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修真小说 > 一步江湖碎山河 > 正文 第五章 行路难
    箭雨来势很快,快得就像是急着要见久违的朋友,它的朋友从因果关系上说,名字应该叫血雨。

    余图马上就要血溅当场了,没有主角光环的人,死不足惜。

    可惜有人不愿意余图死。

    一阵鱼腥味飘来,一道黑影已经挡在余图身前。只见黑影手忙脚乱的一通操作,箭雨的轨迹纷纷改变。

    军爷们见状高呼:“来人是高手,武学修为已过不惑,恐怕只高不低。”

    军爷们正要列阵,黑影已飞至眼前,直接打乱了他们的阵脚,瞬间便有三人坠马倒地,死得不明不白的。

    列阵不成,军爷们只得一通乱杀,也不讲究什么章法。不讲究章法,只能变成了一场屠杀。只见黑影快速的在马匹间穿梭,那股鱼腥味就变成了血腥味。

    黑影虽快,但也有视力极好看清他面目的军爷。于是余图在哭喊声中听见了叫喊声:“是群龙岛高手陆见闻,我等绝非对手,速撤退,先与张大人会合。”

    逃跑历来是宋军擅长的事情,可惜就这么一个训练有素的特长,他们也没发挥好,活该被人一锅端了。

    余图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从开始走到结束,毕竟他的职责不是打手,他的任务只是跑腿。

    鱼腥味传来,黑影摸出一颗珍珠表明身份,然后行礼道:“在下群龙岛陆见闻,还请小兄弟将所送之物给在下看看。”

    余图思虑了下眼前的形式,明白友军现身了,将周邦彦所填之词呈上。

    陆见闻将词读了十来遍,不管顺读c倒读c藏头读c藏尾读,只觉得这词读起来有毒,他无奈的问道:“送给李师师之词?”

    余图点头不语,陆见闻将词还给余图说:“阁下送词之后速速与周大人会合,群龙岛之人暗中相护,确保你等周全。”

    余图远去,想着中原人真是不痛快,黑白两道的行事都喜欢暗箭难防。

    世事亦是如此,杀死人的多是武力,玩死人的都是智力。

    陆见闻见余图身影减小,思考着回身对一人拜道:“回禀岛主,只见一词,未见有异。”

    “何词?且念来听。”

    “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c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凄恻,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此词有死气。此时离寒食节尚有二月,邦彦兄却想过鬼节了,真是词由心生。”

    “莫非我陆某人真的多虑了?”

    “该是如此,此词哀叹声中尽是委屈,一封求救信都写得那么弯弯绕绕的,我辈粗人真是欣赏不来。”

    “但从此词中,陆某看出了周兄的行程。”

    !!!!!!

    却说周邦彦与周正又走了五十里,眼前景象与东京周边的繁华相比就大不相同了。只见田地荒有五六,漏屋空去七八,偶见二三行人,皆面透菜色,身着褴褛,衰败不堪,何不食肉糜的气象如乌云齐集。

    自古亡国之相皆出流民之相。流民失所,必定妖孽横生。

    “数年不出,天下何故如此?”周邦彦双唇颤抖不止,他脱离实际太久,客观反映现实的视像,看起来更像是幻象。

    未待周正回答,马车已经掉头疾走,走不过百步,车急停于路中。前后逢敌,进退无凭。老天给你关了一扇门,可能还要再关一扇窗。

    周正凝神聚气,待后发制人,忽听车后传来震山之声:“不知那个贼人拉屎,却把你这鸟放来挡路。报上名来,本虞侯不杀无名之鸟。”

    军爷的吼声直让体弱者伤身,吼的内容直教胆小者人缩阳。非体弱c胆小之人闻之,如遇沼气,必定闷得怒火中烧,点炸无疑。

    眼看沼气就要炸了,周邦彦忙从车内探头出来观察形势,待查明情况后赶紧吹气灭火:“都是自家兄弟,莫伤和气。车前是苗疆人士余图兄弟,车后可是龙图阁待制章界兄弟和虞侯张迅兄弟?”

    周邦彦及时地介绍了出场人物,希望大家一回生二回熟。

    “大人眼明,下官兄弟二人得知大人危难,辞官前来护大人周全。按约定,我二人潜伏等候三日,亲见大人所布的先行疑车车毁途中,救之不及。万幸大人无碍,方舒心中晦气。”章界躬身回答,读过书的人的确不像张虞侯那般无礼。

    毕竟文人解决问题,都是能靠智力就不靠武力,大自然花这么多时间给人类进化出个聪明的大脑,不是让人把大脑练成肌肉的。

    “劳烦章待制,张虞侯二位兄弟开路,余图兄弟护我左右。行程紧迫,须速行。”

    赶路而来的余图本以为周邦彦会怀疑章界和张迅的身份,哪知道直接让他们开路当肉盾。余图看见章界c张迅相视而笑,调转马头,开路于前。

    余图心中疑惑,前面被杀的禁军在逃亡时说要找张大人,恐怕正是这二人中的一人。余图正准备将心中所虑告知周邦彦,

    却见周正调转马车,轻声对车内道:“自古未闻放弃仕途之官。不惜于己,何惜于人?人心难测,此一文一武,必有见不得人之勾当。”

    周邦彦对周正的话不置可否,毕竟勾当也是联盟的一种方式,立足于这个世界,谁的心里还没得个小算盘?

    五人远去,草丛中传来话语:“见闻见此景,有何高见?”

    陆见闻拜道:“未见有诈。据岛上探子的消息,此二人与周邦彦早有密谈,愿生死相护,只是不知其中真实的买卖如何而已。”

    余图等五人又貌合神离的急行五十里路,终于看不见人烟。人烟不现,人骨到是随处可见,皆遗露于野。人骨所在处,车痕错乱深陷。岁月终究是抹不去运输花石纲的车痕,车痕过处,一路亡魂。

    行路过二百里,马匹终究疲惫,周邦彦下车与四人停顿休息,余图拿出干粮分给大家。章界c张迅接过干粮,在牵马去吃草的时候偷偷把干粮换了,吃自己带的食物。

    从古至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脆弱得就像初春的薄冰,轻踏即碎,但人们还是无情的践踏着它。

    干粮还未吃完,五人便听到马匹悲鸣起来。只见那几匹马随声倒地,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章界c张迅脸色苍白,大呼:“与我兄弟二人无关马匹仅食草,草定有异。”

    周正见那一地青草正生机勃勃的沐浴在春风之下,那有半点异样,怒道:“二贼害人,行如此下作手段,速纳命来。”

    “周兄且慢,”余图拉住周正,将手中青草递给他说:“小人家乡有擅毒之人炼制此剧毒,名‘百草枯’。百草逢之,数日而兴,百日必枯。人畜误食,身死当场。中毒草木,出土片刻,必定枯死。”

    众人聚拢看周正手中青草,不过几十息后,那青草如过一春秋,好似寒冬之叶,枯败不堪。

    众人大惊失色,又分别从四处拔草来验证,皆是如此。

    余图焦虑的说道:“看来词馆为阻止我等行路速度,早早的在行路上布置了此毒。”

    众人听闻此言,面无血色,如患重病。

    周邦彦以袖拂去脸上冷汗,半忧虑c半庆幸地说道:“幸好本官此行打算走的便是水路,只是良马尽失,欲至陈留睢水的渡口,何时方至?”

    面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众人脸色惨白,明白自己身陷算计之中。再看周边事物,无疑草木皆兵。如今良马尽失,行路之难,可想而知。

    此地不宜久留,五人各自从马匹上取下物资,以周邦彦为中心,以余图为路导,保持阵型继续前行。

    余图仔细地带领众人避开路上草木,又行数里,一路上的小心翼翼不但耗费体力,还要耗费精力,这让周邦彦满头大汗,弯腰拱背,气踹嘘嘘。长期高坐大晟府作诗填词,极度缺乏运动的职业病在此刻表现的一览无余。这些年来,周邦彦的词写得很突出,腰椎间盘更突出。

    同是文人的章界取笑道:“大人好福相,不似卑职平日里还要到蔡府去修花剪叶,搬书晒画。”

    张迅陪笑道:“章兄好差事,岂能与我到童府扫‘听雨轩’相比?”

    余图愚钝,问道:“听雨轩’是为何处?”

    张迅垂头,尴尬笑道:“茅厕。”

    余图大笑起来,但谁笑谁尴尬,因为只有他在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贱者于权贵如蝼蚁;智者于权贵如工具;能者于权贵如棋子。可谓人尽其用,人尽其命。可惜天下之大,能尽其用c尽其命者几何?

    面对余图的笑,章界c张迅这两个朝廷底层人士也无奈地相视而笑,尽显被压迫者的惺惺相惜。

    突然张迅额头汗珠四起,众人还没来及问,他便将左耳伏地,倾听片刻后惊呼:“后方似有步兵数百,骑兵百余,千步之间必至。”

    周邦彦惊慌失措道:“吾命休也!”

    余图扶住周邦彦,想迅速找地方掩藏,但无处可藏。此时脚步声渐近,更近的是些怪叫声。余图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数百江湖人士正发疯般的扬着尘土向周邦彦冲了过来。

    周邦彦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居然有如此多人?”

    人的确太多,都是对周邦彦慕名而来的,都是一心为了他的疯狂“粉丝”。面对这些“粉丝”,周邦彦激动万分,顺着该有的剧情需要昏倒过去。

    武功最高的周正急忙一手护住周邦彦,一手全力施展,将脚下尘土击向飞扑而来的人,尽力的阻隔“粉丝”们与“偶像”的接触,毕竟对粉丝们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惨叫声中,冲在最前面的江湖人士瞬间就倒了十来人。但这没有起到警告意义,后面的人踩踏着前面倒下的人继续疯狂地奔来。

    这是一群不要命的人?他们只要别人的命?

    阎王叫你三更死,你说自己又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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