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鬼笺 > 17.第 14 章
    杜清明看见邵鹿披头散发的坐在一辆车后面的石阶上,脚上的高跟鞋被她胡乱的甩在一旁,两只脚丫子光溜溜的踩在地上。

    她满脸的泪水,洇湿了精致的妆容,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她一般,不,应该比那一次还要狼狈。

    他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无意间触到她冰冷的手。

    “邵老师,你没事吧?”杜清明小心翼翼的问道。

    邵鹿没回答,只是低声抽泣。

    他叹着气在她面前坐下,也不知道她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哭得这么伤心。

    他抬起她的脚放到自己腿上,她的脚很小,皮肤光滑细腻,他往手上呵了口气,埋头帮她揉搓着脚底,看见她的皮肤因为摩擦微微泛起红印。

    不知何时,她停止了哭泣,抬着头懵懂的看着他。

    杜清明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怕你这样会感冒”

    “你喜欢我吗?”

    他愕然:“什”

    他的话音刹那间被什么堵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邵鹿纤长的睫毛几乎触在了他的脸上。

    唇上的触感凉寒而柔软,就像他从前最爱喝的汽水,甘甜而刺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恍惚间只听到她在他耳边的声音温柔:“带我去开房吧。”

    一阵凉风吹来,将她的发丝拂到他鼻端,他闻到她发尾黑鸦片甜腻的香味,如同她的声音,如同她的人,更如同她的吻。

    高高的天台

    被风吹乱的头发

    从手中坠落的手机

    仓促坠跌的巨大痛楚

    “攸攸,再亲爸爸一下好不好”

    “你一定要记住爸爸的话”

    “千万不要碰鬼笺”

    “爸爸”辛攸无意识的喃喃着,额上的冷汗不断渗出,她用力的抓紧了被角眉头紧蹙,神情茫然而痛苦。

    她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漆黑的天花板,她压着自己的额角慢慢坐起来,枕头旁的手机正不断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她看了一眼,是邵鹿打来的电话。

    她声音嘶哑:“喂?”

    “喂?是辛攸吗?你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能不能来一趟?”电话里传来了杜清明结结巴巴的声音。

    辛攸又看了一眼联系人名称,是邵鹿没错。

    “怎么回事儿?邵鹿呢?”

    杜清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女声尖叫着唱起了歌,歌声穿透手机直达辛攸耳膜,五音不全的调调一听就是邵鹿的。

    唱歌五音不全就算了,她唱的竟然是——

    国歌

    辛攸无力的闭上眼睛,额角神经一跳一跳的作痛。又来了,邵鹿每次喝醉必唱曲目,偶尔还会换个新花样

    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醉人的是她只要一开口,除非彻底晕过去,不然绝不会停止。

    辛攸有幸见识过两次,前半场规规矩矩,后半场单曲循环,守着话筒不让任何人接近,人一碰点歌机,她就哇哇大叫,弄得服务员以为出事儿了进来好几趟。

    “辛攸啊那个你赶紧来吧,我快顶不住了”听声音是杜清明竭力制服了邵鹿跟她说的话,旁边还有被什么捂住的呜呜声。

    辛攸抽了抽嘴角道:“我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脑中的疼痛还是半分不减,身上也没有一丝力气,她看了一眼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她艰难的支起身子,准备换衣服,脑中突然划过梦中的画面。

    这些梦实在太过真实了,让她几乎分不清楚究竟是现实还是做梦。

    鬼笺那是什么?

    杜清明一手搀着邵鹿,一手捂住她的嘴,生怕一松开手她就跑了,刚才他去上厕所,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她人不见了,绕着找了大半圈儿才知道她跑人烧烤摊上去了。

    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做着八十年代歌厅皇后的标准动作,两手互捻放在腹前给人唱越剧。

    烧烤摊老板见他认识她,激动的握着他的受差点没哭出来,杜清明一头雾水,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

    刚才她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老板以为她要点烧烤,问她吃什么她不回答,径直往旁边一桌三个年轻人那桌去了,老板以为是他们朋友也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她问年轻人要吃的,吃完之后,笑嘻嘻的跟人家说:“小哥哥,我给你唱歌听好不好?”

    年轻人肯定是举手同意啊,觉得这姑娘真是太有趣了,结果她一开口,所有人都给跪了,听得是面色如土。

    偏偏她自己兴致高昂,从国歌唱到洪湖水,从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唱到我家有个小九妹,一口气不带喘的。

    几个年轻人目目相觑,耐了一会儿看她没停下来的意思,终于忍不住结账走人,连剩下一半的烤串也不要了。

    后来烧烤摊一来人她就给人唱歌,把他的客人都给唱跑了,他一看不行呐,这生意没法儿做了啊,他寻思着跟这姑娘好好沟通沟通,至少让她别唱的这么渗人。

    他发誓他就戳了她一根手机头,她就像一只鸡一样叫了起来!

    烧烤摊老板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儿,在杜清明面前几乎是潸然泪下:“大兄弟,我算是求你了,你给帮个忙,把这吓人玩意儿弄走吧”

    杜清明无力的叹了口气,走到邵鹿面前刚想说话就看见她对他调皮一笑,他不由一愣,这哪有半分醉酒的模样,可她却趁着他愣神期间,转过身赤着脚撒丫子跑了。

    他没辙,只能追在她屁股后面跑,绕着跑了整整十圈儿才抓住她,中间每次一经过烧烤摊的时候,老板总是用一种同情而又忧郁的眼神看着他。

    杜清明正想着突然觉得周围安静下来,他低头发现邵鹿不知不觉中趴在他肩头睡着了,睡得还挺沉,大概是跑累了。

    他替她将覆在脸上的碎发拂到耳后,忽然想起了方才那个吻,她真的喝醉了吧,才能说出那样的话。

    他有那么一瞬间真起了心思。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

    就在胡思乱想间,一辆出租车停到路边,辛攸付完钱从车上下来,看着他们道:“你俩怎么回事儿啊?诶,你这脸怎么跟猴子屁股似的?”

    杜清明立刻心虚的捂着脸:“我晚上在这儿碰到邵老师,就一起玩了会儿,后来她喝多了就”

    他刻意隐去了中间打电话那一段,但就算他不说,辛攸也知道,邵鹿喝醉酒只会为一个人,就是她那个未婚夫林牧。

    林牧是她父亲邵其盛手下的左膀右臂,一直很得邵其盛看重,他不仅提拔他,甚至还将自己女儿下嫁给他。

    可是订婚之后,邵鹿才知道林牧外面连孩子都有了,邵其盛为了掩盖丑闻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可邵鹿忍受不了,于是婚期也就无限期的延长了。

    “行了,去我那儿凑合一晚吧。”

    杜清明点点头把邵鹿抱到出租车上,发现辛攸并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她正捂着脑袋皱着眉立在原地。

    “辛攸,你怎么了?”

    辛攸眯着眼睛看他很想回答,但眼前一片模糊,头也越来越重,她张了张口,身子一软,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你也喝多了?”杜清明慌了,立刻跑过去将她扶起,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没有酒味啊”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去这么烫?

    他看着车上躺着的那个和肩头搭着的这个,欲哭无泪的垂下了头。

    陈凤来猛然从床上坐直身体,脸上冷汗密布,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昏倒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渗人的高跟鞋声音,但是她开始每天做噩梦,梦里张琪那张脸血淋淋的,她抓着她的手腕一直往一片血地里走。她吓得胆裂魂飞,一直问她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放过我好不好?

    张琪转过脸对着她诡异的笑着,她说好啊,把你的脑袋给我,我没有脑袋了,给我你的脑袋吧

    她把血糊糊的脸凑到她面前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把斧头硬生生的砍进她的脑中,那种痛感真实的让她崩溃大叫。

    陈凤来摸了摸自己满是冷汗的脖颈,白色t恤黏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她舔了舔因为干渴而开裂的嘴唇,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下床,走到客厅倒了杯凉开水慢慢的喝着,到这时她心里的余悸还没消散。

    她无意识的看了看孙梓楠的房间,这次回家之后,他与他们的关系大为缓和,这让她十分欣慰,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他嫡亲的亲人,血缘关系是怎么都斩不断的。

    陈凤来还记得孙梓楠小时候奶声奶气的喊着奶奶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他每天都缠着要跟她一起睡,连跟张琪都没跟自己那么亲。

    张琪

    张琪那个女人真的很讨厌,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其实心里肚肠曲曲拐拐,自从她进门之后,儿子就一心扑在她身上,连自己的话也很少听了。

    她还支使着老公给她洗脚洗内裤,这是大老爷们儿该做的事吗?真是不知羞耻!

    她大肚子c坐月子c带孩子哪样不是自己帮衬的,可她竟然狼心狗肺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小肚鸡肠的因为一块儿肉和她吵架说要搬出去住!

    好啊,要搬出去就一个人搬出去啊,居然还撺掇着孙耀斌买房另立门户!

    儿子和孙子可是她的命啊!张琪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想把她的命根子抢走!她怎么能忍?如果没有她,他们祖孙三代的日子会多么幸福啊!她是多余的!她根本不应该存在!

    那天早上张琪耀武扬威般的穿上了她最讨厌她穿的高跟鞋,还化了妆,一个做护士的人能穿高跟鞋吗?需要打扮得跟婊子一样吗?这是要出去勾引哪个瘪三?

    她心里的愤怒立时盖过了理智。

    杀了她!

    必须杀了她!

    吱呀一声把陈凤来从回忆中揪了出来,她看见孙梓楠房间的门不知怎么的开了。

    这孩子,睡觉连门都没有关好。

    她搁下水杯走过去探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孙梓楠,慈爱的笑了笑,握住门把手准备把门关上。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她的胳膊!

    陈凤来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她惊骇的盯着那只手,全身都僵硬住了,一股股凉气从脚底心往上冒,心跳的剧烈的像是随时会爆裂一般。

    她不敢抬头,垂下眼睛只看见一双红色高跟鞋和一截藕白色的小腿,她喉咙里瞬间发出了惊恐的嗬嗬声,双目也用力的瞪大,身体一软倒头栽到了地上,她看到门后隐隐约约站着一个身穿白底碎花裙的窈窕身形。

    一股腥臊味从腿间传来,她已被吓得尿了裤子,此时她也顾不得难堪了,只想快速逃离这里,但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一般连挪动一下都困难。

    她艰难的用手扒拉着地板,脸上涕泪交集,拼命求饶道:“我错了张琪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找我不要拿我的脑袋啊是是他杀你的我只是很生气想让他吓唬你一下没想到他真的动手了”

    “噔噔”

    曾经听过无数次的高跟鞋又一次响起,那个人影从房间暗处走了出来,月光从窗口支离破碎的投射进来,映在她的脸上。

    她说:“欠我的该还了。”

    声音沙哑缥缈像一把刀,用力扎进了陈凤来的心脏,她终于承受不住,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窗外风声大作,树影随之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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