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夜歌吟 > 正文 第18章 十八、黄泉来客
    (一)

    开鬼眼这杂活,孟易乾与沈思泉一年当中少说也开个几百次,早已习惯得如提箸夹菜。但对于仁慈来说,单凭一本《夜歌吟》去独自摸索,自然就没那么得心应手。

    眼见孟沈二人纷纷咬指结印抹眼,仁慈还在回忆《夜歌吟》中对开鬼眼的描述。他轻轻咬破指头,鲜血顿渗。站在身旁的沈思泉一闻见活人血味,不禁一个激灵,目光不由自主地盯着仁慈的手指。“血”他看上去饿极了,恨不得张口就咬。孟易乾自然也闻见,但他自律性极强,克制内心欲望的功力亦远胜沈思泉,当下一手将已然缓缓靠近仁慈的沈思泉提了回来,说:“你的造化也太低了吧!”又向仁慈道:“你到底会不会开鬼眼?不会就别胡乱卖弄!”

    他明显也急了,强忍着喉咙干涩,性情也暴躁起来。仁慈也知道自己的血液惹他们心烦,连忙将指间血迹吮干。可是,他不这样做倒好,沈思泉见他用嘴吸吮自己的血液,内心更为躁动,活像一个瘾君子,暗暗已有扑上去的意思。孟易乾见状,当即一个耳光扇过去。可沈思泉依旧无动于衷,眼睛只管死死盯着仁慈的手指。

    “好了!”孟易乾怒喝一声,既是提醒沈思泉,亦是提醒自己。他们二人今天同样是滴血未沾,而且早上与怜悯一役,孟易乾耗血甚多,若论饥渴,比沈思泉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见他从布包中取出一道“灵木定身符”,说道:“你若是控制不了自己,我来助你!”遂将符咒贴向沈思泉印堂。

    只听见“啪”的一声,沈思泉就像一尊蜡像般,直挺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不起。”仁慈颇为惭愧,“我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他有如此大的反应。”孟易乾看着仁慈,“你要小心不仅是他,还有我。”他说,“你身上有伤,腥味良久难散。你还是速速离去为妙,到垃圾场等我们。记住,尽快用酒精敷伤,以掩其腥,不然我等仍会闻到。”

    仁慈心中微乱,也没有细想,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去。“且慢。”孟易乾又道,“带上这些符。”他从布包中取来一叠符咒递予仁慈,“万一,我等失性攻击于你。如果可以,将此符贴在我等印堂,就像他一样,”他指了指沈思泉,“我等就不能再活动分毫。你若是能做到,就找一处阴暗地将我等藏起来。但如果”他犹豫了一下,“如果你做不到,你就将我等杀了。要知道,在失去常性的活尸额前贴一道符,可比杀之更难。明白吗?”

    仁慈接过符咒,愣愣地看着孟易乾。孟易乾却说:“别看了,你身上的腥味越来越浓,快走!”

    “可是”仁慈缓缓说道,“你就不怕你失性之后不是来攻击我,而是去攻击别人吗?”

    孟易乾心头一凜,心想此话有理。但见仁慈忽然灵机一动,似是想起什么东西,忙从衣兜中取出羊脂,往四下喷了一遭,问:“你现在还闻得到吗?”孟易乾仔细嗅了嗅,道:“这东西果然神奇,它是如何消除血味的?”仁慈说:“它不是消除,而是掩盖,用一种你闻不见的味道把原有的气味盖住了。”

    孟易乾闻不着血味,心中略宽,“不知你可否割爱,将此物赠予我?”仁慈倍感奇怪,“这东西是用来对付你们的,你要来干嘛?”孟易乾说:“用来助我控制心性。”仁慈笑言:“想不到你还能把对付你的武器当成是帮助你的工具。只是,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不如找天我教你如何调制,这不更好?”孟易乾揖首道谢。

    这段小小的插曲刚唱罢,孟易乾忽感四周寒气渐盛。他鬼眼已开,眼耳相通。半空中传来“沙沙”之声,似落花飞絮。他抬头一看,竟见无数张白纸飘然而至。他喃喃自语:“买路钱。”仁慈什么也看不见,只好问:“什么买路钱?”孟易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将如蜡像般的沈思泉藏在一株老榕旁,又压下仁慈的身影,提醒他“别说话。”

    他们不知道,自己还没有离开吕振廷的视线。吕振廷透过门上的猫眼,看着他们刚才的一举一动,已感奇怪之极,无数疑问从心头间飘过。此间,又见他们藏身于小树丛中,更是莫名其妙,暗自思忖:这帮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吕振廷自然不知道,此间门外,正发生一件常人肉眼看不见的事情。

    那漫天洒下的白纸,其实是冥币。冥币上盖上有森罗殿官印,夜歌族称之为“买路钱”。说白了就是阴司对阳间各门神土地的贿赂,亦即是俗称的阴司借道。

    为什么要借道?这里说来还有一个典故。阴司与阳间若换以文明社会的眼光去看待,其实就像隶属同一企业的两个部门——阴司管死c罪c罚;阳间管生c功c赏。阳间有人死,阴司就派鬼差去勾魂,别让孤魂野鬼在阳间游离;反之,阴司有鬼要轮回转生,阳间亦有神祇去接其往生,别让阴司鬼满为患。

    阴司与阳间,就这样跨部门合作,一来一往构成良好的循环。然而,任何事情都会有例外。常言道,再精密的系统也会犯错,阴司与阳间亦然。其中,最常见的错误,有:该死的没有死,该活的没有活。又或者,这人本该生于大富之家,却错投乞丐膝下。反正,每当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错误时,两大部门为了在事情未通天之前将其修补,就会出现欺上瞒下c官官相护的现象。而阴司借道,就是这种现象之一。

    因此,所谓借道,说白了就是有人要办一件不能见天的事。以“买路钱”贿赂阳间神祇,让祂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最好的方法。而且,这种行为已是不成文条约,自人类拥有精神文明至今,都是依这套游戏规则进行游戏,久而久之,也就见惯不怪。身为与鬼差结盟的伏魔家族——孟氏夜歌族,自然深谙此道。

    只见大街之上,缓缓走来一个身影。他黑雾作衣衫,霎时聚霎时散,似走似飘,似有还无。然而,最惹人注目的,是他脸上戴着一副森白面具。那面具并无五官的雕刻,严格来说,只是一个透着渗人白光的椭圆面罩。远远望去,一个白点时隐时现,穿梭在浓浓的黑雾中,极其可怖。

    “骨面差。”孟易乾喃喃道。仁慈不解,忘问个中细节。孟易乾道:“森罗殿鬼差分三级,乃肉面差c骨面差和血面差。肉面差为末,血面差为首,各司其职。一般勾魂夺魄,带亡魂上路这等下杂差事,均由肉面差所负责。而骨面差则专谋那些命格殊异之人,这些人或许略懂法门,或许身怀奇技,以致肉面差勾他不得。这时,骨面差就会出马。”

    仁慈听得似懂非懂,“那么,血面差呢?”孟易乾道:“血面差的司职有点像明朝时的锦衣卫,专替幽冥十王办差,一般不会看见。”仁慈说:“照这样说,这次骨面差出动,是否就说明这附近有你所说的命格殊异之人?”孟易乾摇了摇头,“这个尚且不明。如果仅是勾魂,根本用不着借道。”

    “那么”仁慈尚未说完,那骨面差已停了下来。孟慈二人大吃一惊,只因那骨面差不是停在别处,而是恰恰停在吕振廷的别墅门口。

    为什么?孟易乾瞪大了两眼,望着那骨面差。只见他在吕振廷别墅门口停留片刻,突然“呼”的一下,撞了进去,什么大门墙壁于他来说形同无物。半晌过后,别墅里蓦然传来一声尖叫!

    吕振廷正以猫眼窥人,忽闻杜念卿尖叫,吓得马上奔去她的房间。在途中,还听见杜念卿叫嚷,“你是什么东西?别过来!”吕振廷以为有歹人入屋,更加急步速。

    他来到杜念卿的房门前,推门进去,却见杜念卿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连忙上前抱起杜念卿,高声唤了几句,不见回应。遂递指一探,鼻息脉搏已然全无。他惊骇之极,马上致电急救。这时,门外孟易乾已察觉不妥。他见那骨面差从别墅二楼墙壁飘出,手中提着一个魂魄。那人不是杜念卿是谁?

    他忙从树丛中跃出,正欲追去,却恰巧与奔出门来的吕振廷遇上。吕振廷正是想为将至的救护车引路,殊不料一见孟易乾,就无名火起。只因他一直在猫眼中窥视孟易乾等三人,早就觉得这伙人有异,而杜念卿竟亦在此间出事。种种迹象都在暗示他,孟易乾三人与杜念卿猝死有着莫大的关系。

    恰恰此时,王启军亦带着一伙人赶至。吕振廷大指一挥,喝道:“将这搞卫生的和这死瘸子抓起来!”看了看,又指着远处榕旁的沈思泉,“还有在那边扮树的那个!”王启军得令,自然照办,忙呼喝身旁众人,“没听见老大说什么吗?拿下他们!”

    (二)

    孟易乾自然没有将这伙爷们放在眼里。他担心的,自然是那越走越远的骨面差;还有已被饥饿冲昏头脑的沈思泉。

    只见有两人走到沈思泉身边,用拳头招呼了他几下。见他没有反应,这才发现他额头上贴着一张纸。两人靠近一看,虽然不明白上面写着什么,但电影看多了也能知道,那是一道符。

    孟易乾此间正和众人周旋,“各位请听我说,切莫冲动。”忽然一句话溜进耳朵——“这家伙是拍戏拍多了还是脑袋让摄影机给砸了?拿个符贴着自己额头,就真当自己是僵尸了。”孟易乾大惊,回头喝道:“别揭那符。”可是已经晚了。

    那二人笑嘻嘻地把沈思泉额上的符咒揭去,还调侃道:“该醒了,叮铃铃叮铃铃”竟学着铜铃脆响,敢情把自己当成个赶尸匠。

    沈思泉符咒被揭,顿时恢复意识。然而,走进他大脑的第一个想法,是完全出于本能的,那就是——饥饿。他鼻子一吸,闻到跟前两人身上的狐臭味。可饥饿已极,管他好吃不好吃。当下两眼猛睁,看见两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想到不想,伸掌就一推,把其中一个推倒在十数米外。

    另一个见他如此神力,立马就懵了。沈思泉哪里等他回神,当下张嘴就咬!孟易乾见事态严峻,也不跟众人纠缠,脚下一蹬,身影一闪,奔至沈思泉跟前,从布包中提出一把铜钱剑,“咔”的一下,架在沈思泉的牙间。那个险些被沈思泉咬了一口的爷仍是云里雾里,却被孟易乾轻轻一撞,也摔出数米远。

    那边厢,众人见孟易乾突然消失,个个都是极为讶异。当回头再看,孟易乾已与沈思泉叮叮当当的打了起来。

    这时,所有人都愣了。可是用不了多久,众人均由发呆转为害怕。因为孟沈二人,正以一种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在打架。众人的眼神刚捕捉到他们的身影,却又不知他们往哪去了。

    斗得片刻,孟易乾边战边道:“符呢?符在哪里?”仁慈这才想起,那一叠符咒还在自己手上,忙道:“在我这!”说罢,往半空一抛,洒个满天散花。孟易乾速度何其之快,似是一阵风掠过,手中已执起数张符咒。众人仍未知发生何事,只听见“沙沙”两声,孟易乾便从老榕树上落下,更弄得枝断叶落。

    仁慈忙迎上去,问:“他人呢?”孟易乾动了动眼角,意思是沈思泉已被他用符定在树上。

    吕振廷见孟易乾如此身手,心中已清楚对方并非普通人,而且也不像有恶意,便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孟易乾没有理会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后,自言自语道:“糟糕,晚了。”那骨面差早已不知去向。

    众人自然不知他在说什么。只见他一个箭步,奔入吕振廷的别墅。吕振廷忙拦在他跟前,喝道:“你要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孟易乾却道:“那女人死在哪?”吕振廷咬牙切齿,“真的是你们干的?”孟易乾不明所以,“什么我们干的?”吕振廷怒极,“要不是你们干的,你怎么知道念卿死了?说!你为什么要害念卿!”

    孟易乾也急了,“无理取闹。”当下一手推开吕振廷,透过自己的嗅觉去寻找杜念卿。吕振廷自然更怒,向王启军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叫人抓住他!”王启军回头看了看众手下,见他们均退避之意,只好挽袖亲自上阵。

    见王启军追了上去,吕振廷自然也跟上。其实他们心里根本没底,也全然不知道发生何事,只凭着一腔匹夫之勇而来。吕振廷头脑极乱,但他总不能对孟易乾登堂入室熟视无睹,而且还是在杜念卿生死未卜的时候。种种乱七八糟的想象在他脑袋里绽放,却又不由得细想。

    他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杜念卿房门前。见房门紧闭,吕振廷更怒,当即奋力推门。可是一见房内景象,二人不禁再一次懵了。

    孟易乾不知何时,已用红绳在房间中央结下一个网栅,杜念卿安躺于网上。若是四周环境换上椰林树影c碧海银滩,就十足在马来西亚度假一样。只见孟易乾从包中取出四物,均大若拳头,分别系于杜念卿四肢。吕振廷仔细望去,才发现是四个秤砣,每个砣上各雕着不同的图案,一个似鸡,一个似龟,另外两个还好辨认,乃一条龙和一只老虎。

    “这是什么情况?”吕振廷看着孟易乾弄出这么个阵仗,虽然心有猜疑,但亦看出孟易乾并非想加害杜念卿。可孟易乾并未理会,只咬指以血为秤砣上的动物图案点睛,念道:“青龙白虎听我令,朱雀玄武系魂头!”一言甫毕,那四个秤砣如重了十斤,系着杜念卿紧紧坠于网上。

    一切办妥,孟易乾就要离去。却被王启军拦在门前,“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孟易乾大喝:“若想救她,就别拦我!”吕振廷连忙拉过王启军,说:“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名堂。反正如果念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饶了你。”孟易乾也不理他们,只丢下一句“别碰任何事物”便奔了出去。

    来到别墅门前,见仁慈兀自不知所措,上前便问:“你们西洋法术中,有何物能治鬼差?”仁慈当即掏出几个玻璃瓶,“不管什么秽物恶魔,只要用圣水洒之,亦能削其能力。”孟易乾摇头,“鬼差怎能是秽物恶魔?”仁慈说:“别管那么多,先砸了再说。”孟易乾接过几瓶圣水,“烦请先生看好沈良。如果黎明前不见我回,就让其在太阳下了结此生吧。”说完,未等仁慈回话,便往骨面差离去的方向寻去。那一伙大老爷们见孟易乾来无影去无踪,都以为自己见鬼了,忙奔上车,呼的一下驱车跑了。

    那边厢,吕振廷吩咐王启军到门前守着,不管是谁——包括他先前请来c但至今尚未来到的救护车——也别让其进屋。他独自守在杜念卿旁边,方寸早已大乱,只把希望放在孟易乾弄出来的这个绳网阵势上。

    过得片刻,他发现有所不妥。只见那个雕着“鸡”的秤砣,竟然自己转了起来。吕振廷看着秤砣越转越急,也不明白所示何意。殊不料“啪”的一声,系着秤砣的红绳竟因转得太紧而自行断掉。秤砣急坠,在柚木地板上砸出裂痕数道。吕振廷不明所以,俯身欲拾,却发现那秤砣重如铜钟,竟提不起分毫。未等他想明白这秤砣为何如此之重,另一个雕着“龟”的秤砣亦跟着转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些个秤砣绝对不能断落。言念及此,他提手就去握那雕“龟”秤砣。却发现不管自己多用劲,那秤砣依旧转过不停,且越转越急,还险些把手皮给磨破。

    眼看系着秤砣的红绳逐渐分崩离析,吕振廷情急之下,忙取来被子裹秤砣。谁料刚裹好,一团被子竟被秤砣带转。只在眨眼之间,好好的被子便绞成布渣,溅起漫屋羽绒。吕振廷目瞪口呆,看着那已然坠地的雕“龟”秤砣,心头一片空白。遗憾的是,情况并未因为他的茫然而有所好转——雕虎秤砣又缓缓转起。

    吕振廷大急,打开房门便大喊:“阿军!过来帮忙!”守在门前的王启军闻声赶至,一眼便看出异常。吕振廷引他到秤砣旁,“帮我帮我定住这秤砣。”王启军当然照办。可他很快就发现,这秤砣用人力根本控制不来,遂忙问:“大哥家里可有什么工具?钳子什么的,越大越好。”吕振廷闻方,忙奔到走廊心头的杂物间,找来一柄大板手,问:“这个行么?”王启军也不及细想,接过板手就去钳住砣扣。

    见秤砣被定住,吕振廷别说有多高兴。可他目光方移到王启军的脸上,便已然察觉不妥——王启军满脸通红,满头大汗,一双手臂青筋尽现。他咬牙切齿,坚忍着一口气,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抱着我”吕振廷见他脚步被强行拖移,立即在他身后环抱其腰,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力在作动。两个大男人不得不绷紧了脚趾,撑着地板,像拔河一样吆喝起来。

    仁慈在门口忽闻二人“惨叫”,忙循声冲到杜念卿房间前,却见吕振廷抱着王启军的屁股在“咿咿呀呀”地唬着,眉头不禁一抽,“你们俩在干嘛?”吕振廷几经辛苦才说得一句:“看什么看?快来帮忙止住那秤砣!”仁慈仔细一看,王启军手上紧握一柄板手,而板手则钳住一个悬吊秤砣的砣扣,当下便明白何事,连忙冲过去一把抱着吕振廷,抬起义肢,撑在墙上以借力。

    三个男人加起来,少说也有几百斤力,但那秤砣然是一分一毫的转着。只听见“嘣”的一声,砣扣应声而断。那雕虎秤砣急坠,重重砸在地板上。吕振廷三人只觉房间如地震般摇晃,纷纷摔了个大跟头。爬起一看,全都傻眼了,那柚木地板几成粉碎,裂痕更漫上墙壁!

    三人犹自心惊,忽又听得绳索“嘞嘞”作响。众人循声一望,那雕龙秤砣也开起缓缓转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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