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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开学前的日子里,有一天天空下着绵绵的阴雨,农民们不能到农田中劳作了。白小村村中的男人们便利用这难得的时间,前往别人家中或在自己家中成群地开展简单的娱乐活动,享受着老天给予他们的短暂休息时间。男人们的主要娱乐活动是下棋或打扑克牌,两人一组下象棋,四人一组打扑克牌,旁边还围坐了四五个人观看,他们谈论着不同的话题,时不时的发出爽朗的笑声,消遣着属于他们快乐而简单的平凡幸福生活。

    阴雨天气给了农民们很好的休息时间,但张金平则没有休息娱乐的时间。他要利用难得的雨天时间,给儿子张小强制作住校所用的箱子。他在一间房屋内摆放了长凳子,找来一些家中贮存的旧木板,开始制作住校用的木箱子。大儿子张小红被父亲叫到身边负责抬木板c按木板c拉线条c递工具等活儿,帮助他干一些辅助性的简单工作。

    张金平原来就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木匠,年轻时曾跟别人学过木工制作手艺,成家后利用农闲的时间到附近的农民家中揽点木工活,制作木制家具c盖些土房子,挣点小钱以弥补家用。别看他小时候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他的木工活一点也不差,似乎做木工时不需要知识一样,对于尺寸的把握得心应手,正是凭借着这一点好手艺,才在村子里面小有名气,用村中长辈或其他同龄人的说法:“他是靠锯子和偏刃斧子谋生的,比别人有那么一点可用的手艺,除了用种地的粮食换取点金钱外,还可以通过作木工活挣点零用钱,家中过的要比其他农民相对稍微较好一点的日子,可以勉强供得起几个孩子的上学。”

    对木匠出身的张金平而言,十几年的木匠生涯,制作过的各种家具不计其数,加工一个学生住校用的木箱是比较轻松简单的事情了。他按照现有木板的尺寸大小,用卷尺丈量和计算着,别看他从小没有读过小学,没有学习过数学和几何,但对木工活的丈量和计算还是得心应手,他不时地在木板上记下简单的几个数字,并划出几个关键的拐角,短短的几分种时间过后,箱子的精确尺寸基本就定了下来。

    张金平一手拿着墨斗,墨斗是用牛的犄角制作而成,里面放入海绵并倒入墨汁,用一条细细的棉线穿堂而过,当棉线条拉出时有墨汁渗入其中。他将墨斗中拉出的线条递到儿子张小红的手中,然后在木板的另一端用手暂时固定,从线条的中间拉起,使线条和木板之间形成一个三角形,瞬间松手之后,线条经过反弹便在木板上留下黑色的印迹,同时用铅笔在木板上迅速的标记,片刻功夫,线条完全划好。张金平将木板放置于长条凳子上,一脚踩着木板,一手拉着锯子,用其有力的双手将木板按照划定的线条锯开,箱子的六面分别按照比例锯好。张金平用推刨将六块小木板的各面推平整,使每块小木板的两面光滑平整,以便张小强住校时能够更好的存放食物c衣服和书本。

    第三道工序就是锯边装缝,钉钉合拢,使六面木板简单的组装成为一个长方体,张金平用锯子在长方体的一个表面锯出半部分,作为开箱用的盖子。第四道工序就是利用集市上购买的合页c锁扣,将合页和锁扣安装到木箱子上,使其能够能为一个可以开启和关闭的箱子。最后一道程序就是刷漆,他将一个小小的漆刷伸入油漆桶中,用油漆刷捞取一点油漆,用刷子在箱子外表面来回的刷漆上色,快速地将箱子刷成了金黄的颜色。

    张金平在大儿子张小红的帮助下,用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制作成了一个住校所用的木箱子。箱子的颜色被刷成为金黄色,也许是代表着对丰收或成功的极度渴望,也许代表着对儿子以后学有所成,金榜题名的美好寓意,这也是张金平心中一直以来所存在的美好愿望。

    妻子李银兰当然也没有闲着,她这一天还要比丈夫张金平更加地忙碌一些。同样是为了准备张小强上学所需的诸多物品,夫妻两人虽然分工不同,但她的活儿对于即将住校的儿子而言则更加的重要了许多。

    李银兰将张小强叫到了她的身边,她用布尺子丈量着儿子的身高c胸围和腰围等尺寸,在“的确良”布上比划着衣服的尺寸,用院子中拣来的黄土块代替粉笔,将需要裁剪的线条清晰的画在了布料上。她用剪刀将布料沿着划定的线条裁开,用针线简单的将几块裁剪开的布料边角进行暂时性的缝锁和固定,用家中经常使用的缝纫机进行缝制。缝制的时候,李银兰灵活地挪动着手中的衣服布料,不时地用手启动着缝纫机的起运轮,她用双脚踏动着缝纫机的踏板,并不时地卷边剪线条,以较快的速度将布料缝制成了一件上衣和一条裤子。

    张小强脱去了身上破旧的衣服,换上母亲制作的新衣服,试一试新衣服的合身程度,穿上新衣服的他顿时精气神上来了几分,瞬间从一个衣衫褴褛的丑小子变成一个衣着崭新的小家伙。真是应验了故人常讲的一句话:人靠衣裳马靠鞍。就是说人是需要衣服来撑起形象的,马是需要好的鞍子才能体现其身价这一至理名言。张金平看到儿子张小强身上一身崭新的衣服,他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儿子,平和地对儿子说到:“你妈做的这身衣服穿着合身,有了新的衣服穿,将来到了中学后就要好好读书,争取每回都能考个好的成绩。”

    张小强换下来旧的衣服仍然不能丢掉,还需要李银兰清洗干净,缝补后给三儿子张小军来穿呢,张小军可以继续穿着它读小学。别看张小强换掉的那身破旧衣服,它可是大儿子张小红穿过的衣服,由于张小红个头长高了,衣服小了不能穿了,便让二儿子张小强穿着,况且上小学的同学中穿身破旧衣服的小朋友也不少。小学同学们的家庭贫穷程度大多数一样,农村的孩子读小学时穿着破旧的衣服是非常普遍的现象,所以说小同学们都不会相互的嘲笑彼此。张小强弟兄三人,年龄分别相差了两岁左右,一套衣服兄弟三人可以先后穿着,当然也可以穿它好几年时间,真是“新三年c旧三年c缝缝补补又三年”,但对经常活动不停的孩子们来说,穿九年的衣服实在是比较少的,甚至有点夸张的成分,但一套衣服至少穿五六年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一身崭新的衣服制作完毕之后,李银兰便又开始制作住校所用的棉被和褥子。她将一块棉布铺在家中的土炕上,然后教二儿子张小强c大女儿张小梅撕棉花,三个人不断地将一团团棉花块撕开,将棉花整理成手掌大小的圆块形状,圆块形的棉花每一处厚度大体上保持均匀。李银兰与子女三人撕了一半棉花之后,她便将棉花块从棉布的一边摊起,不断地向棉布的另外一头延伸。她们不断的重复着撕棉花c摊棉花的动作。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棉布上面覆盖了一层雪白松软的棉绒,李银兰又在棉花层的上面铺上一层棉布作为被面。

    一床被子的内胆棉花被三个人填充完毕,棉花的上下全被棉布严密地包裹起来。李银兰用针线快速地在棉被上一行行的缝针引线,每条线的行距之间的距离大约十厘米左右,其缝针引线速度之快,足见她二十多年的家庭主妇生活,练就了一手好的针线手艺活,不多时间一床棉被制作完成。李银兰以同样的工序和流程缝制完毕褥子,然后用一大块塑料布将床单c被子c褥子包裹起来,放置于家中的一把椅子上边,只待开学那天将被褥送往儿子上学的初中学校宿舍。

    李银兰还想着有一件什么床上用品没有准备,她发现还缺少一个枕头。她便在家中的衣厨中翻来找去,找到了一件破旧而无法继续穿着的蓝色衣服,她将破旧的衣服裁剪开来,选取相对较为结实的部分旧布料,然后用缝纫机缝制成了一个枕头和枕巾,用当地比较盛名的农作物荞麦皮填充枕头。荞麦皮是一种很好的枕头填充物,据说可以起到较好的保健功效,同时也可以做到杂粮外壳合理利用的目的。生活在西海固地区的农民们,黄土地给予了他们特有的农作物产品,他们尽可能地利用着农作物的一切,做到物尽其用,一点也不浪费资源,真是黄土地滋养着农民,农民合理地利用着黄土地的一切,真正体现了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李银兰缝制衣服c缝制被褥之后,还要对大儿子张小红的住校被褥进行拆洗,她用洗衣粉将被褥外边包裹的棉布清洗干净,然后以同样的方法予以缝制。一天的缝制和拆洗等劳动,给几个孩子上学前的针线活准备工作,也倾注了李银兰的一份劳动和心血,也是她对儿子即将到来的初中读书生活的极大厚望,也是在西海固贫困地区上演的一幕现代版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慈祥的母亲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支持着儿子的上学,为儿子的上学贡献着自己的劳动,养育子女和付出劳动对她们而言则是莫大的人生幸福。

    初中学生的住校生活,还需要油料c面粉c土豆这三样必须品。如果赶上天气晴朗的一天,张金平便会独自下地劳作,李银兰用扫把将院子清扫干净,将一大块塑料雨布铺在院子的中央,她在儿子张小红和张小强的帮助下,从家中存放粮食的窑洞中抬出一袋胡麻c三袋小麦,将粮食倒于雨布之上,用筛子c簸箕等工具进行筛选。李银兰时而用簸箕上下摆动,时而用筛子来回摇摆,时不时地拣掉了粮食中的杂物或小土块。一个下午的功夫,她将一袋胡麻和三袋小麦收拾干净,然后在粮食中泼洒少量的生水,以保持粮食有足够的湿度,保证粮食在加工的过程中不至于太干燥,从而确保加工时更易于提取更多油料和面粉。四袋粮食被收拾妥当之后,李银兰又重新将粮食装入袋中,与两个儿子一起抬放于家中的上房地上,以待开学前的某一天将粮食运往几公里外的地方加工。

    李银兰又从窑洞中拿出半袋燕麦c几斤豆子,以同样的方法筛选干净,她将燕麦和豆子倒在一起充分的搅拌混和,用凉水冲洗的方式去除掉粮食中的灰尘,之后将燕麦和豆子倒入锅中,放入食盐c花椒c大香等调料,倒入一定量的生水进行蒸煮。她不时的向铁锅下的灶堂中填入树叶和木材等燃料,不时的用勺子搅拌着锅中的燕麦和豆子,不出十多分钟的时间,燕麦和豆子在温度的作用下,升起淡淡的缕缕香气,厨房中顿时弥漫着杂粮的气息和调料的香味。

    等到锅中的水分煮干之后,便开始第二道工序。李银兰继续往灶堂中填加燃料,开始不断地翻炒,将燕麦和豆子炒熟,待粮食的表皮散发出金黄色的光泽时,证明粮食被翻炒到了研磨所需要的程度。

    翻炒之后的燕麦和豆子,还需要最后一道加工程序,用最古老的石磨进行研磨。李银兰带着自己的儿子张小红和张小强,在自家的石磨上进行研磨。石磨磨盘由两块圆柱形的石头打磨而成,中间有石纹相反的小槽,上面一块磨盘有下食料的小洞口,下面一块磨盘固定于一个堆砌的水泥台子上面。上面磨盘的一边连接绳扣,可以用两根木棍推动着围绕旋转,将燕麦和豆子用石磨磨成面粉。通过三便的不断研磨,燕麦和豆子被研磨成为面粉,细细的面粉闻起来香气溢人,当地人把这种食物叫“炒面”。饥饿了之后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用开水搅拌食用。加工的“炒面”成品可以长时间保存且不会变质,这些“炒面”将被张小强弟兄两人带往学校,可以在他们感到饥饿时应急食用。

    开学前的一天清晨,天色刚刚蒙蒙发亮,张金平简单地吃过了早餐之后,他便从家中出发了。他用自行车后座载着李银兰前几天收拾干净的那一袋胡麻,胡麻是西海固地区特有的油料作物。张金平一大清早便从家中出发,他要赶往西集乡街道中的油坊,用胡麻榨取一些胡麻油,一百斤的胡麻能榨取约三十斤的胡麻油和七十斤的油畉,其中的十斤油将要被上交于学校的食堂,油料加工完毕后他便匆忙返回,平坦的地方可以骑行,陡峭的地方则推着自行车前行,于中午时间赶回家中。

    午饭过后,张金平c李银兰夫妻便将收拾干净的三袋小麦装到架子车上,张小强牵着家中的一头黄牛,拉着三袋小麦前往相邻的白沟村磨面。当时的白小村还没有通上电力,全村人晚上只能靠点煤油灯照明生活。白沟村距白小村大约一公里路程,一家三口花去了半小时的时间抵达了白沟村的磨面房,恰好前面没有农民来加工面粉,凑巧的时间节点能够让张金平夫妻及时加工自家的小麦。张金平夫妻将三袋小麦搬入磨面房中,倒入磨面机旁边的一个大木框中,硕大的木框子足足可以装下五袋小麦。虽说磨面机是电力进行传输,但机器开动起来之后,仍然需要一个人将木框子中的小麦用小斗铲起,一斗一斗的往磨面机的粮食入口中倒入小麦,而且要始终保持一定的填充速度。经过四次反复不断的机器研磨,才能一遍一遍地研磨出精细的面粉,其中第二遍和第三遍的面粉又细又白,基本可以满足学校食堂上交面粉的质量要求。张金平夫妻便将这两遍的面单独装入布袋之中,以供开学时作为儿子住校期间所需物资上交于学校食堂。余下的第一遍和第四遍的面粉质量相对较差,当地人俗称其为黑面,只能留作家中日常食用,最差的皮畉也要作为家中黄牛或猪狗的食物,保证粮食加工后的一切产品能够被完全利用。

    开学前一天下午,李银兰带着儿子张小强,她挑着一个长扁担,扁担的两头挑着两个笼框,准备从土豆地中选取一些较大的土豆。她带着儿子趟过一条小河,爬上一段小山坡,来到了二亩土豆种植地。虽然天气已经进入到了秋天,有部分的秋季农作物已经收割,但土豆还未到收获的时节,田地中的土豆藤仍然保持着一定的绿色。挖土豆不能一颗藤连根拔起,只能观察土豆藤下面的泥土。如果泥土有被撑起来的样子,呈现一个小小的土包,则证明下面一定有一个比较大的土豆。李银兰不断的寻找着,时而低头往前行走,时而停下来观察着脚下的泥土,并不断地翻着脚下的泥土,不一会儿功夫,便找到了两笼框的土豆,只有足够大的土豆才能达到学校食堂所要上交的质量要求。

    李银兰挑着两笼框土豆,她行走在返家的途中,要经过白小村村前的小河,她要在小河中清洗掉土豆上的泥土。这一办法是延续了几十年的传统,只要农民家中采取少量的土豆,都要在小河中清洗干净后带回家中。究其原因,农民们家中平时用水比较缺乏,他们每天都要从小河中用水桶向家中挑水,以保证家中正常的用水。如果不清洗掉土豆上的泥土,回家后还要从小河中挑水,反而费时费力且多了一道程序,增加了劳动的工作量。

    水资源的缺乏俨然成为制约白小村农民生活的一个现实而重要的问题,农民们过着靠天吃饭的日子,若是逢上天气干旱,庄稼的绝产少产局面是一定会出现的,甚至连生活用水都成了农民们难以保证的问题。就是在这样干旱的地区,西海固地区的农民们世世代代在这样的土地上生活着,同大自然坚持不懈地作着持久的抗争。

    人类不断地与自然做着艰苦的斗争,为了生活忍受着干旱,但还是要在生存的土地上不断的抗争,只有不断的抗争和劳作,才保证了他们一代一代地在干旱贫瘠的黄土地上生生不息地繁衍生活,过着属于他们的平凡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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