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紧紧盯着狄康。强有力的下颚,再加上那与全身不搭配的长獠牙,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的幽灵一般。

    还没等狄康回过神来,只见那东西,双臂一摆,甩着狄康像秋千似的,dàng了起来。“呜”的一声,一张血盆大口,带着两只长长的獠牙,和一股腥臭味,朝他扑来……

    第六十六章 深陷泥潭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遇难者都是闭上眼睛,等着咔嚓一声,人头落地。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何晓筝一拍大腿,惊慌失措地逃离现场。但,这一次意外发生了。

    在危险面前,狄康不是孙子,而是位爷。他不但不会等死,而且还懂得反抗。他顾不上脖子上的长臂,急中生智,抽出两手,使出浑身力气,一把掐住那东西的脖子。

    这回,狄康看得清楚,那东西浑身上下,无一不是又粗又密的长毛,它的前肢又长又壮,绕在狄康的脖子上。如果,想要狄康的命,也就是咔嚓一瞬间的事。它的后肢又粗又短,卷悬在半空。肚皮luǒ露,上面有一道道的皱纹,就像胶鞋上的花纹一样。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它的尾巴,紧紧地缠绕在树枝上,像挂灯笼似的把身体悬吊空中。

    为了抵抗狄康这一狠掐,那东西手臂力气小了不少,虽然没放下狄康,但狄康却能趁机喘几口气。可好景不长,那东西很快便腾出另一只长臂,一把扯下狄康的手,张着大嘴,“呜”的一声,又扑了过来……

    只听“咔嚓”一声,狄康眼睛一闭,以为这声音是自己的脑袋在碎裂,转念再想,难道自己的脑袋,在那东西的嘴里,也能正常思考?他睁开眼睛一看,那东西也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嘴里横chā着一根棍子,狄康暗叫一声侥幸,惊叹这东西的攻击力度好生了得,倘若被它一口咬中,必是有死无生。

    狄康瞅着那棍子,怎么十分眼熟?他顺着棍子看去,棍子另一头,居然是何晓筝。何晓筝当然不是什么胆小鬼,更不是在危难之际,锻炼跑步运动的人。她此时正龇牙咧嘴地拽着棍子。那东西的大嘴,突然被这根木棍卡住,一时间很难张开,也很难闭合。狄康绷着一张惨白的脸,嘴角哆嗦了很久,才说出两个字来:“谢……谢……”

    何晓筝毕竟是个柔弱女子,怎么也不能和那怪物拼力气,慌乱之中,她放开手里的棍子,对着狄康说道:“不用谢,这只是暂时的。”何晓筝话音刚落,那东西咔嚓一口,将木棍咬断两节。

    狄康的笑容立刻僵住,那东西卷紧尾巴,在空中猛dàng了一下身体,张开双臂,一把抱住狄康,又在空中来回dàng了几下后,长臂突然松开。狄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正确的说不是地上,是大树上,而且,和那东西并排坐着,他看看它,它也看看他,面面相觑一会儿后,那东西嘴巴一张,发出一声吼叫。狄康这才听出,原来,森林里的哭声,是它发出来的。

    这东西虽然凶悍,但它一露出全貌,狄康便觉得有点眼熟,他又仔细看了看它那张脸,立刻想了起来,这不是什么怪兽,而是一只长尾猢狲。猢狲是北方猕猴并不常见的一种,浑身长有密毛,特别能耐寒,但并没有听说它吃人的案例。狄康又仔细看了一眼,不错,就是这东西。

    何晓筝在树下,做着开qiāng的姿势,提醒狄康:“狄康,快开qiāng!”

    “我才不会因为动物的本能反应,就开qiāng打它。”狄康盯着猢狲,心想着,猢狲是群居动物,瞧这家伙的体型,算不上万户“猴”,也算是个千户“猴”。再说,这家伙如果想要他的xìng命,这会儿已经在奈何桥边,喝孟婆汤了。可是,狄康想不明白,自己又不是肥桃,这猢狲把他拽树上干什么?

    何晓筝拿着电筒往上一照,见是个长尾猢狲,心情放松多了。何晓筝听池文青说过,葬狗坡这里野兽颇多,过去,人们途经这里露宿,晚上都要点篝火,一为煮食取暖,二为防止野兽侵袭。然而,山中有一种动物,既不怕人,又不怕火,经常趁人不备,偷食东西。古书上有云:见其,可令人寒热,是使人得寒热病的鬼魅。其实,说的就是猢狲。何晓筝知道,猢狲并不是什么鬼魅,只是身上带有一种病dú,最常见的就是:疟(nüè疾。俗称“打摆子、猴疟”。除了胡乱抓挠,并不吃人。但这么大的猴子,随便抓你几下,也不是好玩的。

    何晓筝在树下,来回转了转,看样子,她是想找个合适的角度,将手里的东西扔给狄康,她对狄康说:“这家伙只是玩玩,应该不会吃人。长尾猢狲曾经失踪了半个世纪,是国家保护动物,快接住,用这个对付它!”

    狄康接过一看,居然是麻醉yào喷剂,脱口便问:“你对死人使用这个?”何晓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说:“是做动物实验,给蛤蟆、白鼠用的,我带着防色狼的。当然,也可以对付猢狲……”

    “你有法宝,怎么不早拿出来用,还让我虚惊一场!”狄康将喷雾器的钥圈,套在手指上,对着猢狲喷了几下。喷雾器虽然体积轻小,但威力强大,加上夜间萤光按压钮,可以让他在黑暗中,很快辨示清楚。这yàoxìng果然来得很快,只见那猢狲,还没来得及闭眼,就晕呼呼靠在树上,一动不动,只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偶尔伸缩两下。

    脱险之际,比狄康更为兴奋的是何晓筝,在树下激动得连跳几下,没想到站定之后,脚下突然一陷,小腿瞬间沉陷下去,何晓筝手里没了棍子,也找不到支撑点,地上尽是枯叶,很难探测地下情况,心中暗道不妙,多年江湖打滚的经验告诉她:这是掉坑里了。

    池文青常说,这葬狗坡里到处是野草枯叶覆盖的淤泥潭,是天然的淤泥陷阱,当地人称这种淤泥潭叫“鬼抓脚”,稍一不慎,就会被泥潭吸住脚。这种泥潭与沙漠的流沙大同小异,所不同的就是一个沙子,一个淤泥,越是挣扎用力,越是陷落得快,遇上这种情况,只能等待救援,如果独自一人,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活活憋死,那滋味可不好受。当然,被“鬼抓脚”后,活埋也不是唯一的死法,下面没准还生活着什么两栖动物,扯出个五马分尸的造型,也是很有可能的。

    何晓筝后悔莫及,本以为这葬狗坡里,充其量就是野兽出没的地方,想不到自己竟然这般大意,进坡时怎么就没注意母亲这话呢?这不是找死吗?这时候,何晓筝的脚在淤泥里,已经很难立足,稍微一动就打滑下陷。何晓筝急中生智,赶紧吸了一大口气,憋在胸口,使自己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她知道,这个时候挣扎求救,只能使自己死得更快,她更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还有狄康,只要狄康回头看到她在下陷,随手捞自己一把也就够了。

    对何晓筝现在的处境来说,一秒钟比一年还要漫长,狄康这个狗东西,怎么就不知道回头看一眼呢,倘若再晚一点,那何晓筝的小命就算放在这葬狗坡里了,连解剖尸体的机会都没有,全便宜给大自然了。

    正当何晓筝忍住呼吸,胡思乱想之际,狄康已经摆脱了那猢狲纠缠,他欣喜若狂地摸了那猢狲几下后,才慢慢悠悠回过头去找何晓筝,嘴里还漫不经心地嘟囔着:“这家伙,倒得可真安详。”何晓筝听得两眼冒火,心想:你再不看我,我也要安详了。

    按照套路,狄康应该先往树下看上那么一眼两眼,才能想到下树这一步骤,可今儿这小子不按套路来了,一扭头就直接往树下跳。真可谓,关键时刻不掉链子一掉链子就是关键时刻。何晓筝都看傻眼了。

    就在狄康做好预备姿势,准备跳树时,只听何晓筝在树下,大喊一声:“别跳,危险这里……”

    第六十七章 祭台晃影

    何晓筝危急时刻,池文青胸口一阵憋闷,就在萧错问她“谁”的时候,池文青手里的茶杯失手跌倒,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觉得紧张,紧张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总觉得会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

    萧错上前挡住滚倒的杯子,擦去桌上茶水,帮她泡了杯新茶后,轻声问上一句:“怎么了,池姨?是担心何晓筝吗?”

    池文青发现自己行为失态,尽量安下神来,心里暗自欷,萧错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远远超出他的父亲。于是,她也不瞒,对萧错说道:“葬狗坡的结构复杂,里面一层石头,一层泥,久而久之,石头产生裂缝,形成淤泥滩,小的能吸进老鼠,大的能吸进去一头熊。晓筝很早以前就想进坡,我一直拦着没让进去。”

    “您放心吧,她都那么大的人了,再说还有狄康跟着呢。对了,刚才,您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听到萧错又问一遍,池文青尽量不去惦记何晓筝,她对萧错说:“早年,葬狗坡里举行露天葬仪式,都是由萨满带进带出。当年跟着娜仁萨满跳博舞和参加祭祀的人,几乎都已经离世。只有他,还活着,只有他熟悉葬狗坡的地势,能够进出自如。”

    “到底是谁?”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巴图。他是娜仁萨满的徒弟,在狗神祭祀大会上,经常陪着娜仁萨满跳博舞。露天葬盛行时,他常和娜仁萨满一起主持葬礼。娜仁萨满生病的时候,他就会代替娜仁萨满进坡行葬……”

    经过池文青提醒,萧错猛然也想起来了,小时候跟父亲一起看过娜仁萨满跳博舞,他见过巴图击鼓。是他?很有可能是他。萧错没等池文青说完,便先问了句:“难道那天晚上,我在祭祀台上看到的人,是巴图?露天葬早已被禁止,他去葬狗坡干什么?”

    “如果你见到的那个人,真的是巴图的话,那就大有文章了。”

    “什么文章?”萧错微微一愣,见池文青言辞和蔼,口气真诚,字里行间带着一股文气,不像是想绕弯子的样子。

    池文青转眼看了看桌子上的子弹头,说:“三十年前,露天葬刚刚结束时,我和你爸在葬狗坡做野外考察,正巧碰到巴图鬼鬼祟祟从坡里出来。当时你爸好奇,抓住他好一顿打,才逼出缘由。原来,巴图是个‘腿子’。”

    “腿子是望风踩点,勘察坟陵的盗墓人,葬狗坡里是露天葬,根本无墓可盗。他去那干什么?”

    “偷碗。耶那村人死后,用冰雪水沐浴净身,再用粗圆木,对半劈开,上下中膛挖空,然后,将死者头要朝西南,放入空腹的粗圆木内,架在树上,什么时候掉下来,也不去管他。等天黑下来以后,萨满要在树下,放碗筷,还要对死者说几句话,告诉他别想家,也别再回家。巴图说那种碗筷给小孩子吃饭,能驱魔招魂,不惹脏东西。你爸抓他时,巴图声称,他儿子被吓掉了魂,他进葬狗坡找碗,给儿子招魂。”

    “可现在露天葬被禁止,巴图怎么可能再偷到碗筷呢?”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肯定那人就是巴图。明日一早,你去巴图家看看,他有个孙子,出世的时候,我正好去耶那村找娜仁萨满采集萨满神谕,算起来已有六七岁,你只要看看他孙子吃饭的碗,就知道他有没有进坡。”

    “孙子?六七岁的孩子?”萧错听到六七岁的孩子时,突然回想起格格出事当天,猴渣曾经说他看到过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浑身是血,站在车边,并有奔驰车上血手印为证。难道猴渣见到的孩子是巴图的孙子?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在格格出事的当天,巴图就很有可能在葬狗坡,这将是一个非常有利的线索。萧错暗暗稳住自己的情绪,心想巴图这个人生xìng怪异,又喜欢偷盗,在没弄清楚他的底细之前,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一切要从长计议。

    没容萧错提出这点质疑,池文青便开始说话:“巴图的问题倒不难解决,反而娜仁萨满的一尸三命,更显得尤为神秘。”

    萧错经池文青的打岔,方知其中利害。猴渣是出事以后见到的孩子,那孩子虽然带血,但还是活着。一尸三命?娜仁萨满的话,让整个事件又落入另一个更加恐怖而又难以琢磨的境地。

    萧错尽量保持清醒,在反复推敲后,他对池文青说:“格格是一条命,格格怀孕了,又是一命。如果雪是被尸体的气味吸引走的,那就是第三条命。而在当日的车祸现场,只有格格一具尸体,所以是一尸三命。”

    “娜仁萨满怎么知道格格怀有身孕?”

    “格格这几天不舒服,很可能找娜仁萨满看过病。可是,如果娜仁萨满摸出格格怀孕了,为什么瞒而不说呢?”

    “你和格格一直以兄妹相称,你爸也承认格格是他的私生女。你想,格格还是个单身女孩,娜仁萨满摸出她有了身孕,自然是不敢言语。”

    “不,安医生一直心仪格格,娜仁萨满给安医生接过骨,她知道安医生经常去耶那村小学看格格。安医生也一直在想办法治疗格格的眼睛。我和格格不是亲兄妹,也是他查出来的。”

    “那安医生人呢?”

    池文青提到安医生的时候,萧错脸上就挂不住了,他几乎不敢低头,只是抬着头看着天花板,不住地眨眼睛,然后,他咬着嘴唇说:“安医生去美国请脑科专家……准备下周给格格做手术……安医生说……格格可以重见光明……”

    池文青知道萧错心里难受,尽量避开萧错的眼睛,她问:“格格是眼睛看不见,为什么要请脑科专家?”

    “安医生说,格格的眼睛没问题,是脑子里有问题。手术非常复杂,他去国外请最好的脑科专家来配合他治疗。”

    “如果是这样,娜仁萨满是如何得出第三命的?她既然在你面前说出‘真相’二字,就说明,她看见‘真相’了。可她怎么能肯定,你去祭狗神就能知道‘真相’呢?”

    “只有一点可能,娜仁萨满看见了死尸,不然她不会说一尸三命的,娜仁萨满的话,其实已经不是暗示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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