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挨鞭子的，换成在现的任何一个犯人的话，那么他倒在热沙上的那一刻即宣告了自己的死刑。晕倒在如此高温的沙子上，用不了多久人就会被煎熟成一块肉块。
莱恩的鞭子可不是要给你以提醒，而是把偷懒的家伙处死，以警告他人。尽管独眼一直在暗暗地提醒波旬，可是波旬平时异常灵敏的感官竟然在这时突然趋于麻木了。
尽管波旬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就跳了起来，可是被阳光烤得滚烫的沙子还是给他的肉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他的脸c前胸c腹部和手足都受到了不同层度的烫伤。
最糟糕的是他的眼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烙过一样，除了一直流泪之外更是难以看清楚任何东西。
如果是在平时，波旬一定会因此陷入深深的绝望。像他这样自命不凡，认定自己怀着重大使命的人，眼睛受到这样的伤害绝对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失去理智。
然而现在，莱恩连喘口气的间隙都不会给波旬。
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意志，也许是波旬的神志已经恍惚，让他连自怨自艾的念头都不及有。就开始手忙脚乱地干起活来，尽管他的眼睛一片模糊，尽管背上的巨痛让他生不如死，他还是摸索着进行手上的工作。
万幸，莱恩的鞭子没有再抽下来。也许是太阳下的酷热，让他也失去了鞭挞囚犯的兴趣。如果是在平时，那么波旬是铁定难逃一死了。他开始转向为看守们搭起来的小凉蓬。
那里有加了冰的裸麦威士忌，黑麦酿造出来的琥珀色的浓郁口感现在对于莱恩来说有着格外的吸引力。
波旬就此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也就是能多活那么一会儿罢了。本身就透支了体力的人，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后继续工作。波旬随时有可能在下一秒倒下，他几乎是在无意识地情况下继续着手上的维修工作。
虽然，独眼不时就搀扶一下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不过谁都明白以这样的状态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波旬还能活的时间，可以用分钟来计算了，谁都知道这个人可能再下一秒倒下。
可是，几个踉跄之后，波旬还在勉力支撑着。他的肉体已经完全麻木了，背上被鞭打的伤口早就不那么痛了。太阳把整个背都烤成了火辣辣的一片，他甚至已经分不清楚吃了重重一下的是哪些部份。
最后一丝气若游丝般的意识，支撑着这具快要被神抛弃的身体又工作了一个半小时。
终于迎来了一声哨声，休息时间到了。这到不是喝着黑麦酒的看守们善心大发，实在不过是因为午饭的时间到了。如果让这个囚犯继续工作下去的话，也许再过两个小时沙漠上就只有尸体了。
还好，值得庆幸的是之前由囚犯们自己担来了足够多的水。这些水都装在一些装过金属漆桶里，碳酸盐那种刺鼻的味道让人一掀开盖子就连连皱皱眉。如果，你对着这种味道呼吸久了，那么不一会儿你的上呼吸道就会有一种麻木和衰竭的感觉。
不过，多数人都顾不上太多。这些化学物质也许会让他们不舒服，而且癌变不过那都不会是今天之内的事。他们中的多数都迫不及待地把头浸到水桶里，一些灌着水一边享受着所剩不多的清凉。
很显然，这些水也被该死的阳光烤热了不少，不过，尽管如此也还是比燥热的空气要让人舒服多了。特别是被烤得快焦掉的肉皮被水浸泡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波旬的这个桶还算干净，没有那么重的让人作呕的油漆味，不过三氧化二铁那种特有的酸锈味也不见得就更好忍受些。
波旬学着多数人的样子，把脑袋浸进桶里，让还有些凉意的水给自己烫得像两个烧红的煤球的眼睛降温。至于那奇怪的味道，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了。不过，眼睛感到许些的刺痛，波旬怀疑是三氧化二铁在刺激着他的视神经。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舍不得把头从桶里拿出来。午餐难得地见了荤腥，一些馊了的土豆泥上面浇了一勺已经有些腐烂的鱼羹。若在平时可能还好，可是在这样高温的环境下，这些过期腐败食物的气味都被放大了。
距着分饭的地点还有很远，一股变质食物引人作呕的气味就迎面而来。看守们早就躲得远远得，以免这些可怕的气味影响了他们的胃口。
而即便如此，这些食物还是几乎引起了囚犯们的争抢。鱼味蛋白质，几乎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美味，虽然已经变质不过在不少的种族里都有食腐的习惯。久违的荤腥让他们对于肉类蛋白的渴望，远远超过了对于腐败食物的戒心。
同样的波旬也是如此，这一大勺的臭鱼从某种角度来说，反而激起了他的食欲。他大口地吞咽着有些刺鼻的食物，来不及细嚼就把它们吞下喉咙。不管，味道如何的可怕，可是落到胃里的充实感总是一样的。
每咽下一口，波旬就感觉生命中被挖去的一块，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他狼吞虎咽地吃着，身上残缺的部份也就一部部地被补满。
从前即便是最饥饿的时候，波旬也未以这种吃相吃过东西。哪怕在他孩童的时候，哪怕是在监狱里哄抢食物的时候，他宁可挨饿也绝不愿像动物一样的进食。可是，自从那个目的在他的心底越来越明确之后，他变了。
为了活下去，他不在在乎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且变得是如此的自然，以至于自己几乎没有觉查到。
吞下最后一口食物后，打了几个嗝的波旬十分满意。
虽然他的嘴里一股子铁锈和臭鱼的味道，不过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又回来了。背上挨鞭子的疼痛感似乎也回来了一些，他的四肢也不那么麻木了。我能活下去，我得活下去，波旬想着，发现自己的视力也恢复了不少。
看来一顿饱饭把他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他试着轻轻地揉了揉眼睛，却突然发现，远处的莱恩总一边喝酒一边盯着自己。尽管空气燥热得像烤箱里一样，波旬还是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事情还没完，这个恶毒的家伙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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