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人是你杀的，你一个人？”江城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周咪的脸上。
周咪挑眉，“还有别人？”
“靳铭随身携带的药盒，是你拿走的？”江城问。
“你是想问药盒是不是我放进张耀光的办公室，对吗？”周咪不答反问。
病房门咚咚响了两声，是护士，要给周咪挂点滴。
问话暂停。
护士动作娴熟的调整点滴瓶的位置，“今天上午三瓶水，第一瓶要滴的慢些，过快的话可能会有些不适！”
周咪嗯了一声。
等人离开，她示意盖克乐打开录像可以继续。
“那是不是你放进去的？”话是这样问，但她能提到张耀光的办公室，事情十之八九跟她有关，亦或者，她知道。
周咪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天昏昏沉沉，空气中浮动着飞尘，似乎这里的天，从不清明。
盖克乐停了手里的活，下意识的看向周咪，见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他询问似得看向江城。
江城视线在周咪的身上，一时间，房间里静的有些尴尬，盖克乐嗓子里有些痒，想咳一声，又有些犹豫，仿佛是怕惊扰了这尴尬。
“是也不是！”
周咪开口破了这尴尬的寂静，慢慢，她收回视线，眸底浮上来的那抹悲伤瞬间凉凉。
这回答，盖克乐有些不知该如何下笔。
是也不是……
江城只静静的看着周咪，静待她后面的话。
果然。
周咪淡淡一笑，“就现在，你们可以电话询问负责张耀光办公室清扫的保洁，她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哦，还有袖扣！”
她主动提起了袖扣，盖克乐手下的动作一顿。
“北城区安化街有个叫冯开的人，桌球三手底下的‘技术’人才，手到擒来的功夫练的炉火纯青，我跟着他学了一把，还算是不辱‘师门’！”她笑，话说的含蓄，意思，江城盖克乐还是领略到了。
冯开，职业‘钳工’，俗称三只手。
“什么时候动的手，在哪里动的手？”江城问。
“案发前，在夜未央走廊上！”
也就是说没有监控。
最起码在夜未央的廊上是没有监控的。
这个区域他们之前有特意检查过，据姚小幺说，这里是九号公馆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监控自然是不被允许有的。
“你说的那个协议呢？在你手里还是周德庆的手里？”
“我只见过一次，后来就被周德庆收在了他的保险柜里，保险柜在他卧室，我见他打开过一次，里面除了十几根金条，就是些文件，我尝试开过，但密码很复杂！”那时候她还小，自然不敢乱动周德庆藏匿的东西，如果被他知道，他有的是办法折磨她。
“你说他卧室里有保险柜？”江城快速看了眼盖克乐。
“对！”
“周德庆怎么发家的，你清楚吗？”江城想到了那场看似意外的爆炸。
显然，这个保险箱应该是那场爆炸的导火索。
谈到这个，周咪情绪显然不稳定，脸微微有些泛白，人都在发抖。
“周咪！”江城上前。
周咪摆手，“……我没事儿！”
良久，她才说道，“他手里有拿我哥的命换回来的上百万，又是个无赖地痞，你看到临县的这天了吗？”她转头看窗外的天，昏昏沉沉。
郭明亮说过，空气混浊，这是因为家家烧煤炭，加上各大窑厂烧煤污染的。
江城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她冷笑，“这是你看得到的，地下还有你看不到的！村西头那大坑你看到了吗？你知道那坑是怎么来的吗？”
江城明白了。
煤矿！
周德庆显然跟负责煤矿的人建立了某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过量开采导致各处塌陷。
周咪的配合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看着笔录上按下的手印，江城脸上并未有一丝的喜色，放松。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郭明亮传来的消息，周咪关于保洁和冯开的口供，经过证明，属实。
保洁交代，是有人让她在警方面前露出那药盒的，目的是引起荣荣的注意，至于对方是谁，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她已经无暇顾及了。
事发那晚，有人给她打电话，说她口袋里有个药盒，明天把它带到办公室，放在赵耀光的办公室里。
她当时懵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摸了口袋，果然有个药盒。
没容她多想，对方直接说了她儿子利用她的职务之便在公馆里做的几件见不得光的事儿。
话不多，意思很明确。
做不做，全在她一念间。
结果，公馆夜里就出事儿了，警察进进出出的，张秘书还被带走了。
药盒她放在了张耀光的办公桌上，怎么都觉得不安心，又想偷偷收起来，正好彭助理进门看到了，她就扯了个慌，彭助理就让她给扔了。
后来事情被对方知道，就再次威胁她，还把儿子那见不得光的照片寄给她，她不得不在警方面前刻意露出药盒。
对上了！
冯开那边更有意思，人在里面蹲着，安周带人亲自过去，话说的直白，提供线索减刑。
郭明亮发了个视频，视频中，冯开有几分钟的沉默，只说通过周德庆认识的周咪，他是交过周咪手上功夫，关于周德庆，除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多余的一件不谈，只推说不清楚。
而关于周德庆！
那些年靠着煤生意倒腾了不少钱，这两年走背运，到处豪赌也折腾的差不多了。
“她没死？”周咪的目光盯着窗外昏沉的天。
江城也看向窗外，听到声音，他视线移到她身上，他知道她问的是赵玉梅，片刻才开口，“目前还在昏迷！”
“可惜了……”她嗤笑，眸底溢出的恨淹没了胸口的隐隐作痛。
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但她身体状况确实不允许，只能就此暂停。
床上的人一直歪头看着窗外，不言不语，你猜不出她在想什么，目光平静的盯着窗外的那光秃秃的树干。
姚小幺电话过来，江城转身出了病房，简单说了这边的情况，就挂断了电话，站在廊上抽了支烟，护士上前提醒了两句，他茫然的点了点头，直到烟头烧到手指，他才清醒，灭了烟蒂，上了趟厕所，又用凉水清醒了一番，这才折回。
就这一去一回的功夫，周咪就被下了病危通知。
“怎么回事？”江城眉头紧皱，不由的要去拿口袋里的烟，想到什么，动作又停了下来。
“刚才突然就开始抽搐，具体原因目前还不清楚！”盖克乐双手撑在窗口，目光盯着楼下来回走动的人，看惯了京都的高楼耸立，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这种低矮建筑群。
手机响，他伸手掏出手机，是何一欢的微信，叮叮进来两个图片，问他哪条围巾好看，送他妈妈的。
他皱眉，正想回正忙着，又进来条信息，大意就是说忙就不用回，她今天就是逛逛，后天才回京都，还得在临县待两天。
盖克乐一愣。
临县！
她在临县！
微楞了下还是耐着性子回了个第二个。
那边竟没了动静。
身后，病房的门开了，高大夫和另两位大夫走了出来，看到两人，高大夫摇了摇头，他们也尽力了，虽说枪伤不致命，但并发症很可怕。
江城没有说话，只看了几人一眼，直接大步进了病房。
人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已经看不出她死前痛苦的挣扎，抽搐。
小护士看到他，下意识的退了出去，门口遇到盖克乐，侧身让了让。
盖克乐关上门，缓步走到江城身边，“于法医晚上就能到！”
江城点头。
显然，所谓的并发症，他不相信！
姚小幺得到消息的时候，恨不能插翅飞来，直接推开楚桀书房的门，雄赳赳气昂昂，她要去临县，大有打到资本家的气势。
楚桀正视频会议，看到门口的人，直接切断了会议，目光平静盯着她。
愣是把她看毛了。
“我，找本儿书！”姚小幺怂了。
姚小幺觉得楚桀长得很特别，宜哭宜笑不宜静，他平静的时候，眼睛很幽深，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指了指书架。
楚桀没有说话。
“你忙你的！”姚小幺指了指他的电脑，自己走到书架，她哪儿是那看书的主？随意拿了一本，转身就走。
直到关上门，她才呼了口气，站在书房门口发了会儿呆，她蹭着拖鞋下楼，给甘蕾蕾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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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汉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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