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刺情 > 063 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斟茶的手一晃,几滴水倾洒出,溅落茶几 , 奶白色的大理石迅速湮灭了水渍。二力思索下,他说够呛 , 张世豪挺避讳的 , 他当夜入住山庄,所有摄像记录抹掉 , 连背影也查不到 , 至于见过的人 , 是他很信任的部下,撬不开嘴。

    “州哥 , 这个娘们儿,恐怕是张世豪私藏的。”

    祖宗问是哈尔滨带走的吗。

    二力斩钉截铁说没错 , 您出差辽宁那两天。

    二力不了解内幕 , 他不是故意的,可他无意的一句句 , 几乎快让我浮出水面 , 我有短暂的慌乱,仅仅是一瞬 , 便恢复自然 , 到底在名利场千锤百炼 , 不指着鼻子摆出证据 , 我也敢红口白牙的颠倒是非。

    “说来也怪,咱眼皮子底下,他多前儿搞上新马子的?比鲁曼还受宠。”

    鲁曼?鲁小姐。

    我诧异打量二力,张世豪手下常见鲁小姐 , 都不清楚她底细 , 祖宗的人怎么知道的。

    我脑子一时轰隆隆的,也懒得想,稳住呼吸节奏 , 将茶杯递给祖宗 , 他目光掠过我烫红的、却因掐得太紧而泛白的指腹,沉思两秒,我以为他怀疑了 , 结果他握了握我的手,擦掉滚烫的水珠 , 未生半点疑窦。

    二力说,“还有一法子,张世豪的车往返时经过高速,红绿灯口的记录 , 您指示市检,调取几分钟的功夫。”

    我体温愈发冰凉,完全无法控制的抖动,生与死,成与败,隐藏与暴露,皆在祖宗一个念头,我没有文娴的婚姻武器和宝贝疙瘩撑腰,金主让我死 , 我便活不了。

    祖宗摩挲了几下我手背,“用不着兴师动众,不查了。”

    我死里逃生般 , 彻底松了口气,整个身子险些瘫软在地上。

    祖宗慢条斯理喝茶 , 茶水见底时 , 他放下了杯子,“我亲自过去一趟 , 吩咐场子里的经理 , 千方百计送张世豪进三层309。另外。”他看了眼腕表 , “替我约关彦庭,军处下班了。”

    二力说明白 , 他拿着电话出屋办这件事,祖宗也要离开 , 我迅速分析了局势 ,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这关卡上 , 第一手资料很重要 , 蒙在鼓里最可怕,都是玩城府的人 , 张世豪那天杀的 , 他会捅多大的娄子真不好说 , 和祖宗碰面对我没好处。

    我缠着祖宗 , 挂在他背上,任由他拖拉我到门口,他命令我不准胡闹。

    既不能心虚,还不能无理由 , 分寸拿捏得当不容易 , 我半抱怨半撒娇,“我也要去,你又把我甩下 , 怎么 , 打算趁我不在陪你老婆啊?说好今晚留宿的,你敢跑,就别再来找我。”

    我腮帮子鼓囔囔的 , 粉面桃花,祖宗看得心软 , 他妥协叮嘱我去了不许多话。

    我眉开眼笑,和他一道上了车。

    世人说,广东和北京的场子是销金窟,上海是不夜城 , 东北比不得它们有钱,谈何富贵。

    东三省金碧辉煌的烟花赌厅,确实不那么显眼,供的却是真正大佛,能孕育出国内黑老大之首的地盘,怎会不是天堂呢?只不过老百姓没路子见识而已。

    浮夸的弹丸之地吹牛逼,卧虎藏龙之地,反而低调扎进了泥土里。

    丽海的二层十七间包房,商人专用 , 七点开场,凌晨谢幕,一晚上砸几十万上百万的多了去 , 规矩是现金消费,点钞机三天坏掉五六台。

    二力在前面领路 , 我和祖宗跟上三楼 , 显然三楼比二楼更宽敞奢华,清一色的红木配置 , 雅得别致 , 这一层是高官独享 , 什么土皇帝千岁爷,全部往这儿请。

    “州哥 , 张世豪在309,他进门我才命令侍者开的310 , 神不知鬼不觉。”

    祖宗嗯 , “等关彦庭到了,请他308稍候。”

    二力点头 , 我们进入一间银白色调的主题包房 , 铜臭气的金黄很俗,银白与酷黑最气派 , 东北是有讲究的 , 寓意黑白两道 , 一目了然。

    屋子昏暗 , 隔着门缝瞧不出接待了人,茶几放着两个耳机,按钮红闪闪的,通了电。

    二力挪开音响的霎那 , 一面单反玻璃露出 , 纹绣着三四条紫气东来的青龙花纹,盘根错节磅礴凛然。

    这样的构造,多见于公安审讯室 , 那些不伏法的犯人 , 嘴硬耍横,刑侦专家躲在暗处,窥探他的表情动作 , 细枝末节也不放过,由此寻求突破口 , 三司之首的检察院,祖宗自然玩得很溜。

    张世豪死活想不到,他在风月山庄设置的暗格,丽海也有 ,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祖宗拿起一个耳机戴在脑袋上,二力正要拿,我反手一压,先他一步,他皱眉看我,没说话。

    耳机连着隔壁309,麦藏匿于天花板的灯后,声音扩散满室回音,集中射向墙壁 , 因此听得格外清晰。

    张世豪穿着一身黑,衬衫的纽扣解开了三枚,露出大片白皙精瘦的胸膛 , 从我的角度看,他锁骨尤其性感 , 清俊嶙峋 , 不过分凸,也不过分平 , 咽喉以下延伸到肩膀。

    挺难想象的 , 一个流氓头子 , 皮囊的色相这么出挑,气度抬了不少分。

    九姐半老徐娘 , 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望着张世豪的眼神很馋 , 也藏着三分忌惮 , 百闻不如一见,大名鼎鼎的九姐真不是盖的 , 难怪引得东北大佬竞折腰 , 她保养非常好,瞅不冷一扫 , 也就比我大几岁样子 , 三十顶天了。

    319一片死寂 , 静得可听见心跳声 , 九姐和张世豪按兵不动,揣测了好半晌,她侧目,保镖领会 , 拎着皮箱上前 , 嘎嘣利落,箱盖猛地弹开,整整齐齐码了几十摞美金。

    这还不算完 , 七个箱子。

    张世豪无波无澜一瞥 , 执杯饮酒,不置一词。

    九姐猜不中他是不满意,还是另有想法 , 她腔调婉转迟疑,“听说张老板这趟去松原 , 有女人同行。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是女人,一定尽心招待,您和我见外 , 我却不能不懂规矩,如今东三省受张老板荫蔽,我背靠大树好乘凉,这点薄礼,算作孝敬。”

    张世豪指节敲击着沙发扶手,一下又一下,砰砰的很刺耳,传入耳机都是噪音,祖宗烦了 , 摘掉揉了揉耳骨,“操他大爷,真他妈圆滑。”

    我不懂 , 直到张世豪目光在包房内梭巡一圈,止住了敲击 , 我才恍然大悟 , 他防备这一手呢,窃听器可监听言语 , 对噪音反应极大 , 一旦安装了 , 便会滋滋响,泄露踪迹。

    二力在一旁笑 ,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咱的家伙德国进口 , 这招试探不出来。”

    祖宗重新戴上 , 张世豪懒散倚着沙发背,“英雄难过美人关 , 九姑娘跟着乔四 , 跟着杨堂主,不是最透彻英雄喜好吗。”

    九姐杏目一亮 , “哦?张老板喜欢女人。松原的地下赌场 , 有七朵红玫瑰 , 东北的荷官再找不到如此漂亮的货色 , 即使张老板宠爱的鲁小姐,也不及她们一半,您若不嫌弃,我愿重金…”

    话音未落,倨傲猖狂的男人手一抬 , 干脆打断 , “我张世豪,挑女人眼光高,红玫瑰白牡丹 , 我瞧不上。”

    九姐不肯放过这机会 , 她说张老板明示,我为您搜罗。

    我生怕他说出浑话,两只拳头紧攥 , 心脏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轰轰烈烈的 , 一刻不敢松懈。

    莹白的玻璃,倒映着深红的葡萄酒,折射在张世豪眼眸,如生出的霞 , 焚烈的火,俊美诱人。

    “少女的娇俏,少妇的风韵,玲珑水润,笑时明艳,哭时可怜,脾气很坏,坏得想征服,想蹂躏。”

    九姐说这不难。

    张世豪挑唇 , “二十岁,聪慧,嚣张 , 很会演戏,知道怎样引诱我 , 折磨我。”

    这一回九姐不言语了。

    他把我形容得如此美好 , 可我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发冷,深入骨髓的冷 , 止不住的颤抖着 , 我偷偷摸摸观察祖宗 , 他眉目阴沉,谈不上怒 , 也谈不上好。

    张世豪摸出烟盒,抽了一根鼻下晃悠闻了闻 , 痞气相露得大大方方 , “最重要一点,是我要的那个女人。否则在我这里 , 什么筹码也换不走面子。”

    混黑道的 , 说一不二,两方不搞花花肠子 , 落地砸坑 , 而白道的 , 越是距离唾手可得 , 越不会轻举妄动,反倒小心翼翼,唯恐因小失大。

    在张世豪和祖宗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九姐脸色微不可察的沉了沉 , “张老板 , 三百万美金,保杨馒头的油田,您还不知足?胃口未免太大了。”

    张世豪舌尖舔过嘴角 , 阴毒毕现 , “九姑娘,东三省油田,松原和大庆 , 举国闻名,大庆是公家的 , 松原公私并持,占一块一年,也不止这个数,杨馒头身后留了四块 , 是我胃口大,还是你手太紧。”

    九姐深吸一口气,没表态。

    “我目的明确,夺林柏祥,九姑娘何必杞人忧天。”

    她冷笑,“张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我林玉凤的油田,您真不夺吗?容您打入松原这个口子,假以时日便是吉林省改朝换代吧?”

    张世豪按下打火机 , 一簇火苗蹿高数厘米,燎烧他一对剑眉,邪气通红 , 他狂得要命,随手一扔 , 打火机蹭过光滑的大理石 , 坠在九姐脚下,她也凉了几寸。

    “看我心情。我想让它改 , 谁也拦不住。”

    祖宗摘掉耳机 , 我急忙随他一起 , 他对二力说,“盯紧松原 , 把消息放给林柏祥,让他们窝里斗 , 斗个天翻地覆。”

    “张世豪不会耍诈吧。”

    祖宗说不会 , 他自己怎么搞都行,得罪九姑娘 , 得不偿失。这娘们儿不是善茬 , 他夺油田是板上钉钉的事。

    二力拉开门,等我们走出 , 他返回屋关灯 , 我扭头偎在祖宗肩膀 , “乔四把九姐送给了杨馒头 , 讨他的归顺,是讹传还是事实?”

    祖宗说事实。

    “那你会把我送人吗。”

    他一脸的轻佻纨绔,食指挑我下巴,想吻我,我背过去 , “休想打岔 , 我偏要你回答。”

    祖宗扳住我腰肢又拧了回来,他张大嘴含住我唇,“送走你谁让老子爽?”

    我含糊不清说她们也能。

    他唇上移咬住我鼻头,“她们没你厉害 , 喂不饱我。”

    我笑着推搡他 , 捂着唇花枝乱颤,祖宗别开我耳畔散乱的发丝,“就他妈你胆子大 , 你是我祖宗。”

    我笑得脖颈和脸颊浮起一层淡淡的粉红,“那你要宠我 , 一直宠。”

    他问我还不够宠吗。

    他语气说不出的深意,“我对你已经打破底线的宠了,别再贪,懂吗。”

    我没顾上品味他这话的意思 , 面前的门晃晃荡荡,在穿堂而过的风声里敞开,缓慢显露出关彦庭一身白色西装的轮廓,他端坐在桌后,一言不发注视这一幕。

    祖宗松开我,进入包房和他打招呼,我收敛了笑跟在后面,关彦庭和祖宗的官职,非要高下立分 , 军区参谋长略胜一筹,不过祖宗是沈书记的儿子,大东北的太子爷 , 出于这方面尊重,他还是站了起来。

    “沈检察长 , 程小姐。”

    我始料未及 , 他竟会主动招呼我,祖宗并不清楚我单独邀请关彦庭喝茶道谢 , 他说关首长好记性。

    关彦庭伸手示意我们落座 , “我将程小姐认作土特产 , 是我无礼,她伶牙俐齿反击我 , 想不记得也难。”

    祖宗鼻尖蹭了蹭我脸蛋,“胡闹 , 给关首长道歉。”

    我正想开口 , 他回绝了,半笑半严肃 , “沈检察长是栽我的颜面 , 堂堂男人,怎能受女人一声歉。”

    祖宗欠身说 , “是关首长自己不受 , 往后可不能为难我马子。”

    关彦庭似笑非笑哦了一声 , “原来沈检察长为我埋坑。”

    他们大笑出声 , 这一笑,我一路跌宕起伏的心也平静了些,我启开瓶塞,斟满两只杯子 , 轮到我 , 我踌躇了几秒,趁关彦庭没留意,只倒了一丁点。

    他们聊了些冠冕堂皇的客套 , 关彦庭问祖宗沈书记是否康泰 , 祖宗问他军区的训练情况,听着都很假,官场人士日复一日陷于假意惺惺习惯了 , 旁人也听惯了。

    酒过三巡,祖宗挑破正题 , “关首长,张世豪今晚,来了此处。”

    关彦庭反问是吗。

    张世豪的车停在大门口,不瞎的都能看见 , 他演得不露蛛丝马迹,祖宗也心知肚明,他晃悠酒杯,细细的尝,细细的品,说不出的深沉。

    酒桌上的应酬,要么醉趴一片,要么各自清醒,前者真应酬 , 后者假逢迎,真图谋。

    “你上个月去大庆市巡查,才进边境 , 被几辆车堵在路途中,堵了一个小时,有这事吗?”

    关彦庭漫不经心说 , “确有此事。”

    省军区参谋长 , 堵了一小时无法通行,可是颜面扫地。 , 祖宗说幕后主使正在丽海。

    “怪不得。”他话锋一转 , 并不十分介意 , “沈检察长与张世豪有过节,那么这事有吗?”

    祖宗不置可否。

    “既然这样,我舍脸委托沈检察长和市局 , 为我出这口恶气。你也知道,我在军区实权不多 , 轻易出动军队 , 层层审批,明年也悬。而沈书记一封文书 , 什么人拿不下 , 我便不凑热闹了。”

    关彦庭不上套,他不动声色回旋一脚 , 球又踢给了祖宗 , 祖宗早有所料他油盐不进 , 耐人寻味说 , “我和他有过节,关首长也有,张世豪不同乔四,这么大的买卖 , 我一人兜着 , 关首长,聪明事谁不会办。”

    权贵斗智斗勇的戏码,看得我心力交瘁。

    曾经挺纳闷儿的 , 都铆足劲升官图什么呀 , 大权在握,如履薄冰,活在尔虞我诈中,这日子真好吗?

    捞米兰那回 , 我明白了。

    身居市检察长高位的祖宗,一封手写信 , 市局乖乖放人,别说杀了鸭子,杀了谁都没事。

    权是行走社会的绿灯,是黄马褂 , 它在,满门荣耀,财源滚滚,它丢了,一倒一大片。

    正在关彦庭和祖宗僵持不下,暗藏刀锋时,司机从外面进来,他附耳说,“沈检察长 , 隔壁有动静。张世豪和九姐约了一起离开,似乎去什么地方再谈。”

    祖宗眉头一皱,“漏了吗?”

    司机摇头,“不像。如果张世豪有防备 , 他刚才不会撂得那么痛快,一早就察觉不对走了。”

    祖宗拿不准 , 九姐在松原雄霸一方 , 和张世豪闹僵还好,若是面上过得去 , 单股势力棘手 , 两股势力更不好撬。九姐不加以阻拦 , 张世豪一旦借着油田在吉林扎根,东三省的黑社会逐步吞并 , 打着商业的幌子,条子碰不得 , 祖宗在黑道垮台指日可待。

    如此肥美的东北 , 谁舍得退位让贤,厮杀个头皮血流也心甘情愿。

    “在哪。”

    “休息厅 , 马上走 , 车大门口候着。”

    祖宗搁下酒杯,起身对关彦庭说 , “关首长 , 稍等 , 我办件差事。”

    关彦庭说无妨 , 我等沈检察长就是。

    祖宗搂了搂我肩膀,让我别乱跑,他马上回来。

    我来不及怎样,祖宗带着司机急匆匆走了 , 我和关彦庭隔着一张椅子 , 三杯剩余参差不齐的酒水,一时无话可说。

    垫在酒瓶底的卡片,写着情诗 , 男欢女爱的淫词艳曲 , 关彦庭指尖拂过爱那个字,若有所思,“还记得程小姐为沈检察长来求我 , 令我很震撼。”

    我有感而发,“女人爱男人 , 不都是豁出一切吗。”

    他平静看向我,“什么意思。”

    “就像得了一场顽疾,治不好,一时片刻又死不了 , 活活折磨着。”

    关彦庭眉目淡淡,平和有趣,“程小姐是过来人。”

    我笑了笑,提起情爱的病,遇到祖宗之后我生过,他活儿好,有钱有势,比起顽疾,更像一场无药可医病入膏肓的瘟疫 , 一点点蚕食,迷惑,感染 , 潘晓白背负着任务,不也动摇了吗 , 何况我跟祖宗比她久。

    他翻过那张卡片 , 背面同样一句诗,出自孔雀东南飞 , 他忽然问 , “程小姐能否再解释 , 什么是喜欢。”

    我琢磨了好一会儿,“不见时想他 , 见了忍不住逗他,即使比他更好的人 , 也觉得不如他。”

    关彦庭指尖略僵 , 轻颤了两下,飘忽不定的视线 , 一分错愕 , 一分凉意,一分复杂 , 尽数沉没在他瞳孔。

    气氛莫名的凝固 , 我盼着祖宗快点回 , 又不好尴尬冷场 , 主动给他蓄满一杯酒水,找了个新话题,“关首长身上为什么总有一股墨香?”

    他仓促回神,“我平时用钢笔写字。”

    我说那很难,写不顺歪歪扭扭不说 , 还要弄脏手。

    他挑眉 , “程小姐不会吗。”

    我摇头说从来没碰过,上学时用铅笔。

    他问我想学吗。

    我一怔,他从公文包内摸出钢笔 , 拧开笔帽 , 拿了一张公文,空白的背面摊开在桌上,“你过来。”

    我一时无措 , 他笑说教你写字。

    关彦庭极少笑,他深邃的五官和军政地位 , 都适合不苟言笑,偶尔一露齿,唇红齿白,倒是什么拒绝的话都不好意思说了。

    我勉为其难站起身 , 他绕到我后面,并没有触碰我的手,而是五指握在我腕间,力气重了抓疼我,轻了又写不好,所以他捏得得不轻不重,刚好带我一笔一划。

    浓黑醒目的墨迹勾勒在那张白得发亮的纸上,隽秀潇洒得很。

    他的位置挨着窗,玻璃敞开了三分之一 , 风柔情似水的灌入,漫过他棱角刚毅的脸颊,我乌黑柔顺的长发 , 纠纠缠缠,丝丝缕缕 , 勾住他的纽扣和领带 , 他全神贯注写着字,没有理会这愈发不受掌控的灯光和空气 , 发丝越缠越紧 , 越绕越深 , 有一缕卡在关彦庭的喉结,我轻轻动了两下 , 试图勾回,他头侧在我脖颈 , 低沉说 , “别抖,你紧张什么。”

    我舔着干裂的唇 , “我渴了。”

    清淡的嗓音蹿过咽喉 , 流入胸腔,有些闷 , “你乱动写出来会很丑。”

    【明晚11点准时更 , 三男主都有戏份 , 晚安。。刺情主写权贵与情妇的风月和阴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