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刺情 > 144
    他察觉怀中的我安分了许多,伸手格外轻柔拭掉我眼角泪珠,好笑又无奈说 , “哭什么。”

    我才止住的啜泣又有卷土重来的征兆,一串含糊不清的字吐出齿关 , 眼眶立马变得水汪汪 , 他食指压在我唇上,语气严肃几分 , “不喜欢你哭。”

    我一时哑了声息 , 大颗泪珠坠落他手背和虎口 , 时而温热,时而寒凉 , 他被我磨得毫无办法,手掌包裹住我下颔 , 几行水痕尽数没入他掌心 , 吞噬为乌有。

    “我从没想过,我和良州会走到这一步。”

    外人眼中分崩离析 , 宁死不回的决裂。

    他冷冰冰的反目 , 我不迟疑的背叛。

    一年零十个月,一刀两断 , 爱恨成灰。

    爱过吗。

    女人一辈子什么都能装聋作哑 , 糊里糊涂 , 唯独情字 , 碰了便讨个结果。

    我死来活去,撬不开祖宗的口。

    他那一句弥足珍贵的喜欢,何曾跳出利益,许我半点真。

    “要回去吗。”

    我一言不发 , 舌尖险些咬出血 , 张世豪炙热的鼻息喷洒我脖颈,溶蚀在胸膛剧烈的颠簸起伏里,“他哪里好。”

    他唇舌含着我耳朵 , 一声比一声重 , 幻化为石槌,砰砰地朝心坎儿砸,“你要什么 , 我给你行吗。”

    我额头深埋他领口,抽噎着不回应。

    “你说出来 , 我都会给。”

    他用力拥抱我,像是要将我揉进他骨骼。

    佛说,奈何桥的南与北,有酸甜苦辣四碗汤 , 游荡黄泉路上的魂魄总要喝一碗。

    酸甜是冷的,苦辣是热的,半糖水半黄连,冷暖皆自知。

    我曾问他,兵戎相向的一日,他是否会杀了我。

    张世豪说永远不会。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我摩挲着他每一丝烫手的细纹,“他不要我了。”

    我艰难哽咽讲着每个字,“我已经没有价值 , 在你们的争斗里。”

    他沉默。

    “他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不要的东西弃之敝履,也不会拱手让人。张世豪 , 你把我还回去,为时不晚。”

    我无力窝在他胸口 , 不知哪来的刺痛 , 穷凶极恶的扎在心里,他颤动的五脏应和着我的心跳 , 似乎合二为一 , 彼此相溶。

    他一缕缕别开鬓角散乱的长发 , 捋到耳后,“越是精明的男人 , 越喜欢在女人身上栽跟头,我还未栽过一次 , 我也想尝尝滋味。”

    胸腔横亘的巨石蓦地粉碎 , 裂成了一粒粒,刮起漫天风沙 , 迷了人的心。

    我死死揪着他衣襟 , 大笑蜷缩成一团,笑着笑着 , 便淌下眼泪 , 热乎乎的酸涩之意 , 腐蚀了一路风尘练就的坚硬心肠 , 成群成行的打湿了脸庞。

    我倒着自下而上瞧他,狡黠如一只偷了野鸡解馋的千年狐狸,“张老板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他这样笑起来也不丑 , 清朗好看得很 , “不会。”

    我懒得分辨他不会输,还是不会哭,我骨碌翻了个身 , 趴在他腿间 , 把玩他得皮带扣,“也不许恨我。”

    他俯身用牙齿叼下发顶一枚不知何时夹住的枯叶,“失去全部 , 不是还有你吗。”

    车打马而过,穿梭在荒芜人烟的林间 , 万籁俱寂,他嗓音恍若时钟,世间的哪一角落,也逃不开他。

    “小五 , 我有你就够了。”

    车行驶了许久,停泊在一栋歇业的屠宰场外,横生的杂草遮住了院落原本的模样,到处黑漆漆的,像一个没有生灵的洞口。

    阿炳打了通电话,很快卷帘门从里面拉开,几个马仔探头探脑得东张西望,确定无人埋伏,才将我们迅速迎了进去。

    我恍然大悟 , 怪不得条子翻遍黑龙江偏生挖不出地址,警犬和侦查仪齐齐上阵,败得彻彻底底 , 原来这栋照常营业且生意红火的屠宰场,遍地生吞活剥的畜生血皮 , 竟掩埋着一座不见天日的黑窟窿。

    马仔前方带路直奔地下 , 拐了几道错综复杂的弯,仍望不到尽头 , 距离地面越远越是寒意逼人 , 四周墙壁好似挂了冰块 , 无声无息的渗透,气温骤然降了几度 , 阴森森的呛头皮。

    关闭的第一重铁门打开,生了锈的两扇栏杆在晃动中摩擦 , 发出吱扭的钝响 , 两旁驻守马仔齐刷刷鞠躬,异口同声高喊豪哥 , 震得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幽暗的橘光若隐若现 , 盘桓整条长廊,往前走了十几步 , 第二重门推开 , 数百平气势恢宏的基地 , 瞬间映入眼帘。

    扑面而来的撼动山河之感 , 使我无法想象,如此磅礴的工程,如何隐瞒条子神不知鬼不觉得修建完成,时至今日不曾败露 , 简直是不可能的奇迹。

    阿炳并不明白张世豪此番前来的意图 , 只能在身后跟着,他按下一只钉在木桩顶端的按钮,面前一堵墙缓缓朝一侧移动 , 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 那只被触摸的木桩很不起眼,更像是装饰物,类似酒店大堂的汉白玉柱子 , 未曾想是地牢的机关,木桩彻底沉入地底 , 墙壁也完全挪开,不大不小的几十平暗格,堆积着十八只铁皮箱,上下两层紧挨墙角陈列 , 金灿灿的方锁封死了孔缝,在一簇微弱的光束里忽明忽暗。

    阿炳指了指随行保镖的手电筒,“熄了它,点灯。”

    地牢由于装载易燃的白粉和军火,素日能不通电便不通,进入寻亮,只有蜡烛和手电,保镖掏出火柴划了一根,摇摇晃晃的油灯扣在玻璃罩里 , 白烛霎间灯火通明,掉落了墙皮的房梁通着无数缆线,连接着门后的塑料椅子 , 椅子正中央竖起一根手腕粗细的电棒,锥子头染着干涸的血渍和墨绿色胆汁 , 斑驳琳琅的景象触目惊心。

    这些箱子的外观我莫名觉得熟悉 , 好像才在哪里见过,阿炳的反应极其敏捷 , 他探手捞起两支 , “豪哥?”再三查验依旧一副不可置信,“这是老Q那批货?”

    我闻言瞪大了双眼 , 一支支,一箱箱 , 循着记忆吻合,生怕遗漏丝毫细节 , 我比阿炳更惊讶 , 这么险峻的事态,这么棘手的买卖 , 连他身边最亲近的心腹也不知情 , 张世豪瞒天过海偷梁换柱,那么老Q呢?他的货被掉包了 , 他都毫无察觉吗?看他和祖宗在水甫仓库寸土必争的架势 , 他显然以为被收缴的那批枪支就是真正的交易货物。

    张世豪淡定从容 , 神情无波无澜 , 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一掠过近在咫尺的铁箱和枪支,“复兴7号明晚登陆,虚晃一枪安抚了条子,接下来这场硬仗只准成功 , 不许失败 , 否则不止你们,我也活不了。我和老Q的梁子结下了。盯紧云南的局势,凡是那边进港的货物 , 一律严查 , 他早晚要往我头上扣一顶要命的帽子。沈良州拿到一批高仿德国的枪支,当时得意忘形,过后他会查清 , 届时复兴7号已成定局,抵死不认。”

    阿炳说明白。

    直到这一刻 , 他眉目的震惊仍未褪去,这笔买卖实在惊险漂亮,堪称殊死一搏,临门一脚 , 输赢分毫之差,赢家精妙绝伦,输家虽败犹荣。我讶异张世豪独自一人颠覆了整盘被白道逼入死路的棋局,毕竟从头到尾,他的劣势太明显。

    城府之高明难以捉摸的他,曾说过一句话,东北斗得过土皇帝,唯有他和关彦庭,而他的优势在于 , 他不必忌讳任何,他就是个土匪,厮杀耍浑理所应当 , 他几乎不存在劣势,而关彦庭的优势在于军权 , 也恰恰是扼死他的劣势 , 铁骨军装之下的参谋长身份,令他在漩涡里逢赌必输 , 他只能操纵幕后。

    隔天傍晚阿炳来别墅接张世豪 , 去皇城会所 , Q爷和沈良州刚散席。

    我正好窝在他身旁看一本书,诸葛亮的战事文选 , 一本竖版的藏书,不可否认 , 张世豪绝非粗俗的黑老大 , 他工于心计,精于谋略 , 这些战场的招数 , 哪一样都难不倒他。

    他指尖掠过草船借箭的典故,“借什么。”

    我说借东风。

    他笑问谁的东风。

    我不明所以 , 疑惑盯着他 , 他说自己的东风 , 不浪费吗。

    我倏而合住书 , 托腮抵在他肩膀,媚眼如丝反问,“对手的东风,他怎会允许风向刮给你呢?”

    “风不刮,我调整船的位置找风不行吗。”

    我面色未变 , 心里咯噔一跳 , 怀疑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隐情,他似笑非笑捏起我下巴,端详了我容貌半晌 , 猛然吻住我的唇 , 他吻得凶残,吻得不容反抗,也一度吻得我理智沦丧 , 濡湿火热的津液百般交缠间,我大脑浑浑噩噩 , 依稀听到他说,让我等他回来。。

    明天字数多,继续大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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