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到的时候，何以澜被围在人群中，哭的妆容尽毁，尤其是右脸上距离眼睛只有一厘米的地方那抹血痕让人触目惊心。
季明朗轻轻倒抽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去看以声的脸色。果不其然，以声眉目冷凝，若是仔细看，她的眼中全是寒冰。
“都给我滚。”以声低呵，围着何以澜的人群渐渐散开，她对上那双有些吃惊的眸子，神色渐隐。
直到季明朗揽着何以澜的肩膀护在怀里，她才开口：“不知道是谁把幼妹伤成这样？”
一时间竟无人吱声，以声淡笑:“怎么，敢做不敢认，嗯？”
被以声一直冷眼望着的女人突然上前一步，眼中也没有退缩，“是我打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以声举起了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她脸上。那女人尖叫起来，“明明是她做错了事情，你凭什么打我。她自己要去勾引我男朋友，我就是要让她颜面扫地。”
“纪宁，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给你说的话。”她活动活动手腕，好久没有这么大动干戈过，真的是有些生疏了呢。
还记得有一次顾京煜不在她身边，司机也迟迟不来接她，她被几个校外的混混骚扰，最后虽然是无果而终，但在顾京煜的心里面就敲响了十二级的警钟。他立刻找了一家跆拳道馆，每逢周末都会和她一起去。
那个叫纪宁的女人眉毛皱了皱，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的瞪大了眼睛:“你不可能那么做的。”
“是你先言而无信。”
以声姿态端正的站在那里，脊背如同一棵挺拔的白杨树，季明朗心里想。
“我曾经说过，既然抓住了那就好好握紧，我可以给你也可以收回来。你最好不要让我真的生气，否则的话，从前所有的账我们一次一次算清楚。”以声不动声色，可是她说出的话却已经让纪宁的脸变了颜色。
她们都是骄傲的人，从小过得肆意妄为，谁也不肯和谁服软。纪宁从前因为顾京煜在她身边三番五次的退让，谁知这一次她竟然很快的缓了神色笑起来。
她满脸的张扬，何以澜气的牙痒痒，这样的神色她从前只在一个人的脸上见到过。可是如今她看向以声，这个曾经鲜明亮丽，不可一世的何以声终究还是死在了五年前。
“我凭什么又要给你退让，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五年前的何以声吗？”纪宁挑衅般的笑了，轻启朱唇:“从前听到名字都让人闻风丧胆的何振东已经去世了，一直在你身边护着你爱着你的顾京煜也已经有了新欢，就连你们家的公司都快成空壳子。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
以声面不改色，抬眸看了一眼她疯狂的模样，终是露出了可怜的神情:“你真是一只可怜虫。你又怎么会觉得，我一定要靠着我爸，靠着顾京煜才能活下去。”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凭什么，你听好了纪宁，在海城这个地方，我凭的就是我的名字，凭我是何以声。”
“我从前让着你，只是看在我们十几年的感情。文鸢一直说我太心软，可不就是，你一次一次的伤害以澜，看来我是真的不能再退让了。”
提起她们以前的事情，纪宁的脸色也没有多好看。她狰狞着脸:“可就算这样，你又能如何？”
“我不能如何，可我一旦抖出所有的事情”以声悠然的扫了她一眼，用自己的指甲轻轻划着她的脸蛋，轻笑:“你说，慕一帆还会在你身边吗？”
纪宁不敢动了，她也不敢还嘴了。
她们相识十几年，她知道何以声这个人，一旦无所谓起来，其实才是她真正所谓的开始。她不知道对于当年的事情何以声究竟知道多少，可是就算一点点，也已经足以让她几年的感情毁于一旦。
以声抽回手，拍拍纪宁的肩膀，走过去握住何以澜的手:“我今天给你最后的通牒，你自己想清楚，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纪宁，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喜欢说话算话。”
她从季明朗的怀里接过何以澜，看着她虚脱的样子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却又心疼。季明朗也没有多说什么，应了她的要求把她们送回何家就离开了。
刚一进门就看见余秀华在客厅里的身影，以声眼中有一瞬不易察觉的异色，随即垂眸掩去。
“阿姨，以澜受伤了，你给她处理一下伤口，我出去一趟。”
她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也没有说自己要干嘛。余秀华看她的目光没了之前何振东在的时候那么热切，隐隐的有几分阴沉。
家里的佣人今天休假，所以只剩下她们三个人，显得过分的安静。她进来的时候故意在门口顿了几分钟，她听见客厅里两人的争吵。
本是无意去听的，可是她却听到余秀华说了一句什么提到自己的名字，她侧耳倾听，余秀华继续说。
“这是你爸爸临走前最后的愿望。”
“我不管，不能让姐姐嫁给他。”何以澜气急败坏的说。
余秀华像是冷笑了一声，“你不管，我管你管不管，这件事情反正就这么说定了。只有这个样子，你爸爸的心血才能保住。”
最后她们说了什么，以声反正是不在意了。
震惊了那么一会儿，她没想到余秀华居然会让自己联姻，其实无所谓吧。对方不是顾京煜，其实谁都无所谓的，和谁结婚不都是过日子吗？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她想她也能做到。
顾京煜坐在电脑前，望着屏幕大概有半个小时都没有一个动作，直到沈曼推门而入，他才回神。
这个女人，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谁让你来我办公室的。”
沈曼轻笑，将手中的保温桶放在他办公桌前，“这是我妈妈做的，她说让我带来给你尝尝。”
“嗯。”
见顾京煜脸色缓和，她缓缓依偎过去，坐在扶手上挽着顾京煜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我爸爸一直在催婚。”
“哦。”
哦？这是什么回答。沈曼压住心头的那股不爽，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啊！”
顾京煜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她双颊绯红，是个美人，可是比起他心头的那个人，真的算不上什么。说来也可笑，这么多年来，他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可是唯独对她念念不忘。
“我记得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给你说过的我不会娶你。”
这样直接的打脸让沈曼有些招架不住，她眼眶有些红，哽咽道:“你不想娶我，那为什么要留我在身边，给我希望。你不想娶我你想娶谁？”
脑海中闪过那个美得张扬的如同红玫瑰一般的何以声，她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怔怔的看着顾京煜，她忽然明白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不吻她，从来不碰她，从来不让她去他的家，原来是有了爱的人。
“你就不怕海豚湾的项目我们沈家撤资？”沈曼口不择言，话说出口才发现说错了话，而顾京煜根本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已经将她一把挥在了地上:“凭我们顾家的一己之力拿下那个项目完全没有问题，你们沈家非要来分一杯羹，你觉得这个时候你说这个话不会很可笑吗？”
“京煜，是我说错了话，你能不能”
顾京煜起身，绕过办公桌站在落地窗前，“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好好照顾你，所以我一直在履行诺言。可是沈曼，今后的路我没办法和你一起走了，分手吧。”
沈曼瞪大双眼，“原来你和我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那你当年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死，为什么要活下来。”
顾京煜冷然一笑，笑里全是悲怆:“我给了你五年的时间去放下这段感情，是你执着着不肯，事到如今多说都是无益。”
沈曼哭着跑了出去，终于丢了一贯的成熟女人的模样。
身后，顾京煜一人站在黑暗中，许久才开口，声色喑哑。
“我也想代替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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