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非怎么会跟那个人在一起？”王锐他很生气，尖锐的嗓音在顾悉脑子里就像刀片一般。
顾悉皱眉，没有回答他。
贺远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是很莫名其妙的，却又出奇地尖锐，让他紧皱眉头。
身边的段非蹲在台阶上抽烟，他这具身体本来就喜欢抽烟，也将这份对烟草的喜爱带给了他，让他完全地沉浸于吸烟的快感。
段非是这个世界的bug，他虽是那个人的一部分，但却拥有着不被那个人意志所影响支配的“灵魂”，他是完全的独立体，已经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了。
因此他没有和他们一样对祁阳的感情，他是旁观者，也是恶劣的破坏者。
当然，对于贺远来说，他只是一个可以可无的同伴，而且只是暂时的。
“有些不对。”段非吐出一个烟圈，说，他的眉眼里仍然带着戾气，十足十的不良青年的样子。
“”贺远没有说话，他也略有所觉，但又找不出这种感觉的来源。
“要去看看小绵羊吗？”段非丢掉烟头，碾灭。
“不用。”贺远说。
段非耸耸肩，没说话。
贺远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倒是置身事外。”
段非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呢？我置身事外的话，就不会帮你了。”
贺远冷笑，“帮我？你一直在捣乱。”
段非想起了之前和贺跃做的事情，呵呵地笑了几声，“说的这么夸张”
贺远朝段非伸出手，“来一支。”他低声道。
段非一愣，有一瞬间的迟疑，“你要抽？”
贺远看了他一眼，将段非手里的烟盒拿了过来，动作熟练地从中取了一支，咬在嘴里。
段非给他点上，语气有些惆怅，“你怎么也抽上了？”
贺远显然不是第一次抽了，他动作熟练地将烟夹在手指间，烟雾将他的脸笼罩着，显得朦胧不清，他长得无疑的俊美的，平日里冷漠的样子见惯了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忽然抽起烟来，倒显出了一种颓废的气质。
段非啧啧地摇摇头，“堕落了。”
贺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接下来怎么办？”段非从贺远手中夺过烟盒，又咬了一根出来，“这个游戏，对祁阳根本就没有意义，我不喜欢他，所以我看的最清楚，他就算失去了记忆，回到了单纯的学生时代，也不会改变本性，你们迟早还是要在这上面栽跟头。”他说着，按了几下打火机，将烟点上。
“这个破身体，瘾这么大。”他嘟囔了一声，更加用力地吸了一口，表情满足。
两个人将整个走廊弄得乌烟瘴气的，引来了路过的一些人侧目掩鼻，贺远看了他们一眼，道:“进屋里来。”
段非站起身，跟着贺远进了门。
“人生啊，全都是被情情爱爱填满了吗？除了这种事情，你们都没有事情做了吗？”段非一本正经地道，姿势豪放地将腿搁在了沙发背上。
贺远坐到地上，摸出遥控器将电视打开。
距离上次见到祁阳，已经过去了两天，贺远没有再去联系祁阳，也没有关心事情进展。
贺跃算是死在段非手里，因而这个屏障没有碎裂，是还能继续下去的样子。
其实他也没必要参与进来，说来他是中立，但他更偏向于逃避。
祁阳怕顾悉，他何尝又不是怕祁阳，他其实并不愿意再见到祁阳。
不过事到如今，就算心中是怎样的想法，他已经进入了这个游戏，说什么也没用了，中立也只是一种说辞和借口。
他也只是一个窝囊的人而已，也有不想面对的人。
贺远掐灭了烟，仰起头搁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
“你说他会是谁？其实我觉得你比较符合。”段非忽然说。
“放屁。”贺远冷冷地说了一句脏话，显然有些动怒。
“你不是还喜欢他吗？我看得出来。”段非说。
贺远伸手盖住了半张脸，沉闷的声音从指缝里传了出来，“不可能是我。”
段非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沉寂到天都微微亮起，贺远才冷冷道:“去做饭。”
“”段非说:“你至少留着贺跃，还能给你做饭。”
说是这么说，段非还是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下来，走向了厨房。
时间过得飞快，无论是祁阳还是顾悉他们，都处于一种似乎达到了平衡的状态，各自相安无事。
顾悉和贺跃最后都没有回到学校，而班上的人除了一段时间的议论，就没有继续关注了。
祁阳到最后也不知道贺跃是不是真的死了。
高考如期来临，祁阳带着那份怀疑的心态去参加了高考。
再就是等着高考成绩出来，是648的高分，已经达到了燕南的分数线，只要度过这个暑假，就是一名大学生了。
这好像就是新生。
但是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时候结束了，祁阳有些时候也觉得好笑，感觉自己才十八岁，却已经和沧桑的大叔一样，觉得很无趣，无论是生活还是这个世界，都很无趣。
而高考结束，仿佛就是一个信号，原本安安分分的顾悉，也开始了动作。
他倒没有经常搔扰祁阳，只是每次出现会给祁阳选择，这个时候的顾悉，他的气势倒是弱了下来，也许是祁阳之前对他影响，他没有再将祁阳当做一只绵软弱小的羊，而是当做了大概是和平等沾上了一些边的关系，说的话也不再带上了威胁的口吻。
然而对于现在的祁阳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两样，依旧地让人厌恶憎恨。
祁阳之前想的那些，都已经成为了确定的事情，高考后，能看到自己看似辉煌的未来，就足够了。
他对顾悉服了软，同意了顾悉的那些要求。
祁阳家里的确很穷，他曾经本来拥有着还算幸福的家庭，不算严厉的父亲，和非常严厉的母亲，但都关心着爱着祁阳，虽然爱的方式会让祁阳感到烦躁不满，然而这些爱，似乎也有了尽头。
他们各自出轨，摊牌，离婚，各自拥有了新的家庭，对祁阳的态度也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是被抛弃的那个。
到如今，他们虽每个月会给祁阳生活费，但各自有了家庭的他们，已经分身乏术，负担不起祁阳的未来。
现在的祁阳，的确缺钱，但也没有到非顾悉不可的程度，更何况，这个世界是假的，谁知道他这个人生是不是也是假的，他的父母是不是也是编造出来的假货。
不过也无所谓了。
祁阳跟顾悉回了家，似乎是之前在医院里的相处，敏锐的顾悉对祁阳有了防范，并不会将后背暴露在祁阳的眼前。
祁阳感到有些好笑，他现在能让顾悉如此戒备，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即使顾悉再如何戒备，祁阳都是一派的柔顺。
顾悉带祁阳回家后，什么也没有做，只悉心地照顾祁阳，将他捧在了手心里呵护，如果不是不清楚他的面目，单凭这些，让一个男孩沉陷进去的可能性应该会很大吧？没有如果，祁阳很清楚这些只是顾悉的一个手段而已。
也许是要软化他，也许是别的，他的双腿依旧没好，站起来多走几步似乎都有些勉强，做到这种程度也让祁阳有些诧异。
不过终究无法干扰他的意志。
他对顾悉的恨意，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失，不会被他的任何手段感化。
这些恨意，有怎么会是一些温柔体贴能够消除得了呢？
祁阳住进顾悉家里的事情，其他人大概也是知道的，单是秦泽，就给他打了许许多多的电话，祁阳全部都无视了，又好像怀着某一种不可说的恶意，他没有挂断，看着那不断震动的手机，心里是隐蔽的快感。
彻底病了，祁阳心里想。
贺远倒是进入了顾悉的房子来找过他，他悄无声息，连顾悉也没有一丁点的察觉，贺远问他的打算，祁阳做出了一切都跟他的话走的姿态，将他骗走了。
然后，在一个夜晚，那是祁阳自己的生日，顾悉给他精心准备了蛋糕和晚餐。
蛋糕是顾悉亲手做的，被顾悉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来，祁阳配合地给了一个别扭的微笑，顾悉满意地让他许愿。
十八岁的生日，他的愿望是，结束。
都结束吧，他也开始觉得厌烦了。
吹灭了蜡烛，两个人开始吃蛋糕，祁阳没有吃进去多少，顾悉也并不喜欢甜食，于是顺理成章地推掉蛋糕，吃起了正餐。
十八岁，也是可以喝酒的年纪了。顾悉对祁阳这么说，然后给他倒了红酒。
红酒并不会让人醉，所以不用担心他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顾悉依旧这么说，同时还要配上一抹苦笑，瞥一眼自己还带着石膏的腿。
祁阳在心底冷笑，红酒一杯接一杯的喝，怎么可能是醉不了的程度，两个人都喝醉了。
滚上床也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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