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飞天之娇女 > 正文 第七章 风谲云诡(四)
    三人走到僻静处,是靠着山脚的一处林子,这是阿薰每日清晨过来练剑的地方,她走到一棵大树下,手拍了树干一下,忽然转过身来,叶秋凉只道她突然动手,赶紧向后退了一步,全神戒备,却见她手上捧着一把剑,往他面前一递。

    “给你的!”

    叶秋凉将信将疑的接过剑来,轻轻一拉,顿时再也移不开眼,他习剑近二十年,岂看不出这剑锋利无比,世所罕见?

    “此剑名为湛卢,我从青城派那个短命掌门那里得来的。上次我挫断了你的佩剑,你后来使的又好像不太顺手,你若喜欢,这剑便是你的了。”

    叶秋凉是个比阿薰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武痴,得了上好兵器自然激动不已,一头红发险些要群魔乱舞,把剑往腰间一别,开始哆哆嗦嗦的比划起来,这下阿薰和郝雁奴你看我我看你,全都茫然不解。

    “他的意思是怎么自己明明伤过你,你却要赠剑与他?”突然听得一女声柔柔道。只见一少女从大树背后慢慢走了出来,长颦减翠,瘦绿消红,左眼外眼角下一颗泪痣,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郝雁奴眼尖,扑捉到叶秋凉在看到她时,愣了一下。

    阿薰对那少女一抱拳,也顾不上问她姓名,便答道。

    “我爹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赢了也别目中无人,输了也别嫉恨对手,技不如人,便要甘拜下风。”

    叶秋凉和那女子露出诧异赞赏之色,一旁的郝雁奴眼珠子险些瞪出来:你什么时候不是目中无人了?你当别人都瞎吗?你什么时候听过你爹的话?话说他老人家不是被你活活气死的吗?

    “不过我只听进去了他中间那句话,其余的权当耳旁风了。”

    “”

    “不过,我送了宝剑给你,礼尚往来,你要怎么谢我?”

    叶秋凉登时愁容满面,纠结怅然,一双绿眼睛瞅瞅阿薰又瞧瞧湛卢,举着剑想还又舍不得,欠人人情是麻烦,但是这湛卢剑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怎么办?

    郝雁奴心想这孩子是不是跟自己混久了沾染了无利不起早的习气,话说你图他什么啊?难道见色起意?你不是一直对那书呆子念念不忘吗?什么时候改换异域风情了?!

    “不如这样”阿薰向前半步,循循善诱道,“不论何时我要找你比剑,你都要奉陪,咱们点到即止,不伤和气,如何?”

    叶秋凉怔了一下,有点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把剑收好。

    那少女饶有兴致的打量了阿薰一番,若有所思。

    郝雁奴则是一脸的生无可恋,整天就想着找人比试,你什么时候能不把男人吓跑?你什么时候能嫁出去?

    “不过,我有言在先,你得用左手跟我比剑。”风云一看利诱成功,便开始得寸进尺。

    “你怎么知道我左手会使剑?”

    “你刚刚一看到这剑就两眼放光,用的是左手抚剑。不过,我发现你总是刻意掩饰这一点,总是把左手揣在怀里,你天生就是左撇子,擅用左手使剑,那便用好了,何必要遮遮掩掩的?”

    “”

    “还有,我们比试过两次,第一回我是为了救人才被你伤了,第二回是心慌意乱,不成章法才输了,平心而论,若是咱们正大光明的打一场,你需得用左手才赢得了我。”

    “好。”

    阿薰心满意足的带着郝雁奴走了,俗话说,剖去胸中荆棘,以便人我往来,是天下第一快活世界。她与叶秋凉不打不相识,凭着一把剑化敌为友,深觉痛快。青耕探出头来对叶秋凉和那少女扬扬翅膀,挤眉弄眼,惹的那少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叶秋凉回去路上,摩挲着湛卢剑,心事重重。

    他一直生下来便是个哑巴,他母亲是族中出了名的美女,却爱上了一个远道而来的汉人,随他私奔,生下了他。他继承了母亲的相貌,却在中原被视为蛮夷,加之生来不会说话,没多久母子俩便被父亲抛弃。母亲没有苦苦哀求,带他回了西域,在族人的白眼的嘲笑中艰难度日。

    终于在他七岁那年,一个高人相中了他,收他为徒,教他剑法。那高人年轻时,曾败在洛阳一位剑客手下,后来连着多年都去白云山找那人比试,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孤独激愤之下,隐居深山,专门研习出一套剑法,为的就是克那人剑招。

    母亲知道此事后,苍白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凉儿,那人是很厉害的呢,中原的剑客都无人胜得了他,你若能赢了他,你爹爹一定会以你为傲的!”事隔多年,他阴差阳错的赢了那人的女儿,却无半点骄傲,因为,母亲早在十年前已经不辞而别了,他再也见不到她温暖欣慰的笑容,再也听不到她浅浅的呼唤“凉儿”。

    那人的女儿与他喜好一致,志同道合,她还不计前嫌,宽宏大度的赠自己宝剑,想起自己曾经刺伤过她,还帮助宫主要挟羞辱她,便隐隐的内疚起来。这人是自己的对手,但也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叶秋凉暗暗下定决心,以前各为其主,他奉命行事,与她为敌,但今后这阿薰便是他的朋友,他绝不会再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

    过了几日,终于迎来了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鹅毛纷飞,银装素裹,阿薰这日清晨练完剑后便拉着郝雁奴一起收集松枝上的雪,要他酿成松酒喝,郝雁奴懒得动弹,她便提起扫帚追着他满院子跑,时不时丢个雪球砸的他透心凉,郝雁奴捂着脑袋东躲西藏,不多时便晕头转向。

    两人闹了半天,都精疲力尽,往雪地里并肩一坐,喘了半天气,阿薰突然碰碰郝雁奴的肩膀道:“哎,你看这雪花,有没有想起今年春天咱们在金陵看过的梅花?”郝雁奴神色一黯,忽听的后面一个女声含笑道:“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二人扭头看去,一少女披着穿身着鹅黄衫子,眸含秋水,耀如春华,就盈盈立在二人身后不远处,原本怕冷躲在屋里的青耕这时已经抢先飞了出来,兴高采烈的去蹭她的脸庞。

    阿薰喜笑颜开,直接跳起来上去一把抱住那少女,扑上去之前还大喊了一声“郝雁奴你的梅姑娘来啦!”

    郝雁奴本来已经站了起来,结果她一嗓子吼的整个鬼目宫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只能僵在原地不动了。

    梅冰清俏脸晕红,任阿薰拉着自己往屋里走,还偷偷看了他一眼,满是关切,他登时心跳得飞快,满脑子都成了浆糊,阿薰口中的天下第一聪明人,竟然结结巴巴的连句寒暄的话都凑不齐全了。

    梅冰清在几个月之前,突然被人从家中接了出去,安置在一处别院中,只能在院子里抚琴养花,衣食住行倒也有人伺候,只是平日不得出门。她情知自己是被人软禁了起来,爹爹兄长只怕是受人挟持,心下不安,便求见这院子的主人——幽冥教教主。

    周望舒素来对御剑山庄的人很不待见,却不欲为难她,闲谈之后知道了阿薰主仆与她的一段过往,心想这犟丫头见了她只怕会收敛脾气,心情大好,还总归欠自己一份人情,日后定要低声下气,无论如何这步棋不会走错,于是便把她送到鬼目宫风云的住所。

    郝雁奴听了,暗叹梅姑娘命苦,遇到这么一对无情无义的父兄,阿薰则心情舒畅,“这样也好,你跟我们一起住,做个伴儿,在我这儿没人敢来招惹你。”

    第二日便是冬至,郝雁奴忙活了一上午,做了饺子端出来,阿薰流着口水扑上去,咬了一口便皱起眉头瞪着他,梅冰清连忙解释,“这馅儿是瘦肉,芥菜,茭白,胡萝卜,油豆腐切成小丁炒熟制的。是我家乡的口味,他昨日特意问了我配方。你生在中原,只怕吃不惯。”

    “郝雁奴,你明明知道我爱吃羊肉馅儿的,整出这个给我干什么?今天是冬至,你存心不让我好好吃饺子是不是?!”

    郝雁奴只当没听到,继续悠哉悠哉的讨好美人,阿薰怒极反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吃。他倒底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忘了她只要被搅了吃饭睡觉两样事,是一定会发火的,她发起火来,后果很严重。

    大年三十一大早,郝雁奴一醒来就看到屋子里堆积如山的面粉,羊肉,芹菜,鸡蛋,韭菜还有葱姜蒜,然后就听到阿薰嘹亮的大嗓门儿响彻云霄:“大年三十晚上都来吃饺子啊!肉馅儿素馅儿都有啊!要多少有多少啊!喜欢吃还可以带走啊!”

    他仍然呆若木鸡的坐在床上,阿薰不紧不慢的晃进来,闲闲道:“我今天晚上要请客,只请羊肉芹菜和鸡蛋韭菜两种饺子,你现在起床给我准备,若是招待不周,我就去找宫主把你撵出去,让你再也见不到你的梅姑娘。”

    郝雁奴在厨房守着一堆食材那个欲哭无泪啊,整整一天脚不沾地足不出户,和面擀皮剁馅包裹,他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饺子了,直恨不得把阿薰当饺子馅剁了。

    好在还有个善解人意的梅姑娘,一直守在身旁帮他摘菜剥蒜打下手,一点千金小姐架子也没有,郝雁奴心里那个甜啊,要是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待一辈子厨房也成啊!

    晚上第一锅饺子煮熟,阿薰拿食盒装了满满一盒,又用棉絮裹着保温,提着便向暗狱走去,那里已经修葺好了,旁边还加了一座小牢房,还好不是个冰窖,还开了一扇小窗,也算干净。

    她还没到门前便见到周望舒很不耐烦的扒着门口,躬着身子往门上的小窗里探头看,口里轻声唤着“风姐姐”,看守一个头成了两个大,一个劲儿求他赶紧走人,“教主大人,求您行行好,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办不好要掉脑袋的,宫主说无论如何不能让人进去,尤其是您”

    周望舒直接一把推开看守,正要开骂,却看到阿薰立在不远处,怀里抱着个食盒,不言不语的看着他。他自觉被人逮个正着,想起她之前奚落自己的一番话,顿时有些讪讪的,颜面无光。

    阿薰把食盒递给看守,客客气气道:“这是我姑姑最爱吃的素馅饺子,麻烦你趁热赶紧给她送去。”食盒旁还放了一锭银子,是她出门前顺手从郝雁奴私房钱里拿的。那看守收了赏钱,心道巽木使原来出手如此大方,眉开眼笑的就送饺子去了。

    周望舒神情尴尬,走也不是留也难堪,阿薰突然抬起手臂拍拍他的肩膀,当年爹爹也曾这么做过,不过她个子矮了些,做起来颇有点别扭滑稽。

    周望舒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活像见了鬼,她却一反常态,和和气气道:“郝雁奴做了好多饺子,他的手艺可棒了,叔叔不妨跟我一起去尝尝吧!大过年的,总归是热热闹闹更好!”

    她突然改口叫“叔叔”,可把堂堂教主吓了一跳,连被她带着回家的一路上都是晕乎乎的。那天的饺子是什么味道的,他已经完全忘了,只是打那天起阿薰就再也不和他顶嘴,也不再横眉冷对,被他训了也是闷声不吭,所有人都以为这巽木使被教主大人收服了,教主威武,他心中那个得意啊,自觉离升任姑父一职指日可待了。

    这年除夕,巽木使的院子里挤满了人,阿薰把郝雁奴私藏的用来讨好梅姑娘的烟花一股脑全放了,五颜六色缤纷绚丽,寂寂冬夜霎时浓墨重彩,一院子的人齐声叫好,连关着的风逐烟也望得一清二楚。

    南风意望着梅冰清的笑颜失了神,孟西洲投其所好带了梅子酒,叶秋凉摸着鼓囊囊的肚子扶着墙立不起来,那林中少女送了个手炉过来,怯生生的说自己名叫“药奴”

    凌霄站得远远的看着一群年轻人插科打诨,看财物两失又做了一天苦力的郝雁奴蹲地抱头欲哭无泪,周愔愔被阿薰笑嘻嘻的抱着膀子喊“姑姑”气的柳眉倒竖

    那一年的武当山大雪纷飞,山路阻断,一个清瘦的年轻人立在桌前,盯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画,那上面的青衣少年腰悬长剑,英气逼人,双目细长,神情专注,眸中的明朗舒爽似能穿透乌云,刺破苍穹,傲啸烟霞。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题外话------

    留个言吧留个言吧留个言吧,好歹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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