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以后你是我的人了
深夜，秦初一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秦初一披上衣服，顾不得提上鞋跟，便踢踏着走到院里。
“谁？”秦初一小声问道。
“是我，林寅卯，快开门！”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只是语气有些急促不安。
有些破旧的木门，打开总是有些刺耳的吱呀声，门外林寅卯满头大汗，走进院里转身便插上了门栓。
林寅卯个头已经和成年人一样，整整高出秦初一一个脑袋。
秦初一看着慌张无措的林寅卯，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这是咋滴了？怎么大半夜的跑回来了。”
林寅卯擦了把脑门的大汗，推着秦初一进了屋，关上了门。秦初一想点灯，也被林寅卯拦下，秦初一很是不解。
不等秦初一开口询问，林寅卯吞了口唾沫语气慌张道：“秦……初一，我……我杀人了！”
秦初一微愣，林寅卯的性格脾性，秦初一是最了解不过的，自然知道林寅卯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
听完林寅卯由于慌张而描述不清的缘由后，秦初一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今天下午林寅卯回家时在路上碰到个醉酒的公子哥，带着两个家丁，拦下了一名柔弱姑娘对其欺凌，林寅卯打抱不平上前阻拦，与那两位跟随的家丁发生拳脚摩擦。林寅卯虽没学过一招半式，但这块头就是一般的成年人都拉不住，将那三个人打翻在地，其中一个家丁被林寅卯失手打死，林寅卯慌了手脚慌忙逃脱，围着青石山绕了一大圈才来到这。
林寅卯倒是慌张的额头冷汗淋漓，向秦初一求救道：“初一，你……你点子多，告诉我该怎么办？”
秦初一点头思索，还好这林寅卯没有把那公子哥打死，不然事情会更加严重，不过现在情况也不容乐观，若是被捕役抓着的话难免会受牢狱之苦，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远走青县城，溜之大吉从此以后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秦初一对林寅卯说了这个办法后，林寅卯迟疑了一下，随后两眼带着泪花子咬牙道：“好！就按你说的做。”
秦初一点了点头，起身回了里屋，出来后手里攥了几两银子。
“呐，这个给你，别饿死在路上。”
林寅卯看着秦初一放在桌子上的几两银子，鼻子一酸，一把将秦初一抱在怀里，强忍着泪意。
林寅卯起身抹去眼里的泪花子，转身盛了两碗水，语气沉重道：“秦初一，我林寅卯虽识字，但嘴笨，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俩一起长大，我一直都把你当兄弟，今天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见了，今天咱们以这碗水代做结交酒，我林寅卯这辈子，以后不管如何，都不会忘记你。”
秦初一踌躇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悲情，接过那碗水后，二人相碰一饮而尽。
林寅卯咬牙离开，林寅卯打开院门踏过门槛时，秦初一在后面说道：“江南幽州，听老于说过那片几个州府是金姓汗王的管辖住地，有骑营军队在那驻扎，你可以去碰碰运气，江湖……不好混。”
林寅卯没有转身，踌躇几息后，迈出沉重的步子，悲情离开。
秦初一跟出门口，望着那很快便消失视野的身影发呆。
这一走以后生死不知，相见不知何时。
那一年，林寅卯十五岁。
秦初一十二岁。
……
林寅卯走后一年，坐在桥头的秦初一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落款不是别人，正是林寅卯，这一年秦初一十三岁。
林寅卯书信写到，他当年离开青石县一路向南，走了两个多月，每天只吃两个窝头喝点露水，一路打听终于到了那幽州，身上出来时的那五两银子还有剩余，还好这路上没有遇到山贼劫匪，还说期间路过一不知是哪州的小城里，遇到了两位高手较量，看的林寅卯热血沸腾，到幽州后待了一段时间，成功摸到了幽州轻骑那里，一番周折后总算是进了军营，信上说那边不安生，时不时的跟随军队南下平乱，还说看到了大海，很大很大，比武陵江都大。信后面便是一些絮叨话，说了下他在军营里的状况，看到那句仗着自个块大，没人敢欺负他后，秦初一这才放心，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秦初一将信这好揣进怀里，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远处发呆，儿时稚嫩的脸蛋越发越成熟，没事喜欢沉思的秦初一，眉宇之间那成熟的气息则又多了几分。
桥墩下那只打盹的老黄狗，可能也步入了它的晚年，给人一种沧桑憔悴的感觉。当年与老于搬到这里没两年，一次和老于从镇子回来的路上，见到了这只知道脚踝的小黄狗，便将其抱回家。秦初一打开始就没把它当狗养，倒是把它当做是自己的一个伙伴，一个无聊时候聊天解闷诉苦的朋友，一转眼八年过去了，这黄狗从活泼到稳重，再到如今精神头萎靡，秦初一都看在眼里。
这些年秦初一的心事只给这老黄狗说过，老黄狗通灵，每次秦初一对其说话时它都竖起耳朵听着，当年学游泳时的秦初一差点被水淹到，不等那剑仙老于出手，那岸上的老黄狗便跳进水里救秦初一，虽然最后还是老于把秦初一捞上来，打那以后，连老于平日里都对这老黄狗亲和了不少。
秦初一起身拍了拍屁股，跳下桥墩，对打盹老黄狗道：“老黄，走了。”
老黄狗躬了躬身子，抖了抖毛发，步履阑珊的跟在秦初一屁股后头。
村里十字路口那的老道士依然没人能大的变化，正双手插袖，低头酣睡。
秦初一没有打扰，只是朝其瞥了一眼，秦初一走远后，那竹筒不知是没放牢稳还是怎地，倒在桌子上，酣睡的老道士被惊醒，忙抹了把脸瞅了瞅四周，看到刚过去没多远的秦初一，则是一副肉疼的模样，心想着又错过一个生意。
老道士回过头看到倒在桌案上的竹筒，眉头挑了一下，拿起那支被甩出的下签，瞥向已经远去的背影，不由皱起眉头。
……
今年林家岗庄稼收成不好，不少人都背井离乡，寻找活路，留下来的人也无疑都是勉强饿不死而已。
林小花如今个头比秦初一还要高出半个脑袋，长的也颇为俊俏了不少，如今大清早的就在自家院里抽泣，站在一旁的沧桑的中年男子也神情有些不耐烦，这个人正是林小花的父亲。林小花很小时母亲便因病去世，林小花的父亲如今身体似乎也不好，眼窝子塌陷进去不少。
林小花的父亲良久后，怒斥道：“你到了魏老爷那好歹不愁吃穿，有什么不好的，那魏老爷老些怎么了，好歹是个里正，在镇子上也算的上是有些权威，家大业大，再说，那去给魏老爷当小妾的又不是你自己，别的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林小花她爹说到这，便一把拽住林小花的手大步向门外走去。
林小花抽泣道：“我不要，我不要。”
恰巧练完刀去桥头歇息的秦初一路过门前，便碰到撕扯拖拽的父女俩。
秦初一见状疑问道：“小花，怎么了这是？”
林小花看到秦初一像是看到了救星，挣脱束缚躲在秦初一身后，抽泣不止。
秦初一认识林小花他爹，叫林宝俅在镇子上做一些杂活差事，为人喜欢贪图一些小便宜，属于那种见钱眼开的人，老早就有把林小花卖去换钱的心思，毕竟卖儿卖女并不是什么为奇事，在那些穷苦老百姓那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林宝俅见状有些发火，身子弱的林宝俅咳了两下，一脸怒意的看着躲在秦初一身后的林小花骂道：“快点出来，不然错过了时辰，我把你卖春苑楼里去！”
秦初一皱眉，侧头低声问道：“小花，怎么回事？”
林小花抽泣不止，凝噎道：“他……他要我……要我，去给……去给那魏老爷当……当小妾。”
秦初一眉头微皱，想起了那个衣衫华贵的糟老头子，今年估计得有六十有余，镇子上的一个里正，周围一些小事都是有他操办，以前在山寨吃饭，听到老黄他们议论过这个老头，听说妾室得有七八个，老黄他们倒是羡慕至极，咒骂那糟老头早晚累死在床上。
那林宝俅缓过劲来，上前就要抓林小花，秦初一挡在身前，将林宝俅拦下。
林宝俅见状有些动怒，抬手就朝秦初一脸上招呼，秦初一向前踏半步，左肩猛靠林宝俅胸口，后者直接被撞翻在地，四脚朝天，哀嚎不止。
练了三年功夫的秦初一，这一下足够这身体柔弱的林宝俅喝一壶。
“秦……秦初一，你……你小兔崽子不要……不要多管闲事。”
林宝俅半卧在地，一手指着秦初一，一手捂着胸口，五官疼痛的扭曲在一起。
秦初一自然不会对林宝俅说一些让其认清良知的话，这种人只认钱，秦初一沉着脸开门见山道：“你打算把林小花卖多少钱，我买了。”
林宝俅顿时眼睛一亮，他也只是把林小花卖给介绍给魏老爷做妾的人，拿的都是一口价，卖给那人后，后面的事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既然都是卖钱，卖给谁都一样，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卖给秦初一，总要比卖给一个糟老头子强。
“当真？”
林宝俅揉着胸口，踉跄爬起身子，秦初一有钱这村里人都多少略知一二，林宝俅自然不会怕秦初一买不起。
见秦初一点头后，林宝俅着伸出两个手指，谄笑道：“二十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
林小花在秦初一后面，木纳的看着秦初一的侧脸。
秦初一微皱了一下眉头，道：“好，你随我来，咱们需要立个字据。”
林宝俅拍了下胸口，忘记了还有伤，一股痛意让其直咧嘴，林宝俅忍着疼痛说：“可以，我林宝俅也是个爷们，只要钱到手，我定然以后不会再烦你。”
秦初一拉着林小花，转身回家，林宝俅跟在屁股后头。
到了秦初一家，秦初一起笔写了一份字据，两人按了手印后，秦初一取出白花花的一小盒银子，交于林宝俅，后者谄笑离开。
秦初一心里一阵肉疼，转身看了眼屋里发呆的林小花，眯眼笑道：“以后你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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