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玄幻小说 > 飞天之娇女 > 正文 第一章 金陵傲雪 (一)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金陵郊外,曙光初现,乱云飞舞。一辆陈旧马车吱吱呀呀使来,少年仆人悠闲自在的赶着马哼着小调,忽然听到车内传来一声低唤“月白。”

    他赶紧停了车,身后帘子一掀,一年轻人探出身来,身着灰色文士长衫,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四下张望一番,似在找寻什么。

    “少爷,出了何事?”

    “你可听到有人吹笛?”

    “这里荒郊野地的,哪里有人影呢!莫不是听错了?”

    那公子抬起头来,只见道旁两列郁郁葱葱高耸挺立的梓树,左边第二株最为枝繁叶茂,其间可见青衣衣角一闪,清远悠扬的叶笛声自头顶丝丝不绝。看来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不知这吹笛人是否和自己一样千里跋涉,远道而来?他若有所感,微微一笑。

    “树下的朋友可是专程来听曲子的?”笛声忽罢,一道声音穿林而来,清脆爽朗,有隐隐的笑意。

    那公子一怔,随即哑然失笑。

    “在下秦维桢,途径此地,闻得兄台笛声,甚为神往。有惊扰之处,还请见谅。”

    “秦维桢?”那人语气陡寒,“你爹可是秦漠北?”

    “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家老爷与武林盟主梅老英雄师出一门,交情甚好,十年前两位名满江湖,人称”阑干傲雪珠联璧合“,虽说近年来淡出江湖不问世事,可余威尚在,你怎的如此大胆直呼名讳?口气还这般横冲直撞?”一旁的月白心中不忿,嚷嚷起来。

    “好个护主的奴才,调教得不错。”那人不怒反笑,反唇相讥,“你们自关外跋山涉水而来,是要去御剑山庄贺寿的吧?既然梅秦两家世代交好,那你爹怎么没来?”

    秦维桢觉得此人态度冷淡,语气清高,且声音听着年轻却熟悉武林中人事,连自己这种从未涉足江湖的无名小辈都知道,恐怕是有备而来,且来者不善。心中不禁警惕了几分。

    “兄台的口音不似金陵人士,难道也是特意赶来拜访故人的?”

    “呵呵,故人?”那人讥讽之意甚浓,似是被人打断了,顿了一下,又道,“我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秦公子还是赶紧上路吧,早日到故人庄中稍事休息,免得长途奔波,旧疾复发。”’

    “旧疾”两字咬重了几分,秦维桢面色一黯,只见一道青影闪过,顷刻间消失在古木斜阳之中。忽然一阵林风袭来,森冷阴凉,徒添几分春寒料峭,霜冷长河之意。

    “少爷,这人武功不俗,敌意明显,只怕不怀好意。咱们这趟出来,初涉江湖,还是小心为妙,过完寿宴第二日就回去好了,免得夜长梦多,老爷担心。”

    “也好,爹这次叫我来就是要转告梅师叔他欲退出武林。师叔这么多年来一直修书劝他回中原祝自己一臂之力,可惜他已淡泊名利勘破世事,只能辜负师叔一片美意了。此事一了结,你我即刻回去,绝不耽搁。”他沉思片刻,放下帘子,主仆二人启程上路。帘外,树影幢幢,无风自摇,将如履薄冰颤颤巍巍的马车渐渐吞没,直至不见踪影。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约正午时分,御剑山庄的门前,停下了一驾破马车,颠簸许久几欲散架,却还勉力维持不负所托。风尘仆仆的赶马少年跳下来,自报了家门,从车内小心翼翼取出一把轮椅,然后恭恭敬敬的将车内面带倦容的秦公子扶了出来安置在椅上。不出片刻,一紫衣公子快步迎了出来,步履矫健,丰姿洒落,朗声笑道:“暌违久矣,秦兄安否?”这公子生得轩然霞举,龙章凤姿,潇洒中带尊贵之气,眉宇间露高雅之格,月白登时呆了一呆,心想“这梅少侠年幼时便仪表出众,过了十多年竟越发容颜绝世。这次天下豪杰齐聚金陵,不知有多少门派掌门是来寻访佳婿世家联姻的?不知哪个女子能有这天大的福分?”

    他转头瞧瞧神色平常正在寒暄的自家公子,又想到,“平日就觉得少爷儒雅丰仪,世间罕有,如今见了俊美无俦的梅公子,真给比下去了。唉,既生瑜,何生亮。”不曾想,几年过后,二人地位转换,境遇大相径庭,月白只能叹息一声“人非昆山玉,安得长璀错”,秦维桢只能轻喟一句“世事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常鲜饮”。

    入门时,梅世英单手扶住轮椅一侧,轻轻一提,月白只觉手下一松,轮椅已经平稳跨过高高门槛,进了梅家大院。梅公子神情坦然,若无其事,他心中暗暗感激。公子自从十岁那年跌下山摔断了腿,便一直行走不便,平日只能靠轮椅出行,尽遭人白眼。梅公子亲自为少爷抬椅,以示秦公子身份尊贵,也不使唤下人上前来帮忙,免得引起少爷尴尬。明明是个养尊纡贵的世家公子,却这般心思缜密体贴周到,当真难能可贵。

    主仆二人被安置在一处僻静雅致的院子,屋内窗明几净,宽敞整洁,一应俱全,甚至早已生好暖炉备好姜汤,想必是怕料峭轻寒引得秦公子伤腿疼痛,又防一路奔波使得二人全身酸痛。一进屋梅公子便邀秦维桢坐下饮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专门遣人去杭州西南大慈山白鹤峰麓的虎跑寺中取了虎跑泉水,又请了位茶道高手沏茶。泡茶师傅相貌平平,少年老成,神情淡淡,只朝二人略一作揖,便开始有条不紊不紧不慢的备具,赏茶,温盏,置茶,浸润,冲泡,奉茶,用的是行家的“凤凰三点头”法,仪态文雅,动作娴熟,一气呵成。茶叶色泽嫩绿,汤色青绿明亮,香气清香持久,滋味甘醇鲜爽。

    两人品后口齿生香,回味无穷。梅世英赞许有加,略有得色道“这位师傅看似初出茅庐,实则是年少有为,他的师傅便是茶圣陆羽之后,世代相传,名满江南,只可惜老人家年事已高,出行不易,退居山野。我爹花费千金,诚意相邀,三番几次,方才请来他门下第一高徒来一展茶技,三日后爹的五十大寿,到时这位得意门生还要为诸位英雄奉上一壶香茗,让大家一饱口福,不虚此行。”

    秦维桢听了这话神色如常,细细品茗,心下却暗暗感慨,“爹与梅师叔同出自武当,年少时二人齐名,不相上下,但爹出山更早,风头更盛。谁知不过十年,爹爹销声匿迹,独居关外,师叔风头无二,名冠天下。正所谓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他老人家五十大寿如此铺张奢侈,煞费周折,只怕是打算昭告天下,子承父业,以图代代相传,荣华不减。”

    他端详手中茶杯,茶叶舒展开来,嫩绿成朵,一旗一枪,上下沉浮。人生在世,大都如这茶叶一般起伏不定,辗转无依。

    茶余饭后,二人闲聊往事,感慨良多。二人父辈一同在武当山长大,情同手足,义气相投,成年后下山闯荡,各自成家立业,一个身在洛阳,一个定居金陵,却交情不减,秦家父子每年都来庄中拜访走动,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梅世英只大了秦维桢一岁,二人自幼便是玩伴,甚为亲密,也曾抵足而眠形影不离。梅镇南常年忙于武林中事,少有闲暇在家,梅公子十一岁之前每年最期待最开心的日子,便是秦家父子来庄中的几个月,身材魁梧性子豪爽的秦师伯会将他高高举起抗上肩膀,斯文清瘦细心周到的秦维桢会送上一堆攒了一年的文房四宝茶具棋盘。两个孩子手拉手肩并肩去郊外踏青去河中戏水,那秦淮河畔鸡鸣寺中,到处都留下二人足迹。只可惜名山秀水仍在,儿时玩伴已离。十年前,一夕之间,“阑干傲雪珠联璧合”名声大振无人匹敌,爹爹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大权在握,势力渐长。他成为少主人,任重道远,勤于习武,结交名门。同时,年幼的秦维桢突然跌落山崖摔断了腿,昏迷多日方才醒来,此后寻医问药多年仍未痊愈。秦漠北妻子早逝,膝下只有一子,遭此大变,心灰意冷,看淡名利,带着儿子迁徙塞外,远离江湖。

    十年不见,秦维桢仍是安静沉稳与世无争的模样,武功虽已荒废,但饱读诗书博古通今,文史经书医药星相诸子百家琴棋书画无不通晓,身坐轮椅依然侃侃而谈,不卑不亢。梅公子暗暗钦佩,心道如此气质风华,满腹经纶,多年身居世外,心无旁骛方才修得的,自己近年来忙于诸多杂事,应酬繁多,只能心向往之,身不能至。到底是万事无如退步人,孤云野鹤自由身。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至黄昏,寒意袭来,一旁的月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沏茶师傅忽然开口道:“早上闻听梅公子说今晚还要宴请崆峒派掌门甄惔父女,可是要在踏雪斋奉茶?”梅世英方才发觉天色已晚,叨扰半天,耽误秦兄休息,赶忙告辞离开。主仆二人折腾了近一个月,早已人困体乏,精疲力尽,草草梳洗后便各自安歇,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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