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天下第一戏楼 > 正文 97.捧角一
    ,春巧见玉老板亲自来给他们演破台戏, 原本还挺开心的,觉得这玉老板和她们家小姐不愧是有交情的,真给面子!直到此时, 人去楼空,留下满屋子狼藉和尴尬,她才恍然醒悟。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玉清风这哪儿是来给捧场的啊,这分明就是来拆台的!

    偏偏他们还只能哑巴吃黄连, 打断了牙和血吞!毕竟人家满春园的人是他们自己请来的, 人家认认真真唱戏,兢兢业业演出, 出来的还都是名家名角儿, 无论去哪里说理, 做的都没有半点毛病。

    至于人都走了?

    那可不关人家满春园的事儿,腿长在人身上, 管天管地,你还能管的了观众们往哪儿走么?

    正常来讲,破台戏之后,就是戏园子里自己的正经表演了, 霍家的如意楼,正戏自然是皮影戏, 然而此时除了二层包厢里霍颜请来的宾客, 大堂内清清冷冷, 只剩下如意街上的几个小孩, 在挨桌捡花生瓜子吃。

    吴师傅被霍颜重新招募回来, 拿着一个月两块大洋的薪水,心里其实是一直憋着口气的。他当年做霍家“第一嗓”的时候,那也是很受欢迎的啊,是如意楼的顶梁柱呢!他觉得,霍颜一直不肯给他表现机会,是因为记仇,在他眼中,那玉清风一个小姑娘会唱什么,只要给他排上好的场次,他就不信干不过她!

    然而此时,霍颜将如意楼开张第一天的前声交给他唱,他准备了两天两夜的《翠屏山》《拾玉镯》等经典拿手剧目,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可是,透过皮影屏风往戏台下看,吴师傅唱到后面,自己都有些唱不下去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和以前唱的一样,明明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忽然就没有人喜欢看了呢?

    几场戏演完,当吴师傅唱罢最后一句,月琴收声如绝响。

    戏楼里稀稀落落鼓起礼节性的掌声,宾客们纷纷起身,准备告辞。

    吴师傅却呆呆地在屏风后坐了很久,最后微叹了口气,收了乐器站起身,对霍平文道:“霍掌柜,麻烦替我和小姐说一声,我现在连一个月两块大洋都不值了,这就向小姐请辞,收拾东西回乡下去了。”

    霍平文傻眼,赶紧拦住吴师傅,“哎!吴师傅您这是何必,今儿个是那满春园的人给咱拆台,和您有什么关系?您看开一点,就这么走了哪成?再说了,你这乡下也没有个亲戚子侄的,回去以后谁照顾你呀?”

    霍颜也不知道有多好的定力,才能依然面带微笑地将客人们送到如意楼大门口。她承认她这次失算,没想到玉清风会在这里给她摆一道。

    那些没有来得及追着大部队离开的记者们,此时倒是再次将照相机镜头调转回来,将如意楼清清冷冷的样子拍下。

    霍颜注意到那几个记者,侧过头低声问春巧:“这些是哪里的记者,好像不是我们请来的吧?”

    春巧小声回话:“应该是《集文公报》的记者,我看见他们是跟着满春园的人过来的。”

    玉老板真是双管齐下好手段啊!将他们如意楼痛打成落水狗,然后又请来记者跟进,想必明天一早,《集文公报》的头版头条就是如意楼破台戏无人问津的新闻标题吧?顺便还能给他们满春园吹一把。

    朱江见几个记者对着如意楼一片狼藉的大堂猛拍,红着脸拿把大扫帚往外撵人,“都拍什么拍!出去出去!”

    这年头当记者的比皇帝老子还要牛,那真是想要写死你就不带让你明儿个还能喘气。特别是《集文公报》,这家可是在老太后活着的时候就敢公然宣扬革命,更别提现在了,光是谢大帅就被他们公然发文骂过不知道多少次。

    集文公报的记者果然不高兴了,冷笑道:“哎,这位兄弟,我们是记者,如实报道记录是我们的天职,当年《集文公报》批判大帅的新政,连当兵的都不敢拿枪赶我们呢,您倒是真不客气!”

    朱江憋得脸红脖子粗,正想反驳,霍颜心知这些记者不能得罪,忙出来打圆场,“对不住了,我们店里的伙计一向脾气倔,几位记者先生不要动气。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拿两件我们店里的皮影制品,回去给家里的小孩子玩。”

    记者们都是身经百战软硬不吃的主,见霍颜出来说话,什么都不想,立刻拿出小本子,“霍小姐,你们霍家的如意楼已经是北平城的老字号了,听说这上面的匾额还是康熙皇帝亲笔题的,但是如今看来,这个天下第一戏楼的称号似乎有些名不副实啊?您是否考虑过要将这匾摘下来呢?”

    这问题简直找抽,谢时和沈顾的脸色都变了,可是这集文公报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骨头,平时他们什么都不做,还经常被这家报纸骂,又是无恶不作的军阀又是流氓头子的,更别说以强权压迫他们了。信不信他们今天出面说一句话,第二天报纸就能列出个大标题说□□皇帝回来了。

    因而一时间,两人也想不出来该如何为霍颜出头。

    霍颜却面不改色,只是心平气和地笑:“要说这块牌子,放在前清那会儿,那就是圣旨,不管我们霍家的戏楼怎么样,康熙爷说我们是天下第一,那我们就是天下第一。但是到了民国,这东西也就成了一块广告招牌,我们自己说我们的,你们愿意信也行,不愿意信呢,就当我们在吹牛,满北平那么多店铺匾额,各有各的吹法儿,要是都当真了,可不就乱套了?”

    “霍小姐说得好!”还没等那集文公报的记者说话呢,先有一个声音从后面喊出来。

    记者们回过头,只见这说话的是个穿军皮的男人。

    霍颜认出这人是肖旅长,面色微沉。

    肖旅长大模大样地走过来,先是对谢时行了军礼,然后对集文公报的记者道:“霍家的如意楼到底是不是天下第一,我不敢讲,但是有一件事我能肯定,那就是霍家的信誉肯定天下第一!我说的对吧,霍小姐?”

    霍颜冷眼看着肖旅长,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能不动声色。

    肖旅长:“诸位可能也听说了,这如意楼原本是霍家的,后来归了徐家,现在又重新被我们霍小姐盘了回来。那我倒是想要问问霍小姐,按照规定,是不是我当初和徐班主定下的关于如意楼的契约,到您这里也该算数?您和徐班主是怎么交接的?”

    霍颜心里一跳,微微攥紧了拳。她是通过收购股权的方式收回的如意楼,按规矩,肖旅长这话说的没有错,若是他和徐班主订立了关于如意楼的契约,她也得一并承受。这是她大意了,之前竟是没有想到这一块。

    霍颜笑道:“肖旅长说的是,徐班主之前和不少人签订过契约,账目都有记录,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处理,不知道您和徐班主定下的是什么样的契约?”

    “借您的戏楼,为一个人开一台戏。”肖旅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契约书。

    霍颜接过肖旅长的那张契约书,见上面的确是徐金刀签的字,盖的印章却是如意楼的。待看到只是约定借用,并未缴付钱财,心中松了口气,攥紧的拳头也松开了。

    “哦,不知道旅长是要为哪位角儿开戏呢?”霍颜将契约收好,问道。

    肖旅长:“正是不才在下的如夫人,赛飞燕。”

    肖旅长此言一出,周围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这赛飞燕是什么人?八大胡同有名的窑姐儿啊!关于她的香艳事迹,不知道流传了多少。霍颜总算明白,为什么肖旅长一定要赶着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提出来,八成是他看到有记者在这里,笃定她难以拒绝。

    见霍颜一直不说话,肖旅长挑挑眉:“怎么?霍小姐不想履约吗?”

    谢时这时开口道:“肖旅长。”

    肖旅长陪笑:“少帅有什么吩咐?”

    “我有事与你相商,随我回帅府。”谢时说完就走,示意肖旅长跟上。

    谁知肖旅长却站在原地没动,似笑非笑道:“少帅,即便您有吩咐,也得容我和霍小姐把话说完呀!毕竟现在咱们不是在执行军事任务,您说是不是?”

    谢时没想到肖旅长居然有胆子为抗他的命令,缓缓转过身,抬眼看向他。

    肖旅长居然也毫不畏惧地与谢时对视。

    霍颜见情势不对,不想让记者们拿谢时做文章,便对肖旅长说:“让赛飞燕来我这里开台唱戏没有问题,但是肖旅长应该知道,戏楼开一台戏,可是需要不少钱的,徐班主当初答应将戏楼借给你,却没说要赔钱帮您捧角儿啊。”

    肖旅长:“霍小姐放心!只要您答应让飞燕在这里开台唱戏,所有的堂票,厢票,可以全部由我包销!”

    霍颜心知肚明,只怕这肖旅长也物色过其他戏楼,实在是没人愿意让一个□□来染指梨园行,他这才借着和徐金刀有约,讹到自己头上。

    若想让他知难而退,只能通过抬高票价,于是霍颜道:“肖旅长,既然您答应包销全场戏票,那这戏票的价格,是不是咱得先定下来?”

    肖旅长:“你说要多少?”

    霍颜:“堂票五块大洋,厢票十块大洋。”

    肖旅长冷笑:“霍小姐,您这开的价格可是名角儿的价格呀!得是满春园的角儿出场,才能有这个票价。”

    霍颜笑道:“肖旅长刚才也看到了,在我这如意楼登台的,可不就是满春园的角儿么!我给您定下这个票价,一点都不多。”

    肖旅长笑眯眯地看着霍颜,忽然一拍大腿:“好!那就按霍小姐说的办!”

    霍颜愣住,她没想到这肖旅长会如此痛快,居然应下这样苛刻的要求。

    他这是捡到钱了吗?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霍颜却没有回旋余地了。

    肖旅长又道:“霍小姐,在场有记者做见证,您应该也明白,您这价格开得实在是高了些,不过我还是愿意领您的情,毕竟满北平城再也找不到第二家戏楼愿意为我家飞燕开台。但是我也得和您讨个价,那就是在开演之前,您得先将戏楼借给我们一天,用作彩排。”说着肖旅长还转向旁边看热闹的人,“各位说,这个邀请是不是不过分?”

    “不过分不过分!”能在这里停下来围观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更别提事关北平名妓,起哄的人就更多了。

    霍颜觉得,自己生平就没有哪天像今天这样憋屈,这是被肖旅长架到了台上,是不从也得从啊!

    “好,就按照肖旅长说的办!”霍颜丢下这一句,便转身走回戏楼。

    肖旅长胜券在握,这才谄笑着对谢时说;“少帅,卑职的私事已经处理完了,这就随您回帅府?”

    谢时将目光从霍颜那道隐忍的背影收回,冷冷地看了肖旅长一眼,“不必了。”

    坐上帅府的车子,胖橘已经团在后车坐上,正一下一下舔着尾巴。

    谢时沉默半路,忽然对坐在副驾驶的副官道:“去查查肖旅长最近都接触过什么人。”

    胖橘抬起猫脑袋,用前爪巴拉巴拉谢时的腿。

    谢时一脸嫌弃地转头看胖橘。

    胖橘瞪着圆圆的猫眼睛,与谢时对视片刻。

    谢时摇头:“如果只是鸦片生意,他绝不会猖狂至此,应该背后找到了新的靠山。”

    胖橘很快就对肖旅长的事情失去了兴趣,打了个哈欠,重新舔起了尾巴,此时他心里想的,只有霍刘氏做的辣椒酱。

    谢时注视着胖橘,神色渐渐凝重。

    霍颜回到霍家大院,此时霍老爷子也知道了赛飞燕将在如意楼开台唱戏,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阿颜啊,那赛飞燕真的要在咱的如意楼里开台唱戏?你你同意了?”

    霍颜出了会儿神,好像才听到霍老爷子在和她说话,抬起头强笑了一下,“是啊。”

    霍老爷子:“哦,没事,我,我就是问问。我就是在想啊,咱家是皮影戏楼呢,怎么让一个大活人站台上唱戏了”

    霍颜这回没吭声。

    霍老爷子也知道,今天他们霍家的破台戏被满春园给挤塌台了,这是他们谁都没想到的,她这个孙女一向要强,只怕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因此也就不敢再多问赛飞燕的事,只埋怨自己,“哎,都怪我,就不该让你办这个什么破台仪式”

    霍颜强打起精神,对霍老爷子笑道;“爷爷,您这是怎么了?咱们现在戏楼也盘回来了,不都是往好里发展么?再说了,那赛飞燕要来咱们这里唱戏,那咱们就让她唱,能赚一大笔钱呢。”

    霍老爷子点头附和,“是啊,能赚钱呢。”只是笑容十分勉强。

    霍颜按照约定,在正式开台之前,将如意楼借给肖旅长彩排。

    然而她没有想到,赛飞燕却没有在戏楼里彩排,而是大摆宴席,邀请了很多人来戏楼里夜宴,就连她也收到了邀请帖。

    霍颜本来是想要赴宴的,霍刘氏得知这件事,却以死相逼,说如果霍颜去赴一个窑姐儿的宴,她当场一头碰死,绝不含糊。最后霍颜也只能作罢。

    但是在宴会当晚,霍颜还是不放心,带着春巧来到戏楼门前。

    外面夏夜安静,只有蝉鸣。

    戏楼内却是灯火辉煌,喧闹吵嚷,仿佛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霍颜听见女人的娇笑声,男人的起哄声,还有时不时的划拳声。

    “啊呀~~王老板,后天是人家登台首唱的日子,您可一定要来捧场啊!”

    “一定一定,一定捧场!只要你陪我喝三杯酒”

    “来来来,我用嘴喂给你~~”

    男人被色一欲迷了心魂,最后连声音都变了调。

    “小飞燕,给我们脱了鞋子,看看你的三寸金莲吧!”

    “哎呀,讨厌了,黄老板,您和我画个拳,要是您赢了,就什么都给你看~~”

    霍颜透过窗子往戏楼里面看,只见一个肤白胜雪,丰满婀娜的女人如蝴蝶般在宴席中穿梭,看上去她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和男人调一情的手段却已老辣非常,一会儿坐在这个大腿上,一会儿又挂在那个脖子上,最后女人被个男人强行抬到桌上,脱了鞋袜,赏玩起小脚。

    画面不堪入目。

    霍颜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想一脚踹开大门,让这乌七八糟的一票人滚蛋,却被春巧拉住。

    春巧:“阿颜姐,自从玉老板离开,咱已经很久没什么进项了,又不能指望着你一个人刻皮影养活一大班子的人啊!这赛飞燕虽然行为低俗了些,却也能帮咱们赚到一笔钱呢!”

    霍颜深吸一口气,觉得胸口憋得疼,默默后退两步,却不经意间扫到如意楼上方悬着的那块牌匾。

    天下第一戏楼。

    霍颜自嘲地笑了笑。

    还真是如那个集文公报的记者所说,名不副实呢。

    霍颜重新回到家,却不想睡觉,把自己关在书房,给尼尔顿的皮影人,只剩下最后一个孙二娘的还没有刻好,她本想今晚一口气完工,谁知却一不留神,下错了刀,把一个快要完成的影人给毁了。

    真是人不走运,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霍颜丢了刻刀,瘫软在椅子里,望着那刻坏的皮影人怔怔出神。

    这时,书房的门开了。

    霍颜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谢时怀里抱着一个留声机走进来,反手关上门,走过来,将留声机放在桌上。

    谢时:“前些日子见你从洋货行路过,似乎很喜欢这个。”

    有了这新出炉的撒气桶,霍颜立刻将一肚子邪火发泄出来,冷嘲热讽:“哦,我喜欢,非得用你来买吗?我就不能自己买?”

    谢时看到霍颜桌子上刻坏的孙二娘皮影人,沉默半晌,才道:“你若是觉得赚钱辛苦,可以向我要,我愿意养你。”

    这话算是点着了霍颜的炮筒,“是啊,我一介女流,就得让你这个男人来养着才对?你滚你滚,哦不对,你就是一只猫!我就算要找,也得找个真男人!”

    霍颜起身去推谢时,想把人撵出去,却被谢时抓住手腕,顺手揽住了腰。

    两人忽然距离得极近,连呼吸都能感觉到灼热的温度。

    谢时垂眸盯着霍颜的眼睛,他的瞳眸十分深邃。

    霍颜一阵紧张,连呼吸都屏住了。

    然而,就在霍颜以为这家伙要反天,准备来亲自己的时候,他却放开了她,让她重新坐回椅子,然后径自过去将留声机打开。

    机器转动,舒缓的西洋音乐徐徐流淌。

    谢时忽然站直身体,胳膊腿略显僵硬地弯曲起来,原地晃来晃去。

    霍颜看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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