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阙,姝 > 正文 一、魅姝
    天有涩雨,在冽都繁华的大街上藏着小巷无数,皇帝自三月率领群臣到北域考察各部已有月余,四月里已经班师回朝了。阿悄这几天才从马巷走出来,来之前步魇问她为什么要选择在马巷,明明可以找个更好的地方查看风云,却偏偏混在马巷那个蛇龙混杂的地方,关键还身受苦寒,着实让人不得其解。

    她只是跟步魇摆摆手,心里除了想尝试能不能改变些什么以外,她还在等一个人,爱新觉罗煜梵。只是她忍过了腊月,春天马上也要过去了,连个鬼影都没有等来,只能先走为敬了。兴许是她猜错了也不一定,谁知道他们是怎么遇上的,一个冬天她都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衣不遮体破履烂衫的,几个月下来身上已是病痛无数。这样回想起来还真的就是她犯傻,早知道就应该听步魇的,找个什么地方好吃好住的再查看周围变换不行?非要破破烂烂的。

    早先她吩咐步魇跟着硕悻怡,那孩子有大劫。虽然她知道最后并没有出现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来,但是也从那次起,小孩子的身体健康算是彻底玩完了,以后但凡有所操劳疲惫,硕悻怡都难以自持,总得卧病在床,或休养生息,不能大喜大悲,也不能为所欲为。

    不过现下的自己也不比硕悻怡强到哪里去,穷苦寒酸的过了寒冬腊月,又过了潮湿冰凉的春季。站在某处巷子里喘息的阿悄,躲避着后头追出来要把她绑回去的人贩子,暗暗在心里骂自己发疯发狂!四肢僵硬,隐隐有锥心之痛,搞不好就此落下风湿之疾也不准。她逃出来之后已经放了信息给城中的部属,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

    不过世事无常,本来她只需要等在巷中即可,只是人贩子却发现了她,无奈只能继续跑。路上到处是水洼,湿湿漉漉混上泥土都成了污水,一边跑污水都溅在身上让她看上去更狼狈肮脏。一个踉跄竟然不自主的拐了弯朝大街方向跑去,她一脸的不知所措,暗道果然人啊不能放松散漫,在马巷里呆了这两三个月,吃不上饭人都傻了不少。后面有喊打的追赶声,她不敢大意,只能顺势向前跑。

    到了大街她也顾不上人不人的了,逃命比较重要。而跑得太急的结果就是旁边驶来一辆速度不减的马车,而她已经停不住了,纵使百般武艺也顶不住她现在病痛缠身的小身躯。车夫紧急之下勒住缰绳,马匹受惊前蹄高抬,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女孩已经吓在马前,如果不避开等马蹄落下也只能成为马下冤魂。

    说时迟那时快,和车夫并坐的茶墟一个飞身向前,在马蹄落下之前把她抱起来往前飞出十几步远才稳稳地站定。茶墟把她重新放回地上,但她脚软没站稳他又伸手扶了一把。阿悄眼神看见已经躲回暗处的部属,就知道刚刚不是茶墟救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再看从后面追上来的人贩头头和小厮们,只见人贩大喝一声,站住!

    顺势她和茶墟就被追上来的人包围住,大汉又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子,快让开!

    茶墟没有让开,只是回过头来看看身后的女孩,一身褴褛浑身都是灰尘,再看看包围他们的人,都穿着布衣都身材高大。

    大汉见人没有让开顿时气急,大叫道,你这小子站在这里是作什么!?

    听大汉说完以后,茶墟依然不为所动。一时间两方就打起来,见人打起来了阿悄只能当个废物,躲在茶墟身后也没有看两边人马是如何过招的,反正她就是知道结局,而茶墟的功夫如何她也十分明了,就算现在打不过对面人多,那马车里至现在为止都没有露脸的人也不会让茶墟白白受人欺负的。这样一来她就更无惧的演起戏来。

    果然不出半会,对面的人们就已经哀叫连连,混黑市的大多数是徒有外表的流氓,组织里根本就没有正规的训练,就算有两把刷子那也轮不上这些小喽啰掌握。人贩头头也是个帮人做买卖的人罢了,此时见一个小子就把自己人马撂倒也心有想法,回头看看一直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顿时头皮发麻,他们打了好一阵现在才看清楚这马车的来历。当即喝止道,停,停!都停下来!

    大汉对着茶墟一揖手说道,这位小兄弟,刚刚都是一场误会,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原来是肃亲王府的人来,还请小兄弟大人有大量,有怪莫怪。

    茶墟听得刚刚还喊打喊杀的男人,现下已经变了一副嘴脸,他也没有马上就做出反应,而是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还有什么招。

    男人让跟班们都退到后面去,又说,小兄弟有所不知,这个丫头是我手上的一个质子,趁着守卫不森严之时逃了出来。还望小兄弟大人不记小人过,刚刚的事情一笔勾销。

    茶墟看着男人额头都出汗了,还是不为所动。大汉这下着急了,如若肃亲王府追究下来,恐怕他们就要大难临头了,觉悟过来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嘴里说着,是奴才罪该万死,请小兄弟网开一面!

    见这群莽汉跪在地上,茶墟转身走回马车旁,阿悄见他走也跟着走。男生踏上马车隐去了身形,她只能呆在马车下面,没一会茶墟就又出来了,对着还在原地跪着的人说道,今日我们家世子就放过你们一条狗命,下回再撞上非得将尔等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是是是!奴才们懂得,谢世子爷宽恕!男人一听肃亲王世子在马车里早就汗流浃背了,如今他们得到放过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还有。茶墟又说道,这个质子就算是你们的赔礼了。

    好好好,只要世子爷喜欢尽管拿去。谢世子爷。

    快走吧!

    是。说完大汉就领着自己的几个小喽啰连滚带爬的离开大街,又没入小巷中去了。

    她看着那些人一溜烟就跑没了。心道,有权有势就是好。她正看得入神,茶墟在她头顶上说道,快上来吧!

    啊?她回过头来看看有她胸口这么高的马车,这要怎么上去啊?

    方才发现她不够高,茶墟跳下车来,不嫌脏的把她托上去。她一副柔弱犯怵的模样给他道谢。

    不谢,外面下雨,世子让你到里面去坐着。

    啊?她一副呆呆愣愣的。他又说,赶紧进去吧。这才颤颤巍巍的进到车里。

    车里坐着煜梵,现在的他还只有八岁,他比硕悻怡年长三岁,而她比煜梵大了两岁。真的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相遇的,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灰头土脸的,现在即便她有胆子抬头打量他,她也不好意思让这个人儿观摩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两个人都坐好了,马车才缓缓前进,因着下雨地滑,赶车的车夫使得马车很是稳当不见摇曳。她低着头始终没有抬起过,这样她就只能看见坐在对面的人的手,那皮细肉滑的,就算车内光线不足那手指看着也透着晶莹。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他因为体弱身上各处甚少有血色才会显得双手“晶莹透白”,而她看来无论他是什么样的都好看。

    煜梵并没有因为多了个人和他一起呆着就不自在,压筋阿悄在他跟前就算是个透明人,没什么所谓。只不过外面下着雨,刚刚又经历了不甚愉快的小插曲,他突然开口道,把那些人都处理了。

    是。外面响起茶墟的答应声。

    心狠手辣,原来从他这么小就便已经是如此,想想他日后的所作所为她就明白了许多。

    马车本来行进得好好的,却忽然停住。他问,怎么回事?

    外面车夫说是玲珑弦的马车。

    哦?玲珑弦的车怎么会在这里?

    是玲珑弦的钰弦姑娘要到安国公府上课。

    上课?给谁上课?

    听闻是硕六爷之前上玲珑弦请的钰弦姑娘到府上为三小姐教授琴瑟。

    硕六爷的三小姐?

    回贝子,即敏皇格格。

    他呲笑一下,动作极为轻微,但尽显不屑。竟然请一个秦楼楚馆的艺妓授课?她是有多缺乏学识?他摇摇头,低贱。

    走吧。

    是。

    而坐在一边的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原来你是这么一个态度?也对得起你的一句“妄自目仰”了。

    他也奇怪自己怎么就救了一个从马巷跑出来的丫头呢?满身的灰尘,穿着不伦不类,他是十分的嫌弃,然而当他不经意间从缝隙中看见她躲在茶墟身后,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观察着当下情况的时候,他就起了兴趣。或许这丫头是个有用之人也不一定,便示意茶墟将她救下,等到尘埃落定他带着她也回到了肃亲王府。吩咐茶墟好生照看,他就进屋里也洗漱一番,这雨水下的人实在是心烦意乱。

    等过了不知多久,茶墟过来和他汇报刚刚那个女孩的安置工作,并说道,世子,那个女孩之前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看上去手脚都不灵活了,要不要

    茶墟自知自己越权,后面的话就没有再说下去。煜梵倒没有和他多计较,随后便说,去找个大夫来帮她看好伤病,把旁边的屋收拾出来,让她住着吧。

    是。茶墟就转身出去。

    阿悄被很周到的安排洗漱,她本来就不难看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后,白皙的皮肤端正大方的五官,怎么看都像是被养在闺中的姑娘。但是几个月里,在马巷受的寒苦还是让她失了容光,看着就像皮包骨的小丫头,虽然皮肤白皙,不过当下看来只是死白死白。从坐在马车上她就打定主意,既然已经遇上了,她就好好的在他身边安安静静,无论是不是看着他重蹈覆辙,她也无所谓,因为心中有个信念,以后能救他的一定就是她自己。

    等她被安顿好以后没了适才的紧张,身上的疼痛才慢慢浮现出来,她如今是个普通的人,继而表现出一副痛苦难耐的样子,旁边的人看见了都纷纷安慰她。煜梵在王府有自己的大进院,而煜梵体弱多病,大院里虽然人不多,自然侍候的人都是心腹且尽忠职守。今日见世子带回来一个丫头,心中纵使有疑惑,却也照顾周到。

    见她表情痛苦,绿薇赶忙过来问她哪里不舒服。她说,浑身都疼。

    这可这么办?

    阿悄看着一脸忧色的绿薇,以前她怎么没发现原来绿薇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稳重不失方寸的人啊,现在这个在她面前很是担忧她的女子看上去更有活气,不像她印象中那样古板。看着绿薇因为着急而走进走出,她心里反倒一阵暖洋洋,原来大家都是演戏的好手,只不过是人心险恶,都不愿在外人面前表露真性情罢了。

    绿薇再次从外面走进来时脸上总算有了缓和,不像刚刚那样焦急,她说,你再忍忍,世子已经让茶墟去给你找大夫了。你实在疼地难受你跟我讲,我帮你揉揉看。

    她听了以后很开心,但还是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位姐姐,我没事。

    绿薇见她一副可怜相,不忍笑笑说,你不用怕,这里是肃亲王府,是世子的大院,这里很安全。我叫绿薇,你呢?

    她当然知道眼前的人叫绿薇,但是等对方问起她叫什么的时候,心里就犯难了,怎地没有提前想好一个名字呢?她尴尬的扯了下嘴角。只是绿薇见她这般表情,才想起初见这个丫头的时候那浑身上下的破烂,兴许人家连个名字都没有。顿时觉得自己问了个让人难堪的问题,便说道,没关系,等会世子要是过来了,定会告诉你,往后叫什么的。

    她顺势点点头,嗯,完了才记起之前她听回来的是名唤“芙姝”,原来这个名字也是煜梵给她起的?这样想着心里又雀跃几分,身上的疼痛貌似还减少了一些,不过这都是她的错觉,等到茶墟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她简直忍得想哭出来。

    茶墟带着人直接到了暂时安顿她的小房间里,转身又出去了。

    阿悄看了看来人,是她的最熟悉不过的康礼康老先生,老先生是从她出生起就照料她健康的医者,在江湖上也颇有盛名,只是皆因他是春风寮的堂主,从来行事低调,关于他的传闻以及事迹都很低调,并没有像一般的江湖人士那样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名动江湖。

    老者一身布衣,看上去也就是个江湖郎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康礼一张臭脸就为坐在椅子上的阿悄把脉检查起来。她知道老人家在恼她,也是啊,从小到大被呵护非常的人儿,非要去吃苦受累,本身健康就不好,现在更不好了。真是把他这一大把的老骨头操劳坏,还不舍得责备一句话。

    一番折腾以后,煜梵从外面进来了,后面自然跟着茶墟。康礼给来者行李,煜梵便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说道,先生,这位姑娘的身体怎么样?

    康礼说,周身筋骨受了风寒,加上春季潮湿多雨。这位姑娘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不得操劳再受寒苦,如若落下病根,那是终身受累啊。

    他故意说得严重,看样子他们家小姑娘短时间是不会回来了,他们有些人很早的时候都被调到冽都来,据点都安排得非常妥当,本是等着姑娘进驻的。谁知道步魇转述了姑娘的打算,说是要在马巷呆上一段时间,众人心中不忍她自己去吃苦,但奈何不过小主人的决定,便都在暗处维护着。终于今日等到姑娘的接应讯息,大家都准备就绪要把她接回来,谁知道临门一脚还是出了意外。如今姑娘被肃亲王世子救了,看样子煜梵世子也没打算就此把人送走,那架势正好迎合了他们家姑娘,是要把人留下来的。如果姑娘不能回来,那就算要留在这里也要好生住下,不能让人奴役了去才行。故而他才说得严重一些,煜梵世子要不把人留下好好照顾,要不就得嫌弃她什么都做不了把人送出去。他老人家心里当然希望姑娘能离开,这样人回去了,大家才能把她照顾好,不然留在这里始终是个外人,怎么照顾都是有限的。何况她出身不明,谁会像大小姐一样供着?

    她听老康这么说一时间分不清虚实,要真的落下病根心累啊。一个大教训绝对是!这就是人犯傻的代价。一双眼可怜巴巴的看着老人,前面的老人经不起她这么看自己,一扭头就不再看他。反倒是旁边的煜梵,看着她一副可怜相的,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好受,便说道,不要担心,你就住在这里,院里有的是下人,你就放心在这里住着。

    啊?她转头看向煜梵,没想到这小子这般年岁就懂得怜香惜玉啊。以前他们两相处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副剑拔弩张,后来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才改变了他们的思想,再后来等到两个人和解,心里重新奠定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时,已经是天人两隔了。此时听他对一个从马巷里来的丫头说出这样宽容大方的话,一时间她都以为他是不是还太年少分不清好歹?转瞬又觉得不大可能,回想还在马车上的时候,他还嘲讽硕悻怡请个艺伎教授的事情。还有记忆里的种种事情,她就心中叹息,恐怕是在打算以后利用她做什么事情也不一定呢。怎么会如此好心的让她白吃白住,以后要真的住在这里,那她可不能真的让他算计了自己才好,真的又事一门心机活。

    待到老康接过报酬,转身下去开药方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说上一句话。小房间里剩下她和煜梵,他先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又事这个问题,她实在是尴尬到了极点,只能把头低低的埋起来,脸上辣的,实在羞于让人看见,而且还是他。

    怎么?你没有名字吗?

    嗯。

    他轻轻有些无语,便又说,芙姝。

    啊?

    你的名字,以后就叫芙姝了。

    果然,她叫做“芙姝”的来源是他给起的。便说,好的。

    我已经让人把旁边的屋收拾出来了,过后你就搬进去吧。之后我再让人教你断文识字。

    她听了以后,脑壳疼。恐怕前朝当代都找不出来比她更有才的人了。谁像她这样的,一学学了三辈子?然而她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听闻硕悻怡请的是玲珑弦的钰弦姑娘教的琴,那位虽然是有名的胡同艺伎,但也是冽都上下名动的琴姬。煜梵从第一次见硕悻怡开始,就对她甚是鄙夷,也看不上她的作风,一副卖弄傻气天真的模样,还以为任谁都看不出来罢了?恰好他就不对付她的这种行为,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净是做些投机取巧的动作。这样理所当然的讨厌着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孩子,却把自己忽略了,现在的他也不过十岁的小孩子而已。不过因为体弱,不像一般的孩子能活蹦乱跳,典型的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叫读书读傻了!偏偏世人对他很是推崇,太皇孝给了他极高的评价“天资英才,能任天下大能”。

    以前阿悄总是觉得这话不是要折煞他,就是果真有本事,事实上,他也亲自证明了世人对他的评价是中肯的,没有过分更没有低估。

    她住在煜梵主屋旁边的风荷小院,地方虽是小了些,但胜在修整别致,外面还有一扇月亮门,从外面看进来仿佛一幅画景,从里面看出去又有眼前一亮的光景。她虽然没有以前那样弱不禁风,迎风可倒,但是体质终究不咋地,从出生就一直受药理灌溉,现二六年纪看着去好了不少。只是前些日子自己作践自己,受了寒气,康礼先后来王府给她调理过几回,暗地里也跟她讲了各种厉害关系,把春风寮里的人们都急得不行,后来她趁着大家不注意写了亲笔书信才安抚了众人。

    但毕竟她身体不爽,大伙还是不太放心。她才在风荷院住了几天,原本一直是煜梵的贴身侍女的绿薇被安排分出身来连她也一并照顾了,茶墟每每想着自家世子爷就这么个平时近得了身侍候的侍女,现下还要照顾上和世子一样身体不好的芙姝,心里总是觉得不妥当。之后煜梵顶不住他的暗示,吩咐去找个人来专门照顾她。

    步锦被带过来见她的时候,她着实有那么些惊喜。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前几日王府安置新的奴仆时,她混进来的,不过现下小丫头不叫步锦,叫阿锦,把“步”字去掉。这下总算她身边有个自己人了,大家也放心很多。

    这天煜梵把在冽都凰学院里担任琴瑟大家的杜易门请来,说是授技艺于她,把她吓了一跳。见到这个和小煜梵有说有笑的先生,她如今扮演的是个端庄有礼的小姑娘,也不禁目瞪口呆起来。以前往往听说到这位先生的名号,不过总是伴随着钰弦的名字一起被提起,而一个是授教于冽都里贵女们的正经大家,一位是酒巷花胡同里的翩翩艺伎。这样一个上不得正经场面的女子又怎能和自己的名字一起被提起?杜易门甚是看不起钰弦的。

    杜易门看见她觉得有几分趣味,便一口答应了煜梵的提议,要教授她乐理知识。她可是头都痛几分,不过怎么样都好,总算是站在他的身旁,和他一起看尽未来十几年的风云变迁,至于那之后,她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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