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几十位青衣家奴，大半倒在了血泊中。
剩下的十来人，肝胆俱裂，连连后退。
庭院内室里，许员外终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带着两位黑袍人出来。
“你们几位这是做什么？”
许员外面色阴郁，刚想发怒，骤然望见数十位家奴的死状，还有细雨绵绵中柳青丝的婀娜身姿。
盯着她手中微微闪耀寒光的宝剑，许员外的脸上浮现和气生财的笑容：
“几位少侠，可是闯荡江湖缺了盘缠？”
“若不嫌弃，我许家虽然小家小业，可数百两银子还是拿得出的。”
他双手埋在袖口中，朝柳青丝作揖，小城富家翁的模样惟妙惟肖。
“许戾，抱真中期，曾担任魔教北境分坛执事。”
柳青丝似笑非笑，看着满脸错愕的许员外：“都是明白人，就不用装糊涂了。”
“姑娘说的什么话，在下真的听不懂。”
许戾面色一变，连连后退。
“杀！”
还不待他发令，身旁两位魔教之人已是按捺不住，朝柳青丝出手。
两位抱真中期的修行者，手持狭长血刀，卷起惊雷骤雨，袭向柳青丝。
“哼！”
柳青丝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再动。
无尽细雨伴随着长剑之锋，在她周身划开一道真空地带。
短兵相触，两把血刀“哐当”被斩成成数段。
剑锋继续向前，那两位黑袍人身形静止，颈下出现一条血痕，鲜血涌出。
他们倒在了地上，成为死人。
四周楼宇再度出现异动，十余位黑袍人见此惨状，并没有欺身上前替同伴报仇。
他们很清楚，来者不善，而且他们远远不是对手。
这种时候，能逃一个是一个。
许家四周，黑袍人分散逃开，化作一道道黑影，穿梭在雨境中。
“想逃？逃得了么？”
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掌，轻抚着手中之剑。
骤然间，长剑分光化影，出现十余道剑气，袭向各方。
剑气所到之处，这些黑袍人没有反抗的能力，被直接斩成肉块。
魔教之人死绝，许戾肥胖的脸色越发惨白。
身后阁楼发出几声尖叫和小孩的哭闹。
许戾面带绝望，朝后方大喊：“婆娘，看着孩子不要出来。”
他心知必死，只想保住自己的家眷。
“扑通。”
许员外跪在了地上，没有求饶，只是不住磕头。
杨帆冷眼旁观，也明白他是在为自己家眷讨条生路。
“抱歉，他们也要死。”
柳青丝盯着面色灰败，心如死灰的许戾，淡淡道。
“我只为圣教做过三年事，已经金盆洗手十余年了。”
许戾有些不甘，辩解道。
“别说三年，你替他们做三天事，就已经很该死了。”
柳青丝好看的脸上，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怜悯，有快意，更多的是厌倦。
“娘的，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乌衣巷外蹲守了一天一夜，几位地痞有些恼火了。
“老三，去看看。”
身为首领的魁梧大汉蹙眉指使道。
人群中，一位身形矮小的青年点头，捻手捻脚的沿着巷口跑到许员外的府邸前。
他身形虽矮，却极擅长攀爬，一跃便上了墙。
登上围墙，他看到了许家的内景，这一看，吓得他手脚发软，摔在了地上。
“啊！”
老三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连忙逃了出来。
“老三，你想死吗？”
等待他回来的地痞们面色一变，压低声音训斥，生怕惊扰了乌衣巷里的贵人。
“大，大哥死了，全死了。”
老三面色发白，嘴唇蠕动半晌，才含糊不清的大喊道。
死了？什么死了？
他们面面相觑，只见老三崩溃大喊：“许家上下，全死了！”
惊恐的声音，盘旋在荒莽城的上空。
许家是方圆百里的大财主，全家被灭门，这件事情如疫病般传遍了全城。
灭门惨祸造成了空前的轰动，甚至引来了都护府的大人追查凶手。
当然，这些事情已经和柳青丝等人无关。
杀了许员外全家，他们很快就离开了荒莽城赶往下一处地点。
是夜，微风徐来。
北境某处破庙内，升起了篝火。
火焰通明，照耀着柳青丝等人的面庞。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打算在这里休息一宿。
“青檀是水土不服么，看起来面色似乎不太好。”
柳青丝拿出一块干牛肉，递给面色有些发白的青檀，关切道。
青檀坐在较远处，始终沉默。
“柳姐姐。”
她张口喊了声，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是想说我太过冷酷无情了吗？”
柳青丝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思，并未在意。
青檀的确有些难以接受。
和柳青丝相识的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待人温和，偶尔挤兑少爷，也不夹杂恶意。
可在许家她亲眼看到柳青丝杀死许员外满门三十七口，只感觉眼前这柳青丝有些陌生。
“她是没见过真正的惨事，你别见怪。”
杨帆脱下外衣，披在青檀身上。
“那许员外是魔教的人，的确该死，可他的妻儿女眷，却是无辜的。”
“柳姐姐为什么不给他们一条活路呢？”
青檀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这傻丫头。”
杨帆见青檀这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既然要杀，自然要连根拔起，除恶务尽。
当面杀了许戾已经是解不开的死仇，还要留着他的妻儿给他们来复仇吗？
这些东西，稍稍有些江湖经验的人，都能想透。
青檀终归是太过单纯。
“我这十几年来，都活在复仇的执念里，很清楚这条路有多苦。”
柳青丝直视青檀的眼眸，认真道。
不想许员外一家生活在复仇的痛苦中，所以柳青丝送他们全家一起上路。
“而且，他们虽然不是魔教之人，却也未必不清楚内情。”
“我们还要诛杀其他魔教余孽，饶他们性命，他们通风报信怎么办？”
“为了拿到这份魔教名册，死的人也不少。”
若是旁人，柳青丝不想解释，但她的确很喜爱青檀的性格，所以想要让她明白这世道远不是她想的那么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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