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 第 125 章
    ,身穿淡青色湖织长衫,一根青丝带系发的吴宣臣在六七名管事、仆童相随下在县衙大门下了马车。

    一名管事持名帖到了大门前递上名帖,对门子道:“有劳差官,请禀报知县相公,国子学生员吴宣臣求见。”

    门子乍听国子监生,吃了一惊,身为公门中人门子深知国子学生员乃上舍生,都是阶官在正七品之上、职官在物品之上的高等文官子弟,眼前这位公子必然是朝廷重臣家人,当然不敢怠慢。忙着拱手陪笑道:“小人见过吴公子,公子来的不巧,知县相公正在招呼支卖局提举王大人……”

    吴宣臣笑道:“原来王正之也在,那也不须本公子再去支卖局拜会。”

    “请公子稍候片刻,小人这就去禀报知县相公。”门子见这位其貌不扬的吴公子,在说道知县与提举支卖局两位地方上炙手可热的人物时,神情淡然轻松,他自然心下嘀咕不敢怠慢,忙告罪入内禀报。

    王咏翎看过名帖,听了门子说道后,犹豫地道:“吴三公子,我与他并没有jiāo情。”

    王直起身走到王咏翎身边,接过名帖看了看,笑道:“师兄这位吴三公子却非寻常人物,吴相公族内长房三哥,表字季叔、家资巨万、居国子学四年无成,号称‘扬州浪子’。前段时日还在我那登记造册四艘海船,此必定是为恩师所发以出租盐茶换取钱粮之事而来。”

    王咏翎愕然望着王直,诙谐地笑道:“正之对朝中贵戚子弟甚是关注啊!”

    “让师兄见笑。”王直摇头道:“小弟关注经济民生,吴三郎家居扬州,虽是却又是扬州豪商大贾,其经营之道,小弟颇感兴趣,故此借以了解。”言罢又正色道:“当年吴相公与恩师颇能相济,现又任枢密副使,说起来并不是外人。”

    “既然如此,那就请吴公子客厅相见。”王咏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吴宣臣被门子引入县衙后院,远远看到王咏翎与王直二人站在门外相侯,忙快步上前拱手作揖道:“小弟扬州吴宣臣,见过二位世兄。”

    ‘好个机灵人物!’王咏翎与王直同时暗赞,虽吴宣臣只是监生,身份不能与他二人相比,但他却是三朝执政吴敏的侄子,又兼吴家与蔡绛的渊源,二人不能托大,既然吴宣臣以世jiāo礼数相见,二人也以世jiāo礼数还礼将吴宣臣请入客厅奉茶。

    “闻季叔正在束发攻读,备考明岁贡举,缘何身在杭州?”茶毕后,王直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冷不防将了吴宣臣一军。

    吴宣臣尴尬地干笑两声道:“小弟乃家中不成器的子侄,多年来学业无什长进,只能做些经营糊口罢了,却让世兄见笑了。”

    王咏翎与王直相顾一笑,王咏翎温声道:“不知季叔今日到访鄙县有何贵干?”

    吴宣臣目光闪亮,口气有些激动地道:“小弟闻得王世叔牧守杭州,奉家大人、叔大人之命前来问安,顺便便带船而来yù出南海,了了生平远行海外的志愿。方才到仁和,便来拜见王世兄,不想二位世兄都在。”

    王咏翎含笑点头道:“季叔好志向,好男儿志在四方,踏万里海疆,行方外万国,亦不逊色于东华门外披红游街。”

    王直暗骂吴宣臣明明有事前来,却要硬抱粗腿,把吴敏也给捧了出来,但他脸面上却不得不挤出几分微笑,道:“原来新造册的最大船主竟然是季叔,看来我这小小的支卖局可要大收一笔。”

    “世兄见笑了,小弟这点微末本事,岂能与二人世兄相提并论。二位都是龙飞榜上上首的俊秀人物,日后封侯拜相亦为不可,小弟书读不成,只得做些商贾勾当,贻笑大方、贻笑大方了!”

    王直口气有些戏虐地笑道:“商家勾当?哎季叔何出此言,国朝并无轻慢商贾之论,如今朝廷正是提倡工商之时,季叔能顺应朝廷,它日名扬海外,又是南海博望侯!”

    “世兄过誉、过誉……”

    三人东聊西扯谈了半天,一句正题也没有粘上,王咏翎与王直二人心中有数,吴宣臣来访必有所求,故而不作不知吴宣臣来访何故。

    吴宣臣憋了半响,终于忍不住地道:“小弟今日来访,还有一事想请教二位世兄。”

    第七章

    王直饶有意味地看了看吴宣臣,暗笑‘这厮倒底是沉不住气了。’

    王咏翎淡淡地道:“恩,季叔但说无妨。”

    “闻王世叔施政以杭州盐茶经营,招天下商贾以钱粮换取三年经营。小弟虽家资不丰,却也说服家父散尽家财以响应王世叔政令。只是自知财力有限,故而想拜托二位世兄在王世叔面前说道、说道,将紫溪盐场专营租下……”

    王咏翎看了眼满面堆笑的吴宣臣,心下暗自吃惊,听吴宣臣的口气是要买断盐场经营权,这紫溪盐场可是杭州最大的盐场,他吴宣臣有这个能耐吃下。

    王直也是吸了口凉气,暗道:‘吴家好大的家业,不仅泛舟海外,而且对盐茶也是跃跃yù试,口味是不小啊!’他看了吴宣臣一眼,闭口不答,毕竟不是件小事,吴宣臣言外之意非常露骨,这个忙恐怕是不太好帮。

    王咏翎见王直不语,当然明白他的难处,既然主事的不好说话,他这个看热闹的不能光看不说话,免得冷了场不好看,只得说道:“如今恩师正招天下商贾经营,季叔若是愿意,可以直接去州衙,想来恩师必然对季叔另眼相待。”

    买断一个诺大的盐场,对于吴宣臣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这么大的支出,他是无权决断的,必须由他的父亲来断。他今日的目的在于打探口风,通过王泽的弟子走走关系,以吴敏与王泽的jiāo情,加上王咏翎、王直的说项,看看能不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紫溪盐场。这件事的得失,对于他吴宣臣来说极为重要,关乎到他在整个家族后辈中的地位,办的好了日后必然会在族中后辈中脱颖而出,被族中长老们看重。

    王咏翎与王直的暧昧态度,使吴宣臣大为焦急,但面上还是装出期期之色,起身作揖道:“小弟一个不长进的后生晚辈,岂入王世叔法眼,万望二位世兄成全。”

    王咏翎忙道:“季叔不必客气,请坐。”在吴宣臣谢过重新入座后,他才接着道:“代为禀报倒是可以,然事关重大,我兄弟二人作主不了,季叔莫怪。”

    吴宣臣终于得到王咏翎这句不这么可靠的承诺,对于他来说已然达到今日的目的,王咏翎既是允诺,再不济也会在王泽面前提到,他当然地利用机会去求见王泽。

    “这已近午时,小弟在翠屏楼定下了一桌水酒,请二位世兄务必赏光。”吴宣臣见王咏翎极进人情,忙道:“小弟与二位世兄今日只诉王世叔情谊,不谈他事,还望二位世兄成全。”

    “这……”

    “季叔客气了,如不应命,岂不让他人见笑恩师与吴相公的jiāo谊。”王直突然开口说话,一口应诺下来。

    王咏翎见王直满口应诺,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yào,既然王直应允,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半个月后,北面的寒风尚未肆虐江南,杭州依然是天气晴朗、空气温润,市民尽情地享受秋季的清爽。

    江浙路支卖局后首的院落空地内,正北台子上摆了五张公案,呈梯形面向下面。

    三三两两聚集着衣着华丽的各地商贾,都在小声议论者今日王泽召见他们的目的,支卖局的公人们正在忙碌地招待商人们分成所属州郡入座,但很多人并不领情,还是尽量以关系好恶就坐。

    其中不少身着奇装异服来自大食、南海及身dú等地的商人,杭州并不是大宋最主要的对外贸易港口,与泉州、广州等处相比其规模要逊色的多,因此杭州的阿拉伯商人,远远不及泉州与广州。在江浙路支卖局设立后,海外商人才陆续增加,但他们还是主要由市泊司管辖,在杭州较有财力的海外商人不出百人。这些商人在大宋经商的经验是官员们态度各异、或者满脸不屑、不耻与言、视他们为禽兽一般的野蛮人;有些人虽然笑容可掬,却明摆着是想要收受贿赂,他们的笑容,是为了银钱而发。

    此番,王泽昭示不论中外商人,只要出的起价码,便可买断茶场、盐场三到五年的经营之权,那是谁也没有听说过的事情。他们听说这位知州相公是大宋朝廷的重臣,是朝廷最有权势最有学问的青年大臣,与他们jiāo易的宋朝商人无不对王泽保持着一份崇敬。

    吴宣臣当然也在其中,他乐哉悠悠地大腿飙二腿坐在第一排,这些天来的活动,使他对这次竞拍颇为自信,想到自己运作与杭州、江宁之间,得到了叔父吴敏的亲笔书信,王泽在看过书信后对他的亲切态度,尽管没有给他任何实质xìng地许诺,但他还是自信王泽一定会考虑到吴敏的分量。

    “这不是季叔吗?”

    吴宣臣正在悠然自得之时,忽闻有人叫他的表字,抬首一看。“哎呀,我道是哪位,原来是道山兄。”说着起身作揖行礼。

    那三十余岁,身穿蓝色团花丝袍的人拱手笑道:“只道是季叔志在南海,没想到对这茶盐也会大感兴趣。”

    “难道道山兄来此只为看看热闹。”吴宣臣笑着反唇相讥。

    那人尴尬地干笑两声,道:“说笑了,说笑了,”继而又笑道:“谁又不知你老弟月前以四艘福船入册江浙,看来为兄还是抹亮眼睛,你老弟看中的行当,还是放了算了。”

    “道山兄这是在取笑小弟,小弟岂敢与兄安阳韩家争利。”

    原来此人姓韩名玄胄,乃是大宋名门望族韩氏族人,与吴宣臣一样都是出身官宦世家近支,却又对科举不甚热心而醉心于行商,借着家族名号倒也是富甲一方的豪商。吴宣臣说的倒也是老实话,若是以家族势力而言,吴家确实是无法与延续百余年,世出宰执重臣的韩家相提并论。

    韩玄胄笑道:“季叔哪里话,哪里话!”话说的颇为客套,但语气间多了几分自得。

    吴宣臣见韩玄胄模样,心下不住冷笑,暗付韩玄胄自大溢于言表,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就在他面前摆个鸟谱。

    就在这时,传来:“王相公驾到”的喊声,市泊司中一名胥吏又用夷语喊了一遍。

    吴宣臣忙停止了与韩玄胄的说道,一同注视着王泽的到来,在场商贾纷纷起身相迎。

    一身紫袍、腰系紫金鱼袋的王泽在王长龄、王咏翎、王直及提举市泊司事方宜中走上台子,王泽在居上的案后坐下,王长龄、方宜中等人按官职就坐两侧案后。

    “诸位请坐,诸位请坐”王泽环顾全场,面带微笑,朗声道:“今日本官为一方百姓,特请旨开放杭州境内盐场、茶场,许民间经营、公平竞价、jiāo清钱粮、立即jiāo割。”

    此言一出,又经翻译,场下众人纷纷轻声议论。

    王泽接着说道:“致于如何竞标,由本官身为提举江浙路常平盐茶公事、会同通判王大人及支卖局、市泊司、税监、并二司驻县仁和知县共理,一应公文租当须有共署。”

    吴宣臣闻言一惊,王泽此言分明等于前几日对他亲切态度,就是照顾到他是吴敏子侄而已,并没有打算在利益上对他做出任何让步。不过他还是抱有一线希望,毕竟紫溪盐场是杭州最大的盐场,不在表面上做些文章,恐惹人非议。

    这时,李墨涵走到台上,在台角上高声道:“请各位按坐次依次到台下,以纸笔各自写明所租事项,所出钱粮后投入标有各处盐场茶场箱中。”

    台下一些商人顿时议论纷纷,有些人脸面上露出不信任的表情。吴宣臣却大为欣喜,只要是不当众公布价码,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王相公,既然是竞拍就应当当众出价,现场定夺,何须将竞价带回分派。”

    李墨涵一怔,转首看了看台子上的杭州地面大员,旋即回首高声道:“言者何人?”

    第八章

    吴宣臣吃惊地望着韩玄胄,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敢对王泽的主张提出质疑,同时也有些恼怒韩玄胄这一举东,若是引起众议,很可能迫使王泽改变方式,坏了自己的好事想到这一层,禁不住恨恨地瞪着韩玄胄,心中把韩家的女xìng先辈问候了一遍。

    王泽听到安阳韩玄胄的名号,稍稍吃了一惊,不说韩肖胄在朝廷任职,就是王泽熟知的现在还未出生南宋名相韩沱胄与此人同辈,韩家的人可不是轻辱之辈,须得好生应付。当下道:“官府竞价,由守臣、通判连诸司会署,岂能有它,现场定夺、如同闹市、斯文何在?”

    韩玄胄高声道:“竞价何处、钱粮多少、写于纸上、现场宣读、有何怪哉?”

    王长龄冷眼旁观,他本意就不太情愿盐茶民办,若不是为一方生民,早就断然拒绝王泽,这会看商家中竟然有人公然顶撞王泽,而且来头不小,不知王泽如何收场,他倒是乐的作壁上观。

    王泽身居高位多年,除了李纲等朝廷重臣与他当面表辩外,还真没有几人敢如此当面质问于他,韩玄胄竟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面质疑自己的做法有舞弊嫌疑,真是令他感到有点意外。他暗自告诫自己万不可冲动,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后,恍然明白韩玄胄不乏哗众取宠、以在南北商贾面前达到提高自己名声的目的,朝廷的制度与韩玄胄的身份,使自己对他的公开质疑无法公开报复。

    王直看不下去韩玄胄的嚣张,厉声道:“这位韩员外,官府做事自有制度,朝廷向无大庭广众之下竞价的制度。租让盐茶非一人几人所断之事,韩员外此话分明是对朝廷命官公然质疑,疑虑大宋制度。”

    王直之言毫不客气,径直将韩玄胄的意思望与大宋朝廷的对立面上引,一旦做实,韩玄胄就陷入‘我为鱼ròu、人为刀俎’的境地,就是韩玄胄的家族也救不了他。

    韩玄胄走南闯北老练之极,本想趁人多势众,吹毛求疵以在南北客商面前张扬名声,也好在他们中间立下个颇有正义的名声,为日后经营打算。他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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