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皇展露出真正的实力时,白墨才感到方才自己的偷袭是多么的侥幸,又是多么的可笑。
就像一只将老鼠玩弄于股掌间的猫突然被老鼠咬了一口。
猫惊怒交加,它收起戏弄的心思,准备一口吞下老鼠。
而老鼠能做的,只有迎接死亡,别无他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空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身体被几乎凝成实质的漫天杀意牢牢禁锢在地,纵是白墨用尽浑身解数也不能动弹丝毫。
他就保持着屈身欲蹬地而起的姿势凝固在原地,他的眼中,有漫天血雾,血袍的身影在刺眼的阳光下闪烁不清。
他甚至看到了那无形的毁灭力量划过空间带起的颤颤波动。
有血焰透体而出凝成小狗崽的模样挡在他的身前,却在接触那力量的瞬间冰消瓦解。
白墨听到了识海中小狗崽的哀嚎,血焰在怒火中熊熊燃烧,但终究只是徒劳。
白墨看到身前血焰瞬间被打散,然后余光中看到血肉在那毁灭力量下湮灭于无声。
先是横在身前的左手,从手指到手臂,一点点无声消失。然后是鼻子,嘴唇,牙齿。再之后,他便觉天地无光唯有昏暗——他的两颗眼珠消失了。
那毁灭性的力量丝毫不给他恢复伤势的机会。白墨那恐怖的恢复能力在绝对的毁灭下黯然失色,不起丝毫作用。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中有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
突然间,有光芒射进白墨的双眼。那股摧残他的力量骤然消失不见。在恐怖的恢复能力下,白墨的血肉飞速复原。
三丈外,有一人,着一身亮银盔甲。
“执法者大人,在封灵学院的边缘地带。给我肖家一个面子,可好?”
血袍人面色铁青,压制着胸中的熊熊烈火,眯眼道。
这群该死的执法者,来得倒是时候。只差一瞬,那个小子就会被自己轰成齑粉,可恶啊。
不过,这群执法者可不是吃素的,实力高,出身也不弱,自己能不能走得掉还另说。在封灵学院边缘巡视的执法者,有强有弱。只要不是世家出身,一流家族中肖家还是能说的上话的。
“下来。”
有一道金属般的声音从银色面具下轻轻传出,不急不缓。
血袍人施加的禁锢虽然消失,但白墨身上却又有一股力量把他牢牢钉在原地。白墨只能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这种任人拿捏的感觉很不舒服,但是谁让自己实力不够,不好受也得受着。
更强,自己需要更强。
“阁下,老夫是肖家三长老。同是战皇,还望阁下给老夫一个面子。”
血袍人浮在百米半空,周身血雾因愤怒而翻腾如浪。
“不下来,还长老,就你这快入土的老东西,跟我要面子?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入土为安。下来,然后滚,不然,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阁下口气不小!真以为能仗着执法者的身份为所欲为?老夫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就算阁下是执法者,光天化日之下,你动老夫一根汗毛试试。”
血袍人眯着眼诡笑道。
“倒是没有老糊涂。卸甲!”
盔甲之下一道声音冷笑着传出。随即盔甲仿若活物般流动至右臂,凝成一柄泛着寒芒的四尺长剑,被显现出身形之人单手握住。
“我叶少欣,现在不是执法者。”
语出之时,便有一剑斩出,迅若雷霆。
白墨没有看到任何剑芒,甚至空间都没有一丝波动。
但那肖家三长老的右臂就是被这么一剑斩掉了,身体也由半空跌落。
剑意。
白墨看着不远处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的肖家三长老,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个词。
传说,上古时期有大能生灵自创三千剑道,历经磨难后修至圆满,最终演化为三道剑意法则。
一道剑意便可平十万大山。
后携冲天剑意欲冲破天地枷锁,在天涯海角与天道争锋,削山填海,硬憾十杀神雷而不死。
然终不敌。
剑断,沉于九幽海,遭永世镇压。
身死,残躯挂于天之涯,雷劈三百年而成飞灰。
后世传说中尊称其为:剑魔。
这便是剑意吗?修至圆满可与神雷抗衡的剑意。
无声无息,无迹可寻,简直是杀人必备啊。
“叶少爷,好手段。一手落雪剑意使得出神入化,果然不负天骄之名,老头子我佩服。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叶少爷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来日定登门拜谢。”
面色苍白的肖家三长老一张脸因痛苦皱成了菊花,捂着伤口,低头弯腰道。有鲜血不住地从他齐肩而断的血口中汩汩流出。
“怎么,现在知道下来说了?知道低头了?”叶少欣微微侧头摸了摸剑,又抬头道:“刚才不是很嚣张吗,还肖家,还三长老,我现在动你一根汗毛没有?”
“没,没,没,老头子我人老体衰,这手臂是我自己失手斩下的。叶少爷身后的小子可以作证。”
肖家三长老急忙弯腰陪笑道。
“没想到出门还是带了脑子的,还愣着干嘛,滚啊。记住,是滚。”
叶少欣微微喝道,旋即转身走向了白墨。
“叶少爷息怒!我这就滚,这就滚。”肖家三长老俯身一手抓过断臂,就地一滚,身形便消失不见。
叶少欣微微眯着眼,经过白墨时脚步微顿,侧头瞥了一眼白墨。
随即径直走到掌形坑洞处,蹲在边缘。
看着趴在坑里气息微弱的别天尘,叶少欣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小子,怎么净惹事。我告诉你,万一哪天你死了,我可不给你收尸。”
语落,叶少欣便没了踪影。
禁锢消失,白墨身体猛地一个趔趄。
甩甩手,挠了挠头,郁闷不已。
啧,自己好像又在生死之间转了一圈,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强,存在感好低啊。
看来要在封灵学院里找到那呼唤的源头,必须想办法快点成长起来。
以现在的实力,高阶战王之下还是能轻松应对的,但如果是战皇铁了心要杀自己,只需要一个照面自己就会被轰成渣。
要找药,炼丹。快速提升修为。
还要找炼器的材料,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简直太难受了。
术法现在威力不大,在与战皇的战斗中屁用没有,还要多加修炼。
对了,师尊给的令牌说是留给自己一点东西。要趁早拿到手,看看能不能提升实力。
总之,为了不被人欺负,变强是唯一的方法。
不知不觉中,那个头脑简单,没什么大追求的狗崽子,已然接受了白墨这个名字,接受了刑天君弟子的身份。
(别天尘苏醒的时间线)
“哟,爬出来了。”
及日落时分,在白墨的微呼声中,一只手掌攀住了坑洞边缘,随后别天尘吃力地探出了脑袋。
“白白墨,拉拉一手啊。”
别天尘坐在地面,微喘息,呆呆地看着巨大的掌形深坑和深不见底的洞窟。
“到底发生了什么。”别天尘喃喃道。他明明感觉自己是死在了那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中的。
自己怎么会没死?
“问那么多干嘛,活着不就行了。有个叫叶少欣的救了我们。”白墨抓过一把树叶垫在屁股底下道。
“这样啊,又被叶老大救了一次。”别天尘闻言,微微耷拉下脑袋道。
白墨也不多问,开口道:“别天尘,你知道哪里能弄到灵药吗?”
“学院的丹殿,药阁都有。各种灵丹妙药都能买到,不过都是千年份以上的,动辄数千灵石,贵得吓人。话说,你要灵药干嘛?”别天尘道。
“我有用。有没有快速来灵石的方法?”白墨微微皱眉道。
灵石的作用别天尘和他讲过,听起来价值很大,很难弄。
“之前你不是不弃灵石如敝履吗?”别天尘扭头问道。
“敝履?那是什么东西?你就告诉我怎么能得到就行。”白墨道。
“别急,我慢慢说与你。”别天尘道。
“赚取灵石的方法有不少。第一种,采灵药。封灵学院辽阔无比,灵力浓郁,有数道连绵不绝的山脉,群山峻岭间灵药多生。而且凶兽普遍偏弱,危险性小,这也是大多数出身小家族的院生选择的方式。不过丹殿药阁只收五百年份以上的灵药,所以这一条,需要运气。”
“第二种,打杂,各种打杂。可以是帮炼器师整理和搬运废料,也可以当炼丹师的丹童,做一些杂事。待遇很不错。不过一般需要强大的实力才能有打杂的资格,这一条你可以试试。”
“第三种,来灵石最快,也是危险性最高的一种。那就是去囚牢炼狱。”
别天尘道。
“好,就第三种。”
白墨当即拍了一下大腿道。
“这个,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我知道你很强,但是即便如此,在囚牢炼狱中的危险也丝毫不弱于生死擂台。”
别天尘面色微微有些凝重道,他早就料到白墨会选第三种,可一山更有一山高,能跃阶而战的妖孽并不在少数。能遇到一个看着顺眼的朋友还是很难的,他可不想让白墨白白丢了性命。
“怎么说。”白墨道。
“囚牢炼狱分为王阶和皇阶两类,王阶入场需要一枚灵石,皇阶需要十枚。每一个王阶囚牢炼狱可容三千人,皇阶近万人。每一场战斗都是在拿性命当赌注,为了灵石以命相搏,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你想象不到那种纷飞,鲜血四溅的恐怖场景,炼狱可不是闹着玩。”
“你强,还有比你更强的存在。囚牢炼狱每天都会有死人,有院生,也有院外的强者。能在其中中活下来的人,手上少不了几条人命,其残酷性远非生死擂台可比。白墨,你要考虑清楚。莫要白白丢了性命。”别天尘道。
“来。”白墨歪头,握拳置于身前。
“这是做什么?”别天尘不解,不过还是握起拳头与白墨的拳轻轻相碰。
有落日余晖透过树林,将金色的柔光洒在在两人身上。
两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少年,歪头,拳头相碰。
画面就此定格。
“你不需要懂,我记得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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