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啃食苹果的动作一顿，唇角泛起了一抹笑，“你大可留着。”
都已经了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还想着做这种事情？这是还个钥匙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这样的人，竟也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笑死人了。
祁阳这么想着，唇边的弧度扩大了些，隐隐带着嘲讽。
顾悉直视着他，看见他的表情，停顿了一下，伸出去的手没有收回来，而是将那枚银色的钥匙放在了桌上。
“你现在，来找我，为什么？”顾悉轻揉着他的手腕，上面有着一圈勒出血来的红色伤痕，现在已经被很好的包扎了起来，因为全身伤势过重，还引来了院方的注意，本来要报警，但被顾悉拦了下来，随意说了一个谎言将他们骗了过去。
祁阳睫毛微颤，那双似含了潋滟水波的浅色眸子注视着顾悉，唇边笑意不变，“只是单纯的来看看你而已。”
顾悉与他对视着，薄唇一扯，他自然没有信祁阳的话，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不会再小瞧祁阳了，这不是柔弱的c任人宰割的羊，而是真正的一只狼，也许这只狼还小，但现在已经见了血，以后只会更难对付而已。
但无论再难，他也终究会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这是绝对的，不可改变的事实。
“是这样吗？那请你帮我再削个苹果吧。”顾悉重新恢复了以前对祁阳那种冷静的态度，表情与刚才偶尔流露出来惊讶茫然截然相反，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的冷硬。
祁阳笑容一滞，只沉默了一会儿，就再次伸手取过了水果刀，和一个苹果，他看了顾悉一眼，正要拿着苹果开始动刀子的时候，顾悉一把按住了祁阳握着水果刀的手，在祁阳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将刀子取走了。
他看着祁阳忽然尖锐的眼神，若无其事地说:“不需要那么麻烦，帮我洗一下就够了。”
祁阳拿着苹果的手顿时一紧，他的眼神冷了下来，他静静地看了顾悉一眼，站起来朝病房特有的卫生间走去。
顾悉将那柄水果刀插在了水果篮子里的另一个苹果之上，目光触及两条打着厚重石膏的腿，清俊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的暗沉。
“他c想杀你。”段柯说。
顾悉低语:“是我们。”
段柯沉默了一下，继续道:“怎么办？”
顾悉看了一眼旁边床位的人，没有说话，祁阳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拿着那个苹果，脸色平静，看不出异样。
顾悉伸手接过苹果，却并没有打算吃，他看着祁阳的脸，忽然说起了别的事情。
“送我到医院的，是谁？”他语气淡淡地问。
两个人都没有提及昨天的事情，祁阳是纯属恶意，而顾悉，只是顺着他而已。
祁阳脸色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地恢复了表情，只这么一瞬间，却也被敏锐的顾悉看在了眼里，“这不是你自己才会知道的事情吗？”祁阳说。
顾悉看着他，轻声道:“我不知道，但我猜到了。”他声音微顿，继续道:“那个送我过来的人，很危险，看你的样子，应该认识他，我奉劝你，不要和他走近，否则你会后悔的。”
祁阳要笑了，事实上，他也的确笑了出来，他这次是毫不掩饰地嘲笑，“你好像不止一次说这种话吧？每个只要跟我走的近的人，在你眼里，不是都是危险的吗？”说着，他双手撑在白色的被子上，凑向了顾悉，“你对我的那种心思，还要掩饰吗？明明都已经直白地跟我说了那些话，现在又装什么正人君子。”他察觉到顾悉侧脸肌肉的紧绷，微微笑了起来，退开了。
他伸手将桌子上的钥匙拿了起来，只看了一眼，就放进了顾悉手中，“钥匙你拿着也没有关系，有胆子再闯我家试一试吧。”顿了顿，“不过，现在你怕也没有这个精力了吧？所以啊，好好养伤吧，老师。”
说完，祁阳没有再去看顾悉的表情，拿起床边的白色棒球帽扣到了头上，转身离开。
顾悉没有阻止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一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他没有说话，段柯也没有，两个人都沉进了一片安静之中。
祁阳出了医院，外面的太阳依旧炽烈，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目光落到右下角的数字，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
他伸手点开，是不同人的来电，有刘老师的，有秦泽的，还有贺跃贺跃？？
祁阳眉头一皱，他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转到了贺跃的名字上，轻轻地点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电话很快地接通起来，里面是贺跃沉闷的声音，“祁阳。”他叫了一声祁阳的名字，很快就喘起了粗气。
祁阳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但他按下这种异样的感觉，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的迟疑，“贺跃？真的是你？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他的语气平淡，似乎并不关心贺跃，只是单纯的好奇。
贺跃带着隐忍的声音在祁阳耳边响起，“祁阳，你讨厌我吗？”他将讨厌这个词的音咬得有些重，即使隔着电话，也透出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祁阳脑子转的很快，很快就明白了他这么问的原因，于是语气更加冷淡了一些，“讨厌。但这不是你失踪的理由，你自己犯了错，还要别人来哄着你吗？”
“”贺跃声音愈发沉重，他压低了嗓音，道:“我想见你，你能过来吗？”
祁阳问:“你在哪里？”
贺跃道:“我在桐阳街，水晶宫酒店。”
祁阳眼皮一跳，声音越发冷淡，“如果有事的话，在电话里说就好了，我觉得我们现在并不适合见面。”
“你”贺跃喉咙里溢出一些破碎的声音，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又没有忍住，“我想见见你，只是见一面就好”
祁阳问:“水晶宫几号房？”
贺跃说出了房号，最后低声道:“对不起。”
祁阳顿了一下，道:“算了，我原谅你了，只是以后，不要那么做了。”
“”
“我会的”贺跃声音含糊起来，他挂断了电话。
祁阳表情一怔，他诧异地看了一眼挂断掉的电话，心中异样渐渐扩大，这种感觉可不妙。
要去吗？
当然去他现在还怕什么？
祁阳压低帽檐，步调一转，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桐阳街离这里并不远，他没花多长时间就到了，然而临进水晶宫之前，他将手伸进了裤子口袋之中，摸到了那柄水果刀。
之前被顾悉插在了苹果上的水果刀，在他凑近顾悉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弄到了手中。
感受着水果刀坚硬的外壳，祁阳有了些许的安全感，他走进了水晶宫。
贺跃那个状态的不对劲，自然不会被祁阳忽略过去，有些东西，祁阳经历过，总会对此敏感一些。
无论怎样，能保护他的，也只有他自己。
到了贺跃说的那个房间号门外，他伸手敲了敲门。
这个水晶宫是一个酒店，并不高档，因此隔音效果也并不是很好，祁阳能听到周遭透过墙壁传出来的各种声音，他有些奇怪，贺跃家里有钱，即使住酒店，又怎么会住这种地方。
房间内很快就有了动静，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在门的那一头传来，随即，门打开了。
贺跃的身影出现在祁阳面前的时候，祁阳平静表面之下难掩吃惊。
这么一些日子，贺远居然变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脸色苍白，双眼泛着细密的红血丝，脸上还有着细密的伤口，那喉咙的位置，还有着未消退的勒痕。
看起来，饱受折磨。
祁阳还没有问他是怎么回事，贺跃伸出一只手，勾住祁阳的后脖子，将他带进了门里。
祁阳任他动作，也不出声，门在祁阳身后被贺跃紧紧地关上，发出一声略显沉闷的声音。
“你想跟我说什么？”祁阳直白地开口问。
贺跃的呼吸沉重，房间内开着一盏暧昧的粉色的灯，两个人的脸都在这样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清，尤其贺跃更加如此，他听了祁阳的话，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气音，“你还喜欢我吗？”
“”哎呀，这个难答，祁阳想着，面上做出了不悦的表情，他问:“你到底怎么了？如果叫我过来，只是为了这种事情，那你也没什么长进。”
贺跃呼吸一滞，喃喃了句什么，祁阳没有听清，只是他更加不耐烦起来，“没有别的事情了吗？没有的话”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睛越过贺跃，看见了秦泽。
秦泽高大的身影立在不远处，在粉色灯光所难及的地方，因而显得阴暗一片，表情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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