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 第 166 章
    已是春意盎然、生机勃勃,随着南下的豪门富户纷纷北归,夜幕下的玄武湖又恢复了往昔的繁华,酒楼茶肆、车行买卖,到处是忙碌营生的景象。

    文楼、‘玄武风澜’雅舍内,王泽与李长秋相对而坐。

    “尚卿,此番大获全胜,你功不可没,我已奏明太后,由你出任枢密都承旨,并迁朝奉郎”王泽面带笑容地望着李长秋,等待着他的表示。

    自新军制后,成立都参军司后,辛炳才由文臣担任都承旨,李长秋虽任副都承旨,却不敢奢望在李纲主持下的枢密院窥视都承旨。不想王泽竟然通过太后越级提拔于他,可知李纲在枢密院是绝对不愿看到王泽心腹担任枢密都承旨,必然会极力阻挠。他真是又惊又喜,正如中书舍人、门下给事中是中书门下的实际长官一样,枢密院中除了正、副枢密使、同签院事都是执政大臣,他们绝不会亲理院务,都承旨虽然不过是从五品上的职事差遣,实际是枢密院庶务长官,主管院中各司、房,可谓位轻权重。无论是不是王泽安排的一颗棋子,他都有了一个很好的跃升起点,莫要请看枢密院都承旨与副都承旨之间差别,外人看来仅仅就是正副之分,差之毫厘而已,时则都承旨已经步入朝廷军机要职行列,副都承旨却仅仅是一个中等文官,所谓失之千里。

    他李长秋亦是红尘名利中人,晋身高等文官的行列,又怎能不大喜过望。

    王泽见李长秋猝在当场,暗自好笑,又道:“尚卿、尚卿”

    “啊”李长秋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躬身道:“学生失态,恩相恕罪。”

    王泽笑而风趣地道:“尚卿这是何故?”

    李长秋不敢直视王泽取笑的目光,只得自圆其说道:“本以为李相公主持枢府……这……不想恩相这记妙棋,出乎学生意料之外。”说着,李长秋暗自骂自己迂腐,王泽既然大用于他,何曾在乎他的失态,又何曾在意他的yù望。当下稳了稳心态,道:“学生明白恩相用意。”

    王泽相信李长秋定然能领悟自己的用意,与他这样的聪明人打jiāo道无须多加言语,笑道:“尚卿重任在身,尚需努力。”

    李长秋点头正色道:“恩相放心。”

    “尚卿对此番战事,所暴露新军制与将帅不足之处有何点评?”李长秋身为副都承旨,对禁军事务与战事了如指掌,王泽想听听他的真是看法,正色道:“你我二人,但说无妨,务求详尽。”

    李长秋能感受到王泽殷切的目光,所谓士为知己者死,王泽对待他的心意与秦桧等不同,他在王泽阵营中亦非他人可比,单凭王泽这番信任,就足以让他为之赴汤蹈火。

    “学生近日仔细深研得失,却又些许心得,不到之处还望恩相指正。”李长秋清了清嗓子道:“京东之所以让兀术成侥幸之功,是以为郦琼之乱,导致铁桶般的京东瞬间溃陷。虽说此为郦琼之过,然细细深究,学生以为根本缘由有二。其一在于禁军将帅不能力行新军制深意,所说事发京东却以陕西尤甚,此正是朝廷必须断然处置要务,如若能秉承恩相所倡,都司制略、军司管军、镇司练军,便不会有如此骄兵悍将。其二是在于朝廷办案用人不当,监军用事过急,以至于逼反郦琼。是想郦琼虽是武官,却也是州学出身,不比寻常粗鄙军汉,丹青史书的厉害他还是知道的。毕竟不到最后关头,军中大将谁人愿背负千古骂名、株连九族的风险反叛朝廷。刺杀吴相公乃是出于未能出任侍卫大军都指挥使,一时不平又受下面武夫挑拨方才头脑发热之昏招。这本是可以徐徐图之之事,然刑部、卫尉寺与北侍军都虞候司只为向朝廷邀功,做事太过、太急,最终导致使郦琼毫无退路,只得决然反叛……”

    李长秋说到这里,目光紧紧盯着王泽,稍事犹豫后,才道:“禁军损失最大的是侍卫水军虎翼军与侍卫步军司所属常宁军两支侍卫大军,常宁军固不用说,水军成立不久,多是横行南海小国,贸然登陆河北与金马对峙,学生以为甚为不妥,日后用之须慎之又慎。”

    “水军出战损失如厮,却是我的过失,在南海小国番部、水军当能横行,若是要对付金人,尚须长期训练方可。”王泽说到这里,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他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酒具,道:“说到常宁大军第二军,王德有过,朝廷亦有过失,但终究是不好处置郦琼。”

    李长秋吃惊地看着王泽,他不是惊讶王泽的认错,而是听出王泽此话竟然对朝廷逼反郦琼不以为意,甚至多少有些赞同的意思。转瞬之间,他似乎有些明白王泽为何持有如此玩味态度。若以局势考虑暂不动作让郦琼立功,纵然其立有天大的功劳,然其刺杀枢密使其罪决不可恕,杀之,其功又待何奖,处置不当,日后怎能约束这些骄兵悍将。大功又有大过者倒底如何处置,的确是让人为难。何况此事与王泽并不相干,他保有此观望态度亦属平常,好过于他人遗留事由由自己处置的头痛。

    李长秋当下笑道:“学生明白。”

    “那军制又有何处应当改动?”

    “恩相所倡军制原本完备,无奈败事者不在军中,而在朝堂之上。此外学生以为粮草转运、马步军调动速度还有伤患救治,民间避乱管制,都是必须要朝廷重视的事由。”李长秋意味深长地看着王泽,道:“只能由恩相独步朝堂,或许方能有所作为!”

    王泽心下微动,他首先排除了是李长秋的试探,认为这是李长秋已经有点按耐不住了,其所指朝堂,他又何尝不知,但又有什么解决之法?控制朝堂他有这个自信,可这只能留下无穷的后患。不能控制朝廷,有些新生事物必然会遭到传统惯xìng规则的干预,终究陷入这看是不可解决的矛盾,如今他还真没有好的办法解决这个矛盾。想想令人烦躁不堪,不经意间苦涩地摇了摇头道:“尚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但事有曲折,岂能处处随人心意。”

    “恩相,下一步就是涉及本朝制度的变法了。”李长秋跟随王泽日久,何尝不知王泽有心无力,相较下一步官制变革,这些事只能算是不足为道,官制变革面对的才是真正的对手,是大宋整个官僚集团,一步出错、满盘皆输,他不得不说。

    王泽默默地颔首,这段时日他倒是细细琢磨朝廷下一步大臣任免,对自己的改制有何利弊。由于自己的坚持,孙傅仍然在都堂为相,不过孙傅已然是锐气尽丧,除了还坚定地维护皇室外,其它已经难有作为。目前能与自己真正分庭抗礼的是李纲和冉冉在升的赵鼎二人,想到赵鼎,王泽不禁苦笑,青年时的朋友,却不知为何频频与自己做对,眼看挟公正之名,正任刑部尚书,成为自己的一个潜在的敌手。

    尽管遭到靖康之变的打击,但朝廷中守旧势力仍然很强大,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撼动,这都会成为下一步潜在的和必然的阻力,王泽意识到李长秋的话也不无道理,是应该有所为了。

    第三章

    李长秋见王泽不语,又说道:“李相公不愧为国士,与国有利者必然不会加以阻挠,只是那些食古不化的腐儒却又另当别论。”

    王泽听李长秋话有所指,倒是颇感兴趣,侧身玩味地问道:“腐儒为何等人?”

    李长秋半笑不笑地道:“如恩相所知,赵鼎、朱胜非辈。”

    王泽听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虽然他并不认为赵、朱二人是迂腐之人,但对这些人他还真的没有好办法,尽管他们在他看来都是守旧势力的代表人物,可还都是这个时代的俊杰人物,能不能斗得过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觉得如今宋、金两国朝廷面临的政局恰有异曲同工之处,据王lún通过职方司随行人员发回的秘闻,金国朝野存在着以皇帝完颜为代表的改革势力与以完颜宗磐、完颜宗隽、萧庆为代表的守旧势力,他们不仅在内政上存在着jihubuke调和的矛盾,而且他们在对宋的问题上冲突极为激烈。

    据王lún密函称,以左副元帅完颜宗弼为首依附完颜的势力,主张对宋强硬态度,虽未曾说出再度用兵,但言辞非常犀利,要求增加岁币,割让宋朝在大河之北的相、滑二州,并要求宋朝撤除设在沙门岛上的长岛侍卫水军大营。而以完颜宗磐、完颜宗隽、萧庆代表的守旧势力,似乎非常满足于现状,对王lún提出的改叔侄之国为兄弟之邦表示认可,只是要求增加每年五万贯岁币即可,对领土到没有太多的要求,甚至流露出归还河朔的意思。

    王泽在王lún密函的基础上,重新整理兵部职方司在金国设置的两河司、燕山司、三京司下属各房使臣的塘报,努力联系着自己所知道的前生史册,逐渐将近年来完颜宗弼的改变,宋金关系的恶化,还有女真贵族之间矛盾变化理出了些许头绪。他不再对完颜宗弼的转变感到惊愕,反倒是对他产生了深深的理解和理智的同情。

    毕竟金峰作为今生的完颜宗弼,有生他养他的民族,有他所依恋的国家,八年前自己能顺利扶持这个摇摇yù坠的帝国获得重生,或可说是金峰初见前世友人与恋人的激动和那一点点遗憾的歉意。眼看着宋朝国力的日益强大,金国固步自封、贪逸横生,女真将吏曾经强悍无比的战斗力不断衰退,他做为女真皇族,面对的是自己民族的兴亡,有理由在冷静下来后做出自己的抉择。金国内部的汉化改革,外部不断消弱宋的实力,达到一种力量的均衡,这是挽救女真的唯一出路。

    尽管在王泽看来金峰的努力是多么的苍白,但毕竟他已经开始努力了,这才是最令人感到担忧的,王泽不怕完颜宗弼,但金峰对他的熟悉却令他感到隐隐的担忧,没有比对手了解自己再糟糕的事情了。

    “就看兀术如何解决内部事态。”王泽没有告诉朱影他的这些判断,当然也没有对李长秋明言,这是他致死都要坚守的秘密。有时甚至感到完颜宗弼是非常幸运的,在面临与他同样保守势力的时候,完颜宗弼可以用暴力的手段强行解决问题,而他自己却不能,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其中的答案,心中遽然生出无限惆怅,但他还是决定不再想金峰这个名字了。

    李长秋不解王泽为何说到兀术,犹豫地道:“恩相……”

    王泽转脸看着李长秋,打断了他的话,直接道:“我在想以王lún与职方司所递金人情报,难道尚卿看不出什么女真内部不是和朝廷目前很是相仿吗?”

    李长秋愕然看着王泽摇了摇头,忽然又神色恍惚、似有所悟,最终还是垂首道:“学生实在是参详不透,还请恩相明示。”

    王泽淡淡地道:“尚卿不是想不到,而是不屑拿女zhēn rén比拟朝廷。”

    李长秋默不作声,的确,他做为枢密院副都承旨,机速司的机密塘报他有权过目,当然的可以总结出金国高层的斗争。王泽说的不错,在他心目中,夷狄终究是夷狄,拿他们和煌煌天朝相比,事实上他已经做了比较,感情上却是接受不了。

    “他们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但我们却不能,唉”王泽无奈地笑了,他几乎肯定完颜宗弼是这场风雨过后的胜利者。

    “恩相说的是!”李长秋对王泽话外之意心知肚明,他亦是苦笑摇头而已,暗付制度昭然又岂能由人力旦夕可以有所作为,在稍加犹豫后,又道:“恩相,有一言不知学生当问不当问?”

    “尚卿但讲无妨。”

    “燕邸宁城郡主即将入行在,朝野上下传言纷纷,不知十分属实?”李长秋的话倒是底留下余地,点到为止,以防万一属实,还是要为王泽稍存体面。

    王泽眉头紧蹙,神情间颇为愤然,厉声道:“此事虽是当年徽圣召见时提起,却非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说的那般情形,尚卿在外听到又有何谣言,权且说来听听。”

    李长秋一怔,在他印象中王泽极少发火,今日的脸色已属少见,他不禁暗自后悔提起此事,惹得王泽大为光火,而且引的王泽定要自己说出这些难以启齿的传言。

    王泽见李长秋低头不语,又道:“此事非同小可,还望尚卿告我。”

    李长秋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将传言中几个流传最精彩的片段大概说了一遍。

    王泽听着先是愤怒,后是无奈,之后是叹息,再后可笑,最后是疑虑,脸上是笑了,但笑容中却挂着浓浓的怒气。他在恨恨地吞了口气后,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才缓缓地说道:“尚卿可曾想过,这些传言是有何目的,是想此事发展对谁最为有利?”

    李长秋闻言懵然惊秫,暗骂自己为何没有想到这一层,经王泽提醒,这才意识到传言似乎是有所图。不禁失言道:“难道朝中有人暗中结构恩相,是……”

    王泽摇头道:“不会,绝对不会是他们,我们只是政见不同,绝不存在人身构陷。这股势力用这等卑鄙伎俩,向来是君子所不屑,定然另有他人。”

    “朝中大臣有何人会对恩相如此构陷,此人不除,假以时日,朝野上下必然会受其害。”李长秋忧虑地道:“只是此贼藏于暗处,要设法将其挖出。”

    王泽冷笑道:“好dú的一招,利用宁城郡主来将我一军,好啊!既然人家出招了,我们不能不解。”放下酒具,目光中透出如同利刃般的光芒。就在李长秋感到一阵寒意的瞬间,却见王泽站起身来走向厅门,边走边轻松地笑道:“好了,不说了,不说了,今日不说这些晦气的事情。会之他们也该到了,今日聚饮,尚卿定要多喝几杯。”

    李长秋忙起身跟上王泽,陪笑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玄武风澜’雅舍内外,上官云随着一名提着红灯的丫眷到了绣雕门外,早有文细君迎了上来,迎面一个万福,笑道:“这不是上官太尉吗?”

    “文大家,本官这厢有礼了。”虽说文细君与王泽相善,宛然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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