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各有志，心有睡狮
官道一旁的山腰上，七个山贼各自靠着一颗树，在那打盹。
独眼龙将那武评榜和江湖志折叠好揣进怀里，顺手拔了一撮嫩草，一只眼睛望着远方的天空，面带着微笑，喃喃道:“这江湖倒是热闹了不少。”
独眼龙见到下面道上有动静，探头望去，一个背剑的年轻人，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在道路一旁行走，眉宇之间精气神十足，那一身青衫一把长剑，倒是将“侠”这字，提现的淋漓尽致。
独眼龙捡起一旁的砍刀，刀刃有个豁口，抬脚踢了踢一旁睡得正香的瘦高个，骂道:“都他娘的起来，来生意了！”
如雷般的嗓门，直接将其他几个睡觉的山贼惊醒，一个个纷纷抹了把脸，慌忙起身捡起自个的武器。
独眼龙首当其冲，一跃跳下，拦在那背剑的年轻人面前。
“此山是我开，此路是……”
“哎呦！”
独眼龙的开场白没说完，便被一声惨嚎打断，一个略胖的身形直接从山腰上滚在下来，在地上捂着腰和屁股痛苦呻吟着，嘴里还不忘骂娘。
那年轻人见状慌忙拔出剑，摆出架势，倒是有模有样。
其他几人也纷纷落下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那个摔下来的胖子捂着屁股，嘴里倒吸凉气，疼得有些扭曲的五官，看上去倒是比那几个装出来的更吓人。
独眼龙瞪了那胖子一眼，随后拿着豁口的大刀，指着那神情略有些慌张的持剑年轻人，声音又压低了几分，狰狞道:“小子，把身上的银子都给老子交出来，不然就把的脑袋挂在这树上！”
那年轻人额头渗出冷汗，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紧张:“我……我是一名剑士，不想，不想死的就给我让开路！”
不等独眼龙大笑说话，身后那拿菜刀的山贼甩了一下头发，笑道:“就你，离开家几天了？杀过鸡没？”
这年轻人顿时咽了口唾沫，掂了掂手里的剑，他们这伙山贼之所以能活这么久，全靠一双毒辣的眼睛，过路的人一眼扫去，出家门多久都能看出来，还有那人功夫如何也能猜测个七八，所以能让他们下来劫道的，都是一些软柿子。
独眼龙将大砍刀扛在肩上往前走了两步，继续炸呼那个年轻人，“你这一身行头得花不少钱吧，不想你自己人头落地，就把腰包里的银子拿出来，大爷我兴许给你留个回家钱。”
那年轻的江湖雏儿，似乎最后的心底防线被攻破了，抬手擦了擦满头的大汗，持剑的手抖个不停。
独眼龙见其还不掏钱，挥起大刀直接当的一声把他手里的剑拍脱了手，飞落在一旁。
“啊！”
那年轻人吓得惊吓出声，独眼龙刚要伸手，那小子便掏出略瘪的钱袋双手供上，声音略有些颤抖道:“大哥，这……这是我卖房子和庄稼地的钱，买了一把剑和这……身衣服就剩这么多了，还……请大哥绕我一命。”
年轻人吞了口唾沫，神情紧张的很。
后面那几个山贼闻言，则不由的脸上凶恶的表情缓和下来了许多，对其叹了口气。
独眼龙将里面的钱倒进手里，三四块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没练过还出来闯江湖，你是去给别人充场子？”
独眼龙将银子揣进怀里，手里还余着一块银子，掂了两下，扔给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手忙脚乱的接过那个银子，抱了抱拳弱弱道:“大……大哥，实不相瞒，小的练过几招几式，在村里没人能打的过俺。”
几人闻言一笑，独眼龙收回狰狞，语气平淡道:“你这下准备去哪，回头还是继续往前走？”
年轻人丝毫不迟疑说:“往前走。”
独眼龙说:“你这般模样不怕死路上？向你这种三脚猫的把式，往前干嘛？江湖险恶，水深着呢。”
年轻人走到一旁捡起铁剑，对独眼龙憨厚一笑，擦去剑身上的尘土说:“既然出来了，再回去岂不是很丢脸，再说我这一个银子可买不回我的房子我的地，不如往前走走，只要不死说不定哪天就名声雀起了呢，嘿嘿。”
年轻人将剑放回剑鞘，对独眼龙抱了抱拳，毕恭毕敬道:“大哥，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独眼龙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告辞。”
年轻人屈了下身子，便向前走去，那几个山贼神情复杂的给其让开了路。
独眼龙回头问道:“少侠尊姓大名？”
年轻人身子一颤，没有转身，过了良久带着哭腔喊道:“李长卿！”
随后便迈动步子，继续往前。
众人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视线模糊起来，这时老黄缓缓说道:“天下之大，希望容得下你。”
独眼龙随后一声叫骂，将一群人从回忆憧憬里惊醒回来，“发什么呆呢，把你们眼角的眼屎擦擦，今天这可是一条大鱼，走了，今天提前回去歇着。”
独眼龙说着扛起大刀，便上了山，后面几个擦去眼屎随后跟上。
……
秋天的傍晚，温度和中午差了不少，村头桥墩上的秦初一，起身回家，吃饭睡觉，又过了一天，那个永远回不来的身影还是没有回来。
村子里十字路口那有一个经常摆算命摊的老头，一副道士模样，就是差了一身道袍，在村子里倒是很受乡亲们追捧，邻村胜至是县郡那都有人慕名而来，这老道士不是本地人和秦初一一样，都是后来搬来的，秦初一依稀记得三岁那年第一次和老于搬来时，路过这十字路口时便看到过这个老道士，一晃眼七年多过去了，秦初一则是越长越高，而这个老道士神态的老头似乎没什么变化，自打两年前老于死后，秦初一则每隔两三天就会来算上一卦，价格不贵，一个铜子。
老道士目前生意惨淡，小摊前出了有叶子还是叶子，老道士闭目养神，秦初一离他还有十丈远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道士转头看着秦初一走过来，咧嘴一笑，嘴里边少了几个牙。
“小财主，今天要不要来一卦？”
老道士说着已经拿起抽签的竹筒子，摇晃了起来，竹签与竹筒碰撞的声音，听着倒是悦耳。
秦初一摇了摇头，“今天就不算来，今天没钱来。”
秦初一给自己立了个规矩，身上每天只带一枚铜钱，今天的那枚铜钱则让小花拿去了。
老道士依旧笑容可掬的摇晃着竹筒，说:“没关系没关系，明天再给俺也行。”
“不干。”
秦初一背负着小手，摇头离开，身后的老黄狗路过老道士时，瞥了眼老道士。
老道士见最后一个生意走远后，神情开始犯愁，挠了挠头望着头顶没剩几个叶子的蜈蚣柳，视线又混浊起来。
秦初一的邻居和秦初一一样，是个孤儿，叫林寅卯，爹娘是谁都不知道，跟着他爷爷长大，他爷爷是当年的落魄秀才，也算是有一肚子学问，可惜前两年没熬过去那个冬天，办后事的钱还是秦初一拿的，林寅卯对秦初一感激万分，并拍胸口保证将来一定还他。林寅卯比秦初一大三岁，性格大大咧咧，在十里外陆家镇的一家打铁铺里做学徒，总得想办法养活自己不是，不是人人都像秦初一这般守着一堆银子不用想法赚钱。
林寅卯坐在自家院门口的石墩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林铁匠，你今天咋回来了。”
秦初一看到自己邻居坐在院前，便忙过去打招呼，林寅卯在那铁匠铺里，一般不经常回来，秦初一记得他上一次回来，好像得有小半个月。
林寅卯回过神，小小年纪身子骨倒是比同龄人壮士了不是一点半点，而且还识字，毕竟有个有学问的爷爷，在这村子里识字占少数，秦初一便是这少数之里的，三岁便识千字，《春秋》、《诗经》等等都有阅览，秦初一三岁识字之时，便是当时汉王朝的大国师张信所教，张信精儒懂释道以及军事国策，可惜还在耳顺之年的国师，在汉王朝的军队入城后便在翰林院上吊自杀。那林家岗在去年还有个私塾，不过那村里人都穷的很，没几个学生，教书先生在没饿死之前便跑路了。
“秦财主，你又去村头等老于了？”
林寅卯看到秦初一过来，忙挪了挪屁股，给秦初一留出来了些坐的地。
秦初一靠着他坐下，点了点头，“你今天咋回来了，又有大事要办？”
往常以林寅卯回来，那肯定是有事，在他嘴里那些屁大点事也是大事，上次回来说有大事就是打理他那半亩地。
林寅卯扣了扣鼻屎说:“嗯，是有个大事要办。”
林寅卯把鼻屎团成团屈指弹飞，眯了眯眼睛，淡淡道:“天气转凉了，准备拿点棉衣回去。”
秦初一扣着鼻子打量着林寅卯比去年壮硕不少的体格和个头，好奇说:“你那衣服你还能穿的上吗？记得去年那衣服你穿上就露出了半个手脖子呢。”
林寅卯咧嘴一笑挠了挠头说:“那有啥，也就晚上穿一下，白天在铁炉旁可穿不着。”
秦初一说:“你不是有一些工钱吗，怎么不找村里张媳妇再做一身。”
林寅卯想起自己那拿不出手的工钱，眼睛闪过一丝哀伤，随既故作嬉笑道:“嗨，做它干嘛，我身子火力旺着呢，我那点钱还得留着三四年后打剑用呢。”
林寅卯和秦初一说过，等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打造一把好剑去闯荡江湖，还说以后要吗成为江湖翘楚，要么去朝廷混一个将军当当，最次也得是个千夫长或者御前侍卫。
秦初一明白，如今北寒王朝已经江山稳固，天下太平，想在太平世下当将军，难度不亚于空中做阁。
秦初一见林寅卯陷入沉思，便起身打了个哈欠，道:“我回去睡觉了。”
林寅卯依然在沉思当中，也不知道他能想一些啥，过了良久才回过神一笑，起身回了自家院里。
作者: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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