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沫蔑视道：“老子看你不顺眼。”
李源道：“我又没骗你钱，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元沫恶狠狠地吼道：“老子就是看你这个疯子不顺眼，就是要打死你这个疯子。怎么啦？你不服气？”
两人顿时厮打在一起。
元沫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利用外在行为转移c消耗苏金生的认知审查能量。所以，他一边跟苏金生打架，一边快速弹出大量第一类c第二类意念。
很快，两人被护工拉开了。苏金生很生气，但一点应该有的反应都没有。末了，他说道：“护士你真好。这里就像家一样。我要永远住在这里，住在曦之园，住一百年，好不好？”
元沫有点迷茫。
片刻后，他想到既然不能利用金钱等来撩起苏金生的渴望，那不妨转向恐惧。苏金生最害怕什么？
元沫想了半天，发现对方言行举止都跟钱有关。真的有所害怕，恐怕也是怕自己没钱。
他不甘心就此放弃。他有一种直觉：植入意念是可行的。他试图理解这种直觉。或许是因为他的灵魂进入高志远的身体是可行的，所以作为灵魂的基本单元——意念，进入别人的身体也应该是可行的。
某一个瞬间，他忽然领悟：如果目前所有的方法都是错的，那不妨改变最基本的设定。
之前第一类意念设定：内容以第一人称我来表达，目的在于进入苏金生灵魂内部，产生影响力；逻辑简单c清晰，附带情感强烈。现在改为结构复杂c逻辑严密，附带情感简单c模糊c低强度。
之前第二类意念设定：以第二人称你来表达，目的在于消耗苏金生灵魂的认知审查能量；结构复杂c混乱，附带情感简单c低强度。现在改为结构简单c直接，附带情感精细c强烈。
构建完成后，他体验到一种巨大的兴奋感，好像马上就能成功。但几分钟后，苏金生依然毫无反应。
三天后，已经试过无数次的元沫变得非常迷茫。他决定换一个目标：4号床的田笋，二十七岁，男，惊恐症患者。后者一听到车这个字或者相近的发音字如撤就会特别紧张，流汗，抽搐，打人。
元沫构建出上百个跟车有关的意念，面包车停靠路边的画面，跑车呼啸而过的画面，公交车慢吞吞的画面，高中生骑着自行车的画面，儿童车画面，游览车画面。还有语言意念如“这车真漂亮”，“这车得一百多万”，“这车什么牌子，没见过呢”，还有车子发出的各种声音，缓慢低沉的，尖锐刺耳的，一突一突的，还有难闻的c冒烟的车尾气，滑溜溜的各号汽油，等等。
他没有构建干扰性的第二类意念和进入性的第一类意念，只弹出以第三人称视角表达的c跟车有关的意念，以试探植入意念是否真的可行。
元沫是没有信心的。他闭上眼睛，决定等待五分钟。
谁知道刚刚过去两秒钟，他就听到一道快要刺破耳膜的尖叫。是田笋。元沫猛地睁开眼，按捺住兴奋，躲到一边，避免被疯狂的田笋抓伤。1号床的病友王放至则不知所措地被田笋揍了好几拳。
元沫赶紧去敲门，把护士吸引过来。虽然病房有摄像头，但不会一直被盯着看。
再次看到水云天的时候，元沫发现她晒黑了一些。随即，他有点精神恍惚：水云天身上还有语调中表现出来的c满满的怡然自得和些许慵懒让他迷醉。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自在过。这才是生命真正应该有的形态。这才叫真正的活着。
他很快清醒过来，有些懊恼，感觉在无形的灵魂对抗中，自己已经没有丝毫反抗力地落入下风。
水云天选择坐到元沫对面的沙发上。她没有拿出需要两人一起完成的小物品，只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淡淡地说道：“高先生，我不在的时候，你情绪失控了？”
元沫道：“长期看不到你，我心情差。我不能出院，你却可以到处游玩。我心情差。水医生，你是一个人去度假吗？”
水云天不急不慢地说道：“不透露个人让我更放松。”
元沫心不在焉地说着话，暗地里却憋足了劲，快速弹出大量干扰性的c很消耗水云天认知审查能量的第二类意念。
“你的治疗水平不行。”附带强烈的失望。
“你太年轻了。”附带强烈的蔑视。
“你不是真正的关心来访者。”附带强烈的仇恨。
“病人都要死了，你还去旅游？”附带强烈的愤怒。
“你是在浪费大家的生命。”附带强烈的痛苦。
“你让我恶心。”附带强烈的屈辱感。
“毕竟你只是个女人。”附带强烈的绝望感。
水云天微抬的细腻手腕僵了僵，神情迷茫，言语也慢慢停住了。
元沫立刻抓住机会，快速弹出大量进入性的c站在水云天角度的c结构复杂c逻辑严密c附带情感强度偏低的第一类意念。
“我感觉高志远精神状态已经恢复。他的思维反应c语言表达c肢体动作c生理状态c行为风格已经处于正常水平。他的心智化没有明显的缺陷，情感方面是他的长处。他的依恋风格是安全型的。他的压力传导也很流畅。”
“他没有潜在的人格障碍。精神分裂倾向几乎消失了，再没有妄想c幻听等记录。双重人格猜测可以放弃。监控录像里没有发现任何人格切换标记。或许他已经接近出院的标准了。”
“我没有受到反移情的影响。我的判断是理性的。他把妈妈的心理表征投射到我的身上。我对他产生了亲密感c占有感。我的同情来自于他后天教养环境的理性匮乏。他没有可以构成明显心理病症的发展性阻滞。”
水云天很快恢复过来，继续说话。她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猜测是刚度假回来，状态还没有调整到最佳水平。蔚蓝的大海，清凉的海风，实在是太美。
她看了一眼高志远的眼睛，微微一定，发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非常细微c倔强c顽强的眼神。她对这种眼神很熟悉。有时候古越项目遇阻时也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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