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馆的包厢里传出了一个少年的声音,这声音是如此优美动听,恍若春日里流淌的涓涓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是谁?拥有这样天籁般的声音?仪君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随着包厢外的纱帘被慢慢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人,仪君只觉得眼前仿佛划过绚烂的流星般荡漾起绚丽夺目的流光溢彩。
从包厢中走出的人,拥有一张绝世容颜,仿佛是月光下舞动飞升的夜之精灵,散发着一种勾人心神的魅惑诱人的气息。一双微醺的眼眸深沉幽渊,散发着迷人的妖艳邪魅之美,带了丝丝迷蒙不知的虚幻,极为精致完美的五官是干净柔美,莹白的面庞如玉般晶莹无暇,嵌上一个迷人的微笑,恍如迷蒙的清晨中最不真实的梦境。随着他的动作那种仿若天生的气魄与高贵,将他衬得宛若天界的神尊。
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年,仪君的呼吸竟微微杂乱,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澄叔叔还漂亮的人
老板拿着钱依言离去,只余下这个少年与仪君和绿萝三个人。
少年勾起一个迷人的微笑,看着面前的少女。
“多谢公子相助替仪儿解围,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家住哪里,明日仪儿定将所欠的银子归还。”仪君缓缓向少年行了一个礼。
“不必了。”少年依旧笑着,那张绝色面容配上如此迷人美丽的微笑,在夜晚集市上晃动的烛火的照耀下,那幅恍若天人的面容被衬得更加流转生辉。他的声音很轻,缓缓地划过仪君的耳畔。
“不行,仪儿虽是女孩,可绝不会占这样的便宜。要不这样吧,您拿着这个,上面有我的名字,您可以随时向我要回这份银子。”仪君说着仍旧倔强地将刚刚买的香囊塞进那名少年的手中。
“小姐,时候不早了,府中的门禁快要到了,要是老爷知道您又回去完了又该责罚您了。”绿萝小心翼翼地在仪君耳边提醒。
“哎呀这下糟了!”仪君小声地嘀咕一句,随即转头向少年行了一礼,“仪儿还有事先告辞了,再会。”说着转身和绿萝消失在了来往的人群中。
“这位姑娘,等等”少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面前的人儿早已不见了踪影。
“斛律仪君。原来是斛律家的小姐”少年看着手中的香囊,望着刚刚被她无意中握过的手指发怔,他的手指仿佛还残留着少女温热的体温,暖暖的,不似这夜晚萧瑟间擦过脸颊的风。他轻轻勾起一抹微笑,宛若摇曳风中的罂粟般,美丽到极致却带着致命的诱惑。
再会,不错,我们还会再会的。
“主公,没想到他看似风轻云淡却也参入了进来,不知是否会坏了主公的计划。”不远处的茶楼二层,半掩着的窗户旁,人影晃动。
“怕什么,人越多不是越有趣吗?”属于男子的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语气中带着不言而喻的自信。
“要不要属下带几个人除掉他?”逆着光线烛火未照到的黑暗处一个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必,不可大意,能在如今乱世活到现在,他必定不如看上去的那般简单。”男子如是说到。“若不是高澄为她找遍天下良药替她续命,斛律仪君此刻早就毒发了,算起来高澄也该找过我们了吧。”
“是,今日高澄找到属下,让属下传达给主公,若是不交出解药,他要主公的命。”
“哈哈哈”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一样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高澄啊高澄,你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一向冷静的你也会为了这个小姑娘乱了分寸。”他顿了顿,随即说到,“给高澄送信,我要斛律仪君,若他舍得交给我,解药必定双手奉上。”
来,高澄,让我看看,你会怎么做呢?男子缓缓笑起,似街头恍然炸开的烟花般,绚烂美丽。
好不容易赶在斛律府门禁的时候回到家里,仪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她索性起来在厨房找了几坛好酒坐在高高的屋顶上对月独酌,一面赏着清冷的月色,一面将冷得彻骨的酒液倒入口中,倒也是件极为清雅的美事。
“想不到如今邺城炙手可热的仪君小姐,也会这么孤单地在这里喝酒。”忽然身后传出一个清亮的男音,猛然间打破了原本寂静安详的深夜,仪君微微皱了皱眉,听声音她便知道是谁打断了她这般雅兴。
“恒伽,你不老老实实回去睡觉到这里干什么?”仪君举起坛子又灌了一大口,没好气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自己身旁。
斛律恒伽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仪君语气中的烦躁,他亦随手拿起一坛酒喝了一口,“你重伤初愈不宜这般饮酒,不如我陪你一起喝怎么样?”
仪君看着恒伽淡然微笑的模样,一双清澈的黛紫色眼眸中忽然翻转起百味杂陈,她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是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
恒伽看她没有推辞,也是淡淡一笑没有再继续说话,一时间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似乎是每个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只余下那惹人烦躁的风在耳边盘旋萦绕。
“今晚的月色,真美。”仪君望着头顶的月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很轻,似对风诉说一般。
听见她的声音,恒伽没有抬头望月,而是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女。随着略带着凉意的风,她乌黑的发丝擦过被月色沁染得明亮的脸颊,迷蒙了黛紫色的眼,那片沉浸在晶莹的黛紫色中的星辰在月光的渲染下显得更加熠熠生辉,闪烁的星光点点飘洒在莹润的眼中,变成消散的烟花。那纤细空灵的身影就在身旁,却令恒伽恍然觉得,带他坠入了恍然隔世的美丽梦境。
“是啊,很美。”恒伽微笑着缓缓说出,似在赞美身边少女的绝色之貌,又似在夸奖空中明月的虚幻之美。
“明日便是花灯会了。”恒伽转头微微一笑,“仪君可有什么打算?”
“那个将愿望写进香囊再放入花灯放飞的节日?”仪君看了看恒伽,“我没什么兴趣。”
“你说对了一半。”恒伽神秘的一笑,“花灯只有一对有情人同时放才会作数,但是在花灯会上每个人都会带上面具,要先找到面具下的那个心上人,将写有愿望的香囊交换再放入各自的花灯中。所以花灯会又是乞巧节的象征。”
“原来还有这样的寓意。”仪君点了点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时面露窘色。刚刚在集市上自己走得匆忙来不及告诉那个少年自己的名字就把刚刚买下的香囊交给了他,要是按照恒伽的说法香囊别有寓意那么那个少年一定要误会什么了,哎呀这下可惨了!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是不去凑热闹了。仪君连连摆手,“也没什么好玩的嘛,我才不去呢,明天我还要在家睡觉呢!”
恒伽听后抿嘴一笑,“恐怕你是非去不可了。”
“为什么?”仪君一脸疑惑,她看着恒伽的笑意不知为什么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下午的时候皇上下了诏令命所有世家子弟必须出席,斛律家自然也不例外。”恒伽忽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制作极为精美的面具向仪君一递,“你看,母亲都为你准备好了。”
“母亲她,怎么能这样?!”仪君将恒伽手中的面具推出老远,嘟着嘴不满地抗议。
“仪君,今日傍晚齐王叔也来府中了,寒暄之余还问起了你的伤势。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恒伽的声音忽然卸去了戏虐,似染了冰霜般瞬间低到了极点。
仪君也收起了打趣的神情,缓缓黯下双目。虽然这些天她一直在强迫自己不要想起这个名字,可说起澄叔叔,她还是有很多心结放不下,解不开。
“恒伽,身居高位,真的有那么多的不得已吗?仪君的声音缓缓的传来,淡淡的,多了一丝哀伤。
恒伽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他抬眸便触及一双满含伤感的眼,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缓缓开口,语气中不知何时已不见了那丝玩世不恭的意味,而是仿佛认定命运的坚定,“你我生在世家应该更为清楚,这世间的事,太多的身不由己。”他顿了顿,又灌下一大口酒,对着月色,平静的说出,“父亲曾经说过,要想成就大事,只有踩着别人爬上去。”
仪君看着身旁的恒伽,迷蒙清冷的月色之中,身旁的这个和她如冤家般的少年不知何时早已长大了,他再不是那个和她没大没小地玩笑的少年,而是真真正正继承家族爵位的智士。
是啊,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在发生着变化,从不涉足朝局的父亲却不动声色地将她安排在齐王的派系,温热儒雅的澄叔叔却残忍狠决到轻松地葬送了上百条的人命,玩世不恭的恒伽竟也这般对官场之事眼明心亮。却只有她,一直在任性地享受着身边的人对自己应有的宠爱,把所有人的保护当成了理所应当,难道真正那个倔强任性的人,正是她自己?
“可是”她的心越来越乱,一直以来蓄积在她心中的迷茫压抑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如果这一切都是她的无理取闹,那么死在澄叔叔手中那上百条无辜的生命也是他们应有的命运?
“仪君。”恒伽扳过仪君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力气大得令仪君放下了任何脑中奇怪的想法迫使她看着面前这个完美却有些陌生的面孔,恒伽微微一笑,“仪君就是仪君,哪怕身在官场是我们最终不得已的结局,那么任何仪君不愿违背的本心,都由恒伽替你完成。仪君所有的罪孽由恒伽替你承担,恒伽只想仪君保持原有的那份初心,恒伽唯一想守护的,只有仪君最原本的自己。”
仪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恒伽灼灼的目光令仪君不敢怀疑这是他带给她的信任,她缓缓地停止了身上不住地颤抖,再次抬头看向恒伽的眼,那双闪烁着月光碎片的眼,很漂亮很漂亮。
“恒伽,谢谢你。”仪君轻轻笑起,她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只有一句谢谢,虽然显得单薄却是真真实实地表达了她的心意。
“傻丫头。”恒伽缓缓笑开,本就美得令人失神的面孔竟更让有些微醺的仪君移不开目光。
“明日的事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今日尽兴就好。干!”仪君拿起一坛酒向恒伽手中的那坛碰去,清凉的酒液滑过喉咙,纯净澄明,一如此刻仪君心中顿开的心结。她的身边,朋友亲人一个不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只是她一味奢求太多,才会觉得不满足吧。纯色之空,净色之玉,不觉她的身边,从此又多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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