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不疯魔,不红楼 > 正文 第七十八回(1)赵可心孽获现世报 贾迎春难拒宿命姻
    贾环带着彩云母女要去月港,却独独没见赵姨娘随行。这等蹊跷事让翔哥儿和冷子兴一时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是那赵氏病了?有事耽搁了?抑或她不愿去?”

    翔哥儿猜测着。

    冷子兴则摇头道:“这母子俩性子最是趋炎附势,如今三小姐得了势,赵氏哪有不愿去的道理?他们在京中又早已沦为世家口中的笑谈,再无立足之地。另外,太后前番赦了宝二爷等人,贾氏一族正有起兴之相,他们恐也怕秋后算账,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若是赵氏病了或有事耽搁,那贾环为何不侍奉榻前,反独自上路?若到了三小姐那里问起来,他又如何同姐姐交待?”

    俩人越说越觉得事有蹊跷,冷子兴听到贾环的马车已经行过自家车队,便叫人暗地里远远坠着,寻机会套问赵姨娘的下落。

    此时,他们尚且不知京中大变,只以为贾环是害怕贾家报复所以逃了。

    那贾环的确是害怕逃了,却并非害怕贾家。

    早前探春出嫁后,太后特赦了贾氏族中子弟,贾环听闻后一时喜忧参半,和赵姨娘二人关着门在屋里嘀嘀咕咕了半日。

    他二人这些日子过得并不顺遂。

    攀扯反咬嫡亲的父母兄长,此等畜生不如的大不孝行径,世人皆不齿之极。是以京中大小氏族子弟皆与贾环断交,更别提贾府众人了。

    彩云一家因窝藏过贾环母子,也被贾府的一众家下人等撵出了宁荣后街。

    彩云虽对贾环在抄家时的行径深恶痛绝,奈何已委身与他,更兼连累了全家居无定所,日后还要依附贾环过活,于是只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糊里糊涂跟着贾环过起了日子。

    赵姨娘向来吝啬,哪里肯养着彩云一家?过不了几日,她便开始指桑骂槐,言语里有撵了彩云的母兄出去的意思。

    彩云暗恨自己有眼无珠,竟寻了这么个腌臢人家。她兄弟有一日实在气不过,背地里骂道:“老虔婆,浑不记得当日是如何求告咱们家收留她了?过河拆桥的狗杂碎!”

    谁知赵姨娘正好在窗外听见了,顿时一蹦三尺高,拍着大腿哭闹不休,直闹得彩云拿了钱出来,给她母兄另赁下一间破屋暂住,赵姨娘这才心满意足。

    贾环在旁不管不问也就罢了,竟还抱着膀子看笑话,让彩云心中更是愤懑不平。

    那赵姨娘本就轻狂无知,自探春被封为郡主后,她更是兴得了不得了,行动言谈俨然以超品命妇自居,眼里哪儿还瞧得上彩云?

    这日他们母子听闻贾家好似又起复有望,便在屋里商量着不如开春以后就启程去月港投奔探春,也好避祸,并多沾沾郡主娘娘的光。

    彩云见他们鬼鬼祟祟关着门嘀咕,便偷偷贴着窗角听了起来。不想正听到赵姨娘在啜哄着贾环将自己撇下。

    “往日我见彩云那蹄子还算体面,给你做个屋里人也罢了,谁知她竟蹬鼻子上脸,真拿自己当正经奶奶了。哼,便是你将来的正经媳妇,也没有娘家一窝子都要吃喝咱们的。真真儿是好没廉耻的下贱蹄子。”

    赵姨娘想起彩云母兄吃住自己月余,便心疼地肝颤,浑不记得自己母子当日也是这般吃住皆在彩云家中。

    贾环无可无不可,笑道:“不过一个丫头子,姨娘跟她置什么气。”

    赵姨娘瞪了贾环一眼,却又不敢像以往那样骂他,只得转了转眼珠子,换了口气道:“我的儿,你哪里知道后宅里的门道?虽说你这般的大家子公子,成亲前多有屋里人伺候,丫头身份低贱,倒也不碍着什么。可如今咱们不比往日,你已是郡主的亲兄弟,将来若谈婚论嫁,说不得就得是皇家指婚了!彩云那身份,那家世,搁在你屋里,忒也不像,没得叫未来媳妇耻笑了去!”

    贾环叫赵姨娘说得志得意满,连连点头道:“姨娘这话很是。”

    赵姨娘趁胜追击,继续道:“咱们也不是没良心的人家,彩云跟了你一场,也是她有福,说不得,还需我费心给她寻个好人家,将她好生打发了也就是了。”

    贾环听了也不反驳,喝了口茶道:“这等小事,姨娘瞧着办即可。”

    彩云在外听得手脚冰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了自己屋里,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她想起赵姨娘在贾府时是如何处处笼络自己,想起她们卷钱出逃时又是如何承诺来日要明媒正娶自己,想起贾环被绑架时自己一家又是如何尽心尽力为他奔忙

    桩桩件件,此刻却都化为利刃,又淬满了毒汁,一刀刀捅进彩云的心里。

    “蠢!蠢货!”

    彩云将脸埋进被褥中,嘴唇咬出了血丝,却依然无法将心中痛恨c愧悔减轻丝毫。

    她恨赵姨娘狼心狗肺,恨贾环薄情寡性,但最恨的,还是自己眼瞎心陋,竟蠢到如此地步。

    “彩云?”

    贾环笑着自外间进来,见彩云面朝里躺在床上,侧卧着的身段儿起伏有定,颇为曼妙,便一时心痒难耐,过来唤了她一声,自顾自动手动脚起来。

    彩云忍着胸中涌起的阵阵恶心,低头推说身子不适,腹痛得厉害,用力将贾环推了开去。

    贾环站在床前烦躁不耐道:“怎又腹痛?真真儿晦气!”

    他说完便甩手出去,自去勾栏中寻快活去了。

    彩云呜呜痛哭了一场,到了晚间却仍旧收拾干净,给赵姨娘做饭,伺候她吃喝睡下,面儿上一丝也不显。

    待赵姨娘睡熟,确定贾环也留宿在外,彩云便锁了大门,往西厨间里寻了一把菜刀,两手紧握刀柄往赵姨娘屋里走去。

    大雪映着弯月,照得菜刀刀刃寒光四射。

    彩云每走一步,便觉得手中菜刀又沉了一分。

    待走到赵姨娘屋门口,彩云只觉手里菜刀似有千斤之重,她再也掂不动了,手一松,那把菜刀便无声无息落进了屋门口的积雪中。

    彩云蹲下身捡起菜刀,踉踉跄跄又跑回了厨间,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

    她杀不了人,她做不到。更何况,她还有母亲和兄弟,不能再连累他们。

    那她还能怎么办?

    彩云靠着温热的灶台,一点点抹干了眼泪,慢慢盘算了起来。

    过了几日,赵姨娘果然就开始给彩云透露他们将要投奔探春的消息。

    只是,赵姨娘却不会实话说自己是要攀龙附凤去了,她口口声声只道自己是心疼探春远嫁,舍不得她孤苦伶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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