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小气娘子 > 第 2 章
    娶媳fù,如今倒好,刚娶了媳fù就把祖母和妹子丢到脑后了。先前气不过找他吵了几次没什么用,她便和他疏远起来,直到这次他谋算着用她换富贵,这才重新有了jiāo集。

    她赶忙开口给祖母宽心:“您想太多了,总得往好处看,我嫁给自己中意的人不管过什么日子都甘愿,不比跟了那张员外强?他那年纪都能给我和周良做爹了,家里十几个姨娘,指不定有多少人等着欺负我。您也知道我这人不乐意受人气,哪怕是苦日子只要勤快些还愁过不好?林大娘是个好人,我琢磨着该是她说动了林远南罢。还是不说这个了,总归只要不进张家我心里就舒坦。”

    阿蝉手里的动作不曾停,她向来巧慧利索,做的每一样事都和人心思讨喜,周老fù人打心底里觉得她值得更好的人,不过看情形这傻孙女该是栽进去了就是大罗神仙也难让她改变主意,笑着道:“你做什么祖母都答应,只是要在林家受了委屈可不能憋在心里不说,只要我活着我总要给你把这腰撑起来。”

    切好的ròu丁滑入锅中发出刺啦一声响,锅铲翻炒几遍后香味越发浓郁,油灯下淡淡的烟雾在眼前晃动,一切烦忧被饥饿压制,这一间屋子虽小却充满了人情温暖。

    而林家林大娘早已经做好了饭等儿子回家,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迎出去抱怨道:“大冷的天你常待在外面做什么?别仗着自己年轻不爱惜身子,等到了我这个年纪浑身都是毛病。对了,去周家提亲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可不是我逼你。”

    林远南顿时哭笑不得,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明天我就不出去摆摊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林大娘跟在他身后进来,犹豫一阵说道:“你和方家的那个女儿……”

    这话最后她还是没说出来,她现在也有些看不懂儿子了,当初明明惦记的紧,她央着媒婆相看了多少户人家的女儿他都不同意,攥着一根筋说什么也不松,这一次倒是痛快的很。不过与她来说,她倒是很中意阿蝉这个丫头,两家住的不算远,出来买个东西都能遇到,人勤劳肯干,虽说平日里太抠着紧了,可是胜在人心眼不坏。若说几年前她倒是乐意看着儿子娶那方家女儿的,毕竟名当户对,自打他爹去了之后两家悬殊大起来,难得遇到一次方家人都是yīn阳怪气的调调让她心里直犯堵。

    娘俩坐在桌子上边吃饭边商量着东西可有短缺,既然将东西备齐便是下定决心朝前看,再不和过往有纠葛,阿蝉家的情况他们也多少知晓些,正是因为有明事理的周老fù人和腰板硬的阿蝉让这这桩亲事变得简单了些。毕竟张员外有意纳阿蝉为妾的消息在镇子上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周良有心拦着到时候只怕会闹得尴尬,结亲不是结仇,没必要伤了和气。

    “定了亲到办喜事的那天可要请你的叔伯们来么?虽说咱娘俩离了林家,但总归骨血相连,按理说也得送道喜帖去。”

    林远南出生于富贵林家,父亲是林家庶子自然不甚讨人喜,自从赴京赶考路上遭歹人害了xìng命之后,林家掌事老夫人便将他们撵了出来,他们不开口没人知晓母子俩与林家有这等关系。富贵人家若没了个主事的,庶子庶女的处境便甚是为难,他们一家大抵就是命不好,老爷子去的早之后在林府受尽盘剥,父亲咽不下这口气苦读书想在考场上大展才华,却不想在途中遇害,直到现在也未抓到行凶之人。

    当初祖母与大伯娘和二伯娘嘲讽讥笑的嘴脸依旧在他脑海中闪现,他承了父亲的志向亦想着崭露头角,待今年秋时参加乡试博得个成绩出来,父亲的那口气他来帮着出。他当即摇头道:“林家并不愿意承认我们的身份,何必去找这等不痛快?往后我们与林家无半点关系,自此不相往来就是。”

    林远南生得眉眼挺括,相貌俊朗,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傲然之气横生,不知多少人嘴里虽骂着他穷酸心底里却是有几分羡慕的,最为气人的是方家大小姐眼里偏偏只装得下他,让一众富家公子也跟着恼恨,只是最终还是敌不过门当户对,如今也是清水镇上的一道笑话,

    林远南帮着娘收拾好碗筷这才回房间看书,临进屋的时候笑了声,说道:“这几天我在给书斋抄书描画,这是今日的工钱,娘收着,可不能因为娶了娘子回来饿了肚子。”

    林大娘顿时哭笑不得,只得接过来瞪了他一眼:“我这当长辈的还能让你们饿着不成?”

    有些事不过暂时地沉入百尺深的地下不被人所探知,而当中蕴藏着的真实将来只会让人大为吃惊,这世上总有一种人时时成竹在胸,让人不觉沉溺在他的灼灼风华中。

    油灯随着从缝隙中钻进来的风左右摇摆,连书上的字都跟着颤起来,今天的林远南无心读书,他坐姿笔挺,双目如深潭望着借着月光投在窗上的树影,纵横jiāo错着有几分吓人。那双因为饱含怒意而分外水亮澄澈的眸子突然撞进他的脑海,寒风中她看起来瘦弱苍白,一点都不像年方十七八的姑娘,倒是和那十五岁年纪的一般肆意张扬,她的身上像是有无尽待要喷发的力量,吸引着人的目光。

    油灯燃了许久,他的思绪不觉间竟飘了那般远,看着摊开的书叹了口气,想来是看不进去了,还是早些睡觉才好。

    第三章

    外面风吼声似要掀了房顶,听着有些吓人,今年气候反常,已经二月了还冷成这般,寒风将人们好不容易盼到春天的念头又推了回去。

    阿蝉躺在炕上睡不着,怕吵着祖母也不敢翻身,夜中莹亮的眸子睁开又闭上,这两天怕是要不得消停,张员外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善茬,想从他那里讨便宜难得很,这会儿耍弄了他指不定往后会想什么法子来出这口恶气,她得将这事给应付过去,她可不愿意好好的太平日子被这些污糟事缠上。

    周良不自量力想和张家攀关系,到时候出了岔子她才不会管,大老爷们被小媳fù拿捏得死死的,连脑子都转不动了。不过只要想到林远南明天要带媒婆来提亲她的心就跳得飞快,严寒刹那间变作暖春,即便是在黑夜中她也能感觉到自己双颊通红发烫。

    林远南娘俩是半年前才搬来镇上的,听人说他们家本来在县城也是富贵人家,也不知为得什么。阿蝉打从见他第一眼起就中意他,日日一身朴素白色衣袍,腰杆笔挺,满身书卷气却没有让人感觉到手不能肩不能扛,走路时步伐沉稳有力,在人群中十分醒目。他的脸部轮廓坚毅俊朗,两道浓眉下面藏着两只黑眸深邃灿烂如星辰,鼻梁高挺,略显苍白的唇瓣紧抿透出淡淡的凉薄,世人都说这样的男人最是无情,可她偏偏就这样一头栽了进去。

    阿蝉只知道这个男人是她见过相貌最好的,男人馋女色,女人又何尝愿意对着个歪瓜裂枣的男人?人之间彼此互生好感都是始于相貌,只可惜终究晚了一步,若不是她时常趁着中午歇息的那阵功夫偷跑出来看他也不会知道林远南心里早装了别的女人。

    林远南在镇上最繁华的一条街支了张桌子,也不像别人立个招牌,只放着笔墨纸砚,若是来人问便回一句代写家书,也能绘得出几幅不俗的画作来。若是无人问他便坐在那里或温书或练字或作画,不管多么喧闹都没能打扰到他,依旧是那般惬意,风度翩翩,更将阿蝉一颗芳心拴得紧紧的。

    在这个时代女子先看上男人注定要被人耻笑,她往日里再怎么跋扈不饶人也终究是个会动春心的女子,穿越前的记忆不复存在,而此时更像是一次重生,随着时间的流逝熟悉了规矩,不得不遵守。

    从烈日灼烫皮肤的炎夏到凉爽金秋再到寒冬,半年过去了唯有的几次碰面她也不过是匆匆看了他一眼便离开,当中滋味只有她一人懂,直到多年后遗失的记忆全部恢复,她才明白这一切也不过是命中注定,谁亏欠了谁都已经不重要。

    去年冬天清河镇下了最大的一场雪,祖母染了风寒几天不见好,她不放心便和方家管事嬷嬷告了假。大夫看过后给换了yào方,她去yào铺抓yào,天色yīn沉,脚下积雪厚重想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下起来。走到熟悉的地方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一眼,这么冷的天他是不是也休息了,心里惦念着脚步不由加快,她过去只看一眼就回。

    这一天没有起风,不似以往跟刀子在脸上割般的冷,整条街上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摊子,小贩蜷缩着身子恨不得将头都钻进领口中,林远南的桌子依旧安静地立在那里却不见人。阿蝉咬咬唇,硬着头皮想着稍微绕远些去寻他的去向,祖母已经喝过一次yào躺着歇息了,只要在两个时辰后把yào煎成就好,前头有卖糖果子的,正好给祖母买些解解苦味。

    她往前不过走了两步不经意在一处无人经过的僻静小巷子里看到方小姐冲着面前的男子哭嚷着什么,神情激动,声音却不大,听不清再说什么。那穿着白衣男子的背影,她看了这么多年,一眼便知是林远南。

    他的肩膀上挂着一个布口袋,纸张卷成筒状躺在里面摆放整齐有序,这半年有不少文人雅士赏识他的才情,到如今也能养家糊口。布口袋洗得泛了白依然干净整洁,不管去哪里都带着,想来是个长情的人。他站姿笔挺,如松一般,散发出淡然如烟的味道。阿蝉想走近,整双腿却沉重如绑了巨石,也许是自己心里也想着保留最后一点颜面,便是再中意此人她也不想做窥探别人私事这等行径,刚好有人不小心冲撞了她,让她快速回神买了糖果子便回家了。

    自打那次之后,方家小姐很快便定了亲,听说是城中的富贵人家,而林远南照旧摆摊并未见半点伤怀,任风雨如何肆虐都催不悔他脸上的平静。

    第二天一早她就着白水泡了个馍填饱肚子去方家上工,祖母虽然腿疼自己做饭吃倒不成问题,她总是把粗粮和菜准备好再走。方家管中午饭,做得简单却也比在家里吃得好,她时常把少见的装回来给祖母吃,年轻人身子骨硬朗,有个小病小痛挺一挺就过去了,这么多年苦日子都熬过来了没这一口不都活得好好的?

    方夫人亲自过来jiāo给阿蝉新活,两个月后方小姐要去城里拜会未来夫家的长辈,挑来挑去没一件合适的,请了镇上最好的裁缝来裁衣,款式老气太过严肃不说选的料子也不合心思,想来想去还是阿蝉的针线活讨喜,还特地给阿蝉指了几个帮忙的丫头,宽慰阿蝉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只是方家的下人都知道夫人有多看重这次会面,实在没办法才想到用自家绣娘,这一次也是赌着一口气。

    阿蝉要告假的话刚到嘴边被方夫人给堵了回去,她自己倒不觉得有多为难,此时她的脑海里已经不由自主地出现一整套衣裳,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只是她心里装着最重要的事,好几次想要拒绝,方夫人一听到些苗头就拿好话恭维她,当真是盛情难却。

    她并不会因为林远南和方小姐的情愫而生出抵触,毕竟拿人家的工钱很多事情没得挑,她担心家里这两天消停不了,到时候耽误了活便不好了。无奈方夫人执着,她再拒便是不识抬举了,饶是如此她还是当着众人的面与方夫人说家中有事需早些归家。

    方夫人不做她想便一口应下来,叮嘱了众人两句便带着林嬷嬷离开了,阿蝉再一次让众人刮目相看,以往yīn阳怪气不爱理会她的女子都难得的与她说了两句道喜的话。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她们这些人虽说在方家只占着巴掌大的地儿但总有人想争个高低,阿蝉曾受过不少人的白眼,也撞到过别的女子在背地里嘲讽她,这会儿仿佛是连天都变了,那些妄图在方夫人跟前露脸的现今也和霜打了的茄子打不起精神了。

    这些人当中自然有阿蝉的嫂子王秀,清河镇上用女子做工的地方也无非就那么两处,她是去年才来的,加上平日里和阿蝉不对付,即便是在众人跟前露了回脸,她还是不待见阿蝉,今年正月阿蝉不给她面子在大街上为了半斤ròu吵吵嚷嚷,害得她回到娘家挨了好一顿数落,自此她心里更加厌恨阿蝉。老周家的一砖一瓦最后都是她的,阿蝉不过是一个外嫁的女儿端的架子倒是不小,更何况是一家人,她便是拿了那半斤ròu又怎得?她也不过是为了在娘家人面前挣得几分脸面罢了。

    王家数她年纪小,爹娘把她放在心口上疼,要不是她自己看中了周良,爹娘死活也不会让她嫁过来的。大姐如今嫁得好,每次回娘家下巴都扬得老高,话里话外暗讽娘押错了宝养了个狼心狗肺的。这次她挣回了自己的颜面,周良不也跟着脸上有光?哪知道阿蝉这死妮子让她丢了大脸,爹娘还在屋里坐着,她从外面回来上门就追着她讨ròu。正月里谁家不是热热闹闹的,她也不想给爹娘知道就拖着阿蝉去外面说,可倒好,面子里子丢得半点不剩。

    方夫人刚走不久,只见一家丁急急地从外面跑进来,眼睛四处看了看,摆手招呼道:“阿蝉,你哥刚来过了说是有事,喊你快点回去。你快着些,今儿小少爷生辰府里忙得很,那儿一堆事等着我去忙。”

    阿蝉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周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大好的日子非得要跟着给她添堵,方才讨了方夫人的话,她二话不说离开了。

    王秀眼睛里闪现出一道精光,赶忙追出去,若是小姑子成了张家的姨太太,大姐想来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哪个嫁出去的女儿能独善其身,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把日子过好好帮衬着娘家人?阿蝉以后过上好日子,少不了要拉一把周良的,跟门环似的一环扣着一环谁也跑不掉。

    阿蝉快步往自家赶,刚到家附近见林远南抱着许多东西,看见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温声道:“我昨儿个犯了糊涂,也没和你说什么时候来,本想着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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