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都市小说 > 和秦始皇恋爱的正确姿势 > 正文 96.那年间花开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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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些尊重和体面里,有几分是父对子的亲昵爱护, 就不得而知了。

    赵政平静得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只是步伐缓了下来,渐渐就落在后头了。

    董慈知道他心情不好,就安安静静的跟着,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慢, 离众人越来越远, 一路走进了庄子,渐渐竟是只有他们三个人了。

    董慈知道赵政为什么心情不好。

    血脉子嗣这件事,谁都可以分辨两句, 独独赵政不能, 他一旦开口争辩,旁人不但不会信, 还会以为他是心虚了恼羞成怒了。

    一国公子与人做口舌之争, 吵输了情况更糟, 吵赢了也未必上乘。

    赵政领着两人走了另外一条路,他走得很慢,路过一个四方亭时, 就停了下来。

    兴平惯会看眉高眼低, 见状就往回走了几步, 很自觉下了台阶, 远远的候着了。

    董慈估量着赵政是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就打算学兴平机灵点站远些,只她还未转身,赵政就开口了,“你知道么,前两个月父王差点就立了成蟜为储君。”

    董慈吓了一跳,忙一边回头四处看,一边去拉扯赵政的衣袖,示意他不能说了。

    赵政垂头看她,似乎是觉得这样低着脑袋和她说话不方便,忽地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董慈还未及反应,就稳稳当当坐在亭子边的栏杆上了。

    这真是突如其来一点预兆都没有,董慈连尖叫都来不及尖叫。

    背后就是一片泛舟湖,董慈怕掉进水里去,忙手忙脚乱地抓住赵政的衣袖坐稳了,确认自己安全了,这才平视着赵政轻声道,“你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那等谄上骄下之人,不值得费心的。”

    赵政却自顾自说道,“他差点就成了储君,不过我的人在朝上拿礼教伦常明里暗里敲打了一番,父王也自知不妥当,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事关储君之位,妄自揣摩圣意乃是大忌,董慈听得胆战心惊,赵政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更何况他还是局中之人!

    董慈忙伸手去掩赵政的嘴,急急道,“别说了,你冷静点呀!”

    她这替天下人都要操心上火的模样是挺好笑的,赵政又走近了一步,伸手握住董慈还压在他唇上的手,顺势就在那温热的指尖上轻咬了一口,笑道,“不用这么紧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董慈一想赵政最终还是被立为了储君,也稍稍放松了些,舒了口气小声道,“王上他是明白人,放心罢。”

    赵政说的这件事,董慈也知道一些,嬴成蟜去了一趟韩国,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两座小城来,是他的舅舅,韩国的国君韩桓惠王韩然送给他的。

    这次送得还不算多,史书上记载嬴成蟜有一次做使节出使韩国,不费吹灰之力就带回了百里的土地,百里的土地,有些小诸侯国都未必有百里的土地。

    如今嬴成蟜不过八岁小童,去韩国那就是去走亲戚的,韩桓惠王却白白送土地给秦国,明眼人就知道这是另有所图了。

    只是人心都是长偏的,嬴异人见自己儿子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两座城池,心情舒悦,当时就把嬴成蟜夸得飞上了天,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他爱子心切,又有韩美人吹着枕边风,心思浮动那是难免的事。

    秦国到现在还未立储君,由不得旁人不多想。

    她总不能说:陛下我知道一年后你一定能当上秦王,因为你爸爸就要死了。

    这话说了谁信呀,董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赵政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地问,“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吕相国的儿子。”

    果然只要是个人,都没办法忍受别人骂自己是野种的,尤其这个人还是赵政。

    少年心里估计都想将姓游的车裂分尸碎尸万段了,这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喜怒不定心思难辨,只能说明他正压抑着,压抑着暴虐和愤怒,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用科学知识来解释赵小政估计也听不懂,董慈纠结着怎么措辞才能安慰道这头随时会爆发的雄狮,眨了眨眼睛道,“这么说罢,如果我是个姑娘的事传到王上太后赵姬的耳朵里,立马就会有人来给我检查身体了,虽然我只有九岁,你只有十一岁。”

    “王上是挺信任相国的,但一码归一码。”董慈晃了晃脑袋,接着道,“你要是吕不韦的儿子,只有一种可能。”

    董慈停顿了一下,见赵政薄唇微抿,就眨了眨眼睛笑道,“除非你父王与吕相国两情相悦喜结连理,而你则是从吕相国肚子里爬出来的否则你父王是如何做到如此心无芥蒂的,世上就没有能在这件事上宽宏大量的人,你父王一没有宽宏大量的条件,二不需要如此的委屈自己,所以,除非你父王和吕相是一对我只是开个玩笑,可别转头就把我卖了”

    赵政失笑,心里那些几欲破空而出又无处发泄的情绪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散开来,是啊,蝼蚁鼠辈,他何须花费心思,他要谁死,谁就得死,迟早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不管是失笑还是什么笑,总归是笑了,董慈看着赵政的神色,正想舒口气,就见赵政又凑近了些,低声问,“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我见吕相国连你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两人本来就离得近,现下是连鼻尖额头都碰到一起了,董慈脸上泛起热,实在是距离陛下太近了她很不适应啊,她可是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她还能和始皇陛下咬耳朵!

    这冲击也太大了些,董慈伸手挠了挠有些发痒的鼻尖,心说自己不会这么没志气要流鼻血罢?

    董慈挠了一下才知道是陛下被风吹过来的发丝,实在忍不住,忙偏头轻轻打了个喷嚏,这才有脑子回陛下的话,“他当然分不清了,他又不认识我”

    赵政半握着栏杆的手紧了紧又放松了些,半响才拉开了些距离,将还在犯傻的董慈从栏杆上抱下来,松了手道,“罢了,就没指望你说的是真话,不是就不是罢,走了。”

    赵政说完转身快步出了亭子,兴平正朝这边看过来,神色焦急,似乎是有人过来请了。

    谎话是最不容易记住的,时隔一年多,董慈哪里还能记得自己曾说过她是吕不韦的人,见赵政出亭子走了,也不再烧脑细胞费心琢磨,忙跟了上去。

    赵政从林子那边过来,巧意忙下了马车迎上前去,见赵政已经洗漱过了,面带愧色的行礼道,“公子恕罪,奴婢来晚了。”

    赵政接过巧意递来的面巾擦了手道,“无碍。”

    奴婢断没有起得比主子还晚的道理,搁别处只怕要挨一顿打,巧意见赵政丝毫不怪罪,心里欢喜,忙接着道,“奴婢伺候公子用点饭食,过后便要起程了。”

    赵政应了一声,他骨子里流着秦人的血,没有当下士人那般诸多礼仪,并不多话,拿过饼子吃了,几口将羹汤喝完便上了马车,直爽利落半点没耽搁,大开大合的男子风范反倒让丫头红了脸了。

    董慈瞧着巧意姑娘羞涩可人小鹿乱撞的模样,羡慕得挠心挠肝,心说做男人就是好,啥时候她也能享受一下这样的温香软玉啊!

    董慈就这么在东想西想中适应了车马劳顿的生活。

    只是渐渐的她的心情就舒畅不起来了,车马走了十几天,离邯郸城越来越远,一路上遇到的村镇也贫困破落起来,与邯郸那等消金窟对比,完全成了两个世界。

    逃荒逃难的流民随处可见。

    越是临近秦赵边界,卖儿卖女的也就越多,乞丐地痞一窝一窝的四处横行,偶尔还能遇见被打死的小孩儿和老人,董慈看得心里发堵,焦躁不安却无处发泄。

    董慈知道自己就只是个看电视的,只是现在看到惨烈悲戚的这一段了。

    这么想也没能让董慈的心情好起来。

    心情不好的也只有董慈一个,就连巧心巧意一路都是一切如常半点没挂碍,梅州还让人打死了几个尾随车马试图抢劫的流民,遇到病死在路上的死尸,能停下来挪开一些,不从上面直接撵着过,已经算是有闲心的了。

    倒不是说别人狼心狗肺就她董慈心善仁慈,只是这乱世的惨处他们正亲身经历着,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易子而食析骸以爨,长平之战以后赵国境内举国挂丧,家家都有嚎哭声,衣冠冢埋得到处都是,比起那种景况,死几个流民乞丐,似乎真的不算什么。

    道理董慈明白,但她生活在连动物都得保护起来的太平年间,猝不及防见了这一场人间地狱,就恍恍惚惚缓不过气来。

    史书里的记载寥寥数语一笔而过,这几百年却都是尸骸和鲜血堆积起来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距离稍微平稳一些的朝代,至少还有六七十年的时间,这中间还有几代人的血战和纷争

    承受这些的不是诸侯王族也不是名将名士,而是这些惶惶度日的百姓们

    董慈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精神恍惚,睁着眼睛却恍如参禅入定,昼夜不舍废寝忘食,几日过去后,脸变得越发蜡黄干瘪,身形也越来越瘦小,从内而外,无不透露出一股要变丧尸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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