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科幻小说 > 恶魔胶片 > 正文 四,死室脱身
    这些诡谲的画面并没有什么逻辑可言,它像是从超验的黑暗中射来的长矛,任何用常识制造的故作镇定的盾牌,在它的面前都脆弱不堪,人们最害怕的便是不能理解的事物,那是一片寂阒无声却又虎视眈眈的深渊,渺小的人类连向那深渊窥探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啪嗒”,钱飞重新拉开了灯。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脸上都笼罩着惊悸和彷徨,李芊芊的眼神里就跳动着激动和兴奋。

    “第二个片段归我了!就这么定了!”

    钱飞笑了起来:“你也是这么觉得的?你们都是这么觉得的对不对,这些画面,真是他妈的我想拍的!尤其是第一段,第一段,第一段我要了!”

    “不,我感觉不好!”陈峰眉头深锁,“这太诡异了,我们谁都不要学这个片子。”

    “兄弟,你怎么了,你是真被吓住了?拜托,咱们都是学电影的,这些都是假的,是借位c魔术c特效!”钱飞玩味地扫视了满是疑虑的陈峰c琴馨和易茹,他冲陈峰暧昧地眨了眨眼,试图提醒他,这四个片段终究是不够五个人分的。

    可陈峰却更加严肃起来:“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吗,这个片子里没有香烟烙点!”

    在电影还是用胶片拍摄的年代,剪辑师需要将胶片剪切,拼接出自己想要的成片,而在剪切之后再次粘合的那帧,便会闪过一个白色的圆点,那便是香烟烙点。的确,这段影片所有蒙太奇的地方,都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香烟烙点,这是不可能的。

    “唉,这说明人家技术高超,峰哥,你别疑神疑鬼的,这对大家,都是个好东西”

    “不,开头和结尾连导演和团队的字幕都没有出现,而且从画质上看这片子至少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可里面的特效呢,那水平至少是09年之后才能达到的,这都太不符合常理了!

    “你太武断了,现在用胶片故意制造复古感的也很多啊!”

    “你别忘了管理员说过,这里从96年之后就再也没人进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记错了!好吧,你胆小,你别用,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才不怕呢!”

    “钱飞,我是为你好!”

    两人的火气都直往上窜,可这时,突然传来了易茹细若蚊蝇,瑟瑟发抖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一切。

    “别c别吵了你们c你们都没发现吗”

    他们疑惑地看向易茹。

    “门,门不见了!!”

    明明是从那里进来的,明明没有人把门关上,明明刚刚那里还有一扇门!可是现在,只有一堵沉默的墙壁。“嗡”,所有人的脑子一下子炸了。

    两个男生疯了一样扑向那面墙壁,像刨根寻骨的狗一样对那面墙上的每一块方砖摸了又敲c敲了又摸——没有丝毫的缝隙,没有任何的机关。

    “这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

    “快,把所有的墙壁都查一遍!”

    他们搬开桌椅,翻箱倒柜,像绝望的落水者疯癫地拍打着墙壁,抠着每一处疑似有问题的水泥缝没有门,没有出口,没有希望。太热了,太闷了,太累了,汗水湿透了头发和衣服。他们绝望而颓丧地坐倒在墙边,每个人都一言不发,有烟的拿出烟来拼命地嘬着,颤抖的手连烟都夹不住了

    死寂不知弥漫了多久,被李芊芊率先打破,她歇斯底里起来,冲向消失的门又捶又抓。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他妈的放我出去!!!”她的美甲掉了,手指渗出了血迹。

    陈峰和钱飞冲上去抱住她:“冷静点,冷静下来!”

    她冲着他们又踢又踹,把无处发泄的恐惧全部倒了出来,在他们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琴馨焦急地喊着:“别打了,住手,住手啊!”

    这三只狂暴的野兽终于全都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李芊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绝望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们都出不去了,我们都要死了。”她爬了起来,像变了个人一样,满脸的怨毒与讥讽,用冰冷冷的口吻说着,“你们自己去看吧,这地方,在缩小!”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钱飞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墙边——没错,在他们刚进入密室的时候,墙边与货架大约有十米的距离,可是现在,只剩下不到五步了,这压垮了他最后一根神经。

    “不,不——”钱飞蜷缩在墙边,痛哭了起来。

    陈峰的眼眶湿润了,他把琴馨抱在怀里,拼命地控制住哽咽的喉咙。

    “对不起,对不起”

    琴馨的心里乱作一团,她拼命想从刚刚的梦境中找到可以脱困的蛛丝马迹。

    “等等,你们看!”就在这个绝望的时刻,易茹惊喜的叫声给事情带来了转机,“你们看地上的图案,和我们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了!”

    她一语点醒了众人,他们赶忙拿出之前拍的照片互相验证,果然是这样!

    “之前,小环里的杜c死两个字对着外环的这个乌龟和这条蛇,而且冲着这道墙,现在杜c死转到了冲门的方向,大体上和睚眦c还有这个老虎对应了起来!”

    他们既惊喜又后背发凉,这幅图案居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自己转动了起来,不知设置它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奇能异士呢。

    钱飞从惊恐中缓过神来,飞速地转动着大脑:“这八个字,肯定是八门金锁,虽然具体的含义我忘了,但是你们看,生c景c开,这一组肯定是好东西,伤c惊c休,算作次等,而杜c死,肯定表示要完蛋!”

    陈峰恍然大悟:“易茹,你还记得这九子分别有什么含义吗!”

    易茹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囚牛一般用作琴头的装饰,乌龟c蛇c螭吻c嘲风都没有什么攻击性,青蛙好像特别喜欢唱歌,也没什么,狮子很威严,但是只是一种肃穆的象征,睚眦c老虎,他们是很凶猛的!”

    “这就对了!”钱飞激动地在阵法里走来走去,“所以生c景c开和牛c龟c蛇对应,伤c惊c休和另外四种动物对应,而杜c死和虎c狼契合,两组极凶的组合凑到了一起,当然是要吃人的节奏了!”

    规律仿佛被揭开了,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们现在得把组合重新转回去!”

    于是,他们再次行动了起来,像得到了一笔巨额赏金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即使是搁浅的航空母舰也能被他们给拉回港口。他们来了一次地毯式搜索,阵法上的每一毫米都没有放过,可到了最后,除了这片地面被他们擦得锃亮,仍旧是一无所获,这些字和形象根本就是和地面一体的。

    最后,他们都停了下来,打量着这个他们根本无法理解的密室,墙壁明明在向他们压过来,现在离货架还不到一丈了,可是,即使眼睛死死地盯着不动,他们仍然无法察觉它是如何移动的,太不可思议了,太荒诞了,太无能无力了

    “说真的,这就是我的宿命吧。”琴馨紧贴着陈峰坐着,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现在,他是这里唯一的温暖了,她有一肚子话想要说,那个深藏在心底的沉重的秘密此刻已经涨到了极点,她想卸掉包袱,平静地离开人世,“其实我一直活在像这里一样的坟墓里,没有阳光c没有水c只有一点一点被消耗的空气,都是我的错你知道吗,都是我的错,那天,我在剧组的时候”

    易茹也在侧耳倾听,她想知道同住了两年的好闺蜜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连自己也不曾告诉,本来她并不和她一间宿舍,大二那年宿舍调济,缘分才让她们相遇,是啊,缘分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陈峰直勾勾地看着阵法,心思并没有在琴馨身上,他昂起头来,似乎有了什么发现,“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情!你们看,字和图画并不是完全对应的!”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的确,由于均分的份数不一样,杜c死在对应睚眦c狴犴的同时,还对应了狻猊的一小部分,而嘲风的一部分也对上了生门的一块。

    陈峰迅速地推演起来:“里面的圆八等分,那每一块的角度就是45度,外面是九等分,那是就40度,所以狮子有10度落在了杜门里,凤凰有15度给了生门如果做一条连线的话,那么那10度的杜门刚好对应着5度生门!”

    其实陈峰的心里也没底,他已经把小学数学的那点老底用到了极致,众所周知,艺术学院学生们的数学水平只能用不忍直视来形容,但是,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快了c快了c快接近了!

    “我记得古人破解八门金锁的方法,是从好的三个门进入,就能平安无事地出来,这五度刚好是在生门上,那么,那么”陈峰走到那片狭小的扇形上拼命地跳着踩着,可是仍然毫无动静。

    “还有什么没用上,还有什么没用上”他们大气也不敢出地看着他,生怕一个咳嗽扼杀了灵感。

    陈峰的目光飞速地转动着,终于,落在了一个近在眼前的物体上。他跳了起来。

    “对啊,货架,货架!快,我们一起推货架!”

    是啊,怎么没有早注意到呢,这货架不但被人为挤压成了圆柱体,还构成了阵法里最总要的一个等边三角形,只可惜他们没有上帝视角,不然他们早就会发现,这三个货架可不止是圆柱那么简单,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三个货架,而是六个,每两个货架被神秘的力量天衣无缝地拼合成了一个,他们相互交融的拼合处,赫然形成了一条弯曲的半八字,而从每个货架的最顶层直到最底层,都开着一个圆形的小口,小洞笔直地对齐着,仿佛一道激光从头到脚贯穿了它——这是阴阳的图案!

    墙壁突然加快了速度,快贴到货架了!刻不容缓,他们分别跑到了三个柱子旁,奇迹发生了,当他们同时发力推的时候,这三个看似不相干的货架居然一齐移动了起来。

    “快,咱们一起往左推,一c二c三——!”

    在陈峰的指挥下,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用相同的速度逆时针将那离生门最近的圆柱体推到了那不和谐的5度

    在下一刻,大地传来了一丝低鸣,阵法的圆心居然沉了下去,出了一个黑洞。

    “快,跳下去!”

    两个男生护送着女士们跳入了那个黑洞,在墙壁即将合拢的前刻,陈峰纵身跳了下去,在黑暗中经历了一段过山车般的起伏后,这场速度与激情之旅终于结束了。

    他们的眼睛从迷蒙中恢复,视野又重新看到了现实。他们就站在杂物库的门前,门像最初的那样静静地敞开着,里面的东西一切如旧,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陈峰心事重重地重新锁上了门。

    “今天这件事,谁也别说出去。”

    他们再次穿过寂静的校园,终于回到了如隔三秋的床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乱作一团,没人关心那盘胶片的时候,钱飞偷偷地将它揣入了怀中。

    此刻,皎洁的月光将钱飞的脸分割成光明与黑暗的两半,他的脖子以下龟缩在被子里,手紧紧抓着那盘胶片,面部的肌肉凝滞了好一会儿,终于松弛了下来,决断地闭上了通红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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