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晚清大先生 > 正文 第十一章 条约名称写在小褂上
    国有成脖子一梗:“我说的话有错么?啊?在自己家说话还要遮遮掩掩?大清,大清就是一些只知道有自己,不知道有国家的人给败了的。历史上从来都是没有国,就没有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从鼻子中哼出一声来。

    稍后,他故意清了清嗓子:“不管是多么不堪的事情,只要是事实,作为孩子的家长,我们有义务,毫不隐瞒得让孩子们知道实情。”

    好好的一件小褂上面写了字,张卿芸捏起小褂一角,又松开手指,她有些心疼,怨气里带着惋惜:“老百姓只知道吃饱了饭c睡足了觉,才能活下来。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写在褂子上能卖钱?还是能当饭吃?你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在机关里混了这么多年,连套四合院都买不起,还那么犟!瞧瞧,别人家的媳妇孩子,哪个不是穿金戴银c吃香喝辣得。这么些年,我和孩子们跟着你,沾过你什么光?”

    张卿芸拽起衣服左袖,分别擦了擦两眼眼角,声音变了调:“你说你没钱倒还罢了,你却整天想着报国明志。是!你与大清同呼吸c共命运,可你所钟爱的朝廷多给你发一钱银子没有?没有吧!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还想着大清?你口口声声咱大清。咱大清到现在还欠着你快四个月的工资了!咱家买米c买面,打水,买菜,哪儿样不得花钱?我都不想跟你提,我都捂着头巾经过胡同里的粮油店,生怕一打招呼,人家伙计就和我算以前咱家欠下的帐。”

    国有成没有着急,养活不起家庭这是现实问题,他低了嗓门回道:“你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为什么欠着官员工资呢?因为朝廷都拿去给外国赔款了。”

    张卿芸放缓了声调,叹了口气:“也不全是吧。你不是说过,造军舰的军费被挪用修了颐和园吗?为什么老佛爷的大寿办得风风光光的,丁点儿也看不出没钱得样子来。瞧瞧那些个从紫禁城到颐和园的殿阁c戏台和牌楼,怎么着也得上百座吧!

    听人说,就连颐和园里所有的路都用五彩石子摆成了“寿”字。寿辰那天,太后老佛爷光打赏百官,就赏了三百万两银子,怎么没见你拿回来一两?太后今儿赏这个,明儿花那个的,怎么倒欠了你们的工资呢?俗话说的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和孩子跟了你,你就得养得起我们。没钱吃饭,说什么都是白搭。”

    张卿芸继续说着:“人还说了,太后老佛爷的御膳房里有荤菜局c素菜局c饭局c点心局c饽饽局,这局那局的,光炉灶就有一百多个,统共有五百多人给她一人儿做饭。老佛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每顿饭花样翻新,应有尽有。听说老佛爷一顿饭就能吃掉一百多道菜,我的天,这得花多少钱?啧啧。”

    国有成听得不耐烦:“听人说,听人说,你就知道听人说的,小心走了嘴,衙门里的官差找上门来。”

    张卿芸辩解:“怎么着?说话还犯法了?街坊邻居都这么传的,你出门打听打听,连胡同里玩泥的小孩都知道。也就你,除了知道每天看书,写字之外,还知道什么?”

    张卿芸吹熄了一根蜡烛。“你没本事吧,还瞎折腾。棉麻质地的汗衫,写上字,一洗不就掉了色(三声)?白色的汗衫沾了水就是一大片的黑,你写在纸上不一样吗?哎,真浪费,可惜了这件衣服了。”

    国有成微微一叹,瞪了妻子一眼,:“哦,不多发银子就不能写这些了?不给赏钱,就可以忘记这些了?这是谁说得?谁不允许往自己身上的衣服写这个了?现在是国家有难,暂时不发工资。不是一直不发,而是先还外债。”

    国有成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小褂,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你提醒得好,这件褂子我可以不洗,一直穿这么穿着,不就染不成一大块黑了。”

    国有成明白妻子的刚才的话带着气,他承认太后老佛爷和皇上生活得并不差,还有朝廷里那些个大臣们,他们的家里绝不会为了一顿饭的生计,而着急上火。但是从妻子嘴里说出这些话,他仍觉得刺耳,刺得耳朵根生疼。妻子可以看不起自己,但绝不能看不起朝廷,大清还在,朝廷还在呀!

    国有成对着烛光说:“朝廷,被外国弄得连脸都丢尽了,与砧板上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区别?都像你一样的忘记这些耻辱,以后如何还原历史的本真。要都像你这样只关心自己的小家,国家就更没希望了。和朝廷的每年的巨额赔款相比,咱这一件儿小褂又算得了什么?”

    国有成不再看妻子,用力挥了挥手,希望妻子留给自己单独的空间:“去吧,你早点睡吧。”

    张卿芸白了一眼丈夫,言语中透着不满:“我和你生活这么多年,没见你改变咱家的一丁点儿的生活面貌。这些年,你都忙了些什么?你说说?哼!我看你还是早点睡,给咱家省点儿蜡烛吧。蜡烛也是银子买得。”说完,她咦了一声,又拿走了一根蜡烛,独自回到东边的卧房。

    张卿芸关上东边的门。不一会儿,她又出来,端走了火盆:“早点睡吧,啊,省点儿钱。”

    案上的蜡烛随着张卿芸的进出,跳起舞来。

    张卿芸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屋子里瞬时静下许多,蜡烛也不再舞蹈,没了烦人的唠叨,也没了炭盆哔哔啵啵的声音。

    国有成看着跳跃的火苗,不知什么时候,蜡烛低了几滴泪,他嘿了一声,望着东屋,窗棂上映出妻子的背影,他的心里想起一首诗:春风桃李数年风,风吹雨打心头灯。持家不怕四壁立,钻进书中论西东。

    随着张卿芸放下卧室的门帘,堂屋内的光线暗了些,国有成将涌到嘴边的诗句又吟了几遍,写出诗句的愿望随着灯光的减弱而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人真能不食人间烟火钻进书里“论西东”吗?古时候的圣人面对生存还是理想的时候,他们又是怎么做的呢?

    他冲着东屋望了一会儿,呼出一口粗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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