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科幻小说 > 吴形声探案 > 正文 第六章 雷劈坏人
    六雷劈坏人

    8月17日,上午9点多钟,形声揣6角5分钱,卫东揣5角8分钱,兴致勃勃往公社供销社买东西。一路上走走玩玩,到了目的地已经10点多了。二人买了笔c本c橡皮c火柴c盐等,居然各剩4分钱。形声主张凑在一起,买本小人书看,卫东主张买瓶汽水喝。谁也说服不了谁,就采取“定钢锤”方式决定8分钱的命运。形声输了,卫东乐呵呵地买了瓶汽水。卫东很仗义,让形声先喝。形声不好意思,只喝了一少半,就让给了卫东。卫东一鼓作气,喝得干干净净,将瓶嘴倒过来也滴不出一滴才罢休。“真他/妈的好喝!要是能一气喝上三瓶汽水,死了也值了!”卫东感慨万千。形声虽然也觉得真汽水比假汽水好喝多了,却感到可惜。若是能买本小人书,可以一看再看,多有意义呀。

    二人恋恋不舍地从供销社走出来,经过饭店,忍不住往里瞅。透过玻璃窗,一屉冒着热气的大白馒头赫然映入眼帘。卫东馋得流了口水;形声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形声,你说到了共/产主义,是不是想吃几个大白馒头,就能吃几个?”

    “一定是的!”

    “不‘就’菜,这样的大白馒头,一口气能吃五个!”

    “我也能吃五个!”

    “那,我得七个才能饱。——刚才,我们不该喝汽水,买两个大馒头吃多好啊!”卫东后悔不迭。

    “你看,那不是高智圆和崔四肥子吗?”

    “是呀,他们下馆子,太美了!”卫东拍了一下大腿。

    那是怎样的一桌丰盛午餐啊!一盆馒头,一壶酒,外加四个菜:一盘烧茄子盘青椒炒干豆腐,一盘油炸花生米,一大碗红烧肉。

    卫东恨不能拍碎玻璃,一头扎进去,大块朵颐。

    “去去去,看什么看?”一个扎白围裙的汉子,冲了出来,将他俩儿赶走。

    “损样!看都不让看,他/妈的。等老子有钱了,非得把你这破饭店吃黄喽!”走远了,卫东骂骂咧咧。

    “不看也好,越看越饿。”形声拉着他快走。

    “形声,你说他俩是谁请谁呀?”

    “一定是崔四肥子请高智圆呗。”

    “凭什么?”

    “你没看见崔四肥子戴着高智圆的军帽嘛。一定是借,或许是要军帽,他才请吃的。”

    “一顶军帽可以大吃大喝一顿,值!”

    “若是我,可不干。戴着军帽多威风潇洒呀!我明白了,那电线很可能是崔四肥子偷的——”

    “是呀,偷了电线卖钱下馆子。形声,你说,那么‘一箍路’电线能够买那么多好东西,可劲‘造’吗?”

    “十几米电线呢,里面是铜心的,很值钱的!卫东,你可别瞎想啊,电线可不是随便剪的,弄不好会打死人的。——抓住了,可要‘蹲笆篱子’的。”

    “你想哪去了。我再馋,也不能偷电线呢。——那红烧肉,直流油,一定香死人了!”

    “别说了,我肚子里的馋虫都爬出来了。”

    8月19日傍晚,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一个极响的雷,在形声家的院子里炸响,酱缸上扣的铁帽子飞出好远,酱缸被劈成两半,没有及时进架的芦花大公鸡,被震昏死过去。形声捂着耳朵,还被震得嗡嗡响。那雨整整地下了一宿。

    次日一大早,卫东赤着脚拿着一只细筐跑过来。急三火四地告诉形声,卡佐水库决口了,从车辄沟里都能捞出鲤鱼来。形声兴奋异常,从外屋地上拎起一只筐就往外跑,将妈妈的叫喊甩在身后。车辄沟里有十几个男孩儿在捞鱼。捞了半天,别说鲤鱼,连个白漂子也没捞到。“我们得往上游去,上边肯定有鱼。”卫东难得聪明一回,信心十足地说。二人蹚着水,沿着车辄沟往上走,将一群孩子甩开。快走到村西头,见崔六和崔七小哥俩儿,将一个洗脸盆放在道边,拿着柳条在逗盆子里的东西玩。

    “妈/的,鱼都让这俩臭小子给捞去了!”卫东骂了一句。

    “我觉得不是鱼。”形声说着,加快了脚步。

    二人到跟前才发现,果然不是鱼,是王八。崔六c崔七是双棒儿,比卫东他们小两岁。崔六c崔七在学校打架挺有名的,哥俩联手出击敢欺负比他们年级高的男孩儿。他俩却怕卫东,因为哥俩儿拴一块也不是卫东的对手。

    “你们从哪偷的王八?”卫东大声问。

    “不是偷的。”崔六将一摊黄鼻涕抽了回去。

    “那是买的?”卫东声音更高。

    “也不是买的。”崔六黄鼻涕过了河,用手一抹了之。

    “不是偷的,也不是买的,总不是你嫂子生的吧?”

    “你嫂子才生王八呢!”崔六忍无可忍反击道。

    “卫东哥——”崔七拉了一下崔六,“这王八是我四哥在北大坑捉的。”

    “什么时候捉的?”形声心一动,立马问道。

    “十多天了。”哥俩同时答到。

    “借我们玩玩。”卫东蹲下身子。

    “拿走不行,在这儿玩可以。”崔六捍卫着王八的主权。

    卫东伸手将王八从盆里拿起,将王八盖子朝下,王八的四只小腿使劲地蹬着。

    “挺好玩呀!”卫东将王八身子摆正,用手揪王八头,王八拼命将头往里缩着,居然缩到壳里。

    “你轻点,别把王八脑袋揪下来!”崔六叫道。

    “你越揪它头,它越往里缩,若想让王八脑袋伸出来,得喂他吃的。”崔七耐心地解释着。

    “王八都吃什么?”

    “肉c鱼c菜叶都吃,特别爱吃白菜心儿。”崔七很有心得地说,“咱们静一静,不要招惹它。”

    他将一根白菜嫩叶放在盆里。过了一会儿,王八伸出头来,两只绿豆似的小眼睛观察着,见没动静,索性将脖子也伸了出来,专心致志地吃起了白菜。

    “嘿!太好玩了!”卫东忍不住赞叹一句。

    形声眼睛一亮,他发现王八脖子上拴着两根丝线,一根血红,一根金黄。

    “这丝线是你们系上的?”形声似不经意似地问。

    “不是,我哥捉来时就这样。”崔六脱口而出。

    “六子儿,七子儿,小王八羔子,快回来吃饭!”崔妈扯着破锣的嗓子高声喊着。

    崔六抱着王八,崔七拎着脸盆,撒腿往家跑。

    “太可惜了!那么好的王八,怎么非让崔四肥子给捉了呢?”卫东感叹说。

    “王八不是崔四肥子捉到的,是跃进捉到的。”形声握紧了拳头。

    “怎么是跃进捉的呢?”

    “你没看见那王八脖子上的丝线吗?”

    “丝线怎么啦?”

    “你好好想一想。”

    半晌儿,卫东拍了一下大腿,说:“我明白了,跃东真是让崔四肥子给害死了!”

    二人飞跑到卫东家,将这重大发现告诉了跃仙,跃仙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爹。胡文轩率领民兵排长高智圆及一队民兵,带着棍棒绳锁浩浩荡荡向崔四肥子家扑来。半路上,碰到从公社开会归来的民兵连长李万才,他手里可有真家伙,一支展开刺刀的半自动步/枪。

    形声与卫东兴致勃勃跟在队伍后面。

    那将是怎样一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呀!崔四肥子会怎样表现呢?如果他束手就擒,甚至是吓尿了裤子,就没意思了。最好是崔四肥子困兽犹斗,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民兵将他包围在院子里,他随手拿起铁锹挥舞着,色厉内荏地喊道:“别过来,谁过来,我跟谁拼命!”英勇无畏的民兵自然不怕他,一步步向前逼进。突然,崔四肥子挥舞着铁锹,向冲到最前面的高智圆砍去。呯的一声巨响,李万才开枪了,击中了崔四肥子的手腕子,铁锹应声落地。崔四肥子杀猪般叫着,可并没有倒下,而是顺着梯子上房,畏罪自杀。刚上两蹬,智圆伸出一只脚将梯子勾倒,崔四肥子猪似地从梯子上摔下来。民兵一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捆个结结实实。然后呢?形声想,那一定是把他拉到刑场,一枪把脑壳击碎

    “包围起来!”胡文轩一声喊,民兵四散开。形声与卫东也急忙隐蔽起来。有三个民兵冲进崔四肥子家,很快跑了出来。“崔四肥子不在家。”民兵报告说。“跟我来,四肥子肯定死——睡在窝棚里。”智圆喊了一声,一招手民兵们跟着他往北赶。卫东与形声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形声远远就望见看青员用的瞭望塔。那瞭望塔简易极了,只是用四根木头两两交叉支起来的,再用木棍将四根交叉的高桩绑架在一起就成了。瞭望塔有三倍高粱秆高,站在上面,大片的青纱帐尽收眼底。哪里的青纱帐有异常,马上就会看到,不是猪祸害庄稼,就是有人偷青,偶尔还能发现人偷情。瞭望塔的下面便是看青人住的窝棚。窝棚也很简易,用木棒支成一排三角架,然后用苞米秆苫上,为防雨还要盖上塑料布。窝棚里下面铺着木板,木板上面铺着谷草,就是床了。假如看青员家里的条件好,木板上面可以铺上毡子c狗皮或狍子皮。狍子皮最好,隔凉隔热。

    崔四肥子果然睡在窝棚里,一点都没有反抗,因为他已经死了。

    崔四肥子的尸体被两位民兵拖了出来。一对脚心被烧得黑糊糊的,左手掌心也被烧得黑糊糊的。

    “胡主任,崔四肥子被雷劈死了。雷火是从左掌心钻进去,从两个脚心钻出来,一下子就穿透了。”民兵连长李万才一边观察,一边说。

    “太可惜了!要是能活捉就好了。”高智圆捶着大腿。

    所有的人都感到可惜。

    胡文轩更是悲愤万分,大叫道:“崔四肥子,你怎么就死啦!?你怎么就死啦?!太便宜你了,你小王八崽子!”

    胡文轩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地踢着崔四肥子的尸体。

    高智圆一下子抱住他,劝说:“胡主任,别脏了你的脚。”

    胡文轩将高智圆甩开,从李万才手里夺过枪,一枪刺扎在崔四肥子的腿上,流出一股黑血。还不解气,将枪口对准头,扣动了扳击。形声下意识地捂上耳朵。枪并没有响,因为子弹已经被李万才取了出来。

    “万才,把子弹给我!”胡文轩吼道。

    “主任,人已经死了,别浪费子弹了。”李万才劝道。

    “不行,我非打他几枪才解恨!”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善恶必报。”李万才进一步说。

    “胡叔,人死了再碰不吉利!”智圆提醒说。

    “咳!”胡文轩一跺脚,一拳打在苞米楼子的支柱上,水星四溅。

    形声嗅到了一股酒气。等崔四肥的尸体被拖走,他与卫东钻进苞米楼子。在角落里,形声发现了一个酒瓶子和半根黄瓜。

    尘埃落定,红星大队人们的生活又步入了正轨。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胡文轩由主任提为党支部书记;胡跃仙高中毕业,成为红星小学老师;高智圆被胡文轩提为民兵连长,有一篇散文发表在省报上,声名远扬,却在参军上遇到了麻烦事。

    高智圆的理想不是当民兵连长,而是成为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而后提干,弄个连长c营长c甚至是团长c旅长干干。更大的官,他还没敢想。这拔兵,很合他的理想——海军。体检没问题,一通百通,没想到政审出了问题。本来,他是不担心政审的,贫农出身,根红苗壮,共青团员,又是响当当的高中毕业生,能写会画还能不合格吗?可是,僧多粥少,名额有限,红星大队体检过关的青年有四个,只能要两名。最初的政审他是排第二号的,应该上去的。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老姨父——六队社员古成章偷了生产队的苞米,其成份又是富农。于是,将他拿下了。本来,姨父在政审中一般是不算数的。可是,人家的姨父是贫下中家,又未偷苞米,不拿你拿谁呢?智圆气得火冒三丈,恨不能将老姨父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老姨也恨得牙根直痒痒,吵着闹着要和老伴离婚,可就算婚离成了,也只能管明年当兵政审的事儿。民兵连长是可有可无的,在省报上发表文章给他多少带来些安慰。

    那篇散文一登出来,又得了22元5角的稿费,一下在红星大队炸开了锅。老人都说,咱们村出文曲星了。有的人,对那篇文章也不大在意,可对那22元5角钱却红了眼睛。红星一队那年分红,每10分工(男劳力一天的工)是3角钱。22元5角相当于一个壮劳力足足干两个半月的工钱。红星大队的社员,也第一次有了稿费的概念。

    形声急急忙忙找到智圆,要拜读那篇文章,可那张报纸已传到跃仙的手里。等找到跃仙,那张报纸又传到红星小学刘校长那里。形声直跺脚,恨自己晚来半步。跃仙不慌不忙,取出一个红皮笔记本,给他看。跃仙早就将那篇大作,一笔一划地用蝇头小楷抄了下来。虽然,不是原件,却也不能说是赝品。文字写成的东西不像书法c绘画c瓷器,虽非原件也能传达一样的精神实质。形声捧着笔记本,认认真真看着——

    瞭望塔上望北京

    我站在高高的瞭望塔鸟瞰大地。翠绿的是杨柳,火红的是高粱,金黄的是稻谷,雪白的是羊群一切生机勃勃,丰收在望。

    我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向西南方向望去。太阳刚刚升起,隐隐约约看见了天/安门城楼,一个伟人站在上面,向全世界人民招手致意。最初,我还以为是海市蜃楼。可渐渐地楼越来越清晰,人越来越明亮,那楼就是天/安门城楼,那人就是!

    我屏住呼吸,血几乎凝固了。忽然,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血因激动一下子沸腾了。因为耳畔响起一段振奋人心的话:“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看看我们眼下有的年青人,他们“未老”却以“先衰”,不读书,不看报,整天浑浑噩噩,不是算计着工分,就是琢磨着自留地。有的甚至早早地结了婚,不到三十就生了一堆娃娃,只想过着“一亩地,三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马雅可夫斯基有一首诗叫《青春的秘密》,他告诉我们——

    不,

    那些人不是“青年”,

    他们迷上了

    草地和小舟,

    又开始

    喧嚣和胡闹,用烧酒

    灌漱

    咽喉。

    不,

    那些人不是“青年”,

    他们

    在春天的良夜里,

    装模作样

    摆弄时装,让喇叭形的裙子

    拖曳在

    林荫道上。

    不,

    那些人不是“青年”,

    他们感到

    血液里发痒,但却在爱情里

    浪费着

    朝阳一般

    生命的火光。难道

    这是青春?

    决不是!光是

    十八岁

    还很不够

    我高智圆,今年已经20岁了,算不算是“青年”呢?从年龄上看,当然是青年。可扪心自问,就会汗流浃背,有太多的光阴被虚度了。挣到10个工分,就心满意足一整天;吃到一片红烧肉,就沾沾自喜好几天;戴了一顶八成新的军帽,就自我膨胀十天半个月真是太可笑了。挣了十分工,是否出了十分力?吃了片红烧肉,是否想到伺养员的辛苦?戴上上了军帽,是否成了一名真正的战士?

    我们的青春该如何度过呢?伟大/领袖给了我们最好的答案。

    1910年秋,17岁,他不甘成为一名小伙计,抄写了一首诗,夹在父亲每天必看的账簿里,以作告别。

    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他离开家乡韶山,走向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1916年,他23岁,在日记本上写道: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1917年,他24岁,刊登了这样一则启示:

    二十八画生者,长沙布衣学子也。但有能耐艰苦劳顿,不惜己身而为国家者,修远求索,上下而欲觅同道者,皆吾之所求也。故曰:愿嘤鸣以求友,敢步将伯之乎。

    很快,他身边聚集起一群志同道合的青年,他们“不谈金钱,不谈男女之间问题,不谈家庭琐事”,以天下为己,为改变旧中国命运而努力奋斗。

    1925年,他32岁,提笔写下《沁园春·长沙》——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他畅谈人生国事,慷慨激昂,已具领/袖风范。从此,更大的舞台将任他纵横捭阖。17岁至32岁,人生之中最美好的时光,他未虚度半日,令其发出金子般的光华

    我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悟出了一个道理:青春因学习而开阔,青春因奋斗而壮美,青春更因革/命而永恒。我向您老人家保证:从今天开始,决不虚度光阴半日,沿着你指引的康庄大道,阔步向前!

    形声读完文章,感到热血沸腾。他从跃仙手里借来日记本,跑回家中,一口气将那篇文章抄下来。他更加喜欢高智圆,羡慕高智圆,更确切地说是崇拜高智圆。自己什么时候,能写出那样的漂亮文章呢?至于发表,却不敢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