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小气娘子 > 第 4 章
    阿蝉又要继续发作的时候,周祖母痛声斥责道:“瞧瞧你有半点做哥哥的样子?你是不是见不得阿蝉有半点好?你趁早把你心里的那点歪念头给我打消,这一次我就当你猪油蒙心,你妹子的亲事等定了日子就算成了,你要再给我瞎胡闹别怪我拿着拐杖敲断你的腿。”

    周良比阿蝉大了五岁,做什么都比不得阿蝉,都说男人是头顶的天,可他们老周家要是靠他来撑着早晚有一天连房顶都给掀没了,总归都是自己打小疼到大的也不好说重了,明知他心里不服气也故意看不见,继续说道:“我瞅着这天虽然这会儿冷的厉害,用不了多久就该暖和起来了,把日子定在花开草绿的时候多喜庆。你成亲那会儿阿蝉可没少给你出力,贴人又贴钱,她出嫁你也得给陪嫁像样的东西,别丢了咱老周家的脸面。”

    周良双手环臂靠在离周祖母不远处的黑木柜子上,一脸不乐意道:“我听阿秀说阿蝉在方家狠得方夫人器重,都赏了好几回了,我半钱银子都没见着,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了去,她也没想帮着我这个大哥解解困,我哪有钱给她做陪嫁?家里有什么用不到的给她带上就是,反正她现在能耐的很,想来也不差这点东西。”

    阿蝉早坐在炕上做起针线活,至于周良满嘴怨气的话她压根就没听,刚转到耳边就给她撵了出去,狗嘴里说不出两句能听的话。阿蝉倒不是要和他计较以前的事,只是周良做事太让人寒心,他当自己不知道王秀她娘和周良说的是什么话?阿蝉只是不想撕破脸让谁都难堪,没想到他们王家人反倒变本加厉的挑事,胳膊未免伸得太长了,真当自己德高望重谁家的闲事都能管得了?

    屋子里的氛围冷凝,谁也不愿低头,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周良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眼眶猩红,他也有委屈,祖母总这么偏心,什么话都不问个缘由一有错就往他头上推,这让他怎么敬重她?

    这时候王秀从外面进来,没看到满屋子人的脸色不好看,快嘴问道:“我方才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张家婆子,我多嘴和她说了两句话,问她定了哪天的日子,她光是笑也不给我个信儿。阿蝉别怕,你的嫁衣我会帮着你一块做的,虽说张家不缺这点料子,自己做了有那份心意在,老天也会多眷顾咱们,日子过得更红火。”

    周良没好气地出声堵她:“别再那里瞎乐呵,事黄了。”

    王秀以为是那边出了什么变故,恍然大悟道:“我说那婆子一句话也不和我说,瞧着咱们好欺负?当初说的是要长相周正好生养的,怎么好端端的变了挂?不成,我得回娘家让我娘给问问去。”

    周祖母脸上的怒意更深,拿起手边的拐杖重重在炕沿上敲了下,这是她头一回数落孙媳fù:“你嫁过来就是老周家的人,成天里不想着怎么好好过日子,你娘家你娘家天天挂在嘴上,是没断nǎi不成?既然放不下你娘家还嫁什么人?以前我总觉得你年纪小,阿蝉该让着你些,你倒好越发不知道收敛,要是再和你娘家人掺和我周家的事,我老婆子亲自上门去问问你爹娘到底存得是什么心思。”

    王秀听祖母的口气甚为严厉,顿时慌得红了眼眶,娇娇弱弱的看得周良一阵心疼。

    第六章

    那一天晚上的风刮得异常狂躁,院子里堆放在一起的竹筐被掀翻,还有旁的东西滚在一处发出略渗人的声音,阿蝉和周祖母都没睡着,两人没说话,心却一样跟着外面的风吼声变得心烦。

    白天王秀委屈的眼泪才出眼眶,周良顿时变了脸,那副目呲yù裂,紧咬下唇,拳头紧攥的模样更让人看着心寒,周祖母不稳地站起身指着门边怒斥:“越大越反了天,我连数落你们两句也不成了?受不得这会儿就从这门出去,往后我没你这个孙子你也没我这个祖母,有骨气就从这个院子里给我搬出去,往后断了往来就是。”

    周良的脸色越发难堪,心里气祖母偏心,可也不敢当场反驳一句,这座院子是祖父和祖母一起盖起来的,她撵自己出去占着正理,周良只气自己没本事,拿不出重置院子的银子,只得忍气吞声将不快压下去带着王秀回屋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祖母,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男人的脸面摆在那,成了笑话往后还怎么做人?这个家早晚是他来掌的,只是委屈了阿秀跟着他受这种气。

    祖母和阿蝉都看不明白,人只有手里捏着钱才能活得体面,外人也能高看周家。一心为周家好,却不想闹得跟仇人似得,也只能缓两天,等一家人的火气全消了再说罢。

    阿蝉晓得祖母心里难过,也不好再提这事,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了,将家里收拾干净便去上工了。

    方家这次待她真是不同,怕别人打扰单独隔了个小间出来,意料中引来很多眼红敌视的目光,阿蝉不作理会径自走进去,将所有人都隔绝在那一方帘子后面。

    眼看着就要进三月天,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方家小姐方瑶年方二八,生得貌美娇艳穿桃红色的料子最好,既不失温婉端庄又暗藏几分娇俏活泼。

    方夫人安排的这几个丫头都是熟知自家小姐喜好的,见阿蝉选了桃红色点了点头,将小姐的尺寸告诉她,照着她的吩咐裁剪布料,阿蝉在桌子上比划一阵刚拿起针线,悬着的帘子被人掀起,只见进来的是个穿杏色衣裳掩着鼻的丫头,瞧着比身边的这几个打扮得体面,想来是在主子身边当差的。

    果然那些忙活的丫头们停下手里的活,客气地称道了声:“沐兰姐姐。”

    沐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阿蝉,勾唇笑道:“我是小姐身边伺候的沐兰,我家小姐想见见你,跟我来罢。”

    阿蝉先是一怔,很快回过神,神色平静地跟在沐兰身后出去,刚走到外面寒风扑来,一口气没喘顺,忍不住连连咳嗽,抬眼沐兰略担忧地看向她,阿蝉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阿蝉猜不出方家小姐为什么要见自己,难道是为了林远南?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便是找她也没什么用,说到底她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误打误撞走了些好运气,所以林远南才会答应娶她。罢了,兴许是为了旁的事呢?

    方瑶所住的院子虽小却十分精致,每一处布局显然花费了大心思,伺候在外面的丫头帮忙打起帘子,一张脸冻得发青,嘴唇干裂可见血丝,别扭地朝她扯出一抹笑,阿蝉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真是作践人,这么冷的天要是在外面站一天非得冻出毛病不可。

    走进屋里一阵热浪夹带着淡淡的馨香味道迎面而来,待适应过后,阿蝉匆匆打量了两眼,入眼都是华贵摆件,整间屋子看起来华贵大气,收回视线,跟在沐兰身后进了里间,但凡能着色的地方全是一片妖娆的明粉色,太过晃眼,阿蝉低垂着眉眼,神色自然大方不见半点卑微。

    方才闻到的香味是从里屋正中间摆放的香炉中传出来的,袅袅烟雾四散开来,在温和舒适的香味中响起一道温柔清雅的声音:“你就是母亲说的巧手绣娘阿蝉?抬起头来。”

    方瑶慵懒地半倚在铺着白色狐狸毛皮的卧榻上,饱含秋水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朴素的女子,虽说穷酸了些,一身粗布衣显出削肩细腰,娇小身材窈窕,白皙柔美的面颊上柳眉弯弯,眼睛黑亮如葡萄,微微一动眼波婉转风情顿生,倒是个美人胚子。

    阿蝉目不斜视,淡淡应道:“蒙夫人抬爱委以重任,绣活稍稍能入眼,不知小姐传唤可是有别的事嘱咐?”

    她不喜欢方瑶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更讨厌她眼睛里打量的光,她现在敢肯定方瑶叫她来为的果然是林远南,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挑衅仇敌的目光看她了。阿蝉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情而起事端的并不是只有男子能为,只是女子天生爱颜面不敢将其露在太阳光下罢了,如今这位方家小姐倒不像第一次见到那般柔弱了,阿蝉倒也能明白几分。

    方瑶坐直身子笑盈盈道:“今儿叫你过来确实是有事要嘱咐你,若是能成我以十两银子做为答谢。瞧我也不说清缘由,倒让你闷头闷脑也听不明白。我有了意中人,两个月后的事自然不能成,我要你在衣裳上动动手脚,你可听得明白?放心不会牵连到你,到时候拿得是双份钱,你不亏。”

    阿蝉什么都明白,方小姐的意中人是什么人,在明知道她和林远南要成亲还用这样的事来给她添堵。她当然不会同意,是林远南选择了她,那么往后这个男人完全属于自己,她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妄想从她身边把他夺走。阿蝉就是再爱财也不会做这种让人看低的yīn损事,嘴角微微上扬,客气道:“阿蝉人愚手慢怕是做不来小姐吩咐的事,更何况在方家这几年多亏夫人赏识才有阿蝉今日,阿蝉不敢忘本,今天这事我只当没听到,若是没别的吩咐,小女先告退。”

    方瑶眼看着她就这般坦然地从自己面前离开,纤细如葱的手紧握成拳,未经修剪的指甲戳着掌心带来一阵痛意,贝齿紧咬下唇,双眼微眯,直到沐兰在一旁低叫了声‘小姐’,她这才回过神放开了手,掌心赫然一道已见血痕的指甲印,她喃喃低语道:“他竟是来真的,沐兰,他竟然真这么对我。”

    沐兰叹息一声,柔声劝道:“小姐,有什么事等气消了再好好说成吗?莫要一时冲动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小姐待林公子的心沐兰都知道,他们还未定亲,小姐还不如多费心思想想怎样才能让林公子回心转意。”

    方瑶摇头苦笑道:“我与他在七岁那年相识,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再无回转的可能,沐兰,他这次是铁了心不听我的话。他那么傲气的人,居然委屈自己娶那么一个女子,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要这么对我?”

    沐兰脑海里闪现出那个人面容,不管什么时候神情都是淡淡的,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表现出大的情绪,甚至有一段时间她以为……罢了,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让小姐更加伤怀了。她唯一不希望的是小姐为了这个人而变得不像自己,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燃着地龙的屋子里虽然温暖却让人像是置身在一片朦胧虚幻中,阿蝉庆幸自己没有被那丝温暖冲昏头,不是看不出来方瑶刚才的目光中带着轻视,她不过是为了讨生活暂时待在方家而已,合则聚不合则散,她自有旁的去处,却断然不会为了那区区几俩银子分不清孰轻孰重。往后这位小姐若是想给她使绊子,她便恭候着,只是但愿不要让她高看了这位富贵出生的大小姐,熟读诗书礼仪却也不过是嘴上功夫,心中并无半点能容人之量,这般说起来与她这等小民又有何不同?

    绣房中的人只当阿蝉是得了方大小姐赏的好处,见她昂首挺胸得意不已地进了隔间,聚在一起又是一阵低语,人都是惯常作此行径,看不得旁人有半点好,逮着机会就说些添油加醋的话,也不过是看阿蝉从不曾计较过罢了。先前人们还怕被王秀听了去,后来见她们姑嫂跟仇人似得,说什么话也就不避讳着了,不过暗地里却是笑话王秀是个没脑子的,好歹是一家人竟然和外人一道这么编排自己的小姑子,当然这种话也没什么人会多嘴去提点王秀。

    阿蝉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才开始继续自己刚才离开时的活,外面的光照进来打在她的眉间,微微攒着,乍一眼看去整张脸都亮了起来,更显清丽动人。

    阿蝉做事向来认真,凡是经她手的东西必须得没有一点瑕疵才成,这让随在她身侧的丫头叫苦不迭,好不容易忙完的活因为不入阿蝉的眼全部得拆了重新来过,这般不懂眼色拿鸡毛当令箭的人最易招人厌恨,却不知阿蝉不过是并未将她们放在眼里而已,她拿的是方夫人给的银子,做的不过是自己的本分,至于那些虚假的人情往来她才没工夫去理会。

    第七章

    快到二月末的时候突然下了一场大雪,在屋檐枯枝上勾勒出耀眼白妆,阿蝉从方家出来,雪花还纷纷扬扬的往下落,大街上无人清扫,一脚下去脚便被埋了,裙摆也被沾上的雪沫打湿,呼一口气滚滚白色烟雾四散开来,争相涌往天际。

    今天活计多一不留神才发现到了这个点,别人都已经回了,阿蝉伸伸腰这才收拾好东西往家走,还未走两步只见对面屋檐下站着个清瘦挺拔的俊朗男子,雪打在他的衣襟上,脸冻得发白,薄唇微张,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自那次他带着媒婆到家里提亲,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单独相见。

    阿蝉小跑过去,微攒着眉头轻声问道:“等了很久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紧张,他会来也只是为了两人的亲事,莫不是他……心跳顿了一下,就算是后悔那也没什么错……那些胡思乱想全部表现在脸上,看起来为难又有几分挣扎。

    林远南伸手将她拉进来,他转身背对着屋檐外的雪,盯着她睁大的双眸笑得温和:“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去你家等你太过唐突,还是想在这里等你较为妥当。那天见你手上有冻疮,正好我有个旧友在城里开yào铺,据说这yào膏管用我便向他讨了些来,你回去试试。生得这般好看的手莫要亏待了它才是。”

    阿蝉忍不住红了脸,为自己多心胡乱想生出几分愧疚,倒也没瞒他,垂着头宛如做错事的孩子喃喃道:“我以为你后悔了。”

    林远南笑出声,干净清冽,低沉富有磁xìng的声音穿透皮肤直入心间,像是圆润的碧珠洒落在玉盘,更像是三月春雨落在心湖,他的大掌厚实有力覆在她的头上,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胡思乱想什么,这场雪过后天许是要转暖了,再过几天我会再登门拜访,将日子定下来。我平时喜简,娘她以往也未曾张罗过这等事,你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合心思的可与我说,一辈子一回,别落了遗憾。”

    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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