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飞天之娇女 > 正文 第十二章物是人非(五)
    郝雁奴自小无家可归,颠沛流离,尝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见惯冷眼呵斥,甚至无辜打骂。他那察言观色,洞悉人心的本事,也是苦于生计,被逼无奈练就出来的。他心中早已认定了人性本恶,并无是非对错观念,所以只要为了他心中在意的人,即使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在所不惜,即使呵佛骂祖焚琴煮鹤无所不为,不放人是吧,好!我炸出一条路来。

    秦维桢正六神无主间,莫嗔大马金刀的走了过来,“秦施主,师父请你去后山石塔,有事商议。”说罢对郝雁奴挑了下眉,倒有喜上眉梢之意。

    郝雁奴心领神会,立马收了火药,带着一众人等下山等候。

    秦维桢到了石塔,见了大通方丈,顿时一愕:这还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大师怎有天壤之别?

    大通方丈的仪容未变,可是神态全然不同另了,黯淡无光,委顿萧索,似是山崩地陷,不堪重负,一夕之间便生出老态龙钟,暮气沉沉。这情景不禁让他想起那日大禹村,在风云咄咄逼人的攻势下不愿招架的父亲,究竟出了何事?

    大通方丈低着头,也不看向他,声音低哑,“秦施主,还请你带她出去,莫嗔会领你们下山。”

    秦维桢从他手中接过钥匙,打开门来轻声叫了“阿薰”,转身恭敬道:“多谢大师。”

    大通方丈双手合十,缓缓道:“阿弥陀佛,施主与佛门有缘,临行前老衲送施主四句话:兀无不修缮,腾腾不造恶。寄寄断见闻,荡荡心无著。”

    秦维桢正要道谢,风云已经从塔内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这才两个时辰便又是生龙活虎嚣张至极的魔头一个,她在大通方丈面前立定,一瞬不瞬的盯着老和尚。

    大通方丈仍是一动不动盯着地面,如老僧入定,泥塑木雕一般,秦维桢以为她要寻衅挑事,赶紧劝架,谁知还未张口风云扭头便走,边走边表决心:老和尚你给我等着,下次我再来少林寺,定如出入无人之地。

    她心心念念要杀个回马枪卷土重来,可这之后的十年她再未踏上嵩山一步,即便真凶已经伏罪,即便一切都尘埃落定,即便莫嗔寻遍江湖几次三番求她回来,为了说服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金刚经﹑心经﹑坛经倒背如流,自己成就了一代佛学大师,她却梗着脖子不肯回来,这其中曲折,却是一言难尽了。

    秦维桢和风云走出好远,大通身后的小和尚好奇探头,只见方丈双目紧密,神色灰败,良久方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此时的洛家庄,洛夫人终于失了风度,气急败坏的指着女儿一顿痛骂:“越俎代庖,你好大的胆子!这里到底谁是当家的?”

    洛缤纷面不改色的跪在堂前,鹰不泊想要负荆请罪,被她止住了,又犟着不肯走,在她身后僵成了一根铜柱子。

    洛夫人被这一仆二主的玩意儿杵的眼疼,扬手一个青花瓷杯甩了过去,擦着洛缤纷额头在他脚边碎裂一地。她只是头略微一偏,蹙了蹙眉,洛公子赶紧上前给姐姐拭药,鹰不泊瞪着她发鬓旁那一片触目惊心的淤青,直接硬邦邦的顶了一句:“我是洛家庄的家仆,自然是听大小姐的话!”

    洛夫人被这厮的大逆不道当场惊呆,回过神来只见整个大堂鸦雀无声,其余人等都低垂着头,只有一旁垂垂老矣的管家黎叔看着自己,这人照顾自己长大,又千里迢迢陪着自己嫁到洛阳,操心劳力,尽职尽责,此刻他却满是怜惜无奈。原来,自己执掌大权二十年,表面风光无限,在他们看来却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儿女,一个不知不觉的抢班夺权,一个挖空心思的吃里扒外,这还真是作茧自缚呢!

    洛夫人不自主的笑出声来,眼中水光盈盈,洛公子心中不忍,轻声道:“母亲——”

    “呵呵——”洛夫人只觉自己身陷囹圄,这骨肉至亲也有那狱卒的一半血脉,爱恨交加,怨天怼地,冷冷道:“你打小就是个聪明孩子,惯会藏锋算计,谁知也比我高明不到哪里去!你以为欲迎还拒欲说换休便能让她动心?她一样也是个没心肝的!宁可跟杀父仇人的儿子远走高飞,也不愿留在这鬼地方多待一日!不愿多看你一眼!”

    洛公子:

    甄柬本来是这天鬼鬼祟祟的躲在洛公子回房的必经之路上来个偶遇,结果百年不遇的撞见了洛公子愠怒神情,他眉梢眼角都是恨意滔滔,一双薄唇紧得冷酷无情,冷飕飕的刮了她一眼,一张玉脸上隐隐约约大写着一个“滚”字,生生的把她准备了一宿的绵绵情话都噎回了肚子里。

    洛缤纷出来追弟弟时已是不及,却刚好碰到了梅世英。她见梅公子神情黯然,想到自己任由他亲妹子梅冰清与毕生仇家走了,坐视不管,难辞其咎,不禁惭愧道:“你妹妹放心不下郝雁奴,想必随他们回了鬼目宫。”

    不料梅世英释然道:“她留在此处,只会夹在正邪两派中左右为难,坐卧不宁,走了也是好事。好在风云和郝雁奴向来不曾亏待她,想必也不愿把两家的深仇大恨算在一个弱女子头上。”

    他这时抬眼瞥见洛姑娘额上伤痕,问道:“你额头怎么回事?”

    洛缤纷挨了母亲责打时也未掉一滴眼泪,可被心上人一提,不禁眼眶一湿,声音轻颤:“娘怪我擅自放人”想到梅世英前几日才败在飞天剑下,梅掌门颜面尽失,父子失和,想必他如今日子也不好过,当即就住了口,反倒关切的看向他,若非铁石心肠,岂能无动于衷?

    梅世英信誓旦旦的认准了此生挚爱是周愔愔,可那怜香惜玉的心倒是一视同仁,恰巧四下无人,他手不由自主的就抚了上去,轻轻揉按。洛姑娘本来用了伤药,冰冰凉凉的甚是舒爽,这一瞬间患处却野火燎原,连带着整张俏脸都彤云满布,羞怯难当。

    她落落大方,豪爽果断,梅世英早已觉得十分投缘,如今见了这幅小女儿情态,登时起了狎昵之心,耳边又响起父亲苦心积虑的那番话,自觉责无旁贷,于是理所当然的佳人在怀,吟风弄月。

    一旁花丛中的甄柬嘿嘿冷笑:什么德文武容的四全姑娘,还未出阁就学会了眉来眼去投怀送抱,也不怕传出去惹人耻笑!

    醉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莫嗔带着二人下了山,一路上脚步不停,尽是无话,快到了山下方才停下,回头看看风云,似是有些别扭,踟蹰半晌,终于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讷讷道:“洒家就剩这点口粮了,你省着点吃。”风云打开来一看,竟是几张凉透了的葱油饼,油光发亮,香气全无,可难为他竟然记得自己爱吃这个。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洒家既然认了个女娃娃当兄弟,那便反悔不得。你答应过洒家的桂花酿,也别想耍赖!洒家有空一定去找你喝酒!”莫嗔说完便转身上山去了,一边走一边大声诵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秦维桢忍俊不禁,一回头看到风云仍是板着一张脸,劈头就问他:“那老和尚跟你说了什么?可是要渡你出家当和尚?”

    他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道此话从何说起。

    “当年我爹见了他之后便不知中了什么邪,整日读佛经,闭门不出,废寝忘食,害得我娘担心了好久。你与他是老相识,通晓佛理,方才他又说什么你与佛门有缘,还送了你似是而非四句话,谁知道你会不会也着了那和尚的道?”

    她顿了顿,见这书呆子不作声,便直眉楞眼怒气冲冲道:“你要是敢出家,我就一把火烧了这破庙,叫你没处念经去!”

    秦维桢:

    “呵呵,十多年不见,你这孩子脾气依然大得很,老夫在此等候二位多时了!”山路尽头转出一位老人来,一袭道袍,鹤发童颜,相貌清奇。

    秦维桢暗自松了口气,心道她平日提起冷青松就兴高采烈,眉飞色舞,这番再见他老人家必然开心。

    风云怔怔看向这位老人,上次见他时,还是在武当山下,他牵着自己的手万般不舍,千叮咛万嘱咐要爹爹明年再带她来武当,可岁月变迁,世事无常,她再也找不到去武当的路了。

    她失魂落魄的挪动步子,一头扑进那老人的怀中,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冷爷爷,他们害死了爹爹和灵儿,娘也不见了,姑姑还被关在鬼目宫,那老和尚把莫执藏了起来,我报仇无门,没脸回家,怎么办?呜呜呜呜”

    秦维桢一时有些慌乱,冷青松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神色痛惜,悲不自胜,循声赶来的郝雁奴站得远远的,默不作声,肩上的青耕有些胆怯的缩成一团,白眼珠子晶莹欲滴,似是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哀哀欲绝,不能自己。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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