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灯火下，万千星光，不及他眸中的璀璨。
“多谢。”红萼接过包裹拿在手里，包裹上还带着他手上残存的温度。
她问，“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司马霁挑眉，“可以。”
红萼转头对同门道，“你们先走，我同霁殿下说几句话，随后就来。”
当她的视线中不再有清一色的白衫郎时，她掂了掂手中的包裹，淡淡的异香萦绕在二人的鼻尖，“你就不好奇，我们拿那么多凝香糕干什么吗？”
“巧了，我也拿了不少。”司马霁却是从怀里也拿出了一包凝香糕，他将清朗的声音压低，“我想，我们所为的是同一件事。”
“哦？”
“是为了——”司马霁解开包裹，丢了一块凝香糕到嘴里，“吃啊！”
红萼欲从他手中抢过凝香糕，“这珍妃刚吃得半死不活，你也敢随便乱吃？”
“你别抢啊！”司马霁将包裹高举，红萼比他矮上一个头，连蹦带跳也拿不到包裹，还听他毫不放在心上地说道，“那里面明显是放了麝香一类催产的玩意儿。我一个男人，吃了也没事，还能治一治我最近的喉咙疼。”
红萼听了气急，运起轻功，夺了他手上的包裹，“咱们上清宫的薛衔青先生，前几日吃了凝香糕后，整个人上吐下泻，到现在还没缓过来。难道他就不是男人了吗？”
司马霁仿佛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神叨叨说道，“你说，他会不会是女扮男装的？”
“我觉得有可能。”红萼配合着司马霁，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薛衔青那副身板，还真要有些信了。
“不和你说笑了。”红萼面上维持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语气认真起来，“你少吃些！凝香糕可能真有问题，我们是拿回去研究的。”
“好，我记住了。”
“那就好。”红萼放松下来。
司马霁趁其不备，想一把抢回包裹，却被红萼识破，将包裹藏到怀里，“你都不吃了，还拿回去作甚？”
“我也想拿回去，研究研究。”司马霁明显言不由衷，他伸出手，“不还我？”
红萼将凝香糕放到他手里，“你就吃吧！到时候出问题了，别怪姐姐没提醒你！”
她气鼓鼓地走了。
司马霁看了手里的凝香糕片刻，提着它往太医院走去。
回了上清宫，红萼等人直奔薛衔青住处，却发现他已经熄灯睡觉了。
红萼惊叹，“睡了？这么早？”
“那我们还要不要叫醒他？”陆茗烟踌躇不定。
“我看还是算了，明早再找他，也耽搁不了多久。”陈徇主张不叫醒薛衔青。
“闪开！”崔鸣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准备敲门。
一道黑影从角落窜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刀光剑影在众人面前飞闪。
三招过后，崔鸣被打趴下，他怒喊，“小五，你在搞什么！”
枭梧道，“薛衔青让我替他守好门，他睡觉期间，不能放人进去打扰他。”
“我的老天爷啊！”红萼皱着眉看向薛衔青的厢房，难以置信地说道，“他竟然还找你，给他守门？”
“他说，这几日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枭梧抱着剑，靠着墙说道。
红萼抽出腰间的软鞭，二话不说就往枭梧抽去。
枭梧被打得猝不及防，让红萼的鞭子卷上了他的脚踝。
他欺身向前，手中裹着剑鞘的宝剑指向红萼咽喉。
软鞭松开枭梧，红萼弯腰一躲，又挥鞭迅速卷上他的剑。
枭梧想躲，但红萼的速度实在太快，只堪堪使红萼卷住的位置产生了几分偏差。
但这些于枭梧而言，就够了。
鞭子卷走剑鞘，利剑锋芒毕露。
枭梧曾经所学的，是杀人之法。利剑虽出鞘，但却拿捏不住火候对付红萼。他畏手畏脚地施展不开，反倒被日益精进的红萼所压制了。
红萼与枭梧打得难舍难分，她拖得时间越久，枭梧越能摸清红萼底细，眼见就要被枭梧反压制，她大喝，“崔鸣，愣着做什么？快上！”
崔鸣倒也干脆，枭梧就站在距他五步之外，他猛地一扑，枭梧被他推倒在地。
“哈哈，总算也让你摔一次了。”崔鸣兴奋地跳了起来。
枭梧手中拿着剑，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我输了，你们进去吧。”
崔鸣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去推开门，却败在了红萼的鞭子下。
抽，扬，卷。
崔鸣被绊倒在地，与枭梧一起躺倒在地。
他嚷嚷着，“顾师姐，你又在搞什么？”
红萼收鞭，吹了吹手指，“我又没说要叫醒老薛，你推门作甚？”
“那你和小五打什么，逗咱们玩儿吗？”崔鸣控诉道。
“让小五也摔一跤，感觉怎么样？”红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崔鸣。
崔鸣大喊，“特别好！”
“这不就得了？”红萼又道，“大家都累了，回去洗洗睡吧！今日就不要烦心什么‘糕啊’c‘毒啊’的了。”
几人各回各的房间，红萼也回了圆极殿。
琴音袅袅，仙气泠然，有淡泊名利之出尘，又有包容万物之广怀。
箫声悠悠，哀婉凄怆，有茫然自失之愁绪，又有傲骨不屈之刚毅。
一琴一萧，琴萧和鸣。
红萼循着声音，到了偏殿。
抚琴的是她的师父玄辰；吹箫的是许久未见的陈徽，他也是陈徇的兄长c朱雀殿的殿司。
“师父，陈殿司。”红萼行礼。
玄辰将视线缓缓移到红萼身上，“从宫里回来了？”
红萼低头，“是。”
“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玄辰问道。
“是凝香糕，今日宫宴带回来的。”红萼觉着在他们还没调查出眉目之前，还是不要将猜想告诉玄辰为妙。
“拿上来，给我看看。”玄辰放下手，不再拨动琴弦。
陈徽也顺势将乐曲收尾，脸上愁闷之色不在，又变回了那个温和可亲的陈殿司。他笑道，“师叔有所不知，这种糕点从南方传来，已在京城风靡。”
玄辰将凝香糕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捻一下块碎屑放入口中细尝。他的神色变得凝重，“红萼，过来让为师把脉。”
红萼听话地走近，伸出手来。玄辰的手一搭上来，她便敢到一股冰寒的内力侵入她的体内。
“放轻松，不疼的。”玄辰分神安慰红萼。
当这股内力在她的体内游走了一周天后，便撤出她的身体。
红萼只觉得气血翻涌，“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她吐出的鲜血，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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