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祸菩提 >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两袖风观沧澜海 一脚朝踏阎罗路(三)
    然而,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就在洛东啼一行人退出荒原时,又听得四面楚歌声。

    鲁平自然不笨,他知道若是洛东啼不敌他的兵马,恐怕会取道别处。于是他率先将洛东啼的出口封死,那么,洛东啼便无回天之力了。

    严晨先前对多罗说,这将是一场硬仗,果然一语成谶。

    整军戒备,准备一场鱼死网破,洛东啼也少有的露出严肃来。他虽然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也事先将冯逸安排在了撤退一线上,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看见冯逸的身影,反而四面皆是鲁平的人。

    那么情况只有一种了,且是最糟糕的一种,对方带了傀儡兵,冯逸不敌,已尽遭毒手!

    进入酆都城无疑是最好的方法,一来酆都城人多手杂,二来地形复杂。可是不能将战火引到百姓身上,他必须另寻出路。

    还没等洛东啼细想,敌方已经杀至眼前,领头首领是鲁安的威卫祝枚。他面色黝黑,浑身散着雨水灭不尽的热气,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洛东啼等人。

    祝枚扫了一眼身在雨中的洛东啼,透出一声不屑的笑意,“带上来!”

    话音刚落,披头散发c面脸是血的冯逸便被拖过来了。

    “陛下的布局倒是巧妙,可惜,这场武斗,你终究输的一文不剩!”

    洛东啼关切的看了一眼冯逸,发现他已陷入昏迷,双腿以诡异的姿势立着,始终不肯倒下。

    祝枚见洛东啼在打量冯逸,又继续说道,“本将军念他是条汉子,故而留他一命。你可知道,他宁愿自折双腿,也不愿跪下投降。可惜,这样的人物,偏偏遇到你这样的主子!”

    严晨见到冯逸惨状,浑身愤怒到颤抖,他大声吼道,“要战便战,休得多言!”说完提着匕首便向祝枚面门袭去。

    祝枚神色一肃,提起长枪刺去,奈何严晨身体太过灵活,反叫他逃脱,身侧贴着长枪轨迹,欲逼祝枚下马。祝枚知他手段,顺便长枪横扫,准备灌力将严晨轰在马前,顺势左拳轰出,直取严晨心脏,生死一线,就在片刻。

    严晨生死关头十分稳重,他仗着自己身体轻盈,左手拍向长枪,身体一个倒回环后,勉强避开祝枚的雷霆一击,然而,他也再难接近祝枚身侧半分,直挺挺的往地面掉去。

    可是他的身形十分轻快,刚落地面,便一个闪身,往马腹处钻去。祝枚明他所想,连忙操马跃起,左手变成右手,接下长枪,往严晨身上刺去。严晨再一闪身,一咬牙,索性单手拖住刺来的长枪,另一手运使全身力气猛力一掷,匕首顺势而出,刺破烈烈寒风,欲在祝枚脸上留下血印。

    祝枚手上长枪一松,连忙应对迎面而来的暗器。趁此工夫,严晨弯身而下,腰侧匕首出现在他的掌心,匕首带着风痕,直朝马腹袭来,眨眼之间,但见一道血痕蜿蜒,渐渐滴落成溪,祝枚的马一个不稳,翻身倒了下去。

    祝枚见自己爱马丧命,顿时怒气奔腾。他提着长枪,恶狠狠的看着洛东啼一行人,满身戾气吼道,“给我杀!活不留人,死不留尸!”

    荒原血战,一触即发。

    严晨再度与祝枚斗到一处,两人平分秋色。而洛东啼尚在思索脱身之道,如今冯逸情况刻不容缓,他们几人必须先行撤离,好歹这次带的人不多,不至于伤亡惨重。

    洛东啼一步一步朝冯逸走去,遇到拦路士兵,皆身影化风溜开。他的行云步调再启,速度陡然加快,眨眼之间,已经来到冯逸面前。

    四下金戈之鸣不断,已有尸骸倒在荒野风雨之内,斑斑血迹于这昏暗的天空c苍凉的大地,根本不值一提。

    十数个小兵开始对洛东啼发起进攻,这可是当今陛下,今日被伏于此,若能活捉,可是大功一件。

    洛东啼顾自抱着冯逸离开,并不睬小兵的横刀相向,他的行云步被他改过了,相较于传统的宫廷步法,他的步子迈的更稳更快。

    他的身影如风如水如云,只叫别人看见一抹残影。小兵刀劈斧砍,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刀斧碰到洛东啼一刻,便现软华万丈,触手之处仿佛一湾柔波,竟情不自禁的想要深陷其中。

    而当洛东啼抽身而退后,他们才似如梦初醒,各自带有片刻的不知所措。

    缠战的小兵已由十数人增至数十人,而严晨仍与祝枚鏖战不休。祝枚勇力过人,长枪运使的风生水起,步步紧逼严晨,严晨身上已是大小伤痕不断,一身白袍成了血衣。估计不消多久,将成祝枚枪下亡魂。

    洛东啼朝严晨方向看了一眼,估算了一下他大概还能撑多久,心里有了个数后,将冯逸往身后一背,接着浑身真气调动,大掌凝风成刃,将离自己近的小兵一一宰杀干净。

    这也不过几息功夫,地面上已经躺了七八人。小兵见洛东啼实力如此不凡,也不敢掉以轻心。

    瞬间敌手人数再涨,由数十人增至上百人,他们黑压压的挤成一团,手拿尖刀,就等着洛东啼血溅之时。

    洛东啼知道,这么下去终非良策,他将心一横,准备再放先前领悟的力量。这股力量是在蚕州地动之时突然感觉到的,当时他并不以为意,直到之后才慢慢察觉,竟不是内功心法。

    现在是在战场之上,容不得他多想,洛东啼刚准备运招,却听得身后传来破风之声。他回头一看,却见一人架着马车正往他这边冲过来,坐在马车之上的人娇小柔弱,却傲骨长存,不是多罗又是谁?

    只见那匹马双目通红,情绪亢奋,姿态十分威猛。多罗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风力,接着想也未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油纸来,她从油纸包里抓了一把粉末,顺风洒出,可惜天气阴雨绵绵,作用并不大,只有少数几个在外围的中了招,一时咳嗽不止。

    洛东啼被围在中心,见有人驾车前来,心里顿时多了一分保障。他左脚变换方向踏出一步,双手再抡风刃,正要开出一条血路。他看了一眼严晨方向,严晨已是强弩之末,顶多再挡个两三招就要被俘,于是,他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洛东啼十分急切,同窗好友屡遭不幸,这对他而言是莫大的伤痛。随即,他也不再顾虑能力枯竭的问题,瞬将左手揉成一片白光,白光耀眼,入目处仿佛晴空内高悬的一朵白云。

    一些记忆闯入洛东啼的脑内,他依稀可以回忆出那朵白云之上的风景。他常年一身黑袍,手执长剑,站立于漆黑古怪的屋顶之上,睥睨尘寰。

    回忆仅仅短短一瞬,再回神时,又有新的章法钻入脑内,瞬时,他的风刃体积暴涨,洛东啼蹬地而起,在风刃尖口绞杀了十数人后,稳稳地踩在了刃体之上。

    风刃随他控制,穿过人林,待临祝枚身边,猛地又将风刃放出。

    祝枚本欲一枪将严晨身体贯穿,谁知迎面扑来一阵猛烈的杀意,他抬头一见,竟是一把具象化的风刀。顿时,脸色一变,立刻丢下严晨,提枪以应。

    洛东啼趁祝枚分神之际,不顾身体疲软,再将严晨拖起,他的体能真气均已耗尽,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在不远处的多罗见到他这般情形,心头也焦急起来,她又抓起一把药粉,朝面前的马洒了洒,那马眼睛又红了几分,跑的步子更加快速。

    洛东啼挣扎起来,他知道时不待人,此乃危急关头,存亡之秋。

    当即,他一声冷哼,肩负二人,再度运使行云步法,往多罗马车冲去,他踏了一步两步,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心脏骤缩,他心意明了,这将是他的极限了。

    多罗离他还有一小段距离,她看见洛东啼面色惨白便知不好。当下又将洒马的那些粉末拿出,一把扔在空气里,盼着风能刮到他的面前。

    也不知是老天眷顾还是洛东啼意志太过坚硬,他的眸色变了变,身体仿佛又多了一小股力量来,顿时心中大喜。

    他见马车逐渐靠近,可是身后的祝枚也已摆脱了风刃,正往他这里奔袭而来。多罗见祝枚正提枪而来,当下大喊,“将两人扔过来!”

    洛东啼闻言身动,运使全身力气将二人往车帘内砸去。少了两个包袱,身体多了一丝轻松,当即再化行云步,流光穿身而过,赶在祝枚一击之前,倒在了马车内。

    幸亏严晨事先斩杀了祝枚马匹,他去追击被喂了兴奋粉末的马,勉强力不从心,还未追上几步,就退下阵来。

    他又顺手牵了一匹马,又叫上数十个骑兵,准备再行追击。可是,却怎么追都难以追上,总是差了一线。

    祝枚没奈何,只好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唳,不多时,在多罗前方就出现了几个黑袍怪影。

    多罗架着马车,本以为可以顺利逃脱,谁知祝枚再留后手,竟将傀儡搬了出来。

    这是多罗第一次这么近的观看它们,它们从头到脚都被罩在那件黑袍子里,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它们正快速行来,浑身散着阴冷,比这身后的荒原还要死气沉沉。多罗将严晨给自己的匕首提在手上,毕竟,她现在要护三个人的命。

    冯逸昏迷不醒,严晨重伤也陷入沉睡,洛东啼也因透支了身体而倒地不起。

    可是,就凭她一人,实在没有信心对付这么强大的怪物。

    多罗深吸一口,挺直了腰杆,护在车帘之外,她左手粉末,右手匕首,加上浑身的傲气,倒确实散出几分令人惊怕的煞气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这副状态吓到那帮傀儡了,它们在近多罗身的那一刻,齐齐的不动了,再接着,竟然缓缓的退步到一侧,这叫多罗十分不解。

    不解的还有跟在后面的祝枚,他见傀儡已然没有近身攻击,想着是否是洛东啼已经找到了克制傀儡的方法,此等想法一出,心中大惊,他必定不能让洛东啼等人走出这片土地!

    多罗得了便宜,看了一眼帘后的三人,心里估计了一下,连忙驱车往酆都城方向跑去。

    马儿发挥了极限,直到将祝枚等人远远甩在了后头,她才定了定。现在她十分需要药材银针白酒棉布,于是,马车一转,往她先前布施的药堂去了。

    长街之上,依旧行人稀少,一如她来前模样,凄清无比。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她曾留下药方的药堂都在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她身无分文,根本买不起这些东西,对方又十分的不讲道理,话未说上两句,就将多罗赶走了。

    第二家c第三家c第四家都是如此,多罗有些寒心,并不懂这些人究竟怎么想的。明明先前仁义道德满口善言,为何变了时段,就翻脸不认人了。

    直到最后一家,这家店主曾施与多罗一碗白水,想必他是有些善心的。

    老板见多罗满身泥泞的回来了,以为她是回来要药方的,于是,态度也不太友好。

    “姑娘,看病还是抓药。”

    多罗张了张嘴,说的急切,“请店主念在先前赠与药方恩情,给我和我几个朋友一个容身之所吧。”

    老板一声冷哼,“什么药方,小店什么都没有,姑娘请去别家吧!”

    又是这番话,多罗心酸难受,可是只能再腆着脸求他,“我的朋友重伤在身,若无药物救治,只怕送命。店主也是医者,当是慈悲为怀,想必不会视若罔闻的。”

    老板不想理她,“小店能力薄弱,供不起你们这些大佛,还是快些离开,免得污了圣地!”

    多罗闻言,怒气陡生,她刚想发飙,却感身边来了一人。来者跌跌撞撞,面色惨白,一身墨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浑身散着刚刚研磨而成的墨香。

    洛东啼行动没了力道,失手打翻了柜台上的砚台。那老板刚要发怒,洛东啼却伸出长臂,一把擒住了店主脖子,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却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她的要求尽数满足,否则,死!”

    墨迹沾染到老板脸上,他看着来者有些猩红的眸子,一时害怕起来,于是连忙点头答应。

    他在洛东啼的胁迫下,开了小院,直到马车进了院子,多罗才算松了口气。

    洛东啼喘着粗气,声线不大,对着多罗道,“我已无力,接下来靠你了。”说罢,再度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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