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砍柴女驯夫记 > 第 37 章
    莫名其妙地倒了霉呢?

    书房里,宋先生面色安详,静静地看着周四郎。

    周四郎双膝跪倒,整个身体都伏在地上,不停地抖动着,发出小兽绝望般的哀鸣哭泣。

    宋先生淡淡地道:“我既拿了铁证,总不能不jiāo给太后娘娘。”

    周四郎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哀求道:“宋先生……宋先生,是我的错,我承担!要我的命,我去死!求先生,只求先生想想办法,想办法帮英姐儿开脱,她好好的一个砍柴丫头……她太无辜了!”

    门“哐当”被推开了,英姐儿面色惨白,神情恍惚地站在门口:“出……出什么事了?死,你为什么要死?”

    她不过去切个菜的功夫,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宋先生太可怕了,她这么会儿功夫,就什么都知道了吗?他们会怎么样?真的会杀头吗?

    英姐儿的手紧紧抓着门框,双腿软得跟面条一样……

    第68章 对联

    周四郎和宋先生闻言都看向她。

    周四郎泪眼模糊,心痛如绞:“英姐儿,对不起!对不起!”

    周四郎觉得嗓子里有咸咸的东西在涌动。无论他有多懊悔,无论他说多少个对不起,现在都没有用了。

    宋先生看着英姐儿,眉眼不动,眼神淡淡地:“世间事皆有因果,没有人是无辜的,你也一样。”这个丫头,看着单纯,可是差点儿连自己都上了当。越美丽的花儿越dú,越天真的人儿越yīn,宫里三十年还没看够吗!?

    “四郎?”一声尖利的叫喊,英姐儿不及回头,就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向屋里摔了进去。

    她的手在地上一搓,火辣辣的疼,膝盖也狠狠地跪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她抬起头来,就看见瘦得脱了形的周夫人已经扑到周四郎身边,拉着他一边哭喊一边捶打道:“四郎,四郎,出什么事了?什么去死?你要死了让娘怎么活!”

    宋先生抬了抬眉毛,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一边打量着周夫人。

    天气已经入了四月,周夫人还穿着厚厚的夹袄。也许是人瘦得太快,这夹袄在身上显得空dàngdàng的。面色苍白中泛出一种暮气沉沉的黄色。额上皱纹清晰可见,嘴唇干燥泛白。

    周四郎也抱住周夫人哭道:“娘……宫里来的宋先生,她什么都知道了!”

    昨日周侍郎派了人去接她,她才进家门,自己饥谷院都没去,就奔兰桂院来了,没想到,踏进门就听到这样的噩耗。

    周夫人眼前一黑,身体晃了几晃,杜嬷嬷赶紧在一旁扶住了她:“太太,您不能倒下,你要倒下了,四爷还能靠谁?!”

    香草已经在一片混乱中跑到英姐儿身边,把她扶了起来:“nǎinǎi,伤没伤到?”英姐儿哪里顾得了手上膝上的伤。只是看着周四郎,想不明白怎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夫人紧紧地捏住杜嬷嬷的手,喘着气道:“你……你去守门,别让人进来。我……我有话跟宋先生说。四郎,黄氏,你们都出去。”

    宋先生轻轻摇了摇头:“让下人们都出去吧。令郎和令媳留下。”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人心如此,倒也不怪她们。

    屋里只剩下了宋先生,英姐儿和周四郎母子。宋先生坐着,英姐儿站在,周四郎母子都在地上跪着。

    宋先生看了一眼还傻站着的英姐儿,有些发怔,难道她的傻气是真的?不是装出来的?哪有夫君和婆母跪着,儿媳fù还站着的道理?

    其实这基本规矩英姐儿是懂的,只是她完全被现在的情况吓傻了,一门心思就想着到底出了什么事,四郎到底说了什么?哪里想得到什么规矩?

    周夫人眼里就没有英姐儿,也顾不上提醒她。

    周四郎则满眼是泪地看着她,只觉得满腹的内疚与心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周夫人心里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紧着嗓子,一双已经凹了下去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宋先生:“宋女官,无论我家四郎说了什么,宋女官可有证据?”

    困兽之斗,宋先生见惯这种情形,淡淡地道:“霜风渐紧,断雁无凭,月下不堪憔悴影。”

    周夫人闻言如遭雷击,双目赤红,看着宋先生也如看着妖怪一般。

    周四郎双手紧紧地抱住脑袋,半分不敢抬头。

    呆了半天,周夫人才缓过神来,勉强道:“不过是一副上联……”

    宋先生目光不动,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嘲讽:“想不想听下联?”

    周夫人猛地转头看向周四郎,目光如刀。周四郎整个人缩着一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英姐儿见他们说的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可是见周夫人看向周四郎的样子,便明白一定是他干什么蠢事了。

    她心中愤怒,几步走过去,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周四郎头顶上:“你的头还没掉呢,抱这么紧干嘛?什么上联下联的,到底怎么回事?!”对联她还是懂的,就是她家过年也会去买了春联来贴在门上,是周四郎对了什么对子,露了马脚,被宋先生抓住了?

    周四郎更加缩紧了身体,他不是不想张口,可是要说的话都卡在嘴里。

    之前为了英姐儿想跟着他去巨鹿的事,他心里觉得十分憋闷,怏怏不乐,时常想起许月英。

    有日在书房里,想起自己答应了许月英,要把她留的那副对子对出来的,便提笔把这副上联写了出来,又琢磨了许久,按着自己当时的心情对了下联。

    写好了,他也没担心谁会看到,就随便给夹在《诗经》里了。也许是有心也许是无意,那一页正好是《绿衣》,是诗经里著名的怀念亡妻的诗歌。

    谁知道今日居然会被宋先生发现。

    周夫人颤抖了一下,挺直了腰:“那又怎样?四郎自幼读书,对的对子不知道有多少,能说明什么?”只要咬死不认,没有证据,宋先生回去也jiāo不了差,文字这种东西,要牵强附会容易,要开脱也不难。

    门上杜嬷嬷声音紧绷地喊道:“老爷来了!”就听急促的脚步声响,到了门口猛地停住了。

    杜嬷嬷又问道:“宋女官,能否让老爷进去?”

    宋先生声音平缓:“周侍郎,请进吧。”

    周侍郎几步跨了进来。他在饥谷院等周夫人,却听得底下人说周夫人回府后直接到了兰桂院。他提心吊胆地就跑了来。看杜嬷嬷守着门口,他心头猛地抽搐了一下,咬了咬牙,这对母子,又出什么事了吗?

    周侍郎按品阶高过宋女官,其实周夫人也是,可是周侍郎并不敢在宋女官面前托大。

    他进门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宋女官,贱内犬子可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告知本官,必严加管教。”他这么个机灵人,踏进门,一眼就瞧着场面怪异。

    宋女官坐着,夫人儿子跪着,儿媳fù却站着。

    宋女官也站起身来,行了礼:“周侍郎,还请你命人备好车马,送我回宫。令郎的婚事,其中真相我已尽知,这就回宫禀报太后娘娘。”

    周侍郎闻言心里如被雷劈,面上却“呵呵”一笑,几步走到旁边的罗圈椅上坐下,一整衣襟:“夫人,你也莫要跪着了。你也是三品淑人,怎可自低身份。”今日之事,看来不易了结,该拿的架子还是要拿。四郎那个蠢材,就让他跪着吧。

    周夫人哪里站得起来。周侍郎眉头一皱,喝道:“黄氏,还不赶紧扶你婆婆起身!”

    英姐儿见周侍郎来了,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见他大喇喇地坐下了,更加放了心。听到吩咐,偷偷踢了一脚周四郎,这才走过去扶住周夫人的胳膊,双手用力把她架了起来,扶她到椅子上坐下,自己站在身后。

    周侍郎这才定定神道:“到底怎么回事?本官愿闻其详。”

    宋先生笑一笑,慢悠悠地道:“不过是令郎思念故人,新婚期间写了悼亡的对子,正巧被下官瞧见了。这事京师闹得纷纷扬扬,连皇上与太后都颇有留意。下官既然已知真相,又怎可欺瞒不报?”

    周侍郎已经在心里把周四郎骂了几百个“小畜生”,脸上却依然温文尔雅,捻了捻胡子:“四郎这个年纪,为了做诗写对,最喜欢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宋先生熟读诗书,想来不会做出‘作则垂宪’之事。”

    “作则垂宪”乃是前朝开国皇帝旧事。那位皇帝因寇贼起家,“则”“贼”近音,最忌讳用“则”字。浙江学府教授林元亮,因作《万寿增俸表》中有“作则垂宪”句而被杀。

    宋先生却脸色一沉:“周侍郎慎言!今上宽和仁慈,你怎可将他与前朝暴君相比!?”

    周侍郎闻言一惊,这宋先生好犀利的反应,难怪在后宫几十年屹立不倒。

    背心微汗,周侍郎当即起身一躬:“本官失言,多谢宋女官指点。此事实乃儿女小事,今日上朝,本官已经向圣上上折告罪,自责治家不谨,以致家事惊动圣躬,烦扰太后。圣上已经罚了本官半年俸银。先生既得了太后懿旨教习黄氏,如今又何必横生枝节?一念之善,景星庆云,一念之恶,烈风急雨。还望宋女官三思。”

    周侍郎昨天晚上放走了周四郎和英姐儿,脑子可也没闲着。

    他连夜挖空心思写了份自责书,今日早朝当面奉上,涕泪三千,磕破玉阶,总算是把圣上的疑心暂时安抚住了。要是宋女官真拿了周四郎的对联再生事端,皇上就是想和稀泥都不成了。这些人怎么个个那么不省心呢!

    宋先生沉吟不语,看周侍郎额头乌青一片,想来说的上折自罪之事应是真的。

    周侍郎又道:“宋女官孤身一人,入宫三十余年,如今既与黄氏有了师生之份,周家虽然并非勋贵之家,也有百年基业,愿以举家之力,奉宋女官终老。”

    宋先生眼光在英姐儿和周侍郎之间溜了几个来回。

    她缓缓地站起身:“周侍郎果然好口才。下官佩服。如果周侍郎不肯替下官安排马车,下官只有自己走回去了。”

    她说完,便迈开步子就往外走。

    周侍郎毕竟男女有别,不敢伸手拦她。

    周夫人已经半瘫在椅子上,不能动弹。

    周四郎则犹豫了一下,到底不敢扑过去抱住宋先生的腿。

    英姐儿一直在旁边听着,虽然不是十分明白,但大概意思却是懂了。就是周四郎写了什么怀念许姑娘的对联让先生发现了,先生一拷问,周四郎就招了。

    然后周夫人想赖账,周侍郎想劝宋先生发善心,又想收买宋先生。可宋先生都不肯答应。仍然要回宫告状。

    对于英姐儿来说,实在不是很明白,她跟周四郎是真是假关皇帝老儿什么事情,她在家里烧几根树枝又怎么惹到太后娘娘了?

    她见宋先生执意要走,心里一急,就突然站了出来:“先生要走,我来送吧!”她高声叫道:“香草,你去车马房安排马车,先生要回宫。”

    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宋先生在内。

    第69章 辣椒

    周侍郎差点儿被气晕了。她不是最会撒泼吗?这时候,她就是拖也要把宋先生拖住啊,怒声骂道:“黄氏,轮不到你来说话!”

    英姐儿看了周侍郎一眼,心道:你们不都说了不管用吗?还不让我说说?!

    她大声道:“我相信先生。先生说皇上是大好人,怎么会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要砍我们的脑袋呢?如果这样,天下人不都砍光了。”

    周侍郎闻言一怔,眼光一闪,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当今确实宽仁,这件事可大可小。自古伴君如伴虎,就看皇上怎么想。

    大了,是欺君之罪,轻则自己的仕途到头,重则翻出些陈年往事来,掉脑袋也不是不可能;小了,不过是儿女家事,大可一笑了之。自己当时自以为做得聪明,可现在看来,让四郎娶黄氏实在是饮鸩止渴。

    周夫人张了张嘴,见周侍郎都没有阻止,便把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周四郎却看着英姐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隐隐的生出希望来。虽然不过半日,但他知道她是真的把宋女官当先生看的,英姐儿能说动宋女官吗?

    英姐儿转头看向宋先生:“我们拦着先生不让先生跟太后说真话,那不是让先生背叛太后吗?先生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目光含泪:“先生,对不起,之前骗了你。我送您出门吧。”她是真心喜欢佩服这个先生的,虽然短短半日,可是先生失仪尚且向她道歉,自己骗了先生更应该道歉了。

    周四郎不禁有些失望,原来英姐儿并没有打算说服宋女官。

    周侍郎则看了一眼宋女官,脑子转得飞快。自己昨夜所写的奏章只是奏明了修坟,砍门,放火三桩事的真相,还是一口咬定周四郎喜欢的人是英姐儿。若是宋女官不肯代为遮掩,自己到时候该如何才能开脱?

    英姐儿说完见周侍郎不说话,宋先生也不说话,便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往外走去。

    刚出书房门,英姐儿就看见一旁的条桌上放着一个碗口粗细的黑陶罐子。这才想起来,她走过去拿起罐子递给宋女官:“先生说喜欢吃辣,我刚才去厨房切菜,看他们腌的好红椒,便给先生取了一罐。先生,不能在这儿吃了,不如带进宫去吧?”

    宋女官震惊地看着她。她让她带吃的进宫!她果然不是装傻,是真的傻!

    也不知道为什么,宋女官居然没有拒绝,任由英姐儿把那罐辣椒放在了车上。

    站在周家的外院里,看着载着宋先生的青绸齐头马车拐了个弯,消失不见了。

    香草才担心地看着英姐儿,低声道:“nǎinǎi,要是nǎinǎi现在跟四爷成了……真夫妻,是不是就不算骗皇上了?”

    英姐儿摇了摇头,伸出手摸了摸香草的头:“你带着香萝,就说是上街给我买东西,今天就走,把能带的钱都带上。那日我回门看见了,西城门口就有一家客栈,挂着一个三角小黄旗,上面画着三片叶子的。你跟香萝先在那客栈住几天。要是周家没事,你再回来。如果周家出事,你就逃回家去吧。”

    香草惊恐地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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