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五十步一百步 > 正文 第一章 山水郎
    我知道世界上受苦并且一直在受苦的人很多,也明白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更了解付出的努力很难与付出的回报成正比,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认真的生活,更不应该成为我们逃避现实消极应对的借口。因为我知道,即使生活再怎么困苦也会有人满怀赤诚充满热情去对待,很有幸认识了你,让我明白面临困境时可以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凉山是一个贫穷且相对落后的地方。州府西昌相对要好一些,至于其他的县份就真的是无法言说。你能想象坐在教室里面的孩子可以从几岁跨越到十几岁不等吗?而所谓的教室不外乎就是用土砖砌成的一间小屋子。冬天漏风会觉得冷,而夏天,却又不透风,闷热的让人窒息。很多人家里面唯一算得上电器的东西就只有电灯。并且还不曾经过农网改造,到了用电高峰期原本橘黄色的灯光会变成紫红色。因为是多民族聚居的地方,甚至是还有很多住户没从山上搬下来,就成了古诗中所说的“山野居民”。

    然而现实生活并不会像古诗中那样充满着诗情画意。毕竟,贫穷和物资的匮乏是真实存在的。而毛毛他们家就确实处于这样一种情况。然而毛毛虽然贫穷困顿,但他却生性乐观。

    在毛毛看来,他的童年是过得极有意思的。一堆发小经常会成群结队的在山上跑上跑下。因此,他对于大山有着独特的情怀和认知。或许也正是因为常年奔走于山水之间,所以他的身体素质格外强悍。

    冬天的时候可以陪着长辈去山上打猎,而打猎获得的猎物往往就是平常老百姓眼中的开开荤,打打牙祭。但是打猎时一项技术活,

    因为当你在想着怎么捕获猎物的时候,猎物可能也正在暗处想着怎么能把你给捕获。

    正是因为危险时时刻刻就在围绕在身边,所以更需要加倍的小心。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毛毛的一位亲戚正因为在打猎时运气不好遇到了熊,只是熊的一个巴掌导致整张脸都血肉模糊,所幸当时那只熊并没有打算要他亲戚的命,否则只怕早变成花花草草的养料了。然而也正是因为那一巴掌,导致整张脸面目全非,现在看着脸上那些纵横捭阖的伤口都不难想象出当年那场猎杀有多凶险。

    但毛毛却很偏爱这冬天的群山,不仅有野味还有美不胜收的皑皑白雪。

    春天,就是放牛牧羊的季节了。青青芳草,正是牛羊添膘的最佳产物。放牛是一项必须要完成做好的工作,但如果仅仅就是把牛儿迁出去吃饱然后带回家,怎么都会显得乏味,尤其是长时间的做这项工作任谁都会觉得枯燥,何况天真烂漫的半大孩子。

    所以每次到了放牛的季节,毛毛总会和小伙伴们把牛迁到青草肥沃的地方,把牛拴好,只要保证牛能够自己吃饱便好。然后一群不知羞的孩子总会找到小山涧,没羞没臊的脱个精光在水里尽情嬉戏。

    很多时候还能从家里面摸出一两个土豆,在河边生上一堆火,把土豆扔进去,等洗完澡爬上岸土豆也已经烤熟。因为没人管理,所以土豆往往会烧的半生半焦的,但孩子们总能吃的津津有味,有时甚至因为吃得太急而被烫伤嘴巴。热气腾腾的土豆进入胃里面,让原本被清凉溪水打湿的身体又渐渐的温暖起来,再大大的喝上一口甘甜的泉水,用力的打上一个饱嗝,仿佛这就是人间最美好惬意的事情了。

    在小孩子的眼睛里世界总是纯粹而干净的。常年奔跑于山间的孩子,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那几匹山外加那几条可以提供清凉的小山涧。似乎显得很单调,但却不会觉得枯燥。

    大家可以不知羞的脱光衣服在溪水中嬉戏,也可以在吃了土豆后比谁打的嗝要响一些,甚至是比谁尿尿要尿的远一些

    在毛毛看来,或许他们的童年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玩具,更没有五光十色令人沉迷的电子产品。有的只是这片连着的大好山脉和充满着美好回忆的几条小溪,小时候不知道山的那边是什么,更没想过这种复杂的问题,仿佛这一脚山水就是自己的全部了,很美好,没有纷扰,这一方小天地,干净透明。

    放牛这件事如果处理的好是一件轻松加愉快的惬意工作,但出点纰漏往往会造成巨大后果。

    独自把牛儿拴在野外的时候要考虑牛儿的活动范围,留出的范围是否能让牛儿吃饱,是否会残害到别人的庄稼。

    似乎是青翠的农作物口感来的要比青草好一些,因为牛儿在面对两种选择的时候,往往会选择农作物下口。而这一定律也是毛毛在付出巨大代价时才知晓的。由于粗心大意没把牛儿拴好,导致牛儿挣脱吃了很多别人的庄稼,不得已,只能用自己家的赔给别人。也是那次经历让毛毛体会到了长辈下手的力度。叙述时,毛毛不禁吐着舌头说到:“哥,那次被打的,是真的疼。不过,放牛也还是挺不错的一件差事。”

    对于放牛牧羊这件事,自小被种种书籍和电视所荼毒。一直觉得是件悠然而有趣的事。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有着丰富经历并且还不厌其烦为我讲述的人,自然是要死死的咬住不放了。于是,我缠着毛毛继续问放羊的趣事。毛毛不禁满脸诧异道:“怎么回好玩呢?放羊是一件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和体力的差事,不仅需要精力还得随时保持着警惕,尤其是遇上雷雨天气,一颗心一直就悬着,除非安全到家了才敢落下。”

    原来平时看起来软绵绵毛茸茸的山羊不像看起来那般温顺听话,相反,羊儿总是顽皮而充满野性。

    放羊的时候,羊儿往往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列队而行。由于数量很多,所以光是把羊儿聚在一起就得花费不少精力。人得一直看着它们吃草,人若走开,羊儿准会跑散。

    最担心的就是遇上了雷雨天气,山羊的胆子本来就小,被雷声一惊绝对会四处逃散,更本不受控制。留给毛毛深刻印象的就是这八月的雷雨了。本来都准备回家了,但突然的就遇上了暴雨,并且还伴随着阵阵惊雷。原本好好回家的山羊顿时像发了疯一样漫山遍野四处奔跑。山羊不听命令自顾自的奔跑着,走投无路的毛毛只能跟着它们跑。又是狂风暴雨,又是惊雷阵阵,但毛毛却只能一个人去面对这场骤雨。

    风吹过山林,到处头透露着阴森恐怖的感觉,但毛毛不敢就这样回家,如果将那么的多山羊弃之不顾,回家就是等于自杀。半大的孩童,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恐惧,但又不能不去找,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跑,嗓子也哑了,两只眼睛红肿的像两颗熟透的西红柿。

    划过脸颊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但孩子不敢停更不能停,只能一直跟着山羊奔跑,一直苦苦寻找。好在山羊胆子小,没有跑的太远,基本都是找到树洞或者在草堆里面藏着,身体瑟瑟发抖等着主人来接它们回家。那一夜终于还是将所有的山羊找到了,但天色也已经逐渐破晓了。精疲力竭的毛毛带着山羊回到了家,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可能山羊是感谢毛毛大半夜还在寻找它们,良心发现不再和毛毛顽皮,从那以后毛毛对它们发号施令变得轻松起来。但也是这一次的经历,给毛毛心里留下了浓重的阴影,晚上风吹过山林的瑟瑟声,总能让毛毛不自觉的颤抖,像是自我安慰般,毛毛总是轻轻拍拍自己的胸口,轻轻的对自己说声:“没事的,都过去了。”

    毛毛的亲身经历让我对放牧多了一层更深刻的认知。放羊牧牛的山野生活似乎少了一层闲适的诗意,但却多了一层清澈的真实。每当看到羊群脑海中总能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个半大的孩童在山野间奔跑的身影。那似乎是对群山的眷恋,和对生活的抗争。不过不论如何,如果以后毛毛还放羊的话希望他别在遇上这骇人的雷雨天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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