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刺情 > 226 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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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队浩浩荡荡驶向酒店,停泊在赌城尽头华灯璀璨的光影里,迎面一排法拉利开路的队伍 , 和我们的车交错而过 , 玻璃敞开 , 光头身体不偏不倚 , 比划着口型说,“安德森的车。”

    我张望迟了一秒,车仅剩后半部分 , 张世豪挨着那一边车门 , 反应更快一些 , 他则尽收眼底,光头说 , “安德森常居国外,赌场由他的大堂主管事。每年4、8、12三个月份为期 , 回澳门收季度分红 , 几卡车的外币 , 装满满的押运出机场的国道。”

    张世豪半截左臂搭在窗框,虚幻的斑斓之中 , 他拧动着锃亮的玉石扳指 , “4月 , 只剩十天了。”

    光头暗自估计 , 他说,“安德森也就这几日露面。您回归接管1902,他的消息灵通着呢。澳门他老大,不差信鸽。”

    张世豪勾着奸笑,动作利落合拢车窗 , 舌头时而抵住烟蒂,时而扫过门牙 , 凶相毕露,“把阿痔废了,他会来见我。”

    秃头说痔哥躲了,直接杀去安德森的管辖,有点不道义。

    张世豪指节敲击着膝盖 , “澳门帮派纷争 , 没有道义。”

    我坐在他旁边,借着长街缠绵闪耀的霓虹 , 发觉记忆中最初那个狂妄无惧,不畏强权,与苍天比高、与王法搏杀的张世豪,像一匹雄狮 , 在澳门苏醒了,再度散发着独属于他不可一世的匪气。

    关彦庭琢磨透了他的硬骨头。

    他可死,不可败。

    死与败,在他的字典里,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他潇洒赴刑场,却不肯颓唐惨败。

    张世豪注定活在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他永远不甘窝藏于颠沛流离的逃亡中,不赶尽杀绝 , 一旦给他一丝喘息,关彦庭防不胜防。

    我似乎预见了一场无法控制的骇浪碰撞,正在渐渐浮出冰面。

    我们入住威尼斯酒店二楼 , 从会客厅的角度 , 可以窥伺整条赌街的全貌。

    清楚张世豪回澳门的混子不多 , 范畴集中在他帮派的内部 , 不过瞒不久,他也没打算瞒,东北的条子很快会得知他偷渡澳门 , 关彦庭为名誉 , 必定说他挟持了参谋长夫人 , 而不是我自愿追随,届时做戏也好 , 省厅永绝后患也罢,一拨又一拨的警力和特战兵前赴后继 , 围剿澳门 , 抓捕在所难免 , 张世豪越稳固根基,东北越顾虑他鱼死网破 , 至少澳门 , 不是随意折腾的 , 这边不买内地条子的账 , 封锁进出境的限制,条子没辙,张世豪筹谋的时间,非常紧迫。

    澳门四大帮派,割据四角 , 张世豪除了1902赌街,并无其他地盘 , 他短短一两周内占据一席之地,首先需要的,是钱和生意。

    光头在傍晚来酒店向张世豪汇报,威尼斯人赌城入夜接待大客户,是拉斯维加赌场那边的贵宾团 , 一桌几个亿的买卖 , 管事的接了咱帖子,约定三日后给您接风洗尘。

    张世豪洗完澡站在窗边擦拭头发 , “1902的生意怎样。”

    “半年前1902被打压黄了,您暗中注资,截止一周前,局势回春很明显 , 大约是最风光那阵三分之二的盈利,在威尼斯人和葡京独霸澳门的夹缝生存,已经是奇迹了。买您面子的达官显贵相当多。可是道上帮派,不老实认。”

    张世豪把毛巾甩在大理石台,“我需要大量金钱,东北旗下账户省厅逐一冻结,皇城保险柜的现金,我拿不到。威尼斯人的客源有一个算一个,能抢绝不手软。”

    秃头拍着后脑勺十分为难 , “咱暂时没路子,威尼斯人名声在外,1902争不赢。光靠赌博 , 干不过安德森 , 他玩阴的 , 四面堵截 , 咱杠不过。必须另辟蹊径,要是能把东北的贩毒搬到澳门,赌场也跟着发迹。”

    我忽然想到一点 , “葡京赌场的毒品,不是你专供吗?”

    秃头说各自占据不同山头 , 葡京和豪哥相安无事 , 合作愉快,汇聚在一座山头夺食吃 , 那就是反目为仇。

    我打断他,“我了解。我是指 , 复兴7号押送澳门的货物 , 葡京全部接收了吗。你在这里的仓库 , 是分批供应,葡京的买卖很火爆 , 而且它和威尼斯人的不同是 , 威尼斯人接待国内外富豪 , 葡京接待官场的亲属人士 , 葡京要规避风险,它就不能用自己的仓库积压白粉,你的三百公斤吗啡和冰毒押运入境,平均切割三十批,一批十公斤 , 应该还有至少一半。”

    张世豪系着睡袍束带,他视线着落在不远处光芒万丈的澳门塔 , “有一百八十公斤,在1902的地下储藏室。”

    “澳门不是东北,遍地黑市,这数量的毒品,只要运用得当 , 侵占十条维斯尼人赌街 , 也不是空谈。”

    张世豪吩咐秃头安排人手清点剩余的毒资,最迟明早 , 给他确切数字。

    云雾溃散,颇为明朗的局势,秃头笑着打量我,“豪哥的女人 , 不像我们马子,一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秃头离开后,我和张世豪犹如漫长的久旱,适逢瓢泼的甘霖,在每一处角落疯狂的做爱,他不知疲倦,我亦放荡不堪,我们都卸掉了束缚,冲破了东北的囚牢 , 在谁也触及不到的地方,仿佛汹涌的海啸,潮起潮落周而复始 , 乐此不疲。

    我亲吻着他 , 主动而炙热 , 在昏暗的光束里 , 在清幽的月色下,在澳门大街小巷的色彩与喧闹中。

    他试图压住我,用男人的方式贯穿与占有 , 我始终不投降 , 一次又一次翻身而上 , 我爱他肋骨凸起的青筋,爱他病态又结实的皮囊 , 爱他两枚乳头之间幽邃的沟壑,爱他粗穿着 , 说我要他的命。

    我想 , 最后也是我征服了张世豪。

    他死在我的身下 , 幻化为一条不该贪恋沙滩温暖的鱼,他无所顾忌的 , 脱离了他的海水与氧气。

    张世豪苍白的皮肤浸泡在决堤的汗水里 , 打湿了玫瑰色的床单 , 一切结束的时候 , 他深深埋入我体内,抽搐着说了一句,我爱你。

    我满脸潮红,分开腿骑着他腰腹,枕在他精壮起伏的胸膛 , 近在咫尺的窗,掩着陌生的灯火 , 澳门是一座如此歌舞升平,昼夜不息的城市。

    它比我想象中,没有良知。

    多少人迷途,多少人深陷,多少人堕落。

    它依旧我行我素 , 张开血盆大口 , 谁痴迷它明目张胆的刺激,谁憎恶它无情无义的虚伪。

    它在子夜黎明 , 演绎着男人与女人,风月和风流,可歌可泣的欢愉。

    一如张世豪给我的故事,不圆满、不安稳、却诱惑我不疯不成魔 , 陪他离经叛道反抗世俗,看它明知过错,逃不掉惊心动魄。

    倘若我爱上的他,是普普通通的男子,我会怀疑这份爱情的企图,它太不纯粹,它是我情妇生涯掠夺疲累时一颗太阳,它给予我不争不抢的壮烈,它像是为我而存在。

    但我爱上的是坏人 , 是恶霸,是今夕不知何夕的注定一死的罪犯。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情爱之外的力量,撕毁我的理智。

    我流着泪 , 在他与我相融的体温里 , 一遍遍喊他名字。

    他不厌其烦回应 , 我们越缠越紧 , 越紧越不知满足。

    眼泪砸在他锁骨,我抚摸他的脸,“世豪 , 你告诉我 , 一错再错的爱情 , 是不是很深刻。”

    他轻阖眸子,我颤抖的指尖覆盖着他翻滚的喉结 , “害怕吗。”

    我说怕,你怕吗。

    他闷笑 , 火热的手掌扣住我削瘦脊背 , “假如你不在 , 我也许怕。你跟着我,我不怕。”

    我问他为什么。

    暗夜里他睁开的一双眼 , 像锋利的鹰隼 , 溢散着冷冽的寒光 , “我要让你平安体面的活下去。”

    “我的未来 , 有你吗。”

    他平静沉默回望我,“我不知道,小五。”

    我落了更多的泪,恰似松软的珍珠,他接住一滴 , 温柔擦拭着我脸上的所有,“后悔吗。”

    我扎进他怀里 , 用力的呼吸,什么也没说。

    我程霖,此生没做过后悔的事。

    若非要说一件,我后悔自己把持不住这颗心肠。

    我缴械在张世豪的柔情陷阱里,一步步沦丧。

    假设我不爱他 , 从未背叛沈良州 , 他们也许到不了这般惨烈地你死我活的局面。

    转天中午,秃头带了一本账薄 , 是1902储藏室白粉的详细记录,总共剩余一百九十一公斤原定输送葡京赌场的尾货,张世豪过目后,让秃头给葡京的管事捎话 , 他在东北栽了跟头,货物烧毁,拿不出供应,用一批军火做抵押。

    秃头说咱把货物出手给威尼斯人,不仅需要交易契机,打通他们管事的缺口,还需要应付事情败露,葡京的反目。

    他皱着一张苦瓜脸,“我们贸然找安德森的手下谈买卖 , 恐怕对方怀疑我们别有图谋,不接这单。毕竟1902本质和威尼斯人是打擂台。”

    我坐在餐桌旁,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 观赏着里面细小的奶沫 , “女人出面 , 是否好一些呢。”

    秃头一怔,“哪个女人?”

    我喝光牛奶 , 舔了舔嘴角的乳白,媚笑撩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秃头看得发愣 , 张世豪皱眉说不行 , 我不等他说完 , 冲过去抬手捂住他的唇,“你想保我置之度外 , 张老板,我踏入澳门的一刻 , 就洗脱不了了。你倒 , 我无处可逃 , 你胜,我才有一线生机。”

    他半张脸按在我掌中 , 眼球浮现一丝若隐若现的猩红。

    我缓慢挪开 , 环抱住他腰际 , 他僵硬的身躯撑在我胸口 , 我说我很快乐,我从没这样快乐过,我要你活着。

    张世豪争执不过我,他现在也压根没有足智多谋的人可用,澳门的马仔并不擅长攻心制敌 , 他们凶残打杀惯了,智慧派上用场时 , 便满盘皆输。

    而张世豪面临的仍是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东北的追剿即刻爆发,他输不起。

    秃头部署了二十名马仔,跟随我去往威尼斯人赌城探路。

    我的目的,一则通过毒品 , 打通威尼斯人的渠道 , 掀起澳门的毒品市场,彻底扬名立万 , 进而让高端的客户选择1902,名声与人脉才是站稳脚跟的筹码。二则替张世豪最快速度在澳门打响第一炮,我做得过火抑或是轻浮皆无妨,女人无伤大雅 , 砸了怨不上他,成了,自然是他的名头。

    安德森留在澳门掌管威尼斯人赌城的大马仔,是退役的国际刑警队长,一名美籍华裔,叫大B哥。

    坊间传言,他喜欢屁股厚实、洞深且热乎的少妇,澳门大大小小的场子,凡是下面肥大的女人 , 他一律软硬兼施搞一炮,安德森的重量级马仔,澳门本土人物 , 谁也不敢得罪。

    秃头驱车载着我抵达威尼斯人门面最大的亨京赌坊 , 他隔着玻璃指给我看 , “这片地界 , 是威尼斯赌街的扛把子,干赢了葡京赌场的最大法宝,就是亨京赌场。一年的流水 , 道上帮派眼红得很。早就想打劫了。”

    我气定神闲望着这扇金碧辉煌的大门 , 赌博有高深的门道 , 外行凭机遇,内行看头脑 , 手法花活灵巧,赌桌上没有不赢钱的 , 靠运气做常胜将军 , 早晚倾家荡产。

    我在两队马仔的簇拥下 , 目不斜视迈进亨京,澳门有钱有势的遍地如牛毛 , 然而这副庞大炫耀的阵仗却寥寥无几 , 一千平的豪华赌厅内我所经过之处 , 皆是鸦雀无声 , 衣着或奢侈后小资的赌徒,目光锁定在我的黑色礼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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