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小气娘子 > 第 13 章
    祖母,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周身瞬间围绕着一圈寒意,冷声道:“他拿什么还?凭他给人家做苦力赚的几十枚铜板?我可等不了那么久。当初也没人逼着他吞这块肥ròu,应付不来拖着我做什么?何况……那些银子但凡有一两用到这个家,我也不是不会拿,去了什么地方,你们心知肚明,进了谁的嘴让她给你吐出来。”

    周良腾地站起身,下颚紧绷,脸上一阵难堪:“那你是不管了?”

    “笑话,我又不是什么当家人,自己的事还顾不过来,更何况你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另请高明去。”

    王秀跟着就要发作却还是强忍下来,好生劝道:“阿蝉,我们这不是才知道张家的为人,要是早知道就不把你往那个火坑里推了。我们实在是被逼的没法子,听人说要是不把张家的银子给还回去他们会打断你哥的腿,你忍心看着你大哥好端端的人变残废了吗?再说你大哥也是这个家的当家了,这事说到底还不是你闹出来的?要是你乖乖的听话,何至于变成今天这样子,是吗?”

    阿蝉急得蹦出一句:“你放……呵,你们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别在我面前念那门子经,我不爱听,当初有胆子接今儿就得受着,自己作践自己,谁能拦得住。也别怪我狠,当初你们对待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祖母往后也别在我跟前说什么兄妹情分,我哪儿来的兄长,要是这样的我可要不起。”

    周良脸色惨白,他以为阿蝉不过是气头上,过了这么些天也该消气了,却不想她是实打实的恨上他了,哑着嗓音说道:“阿蝉,哥真知道错了,往后哥再也不听别人的鬼吹灯了,帮我这一次成吗?”

    阿蝉眼底的怒意更甚,索xìng也不再给他们两人留颜面,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颓靡,一个身上满是戾气,阿蝉言语狠厉:“周良你做人心里端着的那杆秤到底是怎么摆的?自己家的人不算人还是怎么回事?他王家又不是死绝了,要你上赶着去尽孝,当我不知道?张家给的聘金被你那贪得无厌的岳母拿去了大半,她都不管你这么孝顺的没脑子是死是活,也不怕她女儿当寡fù,我怕什么?我权当我以前为你cāo碎的心是喂狗了,扶不起的刘阿斗,不用让别人高看你,连我都看不起你。”

    突然周祖母的声音响起,她大声呵斥道:“阿蝉,够了,他是你亲哥,人命关天的事你不顾他的死活说这些难听的话……是戳我这个老婆子的心窝子,老周家还指望着他传香火,我不能让他有事,这一回你得听我的,去把银子给你哥拿出来。”

    阿蝉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炕上伸着脖子看她的fù人,这还是疼她的祖母吗?油灯微晃,祖母沧桑布满血丝的眼睛怒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如此陌生。就算她气头上口不择言,那些银子是她身子遭罪一针一线辛苦赚回来的,凭什么让别人吃现成的?她这么多年紧抠着连身像样的衣裳都舍不得买,硬省出来的都花在周良身上了,这一回她为的也不过是给祖母治腿,如今倒全成了她的错?她累死累活的到底是图了什么?

    豆大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从脸颊上滑落,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凉凉道:“我不会拿,说成什么我都不会拿。有本事去找王婆子要,王秀你嫁来周家成了周家媳fù,是你娘的乖女儿,她难道真眼睁睁看着你男人被打成残废?祖母,我真没想到……我一直以为您的心是向着我的,您能明白我的苦心,如今瞧着是我贪心了。”

    周祖母心也跟着抽紧了,她咬牙道:“阿蝉,等你将来到我这个年纪就能明白了,咱们老周家的根不能断,这一难必须得避过去,张员外不是好说的人。你听祖母的拿出来成吗?你要是不拿,钱匣子在……”

    阿蝉还未等她说完快步将放在暗墙里的匣子拿出来跑出去,她只知道自己哪怕没了亲人也不能丢了这些血汗钱,她怎么不委屈?没人能真心待她,她该怎么办?

    第二十一章

    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弯月,朦胧洁白的光打在阿蝉步伐凌乱的脚下,身后传来的焦急呼喊声被风给撕碎,她脸上的泪水变得冰凉,被吹得狠了还有些疼意。

    她紧紧地拥着怀里的匣子,冰凉的匣子已经被她的手温给焐热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紧扣着匣子的手指发白,脑海里只想着要远离那个要将她吞噬殆尽的地方。

    急促的**,咚咚跳不停的心,还有身后周良追逐的脚步声,让她疯了似的拍打着林家的院门,无力又带着哽咽呼喊着。就算喂了狗也不能让他们抢走,方才她不是没看到周良和王秀眼睛里闪过的得意光芒,也是,连祖母都向着他们了,确实该高兴。

    想到这里心上像是被戳了一刀般痛的无法呼吸,就算不是真正的亲人,这十几年的情分总是抹不去的,让她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她依旧是只能受委屈的那一个,祖母何其忍心?

    林远南才坐在床边的桌子上抄书,听到急促地拍门声,入耳的声音分明是阿蝉!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是怎么了?他不敢耽搁快步将院门打开,就着凉薄的月光只见她脸上泪意横流,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因为奔跑而泛红,**声粗重,见到他像是见到了救星,腾出来的一只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恨不得要穿透他的骨ròu,他没有留意这点疼痛,伸手摸着她的头发,嗓音低柔地安抚着:“发生什么事了?”

    抬眸看清后面追来的人,凉薄的唇角微抿,目光森森地瞪着周良。上一次阿蝉因为他痛苦的模样还刻印在脑中,没想到还没过多久他再度打阿蝉的主意,这张在银月下更显楚楚可怜的小脸更让他怜惜。

    周良手抓着衣摆不耐道:“阿蝉,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商量,难道你连祖母的话都不听了?我这当大哥的再不是人,祖母她心里多记挂你你不知道?不要再外面闹,让外人看了笑话。”

    阿蝉快步走到林远南身后,闻言冷哼一声,鼻音厚重透着淡淡的委屈和倔强:“我同他定了亲怎么算的上是外人?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你们死了这条心罢,别妄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银子。我听祖母的话,凡事都为她考虑,可她呢?我不想看到你,周良,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曾经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你。”

    林远南已然听出个大概,他转头柔声说:“时候不早了,回屋里歇着去罢,这里有我。”

    阿蝉的心在他的安抚中平静下来,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转身往屋里去。

    周良没想到阿蝉竟会毫不犹豫地就同意在别人家中留宿,顿时怒道:“你一个姑娘有家不回,在别的男人家过夜传出了让别人怎么看你?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阿蝉蓦地停驻脚步,瘦弱纤细的脊背挺得笔直,冷漠的声音随风飘入另外两人的耳中:“如今我哪还顾得了别人怎么说我?羞耻心?那算什么东西?我被你这个好哥哥拿一辈子去换富贵的时候,你不也是蒙了心,不管我怎么求你你都听不进去吗?你倒不如问问你自己去。”

    周良不死心要往院子里闯却被林远南拦住,不管他使多大的力都挣不脱林远南的牵制,没想到看似清瘦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眼看着阿蝉的身影消失在那道门帘之后,他冷笑道:“林远南,你要是还想当我周家的女婿就把人给我送出来,她还没嫁到你家来,我这个做大哥的就得管着她。”

    林远南一抬手将壮实的周良一把推了出去,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周家?我只认阿蝉,别人与我算得上什么?你我若是和气,我不过也随着她称道你一声罢了,如今她都不认你,我又献得哪门子殷勤?你想在这里,尽管自便。”

    说话间他已经将院门给关上,利落的落栓,将人隔绝在外面。转身定定地看着天上寥寥的星辰,嘴角勾起一抹笑,老天想来是故意捉弄他的罢?

    进了屋,阿蝉抱着那个钱匣子垂着头站在地上,倒像个被人丢弃的小玩物,莫名的有几分可爱,手拂过额,拿出茶碗给她倒了杯热茶,示意道:“傻站着做什么?坐下喝点水,消消气。”

    阿蝉听话地坐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仍旧不抬头:“是我莽撞了,当时没想太多才跑到你这里来,明天我想法子去。”

    林远南拖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她对面,手支着下巴摇头道:“你不来我家还想去哪儿?就当提前适应新家了,缓一会儿我给你倒水,洗把脸睡一觉把今儿不痛快的事都放脑后去。”

    油灯下的阿蝉面目如画,眼眶猩红,眼眸中水意**,犹豫半分说道:“你不问我怎么回事?”

    林远南眉梢上扬:“我见你第一句话就问过了,不过这种事细说起来也是你娘家人自己的事,你若是不介意,我愿意听。”

    阿蝉笑着摇头道:“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不甘心罢了。我大哥拿了张员外的聘金,这会儿补不上了,也不知使得什么法子让祖母答应帮他。我就是气不过,我熬瞎了眼赚得辛苦银子作什么要便宜了他们?欺负人也得有个度,我不开口就真当我什么也不知道。”

    林远南但笑不语,不过是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知道你是懂分寸的人,只要自己心里舒坦,便不论其他,这世上的事即便你占着理也说不出理,倒不如随它去。别勉强自己去寻旁的去处,你我只差个日子就是正儿八经的两口子,娘也不是迂腐之人,安心住着就是。”他眼波转了转,接着说道:“要是有什么没带出来的东西说一声,我给你去拿,祖母想来也是一时糊涂这才做了这种事,想来她也不会拦着我才是。如今你心中生了嫌隙,要抹去也是难上加难,你只要记得还有我就成。”

    阿蝉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林远南起身给她倒了水,将她在娘那屋安置好才回去。重新坐下来却是做什么都入不了心,无奈地扶额轻笑,先前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心思又再度活泛起来。

    夜中除却屋外的风声,只有隔壁屋里传出来的水声让他不得消停,他只得重新站起身将外面的衣衫脱下放在床头,躺下来闭着眼睛强逼自己入睡。

    睡意朦胧中听到一阵压抑的低泣,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几经犹豫还是走过去。

    阿蝉心里还在想着祖母怎么能这么狠心来伤她,抽抽噎噎地没想到吵到了那边的人,月光从糊了纸的窗子上照进来,更将他高高大大的影子拉长。只见他在炕沿坐下来,伸出双臂要将她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身上只穿着小衣,稍露个口子冷风就嗖嗖地往里面钻,本该用被子裹严实了,她却不由自己地握着他的手顺势依偎进他温暖的胸膛中。

    他沙哑低沉地嗓音附在她的耳畔,轻声说:“别胡思乱想了,我陪着你赶紧睡吧,当心坏了眼睛。我知道你骨子里是个倔强的,明儿要是活多了做不完怕又和自己置气,何苦呢?”

    阿蝉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错愕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林远南抿嘴忍不住想起去年炎夏,已至傍晚时分太阳依旧灼烤着大地,他收摊回家正好路过方家后面那条巷子,看到穿着杏色粗布衣衫的她对着墙壁念念有词,每一句都是指责自己不能手脚利索些?为什么会出错?自己把自己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那时他只觉得浑身的燥热之气被她给逗得消散了几分。

    阿蝉听他强忍着笑,脸上升起一股燥热,她记得那会儿正是周良和王秀生了情意的时候,为了给周良攒聘礼,她逼着自己不只要做得快更要做得好,这样才能早些拿到银子。那个时候只想着周良定下来,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谁知道却变得更乱了。

    她以为这么长的日子里一直是她在暗处看着他,原来他的眼中竟也是有她的!不管今儿晚上受了多大的委屈,听到他这番话心里只觉得暖烘烘的。

    整个人都被他搂在怀里,在这样的时代男女私下里亲近必定要招来别人的闲话,她却是顾不得了。这是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生出了浓重的无力感,她费心想要守护的人却让她寒了心,幸好还有一个人能让她依靠。

    他身上好闻的香味钻入她的鼻尖,他身上的热度全部传到她身上,让她忍不住昏昏yù睡,再后来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她只知道那些过往早已经过去了,她该看的应该是属于他们两人的以后。

    这一夜阿蝉睡得格外香甜,连苍白的梦境都被点缀得绚烂起来,而在周家的人却是难以入眠。王秀不甘心还想多嘴说两句,被周祖母给呵斥着住了嘴。

    第二十二章

    长夜漫漫,三人却无心睡眠,饶是周祖母赶着两人回自己屋里去也不见动静,终究是化成一道长长的叹息。

    “阿良,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闹成今天这样你高兴了?我说过你几次了?做事之前动动脑子,阿蝉是什么脾气xìng子你不知道?她不答应的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拿她没办法。可把你能的,还想做当家的,要不是老周家就指着你传宗接代,我说成啥今儿也不能依了你。”

    周良这回连炕沿都没挨着,蹲在地下无精打采的,他这会儿心里乱的很,想起阿蝉头也不回的那刻,他只觉得他们之间的兄妹情分好像真的到了头,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是他又不好挂在脸上,只得打肿脸硬撑着。

    张绣站在他旁边趁着祖母不在意的时候拿脚踢他,不管怎样总得让阿蝉把钱吐出来才行,她就不信阿蝉能赖在林家一辈子,当真不见人不要脸了?她心里自然是向着娘家的,可是也舍不得周良挨打,先前胳膊上的两道口子就够让她心疼了,再来个缺胳膊断腿,自己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娘那脾气肯定是要让她收拾东西回家的。

    周良没抬眼看阿秀,顿了片刻,闷声说道:“是祖母平日里太惯着她的缘故,不然她也不能成今儿这样子,瞧她刚才那架势,我怎么看着她连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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