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以身殉攻 > 正文 162.第 162 章
    “以我的天赋, 定能将凝冰诀练到极致, 而且绝不会留私。”

    “所以只要我在一日, 就能保证寒江阁一日威名不坠。”

    微风带着雪雾吹过虞骨脸侧, 那缥缈却又实在的触感霎时间令人头脑清醒。

    愣了半晌,虞骨抬手抹去脸上并不存在的水滴, 同时也垂下头半掩着面, 声音带着隐忍地颤抖:“这阁主之位有必要让你付出到这种地步吗?”

    “就算做不了这个阁主, 这天下之大又有哪处是容不下你的?为什么非要——”

    “要我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 跟你一样安于现状, 窝藏在穷乡僻壤默默无闻地了却残生, 做个败寇, 我可做不到!”邱锐之一步步逼近他, 抓着自己的衣襟厉色道:“我!邱锐之, 生来就是和别人不同的,当后院那些杂种反复练着那几招几式的时候, 我却早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办到了!我比这世上所有人都要有天赋!你要我怎么可能甘心就任由我的才能发霉生锈,甘愿一辈子卑微——让那些庸才一辈子都踩在我的头顶上!”

    “唾手可得?”虞骨不敢置信道:“你把性命当成什么了?”

    “虞骨”邱锐之盯着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轻声道:“我不怕死, 我怕的是这一辈子我都要被人作践。”

    虞骨哑口无言, 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邱锐之了, 自从重新回到寒江阁那一日起,两人的脚步就开始渐行渐远, 直至背道而驰。

    或者说, 他其实根本就从未真正了解过邱锐之, 两人当初因为相同的仇恨对象而栓到同一条线上,那时的相得无间,或许归根结底也不过是落魄之时互舔伤口罢了,远谈不上什么能掏心挖肺的交情——至少于邱锐之而言是这样。

    “满意了?我如今算是给你彻底解惑了吧?”邱锐之撤回身子,冷淡地瞥了失魂落魄地虞骨一眼道:“满意的话就跟我回去给邪儿把把脉,虽说他服了那花以后气色就好多了,看样子像是痊愈了,但这种出处诡异的东西我总是放心不下,那时候水里花的影子”

    虞骨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两人穿过曲折回环地长廊,六月风光迎亲时波光粼粼的湖水已经不在,此刻放眼望去,只有荷花的残根败叶冻结在坚冰之中,如同跌进尘埃里的镜子,支离玻碎又泥泞不堪。

    眼下恐怕也只有易邪肚子里那即将降生的孩子,才能给这风雨欲来的府中带来一丝真正的喜悦吧?就是不知道与这份喜悦息息相关的邱锐之心里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前面邱锐之的脚步在这时突然顿住,虞骨回过神,定睛朝前面看去,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不由地有些怔愣。

    ——邱从臻。

    这个方向,他大约是刚从易邪那里出来吧虞骨顿时感觉不妙,连忙将目光转向邱锐之。

    “二弟。”邱锐之平静地唤了一声,径直走过去,淡漠的笑容里是不难看出的居高临下:“难不成是刚给邪儿请安回来?呵呵我未娶亲之前可从未见二弟你对我有过这份关心啊。”

    邱从臻比之从前与邱锐之对峙时难以掩饰的怯懦,此刻漂亮的眼睛倒是无畏的很,他恰到好处的露出些许惊讶,避重就轻道:“我听闻大哥失忆了,不想竟还能记得二弟我这种人”

    虞骨心头一突,刚想站出来替邱锐之圆一波慌,但又转念一想,我突突个屁啊!又他妈的不是我没事闲得发慌,跟媳妇装傻装上瘾,他邱锐之连少活个十年二十来年的都不怕,还他妈的会怕装逼失败吗?

    “二弟说笑了,我一向对不识时务的人印象都是很深刻的。”邱锐之浑不在意被看穿这件事,慢悠悠地道。

    邱从臻垂眸,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二弟并非不识时务,实在是事出有因,不然我也不敢随意去叨扰易邪哥哥。”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三秋不见”虞骨此时突然开口,瞅着邱从臻别有深意道:“邱二弟的礼数还真是周全,一张口句句话都得体的很,比之从前不知道长进了多少,看得哥哥我都不敢认了。”

    邱从臻朝邱锐之身后望了望,歪了歪头,犹疑道:“莫非是虞大夫?”

    “承蒙二少爷还能记得我,只可惜的是当初我在寒江阁的时候,这院里还热闹的很,如今却物是人非了。”虞骨遗憾地摇摇头:“大长老原来膝下满堂儿孙,现在却”

    邱从臻脸上从容的神色渐渐消失,表情冷了下来。

    “若不是这样,又怎么轮得到他来做这个‘二少爷’?”邱锐之毫不客气地嘲道:“最近邱世承待你很亲切吧?父爱阔别多年失而复得想来你是愿意为他肝脑涂地的,恩?”

    邱从臻脸色晦暗,半天才强扯了一下嘴角,抬头直视邱锐之道:“大哥何必挖苦我,我这些年日子过得怎么样,大哥你最清楚不过了,至于父亲我的父亲早就在他不顾我死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在你心里是死了,”邱锐之笑笑,倾身在他耳边蛊惑道:“可是现实里他却还活蹦乱跳的呢”

    说完他便从喉咙中发出低沉的震颤,拍了拍邱从臻的肩膀,朝前走去。

    邱从臻眼中则骤然风雨雷霆,他在邱锐之与他擦肩而过之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归于平静。

    邱锐之并未走远,他背对着邱从臻,从怀里拿出那个袖珍的香炉,侧过头道:“与其等着别人施舍给你点什么,不如自己去争去抢,二弟若明白我的意思,就回去好好想想吧。”

    邱从臻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他盯着那精致的香炉,迈着极慢的步子走了过去,触到那冰冷的炉壁时他仿佛被烫伤般缩了下手,紧接着却毫不犹豫地攥住那香炉,将其隐进了袖中。

    邱锐之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邱从臻的脸色看不出情绪:“大哥过誉了。”

    一阵穿堂风扫过,凝固住的风景稍微有了些生气。

    在邱从臻走后,虞骨望着他的背影道:“那是邱从臻?你不觉得他性子转变太多了吗?居然敢跟你话中有刺?这放在以前简直想都不敢想,而且样貌似乎也有所改变”

    “而且以前没觉得,现在发现他似乎有点像你?”虞骨皱眉,方才邱从臻远远走过来的时候,那在寒风中凛冽的面庞,真的有些肖似邱锐之年少时的那几分艳丽。

    “有什么奇怪,他好歹也姓邱。”邱锐之不以为意道。

    虞骨看着他平淡如水的侧脸,有些话憋了一路却是再也忍不住了,道:

    “邱锐之,你就算再怎么不怕死,在娶了一个整天如胶似漆的娘子之后也会变得怕死吧?你有没有想过你驾鹤西去之后,留下你风华正茂的小妻子,正好能和他小叔子年岁相当,两人万一看对眼了,天长日久,日久生情,情投意合,你在九泉之下能安下这个心吗?”

    “不用你替我操这个心。”邱锐之像是早就预想过,此时温情脉脉道:“我若是短命,肯定不会让我的邪儿孤苦伶仃一个人独活一世的。”

    “你你什么意思?”虞骨正因为听懂了才惊讶:“你疯了吧你?”

    “所以我才懒得和你浪费口舌。”邱锐之对他嗤笑道,然后又是柔声自语:“到时候邪儿定是愿意的,我们两情缱绻,又岂是你这种人会懂得?”

    虞骨说不上是震惊还是悲哀,只是没来由地从脚底窜起一股恶寒,让他不由自主地和邱锐之拉开了距离。

    虞骨实在是不想再与邱锐之两人独处下去,还好接下来没剩下多少路了,随在邱锐之身后进屋时,虞骨刻意磨蹭了一会儿,落在了后面,然后转身关门时闭眼对着雕工精致的木门深深呼出两口白气。

    里屋被炭火盆烤的暖融融的,邱锐之一踏进来就看见易邪盘腿倚靠在西侧的琉璃榻上,嘴里却在嚼着什么,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邱锐之走过去刻意无视了趴在易邪腿边的团子,像拎猫崽儿一般随手就将小孩扔进了霜降怀里,然后轻揽住易邪的肩膀,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

    盯着易邪的面容,邱锐之头也不回地轻声吩咐道:“带他下去,叫人把隔壁院子收拾出来给他住。”

    霜降手忙脚乱地将邱江冷用一个舒服的姿势抱好,看了看这样都未醒的小孩,对邱锐之的命令迟疑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走过去在邱锐之耳边将邱从臻方才说的话学了一遍。

    邱锐之听得皱眉,啧了一声,道:“多此一举。”

    话传到后,霜降低头道:“属下告退。”

    邱锐之看着火盆中跳起的火星眯了眯眼,山雨盟之所求无非就是那个传说中能使人长生的镜桑花,早在霜降跟他汇报临河帮起火那晚发现山雨盟探子的行踪时,他就有些猜到了,山雨盟图谋此事大约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终究没想到会被毫无相干的人截了胡吧?如今想想,他还真是小看了他的假师姐,身怀如此至宝,还能藏得住c拎得清,当真是不一般。

    就是不知道,山雨盟又是从谁那里得知是邪儿服用了那据说有长生效用的奇花呢?邱世承应该只是知道我是因邪儿身子不好才为他外出寻医才对,真正亲眼见邪儿服了那花的只有当时在死城的几个人

    念及此处,邱锐之有些出神,手无意识地拂过易邪发丝时,却发现易邪不知何时已经清醒了,此刻正半睁着惺忪的眼睛,其中有些刚刚睡醒的惫懒,却又半含着一丝笑意,正表情狡黠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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