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玄光阁的绝不会是婆子的鬼魂。萧错觉得婆子的死亡,并没有诡异的成分,只是一种人为的智慧型圈套。且不说毯子是如何盖在婆子身上,单这婆子死了两天后,再出现在玄光阁就是一个大谜!

    萧错悄悄走到报亭边,和几个晨练的老人搭话,查询老人的身世由来。据周围人言,老人姓徐,原是大户人家的小妾,宅院失火后,她就在附近的杂技团里,卖茶叶蛋为生。后来,因杂技团解散,团里的人都四流八散,不知道都到哪去了。老人没了生活来源,一直靠政府接济,冠心病越来越严重,以至于行走困难,生活都是靠周围邻居照顾。

    萧错原想,找到这婆子,会知道些关于驼皮的事情,没想到这婆子竟弄出如此怪异的局面来。现在,婆子死了,之前的种种猜测,都将成为凭空想象。刚刚找到的线索,没碰上手就断了,不仅驼皮的事情成了无头案,就连自己也被旁人玩于股掌之间。

    猴渣见萧错沉思已久,一股邪火憋到现在,终于按捺不住,乱骂起来:“想我猴渣,连做梦都想在鬼街口发上一注横财。如今,什么宝藏,什么单翼蝉,什么将军墓,这婆子一死,都他娘的成了公鸡下蛋,母鸡打鸣了……”

    萧错听到猴渣叫骂,头脑顿时柳暗花明,他踢了猴渣一脚,暗示他不要虚张声势。他左右看了看,见有两个警察一直在盯他们,便拖着猴渣往车里拽,小声提醒,说:“你小子少多嘴了,先离开这儿再说。看到那几个警察了吗?咱们这儿技术手段落后,警察框定犯罪嫌疑人,基本就靠一种办法,对你十分不利。”

    “什么办法?”

    “相面。”

    猴渣被萧错抢白得两眼冒烟,他坐进车里,对着后视镜,摸了摸光光的脑袋:“咱不就是个光头带疤瘌吗?再说,这造型也挺非主流的,咳!咱下一步该怎么办啊?”萧错敲了一下猴渣的光头说:“等那婆子来找我们。”

    猴渣惊诧:“那……那……那婆子死了。”

    萧错启动车子,冷笑一声,说:“那婆子肯定没死。”

    “没死?”

    “我看这事只有一种可能,那尸体上的毯子,不是老人死前自己盖在身上的,而是老人死后,别人给她盖上去的。或者可以进一步推论:去玄光阁出手蝉的婆子,不是这具尸体,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听见敲门声后打开店门,并没有看见有婆子,只见到两个巡警点烟,而后你又在关门时,看到了婆子的手,这是一条很大的线索。说明那婆子有意避开巡警,从速度上分析,婆子身手敏捷,行动干净。而砖瓦房老人常年患有冠心病,她连喘气频率都控制不好,怎么能避开巡警呢?另外,在凌晨三点,即使是打车去鬼街口,对于一个行走困难的冠心病患者来说,也是极其难以做到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那婆子卖蝉的时候,虽然声音苍老胆怯,但底气很足。”

    “无论怎么想象推测,我们始终不要忘记一点,那就是格格所说的,婆子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她一定是先发现砖瓦房里死了老人,却无人知晓,无人声张,便将计就计,使了个借尸还魂的招数,扮成早已死去的老人模样,在出手蝉之后,再问你借条毯子,使出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自己腾空而飞,无影无踪,留下个空壳尸体,故布疑阵。”

    “你这种解释,有点靠谱。但是,如果两日前,老人刚刚猝死她就行动,一定天衣无缝。为什么非等老人猝死两日后,她才开始行动呢?”

    “此事一定是另有原因,从古至今,不管是擅作战者,还是成大事者,免不了在行动之前想到天时、地利、人和。这六个字是指作战时的自然气候条件、地理环境和人心的向背。试想,鬼街口几十年没动过局势,这几日,墨里州气候也一直无风无雨。在天时地利的情况下,只有是在等人了,可什么人这么重要呢?”

    猴渣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只是问:“不可能是在等人,去玄光阁出手蝉的只有婆子一个人。我现在只想闹明白,婆子为什么把驼皮和蝉送到我们手上,而自己又‘死’去了?不叫我们盘根问底,是何道理?这样……驼皮不就无人解开了吗?”

    “善藏锋者,必成大器。古玩界擅长使诈的‘套爷’太多了,婆子这样做,莫非她也解不开驼皮之谜?想借我们之手完成她的心愿?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猴渣,我看这玉蝉不能盘,咱把这玉蝉放上个年把二年,我看那婆子急不急,出来不出来?!”

    “不盘玉了?”猴渣一听萧错决定不盘玉,心中大为不快,连骂了几句,“这耍金蝉脱壳的人,肯定他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乌龟王八之辈,就知道缩头。”

    “小点声,我估计那‘套爷’,不会离咱们太远,她不会让驼皮和蝉脱离她的视线范围的,指不定就在什么地方看着咱们呢!”萧错话毕,猴渣立刻探出脑袋,朝歪脖树那边看去。却不知,今日之事,会惹出什么弥天大祸。

    老歪脖树后,那辆帕萨特轿车里,谭彪端坐如神,紧紧地盯着远去的萧错和猴渣。他并没有扬扬得意,因为他知道,下一步的行动才是最重要的。他对身边的女人说:“果然不出龙叔所料,萧错的确不凡,这么快就破解了玉蝉。”

    “如果你早出来两天,这事定可做到天衣无缝。”

    “这不是大问题,他们会认为是见鬼了。我们分头行动吧,你盯着萧错,想办法喊许胡子出来接货。我去趟葬狗坡,趁着萧错不在,我和龙叔一起去拿样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龙叔亲自出面?”

    “那瞎子有条狗,不太好对付。龙叔说,东西他要亲自过目。”

    帕萨特开走了,路上多了一个女人,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只能看到她头上随风轻舞的黑纱丝巾和她傲不可侵的侧影。

    第十八章 冰种凤凰

    猴渣坐在车里,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怎么能不笑呢?十月二十九日这一天,不知道是个什么黄道吉日,从凌晨三点到七点,仅仅四小时间,一个锅大的金元宝,就这样端端正正、不偏不斜地扣在了他的天门盖上。真可谓飞来横财,把猴渣嘴都乐歪了。

    萧错见猴渣面泛桃花,眼神顾盼流离,一看就是发情了。

    萧错很正经地劝猴渣,老大不小的人,找个女人收编算了,没准第二年,我就是首席干爹了。猴渣说他前段时间,还专为收编的事,十二万分虔诚地跑了趟庙宇烧香,对着佛祖只念一个咒语:让金钱和美女来得更猛烈些吧!直念得口角抽筋,才算罢休。如今,金钱来了,美女还会远吗?猴渣想到这茬时,手机响了。

    在电话那头果真是个女孩,还没说话,便哭哭啼啼,弄得猴渣手足无措,连忙追问,出了什么事情。

    那女孩边哭边说:“今早上,睡迷糊了,没赶上去机场的大巴专车。叫了半天出租车,都说去赤峰机场路途远,除非从葬狗坡抄近道走才能赶上航班,可司机一听葬狗坡就打憷,谁也不愿意载我……”女孩话没说完,又呜呜地哭起来,又说什么演出很重要,她是主角……猴渣怎么劝都止不住。

    墨里州是个边境城市,城不大,人口少,没条件,也没必要修建机场。这里人出远门,出差走亲戚,一般选择火车。如果是有急事,或者出国的话,那就会在旅行社订票,坐大巴专车,赶往赤峰机场,在那儿乘坐航班。

    从墨里州到去赤峰机场的高速,有两条路可行,一条是经过葬狗坡,山路崎岖,颠簸难行,但时程只需两小时左右。另一条则要绕过红丹河,道路平坦,畅通无阻,但时程却要四个小时左右。两条路各有各的优劣,但从安全上考虑,大家都爱绕着红丹河去赤峰机场,除非是特别熟悉地形或有急事的人,才会选择葬狗坡这条近道。

    猴渣听女孩哭声不断,不得已说了句:“别哭了,爷们怎么说也是个车主,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去机场。”对方听过此言,才算截了洪流。

    猴渣挂了电话,这才想起来,他那辆拖拉机式的老吉普早熄火了,他对着萧错叹了口气,说:“唉,我要不答应她,她能哭出一条雨巷来。”猴渣说完就不住地咳嗽,清嗓子,那意思很明白,想借用萧错的车。猴渣见萧错没甩他,又换了个万般无奈的态度,补充一句:“这丫头叫高娃,人长得顺溜,我特稀罕她……”

    接下来,猴渣开始向萧错描述,他和高娃暗结连理的过程。这个高娃是艺校刚毕业的女学生,是皇冠歌舞团的演员。春节前,高娃去玄光阁买玉,看上了一冰种凤凰挂件,那可是猴渣的压堂宝,怎么也不舍得出手。高娃当即使了个小心眼,冲着猴渣摆出了个蒙娜丽莎的微笑。猴渣被迷心窍,竟把冰种凤凰挂件送给了高娃。

    高娃一激动,声言要请猴渣去吃火锅,赶上那天啤酒免费,猴渣贱不拉叽地跟高娃拼酒,愣是把高娃拼倒在酒桌上。猴渣把她扛在背上,问她家住哪儿,高娃趴在猴渣耳边,迷迷糊糊说了句话,字不多,就八个:过年了,我心里难受。

    猴渣后来才知道,高娃是个多父多母的“孤儿”,父母离异后,又各自成家,谁都不爱要她。然后的事比较俗,高娃的鞋掉了,大雪天还不让猴渣扛着,非要自己踏雪回去。结果第二天,脚起了冻疮,脚指头肿得跟卤猪蹄似的,好多天都不能下地。猴渣买了冻疮膏,每天用脸盆端着雪,帮高娃搓脚、涂yào,搓着,搓着,就把关系搓庸俗了。

    关系庸俗之后,人也庸俗了。高娃每天咿咿呀呀地哭着、喊着要大豪宅子,要大豪车子,不然就和猴渣的关系纯洁化。猴渣当时听得是热泪盈眶,这好不容易才稳定起来的庸俗关系,怎么舍得说纯洁就纯洁了呢?

    但是,对于一个收入极其不稳定的猴渣来说,高娃开出的豪宅子和豪车子,他一样都豪不上。事到如今,高娃还真就轰轰烈烈地和猴渣纯洁了一个多月。俗话说得好:瘦田没人耕,耕开有人争。高娃那么好一棵小白菜,肯定有不止一头猪惦记着去拱一拱。急得猴渣抓耳挠腮,无计可施,要抹脖子的心都有。

    猴渣说一句,萧错就听一句,局面跟电影定格特写似的僵着。根据历史记载,猴渣刚学车那会儿,拿他的新车练手,他都没打过愣,任他把车刮得七荤八素跟满汉全席似的,也是一笑了之,自个儿掏钱给车美容,就这么着,猴渣才把本儿给拿下,而后,又花了万儿八千买了辆二手老吉普,哗啦啦开得也是一个乐和。

    可今天,猴渣唾沫费了不少,萧错听了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管你猴渣使得是机变无双,还是口若悬河的本事,他始终不发一言。猴渣心如火燎:“行不行,您倒是给句话啊?”

    萧错沉默少许,终于开口问道:“这早不去机场,晚不去机场的,怎么非要此时此刻去机场?哥们有点急茬子事,不能给你车,明天你到我家,我请你喝酒赔罪。”

    萧错说完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银子,塞进猴渣的口袋,塞银子的意思很明白,叫猴渣包车送高娃去机场。哥们做到这份儿上,也是无话可说了。可猴渣没动那些银子,用手来回抚摸额上那只疤瘌眼,表情跟抗日英雄躺铡刀似的看着萧错,不出声,光红眼圈。

    萧错见猴渣这架势,知道如今不给猴渣这厮解决部车,他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身的。每当遇难的时候,萧错都会很自然地想起两个人来,而在他的心底,却对这两个人始终感到过意不去,这两个人就是何震林与狄清。

    第十九章 狄氏家族

    萧错想起这俩人的时候,狄清与何震林正站在一辆白色雅阁旁边,这辆车是何震林创业时买的,怎么也舍不得换。猴渣一直想要何震林的这辆雅阁,硬逼着狄清给何震林换了一辆悍马,昨天就说改装调试完毕,可巧,今天何震林忙着去日本,没时间去提,只能开着这辆老雅阁走。

    狄清一边给何震林整理领带,一边不住地jiāo代着:“路上开车小心点,别从葬狗坡过。”何震林把狄清揽在怀里,说:“放心吧,时间还早,我一直习惯从红丹河那边绕着走,没事的。”

    何震林说完话,并没有进车,而是抱着狄清不放。狄清推开何震林,小声说道:“快走吧,晚了,赶不上航班了。”何震林这才依依不舍地进了车里,和狄清挥手告别,随后,便一溜烟消失在街尾。

    狄清是个冷傲的女人,当今商业圈里的出水芙蓉。但狄清不是天生的财女,从三岁起,就没了母亲,对她而言,童年是灰暗色的。而在这灰暗色的生活中,唯一可以给她带来安慰的,就是她的兄长狄康,和她的老父狄中秋。

    狄中秋一个人拉扯狄康、狄清兄妹两个,实在是辛苦。混不下去的时候,借了十五块钱买了一个板车给猪场拉饲料。拉着拉着,就把别人的猪场拉成自己的了。再拉着拉着,就把每天经过的那条马路也拉成自己的了。接着,他就把自己彻底地拉有钱了,成为富豪帮里的一把尖刀,钱多得到处撒花。

    别人有钱有得乐和,狄中秋有钱有得揪心,自己唯一的儿子狄康,居然是个不爱金钱爱武装的人物,在公安局里做小警察做得不亦乐乎,宁愿满街抓坏蛋,也不愿意接管狄氏产业。狄中秋对他是没招没式的,只好将产业全权给女儿狄清掌管。几年下来,狄清竟将狄氏产业管理得井井有条。

    萧错、猴渣和狄清、何震林四人,从小学到大学,不是同学就是同校。四个人同xìng之间关系都还不错,异xìng之间基本上谁跟谁也没挨着。直到大四那年,何震林出人意料地喝高了,然后干了件很牛的事。他站到板凳上,给大家讲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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