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芸在e中上初中。初一调换座位,芷芸被安排到靠墙第五排,而且同桌从单晴换成了慧颖,郁闷到趴在桌上哭了。
芷芸跟单晴从小学时便熟识,感情特别好,小孩子的那种好,下课要一起玩闹的那种好,只要有个人搭线就能自然熟的那种好,上学下学要约好一起走的那种好。
放学回家路上,单晴问郁郁不闷的芷芸:“你在新座位上看得清板书吗?”芷芸摇摇头,不语。“要不你跟老师讲讲,让他把你调到前排?”芷芸又摇头,依然不语。单晴叹气:“那你也不跟你爸爸说吗?”芷芸点头。“那你看不清,上课怎么办?”“没关系,我认真听就好了。”“阿芸,你太在乎别人的想法了。”“晴晴,我就是不喜欢我周围都是男生,我讨厌男生。”“是因为陆浩吗?”芷芸点点头:“他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六年级的时候,陆浩是芷芸的前桌,他们都坐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四张桌子并在一起。陆浩不耐烦让外面的同学起身相让,也不愿意挤进去,每次都踩着其他人的桌子进去,经常踩到芷芸的作业本。芷芸十分心疼,多次温言软语相劝却均无果。他甚至经常抄芷芸的作业,考试作弊偷抄芷芸的答案,语文老师不明就里,将两人都批评了一通。自习课也各种捣蛋,搅得大家都无法静心写作业c背课文。
芷芸不敢向老师c父母告状,只在课间偷偷哭泣。数学老师偏爱芷芸,上课时发现她红肿的双眼,将她带到办公室询问,她摇头不语。老师只能找来班长,班长一五一十相告,老师对陆浩进行了一番教诲和惩罚。然陆浩只消停了一阵,仍继续嚣张。
单晴道:“阿芸,他一欺负你,你就告诉数学老师,老师会帮你教训他。”“没用的。他不会改的。”“才一次,震慑不了他,不多试几次,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死性不改呢?”“我不喜欢他,我不想主动跟他有任何瓜葛,哪怕是战斗。我觉得心累。我知道老师疼我,我不想让他也耗心思去教训一个死不悔改的学生。”“有人来挑衅你,你手边就有现成的武器,你还不愿意拿吗?”“我想安静到让他忽视我的存在。”
几天后,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让芷芸的心情更加糟糕,她甚至浓墨重彩地写进日记,虽然只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芷芸是小组组长,放学后要发放作业,思瑜的同桌一放学就跑回家了,她就跟思瑜说:“你先帮你同桌收了吧。”思瑜却推辞:“你还是明天自己给他吧,反正都是要明天才给。”芷芸怒目圆睁:“他不在,你作为同桌,代收一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思瑜的前桌加入他的阵营:“人家不帮是人家的权利。”芷芸说:“代收一下会死吗?”他们就回:“那你收一下会死吗?”气得芷芸扯过书包就跑回家了。
一个作业本并不会让芷芸多负重多少,原本只是无意的提议,被拒绝后就有点难堪,而且自从六年级跟陆浩的交锋后她就一直抵触着男生,跟男生一打交道就忍不住张牙舞爪。芷芸暗想:“这么小的一件事,却要百般推脱,还两个大男生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小女生,真是太没风度了。”
芷芸跟单晴宣誓般道:“以后收作业的时候我都主动去其他人座位上收,然后单单绕过他们,甚至不提醒他们,让他们自己来交,要不他们直接交给老师更好,省得我看了他们烦。发作业我也要把他们的留到最后,然后直接放到他们桌子上,连带他们同桌的。平时我也不跟他们讲话,既不主动提问他们问题,也不回答他们的提问。我要跟他们形同陌路c势不两立。”
那时的报复手段那么拙劣,明明对被报复人没造成多大伤害,报复者却那么容易满足,沉浸在自导自演的独角戏中自我娱乐。那时的脾气总是来得快,收得也快。
直到有一天,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猝不及防地闯进芷芸的视线里。她愣了愣,才想起这个背影竟与堂哥的背影有七八分像,特别是思瑜身上那件棕色的t恤简直跟堂哥的一模一样。
不久前,芷芸才从堂哥时安家做客回来。情窦初开的她在堂哥的关怀备至下觉得堂哥特别帅,回来后时时想念他,在日记中羞涩地写着:“时安哥哥,你知道吗,才分开就特别想你?”乍一看有人这么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哪怕只是背影像,越看也越觉得简直就是上天特意指派来解自己相思之苦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对思瑜也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他荣幸地成为她绝缘的男生群体中的例外。
同桌慧颖跟思瑜借了一本作文选,芷芸从她手中借了过来,纯粹想接触有他气息的东西。
翻开第一页看到思瑜的名字,想到了“死鱼”,不由自主地在他的签名后写了一句“思瑜,死鱼哈哈”,想想不过瘾,还诗兴大发地送了他一首改良版的《菊花》:秋丛绕舍似“黄”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思)”花中偏爱“菊(瑜)”,此花开尽更无花。将作文选放回他桌上,芷芸就悄悄回家了。
回家后止不住胡思乱想:“当时只觉得好玩,忍不住在他书上涂鸦。把他的书画得乱七八糟的,他会不会生气呢?万一他生气了,不再理我了该怎么办呢?就算不生气,他会不会讨厌我这样的行为呢?”思来想去,最后想了个破招——写个字条认错吧。
为表达认错的诚意,最终硬着头皮夹进思瑜书里的不是一张字条,而是一封洋洋洒洒写明前因后果以及表达诚挚歉意的信,中间还着重表达了她跟堂哥时安的深情厚谊。
她的初衷是借此挽回自己在思瑜眼中的形象以及改善他们的关系,没想到思瑜误以为她太过腼腆,不习惯现实交流。他给她回了一封信,大方地原谅了她的涂鸦,将之归于朋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并表示以后愿意通过书信的方式与她交流,还向她抛出了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时安?”。
芷芸心跳加速地看完他的回信,顺其自然地就回了信,一切仿佛只是礼尚往来,尽管心跳加速,却不曾多想。就这样一来一往地开始了通信,大部分都是隔天回,如果有事耽搁了就延迟一两天。除了每天固定的书信来往,课间偶尔也会偷偷传小纸条,闲聊一些比较细碎的琐事。
芷芸称呼思瑜为“姓黄的”,思瑜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称她为“姓方的”,还假意指责她:“你怎么这么不礼貌?‘姓黄的’听着冷漠又疏离,还带着一丝敌意。”“哪里啊,跟你关系冷淡的敢这样称呼你吗?对你有敌意的才懒得跟你讲话呢。”
思瑜问:“为什么调换座位那天你哭了?”芷芸不愿多讲:“不高兴呗。”“为什么不高兴啊,你的座位离你的预期很远吗,还是你只是不喜欢改变?”“就是小学时被男生欺负过,不想跟男生打交道,一时接受不了周围都是男生。”“哪个男生,还在我们学校吗?”“不只一个,我没关注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他们都怎么欺负你啊?”“就捣蛋啊,本身就是喜欢胡闹的坏学生。”
“你对坏学生的定义是什么?成绩差c老师不喜欢?”“你说的是差生吧?坏反映的是人品c素养,无关成绩c能力。”“那你会排斥成绩比你差的男生吗?”“我害怕坏学生,不排斥差生。”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跟你同病相怜,以前我也经常被女生欺负。”芷芸心里酸酸的:“女生能怎么欺负你?她们明明就是想跟你玩。”“呵,她们的九阴白骨爪可厉害着呢,我玩不起。”“那你的拳头拿来干什么的?”“好男不跟女斗嘛。”“呵,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句话?”“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心知肚明,我也不想要追究了,你不用不承认。”
偶尔也会谈谈学习上的事情,芷芸说:“我的成绩虽然还不错,不过我在学习上太不用心了。”思瑜却只道:“你太谦虚了。如果你不用心都比我厉害,那我真是无地自容了。”“那你不觉得我成绩波动太大了吗?”“你成绩最差的时候,我还是比你差。”还引用了该信纸上的一句歌词“y一uarethe一ned一ntletfly。”,一切都只是礼尚往来,一切都恭维至极,却又有点暧昧的牵连。
芷芸很调皮地给他起各种绰号,诸如“rshuang”“黄阿姨”之类,他也给回“rfang”“方阿嬷”之类的回应,有时实在想不起就说先放过她,不过开头总会有一段关于称呼对战的话。
他们会聊各自的好友,甚至为了表明自己不小气,主动坦白各自的异性朋友状况。为了表现自己的异性缘,还把自己的异性相处说得天花乱坠,仿佛小说情节。对于彼此户口报备的资料诸如祖籍c地址c电话c姓名含义c家庭环境等等也十分自然地互相告知。
思瑜幽幽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名字有点女性化?”“为什么这么问呢?你觉得?不喜欢?”“我自己没思考过,是曾经有好几个人跟我反映过。”“你的红颜知己吗?”“不是,认识不久的普通朋友,只是随口一说。”“那你还如此介意?”“我只是想随口问问你。”
“我就是觉得太像死鱼了哈哈。之前你不说,我都没想过,现在觉得也是挺适合给女生当名字的。”“其实原本我爸妈给我取的名字是斯昱,上户口的时候,工作人员听错了,也没事先核对,我爸妈觉得思瑜也不错,就将错就错了。”“思瑜,思周瑜,思美玉,都是极好的寓意,确实也不错啊。哈,可没人说过周瑜起了个女性的名字。不,应该说,古人的名字多得是让人感觉雌雄莫辨的。”
他们的交集大多都是信上的交流,现实中却像陌生人一样。哪怕每次信上传送的内容都寥寥无几,芷芸都总是充满期待。习惯了每天放学前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把信夹进他书里,也习惯了回到家趁家人不注意偷偷从书里把信找出来,然后到洗手间匆忙地看完,写作业时混在作业堆里把信回了。
那时还不懂矜持,也不怕对方胡思乱想,如果没能每日一封地收到信,回信时芷芸就要怒气冲冲地质问思瑜迟回的理由。思瑜说:“有时舍友在,不方便回,他们看到会说闲话。”“你会怕他们说闲话?”“我是怕你听到会不高兴。你看你,现实中都不习惯与我说话,我想你肯定不愿意听到流言蜚语的。跟你聊天我很开心,我肯定不会故意不回你的。”看后,芷芸就觉得心像灌满了蜜一样甜,却假装不在乎道:“我只是不喜欢等待的滋味,你哪天因为什么不回我了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提前告诉我一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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