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锅盖头 > 第 11 章
    有树林作为参照物。我们将烧毁的运兵车和坦克假设为我们的参照物,有时候参照物还可以是起伏不大的沙丘。

    我回到现实中,发现沙漠上的地形很令人烦恼,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呆板的重复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觉得自己总是暴露在空旷之地。早在新兵训练营,我们就被告知,在空旷的地方,要保命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在空旷的地方,你很容易就会被shè死。还有你的朋友,当他们试图营救你的时候,也会被杀死。但整个该死的沙漠就是个空旷的地方。

    shè击完成后,我们坐在战壕里清洁武器。通常,狙击手在擦拭武器时是盘腿而坐的佛祖也是用这个姿势坐在菩提树下。当然,狙击手可不吃菩提。

    因为通qiāng管条是用黄铜做的,为了不影响到qiāng管的膛线,通qiāng管条每往里伸进12英寸,就应右旋一次。所以必须两个人一起完成这项工作。一个人从qiāng膛入口开始往里捅,另一个人在qiāng管打开后,将一朵花似的棉条移到步qiāng的qiāng膛里面去。对步qiāng进行清洁可以让你学到很多东西,和其他大部分擦拭武器的工作一样可以帮助你保住xìng命。

    我托住步qiāng,约翰尼在捅着qiāng膛。我们喋喋不休地对柯姆斯和迪克森吹嘘我们打中了多少个靶心。虽然有些靶心藏在某些地方,我们永远数不到,它们就像是鬼魂附体的靶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就不是我们打中的。

    我的小队正在执勤。排里其他人都已经返回基地营房,我们得在训练区里巡逻。找回剩下的靶子,并试着用无线电设备和训练区控制中心取得联系,通知他们我们已经完成了shè击任务,本地区已经被清除干净。我努力想用设备联系到他们,但没能联系上。这时,我注意到附近走来四个贝多因人(Bedouins)一个居无定所的阿拉伯游牧民族。译者注。便拿出望远镜,看见那四个人从一个小沙丘上拿起一块胶合板,开始走下沙丘。我叫来约翰尼,他用shè击着弹点观察员的瞄准镜看到了更清晰的画面。

    我们常在三角训练与防卫区一带遇到贝多因人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家园,我们却是些不速之客但这四个人的行为有点反常。我们从没见过贝多因人做事这么鬼鬼祟祟的。也许他们是在藏食物或是其他军需品,但我们认为他们是观察到了我们shè击的全过程。或者说他们是敌人派来的,正进入一个武器掩体或是藏在什么地方想长期监视我们。

    克罗克特和戴特曼带着狙击步qiāng留在战壕里,我和约翰尼走向那四个人。约翰尼拿着随身佩带的手qiāng,我端着M16自动步qiāng。我们的qiāng都已经上了膛,我还把步qiāng的选择触发器拨到开启状态。约翰尼走在前面,那四个人离我们的战壕只有四五百码。

    我很紧张,准备好随时发动我的第一次火力进攻。我们脚下的路很漫长,看见的只是一片米色的空旷大地。每走一步,沙子散发出来的热量就增加一分;每走一步,我们就和那些可能的进攻者的距离拉得越近。他们穿的长袍在阳光的折shè下显得扭曲。在我们看来,他们有一个营的人,而不只是一个班。他们会不会撤退?或者沙子会不会突然在我们中间升起,将我们隔开?我认定他们是伊拉克的jiān细,在冲突的早期被派到边境来进行侦察。他们为了掩护身份,就和当地的游牧民族混在一起。我绞尽脑汁,想记起自己到沙漠来的前几周学的阿拉伯语:“我是你的朋友,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是美利坚合众国部队的士兵。不许动,否则我就开qiāng了。”可一句也没想起来。所以我决定用英语喊出这些话如果这些人是间谍,他们有可能在西方的学校接受过训练,就会懂得我说的英语。当然,也会听出我话里的恐惧。

    目标分辨中的人xìng升华(3)

    约翰尼背包里背着PRC77型无线电通信设备,但他无法与训练控制中心取得联系。他对我说:“一旦发生什么事,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你一看到他们亮出武器,就马上开qiāngshè击。谁知道他们后面还有多少人呢,搞不好是他妈一整排的人。”

    我已经参加过上千次军事巡逻,自从到了沙特,还进行过多次本应是生死攸关的战地巡逻,但我们从没有真正见过潜伏的敌人。敌人这个概念在我脑袋里是抽象的,我很难理解它,就像我很难理解自己的出生一样,我必须亲眼见到才能了解一件事。我在寻求着新的知识。但这次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军事巡逻体验,却和我在沙漠里进行的其他巡逻没什么两样。日常巡逻觉得无聊、烦躁和期待。甚至在这次短暂的时间里,我们只花了几分钟走过这500码的距离,巡逻的意义还是一成不变。我开始做起白日梦,幻想着回国后首先要在哪里吃汉堡包:应该是萨克拉门托市里的全国冻ròu连锁店(Nationwide Freezer Meats);我要吃掉一个夹着nǎi酪的双层汉堡包。约翰尼停下脚步时,我几乎和他撞在了一起。他盯着我,意识到我的思想已经开小差了。

    那四个男人中有三个蹲在沙丘顶上,望着我们。我们离他们只有100英尺的距离了。我可以在两三秒内给这三个人以致命的一击,这种想法让我异常兴奋。我知道不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们都将是赢家。我要把他们中的一个人或所有人都杀掉,我在约翰尼耳边这样说。可他没有回应。在我们右边不远的地方有五头骆驼,很明显是那些贝多因人的,骆驼看上去还是很冷漠。

    我们盯着那些人,他们也盯着我们,就这样对峙了好一会儿。约翰尼不知道该怎么办,仍然试着与训练控制中心取得联系。我用右手大拇指将步qiāng的选择触发器从开启状态调到开火状态,再调回到安全状态,然后再到开启状态。就这样反复调了一次又一次。

    安全,开火,开启……开启,开火,安全。

    沙丘上的一个男人朝我们挥手,约翰尼也向他挥手这是个兼具警告和安慰意义的手势。

    这个男人也许会被一名侦察员视为jiān细,他向我们走来。他年轻英俊,脸上带着微笑,一边走,一边又向我们挥了挥手。我们也作出了同样的回应。我慢慢地将触发器调回安全模式。那男人蹲在离我们几英尺的地方,在沙子上画着什么,那样子就像是一个队长用食指在沙子里画巡逻示意图。他对我们说着阿拉伯语和英语混杂的乱七八糟的语言。

    他指着那些骆驼,有几个人从掩体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件大口袋。现在我们能看到有八个人。我开始明白那男人抱怨的是关于那些骆驼的事儿。但我们还是听不懂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我们聚集在他那幅示意草图周围。他缓缓地将手伸向我的步qiāng,我用手掌顶往他的脑袋,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掀翻在地。我意识到他没有什么不良企图,只是拼命地想要和我jiāo流。于是我取出弹夹,退出子弹,铜制的弹壳掉在我的手心里。

    那人坐倒在地上,双手放在背后支撑着地。我取出子弹时,眼睛盯着他。对我来说,要对他采取行动就像打个哈欠那样简单。他的眼里混杂着迷茫和惧怕。我伸出手想将他拖起来。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抓住了我的手。我把步qiāng递给他,他就像个孩子一样把qiāng接过去,然后笨手笨脚地拿qiāng口对准那些骆驼,并且嘴里模仿出shè击的声音。我和约翰尼互相看了看对方,立即明白了。八个人却只有五头骆驼。他们的骆驼被人shè杀了,他们以为是我们干的。

    他查看着我的步qiāng。要是我们的上校能像他那样检查一杆步qiāng,那可就再好不过了。他认真地往弹盒里瞅,表现出对武器的敬畏。我知道他想找的是火yào,以确定步qiāng刚刚开过火,shè中了他部落的骆驼。我从他手里拿过步qiāng,将它拆得七零八落的,并且取下整套qiāng机组件拿给他过目。我的M16步qiāng总是一尘不染。因为我一天要花费几个小时进行清洁,而且自从出国后就从没开过火。粘到那人身上的只有清洁剂、润滑油和防护剂。我组装好武器。那人转过身去,同其他聚集在沙丘上的贝多因人说着什么。然后那些人便回到他们藏东西的掩体里,向外面搬运大口袋。

    目标分辨中的人xìng升华(4)

    约翰尼想向他道歉,但还没等他说完那个人就走了。我冲那个人叫道:“嗨!”他听见后转过身来。我朝他挥挥手,他也朝我挥挥手。我和约翰尼后退了100多码,看着他们将东西放到骆驼身上。我从左胸口的口袋里取出公猪獠牙,放进嘴里咬着。

    约翰尼说:“我真高兴我们没对他们开qiāng。不知道是谁把他们的骆驼当靶子给打死的?”

    我们开车沿着高速公路往三角地区赶。我和戴特曼还有克罗克特坐在悍马汽车的车厢里,对他们讲起刚才碰到贝多因人的经历。他们觉得很有趣,大笑着拿那些“骑着骆驼的赛马骑师”开玩笑,我不喜欢待在三角区,更不喜欢被另一个国家雇用到战争中来。可他们竟然这么没心肝,这让我觉得特别心烦意乱,我想制止这两个笨蛋对贝多因人的无礼。

    贝多因人不是我们的敌人。不管联军准备什么时候采取行动,他们都不会杀我们。我刚刚和他们度过了人xìng的一刻,没有脏话,没有愤怒,也没有仇恨。戴特曼和克罗克特因为自己的年少轻狂和无知,而且还接受过海军陆战队无情的训练,所以他们惧怕贝多因人的仁慈;他们无法透过贝多因人的沙漠长袍,看到被遮盖在里面的人xìng。

    我还没来得及指出他们俩的错误,向他们解释贝多因人与伊拉克人的区别,一辆奔驰轿车便从后面驶来,速度很快。有时我们会在高速公路上看到加长的奔驰轿车,通常是一个沙特男人开着车,后面坐着一个女人或几个女人。这些女人戴着头巾,那是一种传统的穆斯林女xìng蒙的头纱。看着一辆高速行驶的轿车转瞬飞驰而过,这是唯一能见当地公民的机会,而保护这个国家的人正是我们(相对于居住在陆地上生活的居民来说,居住在沙漠中的贝多因人只能算是下等公民)。我们明白沙特人希望与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我们是幽灵救世主。那辆车离我们越来越近。克罗克特站在悍马汽车的后面,一只手拽着车栏杆,另一只手放在嘴前,舌头在两根手指间抽动。奔驰车司机慢慢转过头来,过了一会儿才看见克罗克特。车后座里坐着一个蒙着头巾的女人,我看见她紧盯着克罗克特做出的无礼手势。不知道她是感到震惊,还是迷惑,或是感到恶心。但我知道我会记住她当时的目光,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紧紧地跟随着这个粗鲁的美国年轻人。

    奔驰车呼啸而过。克罗克特和戴特曼大声叫骂着脏话,兴奋地拍打着对方的背。戴特曼管克罗克特叫“有种的浑蛋”。克罗克特对他说:“那婊子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她想要我。”

    信件:了解外界、朋友、亲人的窗口(1)

    每周会送来两三次邮件。我特别喜欢在星期天收到邮件,因为那让我觉得我们受到了特殊照顾,要知道在国内可没人能在星期天收到邮件。

    12月中旬,我们开始收到一批批“献给每位海军陆战队队员”组织活动寄来的信。我们不知道是谁发起的这场活动是红十字会(Red Cross)?还是美国劳军联合组织(USO)?

    第一批信不算很多,营里可能只收到了几百封。侦察与目标捕获排分到六封,邓恩中士和约翰尼决定每个侦察狙击小组分一封,而每个组里收到家信最少的陆战队队员可以得到那封信。在我这个组里,是科蒂斯得到了这封信。军事部署几个月以来,在发信时,他只有四五次听到过叫到自己的名字。甚至在看了《好色客》(Hustler)黄色杂志背面的广告后,他还尝试过给加利福尼亚州兆吉拉(Chowchilla)的州立峡谷女子监狱(Valley State Prison for Wcomn)的犯人写信。不幸的是,他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过。

    得到信的六个陆战队队员就像新加冕的国王一样,微笑地等着邓恩和约翰尼把信jiāo给他们。很少表现出礼貌的科蒂斯,吹嘘自己是怎样受到了全国人民的关照。

    他说:“cāo他妈的拉里弗林特(Larry Flynt)《好色客》杂志的发行人。译者注。”

    科蒂斯收到的信是一位11岁小男孩儿写来的。克罗克特打开的信是来自一位有三个孙子的老nǎinǎi。我们取笑他们俩:迪克森说科蒂斯是鸡jiān犯,骂克罗克特是个xìng变态。虽然柯汉收到的信不多,但他还是很愉快,因为他已经结婚了,娶了个洛杉矶的17岁泼fù。那泼fù可以cāo任何会活动的东西,她在信里就是这么对柯汉说的。信里还有一张她的快照。我们看了后,全都为她的年轻而感叹。并且为她感到可惜,要不是她将自己成长过程中的yù望描述得如此形象、如此坦白,我们应该说她是纯真的。戴特曼娶了他的哈雷摩托车。他收到的是他家附近的一所大学里的一年级新生寄来的明信片。那张明信片甜蜜而且内容健康,我们看了之后都一言不发,我相信我们都希望能收到她寄来的明信片。乔尔克收到的信封上面盖着“怀俄明州科迪市(Cody,Wyoming)”的邮戳,可惜信已经不见了。阿迪克斯收到的信,其实只是潦草地写在一张粉色索引卡片上的一条信息,应该是来自一位刚辍学的大学生,因为上面写着:我刚从耶鲁大学退学。我喜欢做很多次爱和吸dú。如果你也喜欢做很多次爱和吸dú,请尽快回信。谢谢。很明显阿迪克斯收到的信引起了轰动效应,其他“献给每位海军陆战队队员”的信都不足道。我们凑在阿迪克斯周围,读着那条很快就将成为名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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