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男儿行》 正文 一、 解毒: 乌云密布,雷音滚滚,一场大雨正下得急。 如幕雨帘中,隐约能望见远处的半山上伫立一座寺院。寺院山门虽大,但朱红色的大门却略显斑驳,门上的牌匾写着四个大字——“南少林寺”。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山脚下,顺着通往寺门的山道石阶纵越而上。那人身材高大,并没有穿避雨的蓑衣,而只是平日里穿的粗布麻衣,浑身早已被大雨浇透。他紧蹙着两道乌黑浓眉,怀中紧紧的抱着什么。几个呼吸的工夫,他就奔到了山门前,随即用力敲打:“开门,开门!” 连喊数声,门内知客僧的声音从雨中传来:“施主,今日大雨,若要拜佛进香,烦请明日再来” 那人不待知客僧说完,便大声道:“施什么主!我是你们师叔,快快开门!” 知客僧一惊,赶紧撑伞快步上前,将门闩拿下,门外那人不等知客僧把门敞开,便一把将门推了开来,知客僧被撞了个趔趄,还没缓过神来,那人已向寺院深处冲去。此人显然是对这座禅院的格局极为熟悉,拐了几拐,就到了住持所住的禅房处。待到离禅房门外有几步远的时候,他却缓下身形走到门前,似乎不敢对房中之人过分打扰。 “师兄,师兄,我回来了,请师兄开门。”他轻轻的在房门上敲了三下,嗓音低沉,尊敬的语气中却透着焦灼。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僧人站在门内,只见他身材瘦削,长眉高额,双眼十分有神。一身灰色的僧袍,虽然有些旧,却洗得十分干净。他瞅了一眼门外的大汉,说道:“哼,回来了?亏你还记得我这师兄。” 原来这二人是师兄弟,他们乃是上代南少林方丈所收的弟子,一个法名天音,一个法名天海。老方丈仅收了这两个徒弟,收天海为弟子时已经年过半百,精力又大多放在主持寺中事物上,所以大部分时间由天音负责教导天海。天音禅学深湛,精明端庄,对天音而言又亦兄亦师,因此天海对天音十分敬畏。后来,老方丈圆寂,天音便接掌了南少林寺。那时候天海年纪尚轻,正值血气方刚。他时常感叹自己学了一身的武功,却要终老于青灯古佛之旁,心中颇有不甘,便常怀还俗之念,想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名声,好不枉此生。终于有一天不顾师兄劝阻,毅然蓄发,步入红尘。天海俗家姓方,还俗后仍用法号作为名字。后来闯荡数年,因其拳法不俗,在武林中拼得一个“铜拳铁臂”的称号。他性情火爆,是一个信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思想的耿直汉子,眼睛里也揉不得沙子,因此做的侠义之事虽多,树敌却也不少。天音与天海师兄弟感情深厚,虽然当初两人因还俗之事闹出点小矛盾,但是天音仍十分挂念这个师弟,每每听到他在江湖做出的事迹,都为他欢喜担心,是以重见之时虽冷言冷语,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一股久别重逢的欣喜。 天海身量虽高,但是在天音面前却好似矮了一头,听了天音说的话,不敢分辩,只是低声急道:“是,是,师弟知错。师兄,我怀中这孩子中了毒,师弟无能,不通医理,还请师兄救救他。”说完快步走进禅房,将怀中之物放在房中的床上,天音这才看清,原来天海抱着的是一个小男孩。 这孩子大概八c九岁年纪,本来眉清目秀的小脸上竟然泛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来,双眉紧蹙,露出痛苦的表情。天音见了,快步上前,伸出三根指头搭在孩子的手腕上,只觉那小孩子的脉搏时慢时紧,忽弱忽强,再一探呼吸,竟是若有似无。天音抖开袍袖,露出缠在手腕上的一圈布带子,在带子上并排插着数十枚银针。他取下一根来,扎在小孩子中指指尖,流出来的血竟然是黑色,而且流出甚缓,显然是所中之毒在逐渐凝固全身血液。 天音一惊,皱眉道:“这孩子中的毒我从未见过,这是什么毒?为何会中此毒?”说话之时另取出几枚银针,在孩子身上几处要穴接连刺下,另一只手抚在其心口上,缓缓渡入一股真气,将毒气逼住,免得毒气攻心,同时皱眉苦思解法。 天海面对师兄,不敢隐瞒,将来龙去脉简要与师兄说了。原来这孩子是一户普通农家夫妇之子,这户农家曾在天海被仇人打伤落难的时候救助过他。天海心中感念这两夫妇的恩德,因此前不久又路过这户农家的时候就将其家中独子带在身边,想要将他收为弟子,传授武功。没想到天海在刚进入福建路境内时,遇到当年的一个仇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是不必说了。那仇家较之从前,武功只是略有长进,但不知从何处学来一身用毒的功夫,交手之际便施用毒功,大放毒药。天海习武多年,身手敏捷,没有给毒药沾到,但他一个照顾不周,带着的那个小孩子却不幸沾上毒粉,当时便摔倒在地。天海大惊之下,疾攻几招逼退仇家,抱着孩子急忙遁走。那孩子中毒之后,不一会儿便肤色斑斓,呼吸微弱,时昏时醒,但却总吊着一口气不死,天海心中焦急之下想到师兄医术不俗,闽境之内又没有什么出名的郎中大夫,于是便赶紧施展轻功往南少林方向狂奔,途中又抢了一匹马,一路上马不停蹄,终于刚刚赶到。 天音知道了原委,心中微怒:“若不是你在江湖上到处惹是生非,哪里来的仇家,又怎么会让这孩子中毒!”想到此处,本想斥骂天海几句,但是见到他浑身湿透,水珠不住从头发上滴下来,衣襟裤子上全是泥水,一双眼睛布满红丝,想是疲累已极,心中一软,又想到现在不是批评他的时候,斥责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只重重的哼了一声。 只听天海说道:“我在逃脱之际,听得那仇人说此毒是他用五种毒虫c五种毒花c五种毒草c五种有毒金石c五种海中毒物炼成,因所用毒物成五五梅花之数,因此唤作‘凝血梅花散’。哼,都怪我当年放过了他,让他不知从何处学了用毒的本领。” 天音沉吟片刻,皱眉道:“多年不出寺,我也孤陋寡闻了,此毒我从所未闻。这孩子气息微弱,血液渐凝,脉象之乱,前所未见。适才我试着用内力逼毒,却没半点效果。我不明毒性,只能用银针封穴暂缓毒气,想要以药石救下这孩子,恐怕”说道此处,忽然心中一动:“用药或许不行,那其他方法也许可行,这孩子毒气已深入腑脏,却还不死,兼且时昏时醒,似乎尚未完全失去神智,或许可以用那样东西试上一试。”想到此处,便打定了主意,站起身来将孩子抱起,对天海说道:“你在这里等着!”言毕,不等天海反应便开门冲入雨中。 天音出了房门,径直向后山方向奔去。他奔行甚速,对山中地形也熟。不一会儿,就到了后山中的一处所在。天音蹿入林中,在一颗大树前站定,这株大树有三四人合抱那么粗,但它周围的树木也是差不多粗细,因此与旁边的树木相比,也显不出什么特异之处来。天音伸手在树根处轻轻一提,将一大块树皮掀起,露出了一个树洞。 天音将孩子抱在怀中,侧身迈入洞中,洞内有向下走的台阶。往下走了四五丈,露出一条通道。通道两边墙上备有火把,天音从衣襟内掏出火折子将一个火把点燃,拿在手里。火光晃动下,映出甬道尽头的一扇铁门。天音走上前去,把火把搁在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串黄澄澄的铜钥匙,将门上盖住锁孔的铁片掀起,露出九个锁眼。天音按着特定的顺序将三把钥匙插入其中三个锁孔,分别扭动,咔哒一声,门锁打开。吱呀声中,天音推开铁门,左手抱着孩童,右手拿起火把走入门内。门内是一所大厅,约有五六间房子大小,大厅中央处立着九排铁制书架。厅中石壁上嵌着几座铜制的人俑灯,天音走上前将灯一一点燃。 天音将火把熄灭,走到中间一排书架前,从最上层取出一本书来。这本书书页不多,但每页都比普通书籍所用的纸张厚了不少,显然不是一般材料制成。天音低头看着怀中依旧昏迷的孩子,心道:“能不能用它救你性命,就看你的造化了。”天音将孩子放下,靠在书架旁,自己面对孩童盘膝坐下,伸出右掌贴在其头顶百会穴上,缓缓渡入一股内力。 过了大约盏茶的功夫,那孩子身体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了一双眼睛,目光中显出迷茫,口中喃喃说道:“我我在哪儿?”天音并不答话,只是用左手将书册翻开,对着孩子的眼睛,轻喝道:“摒除杂念,心神凝聚,意到气随,观书行法!”书页中画着一个摆着五心向天姿势的小人,小人的身上用红笔标注出了经脉穴位,图画旁边的空白处写着几句注解。 只见孩子的眼神渐渐凝聚了一些,盯着书册,嘴里又模糊不清的说了几句什么,又过了许久,借着天音渡入的内力生出的一股力气,竟然摆出与书中小人同样的姿势来。天音看了心头微微一喜,随即慢慢撤回手掌,坐到一边,专心看着孩子的情状,以便随时出手相助。 过了许久,听得孩子口中“呃c呃”了两声,天音一凛,待要出手相助,却见那孩子“呜哇”一声,低头吐出一大口黑血,随后肚子咕噜两声,又吐了两大口,几口污血吐出,脸上五彩斑斓的色彩也好像浅了一点。黑血腥臭扑鼻,中人欲呕,天音却是大喜:“这孩子果真福缘不浅,与此书甚有缘分,居然能在半昏半醒的状态下照书修习,把毒给逼了出来。”看到孩子又将眼睛睁开,赶忙将书又翻了一页,展开在孩子面前,让他继续修炼。果然,那孩童看了书页后,缓缓侧卧下来,右手作枕,左手贴着身侧,左腿弯曲置于右腿之上,这姿势却像佛祖涅槃之相。 又过了良久,孩童的鼻翼c额头等处的毛孔,均缓缓渗出黑色的汗来,不一会儿的功夫,浑身上下黑水越出越多,滴在地上,腥臭难闻,想来是身上所中之毒通过毛孔排了出来。天音心头大石终于落下,暗自寻思:“这本《洗髓经》果然神妙难测,如此剧毒都可逼出。可为何我当初观看揣摩,照书修习,却不得要领,徒然无功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 习武: 笃c笃c咔嚓 柴房门口,觉心将最后一块木柴劈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由自主的又盯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发起呆来,嘴里喃喃的说道:“我,难道是真的穿越了?” 若是一个21世纪的人听到觉心的这句话,大概就会明白他的处境了。没错,觉心就是那个被天海抱入南少林寺中,被天音和尚救回性命的小孩,但是其身体中的灵魂却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觉心身体内的灵魂本名赵觉心,他本是现代的一名年轻人,只不过生下来便不幸遭到父母遗弃,是个孤儿,自小在孤儿院中长大。后来经过社会上好心人的资助以及自己的努力,一路刻苦读书考上了大学。刚刚读大一的赵觉心在假期期间和几名要好的同学结伴到华山游玩,不料在爬山的过程中,为了拉住一个在山道上滑倒快要摔下悬崖的人,自己却不慎失足跌入山谷。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小孩子,长相居然也跟小时候完全一样。后来经过跟寺中诸人一番交流,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时空里,居然成为了广大穿越众的一员。其实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中毒之后已然死亡,只不过恰好赵觉心的灵魂附体其上,鸠占鹊巢之下,才能够一直吊着一口气等待救助,最后获救醒转过来。 “中毒后变成了小孩子,我是柯南么?呵呵” 觉心的小脸蛋上浮现出无奈的表情,他已经从寺中僧人的口中得知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而且,虽然距离醒来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但毕竟穿越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想要完全接受这个事实更需要一点时间了。 这时,从柴房院门外转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僧人,对觉心道:“觉心师弟,天海师叔唤你去演武场。” 觉心扭头望着这名年轻僧人,只见他眉目清朗,长身玉立,气度雍容,一股书卷气从身上油然散发出来,心中不由得感慨:“你老兄这身儒雅气质,当真比二十一世纪的许多大学生还要像大学生哩。” 心中想着,口中却应道:“是,我这就去,有劳觉远师兄了。”觉远见他应声,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觉心入寺之后,便和这位觉远和尚同住一间禅房。觉心对他现在所处世界的大体了解,都是从这位觉远和尚口中得来。他从觉远口中及自己的判断中得知,自己应当是穿越到了南宋嘉定年间,宋廷此时已迁都临安府,也就是现在的杭州,中国北方大部分地区则沦为金国统治。 觉心醒来后的第十天,寺中主持方丈便安排给觉心剃度,又引了度牒,让觉心从此变成了一个小和尚。再过了几天,天海认为觉心身体痊愈的差不多了,便正式收觉心为徒,开始教授觉心武艺,只不过到现在为止教的都是一些基础动作,比如站桩c压腿c下腰c出拳c踢腿等。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穿越后变成了古代儿童,那么无论剃度还是练武,他都欣然接受了,何况觉心前世就喜欢看武侠小说,对武术也十分向往。只不过他身为孤儿,除了社会上的救济和勤工俭学所得,并没有多余的钱以及时间去学,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师父肯教自己,心中自然乐意之极,虽然这一个月来学的都是基础,觉心也练的十分认真起劲。说来也怪,现在的觉心虽然年幼,身体素质却比上一世同龄时要好上许多,天海也说他根骨不差,是个练武胚子。 “今天师父会让我站几个时辰的桩呢?何时能教我一些拳术呢?” 心中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演武场。只见场中站着一名灰袍僧人,身材颇为高大,生得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见到觉心走近行礼,点了点头道:“先去站一个时辰的桩。”语言简练,毫无废话,这僧人便是天海了。他自回寺之后,在师兄天音的训诫下,回想起这些年所做之事,觉得行侠仗义的事情固然做了挺多,但因自己性格鲁莽闯下的祸却也不少,于是恳求师兄给自己剃度,重新皈依了佛门,修心养性,所以才有了这时的僧人形象。 觉心听了天海的话后点了点头,心中感叹:“基础打得牢,武功练得好,南北少林是不是都这样?”心里吐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走到场边,双拳前伸,乖乖的扎好马步了。 一个时辰后,天海便让觉心起身,望着他道:“自你学武已有一个月了,为师见你倒也用功勤奋,嗯,今日为师便教你一套拳法,你若学得好,为师便教你一套拿手武功,你瞧仔细了!” 话毕,天海拉开了架势,打出了一套拳来。只见他招式大开大合,犹如猛虎出闸,一拳一脚都甚有力道,一身僧袍在出拳踢腿时呼呼做响,同时口中呼喝所使招式“双抄封天c冲步双掌c回首双刁”,最后打到回压收式,一套拳用了盏茶功夫才将将打完。 收势站定,天海却连汗都未出半滴,只听他缓缓说道:“此拳名为太祖长拳,是本朝太祖皇帝持之纵横疆场的武学,是从沙场搏杀中得来的本事,原本有三十二式,后经增改,现有六十式。其招式简明扼要,直击敌人要害,你别看它招式简单,却是十分实用,是许多武林门派中,教授弟子入门的武艺。方才我练了一遍,你记得多少?”后面这句话却有考校觉心的意思了。 觉心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道:“师父,弟子大概记得四十几招,后面的就有些记不住了。现在弟子把记得住的打一遍,请师父指正。” 天海听了,觉得觉心记性颇佳,心中甚是喜欢,却只淡淡点了点头,示意觉心演练。觉心走到场中,一招招的将心中所记的招式练了出来。他打的不快,显然是一边回想一边打的,不过一板一眼,效果却分毫不差。一直打到四十三式“翻天劈地”,后面的就想不起来了。这时天海上来,将觉心刚才所练的四十三式一一讲解一遍,这一拳该怎么击出去,那一腿该如何踢,何时该快,何时该慢,每招每式该如何发力,然后又将后面的十七式演练一遍,让觉心用心记忆。 随后,觉心将整套拳法从头到尾打了一遍,天海又把后面十七招的要点予以讲明,然后让觉心按着要领又练了三遍。 此时觉心对这套拳法已颇为熟练,步法与身眼之间的结合甚为到位,所欠者不过人小力弱罢了。天海见觉心学的快,心中甚喜,说道:“这套拳法你已学会,现在去吃饭吧。吃过饭后,再来这里。” 觉心朝天海行了一礼后,便跑去斋堂吃早斋了。进了斋堂,盛了一晚米饭,就着斋菜吃了起来。 此时除了住持师伯和师父外,寺内所有人都到斋堂用饭,里面只有碗筷碰撞和咀嚼声,没有人说话,显得甚为安静。说来也怪,一个偌大的南少林寺,居然只有四十几个僧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上山来拜佛进香,也不知道住持方丈是怎么管理的。 觉心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大口吃饭。他今早新学了拳法,心里高兴,很想赶紧吃完后再去练习。于是几大口将斋饭扒拉干净,收拾好自己的碗筷后,就兴冲冲的跑出斋堂门。 刚跑了没几步,就听一声佛号,有人喊了自己:“觉心,你来一下。” 觉心转头瞧去,见师伯天音正站在一棵槐树下望着自己。于是走上前去,双手合十行礼道:“师伯,唤弟子何事?” 天音没有回答,只是拿住了觉心的手腕,一边用手指搭脉,一边上上下下打量觉心,却不说话。觉心正觉得奇怪,就听天音问道:“觉心,我交给你的书册,你照着练习了吗?” 原来觉心自昏迷中醒来后,天音便将一本书交给觉心,吩咐觉心每夜照着书中的图形练习,并说书中画的是清除他体内毒素的方法,只是再三叮嘱他绝对不能将此事对任何人提起。觉心听了他的话,这一个月内,每晚趁着觉远睡着,便偷偷观书练习。 觉心看不懂书册封面上的三个篆字,但是书中图画旁边的注释却是楷书,学起来倒也不难。刚开始觉心见到图中所绘人物身上的经脉穴位以及运气法门,以为这是一本内功秘籍,后来习练之下,却没有什么明显效果,除了练习时有一股热气沿着经脉行走之外,其他时候想要感受体内内力,却是一点也感受不到,并且练了一个月,也没有武侠小说中内力壮大的迹象,最开始那股热气的量有多少,现在还是多少,似乎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当真如同天音所说,身体由于毒素带来的不适感,确实是越来越小,到现在已经没有了,想来毒素已经清除干净了。 觉心答道:“师伯,弟子遵从您老人家的话,每晚都练呢。” 天音又问道:“你体内可有什么异样?” 觉心摇头道:“回师伯的话,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练习时身体内有股热气,不练的时候便没有了。” 天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现下你体内毒素已清除一空了吧。这样,你仍每晚照书练习,其余不要多问,这事也不要跟别人说,书也决不可示与他人,否则会有大祸,切记。”说罢僧袖一摆,转身走了。 觉心暗自奇怪,不明白天音交代他这件事是为什么,摇了摇头,不去多想,便又继续朝演武场跑去了。 到了演武场,见师父不在,便自己练了起来。一套太祖长拳,觉心越练越觉得有意思,这可是自己两世为人所学的第一套拳术。他现在人虽小,可拳随心动,出拳踢腿之间,倒也打得虎虎生威。 连续打完了两遍,听到背后咳嗽一声,回头一瞧是天海,跑过去低头行礼,然后笑嘻嘻的问道:“师父,徒儿这套拳法打的如何?” “还可以,力道稍显不足”,天海见觉心小脸一苦,便又补充道:“等你长大一点,这力道自然会使出来,现在也不必太着急。” 天海想了想,又说道:“这套太祖长拳你学的蛮快,这样罢,我再教一套通背拳,这可是为师的拿手拳术。这些年来,为师行走江湖,会了许多英雄好汉,也打死了许多贼寇恶霸,凭的便是这套拳法。”接着得意笑道:“当年,为师惩治了江湖上的一个败类,为武林除了一害,被九指神丐洪前辈赏识,指点了三招拳术,这三招被你师父我融进了这套通背拳中,现如今已成了我的绝技” 觉心一愣,天音后面说的话全没听见,他心中只剩下“九指神丐洪前辈”这七个字,激动的抓着天海的衣袖大声问道:“你c你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 五年 “你c你说什么?”觉心激动得问道,他的心中只剩下师父所说的那七个字——“九指神丐洪前辈” 天海被问得一愣,道:“为师说将那三招拳术融入了通背拳中”未等天海说完,觉心就摇头问道:“徒儿刚才没听清,是谁指点您拳术的?”天海呵呵笑道:“是九指神丐洪七公洪前辈。” 觉心这回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内心不由得大起波澜:“难道我居然穿越到《射雕英雄传》的世界中?之前问了觉远师兄现在的年代,是南宋年间没错,可没想到我居然重生在武侠小说中的世界里,不过,说不定《射雕》的故事是真实的历史事件也未可知,只不过未载于正史之中,而是被金老爷子给写了出来。等等,这样的话,我不就有机会学到梦寐以求的绝世武功c会遍天下的武林高手了?嘿嘿” 觉心越想越是兴奋,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天海见觉心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大是诧异:“徒儿?徒弟?觉心!!” 觉心被天海的叫声从意淫中拉回现实,擦了擦已经流到下巴的口水,问道:“师父,唤我何事? 天海诧道:“徒弟,你何故发笑?” 我梦到我成为武林高手了,所以才笑。觉心心中想着,口中却应道:“师父,徒儿听您说这通背拳中有前辈高人教您的三招绝技,想必这套拳法威力很大,而您愿意将它教给我,自然心中高兴,因此发笑。” 这徒弟年纪虽小,却上进好学,天海不由得心中甚喜。他点头笑道:“好,为师现在就将它传授与你,望你勤加练习,他日持之行走江湖,不要堕了为师的名头。” 觉心却不忙学,拉着天海的衣袖问道:“师父,您给我讲讲江湖上的事情呗?刚才您提到的九指神丐,他是谁?” 天海想了想,脸上露出向往之色,道:“他是武林中的一位前辈高人,武功极高,至于高到了什么地步,以我的微末武功自然是抻量不出。他是丐帮的帮主,平时行侠仗义c除暴安良,江湖上的好汉都钦敬他的为人,又因其只有九根手指,所以人人都称他为‘九指神丐’。洪前辈一般在中原北方出现,并且他与另外四位高人并称当世,所以又称‘北丐’。” 觉心又问:“那其余四位高人都是谁?” 天海道:“另外四个乃是东邪黄药师c西毒欧阳锋c南帝段智兴与中神通王重阳,其中王重阳王真人一手创立的全真教与咱们少林派齐名天下。” 说完这些,天海见觉心一脸“我还有问题要问”的神色,皱了皱眉不耐道:“这些武林中的事等你长大之后闯荡江湖时自然会知道,现在不要多问了。” 接着天海双脚微分,拉开了架势,对着觉心说道:“这套通背拳的劲力,以‘缩小软绵巧,冷弹脆快硬’十字为主,伸臂出招时,要力由背发,通肩c肘,直达指尖,一招既出,指掌汇半身之劲力达于敌身,敌之肉身无有不伤。此外,这拳法讲究‘拳c腿c身c步’相合,出招时身法务必协调。我先打一遍,你仔细看好了。” 说完,天海一招一式的将拳招使了开来。只见他上身微弓,双腿始终一前一后的微微弯曲,双手交叠向前迅速击出,空气中发出飒飒的破空声,间或踢出一脚,却总是踢在人体腰部往下的位置。使到最后三招时,拳速忽然放缓,可是劲力却是加的极重,最后猛的跳起,双腿在空中连环踢出,落地之时身体下蹲,然后单脚撑地站起,一脚忽的向后猛踢出去,双拳向两侧打出,然后收势起立。 这一套通背拳便打完了,天海说道:“我这一遍打的较快,是教你体会拳招的劲力,想来拳招你也未必能记住多少,现在我一招一式的慢慢教你。” 觉心疑惑道:“师父,我看您方才打拳之时,身体形状好似一只大猿猴,不知徒儿说的对不对?” 天海笑道:“不错,你看一遍就能看得出来,说明你很用心。这套拳法,相传由春秋战国时,越女仿效白猿捕食c争斗的动作所创。这位越国之女还有一套越女剑流传世上,据说江南七怪中的韩小莹使的很好,我却没有见识到。”言罢摇了摇头,神色略显遗憾。 觉心心说:“越女剑的事儿我倒知道的比你清楚,江南七怪还收郭靖当徒弟呢。”其实觉心对武侠世界中的事情也是知道的不多,仅仅知道江南七怪收了郭靖当徒弟,至于为何收徒等细节却全然不知。 天海续道:“现下我一招招教你,你可要用心记忆。”觉心点头答应。 练武场上,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用心,时间慢慢流过,天空中的日头正缓缓升起 夜风清冷,玉兔东升,天上的繁星好像许多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大地上的生灵是否入梦。 广场上,一个少年僧人持剑而立。 忽然,少年僧人手腕一翻,长剑挥出一抹寒光随着手腕翻转划入黑夜,剑身映着月色,迸出一扇灿烂如银的光芒。 僧人步法迅疾,手中长剑或劈或削或刺或挑,招招连贯,式式分明,剑锋切在空气中飒飒作响。一套剑法下来,整个场子竟然奔走了个遍。 盏茶功夫,他身子忽地一转,左手比了个剑指,右手将长剑收在身后,一套剑法便练完了。少年僧轻轻喘了口气,走到练武场边上的石墩上坐下,抬起头望着头上的月亮,他的嘴边不由自主的勾出一抹微笑。 “我到这个世界上已经五年了啊”少年僧人心中叹道。没错,这个在月下练剑的少年僧人正是觉心。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不觉五年已过,当年那个小小孩童已经长成了一个容貌俊爽的少年了。 觉心将长剑横在膝上,左手手指轻轻弹着剑身:“这五年来练武不辍,师父教了我太祖长拳c通背拳c如影随形腿,师伯教了千里不留行剑法c疯魔棍法,呵呵,师伯教的都不是少林派的武学。我自己还学会了韦陀掌,师父不太精通其他武学,近日也不常来指点我的武艺,只是偶尔考察一下我的武功进境。师伯也不知为何没有让我接触其它少林武学。嗯,也没有学到什么高深的内功,除了那一本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洗髓经,便只有本门的基本吐纳法。不知道我的武功放到江湖上是高是低,师父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去江湖上历练一番呢” 五年来,觉心每天除了砍柴扫地洗衣烧饭,便是练武,哦,还有研读佛经,不过觉心可对佛法是半点兴趣也无,每日早课晚课总是敷衍了事。而他同室那位觉远师兄可大不相同,虽然为人稍显迂讷,但对佛经却钻研颇深,每每两人聊天时觉远都能引经据典的说上一堆,让觉心暗笑师兄像三藏法师之余,又对其佛法知识之渊博甚感佩服。不过研读佛经确实有明心静气的功效,觉心这些年来每日打坐参禅,定力比前一世要好得多了。 这五年,觉心不止一次想要下山走走,但每次跟师父天海请示,却都遭到拒绝。天海说觉心的武功还没练好,等到练得差不多了,再下山不迟,可是这“差不多”是练到什么程度,觉心却不得而知了。 想到这里,觉心拾起放在地上的剑鞘,长剑刷的一声抖了个剑花,收入鞘中,摸摸光头,乘着月色往自己的禅房方向走去。 到了禅房门口,觉心缓缓的推开房门,往屋内一瞅,见到房中的觉远已经睡下,便轻手轻脚的将自己的床铺铺好,坐到了床上——又到了每晚修习洗髓经的时间了。 这座禅房很小,大约五步见方,两张床并排搁下,一个小香炉摆在床头的角落里,里面还有三根未烧完的线香在静静的亮着。觉心端坐在床上,鼻中一呼一吸尽是香炉中传来的檀香气,脑海观想《洗髓经》中的图形,觉远原本就微不可查的呼吸声渐渐充耳不闻,身体自然而然的摆出与书中最后一幅图的图形中的小人相同的姿势,伴着吐纳,一股暖流在体内的经脉里缓缓游走。 盏茶工夫后,觉心恢复了端坐的姿势,体内的暖流也消失不见,放佛是散入了弥漫着檀香气的黑暗里。他一口浊气吐出,只觉得一天洒扫练武带来的些许疲惫一扫而空。 慢慢的躺到了床上,觉心想到:“这洗髓经每次练习之时都会产生热流,放佛真气一般,但练完后就会消失不见,内力也不随着练习而增长,只是每次练完,身体练武所产生的疲累甚至暗伤便会消失不见。不管头一天有多累,修炼一晚过后保证第二天精神抖擞,师父还因此赞我确实是个练武的好坯子呢”想着想着,觉心便沉沉的睡着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觉心照常被觉远叫醒,说来也怪,觉心这几年练武不辍,精神体力甚是健旺,又有《洗髓经》这样驱除疲劳的不二法门,每天应该比觉远醒来的早才是,但实际情况却是近两年来他几乎每天早上都是被觉远叫醒的。 觉心在昏昏欲睡中做过了早课,吃过斋饭后便换了一个人一般,精神抖擞的来到了练武场。跑到练武场一瞧,却见近两年不常来的师父居然出现在场中,手中提了一条齐眉棍,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觉心,你去取了棍子,咱爷俩练练。”天海虽然重归了佛门,说话还是一股子江湖气,言罢便将身上僧袍脱下扔到地上。 自从天海两年前将身上的武功全都教给觉心,两人就时常切磋,起初觉心手中拿着武器,天海空手,拆不到数招便即落败,经过两年间的苦练以及师父师伯共同指点,现在觉心已经能空手对空手c兵刃对兵刃的与天海拆解百招开外。 觉心刚将棍子拿在手中,忽然见到寺中一个叫做觉明的年轻僧人,神色焦急,慌慌张张的跑来,口中喊到:“师c师叔,寺外来了一帮人,凶神恶煞的,指名道姓的叫嚷着要见师叔你,方丈命弟子前来唤你去寺门外。” 天海一听,眉毛一拧,也不把僧袍穿上,提着棍子便向前殿方向跑去,口中道:“觉心,跟我来。” 不用天海呼唤,觉心早就拎起棍子,跟在天海身后一齐跑去,心中却不由得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的想道:“平淡的生活终于起了点小波澜,不知这些来闹事的人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 恶客 未等跑到院门,就听到一阵呼叫喝骂之声: “贼秃驴,快快将方天海交出来,不然一把火烧了你的鸟寺院!” “不错,他妈的,快让方天海快出来!” “老和尚,让方天海出来吧,不然这两个和尚可就没命了!” 觉心听到此处,心中微微一惊,难道有师兄弟被来人擒住了? 这时,就听天海和尚一声大喝:“天海在此,谁敢放肆!?”大跨步走出院门,手中的木棍“笃”的一声重重杵在门口的青石板上。觉心跟在天海身后随之而出,只见寺中僧众在门外一溜排开,一个个手持木棍戒刀护住了山门。说来惭愧,近几年来,寺内僧人越发的少了,也不知是本寺香火不旺以致僧人转投别家,还是被住持逐渐遣散,总之这南少林寺内大大小小总共只剩下三十几个僧人了,也不见住持方丈再招收弟子。 与僧人们对峙的有百十个人,一个个手拿长短器械围在山门前。大部分人身穿青色土布衣服,包着青色头帕,做苗人打扮,只有少部分人身着汉装。两个年轻僧人被这些人抓在手里,鼻青脸肿的,神情委顿,看来遭了一顿打。觉心却没在寺中见过这两个和尚,想来是从别的寺院来的。此外觉心注意到这些人身穿的衣服样式虽然大多不同,但是衣襟右下摆处都绣着同样的图案——蛇c蝎c蜈蚣c蜘蛛c蟾蜍。这五毒除了蟾蜍外,其余四毒都是用黑线绣上,唯独蟾蜍是用金线绣成,且比另外四毒绣得略大。 这群人被天海的吼声震的滞了一滞,随即又吵吵嚷嚷的破口大骂起来,“你就是方天海?快给爷爷滚过来!”“快快束手就擒,不然割了你的秃驴头当毬踢!” 天海眉头一挑,一步跨了出去,手中长棍如惊龙一般“呜”的一声直向叫骂的最凶的人击去,棍头重重的点在他嘴上,那人口中的牙齿混着鲜血崩飞了出来,未等惨叫声出口,天海右腿早起,旁边一个持刀作势的人被他一脚蹬飞,呼啦一下带倒了四五个站着的人。天海手中的长棍顺势向左侧荡去,啪啪两声又扫倒两人。这时他正欲将那两个被擒的和尚救出来,忽然听到暗器破空的声音猛然作响,心中一凛,手中长棍在身前荡了个圆,夺夺两声,只见两枚生铁铸成的小小蟾蜍正扎在木棍上,蟾舌吐出如剑,甚是锋锐。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方天海,还认得老朋友吗?” 门外那群人本来想蜂拥而上,围攻天海,但是在话声响起后便都停了下来,自动分开两旁让出道路。过道中缓步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身形瘦削,目光阴冷,左手藏在肥大的袖子里,衣襟右摆处不像其它人绣满五毒,只独独绣了一个金色的蟾蜍;另外一个是那人右手牵着的一个女孩,十三四岁年纪,眉目俏丽,一身苗服秀满了颜色艳丽的花卉,头上华丽的银饰随着步伐“粲粲”做响,她眼中微露好奇之色望着天海,口中问道:“师父,他就是你常说的方天海吗?”口音又糯又软,甚是好听。瘦削的人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他!”语气中带着掩藏不住的恨意。 那人走到距天海五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嘴角噙着冷笑。天海手拄长棍,眯了眼睛瞅着那人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怎么,何厉,你左手长回来了吗?” 这句话似乎说到了那人的痛处,让他的目光愈发阴沉,冷笑了声道:“方天海,这几年我四处打听你的下落,没想到你居然又做回了和尚。难道呆在寺中,依靠佛祖的庇护就能逃得掉我的追杀吗?” “你爷爷才想逃!”天海手中长棍一振,将扎在棍子上的暗器抖落,怒道:“何厉,当年你的手是我砍下的,与这两个小和尚无关,快点将他们放了。拿着他们当人质,算什么好汉,也不嫌害臊!” 门外众人听见天海的话,又都聒噪起来,“辣块妈妈的,你敢跟何护法这么说话”“你他娘的活腻味了是不是,快跟何护法道歉”。何厉右手一举,众人骂声顿止。 天海皱了皱眉头道:“何厉,几年没见,想不到你还成了什么狗屁护法了,你这个狼崽子一样的人也有人敢收留,不怕被你杀了全家吗?” 原来当年天海在河朔一带闯荡之时,闻听何厉将一位拳师的满门老幼尽皆杀死,而那拳师与何厉只不过生了小小嫌隙,便遭此惨剧,这何厉可谓心狠手辣之极。天海心生愤慨之下追上何厉后与他动起手来,将他一只左手斩断,后被其逃脱,至此两人结仇。 何厉正要说话,忽然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原来檀越是云南五仙教何护法,老衲失礼了。”许久不见出声的南少林住持天音手持禅杖越众而出,说道:“檀越与我这位师弟虽然有些过节,但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师弟既已重归佛门,说明他有一颗皈依向善之心,那就让他在佛祖面前忏悔己过吧,檀越又何苦对过去的仇怨念念不忘?” 何厉盯着天音,右手指着左边宽大袖子下掩藏的左手冷冷说道:“大和尚,你说的好不轻巧,若断手之人是你,你又作何感想?我今天不光要杀掉方天海,还要一把火烧了你的禅院作为陪葬!” 天音听罢摇了摇头道:“檀越杀性太重,还望悬崖勒马,浪子回头哇。”手中指着被五毒教众擒住的两个僧人道:“这两个弟子不是我们少林下院的僧人,而是嵩山少林寺中的和尚,檀越擒住他们两人,让他们遭了无妄之灾,不怕嵩山上的师兄们知晓此事,找檀越评理吗?” 何厉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拿嵩山上的那群秃驴吓唬我吗?将你们全部杀光,然后毁尸灭迹,就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这事儿了,呵呵呵”南少林众僧听了他这番狠毒的言语,一片哗然。 天音止住众僧喧哗,盯着何厉说道:“阿弥陀佛,言尽于此,不听也罢。不过,我师弟既然已经回到南少林寺了,那就是南少林的一员,他的事我们不能不管。檀越想要杀人毁寺,可问问我寺中僧人答应不答应!” 话音一落,手中禅杖向地上重重一顿,背后僧众齐齐双手合十宣道:“阿弥陀佛!” 何厉冷笑了下,指着门前这三十几个僧人道:“老和尚,就凭你寺中剩下的大猫小猫两三只,也能拦得住我么?今天我若不踏平了你这南少林,五仙教护法黑手蟾王何厉的名字岂不成了一个笑话!”这何厉甚是狂妄,他在攻山之前便探得南少林寺人丁稀少,便舍弃了原本暗中下毒杀人的打算,直接带人杀上门来了,想要痛痛快快的报断手之仇。 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忽然响起:“本来就是一个笑话,好好的人不做,偏偏去做癞蛤蟆!” 少林僧众一愣,旋即轰然大笑,天音肃然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莞尔,天海大笑着拍了拍身后少年的肩膀,口中赞道:“好徒弟,骂得好。觉心,你还认得他吗?五年前你身重剧毒,就是他害的!”不错,刚才声音的主人正是觉心。 觉心在门前看了半天,最后听到何厉放出狠话,就再也忍耐不住了,于是便出言讥讽。可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当年让自己中毒的人,不由得微微一愣。不过此觉心非彼觉心,现在的觉心是个穿越者,穿越前的记忆半点不存,当然认不出何厉来了,便道:“师父,虽说众生平等,但是徒儿修行未够,什么畜生蛤蟆的,我见过之后便忘得一干二净啦。”寺内众僧闻言又都大笑。 何厉眼睛死死盯着觉心,目光阴狠,心中却甚是讶异,没想到当年中了自己亲手调制出来的剧毒的孩子居然还活着,他寒声道:“小秃驴,徒逞口舌之利,待会便把你的嘴给撕烂!” 众五毒教教徒听到天海觉心师徒二人讥讽何厉,忍不住又大声聒噪起来。忽然一个甜糯的声音响起:“师父,你们只是来这里吵架的吗?灵儿听得好累呀。”却是一直在何厉身旁的苗服银饰少女开了口。 何厉一怔,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右手举起,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向前一摆,人群中分出二十五个五毒教众,快步走到前面,各人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的木盒子,少林僧众正纳闷间,却见那些教众将盒盖子打开后迅速向本教人群中退回。盒子被掀开后,觉心等人不由得心头微微一凛,盒子里装的东西扁头赖皮,正是蟾蜍,每一个均有巴掌大小,颜色灰褐,最中间的盒子里装的蟾蜍较其它蟾蜍略大,浑身漆黑,双目赤红,趴在盒子里咕咕的叫着,声音甚是响亮。 何厉手掌一翻,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铁哨子,放在口中吹了起来,声音尖利刺耳,让人听了好不难受。众蟾蜍受哨声驱使,咕咕大叫着朝南少林僧众扑跃了过来。那只大黑蟾动作好快,只见它纵身一跃已经到了人前,口中跟着吐出一股蟾沙,正喷到一个僧人脸上,那僧人“啊”的大叫一声,捂住脸倒在地上,不一会儿脸上手上的皮肤变得乌黑,口鼻中流出污血,眼见是活不成了,众僧见了无不心惊。天海大喝道:“不要让蟾沙喷到身上,离它们远些!”说着手中长棍连扫,两个扑向僧人的蟾蜍被击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却还没死,又翻了起来跳向僧众。 这些蟾蜍乃是南疆异种,从幼时就被五毒教众设法捕获,精心驯养,并每日喂以各种毒物,是以个个纵跃迅速,毒性远超同类。这时五毒教众用涂了药物的布巾裹好头脸和身上露出皮肤的位置,以防沾到蟾蜍吐出的毒雾,一个个眼露狰狞拿着兵刃向一众僧人冲来。 觉心正被三个蟾蜍逼得手忙脚乱,平日里他与天海切磋武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此时真正对敌,略微紧张之下,一身武功只能使出七c八成。这些蟾蜍跳起速度极快,他连出三棍都没打中它们,不由得暗暗心惊,心想须得稳定心神,加快出棍的速度才能打中这些毒物。刚深呼了几口气稍作放松,忽然见这三只蟾蜍居然从上中下三个不同的高度和角度跳了起来夹攻觉心,让他心中不由大骇:“这小小的东西居然也会相互配合着进攻?”心中想着,手上不停,长棍猛地向下一戳,重重击在一个蟾蜍的背上,将它钉在地上,跟着左拳挥出,一拳将一个蟾蜍打得横飞出去,最后一个蟾蜍跃在半空,在他面前吐出一股毒沙,正要从觉心头顶跃过。觉心这时躲闪不及,毒沙已然喷入口鼻之中。他一声清喝,右手一撑长棍,身子凌空翻起,右足飞踢,一记倒挂金钩,将那蟾蜍踢得飞了出去,正好打在一个五毒教徒未遮住的眼睛上。那教徒被蟾蜍的血液沾到眼上,哇哇痛叫,倒在地上扭曲翻滚。那蟾血显然带有剧毒,他的一双眼睛居然被毒瞎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 中毒 觉心吸入蟾沙,只觉得口鼻间蕴有一股难闻腥气,直熏得他头晕目眩,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东西,心中烦恶欲呕,呼吸困难,四肢渐渐麻木,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倒地之前许多念头一闪而过:“糟糕,蟾毒如此厉害,我这是不是要死了?众多穿越者中,大概数我最没作为了,跟其他人比起来可差远了,还没有见到这世界的许多英雄人物和神奇武功呢” 天海见到觉心躺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大惊失色,大声唤道:“觉心!”呼呼两棍逼退围着的几个五毒教徒,正要朝觉心身边赶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袭来,一矮身躲了过去,抬头一看,正是何厉!只见他面容冷酷,那只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也露了出来,却是一只黑色的铁手!何厉微微冷笑道:“方天海,我这金蟾毒阵如何?你那徒弟已经被毒死了,不要急,待会儿我就让你们师徒二人在阴世中相会!”双手一摆向天海击出,天海见何厉那只铁手乌黑中隐隐泛出红色,挥到面前隐约能嗅到上面散发出的丝丝腥气,那气味钻到鼻孔,让他脑中微微眩晕。他心中一凛,不敢大意,忙凝神接招,打斗间眼角余光瞥见觉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焦急之下出招越发迅猛,口中呼道:“师兄,快看看觉心怎么样了!”何厉冷笑道:“中了蟾毒,难道还想活吗?不要急,下一个就是你!”天海怒喝一声,与何厉斗成一团。 少林众僧大多久不练武,是以一部分人不是被五毒教徒砍倒在地,就是被毒雾喷中而亡,另一些人则被逼入一个角落,渐渐就要抵挡不住。而天音这时候正被那只最大的蟾蜍缠住,腾不出手来支援众僧。众五毒教徒均离这只大蟾蜍远远的,似乎对它甚为恐惧。天音手舞禅杖或点或扫,都被那蟾蜍间不容发的跳起躲开。它一边绕着天音不断跳跃,一边喷出毒沙,不一会儿就在天音周围喷出一圈毒雾。天音不小心吸入一缕毒气,只觉得脏腑如烧,头晕眼花,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沾到一些毒雾,火辣辣的甚是疼痛。他心中暗惊,连忙跳出毒雾圈外。那蟾蜍紧随着天音跃了过来,长舌一伸向他脸上卷来。天音连忙闪开,跟着一杖挥出,想要从后面打中黑蟾,不料这毒物在半空中长舌又是一伸,搭在山道旁边一棵树枝上,倏地荡了过去,随后落在草丛中,双眼通红,虎视眈眈的望着他。天音见大黑蟾蜍离得远了,看到被五毒教众围住的几个僧人正在苦苦支撑,想要上前解围,却听到咕咕两声,那只黑蟾又一蹦一蹦的跳了过来。他无奈之下只得回身,禅杖一摆防着它突施偷袭。 剩余的几个少林僧被五毒教众和十几个蟾蜍围得聚成一团,当中一个僧人面目俊雅,手拿着的不是木棍戒刀等兵器,而是一根扁担。这僧人正是与觉心同住一间禅房的觉远。原来他去山下挑水回寺,还没来得及放下木桶扁担,五毒教就来袭了。只听他絮絮叨叨的说道:“众位施主,你们杀了我们这么多师兄弟,死后是要下刀山地狱的,阿弥陀佛,还请诸位放下屠刀,不要再造杀孽了,如果能帮我们救治这些受伤的师兄弟们,或许还能减轻诸位的罪孽”一个五毒教徒听了之后骂道:“臭和尚叫我们放下屠刀?老子就先拿你开刀!”一刀向觉远头上砍去,觉远大惊之下连忙闪避,刀锋贴着鼻尖切了过去。那教徒见他躲开,怒火更盛,手中长刀接连挥出,众人只见觉远踉踉跄跄左支右绌,都觉得这一刀没砍中,下一刀必然难以幸免,可他每次不是踉跄躲开,就是用扁担挡住,口中还絮絮叨叨的道:“刀剑无眼,施主可饶了小僧吧”这一下不光五毒教众人心头惊异,就连少林僧人们也是均感讶然,心想觉远在寺中从未练武,如果不是他天生反应灵敏,那么就是这五毒教徒刀法太烂,一时间众人连同地上蟾蜍的目光都被这二人吸引过去,局面反倒僵持住了。 此时的觉心虽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可巧的是以前每天晚上他练习《洗髓经》时也是在床上进行,其中更有躺卧练功的姿势,于是脑海里诸多杂念闪过之后,自然就想起经中的口诀,体内真气也跟着运行了起来。这“洗髓神功”其它的功效暂时未知,可是在解毒的方面确实卓有奇效,只一会儿的功夫,觉心的头脑已然恢复清明,呼吸逐渐顺畅,原本麻木的身躯也有了知觉。他耳中听到打斗声,知道自己尚在人间,心中不由得庆幸自己来到这世界上两次中毒都能够化险为夷。这也是他侥幸,若是中毒时有人给他补上一刀,可就不知道再穿越到哪里去了。又运功了两个周天,觉得恢复如常后,一睁眼见到师父和何厉斗得正急,师伯跟那只大黑蟾大眼瞪小眼的僵持在一起,几个师兄被五毒教徒围住,一边的觉远师兄则被一个人追着拿刀砍得险象环生。他心想师父师伯暂时不会落败,师兄们再过一会儿可就危险了,于是爬起身来,提着长棍向砍觉远砍得正欢的五毒教徒冲去。那五毒教徒屡砍不中,心中正自恼怒,忽然两腿胫骨一阵剧痛,身子支撑不住跪在地上,未及痛呼出声,头顶上又砰的一声大响,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觉远见到自己被救,向觉心谢道:“多谢师弟相救,你要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被砍中了”觉心却不等他说完,一扭头又向其余五毒教众冲去,口中喊道:“各位师兄,聚在一起随我冲出去!”众僧齐声应喝,觉远也拿着扁担在后面急忙跟上。 觉心冲入人群,长棍连扫,几个教徒躲闪不及被打倒在地,身后众僧见来了强援,纷纷拿着兵刃跟着觉心向人群处猛冲,一时间合围之势居然被冲的松动了。一个头目似的五毒教徒见状不妙,大喝道:“拖住那个带头的小秃驴,别让他冲出来!”另外的教徒猛然醒悟,十几个人扑了过来围住觉心。觉心见状,知道他被拖住的话,其它人就危险了,于是出手再不容情,一条长棍尽往人的太阳穴c下阴c喉咙等要害处招呼,连声惨叫之下,七八个教徒被觉心打得口喷鲜血,躺在地上惨叫打滚。他长棍正要往一个教徒的天灵盖上击去,忽然当的一声,一股大力将手中长棍荡开,觉心心中一凛,知道来了硬茬,定睛一看,却是刚才喊话的那个小头目。那头目手中提着把细长的腰刀,腰刀刀身上被抹的乌黑,一看就知道涂了毒药。觉心不敢大意,忙稳住身形,那头目却也不忙进招,用苗语呼喝了几声,一部分教徒就将觉心与其身后的僧人们隔开,另外几个就慢慢走过来将觉心围上。忽然身后两声惨叫,却是寺中的僧人被五毒教徒砍中了。觉心心中大急,知道再这样下去,这些僧人全部都要命丧黄泉,南少林寺今日也难免覆灭之灾了。忽然从人缝中瞥到一抹亮光,觉心一瞧,光线却是那个被何厉带来的小姑娘头上的银饰反射阳光而来,两个五毒教徒守在她身边,而她则一脸关切的瞅着天海与何厉的战况。觉心见状忽然向僧众的方向冲去,那些围着他的五毒教徒以为他要与众僧汇合,连忙跑过来挡住去路,却不料他一反身,长棍舞动间打中一个教徒的脖子,将他打倒在地,跟着长棍点出,做出要攻击那个小头目的姿态,那头目连忙将竖起长刀作势欲挡,没想到觉心却是虚晃一枪,在其他人一晃神的功夫从那头目的身边越过,直往那个苗服少女的方向疾冲过去。 那小姑娘听到脚步声,见觉心向自己这边冲来,脸上微露讶色,身边的两个教徒抢到她身前,想要挡住觉心。觉心此时前有敌人后有追兵,心里一横,长棍呼的向身前其中一人扫去,那人矮身避过,正欲挥刀反击,却不料觉心长棍横扫只是虚招,手中的棍子在地上一撑,一个跟头在两人头顶翻过,直向那小姑娘扑去。他在半空中见那小姑娘脸上微微露出惊慌之色,向后退了两步,忽然一抬手,数点银光从她袖子中射了出来。觉心心下大骇,连忙团住身子护住头脸及要害部位,只觉胳膊c身上c大腿一阵疼痛,知道中了暗器,可他此时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一咬牙直接落到了苗服少女背后,那少女回身一肘向他打来,被觉心一把拿住,用分筋错骨的手法将她胳膊弄脱了臼。那少女痛呼之下又想反击,觉心早有提放,一把抓住另一只手反剪在她背后,又一脚踢在她膝弯处,使她跪倒在地,随即把一根插在身上的暗器拔出来对准她的太阳穴——那是一枚钢针,太阳底下竟然微微泛出蓝光,显是喂有剧毒。觉心大声喝道:“都停手,不然我就杀了她!” 原本在追击觉心的人纷纷围了上来,一个个大声喝骂道:“小秃驴,快把她放了,不然把你剁成肉酱!”“小贼秃敢伤他一根毫毛,老子就把你大卸八块!”觉心见他们只是在围在旁边高声喝骂,却不敢上前,知道他们投鼠忌器。此时他脑中微微发晕,知道钢针上的毒已然生效,却见到何厉与自己师父仍在相斗不休,而那只大黑蟾蜍也在与师伯对峙,知道此时再不让何厉与黑蟾停手,自己就要不支倒地了,于是大声朝何厉喊道:“癞蛤蟆,还不停手,要不要你徒儿的命了?”说完把那少女的胳膊重重向后一拗,那少女不由得“哎哟”一声,失声痛呼。 何厉急攻两招逼退天海,突地一扬手,两枚蟾锥向觉心打来,觉心低头避过,这却不是何厉暗器打的不够准,而是两人距离较远,而且中间还隔着几个五毒教徒的缘故。觉心连忙伏低身子,躲在那少女身后,以防何厉再打暗器。觉心喊道:“臭蛤蟆,如果不想要你徒弟的命,你就再打暗器试试。快让你的手下还有那些小癞蛤蟆停手,不然我就把这钢针插到你徒弟脑袋里!”说完又使劲拗那个女孩的胳膊,却见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这女孩看起来娇弱无比,性子却很要强,不想再痛呼出声来扰乱她师父心绪。觉心见状,又是讶异,又是佩服,就不再使劲拗她手臂了,手一挪,扣在她的喉咙上。 何厉面对天海向后跃开两步道:“方天海,枉你在江湖上颇有名气,怎么教出来的徒弟如此不堪,就只会挟持少女吗?哼!”何厉只看到那个少女被觉心抓住,没见到是怎么被抓的,觉心穿的僧袍盖着身上中了暗器的痕迹,所以何厉也不晓得觉心已然中毒。此时他却不得不停手罢斗,心中真是又恨又怒。 天海刚才见到觉心中毒倒地,此刻又活蹦乱跳的站了起来,心中又惊又喜,哪还管得上觉心挟持的是男是女。他长棍杵地大笑道:“我教的徒弟还轮不到你来说教。”觉心朝天海喊道:“师父,请你过来。”天海闻言大步向觉心走来,一路上五毒教众人对天海怒目而视,却不敢上前,天海昂然走到觉心面前,对那些杀人般的目光视若无睹。觉心道:“师父,你抓着她,我c我中了毒,身上有点不大对劲。”说完仰头便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 、退敌 原来觉心身上的毒性早已发作,只是咬牙强撑着没有晕去,见到天海走过来,就再也挺不住了。 天海见觉心往地上倒去,心中大惊,连忙一手扶着他,另一只手扔掉棍子抓在那少女喉咙上,那少女登时呼吸困难,动弹不得。其实按照天海的性格,以少女做质这种事放在以前是肯定不做的,但此时若将少女放开,五毒教徒必然重新杀上来,南少林恐怕今日便不复存在了。 天海朝何厉大声道:“何厉,今日之事,全由我一人而起,你想杀的人是我,与寺中其他人无关。如果你现在退去,咱们可以约好时间地点,那时我必当单刀赴会,若你此时还想与我南少林为难,大不了咱们拼个鱼死网破,你这女徒的性命可也就保不住了!” 何厉面容阴狠,往前走了几步,望着天海冷道:“单刀赴会?哼,当自己是关云长吗?你刚才说我拿你们少林派的和尚做人质不算英雄好汉,你现在做的又是什么?难道挟持幼女就是好汉行径了?” 后面几句话说得天海满面通红,想要张嘴反驳,却不知该怎么说,这时天音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个人名声事小,南少林寺生死存亡事大,师弟,何施主的话,你就当清风拂面,不要理会便是了。”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天音盘膝坐在地上,而那只大黑蟾蜍则远远的落在一边,不知死活。原来在刚才觉心擒人罢斗的当儿,天音终于瞅准了个机会将大黑蟾蜍击伤,而自己也不小心沾到了一点蟾蜍毒雾,他见到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天海等人的身上,连忙趁机坐下调息。这时见到何厉出言讥讽天海,怕天海受不得激,放了那少女,故此强忍着蟾毒发作之苦出言劝说。 何厉转头见到天音脸色发青,便知他中了毒,转念间想到可以过去擒住他与天海交换人质。方要动手,忽然听得山道上一个声音传来:“采药门叶远志求见南少林天音方丈,方丈大师别来无恙否?” 众人一齐向山下望去,只见山道上走来五个人,当前一人身着青色长衫,样貌普通,身材中等,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旁跟了个小胖子,大约十五六岁,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直往人群处张望;另外三个人背后背了竹篓,手中提着小箱子,具做仆人打扮。 天音坐在地上,嘶哑着声音回道:“叶居士光临本寺,南少林上下不胜荣幸。只是贫僧身中剧毒,不能起身相迎,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说话间,那叶远志两个纵跃已到了天音面前,见到天音脸上罩了一层黑气,呼吸间带了一股难闻的腥味,身上肌肉颤抖不休,显是中毒颇深,正运功强自抵抗。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小小的乳白色药丸道:“这是我近日炼成的一颗百花祛邪丸,用来疗毒再好不过,快服下。”说完不等天音接过,就将药丸塞到天音口中,然后伸掌按住他膻中穴缓缓渡入一股真气,助他化开药力。膻中穴乃是人体紧要大穴,与人打斗之时若被人击中非死即伤,这二人显然熟识,否则天音断然不会如此放心让叶远志出手调理。 叶远志在一边护理天音,同时出口召唤道:“辛夷,将百花祛邪丸喂给中毒的诸位高僧,快些!” 那同来的小胖子听到,连忙跑过来从叶远志手中接过瓷瓶,先走到被围住的几个僧人处,想要给予药丸,却见到五毒教众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不由得吓得停住了脚步,回头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叶远志。叶远志怒道:“让你给高僧们用药,你看我干什么。尽管往前走,我看谁敢拦你!”那小胖子听了这话,又望了望五毒教众人的眼神,踌躇了一会儿,终究不敢上前。 何厉刚才一直放着叶远志不管,任由他施为,这时再也忍不住,冷冷说道:“云南五仙教护法黑手蟾王何厉见过叶门主。叶门主,请容在下将敝教与南少林之间的恩怨处理干净,如果叶先生能作壁上观,敝教上下感激不尽,此事过后,必有后报。如若不然,就是与我五仙教为敌,将来叶门主在江湖上行走,尤其到了南诏之地,遇到敝教教徒可要小心。” 叶远志收回了按在天音身上的手,站起身来,眼睛却不朝何厉看,而是望着仍旧伏在地上的几个咕咕乱叫的蟾蜍身上,那几个蟾蜍正围在那大黑蟾的身边,挨挨擦擦,像要把它唤醒一般,但是那大黑蟾却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听他道:“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也惹人厌!”屈指连弹,几枚金针飞出,将那几个蟾蜍一一钉死在地。何厉眉毛一挑,正要发作,却听叶远志道:“凭你一个人就能代表整个五毒教吗?你们蓝教主见了我也是客客气气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大袖连挥,洒出许多白色药粉在那些久久不散的毒雾处,几下的功夫,那毒雾就像雪遇烈阳般融得没有了。 何厉心中大怒,举起右手正要传令手下围上去,却听见“哎哟”连声,原来是随着叶远志同来的三个仆人突然出手,猛虎出笼般攻入五毒教人群中。只见这三人出手迅捷,招式凌厉,一看就是武林中一流好手,而中招的五毒教众无不筋断骨折,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躺了一地,个个失去动武的能力,疼得高声痛呼。何厉见状心中一凛,这三人的武功实在自己之上,而叶远志竟能将他们收为仆从,他的武功有多高就不必多说了,而且对方的用药解毒的手法也十分高明,放佛恰好能克制自己似的,心中明白,自己若再要逞强,必然讨不了好去。可是本来今日能将南少林寺夷为平地,结果先是被觉心擒住自己的女徒做质,后来又被采药门横插一手,这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不由得气急败坏,于是恨声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叶先生所赐,何厉铭记心中,他日必有报答!”叶远志听了这话,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也不答他。何厉回头见到天海仍把手扣在苗服少女的喉咙处,冷冷道:“方天海,你不守你寺中的清规戒律也就罢了,难道还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 天海听了这话,一言不发,将手松开,随即抱着觉心连忙跑向叶远志,恳请他出手救治。那少女得了自由,连忙跑回何厉身边,眼睛却盯着昏迷不醒的觉心,也不知道心中想些什么。何厉将她手臂接好,盯着天海道:“方天海,今天你们来了援手,算你运气,咱们的账以后再算!”说完不等天海回答,一挥手转头便向山下快步走去。躺在地上的五毒教徒一个个强撑着爬起身来,唉声叹气的相互扶持着慢慢跟在何厉后面,过了盏茶的功夫才走干净。 这时那个名叫辛夷的小胖子才赶紧上前将手中的百花祛邪丸发给中毒的众僧,帮助他们服下,又向其中一个仆人手中拿了箱子,从中取出了治疗刀伤的药膏,在受伤僧人的伤口上涂抹。 叶远志看着天海怀中的觉心,见到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呼出的口气带了一股甜香的味道,于是伸出三根手指头,搭在觉心的左手脉搏上。忽然从觉心的太渊穴上传来一股暖流,激得叶远志手指微微一颤。叶远志一怔,随即又搭他右手脉搏上,这时候觉心呼出的甜香气息竟然越来越浓,让人闻了脑中发昏,叶远志从怀中掏出两片碧绿色的叶子,将其中一片递给天海道:“含在口中,免得中毒。”把另一片放在自己口中含着。天海只觉得嘴里的叶子微微发苦,可随即脑中一片清凉,鼻子似乎也闻不到觉心呼出的甜香气了。 良久之后,叶远志收回手来,脸上显出讶然之色,低头看着觉心对天海道:“你放心,令徒所习功法特异,有祛毒之能。现在他体内真气自动顺着全身经脉游走,正通过呼吸吐纳将所中之毒慢慢散去,咱们闻到的甜味儿,就是他散发出来的毒气,这样的功夫我可头一次见到。”随后抬头问道:“这门功夫用来解毒居然有这等神效,能否将它的名字告诉我?是否就是传闻已久的《易筋经》或者《洗髓经》?” 天海听到觉心无碍后先是一喜,再听到叶远志的问题,愣道:“我,我不知道啊,我只传授给他少林派基本的呼吸吐纳法门,至于你说的《易经经》c《洗髓经》,我连它们长什么样儿都没见过,更别说传给他了。” 叶远志见天海一脸茫然,不似作伪,随即恍然,转头望向天音方丈,目透询问之色。这时天音吃了“百花祛邪丸”后,体内毒性渐除,半晌之后一张脸已由青黑恢复常色。只见他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低声对叶远志道:“你与贫僧相交已久,贫僧深知你不是泄密生事之人,因此也不瞒你。不错,觉心练的,正是敝寺创寺数百年来,除达摩祖师外,无人练成的《洗髓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结拜 “洪前辈,因为您只有九根手指,所以这降龙十八掌十分的力道您只能打出九分来,未免有点美中不足;黄前辈,您的桃华落英掌虚招太多,碰到内功雄浑招式凝实的武功高手,难保不会落在下风;一灯大师,大理段氏的武功中,听说六脉神剑最为厉害,不知您会不会使;老毒物,来来来,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今日我非破了你的蛤蟆功不可!” “觉心小法师,你的武功登峰造极,我们都愿意尊你为天下第一” “醒醒,醒醒。”耳边传来一阵呼唤声,觉心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肉呼呼的脸,一个浓眉小眼的小胖子正站在床头摇晃着自己。觉心看清楚他后愣了愣道:“你c你是谁?”嗓音黯哑微弱。他想要从床上支起身子,四肢却若软无力,无法起身,那小胖子按住他嘿嘿笑道:“我叫贺辛夷,是你们南少林的客人,也是我给你解毒的!你别使劲啦,你身上余毒刚清,身子还虚着呢。喂,你做梦梦到什么啦?都笑出声了,还流了一下巴的口水。” 觉心回想起梦到自己折服四大高手成为天下第一的场景,不由得一阵不好意思,咧开嘴笑了两声,哑着嗓子问道:“我睡了多久,我师父师伯他们呢?” 贺辛夷从旁边桌子上的茶壶里给觉心倒了一杯水,服侍他喝下后道:“你昏迷了两天两夜啦。你师父师伯师兄弟,连同我师父,正在火化你们寺中圆寂的和尚们的法身。我不愿意见那种场面,就被师父留下来照看你啦。” 觉心听了,连忙对贺辛夷说:“麻烦你扶我起来,我想去看看。” 贺辛夷道:“都说了我不愿意去见那种生离死别的场景,喂喂,你别乱动了,好吧好吧,我扶你去就是了。”小胖子贺辛夷见觉心根本不顾劝阻,非要挣扎着起来,只好伸手将他扶起。 两人出了禅房走向禅院内的一处空地,见空地上搭了十几个火架,死去僧人的遗体被摆成盘膝而坐的姿势放在火架上,天音方丈等寺内众人则面朝火架盘膝坐在地上。觉心见到天音的身旁除了自己的师父外还有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人,青衫人身后还坐了三个仆人装束的汉子,正奇怪间,旁边的贺辛夷指着青衫人小声对觉心道:“喂,那个就是我师父,他很凶的,你最好离他远些。”觉心点了点头,随后在贺辛夷的搀扶下走过去坐在众人身后。 天音方丈命人将火架点燃,随后双手合十低声念诵经文,不一会儿,合寺众僧诵经声渐起:“汝等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声音肃穆低沉,让人心神沉静。觉心也跟着口诵经文,他望着在火架上被火化的众位师兄弟,心中想到往日里与他们相处的情景,只觉得他们的音容笑貌尽在眼前,此时却是天人永隔,不由得悲从中来,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众僧火化完毕,天音命人收敛骨灰。天海站起身来,回头见到觉心在此,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觉心,你醒了?”走过来拍了拍觉心的肩膀欣然道:“好小子,果然命大。”觉心脸上泪痕未干,道:“师父,师兄他们死得好惨,我要替他们报仇!”一句话未完,眼圈又红了。天海见状皱眉道:“报仇就报仇,哭什么,男子汉不兴流眼泪。你好好练好功夫,咱爷俩要让五毒教那群王八蛋血债血偿!” “若不是你以前在外惹是生非,哪有今日之祸,还敢莽撞!”天海回头一看,见天音走来,面色严肃,登时不敢多言。天音瞪了他一眼,转头望向觉心,让出了身后的青衫中年人道:“觉心,这位是蝴蝶谷采药门圣手药王叶居士,多亏他妙手神术,除了你身上之毒,快来拜见。” 觉心连忙在贺辛夷的搀扶下上前见礼,叶远志手一伸扶住觉心示意不必多礼,随后望着他道:“天音大师说法有误,是你修炼的功法奇妙,在你昏迷之时,真气自行流转,将你所中之毒散出。我不过给你用了点药,让毒散去的更快些罢了。” 觉心诚恳的道:“若不是先生用药,弟子只怕昏迷得更久,那时身体必然大受损伤,弟子还是要感谢先生救治之恩的。”说完跪下给叶远志磕了三个头。 叶远志听了心下甚喜,这次也没拦着觉心施礼,微笑着点了点头,待他站起后朝着贺辛夷道:“你瞅瞅人家,知恩知礼,再瞧瞧你,我教了你这么多本事,也没见你感谢我。”小胖子贺辛夷不服道:“我不愿意学你教的东西,是你硬逼着我学,我才不谢你呢。”叶远志闻言大怒,扬起手来作势欲打,贺辛夷连忙躲开,他这一躲,觉心没了支撑,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天海连忙扶住。叶远志见状也不去管贺辛夷了,对觉心道:“你所中之毒极为霸道,现在身体尚未复原,再加上两天粒米未进,身体虚弱的很,先回屋里躺着吧,再吃点东西将养着。”然后瞪着贺辛夷道:“过来扶他回去!” 贺辛夷撇了撇嘴,走过来将觉心扶着,觉心朝师父师伯施礼告辞后便朝禅房走去。 进到禅房,贺辛夷将觉心扶到床上坐下,便道:“你瞧,我说的没错吧,我师父是不是很凶?他总是逼我学医,给我起的名字都是药材名。小时候逼着我认草药学药理,大点就叫我认穴行针,再后来就提出各种病症让我对症出方,还净出些疑难杂症来为难人,解不出来便打我。我现在一看到医书便头大如斗!” 觉心口渴,便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问道:“学医很难么?”贺辛夷道:“可不是,你瞧把我累得都瘦成什么样子啦。”觉心正喝着水,闻言一口水呛了出来,全喷到小胖子脸上,大笑道:“抱歉抱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瘦’的人,哈哈。”被小胖子贺辛夷这么一闹,觉心心中悲郁稍解。 贺辛夷被喷了一口也不恼,伸出袖子擦干脸上的水,嘿嘿乐了两声道:“本来我们这次是出来到各地采药的,那一日走到赣州,我与师父一路,严叔他们三个一路,在通天岩附近找草药。等到傍晚汇合一处时,听严叔他们说在附近看到几个苗人打扮的汉子捉蛇,隐约听到他们嘴里说了‘南少林,护法c杀光’之类的字眼。我师父听了之后怕这些苗人对你们不利,立刻带了我们朝你们寺中赶来。我不会武功,是以拖累了几个人走得慢了些,前日到了这里,发觉那些人已经和你们打起来了。我师父这两天常骂我生性懒惰,不学武功,否则就可以早些到了,你那些师兄们或许就不会死了。”说完小心翼翼的望着觉心道:“你,你不会怪我吧。” 觉心听了这话,心中叹了口气,道:“唉,怎么会,怪只怪对头狠毒,我那些师兄命不好吧。那三个跟在你师父身后的,就是严叔他们么?” 贺辛夷点头道:“没错,那个浓眉高鼻的叫严寒,高高瘦瘦的叫聂宇,总板着脸的叫凌正。听我师父说他们三个原先在皖南一带颇有名声,后来他们几个连同其至亲之人都被我师父救过,从那以后这三人就甘愿跟在我师父身边服侍他了。” 觉心又问:“你不愿意学医,为何还跟在你师父身边?” 贺辛夷笑了笑道:“我是孤儿,从小被师父在野地里捡来,他又当爹又当妈又当师父的把我养大,我不跟他跟谁?师父捡到我时,对人说他的一身医术有了传人,是值得庆贺的事,因此给我取姓贺。我在野地里躺得中了风寒,师父说我那时候哭声都带着鼻音,因此给我取了个辛夷的名字,让我散风寒通鼻窍。呵呵,是不是很有趣?” 觉心望着贺辛夷胖胖的一张笑脸,放佛浑然不觉得自己是孤儿有什么不妥,想到自己前世也是爹娘管生不管养,不由得大起知己之感,刚要脱口而出说我也是孤儿,忽然想到在这一世师父说自己是有父母的,不由得硬生生把话吞入腹中。一转念想到一事,于是开口道:“辛夷,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如咱俩结拜为兄弟吧。”觉心看过一些武侠小说,里面性情相投的人都会结拜,是以他也想效仿。这小胖子贺辛夷年龄与自己差不多,性子随和,与自己很谈得来,于是他便想起结拜的事来。 贺辛夷闻言喜道:“好啊,好啊。” 觉心行动不便,于是两人就在屋内香炉中燃起香来,一序年齿,却是贺辛夷大觉心一岁,只不过觉心谎称自己生的比贺辛夷早,于是贺辛夷就称觉心为兄长。其实觉心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只不过觉心在前世穿越时是十八岁的年纪,加上在这一世度过的五个春秋,当是二十三岁,如果叫这个十五岁的小胖子为大哥的话,实在有点说不出口,于是编了个瞎话,骗贺辛夷说自己大。 两人结拜过后,贺辛夷喜道:“太好了,我有一个如同父亲的师父,还有三个待我甚好的叔叔,这回更有一个大哥,哈哈,我可不是什么孤儿,我在这世上是有亲人的。” 觉心也甚感喜悦,二小一直谈谈说说,直到傍晚觉心身体感到疲累,贺辛夷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连续三天,贺辛夷都到觉心房中与其聊天。觉心前世的年纪也不过大了贺辛夷三岁,而且同是孤儿,所以共同话题极多,两人相谈甚欢,感情渐增。 三天后觉心身体见好,已能行动如常,寺内受伤中毒的僧众也在叶远志和贺辛夷的医术下治愈了。于是第三天中午,叶远志便向天音方丈辞行。 天音和众僧将叶远志送到寺门外,叶远志道:“凌正他们向我回报,方圆百里不见五毒教的行踪,料想他们已经回归本教,不会再来捣乱了。”一拱手道:“此间事了,方丈大师,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天音等众人齐齐合十还礼,天音道:“叶居士此番恩德,南少林上下不敢或忘。觉心c觉远,替我送送叶居士。”觉心要与贺辛夷分别,正自不舍,闻言连忙上前抢过贺辛夷手中的行李药箱,替他拿着。 觉心c觉远一路将叶远志几人送到距寺十里外的一个小亭子处,叶远志道:“二位小师傅,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还是就此别过,你们二人快回寺去吧。” 觉心合十道:“叶前辈援寺救命大恩,小僧不敢言谢,只盼有一日能回报前辈,望前辈一路顺风。”拍了拍贺辛夷的肩膀道:“好兄弟,这几天多亏你照顾,我才能康复的这么快。你以后要多听你师父的话,好好学习医术,将来好成为一代名医。我得空便去蝴蝶谷看你。” 贺辛夷撇了撇嘴道:“好吧,看在大哥的份上,我多努力那么一点便是,你可要来蝴蝶谷找我啊。”觉心莞尔,与觉远合十冲众人为礼,目送叶远志等人远远离去。 两人回到寺中已是傍晚,觉心同往常一样,修习过一遍《洗髓经》正要入睡,却听到有人在门外咳嗽三声。觉心心思灵醒,打开房门,却是师伯天音。天音招了招手,示意觉心跟着自己,觉心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天音也不出声,领着觉心直向后山走去。大约盏茶工夫,到了一株大树旁。觉心暗自纳罕,不知道这么晚了,天音找自己到后山有何事,却见天音将一块树皮掀起,露出一个树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下山 天音引着觉心进到树洞中的甬道,然后将铁门打开,走进去点燃室内的人俑灯。光亮之下,觉心这才发现这个环境似曾相识,好像在梦中见过一般。 天音环顾了一下密室,似是陷入回忆中,缓缓的道:“五年前,我就是在这里传授你《洗髓经》的,只不过你当时神志不清,现在只怕记不住了。” 觉心暗道难怪觉得眼熟,连忙合十躬身道:“师伯传经救命之恩,觉心永不敢忘。” 天音摆了摆手,道:“我不是来这里示恩的。觉心,这里是我南c北少林寺的一处绝密所在。九十多年前,金人占我北方疆土,迫使我宋庭南渡,嵩山少林寺则不幸沦为金兵铁蹄治下。那时有奸徒向金人告发说我少林乃是天下武学之宗,寺中藏有大量武学典籍,须得尽快抢在手中,一则防我汉人学会之后反抗金人统治,二是可让金人修习,练好武功,他日兴兵灭我大宋就可易如反掌了。从那时起,金人明里暗里强索偷盗,妄图将我少林绝学夺去。故此,我少林祖师密令,以交流佛典作为幌子,将武学典籍夹杂在佛经之中,逐渐秘密偷运到我泉州少林来,选取密地存放。你学的《洗髓经》便是其中之一。”说完望了望那九排铁架上的书籍。果然那书架上大部分为佛经,但其中夹了不少诸如《拈花指法》c《燃木刀法》等武学书册。觉心瞧得不由得怦然心动,心说原来七十二绝技尽在此处,我要是能统统学会就好了,尔后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皱眉问道:“这金人也是蠢了,要取得经书,何不兴兵攻寺?咱们高手再多,也架不住大军压境吧。”话说出口方觉不妥,忙道:“弟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中疑惑,还请师伯赎罪。”天音却摇了摇头道:“无妨,开始的时候,你当金人没想这么做么?哼,只不过被咱们寺中的前辈高人暗中杀了他们几个领兵大将,便不再那样做了。只是咱们祖师知道,日后难保金人不会恼羞成怒,做出玉石俱焚之举,不顾后果派大军攻上嵩山,到时候合寺众僧,定会与经书共存亡。祖师爷不忍达摩祖师及数百年来无数高僧的心血毁于一旦,才定下经书南迁之策。”觉心点头,心道原来如此。 沉吟一会儿,天音又叹道:“如今咱们少林寺中,虽有武学高手,但达至绝顶的人却一个也无,这就是武学典籍不在嵩山,而我南少林人丁稀少不能将本寺武学发扬光大之故,否则天下高人,何止五绝!”说完天音双目炯炯望着觉心道:“这几年我不断遣散寺中僧人,就是为了防止人多口杂,而我一旦行事不慎泄露秘密,那便坏了大事。如今我年岁渐长,南少林人丁凋零,你师父性格粗鲁莽撞,其余人等不堪大用。你年龄虽小,但颇为机智,学武也有些天分,尤其是你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学会了《洗髓经》,可谓福缘深厚,这寺中的僧人之中,唯一可用之人就只有你了。今日我将这件事告诉你,望你能守口如瓶谨记心中,我死之后,也不怕没人知道少林绝学尽在此地,待他日北方山河重归我大宋怀抱,就能将这些武学书籍回返嵩山了。”说完放佛放下重担般长长吐了口气,续道:“前几日五毒教来袭,将少室山上往年派来运送经书的僧人一并杀死,不过所幸他俩带来的《多罗叶指》和《般若掌》这两本书册没有落入五毒教之手,现已存在此处。嗯,这也是最后两本了。如今有一事要你去办,你明日收拾收拾下山,去往嵩山将此事告知天鸣师弟,哦,他现在是少室山上的住持方丈。” 说完面色转厉,盯着觉心道:“这件秘密就只有你c我还有天鸣三人知道,你不可将此事传与他人,否则我必不饶你。” 觉心听见天音说了这么一番话,大感震撼,怪不得天下五绝没有少林寺的人,原来如此。少林为了大宋,做出的牺牲也不算小了,寺中武学博大精深,若非如此,就算不能出现一个五绝般的绝顶人物,也不至于如现在般,声威大异往昔。他点头肃然应道:“请师伯放心,觉心一定不会泄露半点出去。” 天音面色稍缓,点头道:“好了,你且回去歇息,明日辞别你师父,同觉远一起下山,此次就把他留在嵩山上钻研佛法吧。”言罢挥了挥手,示意觉心可以走了,自己却留在密室,望着满室经典,不知在想些什么。 觉心一路回到禅房,躺在床上,心中想道:“少林寺忍辱负重,居然藏了这么一个大秘密,真了不起。嗯,明日就要离寺下山了,嘿,这样也算踏入江湖了吧,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呢”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觉心便去向天海辞行。天海已经从天音口中得知觉心要下山办事,倒是挺高兴的。他摸了摸觉心的光头道:“觉心,你也长大了,不需要师父叮嘱什么,出了寺只需万事谨慎便好。为师知道你不像我这样鲁莽,不过这世上人心险恶,多加小心总是好的。除此之外,在嵩山办完事,不需要立即回来,多在江湖上走动走动,历练一番,对你有好处。”天音这时过来将一封书信交予觉心,要他当面交给天鸣,觉心躬身领命。 此时觉远已经将路上所需之物收拾停当,其中大部分都是佛经。两人向寺内众人辞别后,背上行李下山一路往北而去。 晓行夜宿,两人一路停停走走,不一日来到一条大江边上。此时正是清晨,太阳还未升起。江岸两旁白雾弥漫,不能视远。江水连着雾气,将天地渲染成一片朦胧的白色,走进里面让人不辨方向,如临幻境。忽然一束阳光直射进来,原来是太阳从山边露出了头,在这白色的世界中投入一缕金色的光芒,不一会儿,金色越来越多,逐渐将白色褪去,附近景物露出了本来面目,让这世界重新焕发出了活力与色彩,一切都变得生动起来。 觉心见到这等景象,只觉得心旷神怡。他长吸一口气,微凉湿润的空气沁入肺腑,让五脏六腑仿佛被洗过了一般,缓缓将浊气吐出,一路风尘带来的些许疲累,放佛也一扫而空,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他一转头,见到不远处一块大石上坐了一个老人,手拿一根鱼竿垂江而钓,寻思正好可以向他问路,于是招呼觉远朝那老人走去。 “相烦老丈,请问此处是何所在,离临安府还有多远?”觉远上前合十行礼问道。 岂料那老人头不抬眼不睁,理也不理觉远。觉远不由得愕然,还以为自己有甚失礼之处,让这老人心生不喜,转头望向觉心求救。觉心见那老人五十岁左右年纪,须发灰白,一双眉毛微微下垂,两眼微眯,手中的鱼竿碧莹莹的不似凡物,鱼线也稳稳的垂在水里,并不随着水波晃动,心头暗暗讶异:“难道遇上了江湖异人?且让我问问他。”他慢慢走上前去,道:“老人家,小僧二人是从泉州少林寺而来,途径贵方,不识此处是何宝地,还望老丈指点一二?”他见老人依旧无动于衷,连眼皮子也不抬一下,眼珠子一转,便试探道:“老人家,您可钓到了想钓之物?” 那老人的胡子微微一抖,终于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斜睨着觉心道:“小和尚知道老叟想要钓什么?” 觉心心说不就是鱼吗,还有什么其它的,忽然一转念,道:“小僧听闻姜太公曾在渭水之畔垂钓,遇文王而创周八百年之基;严子陵助光武兴后汉,而后安然隐于富春江边钓鱼。他们二位都钓到了想钓之物,不知道老人家您,嗯,是否也期望这江中出现一条鱼中之王,使得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这话在宋朝时实在大逆不道,实有反叛之嫌,让官府听到拿住,非得判一个杀无赦不可。可觉心是后世穿越回去的,并不十分在乎这些事,是以毫不犹豫的讲了出来。 那老者忽然站起身来,望着水波茫茫的大江道:“可是这江里浪急水混,清浊不分,哪里有这样的鱼王呢,唉”说完居然长叹一声,也不见他抬臂抖腕,鱼线竟“刷”的一声收了回来,随即手提钓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人这番对答,看似说这江中情形,实则说大宋之形势。觉心明白,老人恐怕是期待世上有明君出现,可是又放佛对朝廷之事失望透顶。他想到南宋终究不免亡于蒙古人之手,心中也不由得跟着微微一叹。 觉远听见二人对答,朝着江中望去,纳闷道:“这条江虽大,但是江水清澈,浪也不甚急呀,哪里浪急水混了?这老人家为何不肯告诉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呢,我有什么礼数不到的地方吗?”觉心望了望他,一时无语。 忽然老人的声音远远传来:“这条江便是钱塘江了,旁边的村子叫做牛家村,过了江便是临安府。”声音不大,却甚是清晰。 觉心望着老叟的背影,远远的只剩下一个小点,居然还能将声音传来,显然内力已到了甚高境界,知道今日遇到了高人。他大声谢道:“多谢老前辈指点。”也不管那老叟能不能听见。忽然心中一动:“临安牛家村?难道是郭靖的出生地,《射雕》故事的源头,须得前去看上一看。”于是便招呼觉远朝村子走去。 两人行到村边,只见村中能有十七八处人家,可尽是断壁残垣,极为破败,像是遭受过战火。村子东头的一座屋子挑出一个破酒帘,显然是一个小酒馆。忽然村东处有人声伴着鸡鸭叫声传来,两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几个宋兵。 那几个宋兵俱都披挂不整,手里提着鸡鸭拎着酒壶,高声说笑着往酒馆走去。他们往觉心觉远二人这边瞅了两眼,见到是两个和尚,于是便不再理会,径直钻进了酒馆。 觉心见状,不愿意跟官兵走到一起,于是自顾自的环顾小村,试图找到郭杨两家的故居,好进去看看。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儿歌:“摇摇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转头一看,却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身上穿着破衣烂衫,脏兮兮的面容却略显清秀,脸上挂着嬉笑的神情朝酒店蹦蹦跳跳而去。 觉心一怔,脑中想起一人,暗自纳罕道:“这人莫不是傻姑?”这是觉心第一次见到《射雕》故事中出现的人物,不由得有些发愣,眼睛定定的瞅着她走进酒店中。忽然酒店响起官兵的呼喝声:“干什么,竟敢偷老子的鸡!”“啪啪”两声,似是有人脸上中了耳光,随后傻姑哭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觉心连忙跑过去,却见傻姑怀中抱着一只鸡,一边哭一边跟一个长官模样的官兵厮打在一起,另外几个哈哈大笑,站在一旁并不相帮。 那官兵神态凶恶,伸拳直向傻姑脸上打来,不料傻姑身子一扭躲了开来,紧跟着一掌打在那官兵脸上,在他脸上留下了通红的掌印。觉心见傻姑武功奇特,微微一愣,暗道:“这难道就是桃花岛的功夫?”那官兵脸上中掌,心中更是恼怒,喝道:“他妈的,你们就站着看笑话吗?给我打她!”另外几个见到长官出丑,不敢再笑,一起冲傻姑扑去,抱手的抱手,抱脚的抱脚。傻姑纵然会些武功,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终于被他们摁倒在地。那长官上前“啪啪”连打了傻姑七八个耳光,兀自不解气,见到傻姑虽然有些腌臜痴蠢,但是长得却不难看,于是对另外几个宋兵说:“他妈的,老子被上头派到城郊巡查,心里窝火的很,小兄弟也已经憋了好几天啦。这傻子虽然又蠢又脏,可也能让我泄泄火,把她裤子帮我扒开,等我完事了便轮到你们。”众宋兵一起大声淫笑起来,那长官一抬头看到觉心二僧站在门口,喝道:“臭和尚,看什么看,滚远些,不然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觉心见到这些官兵如此作为,心中大怒:”傻姑偷你们鸡固然不对,可是稍作惩戒也就够了,为何出手那么重?居然还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发泄兽欲,真禽兽不如!”将背着的包袱扔在地上,冲上前大喝一声,一拳将那长官打倒在地。其余宋兵一看,纷纷喝骂:“小秃驴,想造反吗?”将腰刀抽出来朝觉心劈去。觉心自与五毒教一番拼杀之后,武功运用的愈发娴熟,哪里将这几个宋兵放在眼里,只见他左出一拳,右踢一腿,将其中几个宋兵打倒在地。傻姑见此情状,反而不哭了,坐在地上拍手大笑。一个宋兵见觉心不好对付,恰好看到觉远愣愣的站在一旁,呆头呆脑的放佛不会武功的模样,抽刀便向觉远劈去。觉远见宋兵来势凶恶,大惊之下低头一躲,双手在那宋兵身上一推,那宋兵呼的一声飞进酒店里砸到墙上,直跌得筋断骨折,躺在地上大声痛叫,再也爬不起来了。觉远愣愣的望着自己双手,放佛被自己的力气给惊呆了,觉心见状也是惊异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金鳞 其余宋兵见讨不了好,连忙扶起伤者,跌跌撞撞的跑出店外。那长官嘴里犹自大叫大嚷:“两个小秃贼不要走,待会我便搬来大队人马,将你们两个抓起来好好炮制一番!”觉心一听,眉头微微一皱,自己和师兄了无牵挂,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傻姑怎么办?这些宋兵不能善罢甘休,两人一走,她便要遭殃了,傻姑身为女子,将她带在身边又有诸多不便。正在此时,忽然头顶上一个声音传来:“既要能做善事,也要能勇担恶名才好,也罢,老夫便替你料理一番。”嗤嗤连声中,宋兵们一个个嘶声倒地手捂喉咙,鲜血从指缝间直流出来,眼见便活不成了。 觉心连忙跑出来,却见酒店屋顶上坐着一个人,正是江边垂钓的老者。原来他刚才一直坐在屋顶观察觉心救人的过程,等到宋兵跑出来,便把鱼钩甩到宋兵的咽喉上,将他们一个个钩死。只见那老人轻飘飘的从屋顶跳下来,上下打量了觉心一番,道:“你这小和尚不光有些眼力,还有点侠义心肠,只不过救人须得救彻,这些宋兵倘若不死,这傻丫头该怎么办呀?” 觉心望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心中不忍,于是说道:“这些宋兵行为确实可恶,可是要杀他们,小僧确实下不了手,不过还是要多谢前辈帮忙料理。”老人闻言,捋着胡子点了点头,道:“要你小小年纪就能杀伐果断,确实难为了你,何况你还是个出家人。”转头望向坐在地上的傻姑,忽然晃身上前,一掌朝她劈去。觉心大惊,以为他要对傻姑不利,却见那老人并不真打,一掌一掌只打到傻姑眼前,明显是引着傻姑出招,傻姑也是一边嘴里哟哟呵呵的,一边与老人过招。待得数招一过,老人就看出傻姑来来回回只会几招功夫,于是手一挥,傻姑便又被老人轻飘飘的摁回地上坐着。傻姑哈哈大笑道:“老头儿,咱们再来玩儿。”可接连几下,都站不起身来,只气的傻姑哇哇大叫。原来老人刚才挥手时顺势点了傻姑的环跳力直透筋骨,让傻姑身子酸软,不能站起来捣乱。 那老人低着头嘴里喃喃道:“果然是那家伙的路数,却不知道跟他是什么关系。”觉心耳尖,听得老人这般说,心中了然,于是上前问道:“前辈说的那人可是桃花岛主黄药师?” 那老人抬头诧异道:“小和尚年龄不大,还算有点见识。不错,这傻丫头使的功夫确是桃花岛一脉,只是不知道她跟黄老邪是什么关系。” 觉心暗想:“傻姑是黄药师的徒孙。”嘴里却问道:“前辈认得黄药师吗?” 那老人抬头望天,似是回忆,道:“哼,倒算不上认识,只不过十五年前,他在洞庭湖畔吹箫,将一曲碧海潮生几乎传遍了整个洞庭湖,显出极高内力,我一时技痒上前邀斗,于是便打了一架。” 觉心暗自惊异:“这老叟居然能跟黄老邪比武而不死,想来武功是很高了。”双手合十问道:“小僧在福建南少林寺出家,法号觉心,”指着觉远道:“这位是小僧的师兄觉远,敢问前辈如何称呼?”觉远也对老者躬身为礼。 那老人捋了捋胡子,道:“老夫拓跋昭,江湖上的人有时会叫我烟波钓叟。” 觉心脑中思索一番,对这烟波钓叟丝毫印象也无,似乎他没有在金庸世界里出现过。当然,他本身对金庸世界里的人物所知不多,没有印象也很正常。这也是觉心足不出寺,孤陋寡闻,这拓跋昭是北海拓跋氏后人,一手家传的钓海钩法使得出神入化,只是脾气古怪,行事亦正亦邪,江湖中有些见识的人见到他都得恭敬异常,否则非得闹个灰头土脸不可。 觉心实在好奇东邪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于是问道:“拓跋前辈,小僧斗胆问一句,当年您与东邪比武,谁胜谁败?” 那老人望着觉心,也不隐瞒,笑了一笑道:“黄药师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武功自然比我高,我当时仗着身法,与他斗了一百招,那时心里明白,如果斗到百招开外,我势必落败,于是便罢手不打了。” 觉心闻言,对他的武功有了重新的认识,能跟东邪比武百招的人,这世上也找不出几个来,这烟波钓叟武功自然也十分之高了。刚才觉心见识了烟波钓叟的武功,暗自比较了一下,若自己武力是十,师父便是二十,师伯能达到三十,而这拓跋昭出手如电,比之师父师伯高出甚多,武力恐怕有八十了,那黄老邪的武功肯定在一百开外,心中对天下绝顶高手的武功不禁悠然神往。 这时觉远的声音传来,道:“阿弥陀佛,师弟,咱们还是将这些人埋了,免得他们曝尸于野,然后赶紧赶路为好。” 觉心初次遇到武功这么高的人,不愿就此离去,于是便道:“我见这里没米没水,咱俩走了之后,这位姑娘没人照顾,恐怕就要饿死了。这样吧,劳烦师兄走一趟,去临安府城中买些米来,我将这些尸体埋了,然后再挑些水,让这姑娘有吃有喝,咱们也好走得心安一些。”觉远正在这一堆尸体间站得甚不自在,听见觉心如此说,连忙答应,随即在拓跋昭指点下,拿着二两银子往临安府方向走去。 好在牛家村破败不堪,人迹罕至,要不然死了这么多宋兵,非得给人发现不可。觉心在村边挖了个大坑,将宋兵的尸体一一拖入掩埋,将地上的血迹用沙土掩盖,再将酒店中的水缸挑满。拓跋昭也不帮忙,只坐在一旁看着觉心忙碌。待觉心歇下来,便站起身来道:“小和尚,方才我见你拳法朴实,步履稳健,武功底子打的很好,不过趋退躲闪之间稍显迟滞,轻身功夫似乎略有不足。”觉心擦了擦汗,点头道:“前辈明见,正是这般。我自小随师父师伯修习武功,只练了拳脚和棍术剑法,轻功却没怎么练过。”拓跋昭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今日你在钱塘江边碰到老夫,居然能碰巧说破老夫心事,足见咱俩有缘。你帮这傻姑娘打退官兵,又买米挑水,而且并不像那些腐儒批评老夫草菅人命,显然是个行侠仗义c不拘小节的好小子,老夫对你甚是喜欢。这样吧,老夫有一套轻身功夫,你愿不愿学?” 觉心不料竟有这等好事,不由得大喜,心道:“这拓跋昭既然能凭借身法与黄药师相斗百招,那他的轻身功夫定是极为高明。”想到此处,觉心连忙拜倒磕头,口称师父。拓跋昭呵呵笑道:“磕三个头谢我便行了,但有一节你得谨记,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是我弟子,只不过我愿意传授你一点东西罢了,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叫我师父。” 觉心闻言一愣,不知所对,拓跋昭也不待他反应,径自将这套轻功口诀念了出来。这套轻功名唤《金鳞身法》,是师法水中鱼类游动之形而来,内力运行之法并不甚难,但胜在身法奇特,步履敏捷,使用之时,一进一退极为滑溜,可让攻击自己的敌人难以捉摸,无功而返,在人群之中穿梭尤有奇效。 拓跋昭指点完这套轻功行功运气的法门以及诸般要领,便教觉心自己练习,不到半个时辰,觉心已然颇为熟练。只见他在酒店中的各个桌子之间来回穿梭,倏忽在东,倏忽到西,有时冲的快了,马上要撞到桌子时,身子轻轻一扭便躲了开来,轻巧灵动真如水中游鱼一般。拓跋昭捻须笑道:“你果然天资聪颖,短短时间里你便能将这金鳞身法练到这般境地,实在难得。好啦,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够长了,也该走了。”觉心感激他授艺之恩,听他要走连忙拜倒在地,道:“前辈虽不许小僧以师父称呼您,可在小僧心中,授艺既是恩师,此恩永不敢忘。今后小僧若要找您,不知道往哪里去寻?”拓跋昭闻言点了点头,笑道:“老夫住在洞庭湖君山中,你愿来便来吧。”大袖一摆,飘然而去。 觉心望着拓跋昭远去的背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欣喜,望着傻姑,见她仍是站不起身来,心中对拓跋昭的武功又增了一层佩服。 觉心忽然想起,在这酒店之中似乎有个密室,是傻姑之父曲灵风藏宝之地。于是进了店里,走到橱柜旁,将柜门打开,见橱板上积了一层灰尘,板上放了七八个破烂青花碗。觉心隐约记起《射雕》书中的情节,手中用力转动最后一个碗,只听喀拉拉一声响,橱壁朝两旁分开,露出黑黝黝的一个洞来,洞中冲出一股臭气,觉心连忙闭气躲闪。 觉心找了一堆干草,在洞口点燃,熏出洞中秽气。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根火折子点燃,走进洞内,见地上摆着一副骸骨,东边有一个大铁箱子,上面也伏着一副骸骨,一柄长刀穿过其肋骨之间,插到铁箱盖上。 觉心知道地上的骸骨是曲灵风的,铁箱子上的则是一位朝廷武官的,将铁箱搬开,里面装的尽是珠宝古玩。此时觉心已出家五年,虽说不如觉远等其他师兄们精研佛法c灵台澄净,但每日熏陶影响之下,金银财宝对他的吸引力也变得极小了,于是也不取出财宝。刚要将曲灵风的尸骨收敛掩埋,忽然一转念,想到将来或许郭靖与黄蓉能回牛家村,到这店里来,尸骨保持原样,或能有助于他们发现这是曲灵风的故居并且发觉傻姑是曲灵风的后人,到那时让他们来处理更好。抬步走出洞口,旋转橱板上的铁碗,橱壁又缓缓关上。 这时觉远恰巧买米回来,只见他一手一个袋子拎了两个大袋子,瞧着甚是沉重。觉心连忙上去帮忙,伸手一提,两手不由向下一沉,拿着略感吃力。觉心暗暗诧异,问道:“师兄,你买了多少斤的米?” 觉远将米统统倒进酒店内的大米缸里,擦擦汗,然后才道:“我将那二两银子都花光了,这一袋是三百斤,我总共买了六百斤的糙米,料想这姑娘能吃上一段时间了。” 觉心听了目瞪口呆,这六百斤的米居然被觉远一路提了回来,瞧他来时步履稳健,似是不甚吃力,这是何等的力气?觉心赞叹道:“师兄,我与你同处一室五年,却没瞧出来你居然是天生神力。” 觉远搔了搔光头,不好意思的道:“哪里是什么天生神力,我十多年来每日只研读佛经,也不练武,只是三年前在《楞伽经》中读到一些强身健体的法门,于是便一并学了,此后便觉得身轻体健,以前拿不起来的沉重物事,现在也能不费力的举起,参禅打坐几个时辰也不会觉得疲累。” 觉心诧道:“《楞伽经》中居然记载了强身健体的功夫?” 觉远从包袱中取出四本书来,递给觉心观看。只见书面上写着几个弯弯曲曲的文字,绝非汉文。觉远见觉心不识,便道:“这四部书是达摩祖师东渡所携带的原书,乃是用天竺文字书写的。” 觉心点了点头,将第一本翻开,见到里面的文字仍是天竺文字,让人无从辨识,只是在每一行之间用蝇头小楷写满了汉字。觉心抽了一段默念道:“彼之力方碍我之皮毛,我之意已入彼骨里。两手支撑,一气贯通。左重则左虚,而右已去,右重则右虚,而左已去”读到此处心中顿时明白,这是极为高明的内功心法,心脏不由得兴奋的怦怦乱跳。于是继续往下读,看是否能找到这本心法的名字。结果找遍了第一本书却未发现,觉心心中疑惑:难道还有把书名写在后面的?于是翻开第二本,终于在其中找到了一段话:“呼翕九阳,抱一含元,此书可名《九阳真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少林 觉心见到“九阳真经”四个字,险些惊呼出声,随即一阵狂喜涌上心头:“这便是金庸武侠世界中最顶级内功之一的《九阳神功》?我真是太幸运啦!”高兴得哈哈大笑,抱着书连续在地上翻了七八个跟头。 觉远见他高兴,也是欢喜,但过了半晌,见犹自手舞足蹈,忙道:“师弟,你怎么了?不要欢喜过度,以免伤了心脉。” 觉心站到地上,双手抱着觉远的肩膀笑道:“师兄,我一时高兴的得意忘形,莫怪莫怪。”望了眼手中的《九阳真经》,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猛地抬头定定的望着觉远,指着他道:“你,你便是”觉心此刻终于想起,面前的觉远便是张三丰的师父觉远大师,可此时张三丰只怕还没出世,觉远这师父自然也没做,所以觉心就张口结舌说不下去了。 觉远见他这般,只道他高兴得还没缓过神来,于是道:“师弟,得了强身健体之术固然可喜,但这毕竟只是外相皮毛之道。我辈僧人当以参悟佛法,领悟历代高僧大德的微言法语为正途,师弟切不可舍本逐末。” 觉心暗道:“你哪里知道这《九阳真经》的厉害。”口中却说:“是,师兄,觉心谨遵教诲。”觉远见他这般说,放下心来,欣慰的点了点头。觉心实在想学这项神功,于是又道:“师兄,这几本书我先阅览一番,待我领悟透彻了,便还给你,如何?” 觉远只以为他有心亲近佛法,自然心中欢喜,满口答应。两人见傻姑此时已然能够起身,正绕着米缸打转,觉远便上前告诉她米在哪,如何取用,连教了十余遍,傻姑才记住。也亏了觉远有耐心,若换了天海在此,教三遍就不耐烦了。 此间事情已了,两人收拾了一番继续上路,在临安府吃了一餐午饭,也不在那停留,径直往嵩山而去。二僧一个常年练武,步履轻快,一个内功深厚,气力悠长,是以旅途对他们而言并不疲累。一路上一边欣赏山岳河川之美,一边观察各地风俗,让觉心见识了南宋时代的风情,十分新奇有趣。期间觉心努力修习《九阳真经》上所载内功,遇到不明之处便问觉远。觉远学识渊博,不但精通佛法,对儒家道家等各类经典也十分熟悉,讲解之时旁征博引,让觉心听了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这一日清晨终于来到少室山脚下,此时正值八月时节,只见群峰峻秀挺拔,形如枪戟,秀险兼得,山上树木繁盛,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苍苍。正观赏间,忽然听见咩咩叫声,一群山羊从二僧眼前走过,牧羊犬在羊群旁奔跑吠叫,一个牧羊女在羊群后面轻轻挥鞭,脆声吆喝。觉心见到此情此景,脑中忽然闪出一首歌来,于是开口唱道:“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狗儿跳羊儿跑,举起鞭儿轻轻摇,小曲满山飘,满山飘”他嗓音清亮,将一首曲子遥遥传出甚远。 那牧羊女听罢曲子,望了觉心c觉远一眼,嫣然一笑,手中鞭子在空中“啪”的甩了个脆响,赶着羊群慢慢的走远了。觉心一曲唱罢,只觉得身心俱爽,招呼一声觉远,两人顺着山路直往少林寺而去。 在山道上转过一个弯,只见黄墙碧瓦,好大一片寺院。走到山门前,当下有知客僧前来招呼。二僧报了来意,一个知客僧入寺内通传,不一会儿,少林寺方丈传命召见,两人由知客僧引着向寺内走去。 走到住持禅房处,只见门口站了个中年僧人,生着一张国字脸,面目慈和,身着红色袈裟。觉心觉远心知这便是少林方丈了,连忙上前拜倒,道:“小僧觉心(觉远),拜见天鸣师叔。” 天鸣伸手扶起二人,微笑道:“二位师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觉心随后将怀中书信交予天鸣观看。天鸣看罢,望了觉心一眼,对旁边知客僧道:“无嗔,选一处禅房,先安排觉远进去住下。觉心,你随我来。”无嗔领命带觉远而去,天鸣转身推门进了禅房,觉心在后跟上,进去后随手将房门关上。 两人在房中坐定,天鸣望着觉心开口道:“觉心师侄,原来天音师兄已将我少林寺几十年的秘密告诉了你,看来他是有意将你培养成他的接班人了。信中说你‘天资颖悟,学武勤勉,年龄虽幼,可当大任’,天音师兄慧眼识人,料来不会看错人。我没什么好嘱咐你的,只盼你时时以我大宋江山百姓以及少林寺百年清誉为念,将这秘密守在心中,万勿外泄。待将来有明君出世,你便可选几样武艺传授军中,助其北伐中原,恢复故土,还我汉人河山!” 觉心听了这番言语,只觉得肩膀上沉甸甸的,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连忙重重点头应是。 天鸣问了问南少林寺的近况,得知遭了五毒教之劫后眉头一皱,面现忧色,道:“五毒教这回退走了,难保下回不再来闹事,这样,我选派些武僧,明日便赶赴泉州去帮天音师兄护寺。”觉心连忙谢过,天鸣也不再多说什么,命觉心自去禅房住下。 一连五六天,觉心就在这嵩山少林寺内住着。他性子随和,又时常向寺内众僧虚心求教武学上的疑难,没过几天,便与其他人打成一片。而觉远则一头钻进了藏经阁,每日钻研佛法精义,与寺内众僧交流甚少,是以寺里的人都逐渐忘了有这么个人存在。 觉心白天在演武场跟其他寺内武僧一起习练武功,晚上回房打坐修炼《洗髓经》与《九阳真经》。说来也怪,《九阳神功》与《洗髓经》配合练习之下,进境神速,这些天来勤加修习,第一本书已快要练完了。觉心行功之时,只觉得浑身真气流转,烘得身上暖阳阳的。白天练武时,拳脚上的威力比以前大了不少,以前棍法剑法一些运用不到位的地方,现在施展起来竟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让觉心欢喜不已。 这一日上午,觉心如往常一样练完武艺准备去斋堂吃饭,心中正想着现在是否该下山历练一番,忽然听得钟声大作,寺内众僧一齐往大雄宝殿跑去。觉心抓着一个师兄询问发生了什么,那僧人也摇头不知,觉心无奈,只好跟着大伙一起向大殿奔去。 到了殿中,见到天鸣方丈连同两个天字辈的师叔在如来佛像前并排而立,那两个天字辈师叔一个叫天靖,一个叫天清,分别是达摩院和罗汉堂首座,寺内其余僧众俱着灰袍,分列两旁。殿内当中站着五个密宗打扮的年轻僧人,正与方丈大声说话。 只见一个眉目细长的青年僧人道:“我们在中原一路行走,眼中见到c耳中听闻的都是少林寺的大名,都说少林派乃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寺中僧人均是武艺绝伦,于是我们师兄弟五人斗胆上山,想印证自己的武学修为究竟到了何种境地,因此想请少林寺诸位高僧不吝赐教。”声音铿锵有力,汉语也说得极为流利。 觉心听到他这番话,便知这些人是上山挑战的,他心中暗暗纳罕:“怎么不论南北少林都被人打上门来,难道与少林武功秘籍之事有关?”觉心如今也算是肩负重任,因此不由自主的往这方面想。他见觉远在不远处站着,于是便走过去,站到他的旁边。 却见天鸣方丈双手合十道:“少林寺区区薄名,实在是武林中的好朋友抬爱给的,其实如何敢当。更何况僧人当以参悟佛法为第一要务,其余都是旁枝末节,至于在江湖上的声名,更是不足挂齿。几位若是愿意谈论佛法,老衲愿率全寺僧人恭聆教益。” 那眉目细长的僧人闻言笑了笑,道:“方丈大师此言差矣,僧人勤修佛法固然重要,但护法除魔的本事同样不可或缺,如若不然,外魔相侵之时如何抵御?我等来此不愿坐论空谈,只想印证武学之道。在场的诸位大师,不论哪一位下场,我们都乐意奉陪。” 天鸣道:“阿弥陀佛,我少林寺早有寺规,不可在外来高人面前擅自班门弄斧,还请这位师兄勿怪。” 那眉目细长的僧人见他如此说,暗道请将不如激将,于是道:“哈哈,方丈大师既说班门弄斧,那也对了,只怕少林武功真是浪得虚名,众位都是练得三脚猫的功夫,让我们师兄弟白跑一趟。”这话一出,大殿上登时群情耸动,几个性情激烈的僧人就要按捺不住下场教训他。忽然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大殿之上,不许喧哗。”却是天靖开口,语音平和,却压过了场中哗然之声,众僧登时安静下去。那说话的密宗僧人闻声一凛:“这和尚内力不凡,少林寺果真有些门道。哼,就算这样,又有什么打紧,他们不会是师兄的对手。”于是又道:“哼,既然不肯下场赐教,那就算了。少林寺徒有虚名,诓骗世人,我就在这大雄宝殿上留下些记号,好让大家都知道少林一派都是欺世盗名之辈。”双脚向下一顿,大殿的砖面上登时出现两个脚印,随后一步一顿,向着佛祖像前走去,在地上留下一排足印,边走边笑道:“一会便在你们殿中的匾额上留下我的掌印。” 群僧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喝道:“住手!”“大胆,竟敢如此无礼!” 天鸣方丈见他如此做法,知道如果再不让人出手,寺中僧人的情绪便会弹压不住了,于是点头道:“阿弥陀佛,这位师兄请停手吧。也罢,既然几位师兄一意如此,我们也当奉陪。”转头向灰袍僧众中的一人道:“无色,你下场跟这几位远来高人切磋一番,切记点到为止,不要受伤,也不要伤人。”一个灰袍僧人大声应是,排众而出。 觉心知道出来的这个无色是少林寺年轻一辈中的武功佼佼者,几年前还是绿林中人,性情豪爽,入寺以后钻研本寺龙爪擒拿手及各派武学,所学甚杂。天鸣方丈和其他两位天字辈的师叔碍于年龄辈分,不能下场,而让武功出色的无色出场,应是存了个一鼓破敌的想法。 只见无色大踏步走到五人面前,朗声道:“小僧无色,不知哪一位愿意下场赐教?” 那五人见无色身材高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知道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忽然五人中一个身材极高极瘦一直眯着眼睛的僧人开口道:“八思巴。”声音极为重浊,少林群僧目光一时都聚在他身上,没料到那人居然是五人中的领头。那高瘦僧人察觉众人目光,忽然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顾盼之间,冷电般凛然生威,居然逼得除了天字辈三僧以及觉心觉远之外的少林群僧一个个缩回目光。众僧见他眼睛开合之间如此声势,无不心中凛然,都不料这么个样子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居然有这般深厚的内功,少林天字辈三僧对视一眼,面带忧色,心中都闪过一个想法:“年轻一辈的僧人中,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五人中走出一个极为魁梧的人,形似铁塔,面色黝黑,一张脸半点表情也无,仿佛一尊石头做成的高大罗汉。他指了指自己道:“八思巴。”语音甚重,话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语音也极为怪异,显然汉语并不流利。 无色身材也是颇高,但是在八思巴面前,却矮了一个脑袋,也瘦了一圈。他摆了个姿势,正是韦陀掌中的一招“灵山礼佛”,那是少林僧人比武之时以示尊敬的招数。八思巴却不明白中原武学上的礼数,一声不吭,呼的一拳直朝无色脸上打来。无色只觉得拳风猛恶,连忙斜身闪开,右手成爪,抓向八思巴手肘小海穴,正是少林龙爪擒拿手中的一招“抚琴式”。八思巴手肘上抬,反砸无色的脑袋,左手紧接着一记勾拳冲向无色的小腹,拳劲极重,被打中势必重伤呕血。无色见八思巴招式大开大合,激发了心中斗志,后退一步闪开,大喝一声,双手如疾风暴雨般攻向八思巴,“抱残”c“守缺”c“抚琴”c“鼓瑟”c“拿云”c“捞月”,一套三十六式的龙爪擒拿手被无色使的淋漓尽致,招招不离八思巴周身要害。少林群僧见无色擒拿手用得如此顺畅,都禁不住大声喝彩起来。 那八思巴似是狂风恶浪中的礁岩,任凭雨打风吹仍是屹立不倒。只见他双手或遮或挡,尽数挡住无色的进攻,间或反击一招,均是势大力沉,挥拳踢腿间带得风声甚是凶猛。少林群僧见此声势,不由得心中暗想:“我若中上这么一招,非得筋断骨折不可。” 忽然五人中那领头模样的僧人开口念道:“忽而忽吐,巴破尔金岑。”也不知是藏语c蒙语还是金人语言。少林群僧正纳罕间,猛然间听得一声大吼,放佛殿中响了个霹雳,直震得殿顶的灰尘簌簌而下。众人耳朵嗡嗡作响间,还未等缓过神来,只听无色“啊”的一声痛呼,被八思巴一拳打在胸口,紧接着一腿踢飞,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直砸向天字辈三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一、对敌 天清上前一步托住无色的身子,双手微微一沉,使了个柔劲化解了无色身上的力道。他将无色缓缓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胸骨,抬头对天鸣道:“幸好无色闪避及时,躲过了要害,否则就不止断一根骨头了。”手指微微一用力,无色一声闷哼,胸骨被接了回去。天鸣命人将无色抬回房中疗伤,无色却咬牙摇头不肯,执意要留在殿中,天鸣见他如此坚持,只得将他留下观战。 人群中一个灰袍僧大步走入场中,大声道:“少林寺无相,领教远来高人的高招!”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显然内功颇有根基。 五人中又有一人走出,道:“小僧贡布,愿意领教这位师兄的武功。”众人见他身材中等,卷发浓眉,双目褐黄,脑门上生了一个肉茧子,显然是常年磕头礼拜而得。 无相施礼过后,也不多话,双手拢在袖中,忽然袖口微震,嗤的一声轻响,贡布胸前的衣衫忽然炸裂开来,余人尚未反应过来,又是嗤嗤两声细响,贡布的衣服又炸开两块,露出胸口的肌肤。 无色捂着胸口大声喝彩道:“好个无相劫指!”群僧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面带喜色,以为这场比武必定是本方获胜了。无相却面色凝重,他的无相劫指虽未练至摧金断玉的地步,但指力所到之处,青砖也能击出一个坑来。如今无相劫指的气劲只是打破了贡布胸前衣衫,在其胸口留下一个红印,其余半点伤痕也无,连退一步也没退,心知贡布必是练了类似“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功,且造诣颇深,才能如此耐打。无相知道自己的无相劫指还没练到家,不能做到无色无相c无坚不摧的地步,如今只能设法找到贡布的罩门,才能一击而破。 想到此处,无相竖起食指,忽地晃身上前,双手如风般接连点在贡布太阳穴c咽喉c膻中穴c气海穴c命门穴等处,这些穴位均是人体大穴,一般情况下被普通人击中也能非死即伤,何况被练武多年的武者打中。可在无相如此狠辣迅疾的打击之下,贡布只是全身晃动,被打过的地方只是出现红色痕迹,眼睛也是一直闭着。少林众僧此时已经从喝彩变成哗然,都觉得硬功练到如此地步实在难得至极。正在此时,忽然贡布张开眼睛,浑身气劲勃发,无相使出的一招“一指昙花”被贡布所发的气劲震了开来,紧接着贡布呼的一掌向前打来,无相侧身闪过,但直觉掌风扑面而来,呼吸为之不畅。贡布侧身迈步,又是直直的一掌,无相想要闪开,可见到贡布掌力所至之处,竟是笼罩自己全身,避无可避之下,也是一掌击出,砰的一声,与贡布对了一掌,无相往后退了三步,而贡布只是晃了一晃。 无相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好不难受。这时却见贡布双手合十,一张脸上尽是肃穆的神情,缓缓开口道:“小僧每年自家乡出发,前往大雪山朝圣。别人均是三步一拜,我却每一步都要五体投地,如此历时一个月而到大雪山。每晚睡前,都要用铁鞭鞭笞己身,以作苦修。小僧自问密宗之中,无人虔心礼佛之心如我心之诚,我身与我心,都已如钢似铁,不受外魔侵扰。”刺啦一声,贡布浑身一震,衣服被气劲震得撕裂开来,露出黝黑结实的肌肉,块块棱角分明,真如黑铁一般,让人望之生畏。 “外魔如要相扰,我当以慈悲心,行修罗事,斩妖除魔!”说完放佛积蓄了足够力量一般,倏地迈出一步。无相只觉眼前一花,贡布已到近前,眼见贡布双掌就要拍到自己身上,连忙挥掌相抗,砰的一声,无相口中狂喷鲜血摔了出去,贡布往后退了三步,面上泛出一股红色。 天靖连忙上前扶起无相,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喂无相服下,将掌心抵在他至阳穴上,缓缓渡入一股真气,无相又是哇的一口,吐出一口淤血,面色好转了许多。他转头谢道:“多谢师伯,弟子已经好多了。”嘶哑着嗓子对贡布道:“师兄内功精湛,小僧自愧不如,认输了。” 贡布面色红潮退去,双手合十,朝着少林天鸣等人施了一礼,退回本阵。那眉目细长的僧人走了出来,笑道:“小僧格桑,方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不知道哪一位愿意出来赐教?”说完探掌向地上劈空一击,地面上的一块青砖登时被气劲击得粉碎,而且每个碎块上都布着寒霜。众僧见状,悚然一惊,相顾骇然。 这时比武之事已传遍寺内,戒律院首座天智禅师连同心禅堂七老已从后殿走出,站到天鸣方丈的身侧。他们见到格桑如此张狂,忍不住一齐望向天鸣,盼他发号施令,让自己下场出手。天鸣眼见年轻一辈僧人中恐怕再无人是这五个人的对手,心想不如让天字辈高僧或心禅堂七老之一出去比试,虽说以大欺小,有胜之不武之嫌,但为求扳回一阵,那也是说不得了。刚要开口,却听灰袍群僧中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小僧觉心,愿意领教这位师兄的绝技!” 众人只见一个眉目清朗的少年僧人越众而出,走到格桑一丈远处站定,正是觉心。觉心见到密宗高手连挫少林武僧,心中已然按捺不住,于是便扬声应战,走到场中。格桑见到是这样年轻的一个少年和尚,不由得笑道:“小和尚,你年纪太小,还是赶快回去吧,免得我出手太重,打伤了你。”觉心笑道:“多谢师兄关心,小僧既然出来,就不打算退回去,还请师兄多多指教。” 天清禅师道:“觉心,你不是他的对手,赶快回来。”说完就要迈步下场与格桑较量。天鸣禅师也想命觉心回去,但转念一想,天音师兄既然让觉心作为守护秘密之人,那他武功或许确有过人之处,不如让他尽力一试,于是冲天清摆了摆手拦住了他,开口道:“觉心,务须小心,如若不敌,赶快认输。”觉心向天鸣道:“是,多谢方丈。”转头冲格桑道:“请。” 格桑再不言语,脸上笑容一敛,径直一掌冲觉心拍来。他见觉心年纪不大,料想武功也不能有多高,因此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功力,也没有什么后续变化。觉心有心试试这些天修炼《九阳神功》的成果,看看自己的内力究竟到了何等地步,见他招式如此直白,是以不闪不避,同样是一掌拍出。两掌相对,砰的一声,格桑噔噔噔往后退了三步,觉心也是往后退了一步。可是一步对三步,这一掌终究是觉心占了上风。少林众低辈弟子见状,纷纷大声喝彩起来。 格桑面上闪过一丝怒色,运起十成功力,掌影飘飘,冲觉心攻来,这一招是密宗“大雪山掌”中的一招“千里冰封”,出招之时,身前一丈处遍布掌影,掌劲布满寒气,让敌人避无可避,中招者需以阳刚真气化解,否则寒气侵入心脉,非死即伤。众僧只觉得殿内一阵凉风刮过,冷飕飕的甚是难受,天鸣等武功高明之士,见到格桑掌法精妙,内力亦深,觉心非得中掌不可,急得同时大呼:“小心!” 觉心见面前全是格桑的掌影,或虚或实,难以分辨,他所学的武功中并没有什么十分精妙的招式,与高手对战的经验也略有不足,因此不知道格桑的招数如何化解。微微慌乱间,忽然想到一句话“以不变应万变”,奋力劈出一掌,体内九阳真气奔涌而出,砰的一声大响,格桑向后急退三步一跤坐倒,手掌通红,放佛被热水烫过。觉心身子晃了一晃,面上闪过一丝青气,旋即消逝不见。群僧只觉得殿内的凉风忽然变为一股暖流,熏得身上极为舒服。天鸣等少林寺老辈僧人见状更是五分惊讶五分欣喜,没想到觉心小小年纪,内功居然颇有造诣。 其实觉心的内功修为比起格桑来仍略显不足,也不像少林众僧以为的那么强,但格桑的内功属阴寒一路,而觉心在这些天勤修苦练而来的九阳真气乃是天下绝顶的至阳内力,加上洗髓经的辅助,内功已然略有所成。格桑的内力碰到觉心的内力,激起他全身的九阳真气,就如薄雪而遇烈阳,只有化而为水的份儿了。倘若格桑走得是阳刚一路,那吃亏的反而是觉心了,因此这场赢得实有侥幸成分。 少林众僧大声喝彩间,五人中一个矮墩墩的年轻僧人走出来扶起格桑,瞪着觉心道:“格桑输了,我叫扎西多吉,咱俩来比划比划!”快步走到场中,拉开架势,就要出手。格桑见状,怒道:“扎西多吉,不要乱说,我怎么输了?”他见八思巴与贡布都分别获胜,而自己竟然被一个少年僧人击败,心中羞愤之下不愿认输。扎西多吉却道:“你都被人打倒了,怎么不是输了?”少林众僧听到如此话语,一起大笑起来:“就是,一屁股坐到地上还不是输吗?”“原来格桑师兄不是输了,只是一时不查摔了一跤”,格桑听了众人讥讽的话语,脸上一阵泛红,狠狠盯了扎西多吉一眼,愤愤走回本阵。 觉心见扎西多吉站在场中,心说你还叫扎西德勒呢,不过见他憨直,也不愿出言讽刺。见他耳朵上坠了个大金耳环,生着一张红脸,头发根根直竖,步履矫健,行动灵活,在场中架势一摆,当真气度不俗,料想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他对手。虽说很想与他硬碰硬的对战一场,但是自己若是不敌,年轻一辈僧人中再无武功出众之人,那时师叔他们就要下场,纵然赢了,也落个少林寺以大欺小的名声,胜也胜的不光彩,可以说到那时是虽胜尤败。脑筋一转,已有定计,开口问道:“且慢,这位扎西师兄,你的武功比方才的格桑师兄如何?” 扎西直起身来,搔了搔头,道:“跟他差不多,我俩打了八次架,各赢四次,你问这个干什么?” 少林僧众见这扎西虽是敌人,但是说话憨直可爱,都笑了起来。觉心笑道:“小僧方才侥幸胜了格桑师兄,扎西师兄可对我有必胜的把握?” 扎西犹豫了一下,随即大声道:“打不赢也要打,我可不是胆小的人!” 觉心摆手笑道:“小僧知扎西师兄是个勇士,因此对你好生相敬。这样吧,咱们同属佛门弟子,比试嘛,不如也用佛门弟子的方式来比试,师兄意下如何?” 扎西听他称自己是勇士,心中欢喜,随即纳罕道:“用佛门弟子的方式来比试,那是什么?” 觉心心道:“还是比试!”嘴里却说:“咱们比比禅定的功夫。” 寺内群僧都是愣了一愣,心说打坐参禅也是比武?觉远闻言更是讶异无比,他与觉心相处五年,知道这位师弟平日里最是不喜禅坐,跟人比试岂不是输定了?正纳闷间,听到那五人中的领头开口道:“扎西,不要中了敌人之计,正常比武就是。”扎西一凛,大声道:“我师兄说你用计,你用了没有?再说比禅定又显示不出武功的高低,怎么拿来比?咱们还是比比拳脚的好!”众僧见他如此憨直,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觉心笑道:“扎西师兄,我且问你,咱们修炼内功之时,用的什么姿势?”不待扎西回答,便道:“难道不是打坐吗?我明着是说比试禅坐,其实既是考验咱们的禅定功夫,又是考验内功深浅。小僧年纪比师兄小一些,修炼内功的时间也短,我尚且敢比,你难道还害怕输给我?” 扎西回头望了望那领头的僧人,见他隔了一会儿,终于微微点头,便道:“好,比就比,来吧!”格桑却叫道:“且慢,如何比法,还请明示,难道比上三天三夜,我们也要在这里干等着?” 觉心微微一笑道:“当然不用,小僧与扎西师兄相隔三尺,各取蒲团对面而坐。双方不得拳脚相加,不得出言干扰,旁人也不许帮助己方或干扰对方。半个时辰内谁若先起身离开蒲团,谁就算输,如何?” 众人一听,均觉奇怪,半个时辰的打坐对于僧人来说再也简单不过,如此一来岂不是分不出胜败?这时却听扎西多吉道:“好,就是这么着。”其实这扎西多吉性情急躁,平日里也不喜禅坐,因此只坐半个时辰之言,最是合他心意,若是觉心说要比一个时辰,这扎西就不会同意了。他也不管比试禅坐自己是否能赢,他只想半个时辰一动不动尚可做到,只要这局不输,下一场就可真刀真枪的比试拳脚,那时自己再设法获胜也就是了。 这时有僧人取来蒲团递给二人,二人接过面对面的坐下。扎西见觉心面带微笑,坐下之后就阖上双目,意泰神闲,甚是轻松自在,自己却被觉心闹得有点紧张,索性什么也不想,也学着觉心的样子,慢慢的把双眼闭上。就在此时,只听“喝吐”的一声,随即脸上啪的一下被什么东西打中,扎西心里一惊,赶紧往脸上抹去,怕是中了什么毒药暗器,伸手一看,却是一口浓痰,捏在手里甚是恶心。抬眼一看,却见觉心贼忒嘻嘻的望着自己,这口痰显然是他吐的,心中不由得大怒,大喝一声站起身来就要向觉心扑去。 觉心见他恶狠狠的扑来,大喝一声:“且慢!”扎西停住脚步,怒道:“干什么?我非宰了你这小秃驴!”又要动手,觉心却不慌不忙的说道:“扎西师兄,我且问你,这局是谁输了?”扎西被问得一愣,道:“你冲我脸上吐痰,难道还是我输了?” 觉心摇了摇头笑道:“扎西师兄,我方才说咱们两个不得拳脚相加,不得出言干扰,不得旁人相助,可没说不准冲对方吐痰。此时你已离开蒲团,当然是你输了。我大宋曾有位苏学士,他的一首诗里说自己‘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难道咱们佛门弟子还比不上一个俗世中人,被区区的一口痰就激得大动无明吗?” 觉心说的是苏轼在瓜州任职的故事。苏东坡当年与金山寺佛印大师交情匪浅,常在一起参禅论道。一日东坡心有所悟,作诗一首:“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将诗送给佛印禅师印证。佛印接了之后,微微一笑后批了两个字送还苏东坡。苏东坡以为佛印必会赞赏自己,不料打开一看,却是“放屁”二字,不由得怒火中烧,乘船过江找佛印理论。到得金山寺,却见佛印早已恭候多时,苏东坡当即上前质问,佛印却哈哈大笑道:“你不是说‘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吗,怎么‘一屁就打过江’来了呢?”苏东坡呆立半晌,终于恍然大悟,惭愧不已。 少林群僧听了觉心这番话,都哈哈大笑起来。扎西多吉被觉心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恼怒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狠狠瞪了一眼觉心,也不施礼便返回本阵。只是他站在那里,兀自咬牙切齿的对觉心发狠。觉心也不理他,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这一局小僧又侥幸获胜了,不知还有哪位师兄愿意下场赐教?” 这时,那五人中的领头缓缓迈步而出,他极高极瘦的身子好似竹竿,走路时上身晃也不晃,放佛脚底有个滑轮把身子平移过来一般。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径长半尺的金轮,只见轮上铸有密宗真言,轮中藏着九个小球,随手一抖,响声良久不绝。他重浊的声音缓缓在大殿中响起:“贫僧金轮,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觉心听了一愣,喃喃道:“金轮?金轮法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二、金轮 金轮迈步入场,在殿中一站,当真渊渟岳峙,气度沉凝,天字辈四僧连同心禅堂七老见了无不心中凛然。要知道方才觉心与格桑比武,他们已看出来觉心的武功与这五人相比尚有不如,其后对扎西多吉的那场,更是用狡计获胜。这时看到金轮如此气势,心中不免对觉心担心起来。天清禅师出声道:“觉心,你已比过两场,气力难免不足,这就下场休息去吧,这一次便由老衲出场。”刚要迈步,就听觉心摇头道:“天清师伯,请您安心观战,这一场仍由我来。” 觉心方才听到金轮自报家门,已然猜到面前的这位便是《射雕》c《神雕》人物中除西毒欧阳锋外武功最高的反派人物金轮法王。他不光武功卓绝,并且兼富智计,想到他的武功到了后来甚至可比肩天下五绝,心中不由得跃跃欲试。他见金轮手持招牌武器,便道:“这面金轮就是师兄的兵刃了吧,想来师兄是要与我比试兵器,请稍待,让我也取个兵器。”转头冲众灰衣僧道:“哪位师兄能帮我取样兵器来?”一个僧人赶忙跑到演武场,取了好几样武器来供觉心选择,那僧人正是将觉心觉远引入寺中的无嗔。 觉心从无嗔手中拿了柄长剑,回到场中,剑尖微微下垂,道了声“请”,便向金轮疾刺过去。他心知这金轮法王必然是五人之中武功最高的那个,因此便抢先出手,以求占得先机。金轮法王见他攻来,横起金轮向上一挡,“当”的一声,剑轮相击,发出一声大响,两人的手上都是一震,均是往后退了一步,双方心中都是一凛。 金轮见觉心年纪比自己还小着好多,虽说刚才格桑输在他的手里,可是金轮对觉心实在没怎么瞧得起,因此与觉心的第一招也只用了六c七成力而已。此时一招过罢,金轮才知觉心内功不浅,心中那一丝的懈怠也终于消失不见。他手中金轮一抖,仓啷作响间猛地向觉心攻去。金轮这一猛攻,可给觉心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他终于明白与自己交手的这个人为什么最后能与天下五绝对敌而不落下风。那面金轮在金轮法王的手里放佛活了一般,招招不离觉心身上的要害,逼得觉心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大殿上的少林众僧眼见觉心处于险境纷纷大呼“小心”,天鸣方丈和天清禅师更是喊道:“觉心,不要比了,咱们认输便是了!”几个低辈僧人跃入场中攻向金轮,以求相救觉心,忽然几个人影一闪,砰砰连声将他们打飞,却是格桑等人见状出手。格桑大声道:“少林寺难道想以多欺少吗?咱们虽只五人,却也不怕!”其余僧人见他们围在场边,挡在众僧面前,纷纷大声怒喝,只是被格桑用言语挤兑住,不能上前相助觉心。 金轮在这么一乱的工夫,注意力稍稍被吸引过去,觉心终于得以喘息,脑中的思路也清晰起来:“金轮武功精熟,内力又比我高,我须得以巧致胜。有了,烟波钓叟教我的《金鳞身法》!”不及多想,身法施展开来,一矮身躲过金轮法王削向头脸的一招,随即滑步后撤,与金轮法王隔开三丈距离。金轮法王见他躲开,哼了一声,猱身而上,手中金轮脱手向觉心甩出,左手一招“夜叉探海”击向觉心小腹。觉心躲过破空而来的金轮,小腹上的一掌却躲不过去,无奈之下只得伸出手掌硬拼一记,砰地一声,觉心顺势使出金鳞身法滑步而出,金轮法王的身子只微微一晃,随即快步上前拔出嵌在柱子上的金轮,斜睨着觉心道:“小和尚内力确实不俗,不过接下来要小心了!”慢慢从身上的宽大袍子里又陆续掏出四个轮子,和刚才的金轮一起,分别是金银铜铁铅五轮! 觉心见状暗暗叫苦:“你一个轮子就够我受的了,何况是五轮齐上。”嘴上却道:“法王何必客气,来吧!”金轮法王听了一愣,嘴里喃喃道:“法王?呵呵,成为密宗圣者,获得法王之名正是贫僧所愿,好,贫僧以后就叫金轮法王!”双手一挥,铜铁铅三轮转瞬飞至觉心面前,人却跟在三轮之后,手中金银二轮分击觉心中下二路。觉心暗自好笑:“我居然还成了金轮法王的命名之父。”手中长剑一挥,当当当三下格开三轮,一扭身,从金轮法王身边滑过。金轮法王旋即扭身贴上觉心,五只轮子上下翻飞,觉心手中长剑左格右挡,一时大殿上尽是兵器相交的声音。 金鳞身法的好处在此时展露无遗,觉心一柄长剑或挑或挡格开五轮,实在格挡不及就施展金鳞身法,总是能在间不容发的时候找到攻击的死角躲开。大殿上的众人见场中二人一个攻如下山饿虎之猛,一个躲如深海游鱼之滑,既惊于金轮法王武功之高,又讶于觉心身法之妙,一时间俱都看得呆住了。 二人本来一个攻一个守,但逐渐的,觉心便发现“千里不留行”剑法居然能与“金鳞身法”配合的相得益彰。他在原本完全处于守势的情况下,渐渐的十招中能借着身法还击两三招。原来“千里不留行”剑法的真意主要在于一个“行”字上,这路剑法,剑招与步法c身法的配合尤为重要,而“金鳞身法”又是烟波钓叟千锤百炼而来,极为精妙,这两门功夫合到一块,居然碰撞出不凡的效果来。 觉心劣势渐去,心中大定,忽然产生一个想法:“金轮法王双手能同时御使五个轮子,我为何不能一手使出剑法,一手使用别的武功?”剑交右手,一招“十步一杀”削向金轮咽喉,左手成爪,抓向金轮云门穴,正是方才无色使出的龙抓手拿云式!殿中众僧见到此招一出,齐齐“哦”的惊呼一声,金轮连退两步躲开攻向自己的这两招,目中微露讶色。这是觉心在这次比武中,首次将金轮逼退,不由得信心大增,轻喝一声,猱身扑上,攻了过去。 天清禅师问正在地上打坐调息的无色道:“你教他龙爪手了?”无色疑惑道:“没有啊,我与觉心师弟都没有在一起练过武,难道是刚才我在比武中施展出,被他看到,依样画葫芦的使了出来?”天清道:“嗯,觉心方才一招使出,狠辣有余,沉稳不足,应该不是事前练过。待会比武完毕,我问问他去,若是真如你说的一般,足以说明此子天资聪颖,你可以将龙爪手悉心教授于他。”无色点头应是。 觉心故技重施,右手一招“图穷匕见”刺向金轮心脏,左手一招“捕风式”抓向金轮右臂。可是觉心毕竟没练过龙爪手,没得过心法,招数只是徒具其形而已,况且双手分使不同武功,恐怕此时的天下间只有老顽童周伯通一人能够,觉心使出难免有些走样。第一次双手分击尚可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此时第二招一出,金轮这样的高手哪能不发现其中虚实,左手金轮一震,格开长剑,右手银轮划过,削向觉心手指,逼得觉心缩手退后,紧接着掷出铜铁铅三轮,分击觉心上中下三路。两人此时相距极近,觉心眼看自己就要被分尸四段的下场,急忙轻轻跃起,身子在空中平平一躺,铜铁二轮擦着觉心的前心后背旋转削过,带走觉心一身冷汗,随后背部着地,向侧面翻滚躲开了金轮法王随之而来一脚。这两下躲得实在惊险至极又狼狈不堪,觉心可以清晰的听见殿中众僧“啊”的惊呼齐齐化为“呼”的出气声。 金轮望着站起身来的觉心,一张古井无波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微笑道:“小和尚还不认输?下次可就未必躲得开贫僧的杀招了。” 觉心不答,暗忖道:“正面对敌真不是金轮的对手,但是我若认输,今天少林寺可就栽了。”一转眼望向挡住少林众僧的四个密宗僧人,心中闪出一个想法,笑着对金轮法王道:“金轮师兄,你武功也未必比小僧强,怎能让我服输,来来来,咱们再斗个三百招。”金轮闻言,冷哼一声,也不多言,操起手中五轮向觉心攻去。觉心却一闪身站在格桑的身旁,格桑一愣,道:“你站过来做什么,快回去与我师兄比试!”觉心却不理他,只对金轮招了招手,神色极是轻蔑。金轮见状,面上闪过一丝怒色,低喝一声朝觉心扑去。 觉心身旁的格桑想要走开,免得二人比武一个不慎伤到自己,方一迈步,却见觉心滴溜溜在他身周转了半圈,既挡住了格桑去路,又躲开了金轮的攻击。格桑怒道:“你,你干什么!”金轮喝道:“格桑,躲开!”手上不停,掷出铁轮,划出一道弧线削向觉心。觉心长剑在铁轮上一点,铁轮轨道一偏斜斜划向格桑。格桑大惊,连忙迈步侧身躲闪,可是毕竟距离太近,轮锋在格桑手臂上带出一溜血花。 格桑怒喝一声对着觉心提掌欲劈,觉心却连忙抢在头里道:“你不能出手,你若出手,便是以二对一,那便是输了!”格桑一愣神的工夫,金轮使出的五六招都被觉心拿格桑挡做挡箭牌绕着躲过,直气得金轮不断叫道:“格桑,快走开!” 格桑此时却是有苦说不出,不论往哪个方向迈出脚步,都会被觉心紧紧的跟着贴上。此时的觉心真如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一般绕着格桑身周躲避金轮的攻击,间或递出长剑还击一招都是擦着格桑的身子而出,不一会儿就在格桑的袍子上割出十七八道口子,而觉心每每格开金轮的攻击,都会故意将五轮带偏方向,在格桑身上划出六七条血痕。 金轮见状,忽地向后一撤,喝道:“躺下!”格桑闻言猛地向地上一躺,却不料觉心抢先一步,躺在格桑身下,剑尖冲上直对着格桑后心。眼见格桑就是被长剑穿心而过的下场,金轮赶紧上前一步,拉住格桑的袍子将他拖了出去,甩到身后三丈远。觉心趁机抢出一剑刺向金轮,却被他身子一侧,只在胸前的衣衫划开一道口子。 金轮法王竖起手中金轮向觉心撞去,此时觉心刚刚起身,正是不及反应的时候,见金轮撞来,仓促间只得挥掌相抗,砰地一声,觉心被震得倒退五六步,几乎撞入灰衣群僧中,长剑也被震得掉落在地。刚一站定,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心头好不烦恶,抬头却见到金轮面带厉色,金银二轮如盾牌般竖起,直冲自己击来,无奈之下举起双掌迎了上去,心头却想:“这回糟了,要身受重伤不说,比试也输了”忽然后身至阳穴上传来一股极强的暖流,带着自己体内的真气一起涌向双掌。又是砰地一声大响,金轮连退了十几步,晃了一晃身子,一丝鲜血终于憋不住,从嘴边流了出来。 觉心回头一看,却是觉远一只手抵在自己背上,一双眼睛还紧紧闭着,放佛不敢看觉心被打伤的惨状。原来觉远修习九阳神功已有数年,内力之高,比起在场的天字辈高僧都不遑多让。他的内力传入觉心身上,又混着觉心身上的内力一起喷涌而出,两人内功同出一脉,一点也不相互排斥,交融之下威力翻倍,金轮自然不敌。 觉心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关节,看着金轮脸上写着五分惊讶五分不信,自己和觉远又挨得极近,身子挡住了觉远手掌按在自己身上的情状,便知道他还不明白为何落败,便强忍着胸中烦恶,趁机双手合十低头向金轮施了一礼,开口道:“金轮师兄,咱们胜负已分,承让了。”随后假装关切道:“你受了内伤,还是快去疗伤要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三、出行 金轮法王勉强压住胸口翻腾不休的气息,缓缓站直身子,嘶哑着嗓子盯着觉心道:“没想到觉心师弟年纪轻轻,内功如此不凡,贫僧自叹不如,我认输了。” 觉心见金轮法王如此坦荡,心中倒起了敬佩之意,便正色道:“金轮师兄武功胜我十倍,小僧赢得实在侥幸,胜负之事还望师兄不要放在心上。” 金轮法王微微一笑,道:“师弟太过谦虚了,他日若有暇,师弟不妨到大雪山灵鹫寺做客,贫僧愿意再次请教一二!” 觉心心说:“这是你在客场输得不服气,想在主场扳回一城吧。”眼睛一扫,见八思巴与贡布木无表情,扎西多吉与格桑面上犹自愤愤,料想这几人肯定心中不服,便笑道:“金轮师兄相请,小僧敢不奉命,若有空定当前去拜会众位师兄。” 金轮转头向天鸣禅师道:“少林寺果然藏龙卧虎,一个少年僧人的武功居然都能有如此造诣,想来众位高僧的武功更加深不可测。小僧师兄弟几人这次登门挑战,可真是班门弄斧了。我等今日收获颇多,全赖少林高僧之赐,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方丈大师及众位高僧勿怪。” 天鸣方丈道:“不敢,几位武功精湛,贫僧心中甚为佩服。你受了内伤,不妨在此休息几日,待内伤痊愈之后再做安排如何?” 金轮法王抚着胸口摇了摇头道:“多谢方丈美意,小僧等另有要事,这就告辞下山了。”转头冲觉心道:“觉心师弟,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然后朝少林众僧合十施了一礼,招呼格桑等人出了大殿,直奔山下而去。几人来的突然,走的也是利索,倒有一股说不出的洒脱意味。 殿中低辈僧人见金轮走出山门后,一齐朝觉心围了过来,不断拍打着觉心的肩膀后背,“觉心师弟,好功夫啊”,“今天这场比武全靠你力挽狂澜呐”,“觉心师弟好样的”,觉心被他们拍的左右直晃,面上带着一丝痛楚,苦笑道:“众位师兄,我受了点伤,你们再这样拍打下去就变成重伤啦。” 众僧一惊,纷纷问道:“你伤到哪里啦?要不要紧?”天清禅师走过来喝道:“都闪开了。”上前一步抓住觉心的手腕给他把了把脉,道:“嗯,内息不稳,受了点内伤,不过还好没有大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道:“这是本寺的百草顺气丸,调理内伤甚有效力,快把它吃下。” 觉心把药丸拿在手中,只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放在口中吞了下去后,胸腹间一阵暖意,舒畅无比。盘腿坐在地上,运行内功理顺仍翻腾不止的内息。不一会儿,体内紊乱的内息便逐渐各归其位,内伤带来的不适感也好了大半。随即站起身来朝天清施礼道:“多谢师叔师伯赐药,我好多了。” 天清点了点头,这时天鸣禅师道:“弟子们都散了吧,无色无相还有觉心,你们各回房去,好好休息,调养伤势,这几天的早午晚课便不用上了,伤势痊愈后,再回归正常。” 觉心听到天鸣禅师如此吩咐,心下窃喜不已:“可以好几天不用念经了,真不错。”待众僧各自散去,他快步跟上觉远,道:“师兄,多亏刚才有你相助,要不然我非得受重伤不可。” 觉远摇头道:“师弟,刚才见你身处险境,可把我吓了一跳。你身有内伤,还是赶紧回房休息为好。” 觉心见他关心自己伤势,一句未提方才相助自己之事,心下感动,拍了拍觉远的胳膊,也不多说,径自回房调息内伤去了。 如此过了五日,这五日天清禅师每日都到觉心禅房中赐予百草顺气丸,助觉心恢复内伤。期间天清询问觉心是否修习过龙爪擒拿手,待得到否定答案后便吩咐觉心等无色伤势复原后,可向他求教这路功夫,觉心听了欣喜不已,连忙磕头谢过。 又过了七八天,不等觉心去找无色,无色便自己登门找觉心了。他直接把觉心领到演武场,道:“觉心师弟,我少年时期投身绿林,所学武功颇杂,其余武功尚是小可,唯有入寺以来所学的一路龙爪擒拿手是我近年来努力修习的看家本领。比武那日,我见你对敌之时依样画葫芦的使了出来,便知道你天资聪颖,与这路功夫有缘。正好天清师伯吩咐我传授于你,你可得好好学!” 觉心合十施礼道:“是,师弟我一定勤加练习,不负师兄授艺之德。”无色点了点头,便在场中将这路擒拿演练开来。 龙爪擒拿手共有三十六路,招式攻守兼备,稳狠俱有,真不愧为少林寺几百年来千锤百炼得来的绝技。只见无色在场中一招一式使得明明白白,将这路功夫的特点展现的淋漓尽致,觉心见了无色这般造诣,心下不由得赞叹不已:“功夫虽好,使用的人也得使得好才行。” 不一会儿,这路擒拿手便走完一遍。无色收势之后又将这路武功的要点讲了一遍,然后冲觉心道:“师弟,你瞧清楚了?记得几招?不妨演练一下试试。” 觉心道:“是,我先练练看,若有不到之处还望师兄不吝赐教。”说完便在场中将这路功夫从头到尾的演练了一遍,招招清晰分明,不一会儿便收势站好,问道:“师兄,我练完了,你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无色在旁边直瞧得瞠目结舌,略微失神道:“觉心师弟,你果然天赋过人,只看了一遍便能记住全部招式,将来这项绝技必能在你手中大放光彩。” 觉心嘻嘻笑道:“师兄过奖了,还是刚才师兄演练的清楚,我才能看得明白,再说这也不是第一遍看师兄使出这门武功了,你比武之时我已看过一遍,这次可是第二遍了。” 无色笑道:“第二遍也够厉害啦,我可没有看两遍就记住一门功夫的本事,除非那是五步拳。” 五步拳是武林中许多小门小派的基础拳法,只有五招,每一招都相应跨出一步,因此五招五步,故此得名,是极为简单的拳法。其实觉心能这么快记住龙爪擒拿手的招式还是得益于近日来修炼的九阳神功,这门内功的经文之中由浅入深的阐述了许多武学中的道理,让觉心领悟了不少武学中的要旨,此时再练龙爪擒拿手,自然是起到了高屋建瓴的作用。 无色见觉心悟性很高,心中也自高兴,又一句一句将龙爪擒拿手的心法说与觉心听,然后将觉心练得不对的地方一一纠正。只一个上午,觉心已经练得不需要无色多说什么了。 无色对觉心道:“觉心师弟,这路功夫你已学会,可是要练到炉火纯青还需勤加练习,你造诣越深,这路武功在你手里发挥的威力越大,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它。” 觉心正色道:“是,多谢师兄教诲。” 就这样又过了一月有余,这段日子,觉心除了努力练习龙爪擒拿手等武功外,便是将《九阳真经》抄录下来。他想这几天便辞别天鸣方丈下山游历,免得一旦记不住经文,练得岔了便不美了。 这一日,他到住持禅房中跟天鸣方丈说明去意,天鸣方丈闻言后点头道:“嗯,游历江湖,增广见闻,对你极为有益。不过,你要牢记自己身上的重任,行走江湖之时须得小心谨慎,不可鲁莽,遇事多花心思琢磨明白了。江湖中人心险恶,要小心提防。你的安危,可关系着少林寺未来的兴衰啊。”天鸣心中对那件秘密看得极重,生怕觉心有所闪失,因此不得不嘱咐一番。 觉心凛然遵从,随后回房收拾一番,出来后再与天清禅师和无色无相等少林寺内的师兄弟道别。见到觉远时,觉心道:“师兄,你在此安心修持,过些日子我就回来看你。”觉远听了,又细细的嘱咐了觉心一番,然后与觉心挥手作别。 觉心向山下走出一阵,仰头回望山门,见其已掩藏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再也望不见了。转回头来,见脚下大路通向远处,四周林木莽莽,只得自己一人,不由得生出一股独闯江湖的豪情,他清啸一声,大踏步向前走去。 觉心并不打算向南游历然后回到南少林寺中,所以一路向北而行。在他心中所想,或许这时的郭靖还在蒙古大漠学艺,自己一路游玩,北上蒙古,或许会有机会能见到他也说不定。 这一日来到大金国中都北京,这是当时天下第一大城,比之南宋临安府犹有过之。只见雕梁画栋,鳞次栉比,香车华服,不绝于路,南北货物列于高柜大铺之上,山珍海味现于茶楼酒肆之中,耳中听闻尽是喧闹人声,眼中所见皆是繁华景色,直把觉心这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小和尚看得眼花缭乱,心中尽是新奇之感。 他肚中尚不觉饥饿,只在城中长街上信步闲逛。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人声喧哗,似是许多人聚在一起。转过街角,远远见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正在看些什么。 觉心心中好奇,不由得紧走几步,挤入人群上前观望。只见众人围着一大片空地,中央插着一面锦旗,上面绣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场中两个十岁的少年正在大声说话,还有一个中年汉子与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站在一旁。那少女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另外一只却不知哪里去了,露出一只穿着白布袜子的脚,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两个少年一个眉目俊朗,身着华服,一副公子哥的打扮;另一个浓眉大眼,穿着粗布衣服,面貌忠厚善良,只不过脸上带着一丝怒意。 那俊朗少年将身上锦袍脱下,冲着浓眉少年道:“你这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有种过来,跟公子爷较量较量。” 浓眉大眼的少年摇头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打?你既然不肯娶她,就将鞋子还给人家。” 旁边一些闲人嘘了起来,叫道:“光说不练,算什么好汉?” 俊朗少年见状冷笑数声,穿上锦袍转身欲走。浓眉大眼的少年抓住他袍子叫道:“你怎么这样就走了?” 俊朗公子哥手臂一甩,猛地将锦袍罩在浓眉大眼的少年头上,跟着双掌齐出,重重打在他的两肋上。那浓眉少年双目不能视物,只得飞起双腿,鸳鸯连环踢出九腿,那公子哥避开前七腿,后面两腿终于躲闪不及,被接连踢在胯上。 那浓眉少年逼退对手后,连忙将罩在头上的锦袍甩脱,一张略显稚嫩的脸上又是愤怒,又是茫然不解的神色。俊朗公子哥被踢中后脸现怒色,猛地晃身欺近,左掌呼的一声朝浓眉少年的头顶劈落。浓眉少年连忙举起双臂格挡,不料对方却是虚招,其右掌早出,砰地一声打在自己胸口,又被对方抢攻数招,脚下被使了个绊子,扑地跌倒。 周围明显是公子哥仆从的人纷纷喝彩嬉笑起来。那公子哥见自己占了上风,拍了拍腿上尘土,冷笑道:“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想打抱不平吗?回家叫你师娘再教二十年吧。” 那浓眉少年一声不响,爬起来顿了顿道:“我没师娘!” 公子哥哈哈大笑道:“那教你师父赶紧娶一个回家吧。”浓眉少年却道:“我有六个师父,其中一个是女的。” 围观的人听了这般憨话,无不大笑。觉心听他这般说却是一愣:“六个师父,一个女的?难道,他就是郭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四、招亲 “六个师父,一个女的?他就是郭靖?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与他相斗的就是杨康了。嗯,容貌俊雅,衣着华贵,肯定不会错。旁边的汉子想必就是杨铁心,那姑娘就是穆念慈了。哈,可终于见着郭靖了。”此刻觉心望着场中的两人,实在有看电视的感觉,一时间恍兮惚兮,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觉心正寻思的工夫,场中的两人又斗在一起。郭靖和杨康你来我往,交手几招,猛地四臂相交,格在一起。郭靖膂力较大,杨康功力略深,一时僵持不下。忽然杨康手臂徒松,郭靖劲力落空,杨康喝了一声:“去吧!”掌力一吐,郭靖面朝下俯跌而出。此时郭靖应变奇速,他左肘在地上一搭,身子一弹在空中转了半圈,左腿横扫向杨康踢去。杨康侧身避过,双掌虚实并用,向郭靖挥去。郭靖当下使出妙手书生朱聪所创的分筋错骨手来对敌,杨康见状,招数一变,也使出江湖上流传的分筋错骨手来对敌。两人拆了数十招,杨康突然卖了个破绽,露出前胸,郭靖不知是计,中路直击,被杨康砰砰两拳打在腰眼上。郭靖弯腰缩身,同样发掌打向杨康,杨康早算到了此招,右手勾转,向外带出,脚下跟着一绊,郭靖扑出,咕咚又摔倒在地。 杨铁心,也就是此时化名穆易的汉子赶忙上前扶起郭靖,道:“老弟,咱们走吧,不必跟这个下流胚子一般见识。” 郭靖刚才重重摔在地上,好不疼痛,心中怒火大炽,挣脱穆易的手又要上前,忽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传来,郭靖全身发沉,让他的脚再也迈不出去,耳边一个清越的少年声音响起:“这位大哥,不如让小僧来试试,让这人还了人家姑娘的鞋子如何?”郭靖转头一看,一个容貌俊爽的少年僧人不知何时走入场中,越过自己面对着杨康站定,道:“这位施主,你还是把鞋子还给这位姑娘吧。” 杨康见出来的是一个和尚,年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不由得笑道:“这是我比武赢的彩头,哪能说还便还。小和尚,你不会是见这姑娘年轻貌美,起了凡心,想要还俗娶妻吧?”周围看热闹的都大声哄笑起来:“不错,刚才来了个和尚,这回又来一个,若这姑娘一路比武招亲下去,天下的禅林寺院可就没有和尚啦。” 穆念慈听了,面上一红,抬头瞪了杨康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望着自己的秀足,不知在想些什么。郭靖听了这般无赖话,气哄哄的哼了一声,又要迈步上前,却被少年僧人横臂拦住,示意稍安勿躁。 少年和尚自然就是觉心,他见郭靖不是对手,心中已有相助之意,是以见到郭靖吃亏,当即步入场中助拳。觉心望着杨康,嘻嘻一笑道:“我若还俗娶妻,生了你这样的无赖子,只怕气也气死了。我的儿,若是这般,你老子我还是不要还俗的好。” 杨康面上怒色一闪,喝道:“臭和尚出言不逊,活得不耐烦了吗?看招!”双掌挥舞,朝觉心扑来。觉心见杨康双掌一虚一实,使得正是全真派的路数,猛地一矮身,双手成爪,格开杨康双掌,右手中宫直入,抓向杨康咽喉,正是觉心才学会不久的龙爪擒拿手中的“捣虚式”。 穆易站在场边,忽然听到那公子仆从中有人“咦”了一声,转头一看,不知何时那公子仆从中站了几个人,相貌特殊,大异常人。一个老翁中等身材,白发如银,脸上红润光滑,没有一丝皱纹,当真是童颜鹤发,犹如仙人一般。他旁边一个矮小汉子听到他的惊讶声,道:“参仙,你老也看出来了?”嗓音洪亮,声音之大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那老人点头道:“不错,彭寨主想必也看出来了,这和尚使的是少林派的龙爪手。小小年纪,出手稳健,功夫不俗,小王爷恐怕不是对手。”他旁边一个身材魁梧,身披红色袈裟的僧人也微微点头。 穆易听了一惊:“原来那无赖小子是小王爷,再斗下去可要惹出大乱子了。那老人叫那矮汉子彭寨主,难道他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千手人屠彭连虎?” 仆从中一个赶忙躬身道:“上人,参仙,彭寨主,您三位谁下去把那和尚和那个乡下小子打发了吧,别让小王爷一个不留神受了伤,小人们可担待不起啊。” 几人正说话间,场中突生变化。觉心数招过后,就知道杨康不是自己对手,当下不耐烦再与他纠缠下去。右手在杨康面前虚晃一下,左臂屈肘撞向杨康胸口,右掌一砍,斩中腰肋,左手一出,拿住杨康气户穴,正是龙爪手中的“沛然有雨”。这一招使出,场边彭连虎等高手都来不及反应,当真是又快又俊,围观者都大声喝彩起来。 杨康穴道被拿,半身酸麻,心中可谓惊怒交并。他从小到大生活在王府里,周遭的人不是对他战战兢兢,便是呵护备至,哪有人敢如此对待自己,可今天一下子居然碰到两个。一个乡下来的土里土气的小子只是凭着一股气力与自己纠缠不休,武功比自己还差着一些,对付他并不算吃力。可另外一个就大不相同了,他哪能想到觉心这么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和尚武功比自己高出一筹不止,数招之间便已受制于人,自己穴道被拿,周身酸软,一张平时伶牙俐齿的嘴此时也说不出话来了。 觉心制住杨康后,刚想张口让他把鞋子交出来,猛地身后一声暴喝,犹如晴空里一声霹雳响起,身后风声猛恶,知道有人偷袭,连忙一蹲一转将杨康挡在来人攻击的路线上。那人变拳为抓,轻轻按在杨康肩膀上,向后一扯,想要把他救出来。觉心哪里肯让,一指点在杨康屋翳穴上,让他浑身酸软不能动弹,左手抓住他胳膊让他脱离不了自己的控制,右手成爪抓向来人。那人伸臂格开,两人手腕相交,胳膊上都是一震,都觉对方内力颇有造诣,那人喝道:“好个小秃驴,恁的了得!”声音洪亮,正是三个江湖异人中的矮小汉子彭连虎。 觉心从少室山上下来以后,一路上可不闲着,每日苦练武功,一身武艺使得越发娴熟。从他拿到《九阳真经》到现在,三个月多一点的时间里,第一本已经练完了,内功也小有造诣。此时觉心手上招式连出,威力尽显。彭连虎只觉得眼前尽是爪影,自己的手臂每次与觉心碰在一起,都是微微一颤,虽说自己的内力强过他,但是这样的情况只在与同辈高手的交手中才能出现,不由得心中大为惊讶,暗道:“这几年少林寺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大作为,也没有出类拔萃的高手,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武功不俗的小和尚?” 彭连虎脑中想着,手上不停,与觉心各出技艺,几个呼吸间便交手十几招。此时场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的人们平日里只见到些江湖卖艺的把式,何曾见到过如此高手相斗,一时间彩声如雷般响起。 杨康被两人抓在手中,好不难受,此时他终于能腾出口气说出话来,只听他怒喝道:“小秃驴,快把公子爷放开,不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觉心理也不理,仍是一手抓牢了他,一手猛攻彭连虎。彭连虎此时生怕两人交手时一个不慎误伤到身边的这位小王爷,投鼠忌器之下一身武功打了个折扣,只能使出六七成来。觉心对杨康早有成见,他可不怕伤到他,因此出手之时毫不留情,右手发招攻敌,左手每每也跟着不自觉的使劲,抓得杨康的胳膊生疼。两人一个无所顾忌,一个心有忌惮,一时间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郭靖此时站在旁边观看两人相斗,直看得心中惊讶不已:“几位师父平日里教导的果真不错,中原之地果然高手甚多,那个矮汉子的武功,跟自己的大师父柯镇恶比起来只怕相差无几;另外那个小和尚更为了得,小小年纪居然能与对方拼了个半斤八两,那岂不是跟师父们一样厉害了吗?当真当真了不起!” 他心中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一声怒喝:“臭小子,你在这里!”郭靖回头一看,迎面三个肉瘤不住晃动,一个青脸瘦子跃入场中,手中一个短柄钢叉仓啷啷作响。郭靖大吃一惊,眼前的这位正是老相识——黄河四鬼的师父候通海。他以为候通海冲着自己过来的,连忙拉开架势准备拼命,谁知候通海一转脸并不奔向自己。人丛中一个满脸黑灰,衣衫褴褛的少年见他恶狠狠的奔来,叫到:“啊哟。”掉头钻入人群就跑。 郭靖匆忙一瞥的工夫,见候通海追的正是自己的新交好友黄蓉,后面尚有黄河四鬼,各个手执兵刃,杀气腾腾的在后追赶,不由得心中大急,想要上前相助,可是眼见小和尚与矮汉子相斗甚急,自己若是扔下帮助自己的小和尚走了,似乎不是那么对劲。正犹豫间,忽然听见踢踢踏踏声响,黄蓉嘻嘻哈哈的奔了回来,候通海仍是手拿钢叉一下一下的朝黄蓉后背捅去。两人跑到近前,众人无不哄然大笑,原来候通海左右脸颊上各有一个黑黑的五指掌印,显然是被黄蓉打的。黄蓉钻出人群,离着候通海老远,连连招手挑衅,气的候通海哇哇大叫,又挺叉急追过去,却被黄蓉一闪身又跑了开来。 郭靖见到黄蓉身法,又惊又喜:“原来黄贤弟身怀绝技,那日引走候通海,将黄河四鬼吊在树上的,自然就是他了。” 黄蓉暂无大碍,郭靖把目光转回场中,见场中两人出手甚是凌厉,你来我往又互攻数十招。每每彭连虎将要扯回杨康,都被觉心突施妙手化解,把杨康控制在自己手中,只气的彭连虎怒喝连连,却又无计可施。 忽然咻的一声,一枚透骨钉直打向觉心脖颈处,觉心一惊,连忙侧身躲了过去,这一下再也抓不牢杨康,被彭连虎一把抢了过去,他胳膊一送,轻飘飘的推在众仆从手中。觉心转头一看,一个银发童颜的老翁正缓缓收回手去,那枚透骨钉正是他打出来的。围观者见有人出手相帮,以二对一,都大声嘘了起来。 彭连虎没了顾忌,虎吼一声,向觉心猛扑过来,觉心不及多想,连忙挥掌相抗。这一次两人交手比之方才更显猛恶。彭连虎纵横山东山西,“千手人屠”之名岂是易与?他出手之时劲力非凡,招式狠辣无比,尤其心中恼怒觉心方才以杨康做质,因此出手全是杀招,招招不离觉心周身要害。觉心此时被彭连虎全力相攻,渐处下风,他虽然将《九阳神功》第一本修炼完毕,可是毕竟年纪尚小,内力修为跟对方想比仍是较浅,比不上彭连虎苦练数十年的功力。他心中明白彼此优劣,于是施展金鳞身法,每每在即将中招之时迅捷之极的躲开。他手中不停,“通背拳”c“龙爪手”c“太祖长拳”几门所学武功接连使出,有时候上一招是太祖长拳中的“翻天劈地”,下一招就换成了龙爪手中的“抚琴式”,招数变换奇快,又流畅至极,让彭连虎心中也起了赞叹之意。几招过后,忽然见到他使出通背拳中的招式,一股杀意油然而生,心道:“原来这小贼秃是他的弟子!这小子学武资质甚高,今日说什么也得将他毙了,否则来日必是大患。”目光中透出厉色,下手越发不容情了。 觉心压力之下,脚下不停,在场中快速游走。虽然彭连虎武功高于觉心,可金鳞身法何等滑溜,当年烟波钓叟仗此身法与黄药师相斗百招不落下风,彭连虎哪能破得了?一时间久攻不下,心中焦躁,一转眼望见郭靖仍傻愣愣的站在场中瞅着自己与觉心二人,恶念徒生,忽的弃了觉心一掌朝他拍去。郭靖见彭连虎来势猛恶,心中大惊,连忙挥掌相抗,却砰地一声被打的一跤坐倒,眼前直冒金星。彭连虎手臂暴涨,又是狠狠一掌朝郭靖头顶拍下,眼看郭靖不能幸免,觉心大骇喝道:“住手!”场边人丛中一个声音同时响起:“慢来!”一道灰影倏地飞出,一件异样兵器在空中一挥,缠住彭连虎手腕。彭连虎运劲回拉,啪的一声将来人的兵刃从中折断。觉心趁着两人交手的时候从中疾冲而过,将郭靖拉到一边。 彭连虎挥出一掌,那人低头转身避过,向着觉心与郭靖处跃了过来,挡在两人身前。众人此时方才看清来人是个中年道人,身着灰色道袍,手中一个拂尘只剩下一个柄,拂尘的丝条已被彭连虎拉断,还缠在他手腕上。 那道人道:“足下可是威名远震的彭寨主?今日识荆,幸何如之。”彭连虎道:“不敢,请问道长法号。” 那道人并不答话,左脚伸出在地上踏了一下,随即缩回,这一下竟在地上留下了个深度近尺的足印。此时天气寒冷,地上被冻得甚硬,这一脚所显露出的功夫当真惊世骇俗,彭连虎心中一震,道:“道长可是人称铁脚仙的玉阳子王真人吗?” 那道人道:“彭寨主言重了,贫道正是王处一,‘真人’二字,绝不敢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五、疗伤 王处一面露微笑指着郭靖道:“贫道与这位小哥素不相识,只是见他见义勇为,奋不顾身,心中相敬,是以斗胆请彭寨主饶他一命。” 彭连虎听他说得客气,心想既有全真教的高手出头,只得卖了这个人情,当下抱拳道:“好说,好说。”眼中却望着觉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处一拱手相谢,转过身来厉声朝杨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师父是谁?” 杨康见他如此疾言厉色,摄于威势,只得站定了答道:“我叫完颜康,我师父名字可不能告诉你。” 王处一道:“你师父的左颊上有一颗红痣,是不是?”杨康刚想说几句俏皮话,却被王处一冷电般的目光一逼,只得讷讷的点了点头。 王处一道:“我早料到你是丘师兄的弟子,哼,你师父教你武功的时候,告诉你什么话来。”杨康心念一转,和颜悦色的对王处一道:“道长既识得家师,必是前辈,就请道长驾临舍下,待晚辈恭聆教益。”王处一尚未答话,杨康又冲觉心及郭靖作了一揖,道:“我与小师傅和这位大哥不打不相识,小师傅和这位大哥的武艺,小弟佩服之至。也请两位同到舍下,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觉心在王处一与其余人说话之时正蹲在地上查看郭靖是否受伤,见他只是被彭连虎震倒,身上没有伤势才放了心。此时听到杨康说话,站起身来笑道:“怕不是鸿门宴吧?” 郭靖却指着穆易父女道:“那你们的亲事怎么办?”杨康脸显尴尬,道:“此时慢慢的从长计议吧。”穆易上前拉起郭靖道:“小兄弟,咱们走吧,不用再理会他。” 杨康又冲王处一作了一揖:“道长,晚辈在舍下恭候,你在街上打听赵王府的便是。天寒地冻,咱们围炉赏雪,正好多喝几杯。”跨上仆从牵过来的骏马,缰绳一抖,纵马横冲直撞而去。 王处一见杨康这般骄横模样,心中有气,朝郭靖与觉心道:“小哥,小师傅,你们随我来。” 郭靖道:“我要等我的好朋友。”刚说完这句话,只见黄蓉在人丛中跃起,笑道:“我没事,待会去找你。”两句话说完,随即落下。她身材矮小,落入人堆便见不着了,却见三头蛟候通海晃着钢叉从远处奔来追着他而去。 郭靖见黄蓉无恙,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回过身先朝觉心抱拳作了一揖,觉心赶忙双手合十回礼,郭靖又在雪地里跪倒朝着王处一叩谢救命之恩。王处一哈哈大笑两声,双手将他扶起,左手拉着觉心,右手拉着郭靖,挤出人丛,快步向郊外走去。 王处一脚步极快,不多时便走出城外,再行数里,到了一个山峰背后。 他不住加快脚步,有心试探觉心与郭靖的功夫,到后来竟是越奔越快。觉心修习九阳神功已有三月,内力已然小有造诣,更何况身兼金鳞身法,脚下轻便,跟在王处一身边毫不吃力。郭靖随马钰学过两年内功,每日在悬崖峭壁间爬上爬下的锻炼,这一阵疾奔,虽在剧斗之后,倒也还支持得住。 此时雪已下得大了,觉心疾奔之中,见漫天雪花迎面而来,周围景色迅速的倒退而过,雪与景交错之间,让他觉得放佛置身于另一个空间之中,不由微微愣怔:“这场景好像在时空中穿梭一般,不知我穿越而来是否是这样的景象。上一世与这一世,到底孰幻孰真?” 此时三人已奔上了一处陡坡,王处一放开觉心与郭靖手臂。朝着觉心笑道:“小师傅功夫不俗,可是少林弟子吗?你师父是哪位?” 觉心双手合十笑道:“道长谬赞了,小僧觉心,是泉州少林寺的弟子,小僧的师父是天海禅师。” 王处一诧道:“天海?俗家名字可是方天海吗?”觉心笑道:“正是,道长认得我师父?” 王处一笑道:“我说这几年怎么没听过方大哥的消息,岂料他又做回和尚了,而且还收了这么一个好徒弟,哈哈,真是可喜可贺。当年我在中原游荡之时与方大哥相遇,见他嫉恶如仇行侠仗义,心中好生相敬,遂与他结识。嗯,原来如此,怪不得彭连虎对你连出杀招,那时方大哥出手坏了他好几笔没本钱的买卖,他必然是认出了你通背拳的路数。师父不在,就想杀你这做徒弟的泄愤。” 觉心恍然点头。王处一又冲郭靖道:“你功夫根基不坏,怎么打不过刚才那人。”郭靖愣愣一笑,并不答话。王处一又问:“你师父是哪位?”郭靖将江南七怪和马钰教他武功的事简略说了,王处一喜道:“大师哥教过你功夫啦?好极了,那我还有什么顾虑。”郭靖呆呆的不知所对。 王处一对觉心和郭靖两人道:“与你二人相斗的那个小王爷完颜康,是我师兄长春子丘处机的弟子,你们知道吗?”觉心早已知道,心中也不在意,只点了点头。郭靖却心头惶然,低头说道:“弟子不知道那位小王爷原来是丘道长门下,粗鲁冒犯,请道长恕罪。” 王处一闻言哈哈大笑:“你侠义心肠,我喜欢的很,哪会怪你。”随即对二人正色道:“我全真教教规极严,门人做错了事,只有加倍重处,决计不会偏袒。那人轻狂妄为,我要会同丘师兄好好处罚他。” 觉心闻言合十赞道:“全真教门规严厉,处事公正,果然是名门大派的风范。”王处一摇头谦逊了几句。郭靖却道:“他要是肯同那位穆姑娘结亲,道长就饶了他吧。” 王处一摇了摇头,见郭靖以恕道待人,心中更是喜欢。对郭靖道:“丘师兄约了我在燕京相会,这几天便到,一切见了面再细问。听说他收了一个姓杨的弟子,要到嘉兴和你比武,不知那姓杨的功夫如何。但你放心,有我在这里,决不能叫你吃亏。”转头朝觉心道:“也请觉心小师傅到时候一同前去观战如何?”觉心笑道:“乐意之至。” 郭靖只知道师父们吩咐自己到嘉兴去,至于去了干什么却没说,于是问道:“道长,比什么武啊?”王处一道:“你师父既然尚未言明,我也不便代说。”冲着两人道:“咱们去瞧瞧那穆氏父女去。那女孩子性情刚烈,别闹出人命来。” 觉心暗道:“穆念慈此时多半已经对杨康情根深种了吧,哪能现在就寻短见。”郭靖却吓了一跳。三人径直到西城大街高升客栈来了。 走到客店门口,只见数十个锦衣亲随从店中走出,躬身行礼,向王处一道:“小的奉小主之命,请道长c禅师以及郭爷到府里赴宴。”说着递上大红名帖,觉心上前一步代为接过。王处一点点头道:“待会就去。” 为首的亲随托着一个果盒道:“这些点心,请三位将就用些,三位住在哪里,小的这就送去。”郭靖接过,样子似乎十分喜欢,王处一见他如此,微微一笑,便命其将果盒留在柜上。 王处一入店问明穆易所住的房间,走了进去,见穆易脸白如纸,躺在床上,穆念慈坐在床沿上不住垂泪。两人见王处一三人走入房中,同时讶然出声,穆念慈站起身来,穆易也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王处一与觉心上前查看穆易双手伤势,只见每只手背五个指孔,深可见骨,犹如被兵刃所伤,两只手肿的高高的,伤口上擦了金疮药,只是生怕腐烂,不敢包扎。王处一喃喃自语道:“完颜康这门阴狠的功夫不知是谁传授的,丘师哥怎会不知,知道之后,怎会不理?”觉心却心中明白,穆易必是中了杨康的九阴白骨爪,只是现下却不急于说破。 王处一问明了穆念慈的姓名,便道:“令尊伤势不轻,须得好好调养。“见他二人行礼萧条,知道他二人必是手头窘迫,当即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道:”明日我再来瞧你们。“不待二人相谢,拉了觉心与郭靖就要走店门。觉心道:“道长,小僧略懂一点治疗外伤的手法,身上也有治疗外伤的灵药,应该能帮穆大叔更快恢复伤势。不如我先留在这里,一会再去找你们。” 王处一喜道:“如此甚好,靖儿跟我走,咱们先去赴宴。”当即走出客房。 觉心从背上行囊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对穆氏父女道:“这瓶药是蝴蝶谷采药门特制的‘去腐生肌膏’,治疗外伤犹有灵效。”他这瓶药膏是当初小胖子贺辛夷给的,此外贺辛夷还送了许多祛毒疗病的药,一并都放在觉心的行囊里。当真是居家旅行,疗伤治病,必备良药。 觉心用手指挑出一些,轻轻的抹在穆易的伤口处,然后去店柜上找掌柜的要一根干净的布条好给穆易包扎上,却见郭靖跑了进来,冲觉心憨憨一笑:“我来取点东西。”从杨康送来的果品盒里取出几块点心,用手帕包好放在怀中,冲觉心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便转身朝店外奔去。 觉心一乐,略一思索便明白这是郭靖为黄蓉留的,拿了布条回到房中给穆易包扎上了。 包扎完毕,穆易起身相谢,穆念慈也要跪倒相谢觉心,觉心连忙搀起,道了声“不必如此”。觉心见穆易眉头紧锁,似有心事,便开口道:“穆大叔,瞧你似乎有什么心事,不妨对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穆易方才比武招亲之时,恍惚间听到了妻子包惜弱的声音,心中正自疑惑,那时觉心正专心与彭连虎相斗,是以不知。穆易连忙道:“小师傅援手疗伤,帮了我们大忙,我父女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哪里再能劳烦小师傅。”觉心见他不说,也不便追问,只是逊谢几句。又说了一会儿话,便道:“明日我再来给穆大叔换药。”不待二人相送,走出房门,在柜上定了一间客房,随即迈步出店,想去赵王府中找郭靖与王处一。 在街上朝路人问明了赵王府所在,觉心就朝王府方向走去。正走到拐一个弯就能看到赵王府门口的地方,迎面就见王处一面色苍白的转了过来,有气无力的冲身旁的郭靖道:“你背我到客店去。”觉心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他道:“道长,你受伤了?”王处一点了点头,脸色颓败,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郭靖赶忙蹲下将王处一背在身上,和觉心一起快步行走,到了一处大店门口就要进去,王处一低声道:“找,找最僻静的小店。”于是三人尽往荒僻的地方走,好容易找到一家又脏又破的小店,也不顾里面的腌臜,闯入客房,将王处一放在炕上,王处一冲二人道:“快,快找一只大缸,盛满清水。”觉心连忙冲出房去,找店小二寻了一只大缸盛满清水抬入房中。 王处一朝二人道:“将我,将我放入缸中,不许别人过来。”郭靖依言将王处一放入缸内,觉心拿了一小锭银子吩咐店小二拦住闲人。 觉心低声向郭靖询问为何如此,才知道他二人在王府中的经历,王处一在府中与几个高手斗法,最后与灵智上人对了一掌,这才受伤。二人对答过程中,只见水缸中的清水渐成黑色,王处一的脸色也渐复红润,他开口道:“扶我出来,再换一缸水。”如此连换了四缸水,水中再无黑色,王处一才呼了一口气道:“没事啦。”跨出缸来,叹道:“那和尚功夫好毒。”命郭靖去柜上去了笔墨纸砚,写了一副药方,冲二人道:“我性命已无碍,只是内脏毒气未净,十二个时辰如未除去,不免终身残疾。“郭靖接了药方,觉心道:“我行囊里有拔毒的良药,这就去取来。”和郭靖分头如飞而去。 觉心回到客店,却见自己的客房房门大开,里面的行囊不翼而飞,心中惊讶之下连忙奔到穆易父女所住的房间,见同样是房门大开的屋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他赶紧道柜前喝问店中掌柜,那掌柜哭诉道:“方才来了好些凶神恶煞的军士,把小法师你的行李还有那父女二人一并带走啦。” 觉心气得哼了一声,知道是杨康的手笔,当下就想去王府讨要,可一转念便知不妥,此时前去,杨康肯定推得一干二净,王府中护卫森严,高手众多,自己也奈何他不得,现下最要紧的是王处一的伤势,还是先把王处一的伤治好为上。所幸《九阳神功》的书稿被自己贴身而藏,否则被彭连虎他们拿去可就糟了。 觉心奔回小客店,将事情与王处一说了,王处一气得啪的拍了一下桌子道:“我一定将此事告知丘师兄,将完颜康废了武功,革出门去。”这时郭靖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跟王处一说道:“道长,我去了好些药铺,都说您所要的药品被人买走了,想来是完颜康所为。”王处一叹了一口气,脸色惨然,郭靖坐在一旁,难过得哭了出来。 觉心见二人如此情状,便道:“王道长,郭大哥,你们不必如此难过。郭大哥,药肯定被完颜康运到王府中了,咱俩今晚便来个夜闯王府,救出穆易父女,将药品和我的行李拿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六、秘闻 郭靖听到这话,心头放佛云开月明一般,大喜之下重重点头,说道:“不错,咱们晚上就去!“ 王处一听觉心如此说,惊道:“觉心,郭靖,你们万不可为我冒险。我一介残躯,残废便残废了,可不能拖累你们。” 觉心笑道:“道长且放宽心,王府虽然守卫严密,却也不是龙潭虎穴,我和郭大哥肯定会安然无恙的。” 王处一还要坚持不许,正在这时,只见店小二匆匆的走了进来,递给郭靖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郭大爷亲启”。郭靖神色疑惑,将信打开看完便问店小二道:“这信是谁送来的?” 店小二回到:“是街边的一个闲汉送来的。” 郭靖对觉心和王处一道:“我的好朋友约我去见面,弟子去一下马上就回。”说完将信拿给觉心和王处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我在城外向西十里的湖边等你,有要紧事对你说,快来”下面画着一个笑嘻嘻的小叫花子图像。 王处一沉吟了一下问道:“这孩子你怎么认得的?”郭靖将与黄蓉相遇的事情说了,王处一道:“他戏弄候通海的时候我都看到了,这人身法好生古怪。”随即正色道:“你此去可要小心,这孩子武功远在你之上,身法中透着一股邪气,我也摸不准是什么缘故。”郭靖道:“我和他是生死之交,他决不能害我。”王处一叹道:“你和他才相识多久,就说是生死之交,你不要看他人小,他要算计你时,你定然对付不了。” 郭靖听王处一如此说,满口夸赞黄蓉的好,王处一笑道:“你去吧,少年人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瞧他身形,放佛是个,难道你真瞧不出?”毕竟还有些放心不下,对觉心道:“觉心,你与靖儿一同前去,务须小心在意。与那孩子见完面,就赶紧回来,不许去王府!” 觉心心说王府是去定了,他也正有去见见黄蓉的意思,听王处一如此说,真是正中下怀,当即欣然应允,与郭靖一同走出店去。 两人往湖边方向走去,觉心就故意找些话题来说,一路上询问郭靖在大漠学武的情形。郭靖毕竟少年心性,将在大漠生活时所发生的事滔滔不绝的讲了出来,说到趣事之时两人都是哈哈大笑,竟将王处一身受重伤带来的阴郁驱散了不少。 两人脚力甚好,不一会儿走到湖边,却不见人影。郭靖叫了两声黄蓉的名字,除了惊起两只水鸟之外,一个回应也无,不由得神色失落。 觉心修炼《洗髓经》和《九阳真经》之后,耳力甚强,隐约听到湖边树林中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他拉着郭靖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仔细一听,却是四个人在大声吵架,两人走到近前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摇摇摆摆的吊着四个人,兀自争吵不休,正是黄河四鬼。 郭靖见状笑吟吟的道:“咦,你们又在这里练轻功?”觉心未料到这老实人也会出言讥讽别人,不由得哈的一乐。 黄河四鬼中的钱青健怒道:“臭秃驴乐个屁,小心爷爷把你脑袋拧下来当毬踢!”冲郭靖道:“臭小子不长眼睛,咱们是给人吊在这里的。”觉心和郭靖哈哈大笑,马青雄道:“你们再不滚开,老子一泡尿撒到你们头上。” 觉心和郭靖正乐不可支,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轻轻一笑,二人转过头去,水声响起,一叶扁舟从树丛中缓缓划了出来,只见一个女子持桨荡舟,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那船慢慢划得近了,只见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龄,与觉心相当。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郭靖看得呆了一阵,就转过头去不敢再看,缓缓的后退了几步。觉心毕竟在寺院每日打坐参禅,定力比一般人要强得多,更何况《洗髓经》实有静心明性的功效,是以他很快就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觉心暗想:“这就是黄蓉了,果然有倾城之姿,郭靖大哥真是好福气。” 黄蓉把船摇到岸边,叫到:“郭哥哥,上船来吧。“郭靖如痴如梦,揉了揉眼睛,放佛不相信少女在叫自己。 黄蓉笑道:“怎么?不认识我啦?我是你的黄贤弟啊,你不理我了吗?” 郭靖定神一看,张口结舌道:“你,你”再也接不下去,黄蓉嫣然一笑:“我本是女子,谁要你黄贤弟c黄贤弟的叫我,快上船来吧。”郭靖双足一点,跃到船中,等到了船上,方始醒悟觉心还在岸边,转头对觉心喊道:“觉心,一起上船来吧。“ 觉心笑着摇了摇头,心说我可不在这时候当你们俩的电灯泡,否则黄蓉非得记恨我不可,道:“郭大哥,我就在岸边等你好了,你和这位姑娘只管游玩,只是不要忘记咱们晚上的约定。” 黄蓉冲着觉心笑了一下,那意思放佛是说“算你识相”,将船慢慢荡到湖中心去了。 觉心不耐烦黄河四鬼的聒噪声音,沿着湖边找到一处凉亭,在石凳上盘膝打坐,修炼起内功来。他这些日子找到一个规律,就是先修习一遍《洗髓经》,再练《九阳神功》,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内力进境颇为迅速,原来《洗髓经》除了有静心凝神,祛毒清身的效果,还有能为习练者提高修习其他内功速度的功效,至于还有什么其他效用,尚待开发。 打坐修炼内功之下,时间放佛过得特别快,不一会儿天色渐暗,湖上的雾气也逐渐多了起来,将湖中景色罩得朦朦胧胧。觉心站起身来,舒展身子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精神抖擞,浑身上下劲力十足。他信步走出亭子,就听到两个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啊,要不要放那四个人下来?”“嘻嘻,那四个家伙自称‘刚烈雄健’,冻不烂,饿不死的,就算饿死了,‘梅林四鬼’也比‘黄河四鬼’高雅的多。”正是郭靖与黄蓉二人。 觉心迎上去,笑道:“郭大哥,黄姑娘,咱们走吧。” 郭靖道:“觉心,我方才将你的想法与蓉儿说了,没想到她也是这么想,咱们现在就去王府。”黄蓉却瞪着一双妙目瞧着觉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觉心与郭靖黄蓉并肩而行,听着旁边的两人唧唧咯咯的不停说笑,甚觉有趣,他也不插嘴,只在一旁面带笑容的听着。 三人来到王府后院,越墙而进,黄蓉柔声对郭靖道:“你轻身功夫好的很啊。“郭靖听到心上人夸赞,心头温馨甜蜜之极,他对黄蓉道:“觉心轻功更好,我跟他比还差得远。”黄蓉听罢瞅着觉心撇了撇嘴道:“你将来肯定比他好。” 觉心嘻嘻一笑,也不出言反驳,忽然听得两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当中一个人道:“小王爷把这姑娘关在这里,你猜是为了什么?”另一人笑道:“那还用猜?这样美貌的姑娘,你出娘胎之后见过半个吗?”先前的人道:“瞧你色眯眯的样儿,小心小王爷砍掉你的脑袋。这个姑娘嘛,相貌虽美,可还不及咱们王妃。”另一人道:“这种风尘女子,你怎么拿来跟王妃比?”先前的人道:“王妃,你道她出身”说到这里,忽然住口咳嗽了两声,转口道:“小王爷今日跟人打架,着实吃了些亏,大伙儿小心些,别给他做了出气筒,讨一顿好打。”另一人道:“小王爷这么一拳打来,我就这么一避,跟着这么一脚踢出”先一人笑道:“别自己臭美啦。” 觉心待二人走远,便悄声对郭黄二人道:“他们说的美貌女子,肯定就是穆姑娘。郭大哥,黄姑娘,咱们分头行事,你二人去找穆氏父女,将他们救出来,我去找药和包裹如何?” 郭靖点头道:“好,就是这么着。”黄蓉巴不得与郭靖单独待在一起,闻言立即拉着郭靖举步跟着两个仆役。 觉心不明王府中路径,只得在黑暗中沿着房屋贴墙而走。如此乱走了一气,也没发现个仆从护卫什么的好让觉心抓个问话的舌头。他正心中暗叹运气不佳,忽然远远的听到一个屋子中传来铲子在锅中炒菜的声音,觉心循着声音走到近前便闻到一股饭菜香气,显然是王府中的厨房。厨房里的一个人喝到:“都快着些,王爷今日在香雪厅宴请宾客,菜都上得快点,若是慢了手脚,怠慢了贵宾,小心王爷责罚!”房中其余人齐声应是。 紧接着从屋中走出几人,手中托着各式盘碟,显然是宴客的菜肴,上面盖着瓷盘,以免传菜的过程中凉了。 觉心悄然跟在几人的后面,他轻功甚好,那几人又只管低头捧菜,一点也没发觉后面多了一个人。 觉心跟着众人走到香雪厅前数十步远处,见几人要进厅传菜,门口又有两名手执钢刀的护卫,便一闪身躲到旁边的花木丛中,蹑手蹑脚的绕到厅后,身子轻轻一纵,抓着屋檐,飞身落到房上。他轻手轻脚的将一块瓦片掀起,从缝隙中瞧着厅内的情形。 只见厅内灯烛辉煌,正中摆着一桌筵席,围坐着参仙老怪梁子翁,三头蛟候通海等人,一个密宗僧人则坐在一张太师椅中,面色不佳,显是身受重伤,他当是灵智上人无疑。还有与自己交过手的千手人屠彭连虎,另外还有三人则没有见过,在下首相陪的一人一身金国贵族打扮,仪态雍容,正在殷勤劝菜;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白衣人面容俊雅,轻摇折扇谈笑风生;还有一个脑袋光秃秃的,一脸凶相,觉心回想起郭靖所说王处一的受伤过程,心道:这三人大概就是完颜洪烈c欧阳克以及沙通天了。 忽然听到前面房檐处“嗒”的一声极为细微的响声,若不是觉心玄功略有所成,否则几乎听不出来,他心想必是郭靖黄蓉也来了,不知道救没救出穆氏父女,此时也不急跟他们打招呼,只是凝神瞧着厅中情景。 这时从厅外闯进来一人,向梁子翁行了一礼,将手中一张字条递给他看。梁子文看罢将字条递给完颜洪烈道:“王爷,这是小王爷的亲笔吧?” 完颜洪烈接过一看,道:“是,请梁公瞧着办吧。”梁子翁对身后一个青衣童子道:“今日小王爷送来的四味药材,各拿五钱给这位管家。”那童子应了,带着管家走出厅外。 厅内彭连虎如光似电的目光忽然朝着郭黄二人的方向扫了一圈,好像发现了什么,让觉心心中微微一惊,随后彭连虎缓缓收回目光,觉心才渐渐放下心来。 只见沙通天道:“那王处一今日横插一手,大伙看他是无意中碰着了呢,还是有所为而来。”彭连虎响亮的声音响起:“不管他有意无意,吃了上人这一记大手印,不死也落个残废。”欧阳克笑道:“兄弟在西域之时,也听过全真七子的名头,今日若不是上人,咱们全都得折在这里。”灵智上人道:“欧阳公子别在老衲脸上贴金了,我跟那道士都吃了亏,谁也没赢。”欧阳克道:“总之他不死就得残废,上人却只需休养一阵便好。” 众人吃了一会儿菜,喝了几口酒,只听完颜洪烈缓缓道:“各位远道而来,小王深感荣幸,此番能邀到各位大驾,实在是我大金国之福。”众人谦谢了一阵,完颜洪烈又开口道:“灵智上人是青海手印宗的得道高僧,梁老先生是关外一派宗师,欧阳公子已得令叔武功真传,彭寨主威震中原,沙帮主独霸黄河。五位中只要有一位出手相助,我大金国的大事就能成功,更何况如今五位全在此处,那真是狮子搏兔用全力了,哈哈哈” 各人又逊谢了几句,完颜洪烈又向众人敬了一杯酒,道:“小王既请各位前来,自是推心置腹,天大的事也不能隐瞒。各位知晓之后,当然也决不会和旁人提及,以免对方有所防备,坏了我大金朝的大事,这也是小王信得过的。” 各人会意,明白这是完颜洪烈委婉的要求众人保守秘密,都道:“王爷放心,我等决不会泄露半句。” 完颜洪烈道:“大金太宗天会三年,我金兵由粘没喝c斡离不两名元帅征伐宋廷,俘虏了徽钦二宗,自古以来,兵威无与伦比。”在座众人都啧啧赞叹。 觉心听得心中气愤不已:“你们在座的好几个都是汉人,却替金人的成就捧场,当真不要脸!”觉心可能是如今的汉人当中最知道民族苦难的人了。从靖康之耻,到蒙古灭宋,后来清兵入关,再到中日战争,中华民族尤其是汉人可谓饱经磨难,这期间汉奸可是层出不穷,帮着入侵者祸害自己人,这让他听到卖国求荣的事时尤为切齿! 只听完颜洪烈续道:“那时我大金兵多将广,本可一统天下,但至今赵官人还在杭州做他的皇帝,各位可知其中缘由?” 梁子翁道:“还请王爷示下。” 完颜洪烈叹了口气道:“当年我大金国败在岳飞那厮手里,那是天下皆知之事,也不必讳言。我大金元帅兀术善会用兵,可是遇到岳飞,总是连吃败仗。后来岳飞虽被我大金授命秦桧害死,但金兵元气大伤,此后再也无力大举南征。然而小王却雄心勃勃,不自量力,想为我圣上立一件大功,这事非众位相助不可。” 众人面面相觑,尚不知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见完颜洪烈神色得意,语音微颤,说道:“几个月前,小王无意间在宫里旧档之中,看到一通前朝留下来的文书,却是岳飞写的几首词,辞句十分奇特。我揣摸了几个月,终于端详出了其中的意思。原来岳飞给关在狱中之时,知道已无活命之望,他这人精忠报国,倒是不假,竟把生平所学的行军布阵c练兵攻伐的秘要,详详细细的写了一部书,只盼得到传人,用以抗御我大金国的兵将。幸亏秦桧这人也好生厉害,怕岳飞与外人暗通消息,防备得周密之极,狱中官吏兵丁,个个都是亲信心腹。要知岳飞部下那些兵将勇悍善战,若是造起反来,宋朝无人抵挡得住。当年所以没人去救岳飞,全因岳飞不肯违抗朝廷旨意,倘若他忽然改变了主意,那可不得了啦,是不是?他可不知道岳飞想救的不是他自己的性命,而是大宋的江山。但也幸得这样,岳飞这一部兵书,一直到死后也没能交到外面。” 觉心听得入神,心道:“他说的便是《武穆遗书》了吧?好个金狗,想要岳飞的兵书,我必不能让你如意!” 完颜洪烈道:“岳飞无法可施,只得把那部兵书贴身藏了,写了四首甚么《菩萨蛮》c《丑奴儿》c《贺圣朝》c《齐天乐》的歪词。这四首词格律不对,平仄也不对,句子颠三倒四,不知所云。那秦桧虽然说得上才大如海,却也不明其中之意,于是差人送到大金国来。数十年来,这四首歪词收在大金宫里秘档之中,无人领会其中含意,人人都道岳飞临死气愤,因此乱写一通,语无伦次,哪知其中竟是藏着一个极大的哑谜。小王苦苦思索,终于解明了,原来这四首歪词须得每隔三字的串读,先倒后顺,反复连贯,便即明明白白。岳飞在这四首词中嘱咐后人习他的兵法遗书,直捣黄龙,灭了我大金。他用心虽苦,但宋朝无人,却也枉然,哈哈!”众人齐声惊叹,纷纷称誉完颜洪烈的才智。 完颜洪烈道:“想那岳飞用兵如神,打仗实是厉害得紧。要是咱们得了他这部遗书,大金国统一天下岂不是易如反掌吗?”众人俱做恍然神色。 完颜洪烈道:“小王本来想,这部遗书必是他带到坟墓中去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续道:“各位是大英雄大豪杰,难道请各位去盗墓吗?再说,那岳飞虽是大金雠寇,但他精忠神武,天下人人相钦,咱们也不能动他坟墓。小王翻检历年南朝密探送来的禀报,却另外得到了线索。原来岳飞当日死在风波亭之后,葬在附近的众安桥边,后来宋孝宗将他的遗体迁至西湖边上隆重安葬,建造祠庙。他的衣冠遗物,却被人放在另外一处,这部遗书自然也在其中。这地方也是在临安。”他说到这里,眼光逐一向众人望去。众人都急于听他说出藏书的地点来。哪知他却转过话题,说道:“小王曾想,既有人搬动过岳飞的衣冠遗物,只怕也已把这部书取了出来。但仔细一琢磨,知道决计不会。须知宋人对他敬若神明,既不知他的原意,决不敢动他的遗物,咱们到了那个地方,必能手到拿来。只是南方奇材异能之士极多,咱们要不是一举成功,露出了风声,反被宋人先行得去,那可是弄巧成拙了。这件事有关两国的气运,是以小王加意郑重将事,若非请到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相助,决计不敢轻举妄动。”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完颜洪烈道:“不过藏他遗物的所在,却也是非同小可,因此这件事说它难吗,固然也可说难到极处,然而在有大本领的人看来,却又容易之极。原来他的遗物是藏在”正说到这里,突然厅门推开,一人冲了进来,面目青肿,奔到梁子翁面前,叫道:“师父”众人看时,却是梁子翁派去取药的那个青衣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七、险境 那童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冲梁子翁道:“师父,有人到药房中偷药,您老人家快去看看吧!” 忽然“嚓”的一声轻响,却是黄蓉听到童子说话之后,心神摇动之下,轻功未施展好便落到了地上。房中众人武功何等了得,此时凝神防敌之下,如何会听不到。梁子翁身形一晃,首先窜出,拦住黄蓉去路,喝道:“什么人!“ 觉心生怕黄蓉吃亏,不及多想,一纵身从房顶跃下,一招“捕风式”迅疾无比的抓向梁子翁。梁子翁听到后背风响,连忙一矮身躲了过去。觉心一招使出,旨在退敌,看梁子翁躲开,便一落地就冲黄蓉喝道:“快走,去找郭大哥,我来缠住他们!” 黄蓉冲觉心一点头,向着院外就冲,忽然人影一闪,一个白衣人拦在了黄蓉身前,黄蓉再往前冲一步就撞到了他身上,吓得她“哎呀”惊叫了一声,连忙向左闪开,想要从那人身边穿过。不料那人身法极快,黄蓉向左他便向左,黄蓉往右他也往右,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拦在黄蓉身前,叫她无法冲出去。 黄蓉无可奈何,忽然向后退了几步,站住了掐腰嗔道:“不玩了,你这人好没意思。”对面白衣人看着她如花容颜做出一副蹙眉微嗔的神态,微微一呆,随即打开折扇笑道:“姑娘贵姓芳名?她是王府中的人吗?”这白衣人正是欧阳克,后一句却是冲着走出厅来的完颜洪烈说的。 黄蓉笑道:“我是谁可不能跟你说。” 完颜洪烈摇头道:“她不是府中的人。” 这时厅中众人都已冲了出来,彭连虎见到觉心立在院中,喝道:“好和尚,原来是你!“ 觉心见强敌环伺,黄蓉又没冲出院外,一时间无计可施,心中暗道不妙。只是他越处在压力之下,越不在面上表现出来。他双手合十冲彭连虎笑道:“缘分啊缘分,彭寨主,咱们又见面了。” 彭连虎冷笑道:“小贼秃,谁和你有缘!说,偷入王府,意欲何为?” 沙通天与彭连虎向来交好,白天也没见过觉心,见彭连虎脸带怒容,问道:“彭大哥,这小和尚是谁?“ 彭连虎道:“老沙,你还记得方天海吗?“ 沙通天道:“怎么会不记得,这贼厮鸟坏了你我好几件大事,如若让你我遇到,非将他劈了不可!“顿了一顿,恍然道:“难道这小和尚是?” 彭连虎道:“不错,这小秃驴正是方天海的徒弟。今天白天,我与这小和尚过了几招,他所使的通背拳正是方天海的路数!”转头冲觉心喝到:“小和尚,你师父还没死吗?” 觉心见自己被彭连虎叫破师承,言语中对师父毫不客气,索性自己也不再客气,呵呵一笑回道:“师父常说,天下奸恶之徒尚未除尽,他老人家不敢先行去西方极乐世界呢!” 梁子翁知道觉心武功略逊自己等人一筹,黄蓉又被欧阳克缠住,料想此间无碍,心中挂念药房中的药品以及自己养的大蝮蛇,说道:“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回房去看看。”疾步就朝着自己房中冲去。 彭连虎怒道:“小和尚徒逞口舌,待会让你死得难看!你师父这几年销声匿迹,我还道他藏到哪个乌龟壳子里了,看你这样,原来他是回泉州做回秃驴了,哼哼,好得很,待此间事情一了,老子就去南少林登门拜访!” 觉心笑嘻嘻的道:“到敝寺去?那可太好了,寺中正好缺少打杂的人,彭寨主既称‘千手’,那干活肯定是一把好手了,一个人能当五百个人使,以后寺中端茶倒水,清扫茅房等杂务就劳烦彭寨主了。” 彭连虎气得怒喝一声:“小贼秃,你作死!”身子一抖,浑身骨骼噼啪作响,手臂猛的暴涨挥掌向觉心拍去。觉心见彭连虎如此声势,心中一凛,连忙施展金鳞身法闪了开来,旋即五指成爪向彭连虎攻去。 两人这一番拼斗又与白天不同,此时彭连虎听到觉心亲口承认自己是天海的徒弟,心中恨怒之下,出手更不容情,招招凌厉狠辣,直击要害。觉心在强敌环伺之下,力求保命,更何况黄蓉尚未脱离险境,自己拼命尚不要紧,倘若她有点闪失,自己如何向郭靖交代?只盼自己能将旁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让黄蓉伺机逃脱。是以出招之时更是将内力催到了十成,一身武功发挥的淋漓尽致。两人暴风骤雨般拆了数十招,觉心斗到酣处,不禁纵声长啸,声音如雄鹰一般,越转越高,扶摇直上云霄。 围观众人见两人斗在一起,一时间居然难分胜负,都是面面相觑。彭连虎在江湖上好大威名,武功虽不说登峰造极,但也是响当当的角色。而觉心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居然能与彭连虎相持不下,实在让人讶异无比,心中都在想:“方天海也不是什么绝顶高手,怎么调教徒弟的本事却如此厉害?”但又个个自重身份,不愿与彭连虎一起夹攻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和尚。 彭连虎连攻不下,心中焦躁无比,暗道:“今日与这小子交手两次,都没拾掇下他,若是传了出去,说我连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和尚都对付不了,今后在江湖上如何立足!”出招越发狠辣凌厉。 觉心此时处在彭连虎疾风骤雨般的狂攻下,初始之时尚能有攻有守,可是毕竟年纪尚轻,功力较浅,对敌经验也与彭连虎差得甚远,百招一过便渐渐不支,只能仗着金鳞身法勉力支撑,不断游走以待时机。 这时黄蓉对欧阳克道:“喂,你让我出去好不好?“ 欧阳克对彭连虎与觉心相斗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一双眼睛只盯着黄蓉。他武功不俗,又仗着欧阳锋撑腰,在西域可谓横行霸道,搜罗的美人何止数十,他自信金宋两国的后宫佳丽也未必比得上自己身边姬妾的美貌,没成想今天却遇到黄蓉这般人间绝色。此时听着黄蓉软语相求,只觉得心旌荡漾,连忙笑道:“姑娘有命,本该听从,只是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呀?” 黄蓉笑道:“我叫蓉儿。” 欧阳克又问:“那你贵姓呢?” 黄蓉道:“这可不能与你说,喂,你知道我叫什么啦,就放我走吧,成不成。” 欧阳克刚想说话,只听旁边有人虎吼一声:“臭小子,原来是你!”一个身影纵身向黄蓉扑去。黄蓉连忙闪开,定神一看,原来是候通海。刚才候通海盯了黄蓉半天,只觉得眼熟,此时终于认出她是戏弄自己的小乞儿,只是一时还改不过来口,还叫黄蓉“臭小子”。 黄蓉站定了身子,小嘴微扁,一张俏脸上满是嬉笑不屑的神情。候通海见状怒喝一声又是一扑,黄蓉又是一躲,借着闪避向欧阳克未挡住的地方急冲。沙通天人影一晃,双手抓住黄蓉的手腕,喝道:“往哪里走!” 黄蓉使劲一挣未能挣脱,小嘴一扁,似要哭了出来,大声道:“你捏痛我啦,欺负小姑娘吗?” 沙通天一怔,他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听到黄蓉的话,也觉得这样似乎有以大欺小之嫌,将手一松,喝道:“你只要不想着跑,我就不难为你!” 候通海怒道:“师哥,先让我废了这小子再说。”说着又要扑上前动手,欧阳克却刷的一声将折扇打开横臂一拦,笑道:“侯兄且慢动手,先问清楚这位姑娘的师承来历再说。”他还想将黄蓉收归囊中,可不想让她就此伤在候通海手里, 沙通天见到黄蓉身法敏捷,武功来历似乎不俗,加之如此人品,必是大有来头,因此也不想贸然动手,须得问明情况才好处理。所以听到欧阳克说的话,也是点头道:“不错,师弟先不忙动手,等问清楚了再做理会。” 黄蓉对欧阳克道:“我想要走,他们拦着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欧阳克笑道:“帮你也成,只不过你得拜我为师,以后永远跟着我。” 黄蓉道:“就算拜师也不用永远跟着啊。” 欧阳克笑道:“我的弟子可与旁人不同,全是女子,而且永远都跟在我身边。只要我唿哨一声,她们就会立马出现。”他见黄蓉神色中带着不信,于是道:“你看着!”一声呼哨,不一会儿,从门外走进二十多个白衣女子,个个聘聘婷婷c笑容冶艳,一个个都站在欧阳克的身后,直把沙通天等人都看得眼花了,心中艳羡欧阳克好会享福。 此时觉心余光中瞅见黄蓉受制,心中慌乱焦急之下,出招的威力未免打了个折扣,脚下也略显迟滞,被彭连虎瞅准机会,怒喝一声一拳打在胸口。幸亏觉心在对方拳头触及自己衣服时及时醒觉,连忙闪开,否则这一下就得让觉心重伤呕血不可,可饶是如此,脏腑之间也觉得大受震荡,浑身气血翻涌,十分难受。他一转眼见到欧阳克的姬妾站在院中,脑中一转,使出与金轮法王相斗时的无赖打法,一闪身躲在离欧阳克最远的一名白衣女子身后。那白衣女子娇喝一声,一肘向觉心打来,却不料被觉心抓住手腕,一指点在她意舍穴上。白衣女子浑身酸软,身子动弹不得,只得连连娇呼:“少主,救我。” 彭连虎连续向觉心发了三招,都被觉心绕着白衣女躲了开来,只气得彭连虎连声大吼,要不是彭连虎忌惮欧阳克,他早就辣手摧花,将这挡着自己的白衣女一掌毙了。 拿人当挡箭牌躲避强敌,这几乎已经成了觉心的拿手好戏了。觉心此举也是无可奈何,自己从习武以来,先是何厉,再是金轮,然后便是眼前的彭连虎,可谓连遇强敌。本以为自己修习了《洗髓经》c《九阳真经》两部绝顶内功之后,会变成龙傲天那样的逆天主角,只可惜事与愿违,所遇之人没有一个比自己武功弱的,每次都被敌人逼得身处险境,让觉心心中哀叹不已。 此时觉心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彭连虎身上,忽然刷的一声,一柄折扇朝自己抓着白衣女子的右手抽了过来。觉心连忙将手一缩,左手刚想伸出欲待重新抓住白衣女,却不料扇子的主人顺势一带将白衣女拉入怀中,左手略略推拿几下便解开了白衣女的穴道。那白衣女自然而然的倒在扇子主人的怀中,柔声娇喘道:“少主。”那扇子的主人正是欧阳克。 欧阳克怀抱姬妾冲觉心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想到小师傅身处空门,却也是同道中人,只是要得到我弟子的欢心,靠抢的可不成啊。” 黄蓉趁着欧阳克对付觉心的当儿,猛地施展身法,想从众白衣女身边疾穿而过。沙通天一愣之下便反应过来,哪容他就此逃脱,伸掌疾抓他后背,不料掌心刚触及黄蓉的衣衫,忽然“啊”的怪叫一声,连忙缩回手来。黄蓉一闪身早穿出门外,只听她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来,黑暗之中已瞧不见身影。 众人一愣神间,只见沙通天举着手掌,掌心居然被穿破了十几个小孔。他忽然想起一事,惊呼道:“软猬甲!” 欧阳克讶道:“软猬甲是东海桃花岛的镇岛之宝,怎么会穿在她身上?难道她与黄药师有什么关系不成?”眼见黄蓉并未受伤,心中也是甚感欢喜:“我说什么也要将她收入囊中!”带着身边众姬妾,迈步向黑暗中追去。 侯通海关切道:“师哥,你疼不疼?” 沙通天正痛得恼火,闻言怒道:“废话,在你手上扎出这许多孔,你疼不疼?” 侯通海道:“幸亏我没打到她身上,师哥,这臭小子身子碰不得,咱们怎么抓她?” 沙通天道:“不会抓着她头发吗?”侯通海恍然大悟道:“师哥,你真聪明。”师兄弟俩一起追了出去。 觉心见黄蓉安然无恙的跑出院门,心想以她的聪明机警,肯定能逃得出去,登时大为放心,只是眼前的彭连虎还狠狠相逼。觉心一挥掌,大喝一声作势欲向前扑,却趁着彭连虎一凝神的功夫,倒滑数步,长笑一声展开金鳞身法向着院门外奔去。 彭连虎见自己中计,气得怒吼一声,纵身跟上觉心。觉心奔跑在黑暗里,只听身后不远处彭连虎怒喝连连,追得甚急,完颜洪烈的声音也远远传来:“彭寨主请务必擒住那个和尚,他必是听到了咱们刚才说的话!” 忽然觉心听到身前有一个人朝自己跑来,连忙侧身滑开一步,在他身边穿过,那人惊觉道:“是谁?”声音却是刚才出厅的梁子翁。后面的彭连虎听到他的声音,急忙喊道:“梁公快截住那个小和尚!”觉心早跑得远了,梁子翁哪能截得到,于是只得和彭连虎并在一起,向着觉心的方向追了过去。 觉心奔跑之中记起往前不远处便是王府的院墙,出了墙便可逃脱,刚跑到近处便听有人打斗的呼喝之声。觉心担心是郭黄二人遇险,连忙跑上前去,却见沙通天站在墙边正伺机而动,侯通海正在大呼小叫的追赶黄蓉,欧阳克和沙通天正在合斗一人——那是个女人,由郭靖抱住双腿,坐在郭靖的肩膀上,一身黑衣,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似乎是瞎了,一头长发随着身体前趋后避而舞动不休,她双手成爪,招式凌厉异常,每一爪抓出都带着嗤嗤劲风,逼得欧阳克和沙通天两人不敢近前。 觉心见她如此形象,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名字来:“啊,莫非她是铁尸梅超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八、六怪 觉心见郭靖肩膀上扛着梅超风,另外一个肩膀上还挂着自己的包裹,见他无事,心中先是一喜,可又见梅超风把郭靖当坐骑一般使唤,显然是受制于她,又是一忧。梅超风一边不断出招,一边冲郭靖问道:“修炼内功的姿势怎样?” 郭靖道:“盘膝而坐,五心向天。” 梅超风疾问:“什么是五心向天?” 郭靖道:“双手掌心,双足掌心,头顶心,是谓五心。”梅超风喜动颜色,右手一伸,刷的一下,沙通天肩头中招,鲜血登时迸现,慌忙跃开。觉心见梅超风在与两大高手比斗之时还能分心与郭靖对话,对她武功的评价不由又高了几分。 候通海见师兄中招,弃了黄蓉朝梅超风扑来,岂料梅超风左手猛地暴涨,一伸手便抓住候通海的胸口提了起来,右手五指箕张,疾向候通海头顶插落。候通海全身酸麻不能动弹,见自己命在顷刻,不由得骇然惊呼:“救命,师哥救我!” 沙通天见师弟危殆,连忙跃起,将梅超风手掌格开。这时彭连虎与梁子翁都追到此处,彭连虎手一扬,数枚金钱镖疾向梅超风打去。梅超风手一挥,将候通海扔向金钱镖,候通海身上连中数镖,大声痛呼。沙通天见这一掷之力十分劲急,师弟摔在地上,必受重伤,连忙纵上前去,将手在他身上一托,使他如纸鸢般飞了起来,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彭连虎与梁子翁见梅超风武功厉害,对视一眼,弃了觉心,与沙通天c欧阳克成四面合围之势齐攻梅超风。 梅超风听风辨位,手指连弹,铮铮连响之下,数枚暗器分向四人射去。同时开口向郭靖问道:“什么叫攒簇五行?” 郭靖道:“东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土。” 梅超风“啊”的一声,道:“我先前可都想错了,什么叫做合四象?” 郭靖道:“藏眼神c凝耳韵c调鼻息c缄舌气。”梅超风喜道:“原来如此。那甚么叫五气朝元?”郭靖道:“眼不视而魂在肝c耳不闻而精在肾c舌不吟而神在心c鼻不香而魄在肺c四肢不动而意在脾,是为五气朝元。”“合四象”c“五气朝元”这些道家修练的关键性行功,在《九阴真经》中一再提及,然而经中却未阐明行功的法门,梅超风苦思十余年而不解的秘奥,一旦得郭靖指点而恍然大悟,教她如何不喜?当下又问:“何为三花聚顶?”她练功走火,关键正在此处,是以问了这句话后,凝神倾听。郭靖道:“精化为气c气化为神”觉心听了之后,也是心有所悟,心中忽然盼着郭靖再接着念下去。 梅超风留神了他的话,出手稍缓。前后敌人都是名家高手,她全神应战,时候稍长都要落败,何况心有二用?郭靖刚只说得两句,梅超风左肩右胁同时中了欧阳克和沙通天的一掌,她虽有一身横练功夫,也感剧痛难当。 觉心见梅超风稍处下风,害怕时候一长她便支持不住,郭黄二人连同自己也就危险了,于是高声喝到:“梅超风,你师父还有你的江南七侠都来寻你了,还不快跑!”同时连打手势叫郭靖扔开梅超风。 觉心哪里知道,就在刚才黄蓉还说黄药师立时就到,梅超风此时最怕听到黄药师的消息,再一听他居然和自己的仇人在一起,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惊讶,不明白师父为何如此,难道是借用仇人的势力追查自己的行踪?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墙头上有人高声喝道:“大家住手,我有话说!”觉心和黄蓉抬头看去,只见墙头上高高矮矮的落了六个人,只是黑暗中瞧不见面目,彭连虎等都不知来的是敌是友,一时也没去理会,兀自酣斗不休。 墙头上有两人跳了下来,一人挥动软鞭,一人手持扁担,一齐朝欧阳克打去。那个使软鞭的矮胖子叫到:“采花贼,往哪里逃!” 郭靖听到叫声,大喜叫到:“师父,快救弟子!” 觉心却惊得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暗道:“我这是未卜先知吗?”他哪里知道江南六侠是追着欧阳克的踪迹而来。 六侠听到郭靖叫声,惊喜之下凝神一看,却见梅超风坐在郭靖肩头,显然郭靖受制于她,都是大惊失色。韩小莹当即挺剑上前,全金发也扑上前去,一起来救郭靖。 彭连虎见几人又斗欧阳,又战铁尸,心中好生疑惑,不知他们是敌是友,当即往后一跃退出战圈,喝道:“大家住手,我有话说!”他声若洪钟,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梁沙二人首先退开。觉心却险些笑出来,怎么让人罢斗都要这么说吗? 柯镇恶听到对方有人罢斗,也冲全韩二人说道:“三弟七妹,别忙动手!” 两人当即退后,梅超风也收了手,口中呼呼喘气。郭靖方才看见觉心手势,知道此时该是离开梅超风的时候了,叫道:“三花聚顶是精化为气,气化为神,神化为虚,好好记下了。” 梅超风皱眉思索道:“如何化法?”忽然身子腾起,却是郭靖趁机将他抛了出去。梅超风手中银光一挥,一根银鞭直向郭靖打去。 韩宝驹叫道:“不好。”手一挥,软鞭如灵蛇一般卷住了银鞭,接着他虎口剧震,软鞭已夺手而出,被梅超风抢了过去。 梅超风将手在地上一撑,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盘膝而坐。朱聪将郭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他们干吗动手?你怎么帮起她来了?” 郭靖道:“他们要杀我,是她救了我。”柯镇恶等人听了大惑不解。 这时觉心朝六侠的方向走来,江南六侠见是个小和尚,但不知是敌是友,一时都凝神警惕,郭靖见师父们如此,忙道:“他叫觉心,是弟子的朋友,今晚我们一起来王府帮王道长拿解药来着。” 江南六侠听到郭靖这没前没后的话,一时都疑惑不已,但已对觉心的神态大为缓和。觉心冲六侠合什一礼,道:“小僧觉心,是泉州少林寺的和尚,今日得见江南七侠尊颜,真是三生有幸!” 柯镇恶等人赶忙还礼,都道:“不敢,小师傅太客气了。” 朱聪道:“觉心小师傅与天音方丈如何称呼?” 觉心笑道:“那是小僧的师伯。” 朱聪又问:“你师父是方天海?”见觉心点头应是,笑道:“果然是名家弟子。” 韩宝驹是个急性子,问道:“小和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觉心朝彭连虎梅超风等人望了一眼,道:“各位前辈,敌人当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咱们出去之后再说如何?” 这时彭连虎道:“原来是江南七侠,久仰,久仰。” 沙通天道:“啊哈,江南七怪找上门儿来了,我沙通天正要领教!”他弟子在郭靖和江南七怪受伤吃了亏,心中愤恨之下,身形一晃,便朝六人中的南希仁扑去。南希仁见他赤手空拳,不愿意让自己占了有兵器的便宜,将扁担往地上一插,双掌一竖,与沙通天斗在一起,数招一过,便见不敌。韩小莹与全金发各持兵刃上前相助。 彭连虎大喝一声,来夺全金发的秤杆,全金发招数变化甚多,两端秤钩秤砣一齐飞出,饶是彭连虎见多识广,也没遇到过这样的兵器。当下一缩身,退后几步道:“秤杆?市侩用的调调也能当兵器?” 全金发道:“我这秤杆,正要称称你这三斤不到的瘦猪。”彭连虎大怒,猱身扑上,双拳虎虎生风,全金发被逼得连连后退。 觉心见全金发抵敌不住,叫道:“彭寨主,咱俩还没比划完呢,你怎么就逃了?”一招“抢珠三式”朝彭连虎攻去,全金发顿时压力大减。 彭连虎听到觉心的话,险些没气歪了鼻子,心说刚才分明是你在逃跑,现在居然颠倒来说,怒吼一声:“臭和尚,谁逃了!”双拳朝觉心猛击过去,他一人对付两人,却有一大半精力用来对付觉心,三人翻翻滚滚,一时间倒斗了个平手。 朱聪瞧着觉心的功夫,心中大为惊讶,暗道:“这少年僧人的武功竟然如此了得!”眼见大哥柯镇恶舞动钢杖,与南希仁c韩小莹对付沙通天,并且占据了上风,刚要迈步去帮觉心c全金发对付彭连虎,忽然眼前白影一闪,一只手朝着自己胸口拍了过来,对方口中喝道:“臭书生,敢伤我,看招!”却是白日里被自己折断一根指骨的欧阳克。 朱聪急忙侧身避过,双手一张,施展分筋错骨手与欧阳克战到一处。韩宝驹虽然失了兵器,但他拳脚功夫也颇为不俗,当即猱身而上,跟朱聪一起,双战欧阳克。 梁子翁眼睛里一直盯着郭靖,眼见他落了单,双手向郭靖抓去,郭靖此时最害怕他,见他扑来连忙抵挡,却哪里是梁老怪的对手,几下就被他抓住了胸口。梁子翁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张口就向郭靖脖子咬去,郭靖大骇之下“啊”的一声惊呼,就在这时,旁边探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来,伸出二指向梁子翁眼睛上挖去。梁子翁头一缩躲了开来,郭靖趁势挥臂将梁子翁抓着自己的手格开,转头一看,那只手的主人却是黄蓉。 黄蓉拉着郭靖道:“咱们快走!” 郭靖道:“不行,师父们和觉心还在这里。”眼见朱聪与韩宝驹不敌欧阳克,双掌一竖,猛地向着欧阳克身后拍去。 欧阳克方才见到郭黄二人神色亲密,心中大起妒意,此时余光中见到郭靖攻来,恶念滋生,心道:“正好趁机宰了这小子,让小姑娘一门心思跟着我!”身子并不后转,直接飞起一脚朝后踢去。郭靖不料对方出招如此迅速,情急之下使了个懒驴打滚朝旁边躲开,欧阳克冷笑一声,招式疾出,一双手却将与他对敌的三人都笼罩在内。 黄蓉眼见郭靖身处险境,待会王府中大批护卫围过来可就更糟糕了,心念电转之下想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来,对梅超风喊道:“梅超风,你把爹爹的《九阴真经》盗取了,现在快交给我送回去!”梅超风一凛,却没说话。 正在动手的彭c梁c沙c欧阳四人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大为意动,一起转身朝梅超风扑去,个个都是一样的心思:“原来《九阴真经》真的是在黑风双煞手里,只要杀了她,夺取真经到手,就能无敌于天下了!”哪里还顾得上觉心等人。 梅超风手中毒龙鞭一闪,在身周舞成了一团银色的光圈,四个高手被逼在一丈之外,一时攻不进去。 这时候花丛中一个人快步走来,叫道:“各位师傅,爹爹有要事请各位立即前去相助。”那人头顶的金冠歪在一边,语音惶急,却是杨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九、约战 彭连虎等人听了杨康的话,却没立即行动,眼中都望着梅超风,心中都对《九阴真经》恋恋不舍,这时杨康又道:“我母亲被奸人掳去,爹爹请各位相救,请大家快去。” 彭连虎等人见杨康如此说,相互对视了一眼,又朝觉心等人望了望,心中权衡之下,认为此时难以在对头面前取得《九阴真经》,况且不救王妃终究说不过去,于是都跟着杨康快步而去。 觉心见对头已去,自己的包裹也被郭靖取到,王处一的内伤有救,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转头对郭靖问道:“郭大哥,穆大叔和穆姑娘都救出去了吗?” 郭靖点头应是,将肩膀上背的包裹交与觉心道:“原来他不姓穆,他是与我爹爹结义的杨叔父。” 江南六侠闻言大奇,柯镇恶道:“靖儿,你说什么?杨叔父?” 朱聪道:“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咱们出去之后再说。”众人纷纷点头同意,韩小莹指着梅超风道:“那妖妇怎么办?” 柯镇恶道:“咱们答应了马道长,不伤她的性命。” 黄蓉笑嘻嘻的不与六侠见面,自行跃到了墙头的另一端,梅超风听着风声叫道:“小师妹,师父呢?” 黄蓉笑嘻嘻的道:“爹爹自然在桃花岛,你要去给他请安吗?” 梅超风又气又急,强撑着站起身来,朝黄蓉走了几步,黄蓉一惊的功夫,梅超风忽然双足一软,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六怪见梅超风倒地,也不去理她,径自与觉心郭靖跃出墙外。六怪一边走一边朝郭靖询问为何在此,郭靖把觉心与王处一相救自己,王府中遭遇暗算,与觉心夜间盗药,相救杨铁心等事简略的说了一遍。 就在此时,忽然前方有一道蓝色光焰直冲天际,隐隐约约有喊杀声传来。朱聪道:“这是全真派呼叫同门的讯号,咱们快去看看。”才行数步,西北角上又有一道蓝焰冲天而起,觉心惊道:“那是王道长所在的方位,怕是有什么意外,各位前辈,咱们快走!”几人施展身法,连忙朝那里赶去。 这时便显出众人轻功的高低来,觉心身如游鱼般跑在最前面,郭靖跟马钰学了几年内功,反倒跑在师父们之前,排在第二,六侠中武功最高的柯镇恶与朱聪在第三,其余人跑在最后。 众人奔至王处一藏身的客店处,忽然听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失声痛哭。觉心一惊,连忙赶上前去,却见对面不远处完颜洪烈骑在马上,面色惨然,他府中护卫连同彭连虎等人站在对面。对面护卫手上的火把映照之下,瞧见这边门房外杨康与穆念慈怀中各抱一人,哀哀痛哭不已。觉心连忙走近,却见杨铁心倒在穆念慈怀中,满身鲜血,他的手紧紧攥着另外一人的手——那人是个中年妇人,衣着华贵,面容清秀,双目紧闭,心口上插着一根枪头,显然是不行了。觉心心下了然,那必是成了王妃的包惜弱。 郭靖扑上前去,拉着杨铁心的手惊道:“杨叔父,你,你怎么啦?”一双眼睛已滴下泪来。 杨铁心身旁站着两个道士,一个白须白眉,面容慈和;一个须如墨染,长眉如剑。那黑须道人面容凄怆,说道:“杨兄弟,你有何心事,说与我听,我一力给你承办便是,我,我终究是救你不得,我,我”嗓子哽咽,已说不出话来。 杨铁心见郭靖蹲在自己身边,嘴边露出一丝笑容,道:“你父亲曾与我有约,生了男女,结为亲家,我没女儿”指着穆念慈续道:“但这义女如同亲生一般”抬眼望着黑须道人道:“丘道长,你给我成就了这门姻缘,我,我死也瞑目了。” 原来那黑须道人就是丘处机,只听他道:“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办好这件事!” 包惜弱听到丈夫说的话,缓缓睁开双眼,挣扎着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说道:“这,这是表记” 丘处机接过匕首,瞧见上面刻着“郭靖”二字,正是当年赠送给郭杨两家的礼物,想起与郭啸天c杨铁心相遇时的情形,再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虎目含泪,哽咽道:“杨兄弟,一切有我,你就安心的去吧。” 杨铁心与包惜弱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放佛谁也不能分开。他转过头去,望着包惜弱,神色怜爱,缓缓道:“惜弱”包惜弱同样回望着丈夫,神色喜悦,眼睛里放佛放出了光彩一般,温柔的道:“大哥,咱们终于死在一块儿,我,我好欢喜”两人都是淡淡一笑,同时将双眼缓缓闭上,阖然而逝。 郭靖c杨康c穆念慈放声大哭,丘处机紧紧攥着手中长剑,双眼不住的往下掉泪,白须道人c王处一以及江南七怪神色怆然,都是红了眼睛。觉心见此情景,心中大恸,两行热泪从眼睛里淌了出来,他双手缓缓合十,口中喃喃念道:“汝等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完颜洪烈见对面两人到死也是双手紧握在一起,心中伤痛不已,一言不发,掉头便走。彭连虎等见王爷走了,自己等人在此也占不到上风,也跟着转头离去。 丘处机喝道:“喂,三黑猫,留下解药来!“ 对面彭连虎转过头来,哈哈大笑:“你家寨主姓彭,江湖上人称千手人屠,丘道长你失了眼吧。” 丘处机喝道:“管你千手万手,不留下解药,别想脱身。”运起手中长剑向彭连虎攻去,彭连虎怡然不惧,拿了一柄判官笔,与丘处机斗在一起。 朱聪向白须道人问道:“马道长,你怎么啦?” 马钰道:“这姓彭的与我拉手,谁料到他手中竟藏有毒针。”朱聪道:“嗯,那也不算什么。” 觉心听见,从包裹里取出一黑一红两个大瓷瓶来,各倒出相应颜色的两粒药丸道:“黑的捣碎外敷,红的合水内服。”接着双掌一合一碾,将黑丸揉碎,擦在马钰手上。马钰见他与六侠郭靖站在一起,肯定是友非敌,就任由他施为,毫无抗拒。郭靖连忙从客店中取出一大碗清水,马钰接过,将红丸合水吞下。 不一会儿,马钰黑色的手掌已缓缓变回常色,脸上的痛楚也减少了许多。马钰冲觉心道:“多谢小师傅。”觉心连忙逊谢,道:“这药只能缓解毒性,彭连虎针上之毒乃是自制,要完全解毒还需管他要解药。”接着又从包中取出一个瓶子,拧开盖子,只见里面装满了白色的药粉,对王处一道:“王道长,这药对毒沙掌的内伤甚有灵效。”王处一接过,倒出一些服下,只觉得随着药粉的吞入,立刻身上便传来一阵清凉舒适之感,不由得喜道:“这药当真灵验。” 朱聪对柯镇恶道:“大哥,借你一根毒菱用用。”柯镇恶从包中拿出一个毒菱,朱聪接过后道:“我有法子救马道长,咱们上前把他们分开。”跟着高声叫道:“原来是千手人屠彭寨主,大家是自己人,快住手!”拉着柯镇恶向前窜出,两人一手持杖,一手握扇,将彭丘二人分了开来。 两人停下手来,都神色不解的瞅着朱聪。朱聪笑吟吟的道:“江南七怪十八年前与丘道长结下梁子,两帮人当时都是身受重伤。这梁子至今未解”转头冲丘处机道:“丘道长,你说是也不是。” 丘处机闻言勃然变色:“不错,你待怎的。” 朱聪又道:“可是我们与沙通天沙龙王也有过节,我们这个不争气的徒儿,独立打败了鬼门龙王的四位高足,听说彭寨主与沙龙王交情匪浅,我们得罪了沙龙王,也就得罪了彭寨主啦。” 彭连虎嘿嘿笑道:“不敢,不敢。” 朱聪笑道:“既然彭寨主与丘道长都与江南七怪有仇,那你们不就是自己人了吗?哈哈,那还打什么。同理,咱们与彭寨主也是自己人。来来来,彭寨主,咱们亲近亲近。”说着上前就要拉彭连虎的手。 彭连虎见他疯疯癫癫的说了一番胡话,心道:“你要使诡计,却也瞒不到我。”见他过来拉手,正中下怀,将判官笔插回腰间,顺手带上毒针,笑吟吟的道:“好极了,咱们亲近亲近。” 丘处机惊道:“朱兄,小心!”朱聪充耳不闻,径自走上前去。 彭连虎与朱聪握住手掌,两人同时使劲,忽然彭连虎脸上变色,痛哼一声跃开,抬掌一看,只见已被扎出来三个血孔,孔中流出黑血,除了刚扎上的时候疼了一下,现在居然并不疼痛,只麻酥酥的甚感舒服。他见朱聪退在一旁,左手里捏着他的毒针,右手提着一个黑沉沉的毒菱,心中惊怒交并,怒喝一声猱身而上,丘处机挥剑将他挡住。 朱聪笑道:“彭寨主,这毒菱是我大哥亲手所制,解药也只有我大哥才有。不如这样,你将毒针的解药给我,我把毒菱的解药给你,咱们换上一换如何?” 彭连虎身旁的沙通天抢着道:“好,就是这样,拿解药来。” 柯镇恶从怀中摸出两小包药,朱聪接过,递了过去。丘处机道:“朱兄,小心上当,让他先给。”朱聪笑道:“大丈夫言而有信,不怕他不给。” 彭连虎在身上一摸,脸色变色,低声道:“糟糕,药不见了!” 丘处机大怒:“还敢玩诡计,朱兄,别给他!” 朱聪笑道:“我们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给就给。” 沙通天怕朱聪手上功夫了得,横了铁桨,让朱聪把药放在铁桨上。沙通天收桨取药,面色疑惑。 朱聪见状,心里明白沙通天害怕接到的是假药,当即笑道:“江南七怪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角色,绝不拿假药害人。”转头不再理他,毒菱还给柯镇恶,从怀中慢吞吞的去了许多物事,有汗巾c钱镖c还有一个鼻烟壶。彭连虎见状失色道:“啊,那都是我的东西。” 朱聪拔开鼻烟壶的塞子,见里面分为两格,有一灰一红两种粉末,问道:“这怎么用啊?” 彭连虎脸色狰狞,咬牙切齿道:“红的内服,灰的外敷。” 郭靖又奔进店里取了一碗水,交给马钰,服侍他吞下药粉,再用灰色药粉涂擦他受伤的手掌。 彭连虎道:“各位今日所赐,彭某铭记于心,来日必报。” 丘处机怒道:“好哇,今日咱们胜负未分,可惜双方都有人受了伤,看来得约个日子再好好聚聚。” 彭连虎道:“那好极了,不会会全真七子,咱们怎么也不甘心。日子地点,请道长示下。” 丘处机问道:“你是千手人屠彭寨主,这几位的名号可还没请教?” 沙通天哑着嗓子一一报了,丘处机道:“好好,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咱们就定在半年之后,八月中秋,咱们一边赏月,一边试演武功,彭寨主你瞧怎样。” 彭连虎低头略一思索,便道:“好极了,丘道长真是风雅之人。这样,地点我来定,就在江南七侠的故乡吧。”忽然盯着觉心森然道:“届时小师傅也一并前来指教吧。” 觉心心中仍恨对面众人逼死了杨铁心,冷哼了一声道:“彭寨主相邀,小僧敢不从命?到时候一定到!只望彭寨主届时不要失约。” 朱聪叫道:“你们几位打的好算盘,来江南七怪的地界吃白食,也罢也罢,这个东道我们还做得起。彭寨主,给你的两包药,白色的内服,黄色的外敷。” 彭连虎听到后赶忙吞下药粉,柯镇恶冷冷的道:“彭寨主,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能喝酒,不能近女色,否则中秋之约少了你彭寨主,可扫兴的紧呐。” 彭连虎怒道:“多谢关照了!”沙通天替他手上擦药,扶着他慢慢的去了。 忽然杨康跪直了身子,冲自己母亲的尸身拜了几拜,又转过身来冲丘处机磕了几个头,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转头昂然而去。 丘处机喝道:“康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康充耳不闻,也不与彭连虎同路,径自转过街角,大步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定计 丘处机愣了一会儿神,向江南六怪行了个礼道:“今日若非六侠来救,我师兄弟三人性命不保。而且我这孽徒人品如此低劣,自然更是不及令贤徒了。咱们学武之人,首重人品心术,其次才是武功。贫道将徒弟教成这样,实是汗颜无地。嘉兴醉仙楼比武之约,今日已然了结,贫道甘拜下风。从此自当传言江湖,说丘处机在江南七侠手下一败涂地,心悦诚服。” 江南六侠听丘处机如此说,俱都欣慰不已,均觉在大漠中耗了一十八载,终于有个圆满结果。 柯镇恶谦逊了几句,众人将马c王二道扶进店中,全金发出去买棺木,张罗料理杨氏夫妇的后事。 丘处机向觉心问道:“小师傅在哪里出家?你师父是哪位?”觉心尚未答话,王处一便道:“师兄,这位觉心小师傅是方天海方大哥的高徒。这几年方大哥音信全无,没想到他重回南少林出家了,还收了一个这么好的弟子。今日幸亏得他相助,不然你师弟我下半生就只能残废度日了。” 丘处机喜道:“原来如此,你居然是天海的弟子。”众人见觉心点头应是,朱聪道:“我师兄弟在江南时便听过他的名字,听说他行侠仗义,确实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子,只是我师兄弟始终与‘铁臂铜拳’缘悭一面,未能与他结识,实在令人遗憾。”觉心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居然在江湖上有这么好的名声,一时间说不出的骄傲自豪。 丘处机续道:“我当年与王师弟曾在河北地界邂逅你师父,那时候我三人白天联手除了当地的几个恶霸,晚上便在一起斗酒论武,好生快活,哈哈。”忽然想到已然逝去的杨铁心,转头望着郭靖,似是回忆道:“想那时也是冬天,我与郭兄弟,杨兄弟一起锄奸论武,喝酒赏雪,畅快极了。唉,与英雄好汉,哪怕只相聚片刻也是痛快,只可惜这天下间许多大好男儿,不是归隐山林,便是英年早逝,真教人扼腕叹息!”说完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郭靖听到丘处机这番话,想起已故的先父与刚去世的杨铁心,不由得又留下泪来。 觉心忽然想起在王府香雪厅听到的秘闻,于是连忙与众人说了,丘处机气愤的道:“好个金狗,居然有此险恶用心。” 马钰道:“此事不能不管,岳元帅的兵书决不能落在金人的手里。柯大侠,你瞧这件事咱们怎么办?” 柯镇恶道:“天下皆知,全真教乃是武林中的执牛耳者,咱们江南七怪尽是些市井中人,能有什么见识?一切全听马道长吩咐,但凡有命,绝无不从之理。” 马钰谦逊几句,便道:“此事关系到我大宋的江山社稷,赵王府中高手众多,咱们须得多邀帮手,将他们挡在路上,阻止他们成事。” 觉心道:“几位前辈,小僧这里有个计较,请各位前辈看看行不行。” 王处一吃了觉心的解药后,精神渐振,道:“觉心,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觉心道:“强盗要抢东西,咱们打退强盗,固然是个办法,可有句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完颜洪烈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财力雄厚,颇具智谋,咱们汉人之中,贪财卖国之人不在少数,完颜洪烈能请去的高手只会越来越多,咱们挡住了一批,还有下一批,这期间还会折损不少咱们请去助拳的江湖好汉,殊为不智。我看不如这样,既然完颜洪烈都能破解出岳元帅的谜语,咱们汉人之中才智高他百倍之人不在少数,便请一两个过来,将岳元帅留在诗词中的谜语破解出来,找到收藏《破金要诀》的所在,把书抢先夺在手中,另寻密地,收藏起来,让完颜洪烈白忙一场。再寻找一员良将,把兵书传授于他,助他练成一支强兵,以抗金贼,诸位前辈以为如何?” 朱聪听了,抢先叫好道:“如此甚好,让那完颜洪烈既费财又费力找不到书不说,还被咱们捷足先登,教军中依书操演军法打败金兵,这就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妙极妙极。”众人听了齐声夸赞,韩小莹对郭靖道:“靖儿,你以后跟觉心多多亲近,学学他的聪明劲。”郭靖听了只是憨笑不语。 觉心听了韩小莹的话,说道:“郭大哥待人以诚,侠义心肠,我很是敬佩。郭大哥,你跟王道长说过你有生死之交,不知道小僧算不算得上你的生死之交呢?” 郭靖重重点头道:“算的,算的,你救过我的性命,咱们又一起闯过王府,同历艰险,怎么不算。觉心,你若不嫌我资质鲁钝,咱们便结为安,啊,不是,咱们结为兄弟如何?” 觉心闻言大喜道:“求之不得!” 于是两人便在屋子里燃起三根香,跪在地上,各序年齿,郭靖是十八岁,觉心是十五岁,如此便郭靖为兄,觉心为弟。郭靖望天祝祷道:“今日我与觉心结为异姓兄弟,只求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地不容。”觉心也照着念了一遍,两人相对拜了八拜,站起身来,郭靖双手搭在觉心肩头,笑道:“好兄弟。” “大哥!” 两人相顾大笑,都觉得心中甚是畅快。全真三子c江南六侠以及穆念慈都上前道喜。 马钰道:“觉心,适才你说的破谜取书一事,咱们还需要如何做?” 觉心听了,挠了挠光头,腼腆一笑道:“诸位前辈,小僧只是提出个建议,其中还有许多不妥之处,尚需推敲。至于解谜之人,小僧自幼在少林出家,认识的人很少,因此还需各位前辈出马前去找寻。” 韩宝驹是个急性子,听到觉心这么说,当即站起身来叫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 朱聪忙拉住他道:“三弟切莫心急,咱们得定好人选,况且此间事情未了,等咱们替杨氏夫妇办好后事再走不迟。” 朱聪这一句话,又触动了穆念慈心事,她眼眶一红,又落下泪了。朱聪见她这样,只能摇头叹息。 丘处机见穆念慈流泪,心里也很难受,问道:“姑娘,你爹爹这几年怎样过的?” 穆念慈擦了擦眼泪道:“十多年来,爹爹带我东奔西走,从没在一个地方居住超过十天半月,爹爹说,要寻访以为姓郭的大哥。”说道这里,声音渐低,慢慢低下头去。 丘处机向郭靖望了一眼道:“嗯,你爹怎么收留你的?”穆念慈道:“我是临安府荷塘村人氏。十多年前,爹爹在我家养伤,不久我亲生的爹娘和几个哥哥都染瘟疫死了。这位爹爹收了我做女儿,后来教我武艺,为了要寻郭大哥,所以到处行走,打起了打起了‘比武招亲’的旗子。”丘处机道:“这就是了,你爹爹其实不姓穆,是姓杨,你以后就改姓杨罢。”穆念慈道:“不,我不姓杨,我仍然姓穆。”丘处机道:“干吗?难道你不信我的话?”穆念慈低声道:“我怎敢不信?不过我宁愿姓穆。”丘处机见她固执,也就罢了,以为女儿家忽然丧父,悲痛之际,一时不能明白过来。觉心却心下明了,知道她心中已有杨康,不想改得跟杨康同姓。 王处一忽道:“穆姑娘,你的功夫可比你爹强得多了,那是怎么回事?” 穆念慈道:“晚辈十三岁那年,曾遇到一位异人。他指点了我三天武功,可惜我生性愚鲁,没能学到甚么。” 王处一道:“他只教你三天,你就能胜过你爹爹。这位高人是谁?” 穆念慈道:“不是晚辈胆敢隐瞒道长,实是我曾立过誓,不能说他的名号。”王处一点了点头,低头沉吟起来。 觉心此时也很好奇:“难道江湖上还有跟烟波钓叟一样的隐藏武林高手?嗯,天下之大,能人异士甚多,我能遇到,穆姑娘就同样能遇到。” 柯镇恶问道:“丘道长,你怎么找到杨大哥的后裔的?”丘处机道:“说来也真凑巧。自从贫道和各位订了约会之后,到处探访郭杨两家的消息,数年之中,音讯全无,但总不死心,这年又到临安府牛家村去查访,恰好见到有几名公差到杨大哥的旧居来搬东西。贫道跟在他们背后,偷听他们说话,这几个人来头不小,竟是大金国赵王府的亲兵,奉命专程来取杨家旧居中一切家私物品,说是破凳烂椅,铁枪犁头,一件不许缺少。贫道起了疑心,知道其中大有文章,便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中都。” 郭靖在赵王府中见过包惜弱的居所,听到这里,心下已是恍然。丘处机接着道:“贫道晚上夜探王府,要瞧瞧赵王万里迢迢的搬运这些破烂物事,到底是何用意。一探之后,不禁又是气愤,又是难受,原来杨兄弟的妻子包氏已贵为王妃。贫道大怒之下,本待将她一剑杀了,却见她居于砖房小屋之中,抚摸杨兄弟铁枪,终夜哀哭,心想她倒也不忘故夫,并非全无情义,这才饶了她性命。后来查知那小王子原来是杨兄弟的骨血,隔了数年,待他年纪稍长,贫道就起始传他武艺。” 柯镇恶道:“那小子是一直不知自己的身世的了?” 丘处机道:“贫道也曾试过他几次口风,见他贪恋富贵,不是性情中人,是以始终不曾点被。几次教诲他为人立身之道,这小子只是油腔滑调的对我敷衍。若不是和七位有约,贫道哪有这耐心跟他穷耗?本待让他与靖儿较艺之后,不论谁胜谁败,咱们双方和好,然后对那小子说明他的身世,接他母亲出来,择地隐居。岂料杨兄弟尚在人世,而贫道和马师哥两人又中了奸人暗算,终究救不得杨兄弟夫妇的性命,唉!”穆念慈听到这里,又掩面轻泣起来。 郭靖接着把怎样与杨铁心相遇c夜见包惜弱等情由说了一遍。各人均道包惜弱虽然于赵王,却也只道亲夫已死,到头来殉夫尽义,甚是可敬,无不嗟叹。 各人随后商量中秋节比武之事。朱聪道:“但教全真七子聚会,咱们还担心些甚么?”马钰道:“就怕他们多邀好手,到咱们不免寡不敌众。”丘处机道:“他们还能邀甚么好手?这世上好手当真便这么多?” 马钰叹道:“丘师弟,这些年来你虽然武功大进,为本派放一异彩,但年轻时的豪迈之气,总是不能收敛”丘处机接口笑道:“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马钰微微一笑,道:“难道不是么?刚才会到的那几个人,武功实不在我们之下。要是他们再邀几个差不多的高手来,烟雨楼之会,胜负尚未可知呢。”丘处机豪气勃发,说道:“大师哥忒也多虑。难道全真派还能输在这些贼子手里?”马钰道:“世事殊难预料。刚才不是柯大哥c朱二哥他们六侠来救,全真派数十年的名头,可教咱师兄弟三人断送在这儿啦。” 柯镇恶c朱聪等逊谢道:“对方使用鬼蜮伎俩,又何足道?”马钰叹道:“周师叔得先师亲传,武功胜我们十倍,终因恃强好胜,至今十余年来不明下落。咱们须当以此为鉴,小心戒惧。”丘处机听师兄这样说,不敢再辩。江南六侠不知他们另有一位师叔,听了马钰之言,那显是全真派颇不光彩之事,也不便相询,心中却都感奇怪。王处一听着两位师兄说话,一直没有插口,只是默默思索。 丘处机向郭靖与穆念慈望了一眼,道:“柯大哥,你们教的徒弟侠义为怀,果然好得很。靖儿,你今日又得金兰兄弟,又得如花美眷,哈哈,我可要恭喜你啦。”穆念慈脸一红,站起身来,低头走出房去。王处一见她起身迈步,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纵身下炕,伸掌向她肩头直按下去。这一招出手好快,待得穆念慈惊觉,手掌已按上她右肩。他微微一顿,待穆念慈运劲抗拒,劲力将到未到之际,在她肩上一扳。铁脚仙玉阳子王处一是何等人物,虽然其时重伤未愈,手上全无内力,但这一按一扳,正拿准了对方劲力断续的空档,穆念慈身子摇晃,立时向前俯跌下去。王处一左手伸出,在她左肩轻轻一扶。穆念慈身不由主的又挺身而起,睁着一双俏眼,惊疑不定。 王处一笑道:“穆姑娘别惊,我是试你的功夫来着。教你三天武功的那位前辈高人,可是只有九个手指c平时作乞丐打扮的么?”穆念慈奇道:“咦,是啊,道长怎么知道?”王处一笑道:“这位九指神丐洪老前辈行事神出鬼没,真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姑娘得受他的亲传,当真是莫大的机缘。委实可喜可贺。”穆念慈道:“可惜他老人家没空,只教了我三天。”王处一叹道:“你还不知足?这三天抵得旁人教你十年二十年。”穆念慈道:“道长说得是。”微一沉吟,问道:“道长可知洪老前辈在哪里么?”王处一笑道:“这可难倒我啦。我还是二十多年前在华山绝顶见过他老人家一面,以后再没听到过他的音讯。”穆念慈很是失望,缓步出室。韩小莹问道:“王道长,这位洪老前辈是谁?”王处一微微一笑,上炕坐定。丘处机接口道:“韩侠女,你可曾听见过‘东邪c西毒c南帝c北丐c中神通’这句话么?”韩小莹道:“这倒听人说过的,说的是当世五位武功最高的前辈,也不知是不是。”丘处机道:“不错。”柯镇恶忽道:“这位洪老前辈,就是五高人中的北丐?”王处一道:“是啊。中神通就是我们的先师王真人。”江南六怪听说那姓洪的竟然与全真七子的师父齐名,不禁肃然起敬。丘处机转头向郭靖笑道:“你这位夫人是大名鼎鼎的九指神丐之徒,将来又有谁敢欺侮你?” 觉心嘴里喃喃道:“原来教穆姑娘武功的人居然是九指神丐,我若碰到了他老人家,非得拜他为师不可。”心中不由得羡慕起穆念慈来。 《射雕》里的故事家喻户晓,觉心却对里面的一些细节并不太熟悉,但其中有个人让觉心印象深刻,尤为佩服,那便是北丐洪七公。他锄强扶弱,惩恶扬善,性情洒脱大度,威严中又有慈和,实在是一代大侠的风范,如果说谁是觉心最想见的武侠人物,第一个便是九指神丐洪七公了。 郭靖听了丘处机的话,讷讷的道:“我,我不想娶她。” 丘处机一愕,道:“什么?” 郭靖重复了一遍:“我不娶她!”语气斩钉截铁。 丘处机沉下脸来,道:“为什么?” 韩小莹见爱徒尴尬,帮他解围道:“我们得知杨大哥的后嗣是男儿,指腹为婚之约是不必守了,因此靖儿在蒙古订了亲,蒙古大汗成吉思汗封了他为金刀驸马。” 丘处机瞪眼道:“好哇,人家是公主,金枝玉叶,岂是寻常百姓可比?你这般贪图富贵,与杨康那小子又有何分别,先人的遗志你是全然不理的了?” 郭靖惶恐道:“弟子从未见过我爹爹,不知道他有什么遗言,我妈也没跟我说过,还请道长示下。” 丘处机脸色和缓,道:“原来如此,我就是一位鲁莽。”于是将自己如何与郭啸天杨铁心相识,郭杨两家如何订约,又如何与江南七侠定下赌约的事说了一遍。郭靖此时方知自己身世,不禁伏地大哭,又想起七位师父的恩德,自己真是粉身难报,跪下身来,冲着六个师父挨个磕头。 韩小莹扶起他道:“男人三妻四妾也不算什么,你将来把穆姑娘与华筝公主一并娶了,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郭靖道:“我不娶华筝。” 丘处机哈哈笑道:“好孩子,有志气,管他什么公主不公主,你只管听我的,将穆姑娘娶了便是。” 郭靖道:“我也不娶穆姑娘。” 众人都感奇怪,不知郭靖闹什么玄虚,韩小莹是女子,隐约猜到一些端倪。觉心笑道:“诸位前辈,婚姻之事不要强求,由父母长辈包办的婚事,晚辈们未必过得幸福。更何况郭大哥已心有所属,大家还是不要逼他啦。” 觉心这番话实是二十一世纪的言论,此时正当宋朝,宋人拘泥礼法,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父母师长的话便是天命,儿女弟子哪敢违抗。觉心此时说的话听在众人耳中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只是大家见他武功不俗,又悉知金人的密谋,定下抢先夺书之计,马王二道都受了他赠药疗伤之恩,更何况他年龄尚幼,又是个出家人,人人都以为他虽然聪颖,却不谙世事,是以大家都只怔了一怔,却没有对他发作。 韩小莹昨夜见到了黄蓉,见她风姿绰约,姿容极美,便柔声问道:“有了心上人啦?是不是昨晚穿白衫的小姑娘?” 丘处机道:“那是什么人?” 韩小莹道:“我听梅超风叫她小师妹,又管他爹爹叫师父”丘处机与柯镇恶同时惊道:“难道是黄药师的女儿?” 众人一时茫然无言,觉心心下疑惑:“黄药师的女儿又怎样,至于这么惊讶吗?”他却不知张阿生便是死于梅超风之手,江南七怪恨屋及乌,自然将作为师父的黄药师也恨上了。 朱聪问道:“她父亲将她许配给你了?” 郭靖道:“我没见过她爹爹,也不知道她爹爹是谁?” 朱聪又问:“那你们是私定终身了?”郭靖瞪大了眼睛不明白“私定终身”的意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朱聪道:“你对她说过一定要娶她,她也非你不嫁,是吗?” 郭靖道:“没说过。”顿了一顿,又道:“用不着说,我不能没有她,蓉儿也不能没有我,我们两个心里都知道的。” 觉心听了这句话,心头涌出一股暖流,嘴边不禁浮现出一丝微笑:“这才是真爱啊,是世间一切其他事物都无法比拟的,郭大哥和黄姑娘真是幸运的人,不知道我会不会遇到心爱的女子呢?呃,上辈子还没尝过爱情滋味,这一世又是个出家人,看来爱情与我无缘了,唉,可怜可怜。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心里自怨自艾,却哪里知道,未来的时候,自己真的会遇见爱情,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朱聪温言道:“他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梅超风只学了他一成本事,已然如此了得,他若知道你与他女儿偷偷相好,一怒之下想要杀你,天下间谁能救你?” 郭靖低声道:“蓉儿是个好姑娘,我想他爹爹不会是个恶人。” 韩宝驹道:“放屁!黄药师恶事做尽,怎么不是恶人。你赶紧发一个誓,以后永远不和那小妖女见面!” 郭靖心中为难之极,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师父,一边是情深爱笃的蓉儿,眼见师父们都目光严峻的望着自己,心中当真酸痛极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觉心见状,心说这几个做师父的当真奇怪,刚想劝慰几句,忽然窗外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喝道:“你们干嘛这样逼他?真不害臊。靖哥哥,快出来!” 郭靖一听,正是黄蓉的声音,大喜之下连忙跑出屋外,觉心也跟着众人走出门去。只见黄蓉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院子里,左手牵着一匹骏马。觉心见到那匹马欢声长嘶的模样,心中赞叹道:“那便是汗血宝马了吧,真是神骏非凡。” 郭靖上前拉住黄蓉的手,转头对众人道:“她就是蓉儿,可不是什么妖女。” 黄蓉向着韩宝驹和朱聪骂道:“你这矮冬瓜,干嘛说我是妖女。还有你这个邋里邋遢的穷酸书生,为什么说我爹爹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朱聪微微一笑,并不动怒。韩宝驹却吹胡子瞪眼道:“快滚,快滚。” 黄蓉拍手唱道:“矮冬瓜,滚皮球,踢一脚,溜三溜,踢两脚”郭靖喝道:“蓉儿不许胡闹,那几位是我师父。”黄蓉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觉心冲着黄蓉合十笑道:“黄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黄蓉冲觉心嘻嘻一笑道:“还是你这小和尚好,替靖哥哥说话,谢谢你啦。” 觉心笑道:“他是我结义兄长,替他说话是理所应当的。” 黄蓉又是嘻嘻一笑,韩宝驹却不耐烦,上前一步向黄蓉推去,黄蓉一闪身,又唱道:“矮冬瓜,滚皮球”忽然抓住郭靖的腰带,用力一扯,两人同时跃上了汗血宝马,黄蓉一提缰绳,那马如离弦之箭一般飞窜出去。觉心一愣,连忙展开身法追了上去,同时嘴里喊道:“我跟着他们,免得中了敌人暗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重遇 觉心跑到街上,远远的只能看到二人远去的背影,他呼之不及,于是便展开身法纵身跟上。可是小红马何等神骏,四蹄如飞之下,将觉心落下的越来越远。他一口气跑出去数十里,就再也望不见了,只得驻足停步。 觉心见旁边有座小山,便登了上去四处瞭望,只是四周尽是白雪茫茫,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他本想循着小红马的蹄印跟着,却发现旷野中的大道上足印马蹄车辙纵横交错,也看不出哪一条是小红马留下的,追到这里,已然是跟丢了,于是便下得山来,悻悻的往城中慢慢走回。 觉心嘴里嘟囔着:“还想跟着你们一起见洪七公呢,跑得居然这么快,哼,小红马还真是日行千里呗?将来我也要找一匹好坐骑”觉心知道,跟着郭靖黄蓉很可能会碰到北丐。一旦遇见了他,黄蓉肯定会以美食相诱,让洪七公教郭靖武功,倘若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学个一招半式什么的,自然就受用无穷了,甚至还可以将自己师父方天海的名字报给洪七公,说不定他能瞧在师父的面上多教自己几手,那就美得很啦,是以觉心方才追二人追的甚急。 觉心慢慢踱回城里,进到店中,却见店小二乐呵呵的过来道:“小师傅您回来啦,和您一起的那几位已经出京啦,这是他们留给您的字条。”说着递过来一张字条。 觉心一愣,接过字条,上面写着“临安府”三个字。觉心明了,这是他们告诉自己的去向,好让自己追上他们,于是问道:“那几位走了多久啦?” 店小二道:“走了能有一个多时辰吧,向南走的。用不用给您张罗点素食吃吃?” 觉心一想,既然知道了一行九人的去向,就不怕跟他们碰不了头。而且包裹里的干粮已经吃完,自己在路上确实需要准备点吃的东西,况且他早晨没吃饭,肚子里还真是空空的,于是便道:“麻烦小二哥给我做一碗素面,再给我烙二十张面饼带着。” “好嘞。”店小二应道 觉心刚吃完素面,二十张面饼也烙好了,店小二用油布包着,替觉心放在包裹里。觉心接过,会了钞,谢过店小二便出城向南追去。 他这一路疾行沿途打听,路人都说没见着江南六侠以及全真三道那样打扮的人。觉心寻思:“也好,不需和他们同行,自己可以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向临安前进,只要到了临安,就能打听到他们啦。”于是便放慢脚步,只管缓缓沿途而行。 直走到傍晚时分,觉心也不觉得疲累,只是此时天色阴沉沉的,星光黯淡,让人不辨方向,于是觉心便想找个地方留宿一晚,第二天再赶路不迟。远远瞧见前方有点点灯火烛光,似乎是个甸镇。觉心信步走了进去,寻了一家破旧的小店要了一间客房住了进去。 觉心刚要盘膝打坐修炼内功,忽然听到店中厅堂里传来一个声音:“店家,请给我们五间客房。”声音似乎是在哪里听过,只是觉心一时想不起是谁。既然想不出来,觉心也不愿意费那脑力,只自顾自的修炼起《九阳神功》来。 此时的觉心已能在睡眠之时自动将《洗髓经》里记载的内功运行全身,而《九阳神功》还不能够。觉心总是想,如果能有一件如同古墓派里的寒玉床那样的宝物,躺在上面不论何种内功都能日夜不断的修习,内力修为自然就能一日千里,自己成为一名高手的时间也就大大缩短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醒来,觉心洗漱完毕,进到客店厅堂想要吃点早饭。刚一迈步进去,却见当中一张桌子旁围坐了五个人,正在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嚼。觉心见了那五人的面目,心里一惊,连忙转过身去想要退出厅堂,却听身后一声佛号传来:“阿弥陀佛,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觉心师弟,咱们又见面了。” 觉心见自己已被人叫破行藏,索性不再躲避,转过身来笑嘻嘻的道:“金轮师兄,山水有相逢,咱们还真有缘呐。” 在客店中吃饭的正是金轮等人。他师兄弟五人受挫于少林寺后,并没有立即回转本门,仍是在四处游荡挑战各个大小门派以印证武学。终于在前几天,几人在挑战完河间府一个武林世家之后,扎西多吉心中起了思乡之情,想要回到川边门派里,于是与师兄弟们一商量,几人便收拾行囊一路向西南而行,却未曾想在这里遇上了觉心。 觉心大大咧咧的走上前,挤开冲他怒目而视的格桑与扎西多吉,坐在桌旁笑道:“几位师兄都在啊,看几位吃得这么香,弄得我也饿了,能否跟师兄们化个缘,让师弟我也填饱肚子?” 金轮呵呵笑道:“觉心师弟若是腹中饥饿,不妨随意取用,只怕师弟吃不下我们吃的东西呢。” 觉心闻言往桌子上细瞧,才发现桌子上摆的居然是牛羊肉,这让出家几年的觉心如何下得去口。觉心心中暗骂:“这几个喇嘛日子过的真滋润,还不用吃素,小僧我却得守着清规戒律度日,当真混蛋。”脸上却笑嘻嘻的道:“几位师兄吃的东西不合我的胃口,我还是自己叫东西吃吧。”招呼小二给上了一碗素面,也不管旁边五人的脸色,自顾自的稀里呼噜吃了起来。 金轮等人见了他这般惫懒模样,倒也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扎西多吉忍耐不住道:“小和尚,上回咱俩没真正交过手,你使奸计赢我,我心里不服气。待会你吃完了面,跟我打一场如何?” 觉心抬起沉在面碗里的头,抹了抹嘴巴道:“扎西师兄,愿赌服输,你当日既然败给了我,就要心服口服,更何况我赢得合情合理,你就不要再想着找回场子啦。” 扎西“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直把桌子上的牛羊肉拍得飞离了盘子又落了回去,觉心在他落掌之前就将面碗赶紧端了起来,免得碗里的面被他拍翻,自己就吃不成了。只听扎西多吉怒道:“胡说八道,你那时哪里是比试内功修为,根本就是胡赖!” 金轮按住了扎西多吉,缓缓的道:“觉心师弟的武功让我甚为佩服,内功修为深湛,是我自出生起二十五年来仅见的少年高手。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当日你我比武之时,起始你的内力并不在我之上,只有我六七成功力的样子,怎么最后一掌的时候,却突然有那么大的威力。此事实是我心中一个谜团,这些日子苦思不得其解,还望觉心师弟为我解惑。” 觉心心道:“你这家伙还真是武痴。那是觉远师兄与我的功力合二为一所致,若是我就不告诉你,你会不会让这件事成了你的心魔?”微一转念,面色肃然道:“这是小僧修习本门的一门神功所致,这门神功能在危机关头发挥出巨大威力,退敌保命。只是甚难练成,是以寺中数百年来修炼它的人极少。只不过小僧却不自量力,妄图练成这门功夫,幸喜小有所成,否则小僧这些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说完连呼佛号不止。 金轮心中一震,连忙追问道:“那是什么神功,觉心师弟可否告知。” 觉心扫了一眼,见在座五人都是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便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几位师兄都想知道这门神功的名字,也罢,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们吧。这门神功就叫做《如来神掌》!” 格桑喃喃道:“如来神掌,如来神掌,嘿,好大气魄,居然以佛祖称号作为名字,当真了不起。” 五人面面相觑,均是摇了摇头。金轮法王道:“我师兄弟五人的门派坐落在吐蕃与巴蜀的交界之处,与中原相隔甚远。久居蛮荒之所,当真是孤陋寡闻,这门武功的名字我们尚是第一次听说。少林寺不愧是中原武林中的名门大派,武学典籍浩如烟海,原来不光有七十二绝技,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名字的神功,当真令人羡慕啊。”说完连连赞叹不已。 觉心险些“噗嗤”乐出声来,连忙忍住了笑,问道:“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还不知几位师兄师出何门,都擅长什么武功呢?” 金轮瞧了几人一眼,笑道:“也罢,既然觉心师弟坦诚相待,贫僧也不能隐瞒我等来历。我师兄弟五人都是密宗金刚宗的。”指着其中一个高大僧人道:“这位八思巴师弟,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小的,他擅长‘大金刚威猛拳法’,此法练至大成,一挥手一投足便有千斤巨力。”八思巴合十一礼,并不说话。“这是贡布,是四师弟,他擅长‘阿罗汉护体神功’,浑身如铜浇铁铸,寻常武功打在他身上,也只当给他瘙痒了,跟贵寺的金钟罩c铁布衫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贡布合十说道:“不敢当,这门神功共有十层,小僧也只练到第六层而已。” 觉心暗道:“你才练到六层就能将无相师兄打得呕血,若是练到十层,还不知如何厉害呢。”也是双手合十,赞道:“阿罗汉神功果真威力非凡。”贡布听了觉心夸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金轮指着扎西多吉笑道:“这是三师弟,他擅长‘獒王拳法’,拳法迅猛凌厉,战力非凡,只是当日没机会在觉心师弟你面前展示呢。”扎西多吉瞪着一双大眼道:“喂,待会就让你见识见识,怎么样?”觉心嘻嘻一笑,也不理他。 “这是二师弟格桑,擅长‘大雪山掌’,掌法飘忽莫测,让人防不胜防。”觉心合十笑道:“格桑师兄的武功小僧是见识过的了,果然不俗。”格桑“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理他。 金轮最后指着自己道:“至于我,呵呵,我精研本门的‘无上瑜伽密乘’与‘五转’,是他们的师兄,武功修为嘛,觉心师弟也是见过的了。” 觉心合十真心赞道:“金轮师兄武功高明,小僧十分佩服,那日小僧实在赢得侥幸,若是金轮师兄再出一招,小僧就得一败涂地了。” 金轮法王见他语气诚恳,心中也自高兴,点了点头道:“觉心师弟太过谦了,与师弟切磋,也让我获益良多呢。在少林寺中我曾邀你去我们宗门,今日咱们正好遇见了,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回到川边,在我金刚宗中住些日子,咱们每日谈经论武,岂不妙哉。不知觉心师弟此刻是否得暇,愿意去吗?” 觉心与他们一番交谈,发现这五个人并不是自己最初所想的那种暗算害人的人物,此时见金轮诚心相邀,自己又极想见识川边的风貌,心里倒有八分乐意。可是夺取《破金要诀》的事情是当下第一要务,若是跟他们一起去了,就不能跟全真三子以及江南六侠他们汇合了,一旦《破金要诀》被金人抢先得手,岂不是大大不妙,所以自己怎么也得先去尽一份力才行。于是便开口婉拒道:“金轮师兄美意,小僧”忽然听到屋外半空中一声鹰唳,贡布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走了回来,只见他肩膀上站着一只雄鹰,毛羽光亮,铁嘴钢爪,顾盼有神。贡布拿了桌上一块羊肉喂给它,顺手取下绑在它脚爪上的一个小竹筒,倒出里面卷成一卷的字条,交给金轮。 金轮展开字条看了一遍,眉头一皱,摇了摇头,隔了好一会儿,才双手轻轻一搓,将字条搓成粉末扬在地上,觉心见了他露了这一手功夫,心中暗自赞叹。 金轮想了一想,开口道:“觉心师弟,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于你。” 觉心道:“师兄尽管开口好了,小僧只是怕见识短浅,若是不能替金轮师兄解惑,还望海涵。” 金轮抬头望了一眼觉心,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古怪。觉心一凛,正自疑惑,只听他开口道:“觉心师弟,若是有人曾救过你的性命,你该不该报答?” 觉心道:“那还有什么说的,自然该报答啊。” 金轮道:“若是你那恩人有个对头,恩人要你帮忙对付那人,但那对头武功高强,自己非其敌手,你该当如何?” 觉心笑道:“武功不是对手,那就用计谋取胜。” 金轮点了点头,道:“觉心师弟智计百出,自然能想到对策。可是像我等资质鲁钝之人,有什么好办法可想呢?难道只有眼睁睁的望着恩人的对头逍遥自在吗?” 觉心低头沉思一会儿,道:“若是如此,那只有以死相拼,大不了将这条性命还给了那恩人便是了。” 金轮抚掌道:“照啊,觉心师弟所言,正合我心。恰巧我就有这样一个恩人,十年前我武功未成,在青海游历之时得罪了一个恶人。那恶人将我打伤,便要取我性命,危在顷刻之际,是那恩人出现将敌人逼退救了我的性命。那日我向他许下诺言,将来不论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可以给他做三件事以报答他的恩情。前两件我已办妥,如今只剩下这第三件。”说着指了指地上的纸粉。 此时觉心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只听金轮续道:“刚才我那恩人通过本门的神鹰传书将第三件事吩咐我做,信中说道近日他有几个对头,知悉了他所谋的一件大事,须得我帮忙找到那几个对头的行踪,若是遇见了落单的人,便或擒或杀,生死不论。其中一个是少林寺的一名少年僧人,法号觉心。”言罢站起身来,双目精光灼灼,盯着觉心,续道:“觉心师弟,贫僧不知你与我的恩人有何恩怨,但是恩人有命,贫僧不得不从。”旁边四人一愣,也跟着站起来,一齐盯着觉心。 觉心也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真气布满全身,凝神戒备,开口道:“金轮师兄,不知道你那位恩人叫什么名字?” 金轮重浊的声音缓缓传来:“我那恩人是青海手印宗的高僧,叫做灵智上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二、追逃 觉心暗暗叫糟:“原来是他,糟糕糟糕,我现在可是送羊入虎口了。” 金轮盯着觉心道:“觉心师弟,贫僧自知未必是你的对手,只是恩人有命,不得不从。况且今日不是比武,而是完成恩人交代的任务,觉心师弟武功高明,说不得,我师兄弟五人要一起动手了。”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若是觉心师弟放弃抵抗,跟我们走,我保证不伤你一根寒毛,只需将你交到我那恩人的手里,便算是完成了小僧的诺言,也少了你我一番争斗,你看如何?” 觉心冷笑道:“金轮师兄在说笑吗?我若是落到了灵智上人的手里,哪里还有命在?师兄以为小僧会束手就擒吗?” 格桑冷笑道:“觉心,你以为你能逃出我师兄弟五人的手掌心吗?” 金轮将手一摆,止住了格桑的话头,微一沉吟道:“觉心师弟,说实话我不想与你为敌。这样吧,你跟我们走,到我等宗门之中盘桓一段时间,这样让我对灵智上人也好有个交代,你看如何?” 觉心哼哼冷笑一声,道:“盘桓一段时间?是软禁起来吧,不知你想把我关多久?” 金轮道:“待我问明灵智上人的意图再做决定不迟。或许,短则一年,长则数载吧。” 觉心暗道:“短则一年长则数载?哼,我还有大事要做,岂能跟你走!” 此时他不再说话,只是微微冷笑,嘴角上翘,带着一丝不屑。金轮见状道:“看来觉心师弟对我的想法持有异议了,也罢。”缓缓从怀中掏出金银两轮,道:“觉心师弟,‘如来神掌’虽然威力不凡,但是你似乎不能随心所欲的御使呢,否则当日比武之时,你‘如来神掌’一出,数招之内我便不敌,又何须费了那么多手脚,等到最后才出招将我打败?想来觉心师弟还没将这套掌法练到家。今日我师兄弟五人,说不得要一齐领教领教你的这门武功了!”双臂大张,正要出手,忽然见到觉心目光瞅着店外,似是看见了什么人,紧接着他大喝一声:“灵智上人!”金轮转头冲屋外瞧去,却没见到半个人影,心中惊道“中计了”,刚想回头看觉心,忽然听到他清喝一声:“如来神掌!”紧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桌椅断裂声,面前人影一闪,觉心的笑声从耳边传来:“多谢相送。”定睛一看,觉心已冲出门外,直朝镇外奔去。 原来觉心趁他回头的功夫,运气十成功力举掌向格桑拍去,格桑大惊之下抬掌相抗,可他的阴寒内力碰到觉心的九阳神功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招之下便即不敌,被觉心拍的一跤坐倒,压翻了桌椅。八思巴见状一拳挥向觉心,觉心顺势一脚蹬在他拳头上,借力飞出了厅堂,落在屋外。他落地之后头也不回,连忙展开身法,撒腿便向镇外如飞而去。 金轮拉起格桑问道:“如何?”格桑真气在身上流转一番,发觉除了浑身燥热之外别无异状,摇了摇头道:“没事。”金轮转头望着觉心远去的背影,冷哼道:“追!”师兄弟五人奔出客店,呈扇形在觉心身后追去。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这一首《渔翁》乃是唐代柳宗元的诗作,寥寥四十二字勾勒出一幅迷人的山水晨景,道出了湘湖山水之美。 此时正是二月时节,与北国的冰雪依然不同,南方已是春意盎然了,山间上c田野里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一条清可见底的江水之上停着一叶扁舟,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老渔翁正坐在船头垂江而钓,船上放了一个木桶,里面装了半桶清水,几尾才从江里钓上来的鱼正在桶中缓缓游动。 忽然江边走来五个喇嘛打扮的人,其中一个眉目细长的人冲着渔翁喊道:“喂,老人家,你靠靠岸,我们有话问你。”他内力不弱,声音虽然不高,却清清楚楚的传到渔翁的耳朵里。那渔翁听了,站起身来,提起了船边的竹篙,慢慢的撑到岸边,乐呵呵的道:“几位大喇嘛是叫小老儿?” 那眉目细长的人道:“不错,敢问老丈,可否见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 那渔翁抿了抿嘴道:“小和尚没见到,大喇嘛却见到了五个。” 眉目细长的人眉头一皱,还未说话,旁边一个耳带金环,面色赤红的矮壮喇嘛怒道:“老头儿不要胡扯,我们是问你见没见到和尚!” 他嗓门极大,把渔翁吓了一哆嗦。那渔翁哭丧着脸道:“小老儿刚才都说了没见到。小老儿年岁不小啦,记性差得很,就算见到了,被大喇嘛你一吓,也都忘光啦。” 那红脸喇嘛眼睛一瞪,还要说话,旁边一个极高极瘦的喇嘛伸手拦住他道:“扎西,不要说了。”冲旁边眉目细长的人点了点头,那人会意,从怀中取出了一锭银子,摊在手里,笑道:“老丈,你若是看到了呢,就告诉我们他的去向,这锭白花花的银子就是你的了。” 那渔翁盯着银子咂吧咂吧嘴道:“小老儿不是不想赚银子,而是真没看到啊。若是随口胡诌一个方向让几位去找,到时候几位发现小老儿骗了你们,那还不把小老儿的船给砸啦?”说着瞅了瞅那个红脸喇嘛,似是有些畏惧。 眉目细长的喇嘛盯着渔翁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见他不似作伪,便冲那高瘦的喇嘛问道:“师兄,怎么办?” 那高瘦的喇嘛道:“昨晚追了他一夜,跟到江边便不见了。”微一沉吟,道:“咱们沿着江往下找,肯定能追到他。”冲几人一挥手,道:“走。”几人沿着江岸,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去,那五人走得好快,不一会儿便看不见身影了。 过了盏茶的功夫,忽然从船边的水中咕嘟嘟的冒出了气泡,“哗啦”一声,一个身影露出了水面。那人摸了一把脸上的水,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孔,冲船上的渔翁笑道:“多谢老人家,帮我骗了那帮臭喇嘛。”他一身僧衣,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尚。 这人正是觉心,方才那五人正是金轮等人。他被金轮师兄弟追杀了一个月有余,可谓是东躲西藏,一路上极为狼狈。他常常故布疑阵,有时候做出向南逃走的姿态,却往北行,有时候佯装北逃,却往南走,可是金轮法王却精擅追踪之术,每每在被骗后不久就能发现并追上觉心;有时候觉心被五人追上,也是交手片刻不等五人合围便仗着金鳞身法遁走,幸好当初学了这个身法,否则此时的觉心已被金轮擒住了。 觉心曾想过往临安府方向逃窜,找全真三子和江南六侠合力抵挡金轮等人,可是如此一来,便把全真三子和江南六侠的行踪暴露给金轮他们,若是金轮通过神鹰传书向灵智上人等人告知此事,以完颜洪烈的心智,必会察觉自己等人的打算,到那时完颜洪烈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抢先夺书,而己方尚不知藏书之处,一旦《破金要诀》被完颜洪烈抢去,那就糟了。是以觉心反其道而行,逐渐往西南方向逃走。 觉心当日逃得匆忙,行囊还留在镇中的客店里没拿,贺辛夷给的诸般灵药尽皆失落,幸好自己抄录的《九阳真经》包在油布里贴身而藏,否则损失就大了。如此你追我逃过了一个月,觉心忽然想到烟波钓叟曾跟自己说过他住在洞庭湖君山上。觉心想,以烟波钓叟的武功,打发金轮师兄弟五人应该是不成问题,于是觉心便往洞庭湖遁走。却不料两天前的晚上被金轮追上,一番追逐打斗之下,觉心慌不择路的逃到这里,一直跑到清晨的时候发现江岸边有个渔翁正要出江垂钓,便跟渔翁说自己遭喇嘛追杀,求他相助。那渔翁便让觉心潜入水中藏到船底,用芦苇管插在觉心嘴里让他用来呼吸,然后帮觉心骗过了金轮等人。 那渔翁将觉心拉进船中坐下,咂吧咂吧嘴道:“那几个喇嘛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再说小老儿是宋人,怎能帮那几个番僧抓到小师傅你呢。” 觉心双手合什一礼,笑道:“是,方才多亏老人家啦,多谢您。” 渔翁笑道:“不用谢,不用谢,小老儿生平不擅说谎,没想到刚才居然说得那么溜。”言罢摇头晃脑,似是为自己方才的举动甚感满意。 觉心哈哈一乐,随后问道:“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渔翁指着岸边不远处的村落答道:“这里是铁山村,再往南不远就是泸溪了。” 觉心点了点头,又问道:“老人家,刚才那几个喇嘛往哪个方向走了?” 渔翁道:“我瞧他们是往西北方向走,往枣子坪那里去了。” 觉心寻思:“他们往西北走,那我就往东南去,离他们远远的。”当即站起身来,合十一礼道:“多谢老丈,我这就走了。”一纵身落在岸上,抬步往东南方向就走。 那渔翁见他往东南去,喊道:“小和尚,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觉心疑惑转身,问道:“老丈有何吩咐。” 渔翁道:“我见你往南边去,有件事得提醒你。过了泸溪,往南走六十里,便是一座猴爪山,那里住着一伙凶神恶煞,任谁走近方圆五里,休想保住性命。” 觉心疑惑道:“那群人是干什么的?” 渔翁道:“具体干什么的,小老儿也不十分清楚,只听过往的行人和乡邻说过,好像,好像是一个什么大帮会。” 觉心点了点头,心道:“此时天下第一大帮是丐帮,除此之外,能有什么帮会那么厉害,不会比金轮他们更凶吧。遇见帮派中人,总比遇到金轮要好。”开口说道:“多谢老人家,我只到泸溪也就是了。”谢过渔翁,便转身离去。 觉心脚程甚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泸溪。他找了一家饭馆,要了三张面饼,一大碗清水,就着吃喝起来。他两日没沾水米,肚子饿得很,三口两口就把三张面饼吃完了。他暂时逃出了金轮的追踪,心中略微轻松之下,想起了渔翁的话,于是问店小二道:“小二哥,听说咱们泸溪有座猴爪山,风景甚美,不知是真是假?” 店小二道:“那还有假?猴爪山的风景,别处可比不上。” 觉心又问:“但听说那里被一伙人占着,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可有此事?” 店小二面色一变:“恕罪,恕罪,我可不敢说。”转身欲走,却被觉心一把拉住。觉心笑道:“小二哥,跟我说说呗?” 店小二刚开始还不想讲,但觉心一直拉着他不让走,最后店小二被觉心缠得实在没法,而且他见觉心面容清俊,笑容亲和,不像是惹是生非的人,于是便道:“唉,可不是嘛。小时候我还去过猴爪山,那里的风景可真没得说。可如今,一伙凶巴巴的人占了那里,把方圆几里都划作成他们的地盘,不许咱们靠近,咱们再想过去游玩可就不行咯。”说着摇了摇头,状甚遗憾。 觉心心里好奇,又询问了入山的途径,店小二与他说了。正在此时,从门外走进五个人,挡住了门口。觉心一看,心中一声长叹,对店小二道:“小二哥,请你退开,待会别误伤到了你。”在店小二身上轻轻一推,那店小二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退开几步,呆呆的看着觉心,不知为何如此。 觉心盯着五人中为首的人,苦笑道:“金轮师兄,你终究是放我不过。” 进来的正是金轮他们,他五人方才往北行了数里,始终不见觉心的踪迹,于是掉头往南寻来,终于在泸溪的这家客店重遇觉心。 金轮重浊的声音缓缓传出:“觉心师弟,我说过了,你只需放弃抵抗,跟我们走,我等绝不为难你。” 觉心听了,冷笑道:“金轮师兄又在说笑了。话说回来,你们好像五条狗一样,我无论往哪里走,你们都能循迹而来,小僧当真佩服。” 金轮法王笑道:“狗也罢,猫也罢,人也罢,众生平等,更无分别,觉心师弟你想讥讽我们,就讥讽好了。只是如今这店门已经被我们堵住,觉心师弟再想逃,可难得很了。” 觉心闻言哈哈大笑,金轮一凛,正凝神戒备。忽然觉心喝道:“那也未必!”起身蹬在桌子上,借力纵身,破开客店屋顶的瓦片跃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三、铁掌 觉心跃出屋顶,正要逃走,忽然“啪啪”两声脆响,紧接着大腿和后背一痛,已被利器割到。回头一看,却是金轮法王的铜铁二轮破开屋瓦,将自己划伤。他不敢停留,一咬牙,忍着痛展开身法在镇子中翻墙跃脊向镇外奔逃。金轮等人奔出店外,在身后急追不舍。 六人身法不俗,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跑出镇外数十里。金轮法王只觉道路逐渐崎岖,蜿蜿蜒蜒似乎是条山路,越来越是难行。果然再往前奔了四五里,远远的望见前方有五座山峰高耸入云,形状像是一个人的手掌一般。而觉心似是知道途径,将自己师兄弟五人落下的甚远,忽然他在前面左一晃c右一晃,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金轮微微一惊,几个纵身跃到近前,却哪里还有觉心的身影。 金轮法王心中气极,哼了一声,从怀中取出惯用的金轮,走在最前面,四处搜寻。扎西多吉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怒道:“这臭小子真会跑,好像兔子一样。每次咱们都堵住他了,最后却都被他逃了出去。等我抓住了他,非得把他的两条腿打折不可。” 格桑道:“他的腿被师兄的铜轮割伤了,应该跑不远,咱们只需循着他的血迹,便能追到他。” 五人顺着山路往前搜了数十丈远,正在此时,忽然前面的草丛中钻出七个人来,冲金轮等人喝道:“停下!你们干什么的!不知道这是哪里吗?”七人俱都身穿黑衣,手里提着刀斧等利刃。 格桑见状,上前一步双手合十笑道:“贫僧师兄弟五人是密宗的僧人,敢问众位施主是什么人?” 七人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哼了一声道:“原来是外来的喇嘛,怪不得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伸出左手大拇指往身后山峰一指,道:“这里便是铁掌山,这方圆十里都是我们铁掌帮的范围,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念你们是外乡人,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这一次便放你们滚蛋,若是敢再往前一步,小心咱们的刀子不长眼。” 格桑笑道:“啊,原来你们便是大名鼎鼎的铁掌帮中的高手,失敬c失敬。”那领头的铁掌帮众见格桑如此客气,面有得色,只听格桑续道:“我们是追一个小和尚才误入此间,请问阁下,方才可否见到一个身上有伤的小和尚?” 那领头的不耐烦道:“什么大和尚小和尚,我没见到,只见到你们这几个不要命的臭喇嘛,赶快滚吧。”言罢面带讥嘲之色。 格桑哈哈一笑,也不动怒,转过身去,似是往回走,忽然倒退着迈了两步。这两步跨得好大,那领头的眼前一花,便见格桑已到了面前。那领头的刚要惊呼出声,格桑头也不回,一掌印在他的心口,那领头的口中鲜血狂喷,飞出一丈多远,倒在地上,眼见是活不成了。 旁边六个帮众眼见领头的身死,纷纷骇然惊呼。一个帮众取出怀中的哨子想要吹响,忽然手腕剧痛,手掌连着拿在手中的哨子一齐断开飞出,眼前一个红脸的喇嘛手沾鲜血,面带狰狞,狠狠一拳打在他的喉咙上,紧接着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血红之色,意识便逐渐模糊了起来 转眼间,七名铁掌帮众已成尸体。这师兄弟五人杀了人后,行若无事,金轮法王随手在一个铁掌帮帮众的尸体上擦干了金轮锋刃上的鲜血,冲四个师弟道:“接着搜!” 格桑道:“师兄,觉心或许是躲过了这几个人的耳目,向着山上去了。咱们不如换上这几人的衣服,乔装成铁掌帮的人,上山追寻。” 金轮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几人将铁掌帮众扒了个干净,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下放入包裹中,换上了铁掌帮的衣服。金轮在扒他们衣服的时候,发现这几人腰上都挂着一个手掌型的铁牌,牌子上刻了三个篆字,金轮等人不识,但料想是铁掌帮的信物,便随手挂在身上。 觉心方才使了个障眼法,避开了金轮等人的目光,此时已到了铁掌山山脚下。他左腿大腿上鲜血淋漓,便撕下一块衣襟紧紧扎住,可是后背火辣辣的仍是疼痛,却包扎不了,觉心也不去管它。他望着面前的五座山峰陡峭突兀,放佛是人的手指一般,中间一根主峰尤为挺拔,心想:“渔翁老丈与店小二都说这里有一群人占山为王,不许别人靠近,我便偷偷上山去避他一避,如果金轮他们被人挡着上不了山,便追不上我了。”他不敢从正面上山,以免碰到山上的人,于是偷偷的绕到主峰背后,眼见四下无人,便施展轻功,扑上山去。 行了数里,山路转了个大弯,斜向西行,觉心顺路奔去。山路东弯西曲,盘旋往复,甚是难行。走了一顿饭的功夫,面前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尽是松树。 觉心这些日子东躲西藏,将自己的耳目练得极为灵动,忽然听到前方大树后似是有衣服擦动的声音,连忙一闪身躲在一棵树后,手脚并用爬了上去。不一会儿,就看前方不远处的路旁跃出来两个黑衣汉子,手执长刀,当前一个人道:“刚才还看到一个人走过来,怎么现在却不见了,难道是我眼花?” 另一个人道:“不会,我刚才也看到了,咱们往前搜搜看。”两人提着刀往前走了十几步,忽然头顶“呼”的一声,似是有东西落下来,两人大惊之下刚想抬头,突然头顶百会穴一震,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觉心拍昏两人,便将他们拖入路旁的草丛里,伸手又点了他们的穴道。刚想起身走人,忽然一转念便又蹲下,将其中一个汉子的衣服扒了,套在自己的僧袍外。那汉子只比觉心略高,衣服倒也合身。觉心换上衣服,不敢再走山中小径上峰,免得再碰到别人,于是便往树林中走去。 转过几株大树,忽然前面闪出一座石屋,西厢的屋子里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觉心掩上前去,只见室内一座大炉子里燃了木炭,煮着一锅热气腾腾的东西。锅旁两个黑衣小童,一个使劲推拉风箱,另一个用铁铲翻炒锅子里的东西。觉心听到这沉重的沙沙声,似乎锅子里装的是铁砂。一个身穿黄色短衫,四十岁左右的人坐在锅前,对着锅中散出来的热气缓吐深吸,他头顶冒出腾腾热气,随即高举双手,十根手指上也微有热气袅袅而上,忽然站起身来,双手猛插入锅。他让双手在锅中沉了好一会儿,这才拔掌,回手啪的一掌,击向悬在半空的一只小布袋。这一掌打得甚响,可是那布袋纹丝不动,居然一点也没摇晃。 觉心吃了一惊:“这人掌法好生厉害,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人中功力最深的,委实非同小可,不知他是谁?” 觉心见他双手在锅中熬一会儿,便拔出来拍几掌,又熬一会儿,又拍几掌,掌法精奇巧妙,让觉心瞧得心中若有所得。 突然林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觉心连忙轻手轻脚的闪开,藏在一棵大树后。偷眼观瞧,却见石屋门外来了一个黑衣汉子,敲门低声道:“帮主,小的有要事禀报。” 石屋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黄衫人迈步而出,神色威严,问道:“何事?你不知道不许在我练功的时候打扰我吗?” 黑衣汉子慌忙跪倒道:“帮主恕罪,帮中弟子刚才发现了几个奸细偷入山来,本想擒住了他们,可是却被那几人打伤了好些个帮中兄弟,小的实在不得已才来打扰帮主啊。” 那黄衫人哼了一声,道:“在哪里?带我去!”黑衣汉子连忙诺诺起身,领着黄衫人朝峰顶方向走去。 觉心暗道:“难道是金轮他们跟到山上来了?”心中好奇,待黄衫人走远了才远远的才吊在他身后,免得被他发觉。 走到离峰顶尚有里许的距离时,便瞧见前面围了一大群黑衣帮众,喊打喊杀的围着几人猛攻。觉心凝神一看,被围的正是金轮等人。金轮法王此时被围在圈中,出手狠辣,双手金银二轮上下挥舞,中轮者不是被削掉手臂,就是被砍断大腿,倒在地上翻滚哀嚎。格桑等人也是出手毫不容情,一时间黑衣人死伤惨重。 忽然听得那黄衫人一声厉啸,纵身冲向五人。那黄衫人去的好快,本来离五人尚有数十丈的距离,可觉心只觉得一道黄影闪过,那人已奔到八思巴的面前,一掌便向八思巴拍去,八思巴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匆忙之下挥掌欲抗,却不料那人的手猛地往下一沉避开八思巴双掌,随后巨蟒出洞一般“砰”的一声打在八思巴胸腹之间,打得他口中鲜血狂喷,一跤坐倒。 格桑见状大惊,一掌打翻一个帮众,叫道:“八思巴,你怎么样!”只见八思巴面色灰败,显然是受伤不轻,双唇紧闭说不出话,坐在地上,竟是起不来了。 金轮将铜铁铅三轮一齐掏出喝道:“一起上!”四人心意相通,弃了黑衣帮众,一齐攻向黄衫人。 那黄衫人怡然不惧,挥掌攻向四人。周围帮众见到帮主来了精神大振,大声欢呼起来,只是知道帮主素性骄傲,对敌之时不许别人上前相助,是以只在旁边围着喝彩。场中五条人影纵跃如飞,斗得甚是猛烈,将地上的黄土都激得扬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好像一块黄色的纱布,将几人的身影遮得朦朦胧胧。黄衫人的武功明显要比金轮四人高出一筹不止,只是金轮四人合击之时似乎成了一个阵势,进退攻守之间极有章法,是以黄衫人一时也拾掇不下他们。 觉心见了这等声势,暗暗心惊:“前些日子金轮法王他们追我,并没使出这套合击之术,原来是对我手下留情了。”回头一看,见还有许多黑衣人正从山下赶来,寻思道:“此地不宜久留。”退到林中,径直往山峰上爬去。 金轮法王此时是又惊又怒,他们方才乔装铁掌帮众上得山来,却在一个关处卡因不知通关口令而露了行藏,于是便与铁掌帮众打了起来。本以为杀退铁掌帮众再下山去毫不费力,却不料来了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黄衫人,一招便将八思巴打得重伤。金轮法王一边御使五轮对敌,一边听到周围帮众喝彩道“帮主武功高强,敌人束手就擒”等言语,便知眼前这人正是铁掌帮的帮主。余光中见到八思巴又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难看之极,心中痛怒之下大声叫道:“觉心!你给我滚出来!!”内力推送之下,声音传遍了整个山峰。 觉心正在向峰顶爬去,听到这句话,以为金轮发现了自己,回头下望,见金轮法王等四人合力斗那黄衫人仍是落在下风,并没有朝自己的方向上看。他恨恨的吐了口气,放佛把胸中怨气一吐而出,低声道:“让你们追杀我,这回让你们吃点苦头!”回过头去,径自往峰顶爬去,再不看下面的情形。 那帮主听到金轮喊的话,心中疑惑,手上不停,环顾四周未发现异常,接着抬眼上瞧,忽然见到一个身影正在朝峰顶爬去,心中一惊,冲帮众喝道:“峰顶有人!”众人一齐抬头,见到觉心的身影。铁掌帮众纷纷聚了过去,只是并不爬山追赶,而是围在山腰处喝骂威胁不止。 黄衫帮主呼呼连出几招逼退四人,抬脚纵到帮众身前,高声朝觉心叫道:“快下来,我可饶你不死,否则将你碎尸万段!” 金轮法王见黄衫人弃了自己等人,连忙上前扶着八思巴,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之极。他赶忙从包裹里取出一个大皮囊,拧开盖子,将囊口对着八思巴的嘴,把里面的药水灌进去。随即扶起八思巴,望着觉心往山上爬的身影咬了咬牙,随后对着黄衫人的背影道:“我金刚宗师兄弟五人,永记先生今日之赐,他日必有回报!”刚要抬着八思巴迈步下山,那黄衫人眉头一皱,冷哼道:“我铁掌峰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纵身扑了过去,又与金轮四人斗在一起。 觉心听见黄衫人喊的话,往下一看,却见铁掌帮众黑衣弟子在山腰处咆哮喝骂,只是脚下宛如钉在地上一般,并不上前,心中明了:“这恐怕是这个帮派中的禁地,似乎连他们帮主也不能上来,正好给我躲避敌人,这可多谢了。”抬头望见不远处黑黝黝的似乎是个洞穴,当即提气纵上,跃到近前,果然是一个山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遗书 觉心跃进洞内,只见洞内道路甚是平整,似乎是被人修葺过,洞中光线幽暗,让人无法看清洞内物什。他拾了一根松柴,掏出怀中火石将松柴燃起拿在手里,慢慢朝洞内走去。忽然前面传来擦擦的脚步声,似是有人朝这边走来,觉心一惊,连忙朝四周打量了一圈,想要找个藏身之所,却见洞壁光滑平整,连一个凹陷也无,无奈之下只得凝神戒备。 只见洞内大踏步走出一人,觉心见了这人的面目打扮,不由得大惊失色,原来这人身着黄衫,手执蒲扇,不是铁掌帮帮主是谁?觉心暗自惊疑:“这山洞后难道有捷径?这人怎么上来的这么快!”不由心中叫苦。 那人见了觉心也是一愣,目中惊慌之色一闪即逝,随即面色严肃,犹似罩了一层寒霜,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和尚,竟敢擅闯我帮中禁地,难道不想活了吗?” 觉心见他开口相询,似是不想立即动手,于是便道:“小僧是被人追杀到此,实在是出于无奈才想借贵帮宝地躲避敌人,还望前辈见谅。” 那人盯着他哼了一声,摇着手中蒲扇道:“见谅?我帮中密地岂是容人来去自如的不过念你这小和尚尚算乖巧,又似乎确因事出无奈才误闯此地,也罢,本帮主宽宏大量,你现在就快快出洞下山,我饶你一条性命,不过不许将我身处此地之事告诉别人。” 觉心心头一喜,暗道这帮主居然肯放过自己,不及多想,便冲那帮主行了一礼道:“小僧谢过前辈不责之恩,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人微微一笑,摇着蒲扇道:“老夫姓裘,名叫千仞!” 觉心“啊呀”一声,心道:“原来是‘铁掌水上漂’,这是仅次于天下五绝的人物啊,怪不得武功这样高。”正惊讶间,忽然听得山下一声长啸,声震山谷,直传到洞里来,裘千仞面色微微一变,随即收敛,只是盯着觉心。 觉心听到这声长啸的声音似乎跟面前这人的话说声音一模一样,心中疑窦丛生,缓缓退到洞口,回头下望,只见身着黄衫的裘千仞正与金轮四人斗得甚急,而金轮四人嘴角带血,显然是受了伤。 觉心大惊回头,却见裘千仞仍是站在自己面前,猛然醒悟,指着他道:“你,你有两个,啊不是,你们是孪生兄弟俩!“ 对面的“裘千仞”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随后面色一整,道:“哼,不错,老夫是山下那人的哥哥,武功犹强于他。只是老夫久守禁地,从不下山,是以江湖上不知道我的名号。小和尚,你若是识时务,就快快束手就擒,免得老夫动手时多吃苦头!” 觉心壮着胆子问道:“你不是裘千仞,那你叫什么名字?” “裘千仞”道:“哼,谁叫裘千仞还不是一样,我们哥俩儿还分什么彼此。” 觉心见他始终不动手拿住自己,心中疑惑,低头沉吟了一下,忽然一晃身欺到“裘千仞”身前,一招龙抓手中的“捉影式”直抓他身上的阴都穴。“裘千仞”一慌,还未等抬起手来,阴都穴上已感酸麻,早被觉心拿住。 觉心未料到他居然一招就被自己制住,自己还准备了好多后手都没用上,不由得愣了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冒牌的铁掌水上漂,险些被你骗了。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那人脸现尴尬道:“都跟你说了我叫裘千仞,我们哥俩感情好,从小就用一个名字。” 觉心瞪眼喝道:“你再不说,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山洞去,让铁掌帮的帮众都瞧瞧你这闯入禁地的人。哼哼,到那时候,裘千仞想要替你遮掩罪责,也遮掩不了了,擅闯禁地的责罚,你是吃定了!” 那人挨不过,苦着脸忙道:“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记得先父在我小时候起一个名字,似乎是叫‘千丈’,倒比我那弟弟还高了三千尺。”言罢洋洋得意。 觉心见他自吹自擂,哈哈大笑道:“那你是叫裘千丈了,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裘千丈眼珠转了一转,道:“这洞里是我铁掌帮历代帮主埋骨之所,每隔一段时间便要遣人上来打扫祭拜一番。今日恰巧轮到我当值,没曾想碰到小和尚你。” 觉心见他眼神闪烁,知他说谎,便道:“你是真不怕贵帮的帮规啊?也罢,我就把你丢出洞外吧。”拉着他便往洞口拖。 裘千丈忙道:“别c别,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进去瞧瞧。” 觉心微一沉吟,一低头,忽然发现他胸前的衣衫鼓起一块,似乎是藏着什么东西,便伸手从他怀中掏了出来,原来是一本卷成一卷的薄薄册子和许多杂七杂八的物事,里面居然还有金刚石戒指一枚,倒叫觉心心中疑惑:“难道这时候就有钻石结婚戒指了?”把册子展开,只见封面上写着四个楷字——“岳氏散手”。 觉心心中惊喜:“没想到能在这老儿的身上搜出武功秘籍,真是幸运。”将册子打开观瞧,只见这本册子只有九页,每一页都有毛笔绘制的三个小人图形,是一招武功中的三个变化,是以这门“岳氏散手”只有九招,共三九二十七般变化。觉心见这些招式简洁明了,招招均取敌人要害,每一击都力求一招制敌,似乎是从沙场搏杀之中演化出的武功。他左手抓着裘千丈,右手便不自觉的模仿书中的招式演练起来,练了几招,便觉得招式精妙,心中赞叹不已。 裘千丈忽道:“这门‘岳氏散手’是岳飞所创,也是老夫生平绝技。你方才忽施突袭,老夫也未曾防范你,所以才被你擒住。否则老夫岳氏散手一出,你哪里是我的敌手?” 觉心惊喜不已:“原来这是岳飞的绝技,我说怎么像是从战场上化来的武功呢。”他见裘千丈到了这当儿还在自吹自擂,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你坐下吧。”掌劲微吐,裘千丈一跤坐倒,浑身酸麻,站不起身来。 觉心将书册揣入怀中,举着火把,迈步走入洞内,转过两个弯,面前赫然出现一个天然成就的巨大洞穴。洞穴中或坐或卧摆了十余具骸骨,每具骸骨旁边都放着兵刃c用具c珍宝等物。他见此情状,连忙将火把靠在地上,双手合十,冲那些骸骨施了一礼,道:“众位已故的前辈,小僧不是有意打扰各位的长眠,只是小僧被金轮法王那个臭喇嘛追杀到此,无奈暂避,还请诸位不要见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嘴里说金轮是臭喇嘛,浑然忘了自己也是个不怎么香的和尚了。拿起火把,借着火光朝着骸骨挨个看去,忽然火光一映,洞穴东壁处一具骸骨的身上放了一个木盒,盒子上似乎写了什么字。他凑上前去,只见木盒上刻着“破金要诀”四个字。 觉心见到这四个字,呼吸一顿,心中的惊喜之情几乎要爆炸开来,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趟躲入铁掌山真是躲得对极了。完颜洪烈啊完颜洪烈,枉你费尽心机,没料到这本兵书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吧。”心中畅快之下,哈哈大笑,转念又想:“嗯,须得将此事尽早告知全真三子和江南六侠他们,让他们另寻密地,将这书赶紧重新藏起来。”伸手将木盒拿起,只听哗啦啦一声,那具骸骨突然迎面朝他倒了过来。 觉心连忙侧身闪开,那骸骨扑在地上,四处散落。他心中不忍,把木盒放在一边,将骸骨收敛起来,摆在地上,又恭恭敬敬的冲着骸骨跪下,道:“前辈到死都守护岳元帅的兵书,一定也是一个大英雄,请受小僧一拜。”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 他拿起木盒,又在洞中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特殊之物,洞内的金银珠宝和宝刀宝剑他也不感兴趣,于是便走了出来,问裘千丈道:“这洞里有没有别的出口?” 裘千丈道:“没有了。这是历代帮主埋骨之地,他们临终之前都会到这里等死。帮中有一条极为严厉的帮规,任谁进了这里,都不许活着下峰。若是帮主丧命在外,需由一名帮中弟子背着尸骨入洞,然后自刎殉葬,帮中弟子都视此事为极大的荣耀,哪里会留第二条路下山。”说到殉葬时嘴角微撇,似是对殉葬一事极为不屑。 觉心道:“那你还敢上来,不怕帮规处罚吗?” 裘千丈支支吾吾道:“老夫是偷偷摸摸上来的,没有人看见。”换了一张笑脸,道:“老夫知道小师傅你慈悲为怀,一定不会把老夫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的。” 觉心一时语塞,倒真被裘千丈的厚脸皮打败了。他低头沉吟了一下,将手中的木盒打开,见里面果然是一厚一薄两本册子,随手翻开,只见里面尽是岳飞历年的奏疏c题记c诗词等。信手翻到一处,见上面写着“五岳祠盟记”,于是缓缓读了出来:“自中原板荡,夷狄交侵,余发愤河朔,起自相台,总发从军,历二百余战。虽未能远入荒夷,洗荡巢穴,亦且快国雠之万一。今又提一旅孤军,振起宜兴。建康之战,一鼓败虏,恨未能使匹马不回耳。故且养兵休卒,蓄锐待敌,嗣当激励士卒,功期再战,北逾沙漠,喋血虏廷,尽屠夷种,迎二圣归京阙,取故土下版图,朝廷无虞,主上奠枕,余之愿也。河朔岳飞题。”词句慷慨激昂,忠义之气跃然纸上,直让觉心浑身热血沸腾,又想到岳飞的下场,眼圈一热,不由得落下泪来。 觉心擦干眼泪定了定神,走到洞口朝下望去,见金轮四人正在拼死抗击裘千仞,心道:“金轮他们快支撑不住了,我得赶紧离开这里,要不然他们一旦败落被擒,我就会被逼在这里无法出去,此时趁他们相斗,反而有机会逃下山。”想了一想,背对着裘千丈,掏出怀中藏着《九阳真经》的油布包,将《破金要诀》的书册和《岳氏散手》放在里面包好。脱下身上铁掌帮的衣服,撕出一大一小两块布,走到裘千丈的跟前,取出怀中戒刀割破了他右手食指。裘千丈“哎呀”痛叫出声,骂道:“臭和尚,你干什么,为什么不割自己的手!”觉心充耳不闻,借着裘千丈手指上的鲜血在小的布块上写了几个字,连同裘千丈的金刚石戒指一起装在木盒里;把大的那一块布做成包袱,将木盒包入其中。 觉心把包袱绑在身上系好,冲着裘千丈道:“你的穴道待会就会自行解开,小僧告辞了。”转头不再理他,走出洞口,顺着上来的路攀援而下。 山下的铁掌帮众人见觉心又爬了下来,纷纷大声聒噪起来。裘千仞见状,冷哼一声,出手更加迅疾,要将金轮等人尽快收拾下来好擒住觉心。觉心落在地上,猛地往山下急冲,铁掌帮众人哪里肯依,连忙堵住去路,却被他如虎入羊群一般冲进人群,只听人群中“哎呀”c“啊”的惨叫声连绵不绝,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被觉心打倒一片。 眼见觉心就要突出重围,忽然听得耳边不远处一声大喝:“给我留下!”他一转头,只见裘千仞面色狞厉,纵到身前挥掌朝自己拍来。觉心不及多想,连忙举掌相抗,顿时只觉双手如触坚石,砰的一声大响,裘千仞掌力直透觉心胸口。觉心放佛被一个攻城巨锤击中,不由自主的双脚离地,飞出了三丈多远,落地之时竟是收势不住,又登登登退出三步,腿上一软,单膝跪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觉心被拍的浑身气血翻涌,好不难受,咳嗽了几声,终于喘出一口气道:“铁掌水上漂,果然名不虚传。”又吐了一口血,九阳真气渐渐在经脉中自行运转开来,才觉得胸口略略畅快一些。 裘千仞双手负在身后,闻言皱眉道:“你知道我的名号?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我铁掌峰到底有什么图谋?” 觉心见金轮四人被几个铁掌帮众拿兵刃架在脖子上围在当中,或坐或跪,均是满头大汗,嘴边带着血迹,显然受伤不轻。金轮法王师兄弟这套分进合击之术本是五人同使,只因八思巴重伤,四个人使用之下,威力减少,久斗之后便被裘千仞发现破绽,被其施以重手一一打倒以便盘问。觉心心道:“让你们追我,被这裘老儿打伤了吧,活该!”见到八思巴躺在一边,嘴边挂血,生死不知,到底心中不忍,指着八思巴道:“裘千仞,那个人咳咳快死了,赶紧救救他吧。” 裘千仞哼了一声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当儿了还有功夫关心别人。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号?快快说出你的师承来历,否则将你立毙掌下!”要知道裘千仞这些年多数时候都在帮中苦练武功,以备下次华山论剑,是以不常在江湖走动,武林中人大多都忘了他的名声,而知道他名号的,多半是江湖宿老,或者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兼且方才他与觉心对了一掌,只觉得对方的内力虽不算深厚,但是至阳至纯,竟是前所未见,所以裘千仞很好奇觉心的师承来历。 觉心见裘千仞迈步向自己走来,连忙举起手掌道:“慢来慢来,我咳咳,我不光知道你是铁掌水上漂,还知道你有个哥哥叫裘千丈!” 裘千仞闻言脚步一顿,目光微微一缩,道:“你想说什么?” 觉心将身上的包袱解下,猛地扔给裘千仞,大喝道:“这是你们历代帮主所藏的秘宝,接住了!”提起一口刚才用话语拖延时间而积攒出来的真气,转身便朝山下奔去,同时嘴里喊道:“金轮师兄,咱们分头跑!”他这样一喊,是想分散铁掌帮追赶自己的兵力,若是金轮尚有反抗之力,那就更好了,所以其用心不可谓不阴险。 裘千仞看着觉心的背影微微冷笑,心道:“这样的轻功,追上你太容易了!”打开包袱,拿出里面的木盒,见到木盒上写着“破金要诀”,心头一凛,连忙将盖子打开观瞧,却见里面放着一块黑布。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鲜血写了两行字:“裘千丈就在峰顶禁地之中,你若追我,我便将这件事喊出来,你的亲生哥哥就必死无疑!”再一看盒中的金刚石戒指,正是自己的哥哥平时行骗所用的那枚,不由得愣在当场。他余光中见到金轮等人趁机将围着他们的铁掌帮众打倒,抬着八思巴快步下山,一时竟不及反应到底追还是不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五、瑛姑 铁掌帮众人见觉心和金轮法王师兄弟一起往山下逃,齐声发喊朝他们追去,却听裘千仞喝道:“不要追了,”转头冲着身边的一个铁掌帮众道:“你去将我的衣服取来。”那人连忙跑到林中石屋中给裘千仞取来衣物,裘千仞接过穿上后道:“你等各归其职,据守山门,留在帮中,我去追他们!”众铁掌帮弟子轰然应是,裘千仞一晃身,人已在十几丈外,朝觉心等人的下山逃跑路线飞奔而去。 裘千仞从刚才看到觉心在黑布上留的字迹到喝止众人的过程中,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念头:“铁掌帮历来帮规严厉,尤其是针对踏足禁地之中的人,处罚向来绝不容情,可是自己的哥哥居然身处禁地之中,真叫自己又惊又恨。自家兄妹三人,自己成名甚早,又身为一帮之主,武功之高,当年比之天下五绝也只稍逊。如今功力渐深,便一心想要在下次华山论剑之时争一争天下第一的名头,若是能在其时大放异彩,江湖上谁敢不服?妹妹早已远嫁他乡,十多年来少有音信,可是嫁出去的姑娘如同泼出去的水,与自己少有联系那也无妨;在自己与妹妹之上还有一个兄长,偏偏人品卑劣,因与自己是孪生,长相一样,便喜欢借着自己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铁掌帮中的弟子知他品行都甚为不齿,若不是自己身为帮主,只怕他早被人赶出帮去了。只是人品不好的兄长也是兄长,裘千仞对待其余帮众尚可厉行帮规,对自己兄长哪里还能狠下心去?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因触犯帮规被处以极刑吧?方才见到觉心的留字只是将信将疑,可是再一看到那枚兄长时常拿来骗人的金刚石戒指,便知道觉心说的是真的,于是便喝止帮众,再叫人取衣拖延了一会儿时间,等觉心跑的远了,自己独自追赶上他,再一掌将其击毙,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待自己办完这件事回到帮里,便打发兄长下山游玩去吧,那时候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 觉心强忍着身上疼痛,匆匆跑下山去。他不敢走有路的地方,生怕被铁掌帮的人或者金轮法王他们追来,是以尽往荒僻之地走。 如此没头苍蝇一样跑到傍晚,觉心只觉得内伤加剧,浑身疲惫不堪,胸口疼痛难忍,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忽然间他抬头见到左首里许之地亮起一盏灯光,心中一喜,想到有灯火的地方必有人家,于是便强撑着向灯火的方向走去。此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只见四周黑森森的尽是树木,举目朝亮处望去,原来灯火出自林中,可是进到林子里,却再也无法直行,但见林中小路曲曲折折,让人不辨方向。走着走着,觉心忽然发现方才的灯光不知为何居然跑到自己身后去了。觉心不疑有他,转头又朝着灯火的方向重新走去,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走都无法靠近,这才明白这林中小路有点古怪。他定了定神,强提一口真气,想爬上树去从树顶纵跃过去,却怎么也提不起来,还弄得自己胸口疼痛难忍。他也不敢在林中高声呼喊灯火的主人,生怕将裘千仞等人引来,无奈之下只得叹了口气,靠在一棵大树下盘膝而坐,按着《洗髓经》中的行功法门,运功调理伤势。 如此运行了三个周天,觉心只觉得身上的伤势得以缓解不少,胸口处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刚想要运转第四个周天的时候,忽然林外传来一个声音:“神算子瑛姑,裘铁掌求见!”声音不大,却极为清晰的传遍整个树林,其内功之深可见一斑。觉心一惊,站起身来,举目四望,只见林外有一点火光映照,好像是裘千仞举着火把站在外面。 如此连叫了三遍,只听林中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我素来不见外人,到我黑沼来的有死无生,你不知道吗?”声音冷淡,气息虽然不及裘千仞充沛,但是声音也清清楚楚的传出林外,显然内功也颇有造诣。 裘千仞道:“在下是追一个受了伤的小和尚和几个喇嘛到这来的,不知你见到了没有?” 那叫瑛姑的女子冷冷道:“谁能走得进我的黑沼?裘帮主可把我瞧得忒也小了!” 裘千仞沉吟了一会儿,道:“既如此,那我走了,告辞!”林外那一炬火把的火光越来越远,显然裘千仞信了瑛姑的话,离开了这里。 觉心长出一口气,缓缓坐在地上,忽然脑中一闪,猛然醒悟:“瑛姑?莫不是老顽童周伯通的相好?我居然误打误撞跑到了她这里。”等了一会儿,林外再无动静,刚想高声叫喊,引起瑛姑的注意,忽然想到:“不行,我隐约记得这瑛姑好像是受过什么刺激,性情乖戾,我如向她求救,不知道她会不会反而把我交给裘千仞呢。”一时沉吟未决,索性不再去想。又将洗髓经运行了六个周天,只觉得胸口处的疼痛大为缓解,只是身体疲累不堪,两只眼皮似有千斤之重,于是身子一歪,靠在树上沉沉睡去。 一片阴影遮住了照在觉心脸上的阳光,他不由悚然惊醒。睁开双眼,却见一人背光而立望着自己,看轮廓应该是个女人。他一弹身站了起来,摆了个桩步凝神戒备,定睛观看时,却微微一愣。只见对面女子不过四十岁左右年纪,但华发早生,两鬓已然斑白,额头上布满皱纹,脸颊皮肤却甚是光滑,一张脸以眼为界,上半老,下半少,上下两半年龄相差极大,甚是怪异。只听她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擅闯我的黑木林不说,还想与我动手不成?” 觉心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小僧是南少林寺的和尚,法号觉心,被敌人一路追杀到此,误打误撞闯入前辈宝地,还望大度恕罪。”心中明白,这女人必定是瑛姑无疑。 只听瑛姑道:“哼,是被裘千仞追到这里来的吧。小和尚能逃出‘铁掌水上漂’的手心,可了不起的很呐。” 觉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哪里是我厉害?若不是前辈的林子布置巧妙,将裘千仞阻在林外,我恐怕就被他追上了,说起来还要谢谢前辈援手之恩呢。”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一记马屁将瑛姑那张冷若寒霜的脸拍得神色略有缓和。她缓缓说道:“小和尚还算会说话。不通奇门遁甲c五行八卦的人走入我的黑木林,休想走得出去。不过小和尚你是误闯进来的,我可没有出手帮你。” 觉心道:“不管怎么说,小僧终归是要谢谢前辈的”忽然咕噜噜一阵响声,却是觉心的肚子叫了起来。原来他只在昨天早晨吃了一点东西,随后就被金轮和裘千仞接连追杀,到现在为止可是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加上内伤外伤全未复原,身上可谓内外交困,此时心神渐松之下,五脏庙终于唱起了空城计。 觉心脸上微微一红,瞅着瑛姑的脸小心翼翼的道:“前辈,能否跟您讨点水米,小僧一天没吃东西啦。” 岂料瑛姑冷冷的道:“哼,闯入我的住所,我不怪你已经是我宽宏了,还想要吃要喝?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达摩祖师吗?”言罢转身就走。 “哎,哎,前辈,您别走啊。”觉心连忙跟在瑛姑身后,不料林中布置奇诡不说,瑛姑的身法也是滑溜之极,左一拐,右一拐,觉心真气提不起来,居然一个没留神就被她甩脱了。再往前走了几步,眼前哪里还有瑛姑的踪影。觉心气得心中暗骂:“这瑛姑脾气好生古怪,怪不得周伯通要躲着她了。”腹诽几句,抬眼见四周树木郁郁苍苍,林中小路曲折蜿蜒,让人深陷其中不辨东西。想纵身跃到树上,这一口真气提到一半就引得胸口一阵疼痛,不由得废然长叹,只得重新坐到树下,用起功来,调理内伤。 觉心昨夜修炼《洗髓经》,已经将胸口处的疼痛大为缓解,只是觉心在修炼了《洗髓经》五年后发现,这门功夫在治毒c疗伤c提纯真气c改善体质以及加速增强其它内功的修为方面犹有奇效,本身却不能增强内力,而觉心经脉中的真气都被裘千仞那一掌震得散了,此时却需将那些四处散乱的真气一一收拢。于是他凝神静气,运行起九阳神功来。这九阳神功对治疗内伤也甚有效果,否则后来的张无忌也不能在受了灭绝师太一掌之后,运使九阳神功几个周天之后就神采奕奕的站了起来,觉心这是存了一个疗伤练功两不误的想法。 九个周天之后,散乱的真气尽数纳入丹田气海之中,身上的内伤已恢复了四五成,觉心精神一振,站起身来,刚想跃到树上,忽然传来擦擦的脚步声,听声音应是瑛姑朝这边走来。觉心眼珠一转,重新坐倒在地,双目紧闭,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只见瑛姑从林中转了出来,手中还提了一个食盒和一个茶壶,走到觉心面前,将食盒的盖子打开,里面传出阵阵的饭菜香气。她见觉心闭着眼睛,哼了一声道:“若是没人吃我做的饭菜,我就把它倒了。” 觉心闻言连忙睁开双目,腆着脸嘻嘻笑道:“这么好的饭菜,倒了多可惜。”抢过食盒道:“多谢前辈赠饭。”拿起筷子低头将饭菜猛扒进口中。 觉心是饿得狠了,这几口饭吃得甚急,噎得他直翻白眼,瑛姑将茶壶递了过来,觉心接过,对着壶嘴猛灌几口才缓过来,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了句:“多谢。”就又埋头对付饭菜了。 瑛姑瞅着觉心狼吞虎咽的样子看了一会儿,眼圈不由得微微一红:“我那孩子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也是这么大了吧。”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摸摸觉心的头,却见觉心头上光洁溜溜,一根头发也无,心中忽地又生出一股怨气:“哼,那人也出家做了和尚,以为遁入空门,就能消除自己的罪业吗?!”一抬手,将觉心手中的食盒打翻在地,喝道:“不许吃了!” 觉心一惊,抬头愕然望着瑛姑,不知道她又发生么脾气。瑛姑望着觉心尚显稚嫩的面庞,嘴角上犹自挂着几粒米饭,眼神又是惊讶又是无辜,心头不由得一软,只是她并不将心情表露在脸上,只听她冷冷的道:“吃好了就随我来。”转身走入林中。 觉心连忙跟在身后,这时候瑛姑走得不快,他跟着毫不费力,只是亦步亦趋,生怕行差踏错陷在林子里。不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两人已经出了林子,觉心松了一口气,却见前面是个方圆数十丈的黑色沼泽,沼泽中建了一方一圆两座茅屋。瑛姑也不停留,直接朝前走去,觉心一愣神,连忙重又跟上,不料一落脚却朝里面直陷进去,他大惊之下连忙转身用手在原来的地方一撑,硬生生将身子拔了出来,只是将一双鞋子脱落在黑沼里了。 这么一折腾的功夫,瑛姑已站在了方屋之前,她见了觉心狼狈的样子,哼哼冷笑道:“小和尚真笨,跟着我都能走错。” 觉心赤着一双脚,摸了摸光头道:“前辈走得太快,我一不留神就这样了,还望前辈指点。” 瑛姑道:“你走到圆屋之后,向着乾位直行三步,往大畜位走四步,再往乾位走三步,再往升位走四步” 觉心听了忙道:“前辈且慢。”瑛姑诧道:“怎么了?” 觉心赧然道:“前辈说得那些什么乾位啊c升位啊,是,是怎么个方位?” 瑛姑一愣,随即冷笑数声,道:“原来不只是个笨和尚,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和尚。不知道怎么走,就在那里站着吧。”说完就要转身离开,觉心见状忙道:“前辈,救人须救彻,送佛送到西,还望前辈指点我走出这黑沼,小僧感激不尽。” 瑛姑闻言转过身来,盯了觉心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道:“对着圆屋,直行三步,向左斜行四步,再直行三步,向右斜行四步” 觉心赶忙依言而行,果然落脚处是一根根木桩,只是虚晃摇动,或歪或斜,若不是他轻功不俗,走几步就会落入泥中。 觉心一路走到方屋之前,瑛姑也不等他,纵身一跃,跳入墙里,觉心学着她的样子跟着跳了进去,只见墙内是个院子,一半是水塘,一半是实土。此时瑛姑已跨过院子,走入内堂,觉心连忙紧随其后,却见堂前是个月洞,并无门扉,觉心见她一言不发的走到里面,料想再无古怪,于是也跟了走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六、杂学 厅堂的中央搁了一张长桌,上面放着七盏油灯,摆成北斗七星之形,地上则放着一根根竹片。瑛姑坐在桌旁,只愣愣的支颐发呆,觉心见她如此,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环顾屋内,见还有个内室,便走了过去。内室墙壁围成圆形,地上铺满细沙,上面写着许多符号和圆圈,又写了些“太”“c“天元”c“地元”c“人元”c“物元”等字,似乎是一道道算数题,觉心不由得看得入了神。 忽然背后传来瑛姑的声音:“小和尚连五行八卦也不识得,难道还看得懂算题?” 觉心转头望着瑛姑笑道:“略知一二而已,太高深了我可不会。”觉心前世可是个大一的学生,高等数学也接触到了,一般的算数也真难不倒他。 瑛姑也不多说,拿起一根竹片走到觉心身前,在细沙上挥手写下一道算题:“今有牛五c羊二,值金十两;牛二c羊五,值金八两牛羊各值几何?” “你把这道题解出来我看。”瑛姑道 觉心一看,笑了一笑,心说你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于是接过瑛姑手中竹片,就在沙地上写画起来。只一会儿,就给出了答案。 瑛姑望着地上的沙地,皱眉道:“你倒是解得对了,不过这些叉叉和枝桠还有这些鬼画符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觉心用的乃是后世的二元一次方程组,里面的阿拉伯数字瑛姑自然是不认识,至于“x”c“y”符号还被她说成了叉叉和枝桠了。 觉心心说这是英文字母,你当然看不懂,道:“这是相距大宋万里之外的极西之地所用的算学,你说的叉叉和枝桠乃是代表未知数,至于这些符号则是数字。”说完信手在地上写出了零到九的十位阿拉伯数字。然后又道:“若是成十或者成百则往前进一位。”又在地上分别写了十和一百的阿拉伯数字。 瑛姑抬眼盯着觉心道:“没想到你不通奇门五行,却懂得西方算学,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没教我算数,只授我武艺。这个西方算学,是,是我从书中学来的。听我师伯说,那书乃是很早之前一个天竺僧人游历中原时带来的。”他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在后世学来的,于是顺口编了个瞎话。 瑛姑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指着沙地说道:“你再算算其他的题目。” “你是我老师啊,叫我算我就算?”觉心心中腹诽一句,不过他还是拿起了竹片,在沙地上一一算来,过了盏茶的功夫,已解出了道题。 这些题目有一部分是瑛姑苦思数日才得以解出的,没想到却被觉心片刻间给出答案,不由得讶异非常,道:“小和尚,算学你学了多久?” 觉心道:“我自小就开始接触算术了,嗯,十余年了吧。”他这是按着后世的学习时间说的。 瑛姑神色沮丧,低头道:“我学算学也有十年之久了,却没有你这样厉害,难道从幼时学起便有如此优势?呵呵呵”忽然抬起头来:“我问你,若将一至九这九个数字排成三列,不论横竖斜角,相加都是十五,如何排法?” 觉心想了一想,答道:“六一八在下,七中央,二九四在上。” 瑛姑愣愣的道:“这是你早就会的?还是刚刚解出来的?天下有多少人像你这样精通算学的?” 觉心道:“这九宫图古代早已有之,解法口诀也早有流传。只是小僧也只是听闻有人说起过,不曾背诵口诀,这个却是方才解出来的。前辈,这天下间才智之士所在多有,胜过小僧的人不胜枚举,小僧哪里敢妄称精通算术?” 瑛姑听罢,面如死灰,喃喃道:“我只道这是我独创的秘法,没想到被你片刻便解了出来,更没想到原来早有歌诀传世。你小小年纪便如此能耐,那桃花岛主黄药师岂不是更加高明?我还如何能到他岛上救人?罢了,罢了”一双眼睛已然红了,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 觉心见瑛姑如此难过,醒悟自己的话触动到她的伤心事了,心中甚感歉疚,又不知说什么安慰她,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前辈与东邪有过节?” 瑛姑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忽然眉头一蹙,捂住心口,脸上显出疼痛难忍的神色,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入口中。过了一会儿,脸色渐缓,道:“他将我的丈夫关在桃花岛上,我想救丈夫出来罢了。只是,只是桃花岛上布置奇幻,从前我走不进岛心就会陷入黄药师布置的桃花阵里,这些年来苦学算数奇门之学,以为终有一日能够破了他的阵法,想不到今日见到你,方知自己在算学一途,原来是井底之蛙罢了。如今细细想来,那桃花岛上的桃花阵比我黑木林的布置何止巧妙百倍,这些年的苦功都白费啦。”说着,两行清泪从眼中流了下来。 觉心想了想道:“前辈,您说黄药师武功超卓,学究天人,那是不假,但是我常听人说‘人力有时而穷’,一个人再聪明,他学到的东西也是有限。就拿黄药师来说吧,他虽然医卜星相,五行八卦,算术文学无一不精无一不晓,武功也位列天下五绝,但是他在武功一途上毕竟不是天下第一。当年能胜过他的中神通重阳真人自不必说,另外三位高人,黄药师也不敢说他能打赢。咱们五行奇门之术胜不过他,难道在武功上面就不能赢他吗?待练好武功,到他岛上,就算破不了他阵法,一把火烧光了不就得了,那黄药师再生气也打不过咱们,前辈你说是吧?” 其实觉心极为钦佩黄药师,觉得他不仅武功高深莫测,学问也极为渊博,放佛没有他不会的东西,只是此时见到瑛姑双眼流泪,神情凄怆,心中不忍,于是便开口安慰她。 瑛姑听了觉心一番话,擦了擦眼泪,抬头道:“不错,我这十余年的功夫岂能白练?”走到堂外摞着的几摞青砖前,挥掌拍到一摞青砖上,只听啪的一声,那摞青砖共有十一块,居然被她一掌拍得粉碎,而且砖头碎屑并不四处飞散,实是阴狠强劲,兼而有之。觉心一见,当下赞道:“前辈掌力不俗,小僧佩服。” 瑛姑淡淡一笑,问道:“我这‘寒阴箭’掌力,比之裘铁掌如何?” 裘千仞掌力雄浑,内功深厚,比瑛姑强了何止一筹?只是此时觉心再也不愿意说出实话来打击瑛姑了,于是便道:“前辈的掌力强劲之极,与裘千仞可谓相差无几。” 瑛姑听了这话才点了点头回到堂中坐下,问道:“你小小年纪,如何会得罪裘千仞,你身上的伤是他打的吧?” 觉心道了声“不错”,将自己如何被金轮追杀,如何偷入铁掌峰禁地躲避,又如何被裘千仞打伤说给瑛姑听。当然,《破金要诀》与《岳氏散手》这一节自是略过不提。 瑛姑听到觉心设计从裘千仞手中逃出铁掌峰,冷漠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道:“小小年纪,忒也狡猾。把手伸过来,我看看你的内伤。” 觉心将手伸到瑛姑面前,瑛姑伸出三根手指搭在觉心的手腕上,微微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少林武功,果然不俗。小和尚内力好纯,又走得是阳刚正大的路子,恰好能压制裘铁掌的真气,现在伤势已经好了一半了。”起身走到一个柜子旁,拉开柜门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粉红色的药丸,递给觉心道:“这是我仿造黄老邪的‘九花玉露丸’调制成的,治疗内伤甚有效用,你服下吧。” 觉心道:“多谢瑛姑前辈赠药。”接过药丸一口吞下,只觉得一股清凉在胸腹之间扩散开来,舒爽至极,不由得赞了一声“好药”,随即赶紧盘膝打坐,运起真气助化药力。 九个周天之后,觉心胸口处的疼痛大为减轻。他收了功,起身朝瑛姑喜道:“前辈的灵丹当真神效,小僧觉得好多了。” “哼,我的凝雪丹里面有七种稀有草药,极难采摘,还得取寒冬初雪化成的水做药引,炼制起来甚为不易,当然有效了。”瑛姑不无得意的道c 觉心笑道:“前辈当真博学,算学阵法就不必说了,除了武功非凡,连医道也如此了得,小僧佩服之至。” 瑛姑笑了一笑,忽然触动心事,笑容一敛,叹了口气道:“我连我丈夫都救不出来,仇人也没有杀掉,会这么多又有何用!更何况,哎”眼中泛起泪光,心道:“如果我那孩子还能活到现在,我就将一身的本事尽数传给他,让别人没法欺负他,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大恸,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觉心见此情状,一时茫然无措,不知哪句话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于是轻轻的唤道:“前辈,前辈,您没事吧?” 瑛姑抬起头来望着觉心,泪眼朦胧中,只觉得自己的孩儿长大后的形象与觉心重合在了一起,心神恍惚间,嘴里不由得喃喃道:“儿啊,儿啊,娘将一身的本事传给你好不好?娘带着你把你爹给救出来,你说好不好?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好不好啊?” 觉心没太听清瑛姑的话,只听到要把谁给救出来,于是劝道:“前辈无需如此,终有一天,您的丈夫会被救出来的。”心道:“确实是被救出来的,只不过不是你救得罢了,不过,我来到这个世界里,会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导致老顽童不被救出或者被郭靖黄蓉以外的人救出来?”正想着,忽然见瑛姑冲着自己一步步走来,眼中含泪,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觉心诧道:“前辈,你怎么?”忽然被瑛姑一把抱住,觉心悚然一惊,待要挣扎,却听瑛姑不断的喃喃道:“儿啊,儿啊”语音哀婉,闻之心酸,心中一软,知道瑛姑怕是想念夭折的儿子才有此行为,微微一叹,只好任由她抱着。 过了一会儿,瑛姑心情平复,慢慢松开觉心,抚着他的光头默默瞧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退了两步坐下,缓缓道:“你终究不是我的儿子” 觉心无法可劝,只有默然不语。 过了一会儿,瑛姑道:“小和尚,你内力虽然不是十分深厚,但阳刚正大,又极为精纯,只要照着现在的路子练下去,再过几年,成为高手不是问题。只不过,不是武功高便能横行江湖,如果遇到精通奇门遁甲的高人,或是用毒的行家,你就难免吃亏了。”讲到这里,忽然住嘴不说。 觉心闻弦歌而知雅意,心中一喜,忙道:“小僧自知单凭自己这点微末伎俩不足以行走江湖,是以斗胆请前辈略微指点五行八卦c奇门遁甲之术,小僧感激不尽。” 瑛姑冷冷道:“只学我的奇门遁甲之术?难道瞧不上我的医术吗?” 觉心忙道:“当然不是,前辈不要误会,小僧小的时候有过奇遇,身体不能说百毒不侵,但是中了一般的毒药,小僧个把时辰也能自解。再者,小僧求教前辈一门学问已是斗胆之举,岂敢贪得无厌索求两种绝学?” 瑛姑奇道:“你身体居然能自行解毒?是什么样的奇遇?” 觉心顿了顿,道:“也罢,前辈是小僧的恩人,小僧自是不敢隐瞒。小僧自幼修习本寺两大奇书之一的《洗髓经》,略有小成,是以不惧邪毒。” 瑛姑闻言讶然,道:“我虽久居荒僻之所,却也曾听闻少林寺《易筋经》和《洗髓经》的大名,据说这两门神功实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据传《易筋经》尚有人练成过,《洗髓经》却除了达摩祖师外无一人练会,没想到却被你学了。”盯着觉心微微笑道:“小和尚连这样隐秘的事都告诉我了,我不教你倒真说不过去了,你随我来。”转身走进内室,觉心欣喜非常,连忙举步跟上。 其实以瑛姑的性子,就算觉心告诉她,她也未必会教,只是方才情绪激动,被觉心触动了她的母爱之心,此时已经不知不觉有一点将觉心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而且长年独居黑沼之中,难免寂寞,是以才会传授技艺。 进入内室,两人坐定,瑛姑道:“五行奇门之术自古有之,皆是从《周易》演化而来,今日我便与你简单说说其中的基本道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激斗 血红色的残阳将最后一丝光芒从大地上收了回来,便渐渐隐于山峦之后。室内的光线变得昏暗起来,觉心走出内室将七盏油灯一一点亮,伸了个懒腰,道:“瑛姨,这六十四卦方位我已记得全了,基本的奇门五行阵法如何变换我也略知一二,这回你的黑木林可挡不住我啦。” 从内室走出一个女子,油灯昏黄的光芒映着她一张亦老还少的脸,显得颇为诡异,这女子正是瑛姑。只听她微微冷笑道:“才学了点皮毛就敢说大话,我这黑沼之中的布置再略微变动一下,你就未必能走得进来。” 觉心嘻嘻笑道:“瑛姨,我这是学了点东西,心中高兴,所以得意了些。”眨巴眨巴眼睛又道:“我这点皮毛,跟瑛姨您的本事比起来当然是天壤之别啦。要不是这三天您悉心教导,我连皮毛都不会呐。” 瑛姑听了这句话,脸色缓和下来,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便走到一旁坐下了。 原来觉心在这黑沼中待了三天时间,这三天除了调理伤势之外,便是跟着瑛姑学习奇门五行之术。说来也怪,瑛姑对其他人都是极为冷淡,甚至拒之千里,对觉心却是耐心极佳。不仅用丹药帮助觉心治疗内伤,而且在觉心学习奇门五行之术的过程中,无论他提出什么问题,瑛姑都会细心解答,绝无不耐烦之意。这也是瑛姑母性大发,不自觉的将觉心当成儿子一般照料教导了。三天时间里,两人感情增幅极大,觉心称呼瑛姑从“前辈”变成了“瑛姨”,自称也从“小僧”变成穿越以来极少说过的“我”字,其在瑛姑面前的放松心情可见一斑。至于五行易理当中的浅显道理觉心已大致掌握,而高深一些的,觉心则尚未学习到,其中的原因,除了三日的时间太短之外,也有囿于瑛姑本身所学尚未达至高深境界的缘故。 觉心给瑛姑倒了一杯茶,坐在她对面道:“瑛姨,这三天来多亏您用‘凝雪丹’帮我调理伤势,我已经好多了。我想,明天我就得走了。” 瑛姑闻言眉毛一挑,哼了一声道:“怎么?伤好了,本事学会了,就要走了?”忽然一拍桌子“腾”的站起身来道:“从女人身上得了便宜便走,你们男人是不是不论大小统统如此!”盯着觉心,眼眶渐渐的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想起了周伯通。 觉心见她如此作态,赶忙道:“瑛姨息怒,我有一件要紧事得去办,不得不走,望瑛姨体谅。”从怀中掏出《破金要诀》摆在桌上,将为何要夺取这本书的来龙去脉统统说与瑛姑听了。 瑛姑见觉心将如此重大的事情告诉自己,显然是对她甚为信任了,心中不由得宽慰许多,只是她面上并不表露出来,只冷冷的道:“你说了这许多,不过仍是为了要走罢了。” 觉心道:“瑛姨,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是一定要办的。最起码得将这件事告知丘道长他们,倘若将这本书交予我中原才智之辈手中,学会书中兵法,届时挥兵北上,收复大宋故土,教金国铁蹄再也不敢南下一步,中原百姓就有太平日子过了,那就再好不过。” 瑛姑冷道:“别人有没有好日子过,与我何干?哼,也罢,既然你要走,须得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才行。” 觉心闻言喜道:“瑛姨尽管吩咐,只要我办得到的,绝无二话。” 瑛姑见他应承,微微笑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容易之极,你出林之后往东北走,到了桃源县境内,求见段皇爷”觉心听到这里惊呼道:“段皇爷?那不是‘南帝’吗?他怎在此处?”瑛姑哼道:“你也知道段皇爷?此人多行不义,早已退位为僧,连同手下渔樵耕读四人避祸桃源,你先不要问,且听我说”觉心恍然,心道:“是了,段皇爷现在法名‘一灯’,出家为僧了。”又听瑛姑续道:“你以谈论佛法为名求见他,最好在那里住上几日假意亲近,然后将这包药粉借机撒入他饮食之中。”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纸包,递给觉心。 觉心惊讶的站起身来,道:“瑛姨,你这是要我趁机毒害段皇爷?这是为了什么?” 瑛姑恨声道:“当年我的孩子中了恶人的毒手,命悬一线,只要他肯施展‘一阳指’功夫便能救回我那孩儿的性命。可是任我百般恳求,他却为了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号,不肯损耗内力救人,以致我那可怜的孩儿夭折,我这些年来躲在这阴寒潮湿之地,有一大半是因为他的缘故!”说着,眼中便滴下泪来,一转头,咬牙切齿的问道:“觉心,你说,这等冷血无情之人难道不该死吗?” 觉心听罢皱眉不语,据他所知,一灯大师德高望重,心怀慈悲,是位不折不扣的高僧大德,能与他见上一面,求教武功,聆听佛法教义才是幸事,而叫觉心谋害他,却万万难以做到,更何况一灯与觉心并无仇怨。只是此时见到瑛姑双目含泪的望着自己,想她多年以来饱受丧子之痛,拒绝的话怎么也吐不出口,一时间好生为难。 瑛姑见他神色,猜到他心中抗拒,目光中逐渐透出厉色,寒声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帮我?” 觉心嗫嚅道:“我,我”忽然心念一动,心道:“若是求见一灯大师,能说动他一同对付完颜洪烈岂不大妙?他武功卓绝,可是一大超级助力啊。”主意已定,于是假意道:“瑛姨,一灯大师功力深厚,我怕你的毒药不好使。” 瑛姑见他语气松动,似有帮她的想法,便道:“这你大可放心,我配置的毒药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你尽管放心便了。再说,只要他中了毒,我便好下手了!” 觉心装作为难的样子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也罢,瑛姨,我就去见他好了,谁叫您有恩于我呢。”他这里只说见一灯,而没说下毒,是在说话中耍了个花招。瑛姑见他答应,不疑有他,喜动颜色,反倒叮嘱觉心小心行事,要他下毒之后立即离开,不要遭了一灯以及渔樵耕读四人毒手云云。 觉心见她关心自己,心中感动:“瑛姨对我这样好,我一定得想个法子解开她的心结才行。” 第二天一早,觉心收拾妥当,正要向瑛姑辞行,却见瑛姑从内室走出,拿了一件粗布僧袍要觉心换上。原来瑛姑见觉心身上的僧袍破烂不堪,连夜缝制了一件,觉心穿上后,大小肥瘦无不合身,他心中感动至极,要解开瑛姑心结的心意更加坚定了。 觉心出了屋子,对瑛姑告辞道:“瑛姨,待我的事情办完,一定会回来探望你的。”瑛姑盯着他也不言语,只挥了挥手便回了屋内。 此时觉心已略通八卦易理,这黑木林的布置再也难不倒他,片刻之间便已出林。他按着瑛姑指点的方向,径直向着桃源县方向大步走去。他内伤既愈,脚程便快了起来,行至午间,在路旁一个小饭铺打过尖后,依着瑛姑所示途径继续走了七c八十里,但见道路越行越窄,再有一会儿,两旁山峰壁立,中间一条羊肠小路,仅容一人通过。觉心循着陡岭上山,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忽然听到隐隐水声,他循声走去,那水声越来越大,隆隆直震山谷,走到山岭之上,只见一条瀑布从对面双峰之间奔泻而下,四散的水汽扑在脸上甚是清凉。转眼向下望去,瀑布旁盖着一间草屋,觉心了然:“这肯定是瑛姨所说的‘渔樵耕读’中点苍渔隐的住所了。” 忽然听到岭下传来打斗呼喝之声,觉心连忙找了树丛躲了进去,从枝桠缝隙中向下观瞧,居然是裘千仞追在金轮法王等人的身后,几人边斗边往岭上奔来,他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 金轮法王师兄弟几人身上都挂着彩,贡布更是面色苍白,唇边前襟都挂着血迹,显然是呕血所致,看来受伤不轻。觉心见状暗惊:“贡布一身硬功都被打成这样了,裘千仞果然厉害。”扎西多吉身后背着的是八思巴,脑袋耷拉在扎西多吉的肩膀上,生死不知。 金轮法王此时状若疯狂,五只轮子在他的操纵下上下翻飞,呜呜作响,声势凌厉,直往裘千仞身上攻去。裘千仞矮身躲开金铜两轮的攻击,砰砰两掌将铁铅二轮打落在地,右掌一按,将快要打在腹部的银轮吸在手掌中,借势一挥将趁机偷袭的格桑的胸前划开一道伤口,一转眼见贡布挥拳朝他扑来,裘千仞不闪不避,挥臂连续格开两拳,每一次格挡都觉得对方的劲力大得异乎寻常,不由得嘿道:“好喇嘛,受了伤还这么大劲儿!”左手变掌为爪,一把抓住贡布的拳头,左臂虚引回缩,使了一招“请君入瓮”,右手顺势带着银轮一起重重按在贡布胸前,只听砰的一声大响,银轮炸的四分五裂,贡布口中鲜血狂喷,飞出一丈多远,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格桑与扎西多吉一齐悲呼:“贡布!”却见裘千仞击飞贡布之后毫不停留,一闪身便已到了扎西多吉身前,金轮骇然大呼:“小心!”向扎西的身边狂奔过去,却只见扎西多吉瞬间连中裘千仞两掌,如断线风筝一般带着身后的八思巴一同飞出,倒地不起。 金轮直看得目疵欲裂,咬牙切齿道:“格桑,咱俩不要离得太远,免得被他各个击破!” 格桑应声跳到金轮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摆好架势,却听一个声音传来:“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争斗?” 几人一起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面色黝黑c虬髯满腮的人手拿一根铁桨站在岭上冲他们喊话。裘千仞半眯着眼睛,毫不理睬,金轮与格桑正凝神戒备裘千仞,望了那人一眼也没搭理他。那人见众人无视他,怒道:“老爷问你们话,耳聋了吗?” 觉心躲在树丛里暗想,这肯定是点苍渔隐了,他性格这么火爆,一旦惹怒了裘千仞可不是玩的,不由得替他担心。眼见八思巴c贡布c扎西多吉四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恻然之余明白这回金轮法王可恨死自己了。 裘千仞本不想搭理点苍渔隐,但听他语气不善,撇过头来哼道:“你是什么人,想管闲事吗?” 点苍渔隐怒道:“这里是老爷住的地方,你们在老爷门口打架,老爷就要管,你待怎地?” 觉心忖道:“点苍渔隐怕是没见到裘千仞出手,否则怕是不敢这么说话了,现在恐怕要遭。” 果然只见裘千仞眉头一皱,一抬脚人已到了点苍渔隐近前,“啪啪”连响,抽了点苍渔隐两记耳光,右足轻点之下人又回到了原位,这几下动作当真是迅捷无伦,点苍渔隐浑没想到裘千仞说动手就动手,大意之下别说格挡了,连反应也没反应过来。 点苍渔隐大怒非常,虬髯根根竖起,吼道:“好贼人,吃我一桨!”挥舞铁桨朝裘千仞扑去。其实他中掌之后便明白自己绝非裘千仞的对手,只是掌掴之辱如何能忍即便打不过也要拼了。 裘千仞见他气势汹汹的扑来,哼了一声:“找死!”左手挥臂一格,将打向自己头顶的铁桨崩得差点脱出点苍渔隐的手,右掌使了一招“五雷轰顶”,顺势朝他头顶劈落。点苍渔隐哪里知道自己居然在对方手里连一招也过不去,眼见对方的手掌拍来已是躲闪不及,大骇之下心中大呼“我命休矣”,却听身后有人大喝一声“住手!”对方的手掌便在离他头顶尚有一寸之处稳稳停住,只听面前的人喝道:“小秃贼,正要找你!”舍了他便往他身后猛扑过去。 原来觉心见点苍渔隐势难幸免,连忙从树丛中跳出喝止。裘千仞见到此刻最想杀的人突然现身,惊喜之下不及多想,挥掌便是杀招,朝觉心攻去。 觉心见他攻来,连忙用金鳞身法避了开来,同时嘴里大声说道:“裘千仞,你哥哥偷入铁掌峰禁地,你现在是要杀我灭口!喂,金轮师兄快来帮我,我死了接下来就该你们遭殃啦!”裘千仞见他将裘千丈的事说了出去,心中恼怒,喝道:“小和尚,你找死!”出手又朝觉心击去。 金轮此时正在蹲在贡布身边按住他的手腕,发觉他已是一点脉搏都没有了,朝另一旁蹲在扎西多吉和八思巴身边的格桑望去,却见他抬起头来,双目含泪,冲自己颤声道:“师兄,他们,他们不行了。”金轮见状,心中悲愤交并,冲着裘千仞虎吼一声:“你纳命来!”与格桑一起冲裘千仞扑去。 觉心吃过裘千仞的苦头,知他掌力极强,自己一掌也难以招架,于是便尽力闪避。他在黑沼待了三天,不光略窥五行奇术,还学了些瑛姑的“泥鳅功”的一点皮毛,此时金鳞身法与泥鳅功相结合更生奇效。裘千仞只觉对方滑溜无比,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自己的攻击,几招一过,连他的汗毛都没碰到,心中当真又是惊讶又是气恼。要知道裘千仞的轻功乃是天下一绝,“水上漂”三个字可不是白来的,只是他更善于长途奔袭,方寸之间闪转腾挪竟是不及身兼“金鳞身法”与“泥鳅功”的觉心了,片刻间居然难以拾掇下觉心。 此时金轮法王与格桑齐齐攻来,裘千仞无奈舍了觉心左右手分别对上两人。觉心压力骤减,想招呼点苍渔隐一齐对付裘千仞,却不见了他的人影,一转眼金轮与格桑已处于下风,连忙上前相助,三人成品字形绕着裘千仞游斗。 裘千仞真不愧是当世宗师级高手,觉心三人合斗于他,却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人只见对方意态悠闲,掌势却凌厉无匹,压得自己难以招架,再斗片刻便要落败,心中都不由得暗暗叫苦。便在此时,岭上又来四人,各持兵刃,当中一人便是点苍渔隐,其余三人分别做樵夫c农夫与书生打扮。四人见裘千仞如此武功,均是暗自心惊。点苍渔隐适才受了觉心出言相救,见状出声喝到:“狂徒住手,看招!”说着便朝场中冲去,其余三人见了也跟着扑了过去。 此时七人合斗一人,裘千仞却只是轻蔑一笑,冷冷道:“来得好!”双掌翻飞,攻击更显迅疾,掌势居然将七人一齐笼罩了进去。书生手持判官笔接住了裘千仞踢来的一脚,刚想挡住接下来的一掌,却不料裘千仞只是虚晃一枪,身子猛然倒退,挥掌便按在点苍渔隐的铁桨上,劲力一吐,便将他震飞吐血,一矮身躲开了樵夫劈来的斧头,趁势一肘打在了他胸前,樵夫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农夫与书生见渔c樵二人倒地,纷纷怒喝,冲裘千仞攻去,裘千仞却一个闪身从两人中间穿过,双手一推,分击金轮和格桑,二人闪避不及之下一个举起金轮挡住,一个挥掌相抗。裘千仞双掌按住两人,哼了一声,双臂猛地一震,砰的一声大响,金轮炸成了四瓣,金轮法王倒地滚到一旁,格桑却是一声惨呼,口中鲜血狂喷,飞了出去。 裘千仞转瞬之间连续击倒四人,并不停留,一个退步,躲开书生攻来的两剑,飞起一腿把夹攻过来的农夫踢倒,左手一捞,将书生的剑抓在手里,道:“云南哀牢山三十六剑,不过如此!”一运劲,“啪”的一声,长剑断为几截,左掌一推,掌风过处,将一截断剑打在书生小腹上,书生一口鲜血喷出,顿时委顿在地。 裘千仞瞅着觉心冷笑道:“小和尚,这回看还有谁来帮你。”身形一晃,已到了觉心近前,觉心连忙朝左避开,却不料裘千仞前扑只是诱敌,脚下一点身子一下子闪到觉心面前,左手闪电般拍出。觉心大骇之下只能举掌相抗,双掌互击之下,对方掌力直透全身,觉心“咳哈”一声猛吐一口鲜血,双腿一软一跤坐倒。 裘千仞脸色狞厉,喝道:“受死吧!”一掌向觉心头顶拍落,却在此时耳边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手下留情”,一根手指平平朝裘千仞点来。裘千仞只觉得来者指力柔和,气劲却沛然莫之能御,若是这一掌执意拍下去,自己也势必受伤,不由得飘开两丈避开此招,抬眼一看,却见面前站了个面目慈和的长眉僧人,双手合十冲着他道:“裘施主,别来无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八、一灯 裘千仞本来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圆,疑惑的道:“一阳指,你是,段皇爷?” 那长眉僧人淡淡说道:“阿弥陀佛,段皇爷早已不在人世,如今就只有一灯和尚了。裘施主光临此处,未及远迎,还望恕罪。”说着指向躺在地上的众人道:“只是,不知这是为何?” 裘千仞愣了一愣,随即拱手微微笑道:“原来段皇爷已皈依了三宝,真是可喜可贺。”指着觉心道:“这小和尚前些日子擅入我铁掌峰禁地,还偷了我帮派中的宝物。我帮中订有严令,无论是谁,入我铁掌峰禁地者不得活着下山,我一路追寻,终于在此碰见了他。”又指向金轮等人:“这几个喇嘛和小和尚是一伙儿的。” 觉心此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但却强撑着捂着胸口插嘴道:“咳咳,裘千仞,我擅入铁掌峰不假,可是,咳咳,可是我没拿你铁掌帮的甚么宝物。还有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是被他们追杀,无路可走之下才逃到铁掌峰的。”裘千仞不料觉心和金轮等人居然是这样的关系,一时间有些愣怔。 一灯又指着地上的渔樵耕读四人道:“裘施主,贫僧的弟子们又犯了什么错?他们受的伤可不轻呐。” 裘千仞指着点苍渔隐哼道:“适才他对我出言不逊,被我稍事惩戒后居然不知好歹,又找了三个人一起来围攻我,哼哼,只不过他们学艺不精,连大师您一成本事也没学到。”言罢盯着一灯,嘴角噙着冷笑,意态轻蔑。 一灯只淡淡的道:“既然如此,施主也算是出了气了。若是平时,贫僧定会请裘施主上山品茗以尽地主之谊,此刻恐怕是要失礼了,这几个弟子伤的不轻,贫僧要替他们疗伤,不如就请施主下山去吧。若是哪日裘施主得暇再次大驾光临,贫僧必定洒扫以迎。” 裘千仞眯着眼睛盯着觉心道:“要我下山可以,但这个小和尚必须要交给我处置。” 觉心闻言大声道:“裘千仞,咳咳,你要我任你处置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哥哥裘千丈也进了你们铁掌帮禁地里,你怎么说?” 裘千仞的眼神瞬间如刀锋般凌厉,盯着觉心道:“小和尚不要乱说,我兄长何时入了帮中禁地了?是谁见着了?” 觉心不料裘千仞居然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失笑道:“呵呵,好个‘铁掌水上漂’,咳咳咳,堂堂铁掌帮帮主,一代宗师,居然也会浑赖,当真是了不起。” 裘千仞道:“那日我只见到你从我帮中禁地擅自出入,并没有见到其他人。你扔给我的血书中的留言,说不定只是缓兵之计,骗我不要追杀你而已。” 觉心摇头道:“哼,和血书放在一起的金刚石戒指,是你哥哥的吧?如果我没有在禁地见到他,怎么会有那枚戒指?再说了,天下间知道你有一个孪生兄弟的人也不多吧?” 裘千仞皱眉道:“那也许是你逃入铁掌峰时顺手偷的也未可知,至于我有这么一个哥哥的事,知道的人也不算少。”言辞闪烁,显然这句话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觉心听罢摇头冷笑不语,一灯却通过两人的对话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听他道:“裘施主,不如请令兄前来对质,若是他没有进过贵帮禁地,正可以让出言诬陷之人无话可说,还令兄清白。若是他进去过贵帮禁地,裘施主还能秉公处理,对犯帮规者一视同仁,那么再将这位小师傅交由你处置也不迟,不知你意下如何?” 裘千仞皱眉道:“我将他带去铁掌帮和我兄长对质也是一样的。” 觉心道:“你把我带走,咳咳,途中一旦杀我灭口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死的冤枉。” 裘千仞恼羞成怒:“小和尚胡说八道!我裘千仞是何等样人,岂会那样做!” 觉心不屑道:“那可未必,咳咳,否则你何必孤身追杀我等?还不是不想让自己帮众知晓你的好兄长违反帮规的事。” 裘千仞脸色铁青又要发作,一灯却打断道:“裘施主,这位小师傅伤势不轻,恐怕不能随你回到贵帮了,不如还是依我刚才的建议,请令兄来此为好。” 裘千仞冷道:“一灯大师,你定是要护着他了?” 一灯道:“并非如此,天下的事都讲求一个公平,贫僧只是想要裘施主秉公行事罢了。” 裘千仞心中恼怒,暗想:“你是在说我处事不公了?”其实他是想杀了觉心灭口,只是由别人说破心事,难免恼羞成怒,道:“若是我硬要带他走呢?”语气转寒,已是忍不住要发作了。 一灯长眉一垂,淡淡的道:“贫僧定不会坐视不理。” 裘千仞闻言仰天一笑,旋即目放精光,盯着一灯道:“上一次华山论剑我有事没有参加,下一次的华山论剑却是两年以后。今日有幸,得以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之前见到大师您,不知我的铁掌功夫,能与大师的一阳指神功对上几招?” 一灯淡淡笑道:“裘帮主既然有兴致,咱们就点到为止,切磋几招也好。” 两人均已不再言语,各自运功将劲力布满全身,凝神戒备。尚未交手,彼此外放的真气已然在场中激荡相交,吹动二人的衣衫猎猎鼓荡,将周围细碎的砂石都扬了起来,觉心和倒在地上的几人都眯上了眼睛。 忽然,场中气氛一凝,扬起的砂土纷纷落下,两道身影骤然前扑,只听一连串的声音如爆豆般响起,两人已快速无伦的交上了手。一灯大师使的是大理段氏称雄天南的一阳指,裘千仞用的自然是苦练多年的铁掌功。只见指去如彗星经天,掌来若巨浪拍岸,二人招式精微,劲力浑厚,一时间难分高下。觉心和裘千仞交手时三招两式就被打倒,尚不觉得如何,此时旁观当世两大高手各倾全力相斗,直把他看得如痴如醉。以前在修习九阳神功时理解不那么深刻的地方,此刻在二人如同现身说法般的比武演示下霍然而通,让觉心惊喜交集,一时间居然忘了伤痛,连呼吸都要停住了。 两人身形越来越快,众人只见一灰一褐两团影子在岭上乍分乍合,觉心的眼睛也只能勉强跟上两人身影,而看不清两人的招式了。忽然间,两团影子分了开来,一灯垂眉凝立不动,右手伸出食指置于胸前,裘千仞却绕在一灯身边一丈外急速游走。众人见二人头顶冒出一股白气凝而不散,愈聚愈浓,心中明白,二人在招式上不分上下,此刻各自潜运内功,蓄力做雷霆一击以击败对手,心不由得都提了起来。觉心看着裘千仞脚下变幻的步伐,心中对轻功又有所悟。猛然间裘千仞举掌从一灯背后袭来,声势极为猛恶,一灯的身子平平一转,一指点出,掌指相击,溢出的劲气狂风般四扫,吹得受伤的众人呼吸为之不畅。裘千仞“嘿”的一声,脸上泛起一片红色,与一灯各退一步站定,一灯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 裘千仞长吐一口气,眯着眼睛冲一灯拱手道:“‘南帝’的一阳指和先天功果真名不虚传,此刻得见,三生有幸,还望华山论剑之时再次赐教,在下告辞了!”原来裘千仞在招式上不输一灯,却终究在内力上小输半筹,他心中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在一灯手下抢人,于是便痛快离去。只是他心中毕竟愤愤,暗下决心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之前加倍苦练,以图下次胜过一灯。 一灯合十一礼道:“裘施主,贫僧让这位小师傅在此等候三日,若是三日后令兄不能前来对质,贫僧便让他不必再等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裘千仞冷哼道:“不必了,告辞!”言罢转身就走。 忽然金轮法王重浊的声音传来:“裘帮主,今日之赐,不敢或忘,他日小僧定会为我的师弟们报仇!” 裘千仞冷哼一声,也不回头,昂然道:“有本事便来找我吧!”身法加快,转瞬间人已在岭下了。 一灯见裘千仞退去,缓步走到觉心近前,道:“小师傅,请你放松全身,贫僧来替你缓解伤痛。”他见众人伤势不轻,耽搁下去怕落下隐疾,想要在此就地救治。 觉心却摇头道:“大师,咳咳,我的伤不要紧,快看看其他人吧。” 一灯闻言露出一丝微笑,心中对觉心添了一丝好感,便朝觉心点了点头,迈步向金轮五人走去。觉心见一灯并不先替自己的徒弟疗伤,心中对一灯的品行更添了一层敬佩。金轮见一灯走来,摇了摇头,颓然道:“大师,别费力气了,咳咳,小僧这几个师弟已全部圆寂了,多谢大师援手救了小僧一命。我这伤还不能让我死去,您的徒弟比我更需要您。” 一灯见金轮对其师弟们的死只是语气略含悲伤,面上并未表露出哀伤的情绪,心中略感讶异,暗赞道:“这位大喇嘛竟然如此坚强,很了不起。”望着他道:“贫僧这几个弟子的伤势尚不要紧,你且放松身子就好。”言罢不等金轮反应,运起一阳指,缓缓的点在他督脉上至阳c神道和百会三穴。金轮只觉得三股热流从三个大穴中缓缓传遍全身,一时间舒服之极,开口道:“多谢大师。”一灯道了声不必多礼,便转向觉心走去。 觉心见状仍旧摇头道:“大师,咳咳,这伤真的不要紧的,小僧别的不敢说,自行疗伤的本事很少有人及得上我,还是请大师先救那几位大叔吧。” 一灯见他坚持,点了点头道:“也罢,那贫僧就不谦让了。”在渔樵耕读四人身上各自如法施为,过了片刻,四人中受伤最轻农夫已能站起身来。 觉心见一阳指如此神奇,心中暗自赞叹。这时金轮走了过来,觉心一惊,生怕他仍旧不放过自己,却见他对觉心丝毫不理,冲一灯道:“大师,小僧想借贵宝地把几个圆寂的师弟葬了,还望大师允可。” 一灯道:“自然可以,师兄请便,需要贫僧帮什么忙请尽管说。” 金轮摇头道了声“不用,小僧自行便可”,慢慢将四具尸体一一抬下岭去,脸朝下并排摆好。从格桑的怀中掏出火石和糌粑等物,找了几束干草燃着,在上面撒上一把糌粑,然后坐在地上低声诵念经文。诵念完毕,掏出了一个骨哨,运气吹响,声音在山中回荡不绝,传出极远。 吹了盏茶功夫,几只鹰鹫从天边飞来,落在尸体周围。觉心此刻才明白,怪不得他每次从金轮法王手中逃脱,很快便能被追上,原来有这几只鹰鹫做为耳目。金轮取出一把刀,分别在四具尸体的背上先竖后横各落了六刀,然后将他们的四肢一一肢解,割成小块,又将内脏一一取出摆在地上。 觉心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天葬仪式,只觉得场面甚是血腥。金轮法王却表现得甚是庄严肃穆,动作一丝不苟,做完这些事后,一声唿哨,几只鹰鹫纷纷上前,啄食肉块内脏。鹰鹫食量极大,不一会儿就将尸体的筋肉吃得干干净净。金轮又取了块干净的石头,将尸体剩下的骨头砸碎,拌以糌粑,捏成团,蘸上地上的血水,喂给鹰鹫,直至没有一点遗漏。待做完这一切,挥了挥手,将鹰鹫纷纷赶上天去,然后闭目合十,盘膝而坐,诵念经文。 这时一灯和觉心也跟着合十念诵经文,不一会儿,三人诵念完毕,金轮站起身来,对一灯合十深施一礼道:“大师今日之恩,金轮没齿难忘,他日定当厚报,小僧这就告辞了,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一灯知他心中悲痛,也不挽留,叹了口气道:“也好,师兄走好,恕贫僧需要照看弟子,不能远送,万望勿怪。” 金轮点头致谢,接着对觉心道:“觉心,贫僧几位师弟虽不是你所杀,但他们的死跟你脱不开关系,此仇不能不报。今日在一灯大师这里,权且放过你,以后若让我撞见,定不相饶!”言罢对一灯又施一礼,转身下岭而去。 觉心想说若不是你们追杀我,哪里会有今天的事,却只是张了张嘴,望着金轮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觉心的洗髓神功配合九阳神功治疗内伤的功效极强,运功半晌便能站起身子,对一灯大师道:“大师,不如我们把这三位大叔扶到其他地方疗伤吧。” 一灯见他恢复得如此迅速,心中略感讶异,点头道:“也好,就请小师傅到敝寺稍作休息,调养伤势。”觉心上前同一灯和农夫一起,扶着渔樵读三人,缓缓向山角处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九、大理 几人渡过逆流c攀上高山c跨过石梁,终于到了一间小小的庙中。庙里转出一个小沙弥,见到众人情状,大为惊讶,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帮忙扶着伤者。几人进了内室,由农夫和小沙弥扶三人到别处调理伤势,觉心则跟着一灯穿过一片竹林,进了一个石屋之中。 到了屋内,觉心当即拜倒在地,叩谢救命之恩,一灯笑道:“不必多礼。”伸手一扶,觉心只觉腋下传来一股柔和又无法抗拒的力量托着自己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心中惊讶之余对一灯的功力更添一层敬佩。 一灯面容慈和,温言问道:“小师傅在哪座宝刹出家?” 觉心双手合十,恭敬的道:“小僧是南少林寺的和尚,法号觉心。” 一灯闻言道:“哦?居然是名门弟子,不知你与天音大师如何称呼?” “天音禅师正是小僧的师伯。”觉心道。 一灯笑道:“原来你是方天海的弟子。大概十年前,老衲曾有幸见过令师伯一面,那时我们在一起品茗谈经,相处甚是融洽,你师伯师父现在都还好吧?” 觉心心中讶异:“师父受过‘北丐’的指点,师伯竟也和‘南帝’有过交往。”微笑道:“原来大师和师伯竟是旧识,师伯师父都好得很,多谢大师挂念。小僧的师父也已经重新遁入空门,皈依我佛了。” 一灯笑道:“哈哈,那真是可喜可贺了。而且他竟然收了你这么一个佳弟子,名师高徒,更是喜事一桩。”觉心连声逊谢。 一灯又问觉心为何会来到此处,觉心便将偷听赵王府秘闻c订立中秋之约c取兵书c遭追杀c入黑沼等事说了,而瑛姑命他暗害一灯之事自是略过不提。一灯捻须叹道:“原来如此,你这一路也算是遭受了不少艰难困苦,不过好在兵书到手,不枉辛苦一场。”略一沉吟又问:“瑛姑,她现在还好吗?” 觉心知晓他们过往,不愿让一灯心中难安,点头道:“瑛姨一切安好,她现在每天练习武功c研究奇门数术聊以自遣,日子虽然平淡,却并没有什么愁事。”一灯闻言默默点头不语。 觉心见状,岔开话题道:“一灯大师,小僧此次前来,是想请大师出山相助我大宋武人。如今金人亡我大宋之心不死,尤其金国六王子完颜洪烈,野心勃勃,招纳一班江湖上的邪魔外道图谋我大宋武功兵法,妄图教授军中之后领兵南下,陷我江南百姓于水火之中,其心可诛。如今丘道长等有识之士虽识破其奸谋,奈何势力孤弱,难遏贼人野望,还望大师慈悲为怀,以江南百姓为念,以绝顶武功,助我等一臂之力。” 忽然门外一个声音响起:“我师父已是方外之人,世俗之事就不要劳动他老人家了。” 觉心转头一看,原来是受伤较轻的农夫缓步走来。那农夫续道:“小师傅,师父他老人家久不出山,静居此地,为的就是避开俗世纷争,还望小师傅不要烦扰。” 觉心摇头道:“前辈此言差矣,大理与大宋乃是唇齿之国,如若金兵挥军南下,灭掉大宋,下一步便是剑指大理。到时候天下尽数沦落为膻腥之地,以金人枭獍之心,试问何处会是净土?避开纷争一说又从何谈起?就算不念着大宋,难道大理军民,前辈也置之不理吗?” 这一连三个反问将农夫说得眉头皱起,无言以对。过了半晌,却听一灯叹了一口气道:“觉心,非是不愿相助,实是老衲自身心魔未除,出山恐怕也无有益处。不如让我那几个弟子养好伤后随你前去。他们在老衲做皇帝的时候,不是朝廷宰相便是统兵大将,文韬武略,不弱于人,想来能起到的作用比老衲更大。” 农夫慌忙道:“那怎么行?我等情愿在此伺候师父。” 一灯摆手道:“我又不是行动不便,何况又是出家人了,何须你们像侍奉皇帝那样侍奉我?不需多言,三通,你将此事说与你师兄弟们知晓,待他们伤好,便随觉心下山吧。”农夫武三通见一灯态度坚决,不敢违抗,只得诺诺应了。 觉心闻言略感失望,不过好在获得渔樵耕读四人为助也并非一无所获,此时他见一灯心意如此,不敢再劝,心中却琢磨如何才能将一灯和瑛姑的心结一起解开。三人又谈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觉心便告辞回到厢房中自行休息疗伤。 一夜无话,隔天觉心便早早起来问候一灯,借机请教武学中的疑难。一灯何等武功,一阳指独步天下,传自王重阳的先天功又是玄门正宗的功法,自然见识超卓。他也不藏私,讲解之时深入浅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觉心有醍醐灌顶之感,让觉心喜不自胜。这一日之中,觉心请教的大部分是《洗髓经》和《九阳真经》中的不明之处,经文奥妙,让一灯也极有所获,他心中对觉心小小年纪便知晓如此高深的武学甚感讶异,只是自持身份,又是浸淫佛法多年,对武学一事看得淡了,是以觉心不主动说,他也不便出口相询。 这一天下来,觉心求教的净是内功方面的问题,长久以来的疑难一朝得解,直喜得他抓耳挠腮,回房后竟是夜不能寐,整晚打坐修炼内功。第二天一早又爬起床来,想要向一灯请教外功招式,却见他站在庭院中,手持信筒,一只白鸽正从他身旁扑棱棱的飞走。觉心上前问候过了,便问道:“大师,可是有友人飞鸽传书?”一灯点了点头,展信读了一遍,对觉心道:“是老衲的师弟来信,他乃是天竺国人,此次是来中原探访于我,另外还有要事求我相助。”言罢沉吟不语。 觉心见他垂眉思索,似是事有疑难,道:“大师,是什么事?小僧能否帮的上忙?” 一灯望了眼觉心,摇头叹道:“恐怕正需要你帮忙,只是老衲未曾亲身助你,此时却向你提出请求,想来甚是惭愧。” 觉心赶忙道:“大师说哪里话来,大师救小僧性命不说,还愿意指点我武功,甚至派渔樵耕读四位大叔相助,怎么能说未曾助我?大师有命,小僧定当奉从。” 一灯点头叹道:“也罢,老衲先行谢过了。”觉心连称不敢。一灯续道:“天竺国有一种极为厉害的毒虫,危害人畜,极难扑灭,而娃娃鱼却是那毒虫的克星,我师弟听闻中原有娃娃鱼出产,正巧他游历而来,便想捉个几条,带回去繁殖。只是他不识到此途径,现下正在我大理国天龙寺盘桓。他知道老衲的徒弟们不欲旁人知晓我避身此处,是以连寻找娃娃鱼这样的事都没有请天龙寺的师兄们出手,而是想要我派弟子帮忙捉到顺便带来养些时日。若是平时,老衲可以让几个弟子一同下山去大理国迎接他并帮忙捉鱼,可是此时除了三通之外,余下三人伤势未愈,行动不便。另外裘千仞已知我藏身此地,一旦他两日后果真带其兄长上山来,见我不在,难保不对我的徒弟们出手,是以老衲也不便出山。思来想去,只有请觉心你出手相助了。” 觉心慨然道:“大师,此事就交予小僧吧,四位前辈是因为救我才被裘千仞打伤,大师有事,小僧义不容辞。只是小僧也不识到天龙寺的途径,怕是会在路上耽搁。” 一灯微笑道:“无妨,我让三通和你同去,他熟识路途,而且你们二人相互配合,捉鱼之事当是不难。” 觉心点头应是,一灯便将武三通唤来,交代一番。觉心道:“大师,事不宜迟,能早捉到娃娃鱼一天,便能早一天清除毒虫之害,小僧和武前辈今天就出发了吧。” 一灯颔首道:“也好,那就辛苦觉心你了。”觉心道了声“不敢称劳”,一灯又对武三通叮嘱道:“三通,为师与觉心虽然相处的时日短暂,但已知他聪明伶俐,在你之上,一路上有什么事,你二人多多商量,不可仗着年龄辈分自行其是。”武三通点头应是。 觉心又问道:“大师,我走之后,若裘千仞真带他的兄长上山怎么办?” 一灯笑道:“那要看觉心你是不是真的见到裘千丈偷入禁地了。” 觉心道:“自然是真的,此事小僧绝对没有说谎。” 一灯道:“那就行了,若裘氏兄弟前来,老衲自有法子对付他们。”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觉心便与武三通各自收拾好行囊,拜别众人离山而去。 两人昼行夜宿,向南而行。觉心生性开朗,武三通性情直爽,一路上谈谈说说,也不觉得气闷。他二人身怀武功,脚程自然不慢,不一日就到了大理国境内。此时已距大理国国都羊苴咩城不远,但见路上行人多着白c苗服饰,有人身背竹篮,篮子里多是山货草药,有人手牵耕牛,牛背上坐着小童嘻嘻而笑,无论人们在做什么,脸上大多挂着幸福自足的神色,迎面碰见觉心二人,虽不相识,但俱都点头微笑为礼。觉心见到如此淳朴的民风,心生欢喜,不由得赞叹道:“武大叔,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庄子曾说‘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我想此处人民,大概就是过得这种生活吧。” 武三通笑道:“我大理国战乱较少,物产颇丰,人人无忧无虑,兼之国内自国君以下,人人崇信佛法,向善者多,为恶者少,是以民风朴实,比之中原等地自然不同。”觉心点头称是。 中午时分,两个随便吃了点干粮,便继续赶路。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便见眼前出现一个大湖,水面极为开阔。湖光如镜,清澈蔚蓝,从高处望去,便如一颗硕大的蓝色琉璃,倒映着四周的连绵群山和天上的悠悠白云,直叫人心旷神怡。武三通指着大湖道:“这是咱们大理国的‘金月亮’,你瞧如何?”觉心抚掌赞道:“湖光山色,美不胜收。”武三通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武三通又道:“咱们不入都城,直接到崇圣寺吧。”天龙寺正式名字叫崇圣寺,只是大理国百姓叫惯了,都唤作天龙寺。 觉心道:“但凭前辈安排。” 行不数里,觉心便远远望见了三座白色佛塔,高高耸立。两人到了山门前,由武三通向知客僧禀明来意,那僧人入内通报,过了片刻,便回来引着二人入内谒见天竺僧。 天龙寺规模甚是宏大,比之嵩山少林也不遑多让,三人穿堂过殿,向寺内走了极深,到了一间木屋前,只见一肤色黝黑的僧人和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僧站在屋内。武三通见了,连忙上前拜倒,口称:“师叔,了尘方丈,武三通拜见!”觉心也赶忙上前拜倒在地。 那皮肤黝黑的僧人自是天竺僧了,他将二人搀起,笑道:“终于把你盼来了。”转头望着觉心笑问道:“这是师兄新收的弟子?老衲怎么没听他说过?”武三通道:“不是。”将觉心介绍给二僧认识,了尘笑道:“原来是少林派的高足,今日一见,幸何如之。”觉心连忙道:“得见天龙寺方丈尊范,实是小僧三生有幸。”觉心又与天竺僧重新见礼。 天竺僧问武三通道:“你师父和师兄弟们还好吗?” 武三通性子耿直,不善隐瞒,便将前些日子的事情说了,了尘皱眉道:“那裘千仞真是霸道,哼。一灯师兄那里可需我遣人相助?” 武三通沉吟道:“这”觉心见他神色,便知他不愿意让一灯受到打扰,于是便对了尘道:“一灯大师在我等临行前吩咐,此事无需惊动天龙寺众位高僧,他和渔樵读三位前辈尽可应付得来。” 武三通接口道:“对,师父所居之地易守难攻,铁掌帮那群贼人,铁定攻不上来。再者裘千仞不是师父的对手,不足为虑。”他以前是领兵大将,第一句话便说出了一灯避居之地的地利。 了尘闻言点了点头道:“也罢,若有需要,尽管开口。”武三通拱手称谢。天竺僧道:“你的师兄弟们都受了伤,咱们不如今天便启程,我好调制伤药,让他们尽快痊愈。” 了尘摆手道:“也不急于一刻,朱子柳他们有一灯师兄用一阳指疗伤,此时定然无碍。他二人风尘仆仆,一路劳顿,且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走不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落崖 了尘吩咐二人安顿好之后可到住持禅房中叙话,便命寺内小沙弥将二人引到住处,各自安排妥当。 二人又回到住持禅房里,武三通便径自与天竺僧说话去了。觉心在来大理的路上便有一事想要问天龙寺的高僧,此时便开口向了尘道:“方丈大师,小僧有一事相询,不知可否相告?”了尘微笑道:“小师傅但讲无妨,贫僧自是知无不言。” 觉心道了声谢,道:“人人都知道一阳指是大理段氏持之纵横天下的绝技,只是我听闻有一门武功,其神妙之处更在一阳指之上,是大理段氏真正的最高武学,名唤‘六脉神剑’,不知是否如此?” 了尘讶道:“小师傅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是穿越来的,当然知晓。”觉心暗道,他自是不能将实情吐露,于是便道:“我是从敝寺中一本古籍里看到的,心中着实好奇,便斗胆相询,若大师不便相告,就当小僧没有问过。” 了尘摆手道:“那也没有什么,小师傅博闻强识,事情确是如此。只不过六脉神剑数十年前便已失传,只剩下只言片语描述练成此功时的威力,空留吾等后辈艳羡嗟叹不已。” 觉心讶道:“如何会失传了的?” 了尘道:“老衲曾听天龙寺上一代的高僧说过,六脉神剑自创作以来,便只有我大理国宪宗皇帝一人练成过。当年宪宗皇帝功夫之强,近己无敌于天下,傍身的便是这套六脉神剑剑法。只可惜,宪宗皇帝以后,剑谱失落,不知所踪。有人说,在宪宗皇帝修习之时,这剑谱便已烧毁。只是不知宪宗皇帝是否重制剑谱,若是重制剑谱,新剑谱又哪里去了?段氏皇族及本寺高僧均都费了很大力气寻找过,只是遍寻不得,着实令人费解。” 觉心见了尘说话的语气和神色都甚是诚恳,再加上据他所知,大理国自段誉以后,六脉神剑的确再未出现过,甚至连单练一脉的人都没有,料想他不至于诓骗自己,心下不由得大为失望。他倒不是想要学习这门功夫,据他推断,六脉神剑需要极强内力才能加以催动,他现在内力尚自不足,想要学习,言之尚早,只是他甚是渴盼见识到这门神奇的武功。 了尘见他神色,问道:“你想学这门功夫?”觉心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对这门绝学十分好奇,想见识一番罢了。”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了尘道:“觉心,你也不必失望,一阳指共分九品,最高境界乃是一品。据故老相传,修习六脉神剑需以第四品境界的一阳指为基础。如今一灯师兄的一阳指早已达至一品境界,其指法渊深难测,指风所及之处,穿金洞玉,威力无穷,以我所见,其比之单独一脉的六脉神剑,恐怕也只强不弱。你若有机会见识,当可满足你好奇之心。”同时心下暗叹:“若是六脉神剑剑谱仍在,一灯师兄修炼之下,恐怕天下五绝当以‘南帝’居首了。” 觉心道:“是,小僧曾见到一灯大师施展一阳指与裘千仞过招,威力惊人,当真是神妙不凡。”心中叹息道:“哎,这一世恐怕见识不到金庸武学中最强的几门武功之一了,真是遗憾。”觉心又与了尘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日天天光微亮,天竺僧便吩咐寺内弟子叫醒武三通和觉心,以便尽早上路。三人拜别了尘,出了寺门沿路而行。走到中午,三人寻了一家路边的小店打尖休息,店内肮脏鄙陋,加上掌柜小二也只有寥寥几人。觉心找了个空桌,三人坐下后,觉心开口问道:“天竺大师,小僧听一灯大师说,贵国有一种毒虫,为害深重,只有娃娃鱼是它的天敌,这娃娃鱼习性如何?该当如何捕捉?” 天竺僧笑道:“娃娃鱼多存于阴河暗泉c石隙狭洞之处,生性凶猛,多以鱼虫蛇鼠为食,其捕食方式可用‘守株待兔’四字概括。若有猎物行于左近,娃娃鱼便施以突袭,将其捕杀。咱们捕捉它,当以食物置于其平常出没之地,诱其出洞,然后一举擒获。” 觉心不由笑道:“娃娃鱼以守株待兔捕食猎物,咱们便以守株待兔对付它,妙极妙极。”天竺僧点头微笑。 忽然店中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开口说道:“守株待兔四字用得当真不错,觉心,我在此等了你两天,算不算得上守株待兔?” 觉心听到此人声音,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摇头苦笑道:“金轮师兄,你真是好本事,我走到哪里都能被你找到,守株待兔看不出来,阴魂不散倒是真的。” 那人掀开斗笠,露出面容,正是金轮法王。当日他在桃源县下山时,便用鹰鹫守住山口,侦查觉心的行踪。他在觉心下山后便一路尾随,进了大理国境内,终于在天龙寺附近追上,只是见觉心和武三通进了天龙寺,便不敢造次。但推断出二人肯定会回到桃源县,便一边继续用鹰鹫观察,一边在回程必经之路上静心等待,果不其然,第二天便等到了回返的觉心。 武三通一见是他,呼的站了起来,喝道:“你怎会在此处?”天竺僧见气氛不对,心下不安,问道:“三通师侄,他是谁?” 金轮法王不理二人,只盯着觉心,缓缓站起身来,道:“觉心,你说阴魂不散倒也恰当,我几个师弟的在天之灵正在等着我给他们报仇。恩人命我擒住你,四个师弟更因你命丧裘千仞之手,咱们今日就做一个了断吧。”他往日见到觉心,都是以“师弟”称之,但是现在对觉心实在抱有恨意,“师弟”二字便不再加上了。 觉心也站了起来,道:“金轮师兄,若非你要抓我,岂能有后来之事?对于四位师兄圆寂之事,实非小僧所愿,只是你现在当真还要与我为难吗?” 金轮道:“贫僧在给师弟们执行天葬的时候,便立下誓言,如若我不能替他们报仇,便教我受心魔反噬而死,所以觉心,你认命吧。”言罢从怀中掏出铜铁铅三轮,摆好架势就要动手。 武三通道:“觉心,这人不识好歹,咱们一起打发了他。”金轮的目光转到他身上,道:“尊师一灯大师与贫僧有救命之恩,我不会跟你动手,请你退开。” 武三通眉毛一竖又要说话,却被觉心伸手一拦,只听他道:“武大叔,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请让小僧自行解决。” 武三通叫道:“那怎么行”觉心不待他说完,便摇了摇头道:“他既然要找我报仇,便让他来吧,再说他未必奈何得了我。何况捉鱼疗伤之事要紧,你和天竺大师先行一步,待此间事了,我便会追上你们。” “不行,我们是一起来的,回去也要一起回去!”武三通叫道。 觉心闻言,终于点了点头,道:“好,那就请武大叔给我掠阵。”言罢冲金轮招了招手。店内客人见此情状,早吓得顺着墙边跑出店外,掌柜和小二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嘴里哆哆嗦嗦的道:“几c几位好汉,小人店里经不起折腾,求c求好汉们到别处去吧。” 金轮法王不再多言,一扬手,铜轮呼的冲觉心脑袋飞来,觉心一矮身,铜轮擦着他的头皮破窗而出,迎面便见金轮法王挥舞铅铁二轮朝自己扑来,觉心一拍桌子,朝后翻了个筋斗,往门外跳去,同时嘴里喊道:“店内狭小,咱们出来打!”金轮怒喝一声,跟了出去。 武三通和天竺僧也连忙跑出门外,见二人已交上了手,只是觉心从桃源县来的时候就未带兵刃,是以一直左闪右躲,处于守势。武三通见状把手中的熟铜棍子扔了出去,大声道:“觉心,接着!” 觉心余光瞧见了飞来的棍子,只是金轮攻势甚猛,自己应接不暇,不由大喝一声:“如来神掌!”双掌作势前推,金轮心中一凛,举起铅铁二轮护于身前,同时往后退了三步。觉心使诈唬退金轮,趁机将棍子接住,口中喊道:“多谢武大叔。”心中暗叹一声:“惭愧。”往后退开一步,摆开架势,凝视金轮法王。 金轮法王见铜轮正落在自己脚边,伸足一挑,便将它拿在手里,冷笑道:“觉心师弟,看来你的如来神掌还是不能收放自如啊。” 觉心闻言险些笑出声来,暗道:“我这何止是不能收放自如,而是根本就没练过。”嘴里却道:“哼,指不定哪下子就能发出掌来,金轮师兄可要小心了。”金轮法王冷哼一声,又合身扑来。 此时觉心执棍在手,形势自是不同,他将疯魔棍法使了出来,势头凶猛泼辣,真如疯魔一般,只听乒乒乓乓一阵棍轮相击之声,与金轮法王瞬时便有攻有守的拆了数十招。 武三通在一旁瞧着暗自心惊:“以金轮喇嘛这样的年纪有这般武功也就罢了,我与觉心在一起这几日,竟没发现他小小年纪也有如此武功,瞧着比我师兄弟四人只高不低,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 天竺僧在一旁瞧得心惊肉跳,道:“三通,你不去帮帮觉心吗?” 武三通等得就是这句话,心中大喜,道:“谨遵师叔法旨。”叫道:“觉心,我来助你!” 觉心虽在激斗之中,却也听到了这句话。他受了一灯指点,便一直想验证下自己的武学有了多少长进,因此不愿武三通插手,于是猛攻一招逼退金轮法王,旋即脚下一点,身子向后弹射,嘴里叫道:“武大叔,你与天竺大师先走,我随后就追上来!”长棍一招,引着金轮法王一前一后向南飞窜而去。 武三通见二人去的飞快,自己追之不及,只得站住。与天竺僧回到店中,等了半晌,不见觉心返回,无奈之下只得离店,沿着大路向北缓缓而行。 密林深幽,溪水淙淙,一轮明月悄然升于夜幕之上,给整片山林添上一抹银色。 忽然,密林深处出现两道身影,循着潺潺的流水声慢慢寻路而来,到了溪边,一人喜道:“师姐,你耳朵真灵,这里果然有条小溪。”声音清亮,却是个少年。 另一人得意笑道:“那当然了,我的耳朵就没听岔过。”声音清脆,当是个年轻女子。两人蹲在溪边掬水而饮,喝了几口,那少年问道:“师姐,咱们为什么到这里来,这一路上你总遮遮掩掩的不跟我说,现下总该告诉我了吧?” 月色映在水面上,将那年轻女子的姣好面容照了出来,只听她笑道:“这一路上你啰啰嗦嗦的总问我,烦也烦死了,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婆婆妈妈的比女孩子还唠叨。”那少年面上一红,道:“我心里好奇嘛,何况你不说清楚,我心里总是有点儿担心。” 那女子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脑袋,道:“好吧,都到这里了,我也不再卖关子啦。”言罢故意咳嗽了两声,终究是忍不住吊吊少年的胃口,见少年一脸急切,才笑道:“你知道咱们无量剑是怎么来的吗?” 少年甩开女子拍在头上的手,不屑的道:“当然知道啦,咱们五代年间便在南诏创派,算得上传承悠久,可这个问题跟来这里有什么相干?” “既然咱们在南诏建派,可为何宗门却在山西?”那女子又问。 “这我可不知道了。”少年挠头讷讷的道。 那女子得意一笑:“不知道了吧?呵呵,告诉你吧,咱们无量剑在剑湖宫创派后不久就分成了北c东c西三宗,三宗约定每隔五年便遣门中高手比武斗剑,赢了的便可入住剑湖宫五年,第六年再重新比过。” 那少年奇道:“这剑湖宫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人人都要抢着住?” 女子道:“我也是偶然间从爹爹的笔记中看到,剑湖宫旁有一座无量玉璧,而这无量玉壁上有一个大秘密。许多年前,派中前辈曾在玉璧上见到仙人舞剑的影子,剑法变幻莫测,飘忽如神,若是能学得一招半式,便可杨威江湖,将无量剑派发扬光大。再者这剑湖宫是门派创派原址,自然人人都想要了。后来北宗占据了一次剑湖宫后便即败北,宗主一怒之下迁往山西”那少年惊呼:“原来咱们是北宗的!”那女子道:“不错,咱们北迁以后,与东西二宗再也不通音讯,再后来东西二宗被别派吞灭,就只剩下咱们北宗了。” 那少年道:“这些都是你在师父的笔记上见到的?那咱们这次来是?” 女子轻轻“嗯”了一声,接口道:“咱们无量剑派如今日渐式微,人丁稀少,派中加上我爹也只有几个人。爹爹年事已高,师兄弟们没一个成器的,我看了爹的笔记,便想来这里试试运气,若是神仙眷顾,让我学得一招半式的仙招,便可重振门派,名震武林了。” 那少年低头道:“不成器的人,也包括我吗?”那女子笑着安慰道:“当日不是,再说我若学了仙招,难道不会教会你么?到时咱俩一起为门派增光,好不好?” 那少年不由得欢欣道:“师姐,你对我可真好。” 女子笑了一笑,站起身来道:“咱们接着走吧,笔记中所载,仙人只在月明之时舞剑,咱们离无量玉壁已经不远了。今晚月色正明,恰好可以碰碰运气。” 两人走出一阵,隐隐便听到哗哗的水声,到了近处,便见一条玉龙也似的瀑布从高崖上倒泻而下,水声隆隆,直震得群山回响。瀑布旁边有一片石壁,平滑如镜,光润如玉,月色映照之下泛出莹莹白光。女子拍手笑道:“咱们到了,这便是无量玉壁了。” 少年刚要开口,忽然听到打斗呼喝伴着兵器相击的声音越传越近,两人面上露出讶色,对视一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两道人影快速朝这边奔来,一人舞棍,另一人舞着几个乌沉沉的轮形兵刃上下翻飞,两人倏忽间交手数次,招数凌厉,攻击均不离对方要害,一路上的树木花草不免被打得折断粉碎。年轻女子与少年心中惊骇,均想:“这两人的武功如此高强,怎么会打到这里来了?” 两人打到崖边,那舞棍的人身子左一折右一折躲开另一人的攻击,身法滑溜无比,只见他左手一扬,示意停手,开口道:“金轮师兄,咱们打了一天一夜,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如就此罢手如何?”说完呼呼喘气,声音嘶哑中带着疲惫。月光照射下,那女子和少年才看得清楚,那使棍的一身僧人打扮,居然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他衣服被划破了好多处,破口处血迹殷然,显然是受了伤。 对面那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上身大露,身上多处淤青,脸上也肿了一大块,重浊的声音夹着嘶哑传来:“哼,你不必多说,贫僧早已说过,此仇不报决不罢休,要我罢手那是妄想!”言罢纵身扑去。 那少年僧人一边还击一边怒喝:“臭喇嘛,你怎么不先去找裘千仞,却来找我,当真是老太太吃柿子——专挑软的捏,算什么英雄好汉!”他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于是破口大骂。 那喇嘛道:“哼,我先杀了你,待练好武功,自会找裘千仞算账!”两人越斗越疾,月光下两道人影纠缠成一团,难分彼此。两人自然是觉心和金轮法王,他二人从北到南追追停停,打了一天一夜,均是疲惫不堪。觉心虽然多有奇遇,又是苦练不辍,但是武功仍是不及年岁较长的金轮法王,只是一则金轮法王忌惮觉心杜撰的“如来神掌”,每每被觉心唬退,二来觉心身法不俗,躲闪逃逸是其擅长之事,是以金轮法王同样奈何不了觉心,二人到此刻居然也只打了个平手。觉心在与金轮拼斗的过程中,还使计将其所养的鹰鹫从空中诱下打伤,出了之前被紧紧跟踪的一口气,可是这回金轮紧追不舍,二人一直打斗至今。 那年轻女子和少年见识较少,平日里跟派中弟子切磋也只是点到为止,哪里见过如此舍生忘死的搏斗,一时间都看得呆了。金轮法王早瞧见了两人,眼珠一转,毒念徒生,突然猛喝一声,舍了觉心朝那少年扑去。那女子见了金轮法王的狰狞神色,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躲开两步。少年只见金轮法王手执铜轮朝自己劈来,铜轮的锋刃在月色映照下泛着寒光,心中忽然一片平静:“我这就要死了吗?”忽然身子猛地被一股力道带的朝旁边一偏,铜轮从身侧落下,只切下了一片衣袖。侧目望去,却见少年僧人拽着自己的胳膊把他拉在一边,心道:“是他救了我?他身法怎么这么快?” 觉心救下少年,未及回身,陡然间一股大力击在自己背后,脊椎放佛都要被打断了,不由得“咳哈”一声猛吐一口鲜血,身子朝前扑倒。他心中大恨,骂道:“臭喇嘛,你好卑鄙!”听到背后金风飒然,知道金轮法王从背后袭来,强忍剧痛挣扎着躲开一轮,还没来得及起身,对方跟上来的一脚却再也避之不及,正踢在他胸腹间,砰地一声,觉心如飘叶一般飞离崖边丈余,便斜斜的朝下方摔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一、玉璧 金轮法王见觉心摔落山崖,吐出一口怨气之后,忽然心头一阵怅然若失,只是这感觉只持续了片刻,一颗心便又恢复冷硬,他定了定神,转眼望向崖边的二人。 那少年见他望来,往女子身前一站,道:“你,你要干什么?”那年轻女子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做声。 金轮法王见他怕得语音颤抖,却还强自出头,哼了一声,冷道:“你到崖下去看看那和尚死了没有!” 那少年叫道:“我为何要听你的,你”没等说完,只见金轮法王一晃身便到了他的身后,那女子惊呼一声,还没拔出手里的剑,就被他一脚踢在膝弯处跪倒在地。金轮法王用铜轮抵住女子咽喉,冷道:“下不下去?”手上微一用力,锋利的轮刃便在女子白皙的秀颈上划出一道细小的口子,一滴鲜血顺着轮刃滴到了地上。那女子尖声叫道:“师弟,你便听他的罢!” 少年见状慌忙举起双手道:“好,好,你别伤我师姐,我下去就是。”见四周树木上多有树藤攀附,便拔出手中长剑连斩数条树藤,打结紧紧连在一起。他将长藤的一头栓在树上,另一头抛落崖下,刚要下去,忽然朝金轮法王道:“你c你得保证我下去之后,不对我师姐动手。” 金轮法王只微微一哂,没有说话。那少年见状,心中叫苦,暗叹如今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奈之下,咬了咬牙,抓紧长藤缓缓攀援而下。 过了一炷香时间,那少年又攀了上来,身上湿漉漉的,只见他喘了口气道:“那小和尚没气儿了。” 金轮法王目光一缩,盯着他道:“你这话当真?他真的死了?” 那少年道:“是,我没骗你,我把手放在他鼻端,又摸了他的心口,确实是呼吸心跳都没了。” 金轮法王闻言,愣了愣神,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了。” 那少年见金轮法王沉默不语,试探着道:“大师,您交代的,我都办了,能不能将我师姐放了再说?” 金轮法王闻言,心头不由得腾起一阵烦躁。他师弟们刚刚死于非命,此刻最不想见别人手足情深的模样,道:“见到我杀了人,还想这么轻易的让我放了?不懂江湖规矩吗?” 那女子闻言哀求道:“大师,求求你放了我吧。” 金轮法王冷哼一声:“你们二人,我只能放一个,另一个必须死。” 那少年大声道:“那你杀了我吧,放我师姐走!”女子闻言一愣,便默不作声了。 金轮法王冷笑道:“谁死谁活,我说了才算。”将那女子松开,又道:“你们两个须得想方设法将对方杀死,谁活着,我就放了谁,不然的话,我就把你们全都杀了!” 那少年恨声道:“大师是出家人,怎么不以慈悲为怀,竟然如此恶毒,不怕永堕轮回吗?” 金轮法王道:“贫僧是堕轮回还是升极乐,岂由你来判定。”便不再理他,径自找了棵大树,靠着坐了下来,将头一偏,双眼微闭,似是休息了。 那少年见金轮法王如此做派,明显是将己方二人不放在眼里,猛地喝道:“师姐,咱们一起上,我就不信对付不了他!”拔出长剑朝金轮冲去。刚冲到一半,忽然大腿剧痛,转身一看,却见那女子手上长剑鲜血淋漓,正定定的望着他。那少年只觉得一颗心猛往下沉,随即涌起一阵强烈酸楚,涩声道:“师姐,你为什么” 那女子面色苍白,提着长剑一步步朝他走去,道:“他武功太高,咱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他。好师弟,师姐我不想死,只有委屈你了。” 那少年心道:“我本来就想用自己的命换你活着,你又何必如此?”伤心难过之下,不由得泪眼模糊,嗓子也哽住了说不出话,见她挥剑朝自己劈来,下意识的用剑挡了一下。他武功本就不及他师姐,仓促格挡加上大腿剧痛,长剑脱手而出,脚下一软便一跤坐倒在地。 那女子上前一脚把他踢倒,用脚踏住了胸口。少年眼望女子,嘴里只喃喃的道:“师姐,你用不着这样啊” 那女子不等他说完,腿一挪,便狠狠踩住了少年的嘴,不让他再说,剑尖下垂,指着他的心口,颤声道:“对不起啊师弟,师姐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想死的。别看你刚才说的好听,其实你也不想死的吧?世上又有谁真的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取另一人的性命呢?你刚才也用剑挡了我一下呢,如果你的武功比我高,死的肯定就是我了。你放心,待大喇嘛放了我,我会将你觅地厚葬的。”少年已听不到他师姐的话,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师姐为什么这么对我?”眼泪止不住的沿着眼角往下落。女子见他落泪,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忍,随后一咬牙,抬剑便要往下插落,忽然嗡的一声,长剑被一道寒光从中截断,那女子一愣,后颈猛地一痛,眼前景物渐渐模糊,软软的躺倒在地。 金轮法王站在少年身边,抬头望着天上的冷月,道:“哼,这世间还有谁会如同我们师兄弟那般?”少年躺在地上,只听他语气阴郁无比,声音放佛传自幽冥,虽是伤心难过,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却见金轮法王对他理也不理,一转身便扬长而去。 少年连忙爬到女子身旁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却发现她只是昏了过去,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只是想到她刚才对自己那样无情,眼泪又止不住的淌了下来,滴滴泪水正落在女子娇嫩的脸庞上,如同雨打白莲一般。过了半晌,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将女子颈处伤口的血迹抹干,便放佛下定了决心般猛地站起,将金轮法王掷出去的铜轮捡回,擦干了眼泪,一瘸一拐的沿着金轮法王离开的方向追去。 阳光洒下,一簇簇茶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阵阵花香充满整个山谷,沁人心脾。 觉心缓缓的睁开双眼,还未醒过神来,就觉水汽扑面,花香送入鼻端,清凉幽香之意直透胸臆,不由得喃喃道:“小和尚未做恶事,果然不入阿鼻地狱,而是到了西方极乐,佛祖果然待我不薄。”耳边水声隆隆作响,往旁边一瞧,却见一条瀑布滚滚泻下,注入一座大湖,自己的下半身却还浸在湖里。微一挣扎,想要坐起身来,口中却“嘶~”的一声,但觉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咬了咬牙,暗道:“原来并没到极乐世界,而是还没死呢。”闭上双目躺在湖边,默默将“洗髓经”内功运转开来,一丝真气从丹田而起,缓缓导入经脉之中。那丝真气在经脉中每过一处,哪一处就火烧火燎的疼痛无比,觉心晓得自己经脉受损,恨得心中大骂金轮法王。他强忍着疼痛收束心神,咬牙将洗髓经运转了一个周天,直疼得他身体打颤。停了片刻,便觉得身体生出一丝力气,经脉里的痛感也减轻了些许,于是又运转了二十个周天,再歇了半炷香的功夫,力气渐复,这才挣扎着从湖里爬了出来。 他爬到一块大石边,靠在上面,将身上的包袱取下,见《破金要诀》c《岳氏散手》和手抄的《九阳真经》安安静静的躺在油纸包里,心中略定,便费力脱下湿透的僧袍,瞅着身上已被水泡得有些发白的伤口,心中骂道:“金轮法王这臭喇嘛下手真狠,不过我也算命大,中了他两记重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死,哈哈,真是苍天保佑呐。”其实他哪里知道,他从高崖摔落便直接掉在湖里,后被无量剑派的少年拽到岸边,若是直接落在地上岂有不死之理?当时他被金轮打入濒死之中,呼吸心跳俱都停止,就算金轮法王亲自下来查看,也只会认为觉心没命了,何况是那个无量剑派的少年?若不是有洗髓经这门奇功自动运行护住心脉,让他进入龟息之眠,他哪里还有重见天日之时?但洗髓经纵是神奇,也让他昏迷了一天两夜才醒转过来。 觉心环顾四周,见四周峭壁直立,甚难攀附,大湖湖水清澈无比,湖边生着一大片茶花树,花色有白的c红的c粉的,不一而足,他虽不识茶花品种,也觉得丛丛簇簇,煞是好看。离茶花树丛远一些的是十余株果树,其中几棵树已结出了青色的果子,另外几株则尚未结果。他心中暗忖,这山谷环境优美,又有果树生长,若是能隐居于此,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只是山崖陡峭,出入极难,那就麻烦得紧了。看了一会儿,转念又想,自己自从出寺下山以来已有半年多了,也不知师父师伯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担心自己?觉远师兄在少室山上还好吧?以他的性格,肯定是每天打坐念经了。小胖子贺辛夷兄弟会不会变得听话,好好跟他师父学习医理?郭大哥他们是不是已经和完颜洪烈那帮人招呼上了?有没有寻找到又忠心又聪明的人?武大叔和天竺大师捉到娃娃鱼没有?这时候怕是回到桃源县了吧 如此胡思乱想了一通,便又重新打坐练功了,这一次足足练到子正之时才罢。觉心睁开眼睛,一抬头,但见繁星漫天,放佛一粒粒大小不一的珍珠,密密麻麻的缀在一块巨大无匹的黑缎之上,美得动人心魄。觉心缓缓站起,四下一瞧,看见武三通给自己的熟铜棍落在不远处,便慢慢挪过去捡了起来,拄着它一拐一拐的回到大石头旁边,这一来一回就累得觉心身上发虚。他无奈重又坐下歇息,转眼望向瀑布,但见瀑布右侧有一片石壁甚是光滑平整,心中赞道:“这片石壁如此光润,就好像美玉琉璃一般。”忽然猛地一怔,想起一事,嘴里喃喃道:“美玉琉璃,瀑布,玉璧,这里是大理国境内,难不成这就是无量玉壁吗?”心中一阵激动,拄着棍子站了起来。他此时放佛忘了身体的疼痛和无力,站到离瀑布不远处望着那块石壁,想要看出来一些不寻常之处,但看了一会儿,却没发现什么名堂。他又沿着湖边缓缓而行,想要寻找洞口暗门之类的地方,但是走了一圈,仍旧是什么也没发现。沿湖只大约三四里路程,觉心却走了一个多时辰,直累得他气喘吁吁,身上疼痛又逐渐强烈起来。他缓缓伏在地上,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一阵间关莺语之声将觉心叫醒,他起身缓步走到湖边,洗了一把脸,清凉的湖水加上一夜的酣睡,让他的精神好了许多。他趴下身来对着湖水连喝了几大口,先灌了个水饱,又起身摘了几颗果子,对着一个咬了一大口,果肉清甜脆爽,让饥肠辘辘的觉心大呼过瘾,不一会儿就吃了六七个,但觉肚皮发胀,就不再吃了。 觉心昨夜遍寻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隐秘的地方,但却仍不死心,他心中总是隐隐觉得此处便是无量玉壁c琅嬛玉洞的所在,又想昨夜夜色朦胧,加上自己体力不支,难免会寻找不到,现下体力恢复了许多,虽然伤势未愈,身上仍是疼痛,慢慢走动却是无甚大碍。 他心存侥幸,于是拄着棍子细细搜寻,花丛旁c树木边c巨石后,每一处角落都不放过,终于在一块大岩石处发现了蹊跷。他以手推岩,但觉岩石晃动,心中微动,用棍子插在岩石底下的缝隙中,棍下垫着石块,用力翘起,岩石缓缓转动,露出一个半人多高的洞穴。 觉心心中大喜,喘口气歇了一歇,便弯腰步入洞内,他以棍探路,在洞中摸黑前行,走了十几步,棍子“当”的一声,似是触到了钢铁一类的物事。觉心伸手触摸,发现是个铁门。 觉心知道此处定是琅嬛玉洞无疑,心中不由激动不已。伸手用力推门,铁门缓缓而开。他举步入内,眼前漆黑一片,目不视物,鼻中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他心中好奇:“难道这里还生长着花草?”仍旧用铜棍探路,发觉脚下都是台阶,走路甚是平稳。台阶向下延伸,不一会儿,棍子“砰”的一声,又碰到了什么物体。觉心上前触摸,却又是一扇门。他伸手去推,随着门缓缓打开,眼前逐渐显出光亮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二、琅嬛 觉心的眼前出现了一间石室,光亮从室内的左侧透来,鼻中的香气也比刚才更浓了一些。他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块大水晶镶嵌在石壁上,那水晶足有正常窗户大小,窗外水光溶溶,鱼虾龟鳖等水族尽可得见。觉心惊喜中夹着佩服,心道:“无崖子果然了得,竟然能寻到如此大的一块水晶,将这石室造得跟水族馆一般。” 觉心望向室内,见不远处有一个石桌,桌旁有三个石凳,桌上立着一面铜镜,打磨的极为光亮,旁边放着一个匣子和一个小一点的盒子,盒旁是火石纸媒等引火之物。觉心走上前,吹去匣子上的灰尘,打开一瞧,却是梳子钗钏等物,他想这应当是李秋水之物无疑。又将盒子打开,发现里面居然也是同样的物事,只是款式不同。他心中正疑惑不解,却见盒盖的内侧写着几个小字,凑上去一瞧,却见上面写着“仙姊之物”。觉心顿时疑窦丛生,暗道:“这才是李秋水的?古怪,那匣子里的东西是谁的?难道段誉之后,又有人来到这里了?只是谁还会称呼这里的女主人为仙姊?嗯,大概是听过无量玉壁仙人舞剑传说的人,不顾悬崖峭壁之险下到这里,只是洞中早已空空荡荡,神仙眷侣亦早已逝去,那人来了恐怕也是空欢喜一场。”他到琅嬛玉洞,自然不是想捡到什么武学秘籍,只是惊喜于发现了金庸世界中一处极佳所在。又想,虽然《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两门武功早被段誉取走,但此地又被人捷足先登,心里终究有些不舒服。 瞧着石桌石凳,觉心暗道:“这石凳有三个之多,大概下到这里的人不止一个,而且里面当有女子,不然也不会有梳妆打扮之物了。”他借着光亮望向门外,只见门外一溜台阶修得甚是平整,甬道两旁的墙壁上各安着一排铜灯,造型甚是雅致,里面还剩着许多灯油。他鼻中总是能闻到香气,便吸着鼻子四处嗅了嗅,发觉放佛是从墙壁上传来,就趴在石壁上仔细闻了闻,发现香味果然是来自于石壁上,只是不知道这香味是怎么弄的,转念一想:“这可能是在墙上涂了名贵的香料,虽是历经多年,香气仍是经久不散。” 想通此节,觉心便向四周观察,忽见右边有一面斜放着的铜镜向左后方反射出一束光线,被照着的那一处石壁隐隐有道缝隙。觉心快步上前,发现果然是道石门,他推开后露出一洞,洞前铺着一条石阶,两旁有两座铜灯嵌在石壁上。觉心取来石桌上的火石,引燃纸媒,将铜灯点着,通道中陡然光亮起来。 他见通道尽头仍是一座石门,便走过去推开,只见一柄长剑从门内显露出来,正对着自己,长剑的把手被一个身着宫装的美女玉像握在手中,那女子一身淡黄衣衫,柔媚的眉眼中带着一股英气,神采飞扬,翩然若仙。觉心心中早有准备,见到了玉像也不甚惊讶,明白这肯定是当年段誉口中的“神仙姐姐”了。 他目光一偏,忽然一愣,只见神仙姐姐玉像之后还立着三座玉像,均是年轻女子的模样。他皱着眉头走到三座玉像前细细观瞧,发现这三座玉像雕的与神仙姐姐玉像一样,都是和真人一般大小,其中一个身着青衫,体型娇小,笑靥如花,神情娇憨可人;另一个一袭黑衣,面容清丽脱俗,两道细细的长眉给整个面庞勾勒出一股英气;第三座玉像穿着藕色纱衫,面容倒与神仙姐姐的玉像有九分相似,只是少了一丝英风飒然之气,多了一份端庄温婉之姿。 觉心愣了一会儿,暗自纳罕:“这三座玉像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后来人雕的?”见到不远处的石壁上刻着许多字,走进一看,上面多是《庄子》中的句子,其中一行写着:“无崖子为秋水妹书。洞中无日月,人间至乐也。”他心中明白这是无崖子手书,其下一句则写着:“和誉得三姝相伴以度余生,了无憾也。并立初见三姝时之玉姿于仙姊之畔,稍作追思。” 觉心读到这里,恍然大悟,原来后来来到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段誉,这三座玉像雕的分别是钟灵c木婉清c王语嫣三女,是段誉在她们仙逝之后所做。 觉心边观瞧边暗自赞叹:“段誉居然在后来下到这里过,而且还把钟c木c王三女一齐带了过来。嗯,这玉像的材质温润细腻,当是用品质极佳的羊脂玉所做,也不知道段誉是怎么找到这么多材料的,真是难能可贵。再者,这三座玉像雕刻的惟妙惟肖,玉像的神态将三人各自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雕刻者当是极为用心,很有可能就是段誉亲自雕的,他可真是个多情种子啊。” 他见四周的石壁上尽是珠玉宝石,左边的石壁更有六个硕大的水晶嵌在上面,透进来的盈盈水光映得墙上的宝石闪耀出绚烂斑斓的色彩,极为梦幻。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近距离观察,忽然脚下踩倒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瞧,却是个蒲团,再仔细一看,见四个玉像前均有一大一小两个蒲团,似是供人跪拜之用。 觉心一愣,忽然想起段誉曾在神仙姐姐玉像前得到《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两门武功的事迹,微微一笑,自语道:“这段誉也真有意思,难道以为别人都会像他一样,见到玉像便会着魔中邪一样纳头便拜,这蒲团里难不成也藏着武功秘籍?”低下头来,见神仙姐姐玉像的鞋子上果然绣着“磕首千遍,供我驱策”“遵行我命,百死无悔”两行字。他笑了一笑,拾起刚才踩倒的蒲团,拍去沾上去的泥土,坐了上去,忽觉蒲团有异,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心中微动,急忙将它撕开一个小口,扒开蒲草,里面露出一个绸包。 觉心激动起来,双手微颤将绸包打开,绸包的内里写着一行字:“汝既叩首千遍,当为心诚之人,可得仙姊传承。神功既成,当以行善为要,万不可为祸世间以毁仙姊之誉,否则必遭灾厄,切记切记。”包裹里卷着一个帛卷,觉心缓缓将它打开,见第一行写着四个字“北冥神功”! 觉心一声欢呼,高兴得跳起三尺高,落地之时脚下一软,“哎哟”一声摔倒在地,直摔得他浑身疼痛。只是他此时只剩下哈哈大笑,拿着帛卷就不撒手了。 觉心心中狂喜:“我这一世果然有主角光环,这样都能被我找到武功秘籍。北冥神功可吸人内力化为己用,练成的北冥真气更是威力无穷,这可是首屈一指的绝顶武功,哈哈,这次可是赚大发啦。”接着将帛卷又打开了一点,忽然“啊”的一声,见帛卷上露出一个横卧的画,觉心连忙将帛卷合上,一张脸红的猴屁股也似,心中砰砰乱跳:“阿弥陀佛,小和尚上一世就没见过一张裸照,这一世出家为僧,却叫我看见,真是罪过。” 过了半晌,终究抵不过秘籍的诱惑,眯着双眼将帛卷打开,见上面尽是画,或坐或卧,姿态不一。觉心见到图画就急忙向后看,以致图画上标明经脉和真气走向的细线以及注解都没看清。一直拉到后面,才看到不一样的地方,上面写了几行字,都是段誉修习北冥神功的体悟。卷尾则题着“凌波微步”四字,画着许多足印,又注明了六十四卦方位。 觉心大喜,心想:“这便是凌波微步了,太棒了,这套步法加上金鳞身法和泥鳅功,遇敌保命就更有把握了。北冥神功嘛,既然在我手里,就不用急着学,等我长大一些再学不迟。嗯,就这么决定了。”他实是不敢再看画,于是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觉心不知道,这幅帛卷乃是段誉后来凭着记忆按着原版制作的,连材料都与原来的一样,原本的北冥神功秘籍早在段誉年轻时便已损毁了。 他站起身来,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宽阔一点的地方练一练凌波微步,忽然眼角瞥见另外六个蒲团,寻思道:“神仙姐姐的蒲团里有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这几个蒲团里会不会也有东西。”将王语嫣玉像脚下的蒲团撕开,见里面果然还有一个绸包,觉心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和好奇,将剩下所有的蒲团一一撕开,发现只有四个大蒲团里有绸包,小蒲团里却什么也没有。 觉心将剩下三个绸包全都打开,每个里面都包着一个羊皮卷,觉心缓缓将其中一个打开,只见卷首显出让他激动不已的四个字——“六脉神剑”!觉心几乎又要欢呼出声,连忙又打开另外一个,卷首的题字却是“降龙十八掌”,他再也忍不住,举着羊皮卷哈哈大笑,乐得难以自已,又将第三个打开,卷首的题字又是“天山折梅手”! 觉心直高兴得手舞足蹈,仰天狂笑,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止歇,口中不住的道:“赚大啦,赚大啦,我要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啦,哇哈哈。”饶是他在禅门修行多年,定力不同常人,此刻却也难以平息激动的心绪,拿着四个卷轴左瞧右看,爱不释手,真可谓“手不释卷”了。 他高兴了一会儿,忽然发觉三个羊皮卷的厚薄大不相同,便将它们尽数展开,却见题着六脉神剑的卷轴里仅仅有六脉神剑,而降龙十八掌的那个在后半部分还写着“擒龙功”,天山折梅手的那一卷尤长,里面竟然还有“天山六阳掌”和“生死符”。 觉心又是欢呼一声,借着室内的光线细细观瞧,只见“六脉神剑”的羊皮卷上绘着一名男子,面相儒雅,放佛是个公子哥。他身上注明穴道,用红黑两色细线绘着太阴肺经c阙阴心包经c少阴心经c太阳小肠经c阳明大肠经和少阳三焦经这六脉的真气走势。降龙十八掌的羊皮卷则画着一名魁梧男子在试演招式,旁边注明了“见龙在田”c“神龙摆尾”等字,但见他粗犷的面容中带着一丝威严,让人心生敬畏。天山折梅手那一卷却画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光头和尚,长相朴实,无甚出奇之处。 觉心心下明了,暗道:“这三个羊皮卷里画着的应当就是段誉c萧峰和虚竹三人了。”站起身来,对着四座玉像道:“这三套羊皮卷各自载有段c萧c虚三位前辈的武学精要,小僧日后修习,他们便和小僧有隔代授艺之恩,小僧心中感激无已。小僧虽不会像段前辈那般叩千遍,但磕几个头以谢师礼却是份所当为,四位美女前辈与他们渊源极深,拜你们就相当于拜那三位前辈了。”言罢跪倒在地,对着每个玉像磕了三个头。 他站起身来,瞧见石壁上“稍作追思”那段文字后,隔了一大块空白处又另刻了许多字,上面有“退位后携三美隐于琅嬛”,“玉洞稍作修葺,莳花饲鲤,谈经对弈为乐”等字样,觉心弯着腰凑上前去细细观瞧,看了一会儿,直起身子,却是呆立不动,这一段文字竟是道出了段誉携王语嫣等三女到了此地之后,逐渐显露出来的一种心境。 原来段誉将皇位传于自己的儿子段正兴之后,便带着钟c木c王三女隐居于琅嬛玉洞,起初四人在此“莳花饲鲤,谈经对弈为乐”,甚是逍遥自在,只是段誉几乎每日都能见到神仙姐姐玉像,每次得见,心中总是出现一股别样情绪。直到三女接连离世,他着手雕刻三女玉像时,便时常对着神仙姐姐的玉像呆呆出神,终于明白这种情绪的由来。他少年时钟情于王语嫣,原来竟只是因为她有一张和神仙姐姐极为相似的容颜,后来历经多年,直至三女仙逝,才蓦然发现,自己心中最初最真的爱意,是给了当年他自己困于幽谷之时,见之如痴如迷的玉像。原来自己心底真正爱着的,不是钟c木二女,甚至不是为之如痴如狂的王语嫣,而是这位藏于深谷幽洞之中的“神仙姐姐”。 觉心站了许久,不由得感慨万千,他心中对段誉这位痴情种子油然生出一股怜悯之意,晚年的他虽然看上去逍遥自得,可实情却并非如此,原来身边之人原非真爱,真爱之人却非真人,实是造化弄人,只能付之一声叹息。 觉心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见室外不远处另有一条向上的台阶,转眼又望见旁边有个月洞门,略一思索,便揣好四部秘籍,抬步向月洞门走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三、出谷 觉心走入门中,发现里面还是座石室,里面一张石床,一张石几,床前摆着一个摇篮,床尾处又有一个月洞门,上刻“琅嬛福地”四字。室内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张断了弦的七弦琴,石几上刻着一副围棋棋盘,上面棋子星落,摆着一副残局。觉心望着摇篮暗自纳罕:“难道段誉晚年时又生孩子了?”旋即摇头否定,觉得这想法有些荒谬,猜测这些大概都是李秋水的物品。觉心不懂弈棋之道,便不去关注那副残局,径直向琅嬛福地走去。 一走进去,却见里面并排四扇石门,觉心上前推开一座,发现是个石室,里面只有一张石床,再无他物。觉心又连续推开两间亦是如此,终于推开最后一间时,发现里面除了石床外,还有一座书架,上面尽是佛经棋谱c《诗经》《老》《庄》等书册,只是放得时间久了,已有朽烂。他心道:“琅嬛福地中原本应该是存放各派武功秘籍的地方,却被段誉改为四座居室了。”他兴致不在此类经典书籍上面,看到没别的东西了,便合上石门,转身离去。 觉心走出玉像所在的石室,沿着向上的台阶拾级而上,走了一会儿,忽听轰隆的水声隐隐传来,继续上行,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洞口。他迈步出洞,却见下面白浪翻涌,一条大江滚滚而流,洞口离着水面大约十余丈高。他抬头向上望去,但见山坡的坡度虽比谷中悬崖缓了不少,但是怪石嶙峋突兀,常人却也不易行走。 觉心心中暗喜:“原来这里能够出谷,可真好极了。”他低头望了望怀中的秘籍,寻思道:“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行动不甚便利,若是贸然从这里出去,一个失足,小和尚难免葬身水底。不如在此将养伤势,顺便练练这几本秘籍上的武功,等到伤势痊愈,再出谷不迟。” 其实养伤只占不出谷原因的一小部分,其余大半是为了修习武功。他主意已定,便返身回洞,将洞中所有铜灯一一点燃后,就迫不及待的取来蒲团坐下观看起几张羊皮卷。他照着六脉神剑绘图的其中一个姿势摆臂挥指试演了一下,却扯得胸口一阵撕裂般疼痛,暗叹:“哎,我怎么也得将伤养好了才能练这几样功夫,更何况像六脉神剑这样需要极强的内力才能凝气成剑的武功,若无深厚的内力,恐怕就要练成‘六脉戳指’了,使了出去只会贻笑大方。”计议已定,便盘膝坐在蒲团上,将洗髓经和九阳神功轮番修炼起来。 “山中不知时日过,人间悄然已半年。” 旭日初升,山花烂漫,一条瀑布飞流直下泄于大湖之中,激得水汽四溢。一个身影凝立湖边,忽见他左腿微屈,左臂划了个半圆,右手向前一掌推出,掌风到处,“砰”的一声将平静的湖面炸出一丈多高的浪花,激荡出的波浪层层推向岸边,将砂石泥土都浸得湿了。他缓缓收势,盯着湖面笑着自言自语道:“嘿嘿,‘降龙十八掌’果然威力无穷,这一招‘亢龙有悔’,后劲绵绵不绝,当真厉害。十八掌的招式我已全都学会了,所差的只是劲力和火候,待我功力渐增,定能将它的全部威力发挥出来。” 这人自然就是觉心,他在这山谷中已待了四个多月,他首先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来调养伤势,终于将身上的伤养好,余下的三个月,除了食物告罄须得出谷寻找蘑菇c水果等食物之外,每日便从早到晚的在谷中习练三部羊皮卷上的武功,夜里又修习内功不辍,短短几个月时间便武功大进,《九阳真经》也已练完第二卷了。 三部羊皮卷上的武功,除了降龙十八掌之外,其余的功夫全都需要深厚内力做支撑才能修习。他现在内力尚自不足,不敢强练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否则便会气息紊乱,血气逆涌,他怕硬练下去说不好就会走火入魔,所以只是将这两种武功所载的招数记熟,再以九阳神功加以催动,所以这两样武功只是练得徒具其形而未得其真。因为他还不会倒运内力,不能将阳刚内力转化为阴寒之气,所以生死符也只记住练法但并没有练。擒龙功的话,他只能用内力将较轻较近的物体吸在手里,重或远的东西还不能召之即来。至于六脉神剑倒是练得似模似样,因为他常年修习“洗髓经”,身体经脉具已通畅,是以六道剑气都能发出,只是剑气只能笼罩不足两尺的范围,而且剑气发出的次数稍多,就会内力枯竭,所以这套功夫在他的手里威力也不是很大。另外,觉心曾疑惑过为什么降龙十八掌的卷轴上没有记载“打狗棒法”这套丐帮镇帮绝学,后来在其卷尾发现一段小字,说明丐帮有两套镇帮绝学,而“打狗棒法”乃是只传帮主不传外人的武功,降龙十八掌则不同,有缘人亦可习得,还说丐帮若是失传了降龙掌,务必请有缘人将这门武功传于丐帮资质高c心性好的弟子。 他还从六脉神剑的那张羊皮卷卷尾写着的几行小字里得知,在段誉隐居此地时,虚竹曾到琅嬛福地中造访过他。二人在此饮酒谈经c笑言过往时,又不免伤感大哥萧峰英雄盖世却英年早逝,因虚竹得过萧峰的传授,于是二人将萧峰的降龙十八掌和擒龙功绘录下来,以作纪念。绘制完毕后,却有意犹未尽之意,索性将二人的武功精要一并记载下来,段誉又记着自己当年是如何得到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于是才有秘籍藏于蒲团中的事情,最后这些秘籍却尽数便宜了觉心。 觉心心中想道:“虚竹前辈怎么不将《小无相功》和《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这两门绝学一并记录下来?嘿嘿,算了,我能将《洗髓经》和《九阳神功》这两门内功练好就行了,莫要贪多务得。嗯,所幸凌波微波使用时所需的内力不是很多,我已经练熟了。多亏了瑛姨,否则我连六十四卦的方位都不知道,哪里还练得成这门轻功,也不知道瑛姨现在怎么样了,待我把《破金要诀》交予丘道长他们后就去看望她。”站起身来,向左后方一退,正踏在“既济”位上,心中一动,步子加快,凌波微步顺势施展开来,身形晃动之下,树前石后尽是他的身影,步法奥妙奇幻,让人难以捉摸,不多时就绕着湖边走了一圈。 站定了身子,觉心暗道:“按说这凌波微步应该走得飘逸潇洒之极才对,可我施展之下,少了三分洒脱,却多了三分滑溜,肯定是受了金鳞身法和泥鳅功的影响才会如此。” 此时日头微偏,阳光洒于湖面之上,阳光与水汽相映下,竟在湖上幻出一道彩虹,色彩分明,瑰丽无伦。觉心见此美景,心中畅快无已,忽然哗啦一声,从湖中跃起一条大鱼,梭身剪尾,锦鳞长须,摇头摆尾的飞越过那道架于湖面上的彩虹,随后扑通一声落回水中,潜入水底。 那条鱼足有五尺长,个头极大,可是动作却矫健之极,越过彩虹之时矫夭腾挪,真有鱼跃龙门之感。觉心正惊叹于刚才那条大鱼矫捷的身姿,还没回过神来,忽然哗哗水声不绝,一条条或大或小的鱼接二连三跃出水面,像方才那条大鱼一样朝彩虹跃去。只是有的跃了过去,有的却没跃过去,个头也都比第一条小的多,而那条大鱼就像是这座湖中的鱼王一般。 觉心正看得桥舌不下,忽然又是哗啦一声大响,那条大鱼又跃了出来,阳光照射之下,它一身鳞片被映得熠熠生辉,身形摇动之下游龙一般飞过虹桥,鱼尾甩出一串水花,碎金般点点落于水面。它落回湖中,尾巴微摆,身子就滑出一丈多远,显得灵动异常。觉心望着它在湖中游弋的身姿,忽然童心大起,脱光了衣服,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惊散鱼群,径直朝着那条大鱼游去。那大鱼瞥见觉心,长尾一摆,鱼身猛地一窜,就向湖底窜了两丈多深,然后停下缓缓游动,眼睛盯着觉心,似是在等他追来。觉心见它如此挑衅,好胜心大起,心道:“烟波钓叟从鱼儿游动的身姿悟出金鳞身法,不知在水中施展将会如何?”身形一摆,人形大鱼一样朝着那条锦鳞“鱼王”追了过去。他在水中施展金鳞身法,速度比普通游水时竟快了一倍有余,但见他和那条大鱼一前一后,在这清澈无比的湖中玩起了追逐游戏。只不过觉心毕竟是人,水中活动非其所长,而那大鱼则不知活了多少年,灵动滑溜不说,还似生有智慧,每每等着觉心追上来,便一个摆尾就轻松游出他魔爪所及,然后在不远处缓缓游动,意态闲适,似是逗引觉心。觉心被它弄得暗自气恼,却是奈何不得。 半晌之后觉心气促力竭,就游回岸边,刚爬上岸,不料那条大鱼跟着浮出水面,扭身摆尾,尾巴“啪”的一声拍在水面上,拍起的浪花溅了觉心一脸,然后身子一弹,领着鱼群朝湖中深处游去,觉心骂道:“臭鱼,居然敢戏耍我!”接着只觉得心中欢畅,仰天大笑不已。 笑了一阵,他心中若有所悟,暗道:“我施展凌波微步时,虽然不能抹去金鳞身法和泥鳅功的痕迹,却未必是件坏事,如果我能兼取三者之长,将凌波微步奇幻的步法,和两门身法的灵动之处结合起来,或许能生出非凡的效果。”至于怎么将三者完美的结合起来,却一时半会琢磨不出。 他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既然现在想不通,那就暂且搁下。他算了算日子,现在正是六月末将近七月时节,距离嘉兴之约也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是时候该出谷了。于是他将《破金要诀》和几部武功秘籍放入油布包里包好,提了铜棍,沿着出谷的通道走了出去。 他攀过山峰,寻路而行,过了半日,才找到一处小寨,向寨子里的人问明了路径,便走上大路,向北而行。此时他衣衫褴褛,发长过耳,若不是神采奕奕,气质中透着一股利落,任谁也只会觉得他是一个小乞丐。他身无长物,钱钞银两早已失落,虽然南诏之地民风淳朴,只要开口,任谁也都会给他一口吃喝,可是觉心却不想做乞讨化缘之举,所以只能饥食野果,渴饮山泉,因为他寻找食物水源时须得偏离大路,大理国又尽是崇山密林,道路难行,是以脚程稍慢。 如此走了两日,已到了滇黔交界之处。此时正当午时,觉心腹中饥饿,于是离开大路,向一座树林茂密的山峦走去。到了山脚下,便见到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上流下,他走在溪边,掬了几捧水仰头喝下,解了口渴,便四处张望想寻一些山菌野果果腹。忽然见到一股殷红的血水顺着山溪流了下来,不由心下一凛,站起身来,眉头微皱,知道不远处必定有事发生,于是施展轻功,沿着溪流向山上奔行而去。 行不多时,便听到呼喝打斗c兵器相击的声音,他放轻脚步,走得近了一些,藏在一块大石后面往外观瞧。只见三十几个苗装打扮的人,个个手持兵刃,正围着五个汉装打扮的人狠斗,地上躺了二十余具尸体,大多穿着汉装,只有三四个身着苗服,周围的树上拴着几匹马和二十余匹驴子,每一匹背上都驮着几个大包袱。 忽然被围的人里有一个黄脸汉子“啊”的一声,手臂中刀,被砍了一条大口子,鲜血迸流之下,一边勉力抵抗一边大声叫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我们的东西。”他身边一个年轻人也叫道:“不错,你们究竟是哪条道上的,死也要让我们死个明白!”接着痛呼一声,被人砍中大腿,脚步踉跄之下,被几个人夹攻得左支右绌,形势更见凶险。旁边的四个汉子见状惊呼“少镖头”,想要过去救援,却被人呼呼几刀逼退。 苗人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冷笑道:“好,就让你们死个明白。咱们是五仙教的人,本来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怪只怪你们的带的货物正是咱五仙教想要的,想来你们也不肯轻易给咱们,说不得只好动手抢了!”说完猛一挥刀,那受伤的黄脸汉子左肋上又中,痛叫着摔倒在地。那领头的苗人正想上前一刀把他解决,忽然“呜”的一声,一条不知从哪飞来的铜棍正杵在他的侧脸上,打得他翻滚着摔倒在地,嘴里的血水混着牙齿一口喷出,直疼得他眼泪都飚了出来,捂着脸哇哇怪叫不止。众人一愣,却见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人,冲着一众苗人冷声问道:“你们,是五毒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四、解危 众苗人见状,纷纷呼叫怒喝:“臭叫花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小杂碎,想死吗?”几个苗人手持长刀冲着觉心劈来,却听砰砰连声,觉心双脚连环踢出,扑来的苗人均被他踢中要害,倒在地上痛叫不止。 觉心冲苗人头领冷冷的道:“你刚才说你们是五毒教的是吗?” 那苗人头领嘴里含糊不清的吼道:“不错,爷爷们正是五仙教的,你居然敢坏我们的事!”他捂着嘴站起来,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滴滴落在地上,恨恨的盯着觉心冲周围苗人喝道:“大伙一起上,给我把他大卸八块!” 三十几个苗人纷纷怒喝怪叫着朝觉心扑来,觉心冷哼一声,身子倏然而动,虎入羊群般冲入人群。这些日子他武功大进,这些五毒教众哪里是他的对手,只听惨叫声伴着怒骂,倒地声夹着痛呼,只片刻的功夫,五毒教众全被觉心施以重手打倒在地,痛得“哎哟c哎哟”连声不绝。觉心端着长棍架在那苗人头目的脖子上问道:“说,你们五毒教的位置在哪里?” 忽然哧哧两声,觉心转头一看,方才被围的五人中,一个黑衣汉子持刀将两个倒地的五毒教众的脑袋砍了下来。只见他双目通红,满脸悲愤之色,正要朝第三个砍下,觉心连忙叫道:“且慢动手!”探出长棍“当”的一声架住了他的刀,那汉子虎口一震,便再也劈不下去,他见不能继续泄恨,便掷刀于地,扑通一声跪倒叫道:“恩公,这群狗杂碎把我弟弟杀啦!”接着爬到一具尸体前,趴在上面嗷嗷大哭不止。 觉心见状,心中惨然,正不知如何劝慰,又听旁边有人叫道:“少镖头,董良,你们要撑住啊!”觉心回头一瞧,却见那少镖头和黄脸汉子面如金纸,嘴边淌着白沫,双目紧闭倒在另外两人怀里,显然是中了毒。 觉心一凛,回头望向那苗人头目,却见他挣扎着爬起身来作势欲逃,觉心一个箭步冲过去,伸出长棍照着他孤拐上就是一下,那头目啊的一声痛叫扑倒在地,觉心喝道:“还敢跑,解药在哪?”却见他牙关紧闭,一言不发,只扭头狠狠盯着自己,觉心哼道:“好家伙,还挺硬气!”却一时拿他没办法。 那黑衣汉子见状抓起长刀走了过来,他虎目含泪,双眼似要喷出火来,恨声道:“恩公,让我来问他。”不待觉心答应,径自抓住那头目的右手,寒光一闪,一刀将他小指削掉。那头目惨叫一声,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黑衣汉子喝道:“说不说,再不说就把你手指脚趾统统砍下来!”那头目疼得咬牙切齿,却只是一言不发。黑衣汉子又是一刀,削掉了他右手无名指,那头目只是咬紧牙关却不再痛呼,黑衣汉子见状呸了一声道:“好贼子,骨头倒硬,我便不折磨你了!”走到另一个教众面前,提着长刀,眼睛一瞪,未等开口,那教众吓得连忙摆手道:“我说,我说”指着头目道:“解药在他衣服里。”觉心从那头目怀中搜出一个细竹筒,倒出十几粒黑色的药丸,没等开口问,那胆小的教众就道:“一个人吃两粒,半c半个时辰后就好啦。”那头目狠狠瞪着答话之人,那人吓得脑袋一缩,不敢看他。觉心连忙走到中毒的两人身前,撬开他们的嘴巴,将药送了进去,并以手抵胸,渡入一股真气助二人化开药力。 那黑衣汉子虽是在悲痛之中,却也心思细密,提着长刀,从马背上的包袱中抽出一根长绳,将倒在地上的五毒教众一个个拽起来,将他们的兵器收缴,双手反绑着串成一串绑好,然后跪倒在地冲着觉心道:“恩公,今日多亏你出手相救,不然咱们几个都成了孤魂野鬼啦,大恩不言谢,我给你磕头了!”另外两个汉子见状连忙将中毒的二人扶着躺下,奔过来一齐跪倒。觉心连忙扶起三人道:“啊哟,这我怎么能受得起,快快起来!” 三人起身后,黑衣汉子道:“恩公,我们是庆元府威远镖局的。”指着躺在地上两人道:“那是我们少镖头,名讳上都下铭,那个人是董良。”又指着自己三人道:“他们俩一个叫张平,一个叫做李立,我叫黄伯梁。”接着朝觉心抱拳道:“还没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觉心摸了摸自己头上长出老长的头发,笑着合十道:“贫僧法号觉心,是”未等说完,一个五毒教众叫道:“啊,你是南少林的那个小和尚!”出声的教徒参与过进攻南少林一事,见到觉心便觉得眼熟,只因觉心头发变长,有点辨认不出,等觉心刚一自我介绍,便认了出来,他见觉心瞥来,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住嘴不说。 觉心见黄伯梁三人神色中略带疑惑,赧然笑道:“正是如此,小僧确实是南少林的和尚,只是已经好长时间没剃头发啦。” 黄伯梁赶紧说道:“原来恩公竟是名门弟子,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指着跪了一排的五毒教众道:“恩公,怎么处置他们,还望示下。” 觉心微一沉吟道:“他们是拦路抢劫的盗匪,还有什么好说的,送去官府,交予有司处置便可。嗯,还有一事,黄大哥,你能不能替我问问他们五毒教该怎么去。”觉心对于刑讯逼供的事情一窍不通,再说他身处禅门多年,虽然佛法不深,却总有慈悲之念,折磨人的手段也使不出来,只是他心中对五毒教金蟾护法何厉甚是痛恨,想要闯一闯五毒教总坛,让何厉对攻打南少林一事付出代价。 此时黄伯梁心中充满愤恨,正巴不得再宰几个五毒教徒以泄心头之恨,闻言当即一口答应,提着刀走到五毒教众人面前,放佛屠户巡视待宰的猪一般扫了一圈,旋即用刀指着那个认出觉心的教众道:“说,五毒教该怎么走,不说扒了你的皮!” 那教徒吓得瑟瑟发抖,嘴唇哆嗦着道:“我说c我说,小c小人愿意带着众位好汉前往,求好汉们绕我一命啊!” 黄伯梁见他答得痛快,不能虐囚泄愤,气得啐了一口,道:“没骨头,真他妈的软蛋!”解开绑着他的绳子,将他拖到觉心面前,摔在地上。 觉心冲那教徒道:“你愿意带我去?”见那教徒点头如母鸡啄米一般,便道了声“好极了”,转眼看到都铭和董良尚未醒转,寻思现在就走的话,仅靠黄伯梁三人只怕难以看管住这么多人,甚是不妥,于是冲黄伯梁问道:“黄大哥,你们怎么会到这里的?” 黄伯梁叹道:“嗨,是这样的”将事情简略说了一下。原来大理国历来产盐不多,每年须得向蜀中等其他地方买盐,但大宋官盐价格高而质量差,百姓对官盐甚是不喜,于是不免在沿海等产盐地区造就出一批私盐贩子来,他们产出的盐质量好于官盐,兼且价格低廉,深受欢迎,因此江浙地区的私盐贩子时常不远千里将白盐卖到南诏大理国以获取暴利。私盐贩卖活动自古就被朝廷所禁止打压,但私盐贩子大多有钱有势,团伙规模通常不小,养有一定的武装力量,于是与朝廷的摩擦也越来越多,宋高宗年间甚至有盐贩范汝为聚众造反,尔后被剿灭一事,盐贩声势之壮可见一斑。威远镖局落户于沿海,平日里除了走镖之外,也干着私盐贩子这项获利颇丰的营生,没想到此次贩卖精盐到大理国,却险些来了个全军覆没。 黄伯梁恨声道:“干我们这行的,走南闯北经验也算老道,这趟买卖走的也算小心,论武艺,咱们也绝不输给这些苗子,只是没成想他们老早就设好了埋伏,用毒箭伏击我们,兵刃上也都涂了毒药,咱们的人被他们射伤砍伤后不多时便会口吐白沫而死。嗨,这次镖局里的人有一大半都折在这里了,我兄弟也”声音哽咽,两行热泪又涌了出来。 觉心闻言,心中恍然,跟着叹了一口气道:“黄大哥,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黄伯梁哭了一阵,擦了擦眼泪,瞅着觉心的头发疑惑道:“恩公,您这是怎么一回事?” 觉心尴尬的笑了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忽然听到张平叫道:“少镖头,你醒啦!”二人转头望去,却见都铭睁开了眼睛,虚弱的道:“张c张平,咱们都还没死吧?” 黄伯梁赶忙从驴背的包袱里取来一个水袋,送到都铭的嘴边,喂他喝了几口,然后将五人被觉心救了的事说了。都铭连忙挣扎着要起身相谢,觉心道:“少镖头不必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是吾辈本分,再如此客气,可就折煞小僧了。”按住了都铭让他躺好。 此时黄脸汉子董良也已醒转,觉心又等了一会儿,见二人力气渐复,料想此间再无大碍,便双手合十道:“都少镖头,黄大哥,你们将这帮贼子押去官府吧,小僧想去探一探那五毒教总坛,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都铭闻言忙道:“恩公,那五毒教据说机关重重,高手众多,岂是那么好去的?不如跟我们走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觉心摇头道:“小僧与五毒教中的一个人有段恩怨未了,不去的话,心中委实难安,即便那里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少镖头,诸位,他日若是得闲,可到泉州少林寺做客,小僧必定洒扫以迎!” 都铭还想再劝,却见觉心一把抓起那个五毒教徒,迈开大步径直下山而去。都铭等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一副无奈表情。 按下威远镖局几人在那里收敛镖师尸体,押送五毒教匪人不表,却说觉心带着那个五毒教苗人下了山来,见那苗人左顾右盼,正不知想些什么,于是觉心便冲他道:“喂,你只要乖乖带路,我便不会伤你,若是敢耍滑头”一掌挥出,打得面前一棵碗口粗的大树“咔嚓”一声断为两截,“这棵树便是你的榜样!” 那苗子见状,直唬得体若筛糠,连忙颤声道:“好c好汉,不不不,大c大师,小的绝不敢如此。”见觉心盯着他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们五仙教”见觉心脸上似有不豫之色,“嗤”了一声:“五仙?那几个毒物也能叫做‘仙’”?连忙改口道:“不不,是五毒教,是往这边走的。”心中却道:“我们本来就是叫五毒教,只是后来来了几个汉人,说五毒教不好,才改为五仙教的。”不敢多说,引着觉心一前一后往南边走去。 觉心跟在那苗子身后,见他净捡小路而行,兜兜转转的走了四五十里,便见到一条河流出现在不远处。走近一瞧,却见那条河约有十余丈宽,河水颜色浑浊,流速甚缓,河岸两旁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净是砂石,不远处的岸边停了一艘小船。此时正当申时,天气较热,河面上蒸腾出一股雾气,弥漫不散。觉心正待向那苗子问询,忽然身子微晃,脑中一阵眩晕。那苗子见他神色,连忙反身逃开,只跑了十几步,便被觉心从后赶上,一声断喝,一棍子打在他小腿上将他击倒在地,旋即被铜棍顶住胸口,耳边传来觉心冷冷的声音:“你还敢逃?信不信我将你的手脚全部打断!” 那苗子慌忙摆手道:“小的,小的再也不敢啦,求大师饶我这一次。”觉心哼了一声收回棍子,示意他起身带路,那苗子呲牙咧嘴的站起来,仔细望了望觉心,见他露出不耐之色,然后才赶忙道:“大师,这条河现下是过不去的。”见觉心脸现疑惑神色,便接着道:“过了这条河,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我们教中总坛所在。只是自创教以来,这条河便被教中弟子每月投放一次毒药以防外敌,长年累月之下,毒气深重,河中鱼虾尽绝。此河与别处不同,别处的江河都是清晨和晚上出雾气,这里却是白日里受日光照射,毒气最烈,吸入毒气者不多时便会倒地而死,除了教主和几位护法,其余任谁也无法渡过,我们普通弟子须得带着解毒的药囊,等到夜里毒气收敛之时方可乘船渡过,是以这条河被咱们称作‘月亮渡’,也就是出月亮了才能渡过的意思。”他小心翼翼的瞅了瞅觉心,谄笑着道:“小人身上带着药囊,到了河岸边也觉头晕目眩,大师却行若无事,当真c当真了不起。”见觉心闻言只是哼了一声,拍的马屁似乎没起到作用,便悻悻的住了嘴。 其实觉心方才头晕时,洗髓神功便自行在体内运转,幸好吸入毒气不多,是以数息之间头脑便恢复清醒,只是他此时也不敢再离河水太近,害怕吸多了毒气难免承受不住,于是道:“既然现在过不去,那就等到夜里再过不迟。”长棍顶在苗子后背,押着他走到了离河二里的距离停下。觉心见毒雾蔓延不到此处,便寻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在上面盘膝坐下,暗自用功,为夜闯五毒教做准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五、潜入 月上中天,群星稀落,正是子正时分。觉心行功已毕,站起身来,拍醒了呼噜打得震天响的苗子,拉着他走到河边。苗子将岸边的那艘船绳从河边木桩上解开,推船入河,摇橹缓缓向对岸划过。觉心站在船头,闻得河水的气味甚是怪异,好像麝香味中夹杂着鱼腥气,也不知五毒教的人都投放了些什么毒药在这河里。好在夜风清冷,气温比白日里低上许多,河面毒雾不升,觉心虽然嗅到少许河水毒气,但体内洗髓经自行流转之下,毒质便随着呼吸从体内排出,是以对他几乎没什么影响。 船到对岸,二人下船前行,走了二里多路,草木又渐渐的茂盛起来。又走了一会儿,便见面前出现一大片树木繁茂的林子,那苗子停下来对觉心道:“大师,前面便是我教的‘万毒林’,林中毒虫毒草甚多,须得在身上涂抹药膏驱走毒虫c中和瘴气才能安然通过,否则被毒虫咬到或是瘴气入体难免,这个难免有伤贵体。” 觉心皱了皱眉头,心下暗自提防,怕他在药膏上做什么手脚,于是便道:“既如此,你先把药涂上吧。” 那苗子一愣,讪笑着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皮囊,拔开塞子倒出黑色药膏,将全身上下包括头脸都涂抹了个遍,然后将皮囊交给觉心。觉心等了片刻,未发现异常,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将药膏涂遍全身,但觉身上凉凉的甚是舒服,只是气味极是刺鼻难闻。 二人走入林中,便听草丛中响起一阵悉悉索索伴随嘶嘶c嘎嘎等怪异声响随着二人的到来从脚边向两旁退开,像是林中毒物受不了二人身上的气味纷纷四散退避。行至林中深处,忽然从一株大树后跳出来两个人,浑身上下也涂满了黑色的药膏,手持利刃冲觉心二人喝道:“口令!” 觉心微微一惊,不动声色的用长棍顶在苗子后心,那苗子身子一颤,慌乱之下嘴唇颤抖着道:“五c五仙通灵,南疆横c横行。”觉心听到口令,心道五毒教的人倒也没狂的没边,只说“南疆”横行,而不是“天下”横行。 其中一人点了点头,让开道路说道:“过去吧。”觉心低着头押着苗子往前走,不与二人对视,刚从二人身边走过去数步,忽听另外一人叫道:“且慢,你们叫什么名字?” 苗子无奈回头,觉心却依旧背对着他们,苗子先是望了一眼觉心,然后道:“我,我叫黑石,是金蛇门的。”觉心待他说完,也不出声,只是推着苗子黑石接着往前走。 身后那人喊道:“喂,旁边那个,你怎么不说!”赶上前来横刀拦住,月光下忽然见到觉心穿的破破烂烂,不是苗人衣服,微微一愣,觉心便趁他一愣神的功夫,左手倏地探出抓住刀背,往前一送,刀柄猛地撞在那人小腹,那人闷哼一声,鲜血从口中溢出。觉心运指如风,戳中他屋翳c梁门二穴,那人便浑身僵麻,软软躺倒在地。忽然哧的一声,觉心脑袋一偏,一枚吹箭从耳边掠过,“夺”的一下钉在一棵大树上,觉心足尖一点朝另一人冲了过去,那人大惊,还没等有任何动作,便觉身上一麻,也被觉心点倒地。 觉心收拾完两人,拍了拍手,刚要走开,忽然心中一动,蹲下身把其中一人的衣服剥下,换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的衣服卷入包袱,便抓着惊得直咽唾沫的苗子继续前行。走了盏茶功夫,还没等出林子,便见前面不远处一座寨子依山而建,寨门大敞,并不封闭。山脚下围着寨子的栅栏边上立着几座箭楼,各有箭手在上面。那寨子颇大,一整面山尽被占满,吊脚楼在山林中错落而立,几栋吊脚楼里还亮着灯火。 苗子指着那寨子开口道:“大师,那寨子便是我五仙教总坛的所在了。” 觉心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我可多谢你了。” 那苗子黑石忙不迭的道:“大师说哪里话,您饶小人一命,小人还没报答您呢,区区带路小事,何足挂齿。” 觉心笑了一笑,转头望向寨子问道:“黑石,你们五毒教所在之地当真易守难攻,守卫也甚是森严,刚才的口令是不是也是过这寨门的口令?” 黑石腆着脸道:“大师真是智慧过人,您说的一点也不错。” 觉心接着又问:“你们教主住在哪里?你们还有个叫何厉的金蟾护法,他住哪里?” 黑石暗觉不妙,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回答道:“教主住在山顶的五仙殿中,那里也是教主与几位护法还有长老们议事的地方。何护法是教中红人,被教主特许,也住在五仙殿里。” 觉心点了点头,忽地探出一指将黑石点到在地,搜遍全身,摸出一枚铁片做的令牌,上面刻着一条昂首吐信的毒蛇,背面刻着几个他看不懂的字,又摸出了两个药囊便再也搜不出东西了,于是一抬手,将他扔到一株大树上,自己抖了抖衣服,大大咧咧的向寨门走去。走到离着寨门还有十几步的距离,便被箭楼上的人用箭对准了喝止道:“站住,口令!” 觉心拿出从黑石身上搜出的令牌对着那人,学着黑石的嗓音道:“五仙通灵,南疆横行,我是金蛇门的黑石。”苗人黑石的身高与觉心差不太多,脸上又涂满了黑色药膏难以辨认,所以觉心就索性假扮成他。 箭楼上的那人笑道:“原来是胆小鬼黑石,你不是跟着阿丹大哥他们出去办事了吗?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觉心眼珠一转道:“事情办成了,只不过东西太多,我们拉不回来,须得找人帮忙,喂,你带我找门主好不好?” 箭楼上那人哼了一声道:“那是你们门主,又不是我的,你自己找去。”挥了挥手,示意快走。觉心心中一定,也不答话,径直便往里面走。过了寨门,便见几条台阶在吊脚楼间蜿蜒盘曲,向山上延伸。觉心遮掩身形,循路而上,刚走到半山坡,忽然听得山上有脚步声传来,他连忙伸手搭住旁边的一根木柱,轻轻一跃,像一个大壁虎般扒在了一座吊楼屋底,黑暗中见一个年轻苗女走上了一座亮着灯的吊脚楼,敲房门喊着里面的人。不大会就听那吊脚楼房门打开,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随后那苗女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觉心听不懂的苗语,仿佛在吩咐些什么,然后便下楼原路返回了。 觉心等了片刻,刚想跳下了蹑在那苗女身后,忽听方才的吊楼上传来脚步声,一个汉子挑着一副担子从觉心面前走过。觉心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待他走出几步,轻手轻脚的跳了下来,赶上去一指点在那汉子的天宗穴上,那汉子身子一颤,软软的便要倒下,觉心一手捂住他嘴巴,一手接住担子将他拖在一旁。觉心将他拖到暗处,拿出铁片装作刀子抵在那汉子喉咙上,轻声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倘若敢乱喊乱叫,我就一刀割断你的喉咙。”见那汉子眼露惊恐的点了点头,便问道:“方才那女子是五仙殿中的吗?”见那汉子点了点头,心中一喜,又道:“你担子里是什么?这么晚要送到哪去?”将捂在汉子嘴上的手挪开,示意他答话。 那汉子嘴唇颤抖着说了一句话,觉心一愣,没听明白,轻喝道:“你说什么?说明白些。” 那汉子又说了一遍,这回觉心才听清,原来那汉子是说:“花瓣,送到五仙殿。”只是口音太重,是以一时没能听明白。 觉心一伸手将他下巴卸掉,随后又连点他两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才用他衣服将脸上的药膏抹掉,抬着那副担子沿着苗女的方向走去。他脚步轻捷,只片刻便跟在那苗女身后五步远的距离。他见那苗女脚步沉重,当是没练过武功,五步的距离可让他在苗女发觉异常时一瞬间就能制住她。岂料那苗女听见脚步声不疑有他,竟不回头,自顾自的往山上而行。将至山顶时,只见一片香樟林挡在眼前,林后有一大面围墙,高约两丈,那苗女径向西行,到一处偏门外停下,拍开了门,引着觉心走了进去。觉心低着脑袋不与开门人对视,那门子见觉心是苗女领来的,也不拦他,见他们进来便自顾自的关了门回了旁边一处小屋里。 高墙后的空间极大,比之大理天龙寺也毫不逊色,当中坐落一座大殿,却是中原式样,流檐飞瓦,金漆朱门,极具气派,只是墙上却绘着蛇c蝎c蜘蛛c蟾蜍和蜈蚣五毒,殿门站了一队腰挎苗刀的汉子,大殿后边又建了几处大屋,也具是中原式样。觉心暗忖这便是五仙殿了,低着头不与别人对视,跟着那苗女左拐右拐,绕到大殿后,走过一条长长的石板路,过了一道月洞门,到了一片花田前。那苗女抬手示意觉心停下,回头见到觉心的样子,微微一愣。觉心心道不妙,刚想发难,却见她一愣之后只是冲自己挥了挥手,脸上带了些不耐烦的神色,嘴里说了几句什么。觉心察言观色,明白这是在让自己离开,便放下担子,转身就走。他见那苗女将担子提起走开,便一闪身躲到了一株花树后。 他待了一会儿,见到没人过来,心中暗想:“这苗女居然没有疑心我,心可够粗了。”他哪里知道,五毒教在江湖上行事诡秘,用毒的手段千变万化,让武林中人深为忌惮,惹上他们不啻于自寻死路。再者五毒教僻处南疆,更有月亮渡和万毒林作为屏障,自创教以来从未有外人闯入过,是以教内防卫不严,连五仙殿前的守卫也是摆样子的成分居多,那苗女见到觉心也只以为他是花农找来的帮手。觉心忖道:“这里占地那么大,屋子又多,不知何厉住在哪里,乱闯乱走之下若是被人撞见可就糟糕的很了,到时候五毒教的人一拥而上,我可就插翅难逃了,不如再抓个舌头盘问一下。”主意已定,迈出花田,施展身法向苗女离去的方向纵出。 他身法甚快,几个呼吸间便出了花田,见到一座院子位于花田不远处,便停住脚步,蹑手蹑脚的蹩进院子,见里面有座大屋,窗子里透出灯光,屋门和墙面上绘着玄鸟及彩云图案,甚是绚丽美观。他蹲到窗下,正想掀开窗子往里观瞧,忽听一阵嘻嘻哈哈的动静从里面传来,连忙纵身跃到屋顶上伏下身子,只见几个苗女从屋里鱼贯而出,轻声说笑着离开了。他待众女走后,身子往下一探,使了个倒挂金钩的架势,双脚勾住屋檐,双手轻轻将窗子拉开,然后一纵身便屋内跃去,落地后连忙拿住架势凝神提防,却见屋里并无一人。他反手轻轻将窗子关上,只见屋里有一面绘着百灵鸟立于枝头的屏风,屏风后有一张雕花檀木床,床上叠着一床粉色绣着花朵和云彩的锦被,床边是一个梳妆台。屋角处则砌了一座丈宽的池子,池子里放满了乳白色如牛奶般的浴汤,上面撒着一层花瓣。觉心明白此处定是女子闺房无疑,刚想离开,忽听擦擦的脚步声响,却是有人朝这屋子来了。觉心一惊,连忙寻找藏身之处,只是这屋子连个大一点的柜子也没有,床上被子叠放整齐,也不能躲到被子里,心急之下见到浴池里的水并不透明,连忙屏住气息,潜入池中。 只听房门吱呀打开,然后便是关门上栓的声音,那人朝着木床的方向走了过去。觉心听她脚步声甚轻,又伴着“粲粲”的仿佛饰品的声音,想来是个女子无疑。过了一会儿,屋里静了下来,觉心暗想:“难道她上床睡了?若是睡着了便可趁机制住她盘问一番。”刚想起身出池,忽听踏踏的脚步声响起,那女子似是光着脚朝池子走来。觉心大惊,连忙稳住身子不敢动弹,正自惊疑不定之际,那女子竟是踏入池中,沐浴起来。 觉心听得如此,不由得暗叫一声苦,不知高低。幸好池子够大,他紧靠池壁,而那女子在另一边,否则立时便会泄露行藏。但听水声轻响,那女子竟然一边沐浴,一边轻声唱起歌来,歌声轻柔婉转,甚是好听,只是声音略显稚嫩,好像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若是平时,觉心定会静听一曲,可此时哪有这个心情,只盼望她赶快走开,又过了一会儿,那女子歌声一转,变得轻盈欢快起来,似乎心情甚是不错。觉心原本以为此时已是深夜,那女子也只能简单洗洗睡了,岂料她唱完一首又是一首,似是极为享受沐浴带来的快乐而不愿就此离去。 觉心已在水中待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饶是他内功小有所成,也觉得心跳嘣嘣作响,胸中憋闷欲炸,再待片刻,非得七窍流血不可,他再也按耐不住,在水中以极缓慢的速度朝那女子走了两步。忽然哗啦一声猛然起身,未等那女子惊呼出声,便被他一手捂住了嘴巴,一手掐住了脖子,低声喝道:“不许出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六、百灵 觉心掐住她的脖子,自以为制住了她,岂料那女孩玉臂轻挥,探指猛插觉心双眼。觉心反应迅捷,收回掐住她喉咙的手,后发先至,小指在她“太渊穴”上轻轻一拂,那女子手上一麻,手指便再也插不下去。这一招是“天山折梅手”中的高招,他在琅嬛玉洞修习数月,将这门功夫的招式练得熟极而流,这一下使得既快又稳,点中穴道后,忍不住暗自得意。 觉心怕她再次出手,连点她云门c周荣,让她动弹不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轻喝道:“好家伙,险些被你戳瞎了。”定睛一瞧,面前之人乌发披肩,面色潮红,秀颈香肩露于水面之外,肤色白皙有若凝脂,面容娇美稚嫩,竟是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孩,此时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神色竟然从惊怒慌张慢慢变成了惊讶欣喜。觉心见着她秀美的容貌,手心捂着她的脸蛋嘴唇,只觉着手之处光滑细嫩,无以复加,触感之美,难以言表,一时间竟然呆住了。他两世为人,从未与异性有过如此的亲密接触,又想到对面的女孩乃是裸身入浴,饶是他参禅数年,定力较之常人为深,也觉心旌荡漾难以自已,险些一股鼻血喷在当场。他连忙低垂双目,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心情略微平复之后,也不抬头,只轻声道:“我将手放开,你,你不要喊,好么?”声音微微颤抖,语气甚是柔和,也不待女孩答话,便轻轻放开了手。 只听对面的那女孩娇声道:“小和尚哥哥,你,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柔美的声音中带着惊喜,觉心一愣抬头,却见对面的女孩依稀在哪里见过,心念电转之下,猛地轻呼出声:“啊,是你!” 原来在觉心对面的,竟是当初跟着何厉一起上南少林寺的那个女孩!只见她朱唇轻启,又轻声道:“自从上次不小心用毒针伤了你,我便在心里祝祷,祈求神灵让你好转过来,好让我再见你一面,没想到今天真的应了我的愿望,灵儿真的好欢喜。” 觉心见她语气诚恳,欣喜之色不似作伪,心中好生迷惑,不知她为何会说想见自己,口中嗫嚅了几下,却不晓得如何回答,却见灵儿忽然晕上双颊,面带羞涩的道:“小和尚哥哥,你,你能让我先把衣服穿好吗?” 觉心一张脸羞得红布也似,心跳有如擂鼓,慌忙踏出池子,背对着灵儿问道:“你,你衣服在哪?”灵儿答道:“在我的床上。”觉心走到床前,见她的衣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上,双手捧起,一缕如兰似麝的女子体香从衣服上传入鼻端,幽幽荡荡,甜甜腻腻,放佛从鼻腔钻进了心里,让他心头好似被猫爪轻轻抓挠一般,又痒又酥,恨不得一把把胸口打开,把心掏了出来。他迷迷蒙蒙的回到池边,蹲下身背对着她递了过去,道:“你,你快换好,我不看你。” 灵儿道:“可是我的穴道还没解开呀。”语音柔美中带着羞涩,觉心暗叫惭愧,转过头来想要解穴,却见灵儿娇嫩的肌肤被乳白色的池水一映,放佛莹莹放着白光,一时间竟瞧得目不稍瞬,手指怎么也点不出去了。 灵儿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妙目一转,见到觉心仿佛丢了魂儿一般的模样,不由嘤咛一声道:“哥哥,你,你别看了,快替我解开呀。” 觉心闻言,连忙默运洗髓神功,真气流转之下,脑中逐渐清醒。他禅心一定,手臂连挥,解开灵儿的穴道,又在她肩膀上按摩数下,助她畅通血脉,然后转身走到一旁,盘膝坐在地上,闭目不言。 只听哗啦水响,随即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擦身穿衣之声,然后便听灵儿轻声道:“和尚哥哥,我,我穿好了。” 觉心睁开双目,只见她一头秀发用一条丝带束着斜斜披在肩上,身着蓝色绣花苗服,赤着一双白生生的莲足,俏生生的立在自己面前,真如出水芙蓉一般。觉心一时间看得呆住,却听灵儿轻轻一笑,转身从梳妆台旁搬来凳子坐在他面前。觉心心里一醒,猛然后怕起来,方才自己浑浑噩噩,竟然听从灵儿的吩咐,给她取衣解穴,若是她在那时高声呼救,五毒教高手闻声赶来,自己寡不敌众,便教十个觉心也一起了账!而灵儿竟然不那么做,不由得让觉心好生不解,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一直在盼着见自己一面吗?念及至此,惶恐之余又带着丝丝窃喜,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你方才为何不呼叫喊人?” 灵儿嫣然一笑道:“是我自己想见你,旁人想不想见,我可不知,你想别人也都来看你吗?”觉心连忙摇头,虽觉她答非所问,但语气娇憨中透着一股亲切,让自己无从回应。默然半晌,见灵儿只笑眯眯的盯着自己,便道:“我,小僧还不知道你大名叫做什么呢?” 灵儿道:“我叫蓝百灵,我阿妈跟我说,她当初生我的时候,我的哭声笑声跟百灵鸟一样好听,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嘻嘻一笑,又道:“小和尚哥哥,我知道你叫觉心,那时我跟师傅去你们那里,便听你的师父这么叫你啦。嘻嘻,这回咱们相见,与上次有不同的地方,也有相同的地方,不同的是那时你穿着和尚衣服,这回却穿着我们的服饰,相同的却是你那时也是掐着我的脖子,掐的我都快断气啦。”觉心脸上一红,心道:“我那么狠的掐着你,你还想见我,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他哪里知道,正因如此,蓝百灵才会对他念念不忘。这蓝百灵乃是五毒教教主唯一的女儿,五毒教教主没有儿子,年过半百才得了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自是倍加宠溺,教中之人平日也里对她毕恭毕敬,不敢稍拂其意,真可谓要星星不给月亮,供养的好似公主一般。上一次何厉要去南少林寺寻仇,蓝百灵得知便吵闹着要一同前去,何厉虽然是其师父,也不好惹她不快,于是便带在身边。岂料这百灵儿在南少林遇到了觉心,对她又踢又掐,挟为人质,别说自她出生以来没人敢这么对她,就连她的教主爹爹,也从未对她呵斥过半句,相比之下,觉心对她真可谓狠心至极。可也正因如此,蓝百灵竟然对觉心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自那以后每晚独处之时就会想到当时的那一幕,心中对觉心的好奇,竟慢慢的转变成了喜欢。她回教之后每每吵着再去南少林一次,只是她爹得知她被人制住一事颇为后怕,呵斥了何厉一顿之后,严令她不许随便出教。禁足之下的她反而对见到觉心的渴望与日俱增,于是便有了方才见到觉心欢喜难言而不顾其他的一幕。觉心打小出家,对这种小女儿的心思自然是半分不懂,所以乍一见到蓝百灵的态度,沾沾自喜之余自然也夹杂着疑虑了。 觉心胡思乱想了一通,忽然醒觉:“糟糕糟糕,被她这么一搅和,我竟然忘了来此的主要目的。”想开口问她何厉住在哪里,又知不妥,正犹豫间,却听蓝百灵道:“明日就是我阿爹的寿辰啦,到时候各位叔叔伯伯还有教中兄弟都会来替我阿爹祝寿,肯定会热闹的不得了,和尚哥哥,你也去好不好?” 觉心一愣,脱口而出道:“何厉会不会去?”话刚出口便知不好,果然听蓝百灵疑惑道:“和尚哥哥,你不会是专门来找我师父的吧?” 觉心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心道她都说了所有人都会去,何厉还有不去的吗?眼珠一转,扯谎道:“不错,上次被蟾沙喷中,之后胸口便每每作痛,还时常伴着恶心,想是余毒未清,故此想来向他索求解药。”蓝百灵一听,急忙起身道:“啊?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师父。”觉心连忙道:“不必如此,现在天色已晚,明日再找机会向他求药不迟,再说,也不是那么严重啦。”他本想趁夜寻找何厉,可此时和蓝百灵一起找他可谓打草惊蛇,而且现在觉心竟也不想那么早见到他,而是想与蓝百灵单独多待一会儿。并且他对蓝百灵如此着紧自己而感到感动,又对自己骗了她而甚感惭愧。 觉心正自心情复杂,蓝百灵却想了想道:“也好,明日见到师父,我便向他恳求解药,他那么疼我,一定会给我的,和尚哥哥你放心好了。”一转念又道:“和尚哥哥,含沙射影的毒对你没有影响吗?” 觉心迷惑的道:“含沙射影?那是什么?” 蓝百灵咚咚咚的跑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铁带,带子上装了一个钢盒,盒盖上有许多小孔。她将盒盖打开,露出数十根钢针,每根钢针都透出蓝幽幽的颜色,显然是喂了剧毒,盒底则装有机括。觉心恍然道:“灵儿,当初你就是用这个发射毒针的?原来它叫做‘含沙射影’,名字当真贴切。”这暗器的名字取自传说当中一种叫“蜮”的怪物,那怪物平日里在水中含沙喷射人影致人生病,“含沙射影”一词便由此而来。 蓝百灵笑道:“这暗器是师父做的,一次便能将盒子里的钢针统统射出去,端的凌厉非常,他还说钢针上面的毒剧烈无比,中者断无幸理,你中了那么多针,没有事吗?”觉心摇头笑道:“我若是有事,岂会在这里与你说话。”蓝百灵噘着嘴道:“看来它也不怎么厉害嘛”随后又喜笑颜开的道:“不过幸好毒性不强,否则我就见不到和尚哥哥你啦。” 觉心笑了笑,心道:“你对我可真好心,见到你可真是意料之外了,不过感觉好像也不错。”笑道:“并非是毒针的毒性不强,那日幸亏有采药门的叶门主出手相助,要不然小僧真的荣升极乐了。” 蓝百灵双手支着下巴道:“采药门?听阿爹说他们用药用毒的本事不赖,改天跟他们较量较量,看看是他们厉害,还是我们五仙教厉害!”小嘴气鼓鼓的,好像采药门的人就在眼前一般,看得觉心不禁莞尔。 蓝百灵又问道:“觉心哥哥,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觉心一愣,皱了皱眉头道:“我是偷偷摸摸上来的,灵儿,你要告诉别人的话,就去说好了,我不怪你。” 蓝百灵睁大了美目道:“我为什么要跟别人说?都说了只我一人想见你,其他人嘛,晚点再见你也不迟啦。不过哥哥你好厉害,咱们五仙教从来没人能闯进来,你可是第一个。” 觉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其实应该不是我厉害,你方才说你阿爹明日寿宴,我想你们五仙教的人应该都去准备给你阿爹过寿的事情了,是以守卫不严,我才能趁机摸进来,要不然哪有那么简单?”他对灵儿好感渐增,把平常说的“五毒教”也说成“五仙教”了。 蓝百灵嘻嘻一笑道:“那倒也是,不过觉心哥哥你厉害也是真的。” 二人就这么一句一句的聊着,觉心不觉得困倦,蓝百灵更是精神奕奕,直到天光大亮,屋外有侍女端着清水早点前来请早,这才止住话头。蓝百灵冲屋外吩咐道:“你们再去准备一份早餐,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走吧,我要多睡一会儿。”侍女虽然疑惑,却不敢违拗,加做一份早点放好后便离开了。蓝百灵开门将东西拿进屋里对觉心道:“哥哥,咱们俩一起吃。” 觉心一整天没吃过东西,腹中也自饥饿,见托盘中放着两碗糯米饭,四碟小菜,还有几样点心,也不客气,径自取了一碗糯米饭大口的吃了起来,但觉软甜清香,甚是可口,小菜酸咸相宜,爽口脆滑。他筷子动个不停,不一会儿就将一大碗饭吃了个干净,抬头一瞧,却见蓝百灵一口没动,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红,赧然道:“这饭可真好吃,我已经有些日子没吃过正常饭食了。” 蓝百灵笑道:“我这碗也给你吃吧。”觉心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吃饱了,你也赶紧吃吧。” 蓝百灵点了点头,拿着筷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饭毕,二人相对而坐,觉心微觉困顿,打了个哈欠,蓝百灵见状便道:“觉心哥哥,我也困了,咱们俩睡一会儿吧,阿爹的寿宴要晚上才开呐。”见觉心点头同意,拉着他走到床边,铺好被子,要与他一同躺到床上。觉心一惊,满脸通红,双手乱摆道:“我睡地上就好了,灵儿你睡床上罢。”蓝百灵俏脸微红,吃吃笑道:“睡地上?那怎么能行,再说你都看过我身子了,睡一起也没什么关系。”觉心哪里想到这个苗族姑娘竟是如此大胆火辣,只觉脸似火烧,脑袋摇得拨浪鼓也似,着慌道:“那不同的,那不同的,咱们还是各睡各的,要不然我就不睡啦。”蓝百灵见他坚持,嘻嘻一笑,只索作罢,自行睡到床上,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觉心却听着床上少女的细弱呼吸,嗅着室内的淡淡香气,辗转反侧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七、欲篡 一阵钟声嗡然而鸣,觉心悚然惊醒,翻身起来环顾屋内,却见蓝百灵坐在床边笑眯眯的双手支颐望着自己,不由得赧然道:“你,你已经醒啦。” 蓝百灵笑道:“是呀,看你睡得那么沉,我没忍心叫你。” 觉心听着外面的钟声问道:“这钟声是怎么回事?” 蓝百灵道:“这是五仙殿里的大钟,每当午时便会敲响,觉心哥哥,你躺在地上睡得好吗?” 觉心此时才见到身上盖了一层薄被,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这是你给我盖的?嗯,我睡得挺好的,灵儿你呢?” 蓝百灵笑着道:“我本来睡得挺好的,不过不一会儿身边就有头大猪在呼噜噜c呼噜噜的乱叫,我就醒啦。” 觉心皱眉道:“大猪?”旋即醒悟,满脸通红的道:“呃,我打呼噜了啊?吵到你了吧?真,真不好意思。” 蓝百灵嘻嘻一笑:“也没什么啦,觉心哥哥,咱们去找师父吧,我求他把解药给你,好清除你体内之毒。” 觉心点了点头,心道:“其实昨晚独自去找何厉或者今天寿宴完毕之后再找他才是最佳时机,那时候五毒教的人正在熟睡之中,自己趁机单独对付他还稍有把握,现在找他可有点麻烦,一旦何厉身边有别的五毒教高手,自己可就难以讨得了好了。可是现在不去,难免惹灵儿生疑,也罢,到时候见机行事也就是了。” 正想着心事,蓝百灵却洗漱穿戴起来,觉心见状,见屋里有一桶清水,于是自己打了一盆,也简单洗了把脸。 不一会,蓝百灵穿戴整齐,只见她穿着蓝底绣花苗服,踩着一双蓝色绣花鞋,也不戴头饰耳环,只将头发简简单单的一挽,显得甚是清爽明媚。她见觉心愣愣得瞧着自己,笑道:“哥哥,咱们这就去吧。”觉心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随她迈出屋外,过了花田径向东行,路上侍女和教徒见了蓝百灵纷纷行礼,她也一一笑着回礼,觉心只低着头走路,不与他人对视,别人见他是大小姐带着,自也不来查问。 走了盏茶功夫,到了一座院子前,蓝百灵冲里面叫道:“师父,师父。”直接走了进去,觉心跟在其后,暗暗蓄力戒备。到得屋前,却见屋门紧闭,蓝百灵推门而入,转了一圈,发现室内空无一人,不解的道:“师父这个时候应当是回来练功了呀,他去哪了呢?”觉心环顾屋内,只见里面的摆设倒也简单,东厢只一张床,一套桌椅,正厅摆着几张待客用的椅子,西厢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靠墙还放着几个书架,书架上满满当当的放了许多书,其余再无他物。 他没想到这个仇人的屋子里竟然摆设的跟个书生的房间一般,心中暗自惊奇。蓝百灵道:“哥哥,咱们在这里等他一会儿吧,我想师父一会儿就能回来。”见觉心应了声是,便走到西厢房里,道:“平日里师父总不许我在西厢房里待着,说他的书我读不懂,哼,有点瞧不起我们苗家姑娘呢,今天趁他不在,我正好看看他的书,是不是真的那么难懂。”抽出一本书,却是一本《淮南子》,打开书页读了起来:“夫道者,覆天载地,廓四方,析八极,高不可际,深不可测,包裹天地,禀受无形”皱眉道:“道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大。”想了想道:“哥哥,这些书我读不懂,你说我拿回去慢慢看,能不能看懂?”觉心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以你的冰雪聪明,稍加时日,看懂这些书自然不在话下。” 蓝百灵闻言甜甜一笑,道:“哥哥夸我呢,我哪有那么聪明。”又从书架上取了两本书放入怀里,正在拿第三本,忽然说道:“哥哥,这本书好像黏住了,我怎么拿不下来?” 觉心闻言,走过去抓住灵儿指着的那本书往外一拉,却没有拉动,道了声:“奇怪,难道你师父把这本书粘在书架上了?”心思一转,左右晃了晃那么书,也是纹丝不动,然后往里面一推,伴随着屋内一阵轻微的咔咔声响起,书被推进去大约两寸的距离。觉心一凛,与蓝百灵对视一眼,听出声音是从一副极宽大的画卷后传来。觉心上前掀开那幅画,却见画卷后的墙壁上露出一个缝隙,他伸手推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门来,门后是一排下行的台阶。 蓝百灵望着黑黝黝的通道讶道:“我从来不知道师父的房间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哥哥,我有点怕,咱们下去瞧瞧吗?” 觉心略一沉吟便点头道:“咱们进去瞧瞧,说不定你师父就在下面呢。”蓝百灵见他如此说,犹豫了一下,然后仿佛鼓起勇气般道:“好,为了让哥哥早一点拿到解药,咱们就下去看看。”觉心闻言,胸中涌起一股暖流,想要告诉她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却只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二人走了进去,觉心在前,蓝百灵在后,往下走了十几步,面前便出现了一道铁门。觉心推了推,发现并没上锁,便小心翼翼的推开一道缝隙往里观瞧,见里面空无一人,这才推门而入。铁门内是座石室,墙壁上嵌了数颗夜明珠,光亮如烛,将室内照亮。觉心环顾一圈,见里面桌椅俱全,还有一张石床,另有十余个大柜子一排排的摆在室内的东面。另有一个石案,上面立着一座石像,那石像怒眉瞠目,手捉毒蛇,跨骑猛虎,雕刻得十分威猛。蓝百灵见觉心盯着那石像便道:“那是我们的祖先蚩尤,每逢节日我们便要向祖先供奉祭祀。”觉心恍然点头。 蓝百灵接着道:“师父也不在这里,嗯,这些柜子里放得是什么?”走过去将一个柜子打开,见里面放着许多瓶瓶罐罐,上面都贴了封贴,封贴上写着“化尸粉”c“金线蛊”c“断筋腐骨散”等字样。蓝百灵笑道:“原来这些是用来放药的,看看有没有哥哥的解药,哥哥你也来一起找找吧。”觉心只是“哦”了一声却没有动弹,蓝百灵见状道:“哥哥,你傻愣着干什么,这可是给你找解药呀,你怎么不来找?”觉心尴尬的笑笑道:“好,我也来找。”随后打开一个柜子蹲下翻找。蓝百灵皱了皱眉头道:“哥哥,你怎么不问我那解药叫什么名字?” 觉心一愣,道:“嗯,对啦,我都忘了问了,那解药叫什么啊?” 蓝百灵心中生疑,盯着觉心缓缓的道:“哥哥,你跟我说,你是真的余毒未清吗?” 觉心微一默然,站起身来道:“灵儿,我不想骗你了,我来这里不是因为余毒未清求解药,而是专门来找你师父何厉寻仇的。” 蓝百灵瞪大了美目道:“寻仇?原来是这样啊,是因为上次师父攻打你们南少林的事吧?”美目中泛起一阵泪光道:“哥哥,你能不能不找我师父的麻烦?他待灵儿很好的,我希望你们不要做仇人,好不好?” 觉心听到佳人软语相求,感到一阵心软,旋即脑中一清,硬起心肠道:“灵儿,你还记得你师父是怎么杀害我那些师兄的吗?他们平日里吃斋念佛与人无争,可却横遭不幸,何其无辜?今日若是不找你师父讨个公道,怎么对得起我那些枉死的师兄们。” 蓝百灵小嘴一扁,终于落下泪来,哽咽道:“不,我不要你们当仇人,不要你们当仇人。我要去找我阿爹,劝你们和好。”觉心苦笑,心道:“真是孩子话,这件事哪是找你阿爹就能了结的。”见她转身欲走,右臂一挥,弹指连点,蓝百灵只觉身上一麻,口中一哑,便软软的往地上躺去。觉心连忙扶住了她,柔声道:“灵儿,对不住了,这件事我必须做,日后我再向你赔罪,到那时你怎么惩罚我都行。”见她乌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淌出泪水,硬生生的扭过头去,不忍再看,扶着她往室外便走。刚走到铁门处,忽然听到门外头顶上一阵细微的咔咔机关声响起,他一惊之下连忙将铁门关好,抱起蓝百灵窜入室内躲在一个大柜子后面,调匀呼吸不敢做声。过了片刻,只听铁门拉开,一阵脚步声响起,走进来了几个人。 铁门关好,只听一人出声道:“何护法,今日把我们几个叫到这里来,是不是,想要动手了?”声音苍老,当是个老者无疑。 “康老所料不差,没错,今天找几位护法前来,就是为了那件事。”觉心对这个声音可是记忆犹新,正是何厉,只听他续道:“今日正逢他大摆寿宴,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觉心望着怀中的蓝百灵,两人的眼中都透出凝重惊讶的神色,此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何护法,今日教中弟子都会到五仙殿中参加寿宴,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动手,恐非易事。” 何厉笑道:“古护法无需多虑,在下已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只待我行动之时,诸位只需振臂一呼,引领各自门中弟子响应即可。” 房中一时寂静,这时一个尖利的女子声音响起:“何护法,别忘了还有一条毒蛇,你可没把他找来呢。” 何厉哼道:“那个老家伙,对蓝天祖极是忠心,我不找他,便是不想打草惊蛇。”微一沉吟又道:“他仅一门弟子,哪里敌得过我们四门,而且我寻了个由头,让他派出了一部分弟子出去办事了。此时他门中人手不足,那时候咱们一齐制住了他,谅他区区一个金蛇门也翻不起什么波浪。” 那女子又道:“哼哼,何护法,我本来对此事没有太大的把握,没想到你竟然能将康蝎子和古百脚一起拉拢了过来,也不知你是什么时候找上的他们,想必筹划了好久吧?可真有你的!” 何厉笑道:“哪里,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想要成事就得做好准备。再者说了,蓝天祖这些年来昏庸糊涂,倒行逆施,咱们早就对他赖在教主的位子上不满了,这回举事,也不过是顺应教中民心罢了。” 那女子哼道:“你们汉人的鬼心眼就是多,谁知道你答应我的事能不能反悔?” 何厉道:“绝无反悔,罗护法,事成之后,令郎的婚事就交由在下处理,灵儿与我师徒多年,肯定会听我的话,而且到那时他阿爹受我所制,就是想不听也不行了。”那罗姓女子道:“我家那小子就是对灵儿那小妮子着迷,每天都在想她,可是他性子太弱,不敢对灵儿说明自己的心意,还不让我跟教主提亲,这回看他阿妈怎么满足他的心愿。”语气中透着一股溺爱意味。何厉笑道:“到时候令郎抱得美人归,我可要讨杯喜酒喝。”罗姓女子哼笑了一声,似是颇为满意。觉心瞧着灵儿的眼中露出十分惊恐的神色,连忙打了几个手势以示安慰,何厉又道:“康老,待我坐上教主之位,定会取得《蚩尤录》和《五毒秘传》交你抄录,我可要提前恭喜你纵蛊用毒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了。”那康姓老者笑道:“参阅《蚩尤录》和《五毒秘传》是我生平夙愿,可要多谢你了。”何厉谦逊了几句,又道:“蓝家将《蚩尤录》和《五毒秘传》密而珍之,不与他人共享,实在自私的紧。”康姓老者附和道:“不错,蓝家掌管我们五毒教已有多年,却总把《蚩尤录》和《五毒秘传》据为私有,那是我们苗人老祖宗自上古流传下来的纵蛊用毒秘法,岂是他一家所能独有?哼!” 何厉道:“康老无需气愤,到时候将它瞧个饱也就是了。至于古护法,令郎早年肢体骨骼遭贼人重创,这些年来无法下地走路,想必你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不过你放心,区区不才,确已找到使令郎伤势痊愈之法。”那姓古的急声道:“当真?”何厉笑道:“半点不假,我与西域金刚门的火工头陀有一点交情,近日已与他联络上,得知他门中有一种秘药,叫做‘黑玉断续膏’,那黑玉断续膏灵效无比,实有筋骨重续之能,到时候我必以重金求得灵药,想来令郎用了,不日就会行动如常。”那姓古的激动得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多谢你了何厉。”何厉笑道:“些许微劳,不足挂齿。” 等了一会,何厉抚掌道:“好,既然诸位再无异议,咱们便在蚩尤祖先像前立誓,谁若是在事前将事情败露,便要遭万毒噬咬而死。”那罗姓女子怒道:“何厉,你是信不过我们吗?” 何厉淡淡的道:“非也,不过是祝望事情顺利罢了,罗护法若是不愿立誓,那么也就算了,你瞧着我们三人立誓就行。”那罗姓女子喝道:“你”还欲再说,却被康老截口道:“哎,何厉他不是信不过咱们,再说做事之前向祖先祷告立誓也是咱们苗人的习俗,你就不要那么计较了。”那姓罗的女子哼了一声不再多说,康姓老者又劝了几句,那罗姓女子才答应发誓,于是四人异口同声的说了一番誓词,何厉又许下诸般好处,便推开铁门离去了。 觉心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再无动静,才长出了一口气,对蓝百灵道:“灵儿,我将你的穴道解开,你一定不要激动,知道么?”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便伸指解开了她的穴道。穴道方一解开,蓝百灵便急道:“哥哥,我师父,他要对付我阿爹,我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神色惶急,泪水顺着娇嫩的脸颊往下滑落,她挣扎着从觉心怀里爬起,往门外便跑。 觉心连忙扯住她胳膊道:“灵儿你先别急,你这样跑去问他能有什么用?他方才都要将你强行许配给别人,你这样过去只能是送羊入虎口!” 蓝百灵哭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哥哥,你教教灵儿好不好?” 觉心想了想道:“灵儿,你先把眼泪擦干了,然后咱们去找你阿爹,告诉他你听到的事,让他做好准备,但说的时候一定要保证没有旁人在边上,免得打草惊蛇。” 蓝百灵见觉心神色镇定,心中略安,便渐渐止住了哭泣,冲觉心点了点头:“嗯,我听哥哥的。”觉心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要保护她的豪情,见她擦干了泪水,便领着她往密室外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八、寿宴 傍晚的五仙殿不复往日的安静肃穆,而是显得喧闹无比,上百根牛油大烛照得整个五仙殿灯火通明,五仙教中的人们都送出了贵重的礼物,穿着最干净漂亮的衣服来为他们的教主庆祝六十六岁大寿。 殿中空间极大,此时容纳了共有五百多人,分为五大块坐着,每一块坐的都是单独的教门,每人身前都摆着一个小桌子,桌上摆满了各式山珍和酒水。人们呼朋引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唱着苗人的山歌,手舞足蹈,开心不已。有的人壮着胆子向教主敬酒,教主便大笑着将碗里的酒一口喝掉,教徒们见教主今日与平常的高高在上不同,显得甚是豪迈随和,便纷纷上前,嘴里说着搜肠刮肚想出来的祝贺的话,都上前敬一碗酒。教主今天明显极为高兴,酒到碗干,来者不拒,已连续喝了十余碗了。 蝎c蛛c蜈蚣三位五仙教的护法坐在各自的教徒中间,也是随意吃喝,显得与平常并无不同,只是偶尔透过人群对视一眼,然后就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便接着与旁人继续对饮了。金蛇门的门主抱着他的酒坛,已然喝得醉眼朦胧,口齿不清了。教主在跟一个敬酒的金蟾门教徒喝完酒后,问道:“怎么没见你们何护法?今日的寿宴是他一手操办,他自己却跑哪里去了? 那教徒见教主问话,慌忙道:“小,小的不知。” 教主眉头一皱,高大的身躯从身下的描金大椅中站起,冲金蟾门的那一群人问道:“你们有谁知道何护法去了哪里?”雄壮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压过了整个五仙殿中喧闹的声音,殿中一静,金蟾门在座的教徒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摇头道:“小的们不知道他老人家去哪里啦。” 这时金蝎门门主康巴奉站了起来,微微躬身道:“禀教主,想来何护法是为教主准备礼物去了,是以来得晚了些,我这就派人去催催他,请教主稍待。” 五毒教教主蓝天祖大手一挥道:“有劳康护法了,快派人去!”正在此时,就听殿外一个人声传来:“不劳康护法,在下已经来了。”正是何厉,他手捧一个檀木盒子,大步迈入殿中,冲蓝天祖躬身一礼道:“教主,属下来得晚了些,还请教主恕罪。” 蓝天祖呵呵大笑道:“你来了就好,为了我的寿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快来跟我喝个痛快。” 何厉笑道:“为教主出力是属下的本分,何来辛苦之有?”双手捧上檀木盒,道:“这是属下为教主准备的礼物,祝教主长命百岁,永葆康健,愿我教永霸南疆,威震武林!”说完将盒盖打开,众人见到盒中物事,都是“哦”的一声惊叹,只见里面放了颗鸡子般大小的珍珠,光润浑圆,散发着莹白柔和的光芒,显得极为珍贵,他接着道:“这是属下派人远赴琼州得来的珍珠,属下曾听闻宋朝皇帝的帽子上有一颗大珍珠,所以就想用这颗大珍珠来装饰教主的帽子,还请教主笑纳。” 蓝天祖呵呵大笑道:“何护法费心了,我怎么能跟皇帝相比?”下面立即有教徒将珍珠接过,呈了上去。 何厉摆手道:“教主过谦了,赵扩那小子又怎及得上您的英明?我教迟早会称霸武林,那时候教主声威之隆,就算是皇帝也比不上。” 蓝天祖笑着摆了摆手,把珍珠放在手中端详,赞道:“果真是好东西,何护法,真亏了你能寻到这样的宝物,买这颗珍珠恐怕得用到不少银两吧?” 何厉笑道:“些许银两,不足挂齿。况且咱们五仙教日渐强盛,银库丰盈,此物虽是贵重,跟咱们的家底比起来,却不算什么了。再说只要教主喜欢,花再多的银两也值得。” 蓝天祖微笑道:“不错,这些年多亏了你,把教中整治得好生兴旺,我有何护法这样的好帮手帮忙治理本教,真是太幸运了。”端起酒碗道:“来,咱们俩喝一个!” 何厉道:“教主过誉了,谢教主赐酒。”这时有金蟾门的人端来一个酒壶和酒碗,给何厉斟满,何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走到金蟾门的那一处坐了下来。 何厉刚一坐下,蓝天祖忽然闷哼了一声,软软歪倒在椅子里,道:“奇怪,今日喝得并不多啊,怎地脑袋晕乎乎的?” 何厉道:“教主想必是喝得急了些,来人,快来扶教主歇息去。” 几个教徒想要站起来去扶蓝天祖,可是只觉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提不上来,都道:“何护法,小的们也喝多了,浑身都使不上劲啦。” 这时大殿中的人都纷纷叫道:“怎么我也没力气啦,想动也动不了啦。”忽然一个声音叫道:“何厉,你怎么连我们也算计?”正是金蛛门门主罗金珠,她一脸愤怒,正狠狠的盯着何厉。何厉却不理她,只冲着蓝天祖缓缓的道:“教主,他们都喝多了,没法扶您了,要不您老人家自行回房歇息,好吗?” 蓝天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道:“本来灵儿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还不大相信,原来你真的要对付我。何护法,你当真好手段,想我玩了大半辈子毒药,用毒解毒的本事虽不敢说天下第一,却也没几个人及得上我啦。我本来已有防备,可方才我用了好几种解毒的法子,却没法解开所中之毒,何护法,你用的是什么毒,说出来也好让我见识见识。”原来刚才说话间,蓝天祖虽然无法动弹,但已经暗中使用特殊手段用了几种解毒药,却没有起效。 何厉举起酒碗喝了一口,淡淡笑道:“呵呵,不瞒教主,这是西夏国秘制的‘悲酥清风’,用来擒敌最有奇效。原本身中此毒之人除了全身酥软之外,还会涕泪交流不止。属下心想,这天下间教主解不开的毒寥寥无几,惶恐之下便在原本的悲酥清风中加了点佐料,让它药效更强,更为难解,连让人流泪这一特点也消除了,施放起来更加无形无迹。不知属下做的好是不好,还请教主指点。”笑容不减,面上略有得色。 蓝天祖道:“何护法,本教主有点不明白,你在教中位高权重,一呼百应,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教中大小事务均由你来做主,你要做的事我从不反对,还把灵儿交给你,让你做她的师父,对你可是信任有加,为何今日仍要犯上反我?” 何厉笑道:“教主您也说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终究还是要屈居人下的,我们汉人有句话叫‘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教主之位,你蓝家已经绵延几代,是时候该让别人坐一坐了。” 蓝天祖哼了一声道:“五仙教是我苗人先祖历尽艰辛开创而来,而我蓝家有大功于本教,才被众人推举,坐了这教主之位!哼哼,这教主的位子我坐不坐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五仙教总归是苗人的教派,轮不到你这汉人来做教主!” 这时大殿中有人叫道:“不错,轮不到你这汉人做教主!”许多人纷纷附和起来,大多是金蛇门人和教主护卫。何厉面上一冷,朝着那些出声的人扫了一眼,喝道:“金蟾门弟子何在!”殿中金蟾门的教徒中有数十人起身应道:“弟子在!”何厉续道:“将这些语出不逊者立即处死!” 原来何厉早就在殿中安排好了人手,这些人鼻中塞有解药,只待何厉一声令下便奉令而行。他们刚要动手,便听一声蓝天祖一声大喝:“住手!”便停住脚步望着他,只听蓝天祖缓缓的道:“何护法,你当我没有防备吗?”言罢一声呼哨,从殿外奔进来一百多人,各个面遮黑巾,衣服上绣着一条金蛇。他们围住殿中众人,封住殿门,手拿长弓,拉满弓弦对着何厉等人,箭头上泛出淡淡紫色,显然是涂满了毒药!原来蓝天祖得知何厉反意之后,便下令金蛇门门主,让他安排下埋伏,只待何厉发难,便出手将他杀死。 蓝天祖喝道:“把这些犯上作乱的通通给我射死!”弓弦骤然响动,金蟾门的内应纷纷惨叫倒地,何厉猛然伏低身子,往人堆中一躲,手中抛出一个小瓷瓶,啪的一声在人群中摔碎,弓箭手们刚要发射第二轮,忽然感到全身发软,一个个全都瘫倒在地。何厉重又站起,冷声道:“为了这次的事,悲酥清风我可是准备了不少呢。教主,这些年来你养尊处优,教中事务一概不理,多年来的荒嬉生活早把你的本事磨没了,就用这么个手段来防备我?哈哈,你也太小瞧我了!”抬步缓缓朝蓝天祖走去,忽然有人高声道:“何护法,不,何教主,请你先将我们身上的毒给解开。”正是康巴奉,何厉冲他微微一笑道:“康老不必心急,待我收拾完他,再来替你解毒不迟。”冲蓝天祖道:“教主,灵儿呢?我还想将她许配给罗护法的儿子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蓝天祖哼道:“你得意什么?我且问你,你可知你现在走了几步?”何厉闻言笑道:“区区十步噬心蛊,算的了什么,我的嘴刚沾到酒碗,就知道你在里面下了蛊,只不过被我片刻间就解开了。呵呵,教主大人,我早就瞧过《蚩尤录》了。”蓝天祖脸色铁青,狠狠瞪着何厉一言不发。 何厉见蓝天祖气急败坏的模样,只觉得志得意满,不由得哈哈大笑。正在此时,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大喝:“奸贼,看招!”一股劲风猛然袭至,何厉猝然转身,仓促间探出右掌与来人对了一掌,但觉对方掌力犹如狂龙出海,顺着右臂直透全身,震得他倒退数步,一跤坐在地上,胸口烦恶无比。抬头定睛一看,一个身着苗服的少年站在三丈外怒视着自己,心中又是骇怒又是疑惑:“教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年轻高手?难道他才是教主留的后手?”却听那少年道:“何厉,你还认得我吗?” 何厉捂着胸口站了起来,觉得对方甚是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见过,于是只盯着他不说话,却见对方把头上的布帕一摘,露出一头半长的头发,道:“你还记得在南少林寺吃的亏吗?” 何厉瞬间想起,怒道:“小贼秃,原来是你!你又来坏我好事!”觉心怒极而笑道:“说的对,我就是你命中的克星,今天我要给我那些枉死的师兄们报仇!”原来觉心和蓝百灵两人将何厉欲要篡位一事告知蓝天祖之后,蓝百灵便被蓝天祖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而觉心就混在一众五毒教弟子之中。他本想只要何厉一露面,便挺身对付他,只是蓝天祖说要等何厉露出反意才能动手,那样拿下何厉才算名正言顺,否则不能出手。觉心心想若是得不到蓝天祖的协助,自己单独一人,恐怕难以应付五毒教四大护法,无奈之下,便同意了蓝天祖的做法。没想到何厉进到大殿不久,觉心便发觉自己身中奇毒,浑身酸软无力,好在体内的洗髓神功真气不受影响,自行流转之下,正赶上何厉要抓住蓝天祖之时解开了毒。此时他身子猛地前窜,一掌直直朝何厉拍去,何厉知他内力强劲,而且胸口依然隐隐作痛,哪敢硬接,一闪身躲了过去,只听身后啪的一声,一张桌子被觉心的掌风击得粉碎。 何厉心中惊怒无比:“怎么短短一年的时间,这小贼秃的武功竟然精进了这么多?还有他怎么潜入的五仙殿?适才他应该也在殿中,怎么悲酥清风对他没有作用?他的头发长了出来,难道是还俗了?”却见觉心一招招朝自己攻来,招式凌厉之极,许多疑问来不及多想,只得在人堆中左躲右闪躲避觉心的攻击,可是他的身法哪及得上觉心灵活,被他一晃身赶到身旁,紧接着一声断喝:“着!”左边肩膀上被他重拳打中,身子倒飞出去倒在人堆里。 何厉只感到左半边身子剧痛,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了,心中骇怒:“难道今天要死在小秃驴的手里?”四下一瞧,却见康巴奉就在身旁不远处望着自己,连忙翻身爬起,两步蹿到他身边道:“康老,请助我一臂之力!”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打开瓶盖在他鼻下一晃,康巴奉只觉一股辛辣的臭气直冲鼻端,身子忽然就可以动了。他站起身来,听何厉道:“康老,咱们合力把他杀了!”康巴奉白眼一翻一声并不答话,何厉见状急道:“康老难道不想要《蚩尤录》了?”康巴奉脸上一冷,瞪了何厉一眼,从背后拿出一把奇形兵刃,怒喝一声朝觉心冲去。 何厉又跑到古护法和罗金珠那里依次解毒,两人恢复行动能力后,罗金珠冷冷的道:“怎么,何护法这时候想起我们来了?”何厉道:“罗护法大人大量,还望不要计较刚才的小事,此次事成之后,除了之前约定的条件外,何厉必定另有厚报,决不食言。”罗金珠与古护法两人对视一眼,古护法点了点头道:“还望何护法不要毁诺,否则我等必不干休。”抽出随身携带的兵刃,与罗金珠一起朝觉心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九、教乱 觉心见康巴奉手中的兵刃形似一条大蝎尾,挥舞时散发出一股辛辣的腥味,熏人欲呕,早就不敢小觑。他仗着身法前趋后闪躲过几招,身子一旋让过康巴奉一钩,顺势一掌朝康巴奉腰腹间击去,招式轻灵飘洒,正是天山六阳掌中的“云霞出薛帷”。他手掌刚要触及康巴奉的身体时,忽然刺啦一声,从康巴奉的衣服里陡然穿出一根蝎尾,猛地扎向觉心手心,觉心一惊,赶忙收掌后撤,却见康巴奉的衣服中爬出一只蝎子,通体黝黑,爬上康巴奉的肩头,挥舞着两根大螯“嘎嘎”作响,似是朝着觉心示威。 觉心一凛,只见康巴奉的身后又冲出两人,一人使着一条放佛数百根蛛丝拧结而成的长索,朝觉心腰上卷来,另一人手指上套着精钢长爪,冲觉心脸上抓去。觉心一惊之下,脚踏方位,凌波微步随势使出,身形连闪脱出二人的攻击。便在此时,不远处有人高叫道:“少侠,我这里有兵刃!”却是金蛇门门主。觉心扭头一看,见他腰间插着一把长剑,便闪过了古护法挥来的一爪,脚下一滑到了他的身畔,道了声“多谢”便将长剑从剑鞘中抽出。刚一拔出便是一愣,只见这把剑的形状盘曲蜿蜒,状若长蛇,剑尖如毒蛇吐信,分成两叉,剑身金光灿烂,握在手里甚是沉重,觉心不由自主的脱口道:“金蛇剑?” 未等觉心细想,只听“嗤嗤”连声,几枚暗器朝觉心打来,觉心挥舞手中长剑,将暗器一一格开,定睛一瞧,却是何厉在远处偷袭。他见偷袭无功,便快步走到三个护法身边,阴着脸道:“小秃驴,这回看你还敢不敢猖狂!”言罢哈哈狂笑不已。 觉心见他嚣张模样,心中怒火升腾,喝道:“奸贼,今日便是你们五毒教四大护法齐上,我又有何惧!”金蛇剑幻出几道金光,朝何厉攻去。何厉也不招架,朝后便退,却不料觉心攻他只是虚晃一枪,身子一斜,使了个凤凰三点头,朝古护法刺去。那古姓护法不闪不避,手中精钢长爪“铮铮”两声格开长剑,觉心清喝一声,第三剑不待刺下,右足反踢,将夹攻而来的康巴奉踹退,手腕一抖,长剑脱手而出,倏地冲罗金珠射去,紧接着身法一动,人随剑后,双掌平推攻向罗金珠。罗金珠长索一卷将金蛇剑甩飞,见到他双掌迎面攻来,只冷哼一声,也是竖起双掌迎了过去,二人四掌相交,罗金珠身子一震,倒退一步,觉心却借着她的掌力反身一跃,一个筋斗从追击而来的古康二人头顶翻过,顺势一招“飞龙在天”朝何厉头顶击去。何厉只觉掌劲笼罩全身,大惊之下连退数步躲了开来,却见觉心一步踏来,双手迅捷无伦的连击三下,正是天山折梅手中的“梅花三弄”。 何厉伤势未复,左臂剧痛之下不能动弹,一条手臂哪能挡得住觉心姿态清雅而又迅狠异常的一招,他只格开一击,剩下两击全被觉心打在胸口,浑身剧震之下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觉心刚想再给他来一下,却听背后一声厉喝伴着飒然风声,却是三大护法齐齐攻到,无奈之下只能探臂将藏在何厉衣襟里的悲酥清风解药掏出,身若游鱼般的滑开,躲过背后的攻击,几步闪到金蛇门门主身边,打开瓶口凑到他鼻子下,道:“快来帮我的忙!” 金蛇门门主解毒后昂然起身,对着四人怒道:“教主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今日居然做出这等事来,我绝饶不了你们!”猛喝一声,朝前冲去。觉心也想跟着冲出,忽觉手掌一阵痛痒,低头一瞧,却见掌心不知何时竟变得漆黑,整个手掌起了一片红点,显然是中了毒。觉心正自惊疑,却见罗金珠手舞长索向自己攻来,嘴里还尖声笑道:“小子,滋味不错吧?不要急,待会你的双手便会渐渐溃烂,然后毒气游走全身,过不了片刻,全身就会烂的只剩一副骨头啦,哈哈哈。”原来她手上涂有毒药,觉心与她对了一下掌便中了毒。她手上不停,长索如灵蛇盘舞,向觉心卷来。 觉心哼了一声:“这点毒气就想吓倒我?待会擒住了你,解药自然就会到手,哼哼,到那时再把你儿子一同擒住,看你还敢不敢打百灵儿的主意!”双足急趋,使开金鳞身法,在舞动的长索的缝隙间腾挪闪躲,寻找攻击的机会。 罗金珠又惊又怒,招式使得更加迅疾,蛛丝索舞出一道白色光圈将觉心挡在一丈之外,觉心双手痛痒之下,一身武功也打了个折扣,一时间抢不进去,只能使开天山六阳掌,用掌风将罗金珠逼开。 罗金珠久斗不下,心中越发焦躁:“这小贼中了我的蛛毒,过了这么许久竟然还不倒下。”一抖手,弹出三粒药丸向觉心胸前射去。觉心闪身避开,那药丸落在地上,炸出三股粉色烟雾,周围不能动弹的教众吸入毒雾后纷纷惨呼,放佛受了极大痛苦,片刻之间便口鼻流血而亡。 觉心惊骇之下,躲开几步离那片毒烟更远,不料罗金珠双手一扬,数十粒被她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撒出,在地上炸出一大片毒雾。觉心未曾想她竟全然不顾周围教徒的死活,饶是他身法迅捷,也不慎吸入一丝毒气,只觉头晕眼花,胸腹之间如被火烧。他痛得低吼一声,声音竟变得嘶哑难听,身子一软半跪在地,暗惊之下连忙默运洗髓神功化解体内毒气。 罗金珠见他跪倒在地,得意的笑道:“小子,这回看你还狂不狂。”一抬手,蛛丝索抖得笔直,向觉心头顶击去。正在此时,觉心猛地伏低躲过长索,身子如泥鳅一般向前一蹿,使出降龙十八掌中的第十一掌“突如其来”,左掌陡然拍出。这招本就有让敌人来不及防御的意思,更何况罗金珠以为觉心身中剧毒动弹不得,大意之下哪能闪得开来,惊骇中小腹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她痛呼一声,身子飞出一丈多远,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散了,口中溢出鲜血,挣了两下也没能再爬起来。 这一下是觉心毕集全力的一击,使出之后只觉胸口的灼痛感又开始强烈起来,连忙盘膝坐下,潜运神功,将毒气缓缓逼出。他玄功一转,几个呼吸间就运使了三个周天,一缕毒气从口鼻中缓缓吐出,觉得胸腹间好受许多,便睁开眼睛,见掌心的黑气也淡了一些,扭头一瞧,适才在他身后的一个教徒在觉心躲开长索时被长索劈中,那蛛丝索显然涂有毒药,教徒满面发黑,一脸痛苦的死去。他游目四顾,见何厉也坐在地上闭目调息,金蛇门主与康c古两大护法斗得正急。这三人武功虽不见得有多高明,可出手之间时不时的挥洒毒药毒汁,周围教众无法躲开,纷纷中毒倒毙而亡。他们这番拼斗比之寻常武人的搏杀更见凶险,三人的本事本就在伯仲之间,此时金蛇门主以一敌二,又防着他俩偷袭蓝天祖和觉心,渐渐的便处在下风,身上已有多处创伤,若是再让何厉恢复过来,只怕过不了多久便会落败。看到此处,觉心提起一口真气跃到罗金珠身边,拔出她头顶的银簪,对准她的太阳穴大喝一声:“住手!” 三人往齐齐往这边瞧来,金蛇门主与古护法换了一招便趁机退到觉心身边,他从罗金珠怀中掏出两个瓷瓶,从一个瓶中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对觉心道:“吃下去。”从另一个瓷瓶里倒出药粉,擦在觉心手上,道:“过一会儿就好了。”觉心拿出悲酥清风的解药道:“给你们教主解毒去。”然后将药丸吞下。金蛇门主身上被划出数道伤口,伤口中尽皆泛起青黑之色,可是他却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拿了药瓶就往蓝天祖处走去。康巴奉哼了一声,纵身一跃,跳到金蛇门主身前,竖起蝎尾钩拦住了他。觉心喝道:“你不想让这女人活命了吗?” 康巴奉眉头一皱,还未等说话,便听何厉道:“康护法,千万不能让蓝天祖解了毒,若是他恢复了行动,咱们便死无葬身之地了。”倒在地上的罗金珠怒极:“何厉,你竟然敢如此对我?”挣扎着就要起来。觉心小指一拂,点中她两处穴道,喝道:“不许动!”然后对着古c康二人道:“康护法,古护法,这等不顾同伴死活的狼心狗肺之徒,你们还愿意与他为伍?若是让他当上教主,你们难保不被他一个一个的用奸计害死!” 何厉急道:“两位护法切不可听这小贼血口喷人,咱们在蚩尤祖先像前起过誓的,我绝不会自毁诺言。再说你二人此时已反,蓝天祖也绝不会饶了你们的。” 此时就听蓝天祖缓缓开口道:“两位护法,我蓝天祖在此起誓,若是你二人就此收手,我日后绝不追究,如若违誓,便教我受万毒噬咬,无血无肉而死。”这是五毒教中一个极重的誓言,康古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均现出犹豫神色。何厉忙道:“两位护法,蓝天祖绝对不会给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想要的只有我能给,还请二人不要迟疑,尽快解决他们,咱们” 觉心不待他说完,一抬腿便向他扑去,想要将他制住。古护法早有防备,精钢长爪横在身前将他拦住,金蛇门主也想冲到蓝天祖身边,却也被康巴奉拦了下来。康巴奉对古护法道:“何厉说的不错,只有他能给我们想要的东西,何况我们已做了这许多事,蓝天祖必不会饶过我们。”古护法也缓缓点了点头,何厉终于长出一口气,呵呵笑道:“不错,两位护法果然智虑深远,与我同心。先劳烦两位护法挡住他们,待我恢复行动,咱们三个便合力将他们擒下。到那时,我愿与两位共同执掌五仙教。” 古护法沉声道:“那倒不必,我只希望我儿子一身伤势能够复原。”也不待何厉答话,手中长爪铮然响动,朝觉心脸上抓去。觉心心中大骂古护法,却不敢怠慢,右手食指探出,一股真气激射在两尺以外,正是六脉神剑中的“商阳剑”。剑气与铁爪相撞,叮的一声,将古护法的手臂弹开一尺。他心中惊讶,没料到觉心中毒之后内力仍然如此强劲,不敢大意,双手铁爪舞出一张交织的银网,连连向觉心挥去。 觉心不敢用手掌触及古护法身体,怕他身上跟罗金珠一样涂有剧毒,便展开身法,只在古护法身周两三尺外催动剑气掌劲向他进攻。此时觉心虽是余毒未清,武功打了一些折扣,可他一身武功毕竟今非昔比,降龙掌c折梅手c六阳掌c六脉神剑哪一样不是绝顶的武学?虽说火候尚浅,但也让古护法深感压力。觉心忌惮古护法施放毒药,于是招式使得大开大阖,凌厉非常,让他腾不出手来放毒,只能疲于招架。只短短数十招,古护法便渐觉不敌,只能采取守势勉力支撑。百招一过,被觉心觑见一个破绽,轻喝一声,一记中冲剑点出,在他胸口炸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小洞,旋即被觉心一个侧踢踹在膻中穴上,倒在五步远外。 觉心打倒了古护法后便赶忙回气调息,他余毒未清之下,对付古护法实在是用了十二分的气力,此时确是身心已疲。康巴奉本来占据上风,见此情状,心中一惊,左掌翻转,手上多了一个骨哨。他右手舞钩敌住金蛇门主,左手举起骨哨放在嘴边嘀嘀吹响,金蛇门主见状大惊道:“康巴奉,你想让这些人全死吗?”康巴奉森然道:“他人死活,关我甚事?将你们全都杀了,《蚩尤录》自然也是我的!” 金蛇门主冲觉心叫道:“姓康的要引来尸蜂,快去给教主解毒,只有教主能对付!”殿中教徒一听,纷纷大叫起来:“康护法,你是要我们的命吗?”“姓康的,你好歹毒,老子跟你没完!”“小兄弟快去给教主解毒啊!” 觉心不知尸蜂是什么,但见众人神色惊慌便知不妙,连忙往蓝天祖处跑去。忽然身后暗器破空之声大作,他连忙闪身避开,却是何厉站了起来,他右手连连扬起,用金蟾锥冲觉心打来。觉心心想若不将何厉拿下,势必会阻碍他冲到蓝天祖身前。他见适才扔出的金蛇剑正躺在脚边不远出,于是矮身躲开一枚金蟾锥,脚尖一挑将金蛇剑握在手中,金光连闪之下将数枚金蟾锥打飞,身若游龙般朝何厉冲去。眼看觉心就要冲到近前,何厉忽然面露诡笑,一扬手便是两枚金蟾锥射出,目标却不是觉心,而是坐在描金大椅中不能动弹的蓝天祖! 觉心大惊之下回手又将金蛇剑甩出,可是只能将那枚钉向喉咙的撞飞,另一枚却无法可挡,正中蓝天祖胸口。蓝天祖闷哼一声,面色登时发青。觉心回头望向何厉,却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药囊,将里面的药粉全都倒出来洒在身上,冷笑道:“小贼秃,我现在浑身都是毒,任谁近我三尺之内,都会”觉心此时已是怒火中烧,未等他说完,一个箭步便踏到他身前,左手画了个圆圈,右手一掌推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极大的“亢龙有悔”。何厉胸口中招,只听喀拉拉几声响,他的胸骨被打塌进去一大块,口中鲜血狂喷,飞出去两丈多远,倒地不起。 觉心也不顾手上沾了毒粉,刚想过去看他是死是活,忽听殿门处一阵嗡嗡的虫翅扇动之声,从殿外乌泱泱的飞进来一大群野蜂。那野蜂个头极大,比寻常野蜂还要大了几乎一倍,全身呈黄绿颜色。单独一只野蜂虽然不足为奇,可一大群裹成一团飞来却极为恐怖骇人,几个处在门口的教徒被野蜂裹住头脸,瞬息间脸上便被叮了数十个紫色大包,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而死。 觉心大骇之下弃了何厉直奔蓝天祖,打开药瓶送到他鼻下一嗅,然后将他扶起。蓝天祖手脚恢复知觉,默不作声的伸出两指将扎在胸口的金蟾锥拔出,挥手点中自己三处大穴将血止住,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六寸来高的深黄色木鼎和一个药囊,从药囊中抓出一把黑色粉末,内力催动之下,手中粉末腾地燃了起来。他将烧着的粉末投入木鼎中,然后把它放在地上,拉着觉心远远退到一旁。那木鼎中冉冉腾起一股青烟,烟中带有一丝奇异香气,甚是好闻。野蜂被香味吸引,从教徒们的尸身上飞起,球聚在木鼎四周。不一会的功夫,那群野蜂就像喝醉了酒一般飞的摇摇晃晃,又过了片刻,便如雨点般掉落在地,不再动弹。 蓝天祖捂着胸口,冷冷的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罗金珠和古护法。罗c古二人倒是幸运,受伤在地都没被尸蜂蛰中。罗金珠刚喃喃的说了句“神木王鼎”,见他瞧来,惊慌之下连声道:“教主,求您老人家饶了我吧,我只是一时蒙了心窍,被何厉趁机利用。只要您饶了我,以后叫我当牛做马也在所不辞!”古护法却闭上了眼睛,咬着牙一言不发。蓝天祖不理二人,冲仍在与金蛇门主拼斗的康巴奉道:“还不住手?” 康巴奉猛攻三招逼退金蛇门主,突然扬手,一蓬黄色药粉撒了出来,迎风便变成了红色烟雾飘向众人。蓝天祖冷哼一声:“区区麒麟烟,焉能奈何得了我?”一挥手,一蓬雾气从袖中喷出,与麒麟烟一撞,瞬间变成一片白色颗粒落到了地上。 康巴奉一愣,惨笑道:“好好好,这是《五毒秘传》里记载的法子吧?哼,你蓝家独占我苗人秘法已有多年,所学极丰,我现下拼不过你”忽然将身上穿着的宽大袍子解下,抬手向蓝天祖扔来,那袍子的里面居然挂着密密麻麻百余只大小不一的蝎子,被康巴奉甩出后如漫天花雨般向蓝天祖和觉心的头顶落去。觉心大惊之下正不知往哪里躲开,却见蓝天祖掏出一个火折子模样的东西,张口一吹,真气到处,一条蓝色火蛇霍然射出,在空中化作一团火球,将半空中的蝎子统统烧成焦炭,落在地上。康巴奉趁着这个机会,足下一点,身子倒射而出,出了殿门狂奔而去。 金蛇门主抬步欲追,蓝天祖道:“不必追了。”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金蛇门主抢上两步扶住他道:“教主,你的伤不要紧吧?”蓝天祖冲他摆了摆手,却不答话。觉心见何厉尚未死去,正躺在地上,便朝他走去,却听蓝天祖道:“小兄弟,何厉是我教叛徒,还望你能将他交给我来处理。” 觉心毕竟修佛多年,不忍杀人,此言正合他意,便点了点头。蓝天祖见他应承,道了声:“多谢。”掏出一个药瓶,递给觉心道:“连服两粒,可解何厉身上毒粉之毒。”觉心的双手又痛又麻,接过了药赶忙服下。蓝天祖慢慢推开了扶着他的金蛇门主,走到何厉身前五步站定,盯着他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正在此时,便听殿门外一声清脆的女孩子声音叫道:“阿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平定 喊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蓝百灵,她跑向蓝天祖抱住他道:“阿爹,求你饶了师父一次吧,我c我想他这次只是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啦。” 蓝天祖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微微一软,转过头来刚想对何厉说话,却见对方目光陡厉,一枚金蟾锥被他抖手射向蓝百灵。蓝天祖大骇之下身子猛转挡在蓝百灵身前,暗器正打在背心,震得他咳出一口鲜血。蓝灵儿惊呼一声,却见何厉弹起身往这边扑来,情急之中将蓝天祖拉到身后,手一抬,数十枚泛着蓝光的钢针从袖口中电射而出,瞬息间全数钉在了何厉身上。这几下如同电光石火,让不远处的觉心和金蛇门主竟来不及反应,他们见何厉身子一震之后停住脚步,瞧了一眼钉在身上的钢针,呵呵笑道:“好,好,好,我做的‘含沙射影’,没想到却用到了我的身上,灵儿,不枉师父教你一场,你做的好。蓝天祖,虽然你今日赢了我,可是不要得意,我何厉虽死,但我的后人必定会夺取五仙教教主之位,你c你们蓝家等着瞧吧。”言罢七窍中缓缓流出鲜血,倒地而亡。五毒教众人只当他是死前狂言,却不料何厉竟然一语成谶,在明末之时,果然有一位何家后人取代蓝家做了五毒教教主之位,而且还是一位女子,在那之前,还将本是金蟾锥的暗器改作成了金蛇锥,这些皆是后话,在此不提。 蓝百灵射死何厉,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呆呆的盯着何厉的尸身,一动不动。觉心走上前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灵儿,你没事吧?”蓝百灵打了个激灵,嘴一扁,哇的一声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觉心猝不及防,被她闹了个大红脸,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任由她伏在自己怀里。他扭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何厉,心中暗叹,轻轻道了声:“阿弥陀佛。” 金蛇门主跑过来问道:“教主,你没事吧?”蓝天祖冲他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大碍。金蛇门主将蓝天祖身上的金蟾锥取下,在伤口上撒了解毒的药粉,又服侍他吃了解药,才坐在地上给自己施药解毒,运功疗伤。他伤势较轻,中毒也极浅,真气流转之下,不一会便无大碍。他站起身来,扫了一眼金蟾门的众人,那些教徒被他冷眼一扫,都是脊背发寒,有人忍不住求饶道:“教主,护法大人,咱们不知道何厉这个狗贼竟然意图谋反,还望教主和护法饶命啊。”其他人听见,也都纷纷求饶不已。 金蛇门主厉喝一声:“住口!”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做声,他冲蓝天祖躬身道:“教主,怎么处罚他们,还请教主示下。” 蓝天祖哼了一声道:“那还用问吗,自然是”觉心见势头不对,截口道:“蓝教主,这些人虽是何厉的手下,可在这件事上,他们明显被何厉蒙在鼓里,小僧认为他们应当没有背叛您的意思,还请您宽宏大量,饶恕他们。”众金蟾门教徒闻言,纷纷跟着哀声求饶。 蓝天祖眉头皱起,扭头一瞅,却见蓝百灵泪眼模糊的趴在觉心的怀里,略一转念便冲金蟾门的教徒道:“好,既然小兄弟给你们求情,本教主便饶了你们。可是你们久处何厉身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反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罚你们到万仙林采药三年,以赎不察之罪!”万仙林毒物甚多,瘴气极重,到那里采药甚是危险,众教徒闻言俱都哀叹不已。 觉心还待再劝,却见金蛇门主抬手止住他道:“教主他老人家慈悲心肠,这处罚已是极轻了的,还望小兄弟不要多言。”又冲那些教徒喝道:“教主他老人家已经大发慈悲了,你们还待怎的。”金蟾门人闻言凄然住口,觉心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金蛇门主又指着躺在地上的罗c古二人道:“教主,他们两个该怎么处置。” 蓝天祖道:“把他二人关入地牢,待我调理好伤势再依教规惩治他们。” 金蛇门主躬身领命,从觉心处拿了悲酥清风的解药,将众金蛇门的教徒解了毒,吩咐他们把罗c古二人押到地牢,再命众人收拾大殿,然后冲觉心告罪一声,便搀扶蓝天祖到卧房休息疗伤去了。 蓝百灵望着何厉的尸身,泪水不住的往下落,直到金蛇门的教徒将其抬走,又哭了一阵才收住眼泪,拉着觉心哽咽道:“觉心哥哥,我想看看阿爹怎么样了,你陪我去好不好?” 觉心点头答应,二人一同到了蓝天祖的房中,见蓝天祖正在喝一碗药汤,见二人来了,将碗放下,对蓝百灵招了招手。蓝百灵走过去拉着他手柔声道:“阿爹,你的伤不要紧吧?”蓝天祖呵呵笑道:“阿爹没事,你放心吧。”抬眼对觉心道:“小兄弟,这次的事多谢你啦,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这里了。没想到何厉竟然得到了西夏国的‘悲酥清风’,嘿,可真有他的。” 觉心道:“教主您太客气了,若不是您最后出手,我可就被贵教的几大护法毒死啦。”蓝天祖哈哈大笑,觉心又逊谢了几句。他见蓝天祖面上黑气未散,虽然自己不通医理,也晓得他余毒未清,便道:“蓝教主,您还是好好休养吧,我就不打扰您了。”说着便要走出房间。 蓝天祖道:“先不忙走。”抬头看了一眼金蛇门主,金蛇门主躬身道:“教主,属下先去料理教乱善后之事,一会儿再回来服侍您。”蓝天祖点了点头,对蓝百灵道:“灵儿你也出去一下。”蓝百灵扁了扁嘴,扭身和金蛇门主一起出了房间。觉心见他如此做派,心中微感疑惑,却听蓝天祖道:“小兄弟,我中了何厉两记金蟾锥,这锥上的蟾毒甚是厉害,恐怕是取自蟾王的身上。方才毒解的晚了些,毒质已深入血脉,现在想要完全将毒清出体内可有些难了。”觉心点头道:“那头蟾王我见过,它当初还让我师伯吃了大亏,没想到教主也觉得它的毒棘手。”蓝天祖点了点头:“蟾毒一时难清倒没有什么,我还支持得住。”递给觉心一面铁牌道:“这面令牌是我五仙教的信物,见此令牌如同见我本人,你拿着它,无论在哪里见到本教弟子,都可以任意驱使。”那铁牌的正面刻有鎏金的蛇蝎等五毒图案,背面用楷书刻着“五仙”两字。 觉心连忙摆手道:“蓝教主,这令牌太过重要,小僧哪里能收?”蓝天祖道:“小兄弟万勿推辞,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点心意理当收下。而且你行走江湖之时总得需要别人帮你做点小事,再说灵儿肯定也希望你能接受这面令牌,我也不想让别人说我蓝天祖知恩不报。” 觉心想了一想道:“蓝教主,若你真想谢我,不如答应我一件事如何?”蓝天祖道:“什么事,但说无妨。”觉心笑道:“贵教弟子将来行走江湖之时碰到敝寺僧众,若是能够多加照拂,小僧必定感激不尽。至于这面令牌,小僧实在不能收,还请教主收回。” 蓝天祖见他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勉强,道了声“也罢”便将令牌拿回,然后笑道:“待会我便照你说的传令下去,少林派乃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与贵寺结交,实是我心中所愿。” 觉心见他应承,欣喜非常,谢了蓝天祖几句,又听他道:“灵儿是我掌上明珠,她自幼丧母,被我惯坏了。我见她跟你甚是投缘,还望小兄弟日后多加照顾于她。” 觉心道:“那是自然,灵儿对我很好,我自然会对她好的。”蓝天祖听了也自高兴,两人又聊了几句,觉心见他神色困倦,便告辞而出了。 刚出了门,便见蓝百灵俏生生的站在门外不远处,金蛇门主却不知去了哪里。她见觉心出来,便过去拉着觉心道:“哥哥,阿爹跟你说了什么?” 觉心笑道:“你阿爹让我好好照顾你呢。”他和蓝百灵虽然只跟她接触了一天的时间,可是已对她甚觉亲近,语气中自然带了一股亲昵意味。 蓝百灵张着一双妙目望着觉心道:“那你怎么说的?” 觉心本想逗逗她,但见她认真急切的模样,便收起玩笑的念头道:“我说那是自然的,我当然会照顾你的。” 蓝百灵一声欢呼,抱着觉心的胳膊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哥哥,我阿妈走得早,师父,师父他本来对我很好,这次也走了,我就剩你和阿爹了” 觉心见她眼睛上又蒙了一层雾气,忙打断她道:“灵儿你放心吧,你对我那么好,我也会对你好的。” 蓝百灵“嗯”了一声,觉心又道:“灵儿,这里的事了了,我想我明天就得走了。”蓝百灵慌道:“你要走?”觉心点了点头,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做,之前因为别的原因已经耽搁了很多时日了,我得尽快办完它。” 蓝百灵神色一黯,旋即抬头道:“阿爹说过,男人要做事的时候,女儿家不要阻拦。哥哥,你去做吧,若不是阿爹受了伤,我放心不下,否则我就会跟着你一起走了。待你办完了事,记得回来看灵儿。” 觉心点了点头道:“嗯,待我办完了事,得空就会来看你的。” 蓝百灵的脸上忽然布满红霞,又道:“哥哥,你明天就要走了,今晚还到我那里睡吧。” 觉心耳根发烧,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慌忙道:“昨晚那是迫不,嗯,昨晚是特殊情况,今晚怎么能继续睡在你的房里?不行的,不行的。” 蓝百灵摇着觉心的胳膊道:“哥哥,你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得过多久才能再见到你,我想要你陪我说一晚上话。”也不待觉心答应,拉着他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觉心拗不过她,只能任由她拉着走。二人进了屋子,觉心甚是尴尬,蓝百灵却拽着他径直坐到了床上。沉默半晌,觉心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蓝百灵幽幽的道:“其实,师父他心里挺苦的。”觉心微微一愣,只听蓝百灵续道:“师父跟我说过,他本来是你们宋国的读书人,只不过家里穷,他阿爹阿妈又极为老实。他们乡里有一伙儿地痞恶霸,时常欺负他们家里的人。后来有一次,那群恶人寻衅将师父的阿爹打伤,过不多久他阿爹连病带气的就死了,他阿妈年纪大了,又伤心过度,随着他阿爹走了。师父去找那群人拼命,却被他们打了个半死回来。他一纸诉状告到官府,结果官府的人收了恶霸的钱财,判了恶霸无罪。那当官的还对师父说‘你爹是在被打伤的三天后死的,若是你爹在十几年后一命归西,是不是还要怪人家打的?’师父求助于他的亲戚,结果他亲戚都躲着他,害怕与恶霸和官府作对会遭到报复。他求告无门之下愤而练武,忽忽五年时间,终于练成了一身武功,找到机会将那群地痞恶霸统统杀了。当初判恶霸无罪的官儿虽然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也不远千里追杀而去,又将那当官的宰了。师父对我说,那时候虽然报了仇,可心里仍旧不痛快,自他阿爹阿妈死后,便认为天下人人可杀。后来加入了咱们五仙教,于是更渴望练成更强的武功,学会更多的用毒法门,掌控更多的权力,让别人都怕他畏他,再也不能欺负他。” 觉心未曾想何厉居然有这样的故事,一时听得心中恻然,不知怎么接口,只能默不作声。蓝百灵又道:“这些话我从未跟阿爹说过。我想,师父只是不想让别人欺负他,才会抢阿爹的教主之位吧。” 觉心沉吟了一下,摇头道:“你师父有这样的经历,其实更应当明白,人有了这种遭遇该有多痛苦,更不应当给别人带来这样的苦难。他变得残忍好杀,终究还是走了邪路了。” 蓝百灵微一默然,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罢,可他终究对我很好。” “对你好还用暗器射你?”觉心不以为然道。 蓝百灵悠悠道:“我想,师父应当是一心求死,才会射出暗器吧。”觉心没料到她竟然会这么想,一时讶然无语。过了半晌,蓝百灵对觉心道:“哥哥,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们不说这些了,说点别的吧。”觉心点了点头,于是二小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到后来都是蓝百灵在说,觉心只是偶尔插上一两句了。 五毒教中的人除了蓝天祖和何厉之外,每一个人都对蓝百灵恭恭敬敬,从不敢有半点违拗,同龄人中更没人像觉心这样与蓝百灵平等交谈,是以蓝百灵聊得极为畅快,心中的伤感也得以稍解。只是觉心今夜连斗五毒教四大护法,又几次中毒,虽然毒质已清,可终究甚感疲累。聊了一个多时辰,觉心实在支撑不住,于是提议休息。二人年轻历浅,不谙情事,虽是感情增厚,却不涉猥亵,便如前一晚一样,蓝百灵睡在床上,觉心躺在地上,各自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洗漱完毕,蓝天祖从蓝百灵处得知觉心要走,便设宴送行。宴席过后,觉心便起身告辞,蓝天祖给了他一套干净的汉装换上,又赠予他银两若干,觉心见推辞不过,也就收了。蓝天祖带着蓝百灵和金蛇门主下得山来,一直将觉心送过了“月亮渡”,还要继续送,觉心便止住他们道:“蓝教主,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就请留步吧。”对蓝百灵道:“灵儿,我办完了事便会回来看你,你若是有暇,也可以到南少林寺找我。”蓝百灵眼眶微红,点头答应。 觉心冲几人一拱手,转身离去。走了不到二里地,忽然身后传来一曲如同黄莺吟鸣般的山歌:“阿哥有志需远行,阿妹请你把歌儿听。只盼早日能回转,阿妹思念日日增”词意直白,歌声柔美,将思念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一曲终了,觉心心头一热,长啸随口发出,声音有如雄鹰清唳,与远处遥遥呼应,啸罢便施展凌波微步,飘洒而去。 觉心挂念师父师伯,于是便打算先回一趟南少林寺,再去江南与丘处机等人汇合。他归心似箭之下日夜兼程,穿州过府竟不稍驻,再加上轻功已略有所成,只数日间便已入了福建路境内。这一日中午,南少林寺朱红色的山门终于遥遥在望,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身法展开,数息之间便到了近前。他伸出手来砰砰拍打着山门:“师父,师伯,各位师兄们,快开门呀,我回来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一、归寺 门内传出脚步声,山门打开,现出一个年轻僧人,见到觉心惊喜的道:“觉心师弟,你回来啦。”朝寺内喊道:“大伙儿快出来呀,觉心回来啦。” 觉心喜道:“是啊,觉明师兄,我回来啦,你近来可好?我师父和师伯他们在寺内吧?”门内的僧人正是觉明。此时寺中的低辈僧人都在打扫院子,闻声都跑到了门口,见到觉心俱都笑逐颜开,纷纷叫道:“哈哈,觉心你可回来啦,咱们都想你了。”“哎哟,我说觉心师弟,你头发怎么留长了?难道是在山下游历之时,抵不住红尘中的诱惑,要还俗不成?”这是寺内一个爱开玩笑的僧人说的。 “觉能师兄,你可别开我玩笑了。”觉心的脑海中闪过蓝百灵的身影,脸上一红,心里发虚,不好意思的道:“咱们待会再聊吧,我得见师父师伯他们,见到你们挺好我也就放心啦。” “咱们还是老样子,师父他们都在里面,你快进去吧,这些日子他们时常念叨你。”觉明笑道。 觉心笑着拍了一下觉明的胳膊,把装着盘缠衣物的包袱扔给觉能,说道:“我见过了他们再与你们叙话。”往寺内深处跑去,到了天海的禅房门口,一边敲门一边叫道:“师父开门,徒儿回来啦。” 房门呼啦一声被人打开,闪出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是多日不见的天海。他目透喜色望着觉心,脸上不自觉的漾出笑意。觉心扑通一声拜倒在地,道:“师父,徒弟回来了,你老人家近日来可好?”眼眶一红,嗓子已然哽咽住了。 天海哈哈大笑道:“起来c起来,哽哽咽咽的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让为师好好看看你。”伸手将觉心扶起,捏了捏觉心的肩膀,又往他胸口捶了一拳道:“好小子,身子变结实了,个子也长高了,不过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觉心吸了吸鼻子笑道:“嗨,师父,您可别提了,我都好久没剃过头发了,您赶紧拿把剃刀替徒儿剃干净了吧。” 天海也不多问,笑道:“好。”回房中拿了剃刀,给觉心的头发剃了个精光,又用清水给他洗净了脑袋。觉心摸着光头嘻嘻笑道:“这回可舒服多了,师父,师伯在哪里?徒儿有要事要禀告他。” 天海道:“你师伯在他的禅房里,走吧,咱爷俩一块去。” 两人来到天音的禅房处,敲开房门。天音见了觉心也自欢喜,觉心禀明来意,天音将二人引入房中坐下,又将房门紧紧关严,然后才问道:“觉心,见到天鸣师弟了吗?” 觉心道:“是,弟子见过了。”把从下山以后的这一年时间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天音和天海听了,只是略去了与蓝百灵同室而眠的事情。他着重说了与丘处机等人定计取书的事,然后从怀中掏出油布包,把《破金要诀》等书取了出来,一一摆放在桌上,道:“弟子幸不辱命,已将岳元帅的兵书安全带回,待见了丘真人他们,再商议将书藏在何处,然后再寻一位通晓兵法的忠臣良将,将书交给他,让他照着兵书好好操练兵马,为将来挥师北伐,助上一臂之力。” 天音喜道:“好c好c好,觉心,没想到你竟能办成这样的大事,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觉心笑道:“弟子也是机缘巧合才找到这本书,幸好没有在途中失落。”天音点头道:“这也是你福泽深厚,不然哪会如此,办得好,办得好。”他见觉心懂得谦抑,心中更是喜欢。 天海拍着觉心的肩膀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这一年来你也算吃了不少苦,不过你居然学到了这么多武林绝学,真是赚大了,相比之下吃的那点苦也不算什么了。再说,男儿在少年时行走江湖,多多历练,对以后大有好处。而且何厉那个家伙也死了,不用担心他再来寺中暗算害人,咱们这回也算解除了后顾之忧了。” 觉心道:“是,师父说得对,这一年的游历生活,确实让我所获颇丰。而且若是这次让何厉得逞了,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倾五毒教全教之力来攻打咱们寺,幸好被弟子侥幸破坏。这回弟子与五毒教的教主也算结了个善缘,以后遇到事情还可以求他帮忙。嗯,弟子还想将这些武学秘籍都存放在寺内的密地之中,为我少林武学再添枝叶。” 天音抚掌道:“好,觉心,亏得你有这番心思。”微一沉吟又道:“只不过《六脉神剑》乃是大理段氏的至高绝学,他们失落已久,你机缘巧合之下学会了也就罢了,咱们南少林寺中的其他僧人可不能未经段氏前辈允可就擅学他们的武功。你若有机会,就将这本秘籍交还给段氏族人或者大理天龙寺的高僧们。” 觉心道:“是,师伯,弟子遵命。” 天音对天海道:“《天山六阳掌》c《天山折梅手》和《生死符》这三门武学,均出自当年的天山灵鹫宫。而灵鹫宫的武学得自逍遥派,其武功可谓独步天下,只是他们几十年来在武林中销声匿迹,大概其宫中的人早已散了。这三门武学可以纳入寺中,而《降龙十八掌》是丐帮的镇帮绝学,你也受过丐帮帮主洪七公前辈的恩惠,咱们若是遇见丐帮中人,也得请他向洪前辈代为解释一二。” 天海点头道:“不错,还是师兄想得周全。” 天音道:“觉心,说起《破金要诀》这本书,我倒知道一个通晓兵法的忠义之士,或可将书交予此人。”觉心忙问:“那人是谁?”天音道:“他叫赵葵,官任庐州通判。此人与其兄赵范均是才识过人c精通兵略之士。尤其是他,与金兵交手多次,胜多败少,可谓当世少有的一员良将。” 天海接口道:“啊,我听说过那人,就是几年前在高头和邓州大败金兵的那个吧?”天音道:“不错,正是此人。” 觉心喜道:“太好了,师伯,咱们就把《破金要诀》给了他吧,让他学了岳元帅的兵法后能够如虎添翼,把金兵赶出中原去。” 天音道:“嗯,最好是你去嘉兴与丘真人他们汇合,将我的提议说与他们参考,看看再有没有别的更合适的人选。毕竟事关重大,得选出个最佳人选才行。” 觉心道:“不错,师伯说的极是。” 天音道:“事不宜迟,过两天你就下山去找丘真人他们。我将这部《破金要诀》再抄录一份下来,放入后山密地,一旦你在途中不慎将兵书失落,咱们也好有个备份。” 觉心点头应是,天音取过兵书,拿出纸笔就要抄录。天海对觉心道:“徒弟,走,你学了这么多绝学,师父试试你的武功现在到了何种境地。” 觉心笑着答应一声,跟着天海走出禅房到了练武场上。二人站定,天海道:“觉心,伸伸手,让师父我瞧瞧你有多大长进。” 觉心笑道:“请师父多多指教,还是请您先出招吧。” 天海笑道:“嘿,好小子。”也不多话,脊背略弯,手臂“啪”的发出一声脆响,一掌朝觉心甩来。觉心见是通臂拳的招数,身形一闪躲了开来,左右两掌相迭攻向天海,正是天山六阳掌中的“落日熔金”。天海喝道:“来得好!”一招韦陀掌中的“恒河入海”化解觉心掌招,双腿微屈,身子一矮,身形如一个大马猴一般,双手接连挥出,使出一招“仙猿献果”朝觉心小腹击去。其实这也是师徒二人切磋,都没使出全力,否则“恒河入海”这样的招式怎能化解天山六阳掌的高招。 觉心见到师父出招迅捷,不敢怠慢,双手也是幻出一片掌影,啪啪啪对击数下,将天海的攻势尽数化解,随后屈指一弹,两道剑气从食指发出,嗤嗤两声将天海的衣袖切下两片。天海又惊又喜:“这便是‘六脉神剑吧’,果然厉害。”觉心叫道:“还有别的武功呢,师父瞧仔细了!”说着左腿微屈,右臂内弯,手掌划了个圆圈,一掌朝天海身侧击去。天海只觉一股劲风从身旁掠过,随即咔嚓一声响,身后三步远处的木桩被觉心的掌劲击为两段。 天海喜道:“这是降龙十八掌吧?”觉心收势站起,笑道:“不错,这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怎么样,威力如何,还请师父指点。” 天海哈哈笑道:“当真威力不凡,当年遇到洪前辈时,可无缘得见他使出这门武功,没想到在你这却见到了。觉心,以你现在的武功,师父也没什么可指点你的了,但是须知武学一道,天上有天,人外有人,切不可骄傲自满,更不可仗着武功惹是生非。” 觉心肃然道:“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天海笑道:“你还有什么武功,一并使出来让师父见识见识。” “是。”觉心答应一声,架势拉开,猛地跳在半空,挥掌朝地上击去。掌风到处,砰的一声,将地面击出一个面盆大小的坑来。天海大声赞道:“好,这也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高招吧?”觉心应道:“不错,这招叫做‘飞龙在天’。”天海赞叹道:“嘿,飞龙在天,可真有气势。”但见觉心招式大开大阖,一招招将降龙十八掌的招式尽数演练了出来。他将降龙掌的刚猛之处展现得淋漓尽致,场中掌风四溢,扫的地上的沙土碎石四处乱扬。忽然势子一变,掌势变得刚柔相济,招式变得飘忽不定起来,其招式之精妙,动作之轻灵,比之方才的降龙十八掌又是一番不同气象。觉心一边发招一边说道:“师父,这套掌法便是逍遥派的‘天山六阳掌’。”天海此时瞧得满心欢喜,口中应道:“妙极了,举重若轻,挥洒如意,这套掌法当真厉害。” 觉心演出天山六阳掌的最后一招“日斜归路晚霞明”,双掌幻出一片虚虚实实的掌影打在身前,然后掌势一收,右手大拇指探出,一套少商剑法随势使出。只见觉心身周三尺以内剑气纵横,切得四周的空气嗤嗤连响。天海不由赞道:“好剑法,放佛堂堂之阵,正正之师。” 觉心回道:“不错,这路剑法讲究的正是‘雄浑’二字。”食指伸出,剑路一转,变得巧妙灵活,难以捉摸起来,却是六脉神剑中的“商阳剑法”。不大一会儿,六脉神剑使完,觉心略微喘息道:“这套六脉神剑太耗真气,我使得久了,就会内力不继。”天海道:“嗯,待你内力深厚之时,定能将它的全部威力发挥出来。”觉心点了点头,双手连挥,姿势复转轻灵潇洒,却是使出了天山折梅手,他口中说道:“这套折梅手共有三十六路,因为徒儿内力不济,无法照着它的内功法门修炼,是以这套功夫只是练得徒具其形罢了。若是将来我武功练得熟了,天下所有武功都能化入这套‘折梅手’里。”天海道:“好功夫,觉心,你今后当以勤修内功为第一要务,否则再好的武功,在你手中也发挥不出它的威力。”觉心道:“是,师父说的是极。” 觉心将三十六路天山折梅手堪堪打完,势子一住,稳稳站定,手掌忽然朝地上一张,一股气劲射出,将地上的一块石头卷在手中。天海见了惊喜道:“这,这便是‘擒龙功’吧?”觉心嘻嘻笑道:“不错,这便是擒龙功了。”随后脸上一苦续道:“只不过以徒儿的内力只能卷起较轻较小的物事,大一点重一点的可就不成了。” 天海道:“嗯,大多武功都是以内力为基,招式为辅,不过你也不需心急,只要你继续用功,内力深厚是迟早的事。” 觉心点头应是,天海见他微有疲累之色,笑道:“你这一路风尘仆仆,旅途劳顿,回来了就找你师伯和我说话,然后又被我拉来演练武功,到现在还没捞着休息。现在你就回房中歇息吧,睡上一觉,好好养养精神,待醒了之后咱们再找你师伯说话。” 觉心点了点头,辞别天海回到自己的禅房中。一推门,见到房内的两张床,床上的被褥均被洗的干干净净,叠放的甚是整齐。觉心坐到床上,望着另一张空荡荡的床想道:“也不知觉远师兄怎么样了,待我将兵书的事情解决了,就到嵩山上看看他去。”脱掉鞋子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晨光微露,觉心醒来洗了把脸,便坐在床上打坐用功。洗髓神功和九阳神功各自运行九个周天,便去斋堂吃了口斋饭。饭罢,觉明走过来道:“觉心,你的僧袍都破破烂烂的了,而且你身量长高,需要新的僧衣,我来给你量一量,赶制一件新的吧。” 觉心喜道:“多谢觉明师兄。”觉明给他量过了,道:“得嘞,明天便叫你穿上新衣服。”拿着尺寸便离开了。觉心到天海的房中,见房中无人,便转去天音的禅房,见天音和天海在一起抄录《破金要诀》。天音见到觉心,道:“你自去练功,或者忙点别的事情吧,待我和你师父抄好了兵书,你便准备准备去嘉兴吧。”觉心躬身领命离开,到了练武场,将所学的武功从头到尾的练了三遍,然后回到房中,又练起内功来。他心中明白,若是自己能将第三本《九阳神功》练完,内力增厚,便可按着逍遥派的独门方法修炼“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这两门武功了,而且六脉神剑的威力也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天下大可去得,是以勤修不辍,丝毫不敢松懈。 又是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醒来,便被天海敲开房门,拿着《破金要诀》告诉觉心兵书已经抄好,要他拿着原本去嘉兴找丘处机等人。觉心答应了一声,将书接过,这时觉明也拿着两套做好的僧衣僧鞋来到觉心房中。觉心穿上新衣服,发现大小肥瘦无不合身,尤其是僧袍竟然是月白色的,穿在觉心的身上更显清秀俊爽。天海赞道:“好和尚,这一打扮,像是个得了道的高僧了。”觉心哈哈一笑,对觉明道:“师兄真是巧手,这么快便做成了衣服,还做得这么好看,可真多谢你了。”觉明笑道:“师兄弟之间客气什么,再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咱们南少林寺还指望你来闯出响亮的名堂,不做漂亮点怎么能行?”三人笑了一阵,天海道:“觉心,师父不留你了,赶快收拾收拾下山吧。对了,办完事情之后,若是有暇,便回你老家见见你的父母,他们几年没见到你,肯定想你想的紧。” 觉心闻言,心头一阵恍惚,喃喃道:“我父母?”天海道:“怎么?”觉心略一定神,道:“哦,没什么,只是想到好几年没见着爹娘,也不知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嗯,这回下山便去看看他们吧。”天海道。 觉心点了点头,心中却想自己上一世是个孤儿,这一世却是有父母的,只是不知这一世的父母长得什么样子,会对自己怎么样,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问道:“师父,我离家的时候还小,都忘了家乡是哪的了。” 天海道:“嗨,这孩子。你老家是山东登州桃花村的,村里有三家姓赵的,家中只有一个孩子的只有你家,你到了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觉心“嗯”了一声,将行李收拾停当,想了一想,道:“我去跟师伯辞行。” 见到天音,觉心道:“师伯,我这就下山去了。只是九阳神功我还没练成,另外我想得空练一练逍遥派的《北冥神功》,所以想将这两本书也带在身上。”这却是觉心想得差了,要知修炼《北冥神功》,首先须得化去自身内力,才能开始修习,这也是觉心因为其功法卷轴绘有画,没有仔细看过其心法口诀的缘故,否则他定不会升起修炼《北冥神功》的念头。 天音道:“好,不过觉心,武学一道勤学苦练虽是正途,但也要谨记贪多务得的道理,不要为了追求武功的多样,而将功夫练得失之驳杂就好。”觉心合十一礼道:“是,弟子谨遵教诲。” 觉心将三本书贴身而藏,拜别寺中众人,下得山来,沿着大路径向大宋都城临安府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二、宫禁 觉心步履轻捷,几日间便来到大宋临安府。自八十五年前宋室南渡,定杭州为行都,改称临安以后,此地人口倍增,城市得到了大幅度发展。如今的临安府百业俱兴,市肆繁盛,其热闹繁华的程度丝毫不输于当年的东京汴梁城。 他从东门进城时正值华灯初上,但见城中勾栏遍地,瓦舍处处,门前俱都张灯结彩,传出阵阵丝竹箫弦之声。沿街更有许多杂耍艺人,使出诸般技艺招引看客,尤其配上了后世影视剧中常用的吆喝声“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嘞”,让觉心大生新奇惊喜之感。 觉心沿着城中御街信步而行,道路两旁的热闹景象直瞧得他目不暇接。他不识城中路途,走走逛逛之下随着人流来到武林园前,忽然一阵饭菜香气传入鼻端。他赶了一天的路,腹中早感饥饿,此时闻到食物香味,更引得肚子咕咕乱叫。于是寻了街边一个最大的酒楼,踱步而入,此时早有酒家笑脸迎来,招呼着他穿过一道长廊,安排座位坐下。酒家见觉心衣衫整洁,气质不俗,不敢怠慢,问道:“这位大师,您来点什么东西?” 觉心不懂点菜,于是便道:“来一碗素面,再瞧着整治三样精致的素菜。”五毒教蓝天祖给觉心的盘缠甚多,此时还剩大半,所以来到这样的大酒楼里也不担心吃不起。更何况他对待自己从不吝啬,上一次去嵩山,路过此处可没心情品美食赏美景,这回来到大宋国第一丰物形胜之地,说什么也要尝一尝此处的美食。 酒家答应一声,自去料理菜肴。觉心正在观赏店内布置,忽然听到不远处的阁子里响起一阵击板吹箫之声,然后就听一个年轻女子的歌声传来:“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幙,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这时酒家将素面和素菜取来布于桌上,觉心一边吃菜一边听曲,脚掌跟着节拍一下一下的拍着地面,心中却想:“这姑娘唱得虽好,可是跟灵儿比起来却差了不少,若是叫灵儿来唱,非得把满街的人都吸引过来不可,临安府的歌女们的饭碗可就被她抢光啦。”脑海中闪过蓝百灵的音容笑貌,嘴角不自觉的浮出一丝笑意。一曲听罢,阁内的客人和大堂中的食客们俱都叫起好来,他望着周围食客摇头晃脑的模样,心头忽然升起一丝不快:“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金人数十万铁骑枕戈待旦,日日都盼着吞并大宋的疆土,以后更有更加强大的蒙古人崛起于世,而这里却是一派歌舞升平。哼,大宋的官家也知道汴梁城才是真正的京师,把杭州只称作行在,可是数十年来朝廷不思进取,疏于武备,只求偏安一隅。更有甚者,岳元帅本有机会将金人逐出中原,可是高宗皇帝居然因为害怕迎回徽钦二宗,而将岳元帅给害死了,真是混蛋之极。” 想到这里,觉心重重的哼了一声,胸中大起愤懑之气。他再无赏玩之心,只想吃完东西便寻店住下,于是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面条和素菜大口吃完。他起身跟酒家会了钞,正欲走出店去,恰在此时听到店内一阵惊慌呼叫伴随着铜锣当当作响:“走水啦,救火啊。”却是酒楼不知为何失了火,他正想帮忙救火,余光一瞥之间,却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方才传出歌声的阁子里走了出来,正是完颜洪烈与杨康。他心头一惊,暗道:“完颜洪烈和杨康怎么在这里?他们肯定有什么图谋。”见二人身旁还跟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白衣人,似是感受到觉心的目光,朝他的方向瞥来,觉心连忙收回目光,假装帮店家提水灭火。他心头暗暗骇异,心道那人好敏锐的感觉,余光中看见三人出了店,连忙从店里取了块布帕,将光头包住,然后跟了出去。 他跑出店外,瞅见三人穿街过巷而行,便远远的吊着跟了上去。走不多时,见他们进了一家叫做“冠盖居”的客店中不再出来,便到其斜对面的客店中,要了一间二楼临街的房间住下,把窗子打开一条缝隙,盯着冠盖居的门口,监视三人的行踪。 他看了一阵,忽然见到两个人从街角处走了过来,目光也是盯着冠盖居的门口,竟然是多日不见的郭靖c黄蓉二人。他心中大喜,连忙跑到楼下,出了店门口,却不见了两人踪影。举目四顾,也没望见他们的身影。他猜到郭黄二人肯定也是追着完颜洪烈而来,自己只要盯着完颜洪烈的动向,肯定也能碰到郭黄二人。 觉心回到楼上,暗想今晚十有会有场恶斗,于是将三本书册取出,把卧床搬开,运起六脉神剑,用剑气将床后的一块砖头切下,将书册放入墙洞之中,然后又把砖头封上,把卧床推回了原位。他做完这些,便坐回窗边,一边调养精神,一边观察着冠盖居中的情形。 一直挨到二更时分,忽然见冠盖居中走出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完颜洪烈c杨康以及白衣人,在三人的身后赫然是彭连虎c沙通天等老熟人。他见几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趁着夜色沿着御街往皇宫潜去,忖道:“这么大阵仗,不知他们要闹什么玄虚?难道是要去皇宫刺杀皇帝吗?”他仗着自己武功大进,便想一探究竟,于是下得楼来,远远的蹑在几人身后。 不大一会,便见到了一片黄墙碧瓦,正是大内宫禁的所在。沙通天等几人武功超卓,带着完颜洪烈越墙而入。而那白衣人的动作可给觉心吓了一跳,也不见他有何曲膝点脚等动作,便如一道青烟般弹身越入墙内,速度之快,也只有裘千仞差可比拟,而其动作之诡异灵动,更不在烟波钓叟之下。他心头暗惊,不知完颜洪烈从哪里找来的这般高手,一时心中稍显忐忑。 少等了片刻,他也悄悄掩了上去,越过宫墙,躲过守卫,藏在一处偏殿的墙角四下里观望。此时不见了几人踪影,宫中道路又兼繁复,一时也不知该往哪里走。于是循着一条小径又行数步,忽然听得远处隐隐传来水声,鼻端也闻到阵阵幽香,便循着水声潜藏而行。行不数步,就望见好大一片园林,里面尽是香花翠柏,岫岩黛石,鼻子里也嗅到阵阵的花草幽香。觉心见到如此景色,不自禁的被吸引得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候林子边上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两道身影跑入林中,却是两个宫廷护卫。 觉心微微一惊,以为二人发现了自己,连忙躲在身旁的一座假山处藏匿身形,却见他俩并不朝着自己的藏身之所观望,径直往林中跑去,心下松了一口气。过了片刻,见那二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人笑道:“你见鬼啦?”另一人也笑道:“这几日老是眼花。”觉心见两人步履轻浮,知道他们武艺低微,心下更是放松。却在此时从林子的另一边闪出一个矮小的身影,竖掌如刀重重切在二人后颈,那两个宫廷护卫哪里反应的过来,只闷声一哼便即昏倒。觉心识得那矮小的身影正是彭连虎,于是赶紧默运玄功,将呼吸和心跳都调整得更加微弱,以防被他们发现。 彭连虎打晕二人,便侧开了身子,完颜洪烈等人从他身后一齐走了出来,只听完颜洪烈低声道:“按着皇宫地图中所示,瀑布边上的屋子就是翠寒堂,咱们到那边去。”几人跟着他朝着林中走去,觉心又是好奇又是惊讶,不知他们到皇宫来到底做什么,想跟在几人身后,又怕被那个白衣人发现,只好强自稳住心神,静静的待在假山后以观其变。此时完颜洪烈边走边道:“小王仔细参详岳飞遗下来的密函,又查考了高宗c孝宗两朝的文献,断得定那部武穆遗书,乃是藏在大内翠寒堂之东十五步的处所。”声音压的虽低,但觉心耳力甚强,仍是听得较为清楚。他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几人前来所为何事,不由得暗自偷笑:“也不知道完颜洪烈得了什么线索,居然会找到这里来,却不知武穆遗书早被我拿到手里,嘿嘿,他此番可算是白忙一趟。”完颜洪烈的声音又隐隐传来:“瀑布之下如何藏书,小王”说话声渐渐被水声掩盖,再也听不清楚了。 觉心看几人走远,想到武穆遗书已落入己手,便想离开此地。心念一转,又想瞧瞧完颜洪烈没取到兵书时的失望模样,于是耐下心来,静静等待。 就这么等了片刻,忽然听见一声重力拍击水面的响动,复又听见一人哇哇怪叫,觉心暗自惊疑,不知几人在闹什么玄虚,尔后又传来打斗呼喝声。觉心暗道:“这几人怎么跟人动起手来了?被大内高手发现了?”念头方落,里头又传来一个少女的叫喊声:“拿刺客啊!拿刺客啊!”觉心听得分明,认得声音的主人正是黄蓉,又是惊喜又是担心:“原来黄姑娘在里面,那郭大哥肯定也在。”此时宫中护卫听到呼喊,纷纷从远处跑来涌入林中,一时打斗声c叫喊声响彻园林。 觉心怕二人吃亏,起身朝林内跑去,月光下只见灵智上人与完颜洪烈站在地上,杨康与白衣人却是不见踪影,郭靖也不在此处,而黄蓉与梁子翁c彭连虎二人正在一座大堂的屋顶上追奔相斗,赶来的护卫都抬眼傻愣愣的瞅着三人在屋顶打架,也不知上前捉拿几人。他见此情形,喝道:“梁子翁,彭连虎,你们也算是成名的高手,居然合起来打一个姑娘,不害臊吗?”跃上房顶,顺势一招飞龙在天直朝彭连虎打去。彭连虎闻声定睛一瞧,见是觉心,喝道:“臭秃驴,怎么哪里都有你,来得好!”探出掌来与觉心对了一掌,却听哗啦连响,彭连虎被觉心的掌力震得连连倒退,脚下竟是控制不住劲道,屋瓦被踏的粉碎。彭连虎被觉心一招偷袭得手,更何况他哪里知道觉心的功力会精进的如此迅猛,不由得又惊又怒,却见觉心把他击退后便闪身朝梁子翁扑去,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惊怒之情化作羞恼之心,狞喝一声朝觉心背后扑去。 觉心跃到梁子翁身前,食指探出,一道剑气激射而出。梁子翁听到风声有异,骇然之下连忙闪开。他身体虽然闪了过去,那部白花花的胡子却终究避之不及,被切下了一缕,飘飘扬扬的落到了地上。 觉心逼退两人,转头问黄蓉道:“黄姑娘,你没事吧?郭大哥呢?”黄蓉正要说话,就听瀑布里传来“咕咯”的一声大叫,紧接着就是砰然大响。黄蓉倏然色变,急声道:“靖哥哥在瀑布里,快去帮他!” 此时完颜洪烈见到皇宫护卫一队队的奔来,形势越发紧迫,急的连声催促,灵智上人道:“王爷莫要心焦,我再进去瞧瞧。”刚跑到瀑布边上,恰逢觉心与黄蓉从屋顶跃下,黄蓉竖起手中杆棒,拦住灵智上人,急声对觉心道:“我缠住他们,你快进去!”她见觉心一出手便逼退彭c梁二人,知他武功在自己之上,于是盼得他与郭靖联手,能抵得住瀑布中的那人一阵。 觉心冲她一点头,猛地蹿入瀑布当中,见郭靖正与白衣人拳来脚往,一招招往对方身上招呼。郭靖全部精力都聚集在白衣人身上,竟是没有注意到觉心跑了进来。觉心见到郭靖如临大敌的模样,就知道面前的白衣人不好对付,再看白衣人却是好整以暇,游刃有余,似乎还在观察郭靖的招式。 此时又听水声响动,却是完颜洪烈跑了进来,他见到洞内情形,开口道:“欧阳先生,你能把这小子赶开吗?” 觉心听了却是一愣:“欧阳先生?难不成这白衣人竟是西毒欧阳锋!”不及多想,就听白衣人答道:“那有什么不能!”身子倏然蹲下,“咕咯”一声大叫,蛤蟆跳一般双掌前推朝郭靖扑去。郭靖连忙跃起躲开这招,轰隆一声响,白衣人双掌劲力都打在墙上,直炸得墙壁泥土纷飞。 觉心见白衣人掌力如此强猛,登时吃了一惊,虽知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却还是叫道:“郭大哥,我来助你!”运足功力,一招“突如其来”朝白衣人打去。 郭靖听见叫声,先是惊喜的“啊”了一声,再见到觉心朝白衣人攻击,又是骇然大叫道:“他是欧阳锋,兄弟小心!” 郭靖的话坐实了觉心心中所想,让他惊骇不已,想要收回招式却已然不及,只好硬着头皮鼓足气力朝前打去。欧阳锋见招轻咦一声,纳罕道:“老叫花还有一个弟子?”待觉心手掌打到身前,才长臂徒伸,一掌拍在觉心的手掌上。觉心只感觉好似拍在了一块烙铁上,手心一烫,前扑的身体陡然顿止,欧阳锋却是哼了一声:“徒有其表!”这时郭靖从觉心的身后扑来,“见龙在田”顺势使出,这招纯是防御,在欧阳锋与觉心之间布下一道壁障。欧阳锋见郭靖招式圆熟,赞道:“好!” 完颜洪烈见欧阳锋敌住二人,往洞内便走,郭靖大喝一声想要阻止,却见欧阳锋迈前一步,长臂如软鞭一般朝郭靖脸上抽来,郭靖不得已顿住脚步招架开来,觉心跟着扑上,只见三人高低蹿越,在这洞内的方寸之地倏忽往来。三人瞬息之间便互换了十数招,觉心全力出手之下,每次与欧阳锋手臂相触,都会被震得全身发颤,后招难以为继,心知若是单独对敌,不出五招便会落败,幸好有郭靖从旁照应,才屡屡化险为夷。他本以为自己的武功进步得已经足够迅速,没成想郭靖的功夫也进步得如此迅猛。惊讶之余转眼一瞧,发现自己与郭靖咬牙切齿的狠力拼斗之下,欧阳锋的表情仍是轻描淡写,这才明白自己与欧阳锋的武功实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天下五绝之名果然不虚。这时候欧阳锋忽然后退一步蹲下,又是蛤蟆般的一声大叫,双掌分向二人推来。他与二人只有数尺之距,出招如此快猛,二人哪里躲避得开只好各自出掌抵住。 觉心的左手与欧阳锋的左手对在一起,只觉得对方的内力澎湃无比,仿佛海浪拍岩,又似怒潮狂涌,一阵阵朝自己的经脉里涌来。他的九阳内力在经脉里加速运转,奋力抵受,却发觉自己的内力正被对方一点一滴的消磨殆尽。他正自咬牙,却听欧阳锋道:“小和尚招式死板,内力却是醇和正大。”觉心听他说话语速和缓,并无半点急促,方知对方分抵二人,仍是游刃有余。 这时从洞外跌进两个护卫,被杨康使“九阴白骨爪”贯脑而死。血腥味激得他杀心大起,伸手从靴筒里掏出匕首,上前一步一下子插在郭靖腰间。郭靖大痛,左手一拳打在杨康手腕上,杨康痛呼一声连忙退开,此时郭靖再也抵受不住欧阳锋蛤蟆功的内力,一声不吭扑地便倒。觉心骇然叫道:“郭大哥!”一开口真气便散了,被欧阳锋的内力趁虚而入,丹田上一震,登时面色苍白,“嘿”的一声一跤坐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三、九阴 杨康见觉心倒地,忍着手腕疼痛,将死去宫卫的一把掉在地上的刀拾起,想给觉心和郭靖补上一刀,却听欧阳锋冷冷的道:“中了我蛤蟆功的人,难道还能活命吗?”说完转身跨步入洞。杨康闻言,道了声“是”,讪讪退开,与完颜洪烈也进入洞中。 此时的觉心说不出话,连呼吸也是困难无比,只能如离水的鱼儿般大张着嘴,努力吸进空气,耳边也如同有天雷炸响,轰得他头晕脑胀。他只觉得浑身的内息如岩浆奔腾,翻涌不休,若是动弹一下,这混乱无比的内息就会将身体撑得爆炸开来。 过了片刻,觉心从模糊的视线里瞧见完颜洪烈三人从洞内退了出来,欧阳锋腋下还夹着一个石盒,他往郭靖处望了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些惋惜意味,随即转冷,同另外二人出了水帘。 这时候水帘外一个人影蹿了进来,喊道:“靖哥哥!”正是黄蓉,喊了几声,见无人应答,便晃着了火折子,往洞内一瞧,却见郭靖满身是血的正趴在她脚边,吓得她心里咯噔一下,火折子掉在了地上。她连忙俯身抱起了郭靖,察觉他身上尚有温暖,心中略安,便把他负在背上,就要出洞,却听郭靖呢喃道:“觉,觉心兄弟”黄蓉一愣,四下里一瞧,见黑暗中还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正是觉心。她心中只有郭靖,其他人的死活哪放在心上?更何况此刻心急如焚,于是便想不理,刚要离开,忽然一转念:“若是不救他,将来靖哥哥必定怪我,罢了!”抓住觉心的衣带,从瀑布边悄悄溜了出去。 黄蓉在宫苑之中用金针射退几波追奔而来的侍卫,跳出宫墙,一路狂奔出了城外,来到一处客店之中。若是觉心醒着,定然会认得出,此处正是当日他和觉远二人遇见傻姑的牛家村客店。进得店中,黄蓉将觉心随手扔在地上,却把郭靖轻轻放在店中的桌子上,找了一根松柴,引火点燃,望着郭靖的面容,心却一直往下沉,只见郭靖的脸上苍白更无血色,比方才更是不如。她一时手足无措,只呆呆的站着,这时旁边伸出一只手接过松柴,黄蓉转过头去,见是傻姑。 黄蓉心中慌乱已到极点,火光照耀之下,见郭靖腰际插着一把匕首,心中更是一惊。她强自稳住心神,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拔出匕首,指尖刚触及握柄,又缩了回去,生怕拔出匕首,让郭靖伤得更重,如是者再三,忽然听见旁边傻姑一声叫唤:“啊哈,原来是你,你怎么躺在这里了?装睡觉吗?”啪的一声响,紧接着又听觉心“咳哈”一声痛呼,然后自己的臀上突地被重重打了一下。 原来趁黄蓉查视郭靖的当儿,傻姑已借着火光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她挠了挠头,蹲下身来,发现躺着的人居然见过,在她呆呆的小脑袋里,依稀记得觉心帮她打退坏人,又帮她挑米挑水,认出熟人的她高兴非常,用力拍了一下觉心。这一下恰好拍在觉心的膻中穴上,膻中穴乃是人体大穴,就算被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击中,也会受伤,何况被傻姑这个不知轻重却又会武功的人拍中。觉心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耳中如擂鼓金鸣,周遭发生的事情全都感受不到,经脉中的内息混乱无比,真气左冲右突,胀得经脉百穴剧痛无比,忽而又窜入丹田之中,让他的丹田胀痛得几乎要爆炸开来。忽然耳边听见傻姑的叫声,然后膻中穴上又被重重拍了一下,这下丹田中的真气仿佛找到一个宣泄口,气息贯通,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弹,真气直朝傻姑手掌心撞去。傻姑只觉得手心剧痛,如遭锥扎,“哎哟”一声,手臂被冲突而出的真气撞得甩了出去,恰好打在黄蓉的屁股上。此刻黄蓉欲要拔出插在郭靖身上的匕首又不敢,正是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这一下臀部受袭,“啊”的一声惊呼,不由自主的握住匕首手柄顺势一拔,郭靖痛声大叫,鲜血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黄蓉又是心痛又是惊怒,一脚把傻姑踢了个筋斗,然后又慌忙用双手按住郭靖的伤口。傻姑被踢了一脚,心中大怒,爬起来一脚踹在黄蓉腰际,黄蓉身子略歪,卸去部分力道,双手仍是按住伤口,不敢挪动。 傻姑踢了一脚之后连忙闪开,防着黄蓉反击,却见黄蓉并不理她,反而低头啜泣起来,心中奇怪,弱弱问道:“我,我踢疼你了么?” 这时觉心气息略通,五感渐渐恢复,躺在地上强自按捺住真气乱窜带来的剧痛,想要运功调理伤势,甫一行功,就觉得经脉剧痛难忍,这一下牵扯伤势,又咳出两口血,无奈之下只得慢慢睁开眼睛,嘶哑着嗓子问道:“这这是在哪?” 傻姑见他醒来,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嘿嘿笑道:“你不装睡啦?我就知道能把你拍醒,当初爹爹就是这么叫醒我的。” 觉心认出傻姑,心中迷惑:“这是,牛家村?”忽然听见郭靖虚弱的声音传来:“岳,岳爷爷的书给给盗去了吗?”黄蓉刚要答话,觉心便接口道:“咳咳,郭大哥放心,兵书被我拿到了,奸贼们得不了手的。” 郭靖闻言大喜,欲要问明情况,忽见黄蓉脸上挂泪,问道:“你怎么哭了?”黄蓉凄然一笑:“我没哭。”傻姑在旁插口道:“她哭了,还赖呢,你瞧她脸上还有泪呢。”郭靖见黄蓉模样,猜知她为何伤心,便道:“好蓉儿,你放心,《九阴真经》中载有疗伤之法,我死不了的。” 黄蓉惊喜交迸,欲要问知端的,又怕耗他精神,郭靖扭头瞧见躺在地上的觉心,问道:“觉心兄弟,你你伤的厉害吗?” 觉心忍痛答道:“咳咳,欧阳锋功力太高,那一下震得我几乎死去,现在内息紊乱,难以理顺”忽然一口气上不来,连忙闭口调息。 黄蓉问道:“靖哥哥,到底如何治好你身上的伤,说出来好叫人放心。”郭靖沉吟了一下道:“蓉儿,你找一处僻静之所,让我和觉心兄弟依着真经上的法门,各伸出一只手掌相抵,运行真气,互相用功力为对方疗伤。七日七夜手掌不能相离,我俩气息相同,可以互相说话,但不能行走乱动,更不可受人打扰”说道这,闭目喘了几口气,黄蓉忙道:“我知道啦,可是觉心气息已乱,能助你疗伤吗还不如我来呢。” 郭靖就是再傻,也知黄蓉欲要对觉心弃之不理,连忙摇头,急道:“无妨,能的,咳咳”黄蓉见他如此急迫,不敢再说,怕惹他生气,牵动伤口。 黄蓉转眼看到店内碗橱,心中便有主意:“嗯,就让他们躲进密室中疗伤,再准备些清水食物,让他们马上就练。”此时天气炎热,食物菜蔬搁放久了便会腐坏,黄蓉想除了护持二人练功时,她便可以悄悄出去采买食品,一直提供新鲜食材,此刻就略略买一些便好。把郭靖c觉心一一抬入密室,刚要出去,转眼看到傻姑露出一脸憨傻淳朴的微笑站在一边,杀机忽起:“这傻姑在这里是个绝大隐患,若是有心人问问店内有没有人,她只要一指碗橱,回答‘有三个人在里面’,那就糟糕了,只有杀了他,才能绝了后患。” 她抬手将匕首抽了出来,就要出橱动手,觉心瞧见她面露杀气,一转念便明白她心中所想,嘶声道:“黄,黄姑娘,你要做什么”黄蓉欲要不理,但向外迈了两步,转过头见到郭靖,见他也是一脸怀疑神色,不由气馁下来:“我杀了傻姑不要紧,只是来日靖哥哥伤好了之后必然要生我的气。唉,就算吵闹也不要紧,若是一直放在心里不说,那可无味的紧了,罢罢罢,就冒险饶她一命吧。” 黄蓉扶二人坐到稻草上,关上橱门,环顾室内情形,见墙壁上有个钱眼般的小孔,上前一瞧,却是心中一喜。原来建造密室之人在此造了一个瞭望孔,用以躲藏在密室的时候观察室外情状。 此时郭靖伸出一只手掌,开口道:“觉心兄弟,伸出手掌对我掌心,收收束精神,听我口诀,依法行功。”觉心依言而行,忍住浑身撕裂般的疼痛,抬起手与郭靖两掌相对,耳中听到他一句句的将《九阴真经》疗伤篇的口诀缓缓念出。郭靖对这篇口诀中尚有许多不甚了了的地方,不过他修习了两年全真派内功,甚有根基,而觉心不仅悟性极高,更是研习过《洗髓经》和《九阳真经》两大奇功的人,而且《九阳》c《九阴》两门内功实有许多相互参照印证的地方。二人共同参详之下,让郭靖也受益非小,只用了不一会儿,就通晓其义。于是二人便默运内功,先是从郭靖那里传来一缕真气,觉心依着法诀,导引真气,让它在掌心处转了一转,由少冲而入,沿手少阴心经而达气海,让觉心如沸如煮的丹田注入了一丝清凉之意。尔后从觉心的丹田处生出一丝灼热真气,沿手少阳三焦经,在掌心转了一转传入郭靖掌心处。如此循环往复,渐渐的,郭靖苍白的脸色上生出一丝红润,觉心面色也好看了许多。 黄蓉待了一会儿,见二人行功无碍,心中略略放心,于是打开橱门,出去购买食物,不多时便买了一些菜蔬米面。店内没有水缸,黄蓉便买了一些西瓜以备解渴之用。她将食物全部搬到密室之中,待在二人身边护持,等两人练功饿了再出去做饭。 觉心二人练几个时辰便稍作休息,二人均是伤重,没有多大胃口,是以只吃了些西瓜缓解饥渴。一直练到黄昏,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店里来,接着几个人步入店内,然后便听一个粗野的声音叫道:“快拿饭菜来,爷们饿死啦。”三人均是心中一凛,听出这声音居然是三头蛟侯通海。 黄蓉凑到密室中的孔眼处向外观瞧,暗叹冤家聚头,进来的几人赫然是完颜洪烈c欧阳锋等人,傻姑却不知去了哪里。侯通海使劲拍着桌子喊人,却不见出来半个人影,梁子翁在店里转了转,对完颜洪烈道:“这店没人。”侯通海道:“我去买些酒食吃。”大步迈出店外。这时觉心也凑了过去,瞧见欧阳锋在地上铺了些稻草,然后将一个年轻人抱着放在上面,神态甚是亲和。觉心好奇,低声问道:“那人是谁?”黄蓉轻哼一声:“是欧阳锋的侄子欧阳克。”觉心点了点头。 这时郭靖也凑到小孔前看了一眼,然后问道:“觉心兄弟,你说岳爷爷的兵书在你那里,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我实在c实在放心不下这件事。”觉心笑了一笑道:“大哥放心。”将机缘巧合之下取到兵书的过程说给二人听了。他说话简明扼要,寥寥数语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隐去了许多取书过程中的凶险。饶是如此,也让郭靖听得心潮澎湃,心情激动之下,真气也控制不住,在经脉中乱窜,觉心与他掌心相对,知他情形,吃了一惊,低声喝道:“大哥,静心!”黄蓉见状也赶忙道:“靖哥哥不要激动。”郭靖连忙收束心神,默运玄功,将真气纳入正途,过了半晌才恢复正常。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听到兵书掌握在咱们手中,我实在高兴得紧,惭愧。”脸上又露出兴奋的神色,道:“嘿,兵书竟藏在铁掌帮的禁地中,真让人料想不到。咱们大宋得了兵书,就能操练出一支精兵,将金人赶出中原。兄弟,你可是为咱们汉人立了大功了!”黄蓉接口道:“是呀,小和尚,没想到你还有些运道。” 觉心笑道:“不是小和尚有运道,而是咱们大宋国有运道。有了岳爷爷的兵书,再找一个精通兵法的将领,练好兵,就能继承岳爷爷的遗愿,挥军北上,直捣黄龙府。”郭靖连声道:“对,对,不错,不错。” 忽听“砰”的一声,外间似是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三人凑到小孔处观瞧,却见完颜洪烈将一个石盒砸到地上摔得粉碎。他见摔在地上的石盒未露出任何特异之处,不禁露出沮丧神色。三人见到此处,知他失望于未取到兵书,都偷偷笑了起来。 屋外众人见盒子里并无兵书,都是议论纷纷,各抒见解,怪论连篇,三人在屋内听见了,笑的肚痛。黄蓉轻声对郭靖c觉心道:“他们肯定不肯罢休,还会再到皇宫走一遭。”话音方落,就听欧阳锋破锣一般的嗓音响起:“王爷不必烦忧,大不了今夜再去皇宫搜寻一番。” 觉心低声笑着对郭c黄二人道:“再去也是白饶,不过是白走一趟罢了。”屋外众人议定今夜再闯皇宫,于是在屋内先铺好稻草,睡了一个多时辰,养足了精神,彭连虎等人由欧阳锋带着,向皇宫奔去。 此时整个店内只剩完颜洪烈c杨康和欧阳克以及密室中的三人。觉心c郭靖二人在密室中用功,这时门外脚步声伴着儿歌传来,杨康怕是敌人,一步蹿到门后埋伏,却见傻姑踱步而入。她见屋里有人也没在意,摸到睡惯了的柴堆中,躺下片刻就鼾声大起了。杨康见是个无知蠢女,也就由得她了。 完颜洪烈一夜无眠,起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一把小银刀,拿在手中把玩。郭靖被傻姑的动静吵得从入定中醒来,凑到小孔前向外观瞧,恰巧见到完颜洪烈把玩手中事物,那正是杨康之母包惜弱的遗物。只听完颜洪烈轻声道:“十九年前,就在这村子之中,我和你初次相见唉,不知现下你的故居是怎样的了”站起身来,拿了蜡烛,开门走出。 郭靖愕然,问黄蓉道:“这里,这里是牛家村?”黄蓉点了点头,郭靖霎时心潮激荡,难以自已,觉心察觉不妙,连忙喝止。过了半晌,郭靖慢慢宁定,转头见完颜洪烈又走进店内,便从怀中掏出成吉思汗赐予他的金刀,对黄蓉道:“蓉儿,你把门打开,我与这奸贼仇深似海,我要杀了他报仇!” 黄蓉急道:“你现在不能动弹!”见他一脸急切愤怒,无奈道:“你和觉心在这里,我去杀他!”伸手拿过郭靖手中金刀,猛地将门推开,扑过去一刀直取完颜洪烈颈部。眼见完颜洪烈惊诧错愕的神色现于眼前,立时就要亡于刀下,忽地身侧传来锐风破空之声,黄蓉挥刀一格,“当”的一声,震得手上一麻,却见一把小刀落在地上,转头一瞧,欧阳克在一旁兴奋的叫道:“啊哈,黄姑娘,你居然在这里!”杨康跃到完颜洪烈身前道:“父王,您有没有事?” 黄蓉本以为欧阳克断腿之后行动不便,阻拦不了自己,谁料想他腿随不能动,手上的功夫却更有长进,方才的飞刀阻击更见功力,想是欧阳锋又教了他更多功夫。无奈之下,黄蓉只得挥刀重新扑上,杨康连忙拽着完颜洪烈退了开来,欧阳克双手一撑从地上跃起,一掌拍到黄蓉面前,黄蓉挥刀斩他手腕,欧阳克左手单臂撑地,右手施展白驼山武学,手臂如毒蛇盘转,一旋一绕,从黄蓉腋下穿过,抹向黄蓉面部。黄蓉一仰头,连退三步才堪堪躲开此招,欧阳克左手一撑,身子旋起,落在一张桌子上笑道:“黄家妹子,怎么只见你一人,郭靖呢,死了吗?” 黄蓉却不理他,撇开他又朝完颜洪烈攻去,杨康从怀中掏出一把铁枪的枪头,来阻黄蓉,却被黄蓉两刀格飞手中枪头,又是一刀斩向头部。杨康闪身避过,使出九阴白骨爪来攻黄蓉。黄蓉见是梅超风的路数,暗暗吃惊,身后风声又起,却是欧阳克夹攻而来,口中还道:“小王爷,若是擒住她交由在下,在下定会感激不尽。” 黄蓉躲开欧阳克攻来的两招,觑见杨康露出的一个破绽,一脚将他踹到,反身专心对付欧阳克。欧阳克腿脚不便,落在地上,出招只取黄蓉下盘。他武功高出黄蓉不少,虽是腿上有伤,行动不便,仍是将黄蓉逼得守多攻少。 杨康爬起身,见密室的门开着,心中生疑,奔到里面一瞧,见郭靖和觉心二人在内,先是一惊,再看二人双手相对,似乎正在运功疗伤,试探道:“郭大哥,你是在练功吗?”见郭靖不语,猜到郭靖怕是行动困难,于是捡起地上的枪头,就向郭靖刺去。郭靖伤重无法动弹,觉心却已有些许行动能力,空着的那只手施展天山折梅手当中的高招,一探手,捏住杨康手腕向下一拗,将枪头夺过,反刺杨康。杨康大惊,一个懒驴打滚避过,觉心再连刺两下,将他逼得退到密室之外,再运起仅存的劲力,抖手将枪头甩向欧阳克。欧阳克听得风声,闪身避过,枪头“噌”的一声插到土墙中。黄蓉趁机退到密室中将她放在地上的竹棒捡起,一招“拨狗朝天”将杨康挑得身子飞起,一跤摔倒,疼得他脊背欲裂。 傻姑早被打斗的声响吵醒,见杨康摔倒在地,拍手大笑:“摔个四仰八叉,满地找牙。”杨康大怒,爬起来怒瞪傻姑,却没有动弹,怕黄蓉伺机攻击。 黄蓉左手持刀,右手握棒守住门口,这时觉心笑道:“黄姑娘,这招攻敌不备虽没奏效,不过没关系,再过片刻,我就能将郭大哥的伤势稳住,到时候咱们一起除去这几个奸贼。” 欧阳克见黄蓉挑飞杨康所用的棒法精妙绝伦,与此前所使得招数大不相同,又见小和尚掷出枪头的劲力甚是不凡,心中忌惮,笑道:“黄姑娘家学渊源,使棒的功夫都如此了得。” 黄蓉笑道:“这可是不是我爹教我的,是七公他老人家教给我的‘打狗棒法’,专门对付恶狗的!”欧阳克听了也不恼,笑道:“能在黄家妹子身边做一条恶犬,那也是美事一件。”黄蓉嫣然一笑,俏颜如春花绽放,瞧得欧阳克双眼发直,只听她道:“不用急,我已用本门的传讯方法知会我爹,他就在不远处,一会儿便到,到时候有你做狗的机会。”欧阳克听了更是一凛,心道:“这丫头诡计多端,说黄老邪在附近,定是有假。嗯,不过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说不定就在附近也未可知。何况此时难以讨得了好去,不如先退出此地,等叔父回来再作计议。”于是道:“这间客店如此窄小,人多了更显逼辄,既然是黄家妹子先占了,那小可就先行离开,过一阵再来亲近。”对完颜洪烈道:“王爷,咱们暂且离开,另寻他处住下再说。”完颜洪烈点了点头,对杨康道:“去扶着欧阳先生,咱们走。”杨康上前将欧阳克扶起,跟在完颜洪烈身后,警惕的瞧着密室中的三人,慢慢的退出了客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四、顽童 黄蓉等他们走了一会,才慢慢的踱到门口向外张望,见三人已然走远,便对郭靖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离开这里,若是欧阳锋回来了,咱们就跑不掉了。”郭靖点了点头,黄蓉将客店门槛踹倒,出屋把门外的推车推进屋内,将二人一齐放到车上,推着车快步离开,往村外而去。 黄蓉将车子推到钱塘江边,沿江而行,见江边栓了几艘小船,选了其中一艘,将二人提到船仓里,解开缆绳,轻摇橹桨,溯流而上。她操舟技术极佳,又兼内力有成,摇橹半夜,也未见疲累,此时已离牛家村约有百里之遥了。她找了一处渔村,沿着江边尽是渔船,便将船隐在其中靠了岸。进到船舱中,见二人在仓中仍旧两掌相对,用功不辍,脸上的气色已大见好转,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下船找了户渔家买了几条鱼,在岸边生火烤了,拿进船舱递给稍作休息的二人。郭靖接过吃下,觉心却望着烤鱼为难道:“黄姑娘,小僧自小出家,未吃过荤腥,能不能劳烦你给小僧带些素食?” 黄蓉瞧了一眼郭靖,才笑了笑道:“好吧,是我想的不周了。”重又回到岸上,想要买些素食。可此处只是个简陋渔村,哪里及得上临安城饭馆众多,是以黄蓉寻了几户人家,才买到一些干饼和糙米饭。回到船上递给觉心,觉心道了声谢之后接过食物吃了一些。 黄蓉见郭靖吃得甚少,而觉心食量较大,心道:“昨日觉心与靖哥哥的胃口都差不多,今天怎么就吃得多了?”正自疑惑,就听觉心问道:“郭大哥,黄姑娘,你们是追着完颜洪烈到临安府的吗?” 郭靖摇了摇头:“我们也是恰巧在临安遇见了他们。”将自己二人与觉心分别之后,遇洪七公c到桃花岛c学九阴经的事说给觉心听了。郭靖不善言辞,说话平铺直叙,于是黄蓉就在一旁补充。她口才便给,二人的遭遇被她说得精彩纷呈,于是慢慢的就由变成她主要述说,郭靖也在一旁听了。觉心听了二人的故事,惊讶赞叹不已,也将自己与二人分别后的经历说了出来。听罢,黄蓉道:“本来以为我们的遭遇就足够精彩,没想到小和尚你的经历也很丰富嘛。” 觉心挠头笑了一笑,又想到一事,急切地道:“你们说,洪七公老前辈此刻也在临安府?”黄蓉笑道:“七公他老人家此时正在皇宫中大饱口福呢,说一定要吃够鸳鸯五珍烩才肯罢休。”觉心哈哈大笑,郭靖也跟着笑了起来。 黄蓉瞧了一眼觉心吃下去的饭,终于忍不住道:“觉心,你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觉心默查身体,感觉自己的丹田与经脉的疼痛大为缓和,真气流转也顺畅了许多,于是便道:“好多了,真气运行已不见迟滞,经脉也不大疼了,《九阴真经》果然神奇。”黄蓉又问:“靖哥哥,你现在如何了?”郭靖摇了摇头:“好了一些,可是真气流转还不是那么顺畅。” 黄蓉道:“觉心受了欧阳锋一击,内伤极重,靖哥哥也受了一点内伤,不过刀伤才是主要伤势。其实你俩伤势都差不多,可今天你的胃口明显要比靖哥哥的好,伤势也恢复得较快,这却是为何?” 觉心愣了一愣,略一思索便答道:“兴许,是我修炼了《洗髓经》的缘故。” 郭c黄二人对视一眼,诧道:“《洗髓经》?” “不错,”觉心道:“我自小便修习少林寺两大奇功之一的《洗髓经》,如今已略有小成。”见二人仍是一脸迷惑,便解释道:“我少林派有两大奇功,一个是《易筋经》,另一个便是《洗髓经》了。”郭黄二人惊呼道:“这洗髓经竟与易筋经齐名?”觉心见二人惊讶神色,知道他们听过《易筋经》的大名,点了点头道:“我修习洗髓经所载心法以后,几乎不惧百毒。中毒之后,运转这门神功,体内毒质就会渐渐排出,恢复内伤也是极快,修炼内功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之前屡次转危为安,都是靠了它。”黄蓉点头道:“原来如此,曾经听我爹爹说过,少林寺的易筋经,是有缘者才可得而习之,无缘者,哪怕是出类拔萃的寺内僧人,也不可得传。你能够修习与易筋经齐名的洗髓经,想来是大有缘法的人了。”觉心不好意思的道:“哪里,哪里。”黄蓉说完,再不发话,只望着觉心笑而不语。觉心心思何等通透,见她这样,一愣之下便即明了,笑道:“郭大哥将《九阴真经》的疗伤心法教给了我,我也不能让大哥吃亏,就把《洗髓经》心法说给大哥听吧。” 郭靖连忙摇手:“这怎么使得,《洗髓经》是少林派的神功秘籍,哪能随随便便教人的?不成,不成。” 觉心道:“大哥勿要推辞,且不说你与我有结义之情,疗伤之恩,就说黄姑娘方才说的那番道理,神功秘法要传与有德行c有缘分的人才得其所哉。更何况,你学了这部神功,就更有能力杀死完颜洪烈,为咱们大宋国的抗金事业尽一份力了。” 黄蓉在一旁插口道:“是呀靖哥哥,洗髓神功如此神效,你学了之后,让你内功进境一日千里,就不用怕完颜洪烈身边的欧阳锋了。” 郭靖皱眉不语,觉心又劝道:“大哥,你这可不是为自己学的,是为了大宋国的百姓学的呀。”郭靖终于点头:“好,既如此,我就记下心法,待伤势复原之后就开始练。” 黄蓉拍手叫好,觉心也点头微笑,心道:“说服郭大哥学《洗髓经》还得把国家大义搬出来,真不愧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人。”可是觉心哪里知道,郭靖此后修习洗髓经内功始终不得其法,弄得黄蓉还误会是觉心藏私才至于此,还是在数年之后的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才入了门,最终才学会了洗髓经,此处暂且不提。 觉心将洗髓经心法缓缓念出,郭c黄二人在一旁用心记忆,念了三遍,再逐句解释,二人均已记住。随后郭靖道:“觉心,你将这样一个神功秘籍完整传授与我,我总觉得你是吃亏了,所以,我想把《九阴真经》也全都传给你。” 觉心又是惊讶又是高兴,道:“这,这样好吗?”黄蓉瘪了瘪嘴,在一旁道:“觉心你快学了吧,要不然你郭大哥会一辈子过意不去的。” 郭靖笑着挠了挠头,也不待觉心反应,也将《九阴真经》的内容念了出来。觉心记性极佳,郭靖念了两遍,他就全都记住了。只是郭靖念到最后,有好几句都是叽里咕噜不似汉语的话,让觉心甚是不解。郭靖道:“这几句我们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想来是黄裳前辈留下的谜语,真叫人猜想不透。”觉心点了点头,他心胸阔达,心想能学到《九阴真经》已是天大的福分,就算有几句不懂的,也不甚在意。 此时觉心身怀《洗髓经》c《九阴》c《九阳》三大武林顶级内功,更有《降龙十八掌》c《擒龙功》c《六脉神剑》c《天山六阳掌》以及《天山折梅手》等绝学傍身,心想自己假以时日,必然是武林中绝顶高手无疑了,心中畅美实在无以言表。过了一会儿,终于按下心头快意,静默心神,与郭靖又用起功来。 二人用功不辍,这一天除了吃黄蓉整治的两顿伙食之外,便一直练至夜半时分。三人正待在船舱中默不出声,忽然听得一声长笑,震得整段江面的水都剧烈波荡起来,随后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你们两个跟屁虫好不烦人,追了老顽童这么久都追不上,我不想与你们玩了。”黄蓉低呼道:“老顽童,他不在皇宫中陪着七公师父,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觉心更是惊讶不已:“这就是老顽童,好深厚的内力啊!”跟着一个仿佛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老顽童,我们老哥俩陪你玩了这么久,你说不玩就不玩,哪有这般容易。药兄,你说是吧?”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哼,锋兄不必多言,待追上他再说。”黄蓉又是一声低呼:“爹爹?!”刚开始的时候,三人的声音本来极远,可等黄药师说完,他们已然奔到离觉心三人的船不远处,黄蓉连忙将船舱中的窗帘拉起一道缝隙,三人凑了过去,一齐向往张望。忽然,只见三人以极快的速度在江边树林之中倏忽来去,只不过身法却各不相同。周伯通轻灵中带着一丝滑稽,欧阳锋偏于迅猛,而黄药师则好像鬼魅移形,让人难以捉摸。觉心在一旁暗自赞叹,一边聚精会神的看着三人身法步法,结合自身的轻功,若有所悟。 三人追逐片刻,老顽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叫道:“老顽童有事,不比啦,不比啦,你们哥俩慢慢玩吧!”猛地转身,朝原路飞窜而去,一晃身的功夫,人已在数十丈之外。东邪西毒二人听他说真的不想比了,俱都驻足停步,船舱中的三人也都反应不及。 黄蓉本想召唤黄药师过来相助郭靖,可没等她喊出来,周伯通就离开了。她心道:“此时唤爹爹过来怕是不妥,若是爹爹在助靖哥哥运功疗伤之时,西毒突施毒手,没有人挡得住他,那可就坏了。”于是只好强自忍耐下来,并朝着觉心c郭靖二人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 黄药师与欧阳锋对视一眼,忽地齐齐一笑,欧阳锋道:“这周伯通好不混赖,说不比就不比,却把药兄与我晾在这里。”黄药师轻哼一声:“他的性子,我知之已久了。”欧阳锋接着道:“药兄,做兄弟的上次去桃花岛时太过仓促,为的也是舍侄的事,没有好好与你畅谈一番。这回难得你我二人有暇,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的把酒言欢。” 黄药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难得锋兄相邀,咱们也不必找地方了,就回牛家村,咱们边走边谈吧。”欧阳锋见他神色黯然,晓得东邪误以为黄蓉已死,也不说破,只点了点头,与黄药师并肩往牛家村方向漫步而回。这二人虽说是“漫步”,可速度也是极快,轻描淡写的一步之下竟有数丈之距,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瞧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待他们离开后,觉心纳罕开口:“黄姑娘,怎么见了黄前辈却不叫他?” 黄蓉把心中顾虑说了,觉心才明白,又听黄蓉恨恨的道:“老顽童这个家伙,若是他在,欧阳锋就不敢轻举妄动,我爹也就能给靖哥哥疗伤了。哼,叫他照顾七公师父,却玩忽职守,来到咱们身边,却说走就走,真气死人了,改天见到他,非好好的修理他不可。” 觉心哈哈一笑,对郭靖道:“大哥,咱们继续用功吧。”郭靖点了点头,二人闭上双目,心神守一,运转神功去也。 余下几日再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到了第七天早晨,郭靖神完气足,已然痊愈。觉心也将体内被打散的真气混而为一,纳入丹田,受损的经脉也都恢复如初。二人缓缓收掌,睁开眼来,相视一笑,黄蓉见二人如此情状,高兴得扑到郭靖怀里,道:“靖哥哥,你终于好啦。”郭靖宠溺的摸了摸黄蓉头发:“嗯,我好了,这几日多亏了你,让你担心了。” 觉心笑着在一旁看着两人,待他们亲热的差不多了,道:“《九阴真经》果然神效,多谢大哥助我疗伤。”郭靖摆了摆手笑道:“就算没有九阴真经,我相信凭着《洗髓经》,贤弟也能自己复原伤势。而且这是你助我,哪里是我助你。”黄蓉瘪了瘪嘴插口道:“小和尚只谢靖哥哥,怎么不谢谢我呢?”觉心哈哈一乐,双手合十道:“多谢黄姑娘照顾之德。”黄蓉噗嗤一乐:“这还差不多。” 郭靖对黄蓉道:“蓉儿,我想回牛家村看看我爹娘的故居。”黄蓉道:“嗯,我也想去,爹爹和欧阳锋一起去了牛家村,我总是不放心。”郭靖又对觉心道:“兄弟,你与我们一同去吧。” 觉心略略沉吟了一下道:“我还是想先去临安府中一趟,岳爷爷的兵书被我藏在一家客店里,我想把它拿回来。大哥,你先与黄姑娘去牛家村吧,咱们就在村中的客店碰头,待我拿到兵书之后再与你们汇合。”郭靖道:“好吧,那你拿到兵书以后一定要来找我们,咱们拿着兵书,一起去找精通兵法的将军。”觉心应了下来,与郭黄二人挥手作别。 此时觉心内伤已愈,施展轻功之下,两个时辰就回到了临安府。此时临安府城门处站了许多官兵,盘查出入城门之人。觉心一问路人,才知道前几日完颜洪烈等人大闹宫禁,惹得宁宗皇帝龙颜大怒,将闯入宫中的几人画影图形,全城缉拿,并对城内往来客商严加盘查,执行宵禁。觉心回想一遍那日晚上的情景,料想宫中卫士应该没有发现自己,于是便大大方方的走到城门处。到了近前,官差便将通缉的图形拿出与觉心对照,觉心偷眼一瞧,差点笑出了声,三头蛟侯通海狰狞的模样跃然纸上,尤其头顶上的三颗肉瘤,被描画的极为细致,另外几张画的却是沙通天,彭连虎等人。官兵见他不是图形上的几人之一,而且还是个年轻的小和尚,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兵器,略略盘查了一下便把他放了进去。走进城中,街道上来来往往也是一队队的官兵,不时的在盘查路人。 觉心找到藏书的客店,付了几日的房费,进了客房,将床搬开,取下砖头,摸出包书的油包,见三本书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心中一定。刚想把书放入怀中,一个念头忽然闪了出来:“洪七公前辈此时正在皇宫之中,我何不趁机拜见一番?若是蒙他青眼,指点我一招半式,岂不是受用终生。”又一想:“可是郭大哥他们在牛家村等我呢,我若是不马上过去,恐怕他会担心。”踌躇了一会儿,心道:“无妨,顶多让郭大哥等个一晚,明日再去不迟。嗯,等天色暗了下来就去皇宫。”终于是求见洪七公的想法占了上风,他打定主意,便将书册放回墙洞,出门到街上一家衣店买了一套黑衣,便回客房坐在床上修炼起内功来。 临安府市肆繁盛,平常日子都是亥时过半,街上的游人c酒楼的客人才会逐渐稀少。这几日城中宵禁,戌时刚过,街上除了巡逻的官兵,再无半个闲人。觉心耐下心来,等到亥时的梆子一响,收功起身。他换上黑衣,打开窗子,翻上房顶,施展轻功,沿着街道上鳞次栉比的房屋屋顶往皇宫方向而去。 觉心五识灵觉,沿途发现几处官兵的暗哨,都被他小心避过。到了离皇宫最近的房屋,却距离宫墙还有十几丈远。觉心先避过两队交叉巡逻的官兵,轻轻落下房顶,甫一触地,凌波微步当即展开,身子如轻烟一般便向宫墙疾射而去,到了墙根下,见四下无人,立即施展“壁虎游墙功”沿着墙壁攀援而上。翻到墙顶,伏低身子,向墙内四处打量。他前几日进到皇城内,并没有仔细观察宫内情状,此时皇城内数处所在仍旧灯火通明,他趴在墙上借着灯光望去,只见城内宫殿巍峨林立,金碧辉煌,园林处处,美轮美奂,瞧得觉心震撼无以。 他正瞧得起劲,忽然听得下方传来几下极快的脚步声,却见从自己身下的墙根处跃出四名黑衣卫士,两两一组,向城墙的两边散去。觉心一惊,暗叹好险,幸好刚才瞧风景瞧得入神,没有跳下去,否则就被发现了。 有了这次经验,他再次仔仔细细的瞧了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暗哨了之后才从墙上跃下。他潜行一会儿,远远瞧见一队卫兵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心中一凛,连忙隐在一片花丛中。卫兵走进,只听其中一个道:“这几日宫里尽出事情,前几日闹刺客,这两天又开始闹狐仙。”另一个道:“可不是嘛,御膳房里的那些太监们立了一个牌位,上写‘狐狸大仙’,天天的烧香磕头,可是那些做好的御膳呐,仍旧天天的都少那么几样,哼哼,我瞧啊,这就叫乾坤颠倒,妖孽横生呀。”忽然一个略显沉稳的声音响起:“噤声,乱嚼舌根,小心被旁人听到了拿你问罪!”方才的声音笑嘻嘻的道:“头儿,咱不是知道您不是背后捅刀子的小人,才敢胡言乱语一番嘛?嘿嘿,我不说就是了。” 几人走远之后,觉心略略放松,心道:“黄姑娘说洪前辈来皇宫是品尝美食的,御膳房里出的事,肯定就是他做的,我只要找到御膳房,大概就能遇见洪前辈了。”只是御膳房在哪里,觉心可是一无所知,有心抓个舌头问问,可宫内往来的都是成队的卫士,如若动手,难保不打草惊蛇,无奈之下,只好逐个宫殿查探过去。 “真是,这些宫殿的名字,难道不能写得直观一点吗?”觉心已查探了七处宫殿,都不是御膳房,气得他腹诽不已。越过一片园林,前方又现出一所宫殿,匾额上写着“新益堂”三字。觉心叹了口气,足下一点,几个呼吸间就到了殿门前,他轻手轻脚的打开殿门,进到里面,关门之后,借着从窗户上射入的月光,瞧见殿内靠墙的一圈立着一排排的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面前一个极宽大的书桌上铺着一张宣纸,上面还压着一枚金犀镇纸。 觉心吐了一口气,暗叹自己又进错了地方。他摇了摇头,迈步向书桌的方向走去,想要稍稍休息一下,顺便看看宣纸上写的什么字。刚迈出几步,突然瞧见地上自己的影子身后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顿时惊得他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立即旋身一脚踢出,却没踢到人,甚至连人影都没瞧见。他斜眼一瞧,那多出来的人影还在自己身后,连距离都没发生变化。 他心中惊骇更甚,身子团团一转,使出龙爪手,朝四面八方瞬间打出数十招,仍旧连根毛都没碰着,余光中瞧见地上的影子,却见那道身影围绕着他快速旋转,时刻保持着位于他身后的位置。他此刻方悟,自己这是遇到了轻功绝顶的高手,只是不知对方为何只是恶作剧,而不出招相害。 觉心眼珠一转,停下手来,慢慢的走到一面空墙的边上,面壁而立,猛地转身,想要瞧见自己身后之人,却仍旧不见人影。他正自惊疑,忽然听见头顶上“嗤”的一声笑,骇得他猛地抬起头来,却见头顶一个青面獠牙的判官形象贴着自己的鼻尖现于眼前,吓得他就地一滚,差点连“妈呀”都喊了出来。 那人哈哈一笑,道:“小子,想用点小聪明就瞧见我,你还嫩了点呢。” 觉心又羞又恼,闻言不甘示弱的道:“哼,这不是瞧见了么?” 那人从墙上跳了下来,哼了一声:“若不是瞧你太笨,笑了一声,你还发现不了我呢。”继而又笑道:“就算瞧见了又怎地?你这小子鬼鬼祟祟,深更半夜的,准是不干好事,让俺这判官好好整治整治你这偷入皇宫的小鬼!”猛地伸手抓来,觉心一凛,施展“金鳞身法”,滑溜溜的闪了过去。那人“咦”了一声,颇为惊讶:“好小子,身法倒是挺不错。” 觉心笑道:“那是自然,就凭你这判官,能抓得住阎罗王么?” 那人气哼哼的道:“呸,你是阎罗王?我才是阎罗王!”说罢又朝觉心抓来,这一下又快又准,幸好觉心身法不俗,又兼前些日子见到天下三大高手追逐比试,对轻功一项又有所悟,否则这一下真被他抓中了不可。觉心身子连闪躲开,口中还道:“你是阎罗?我还是地藏菩萨呢!” 那人“呸呸”连声,怒道:“那我就是三清玉帝,如来佛祖!”身如光电,连出几招,终于在第十招上抓住了躲闪不及的觉心。那人顺手点中了觉心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笑道:“抓住你了吧,这回你还说你是谁?” 觉心也是嘿嘿一笑:“你抓住我有什么了不起,你不知道我是谁,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老顽童周伯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五、北丐 周伯通“咦”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又是谁?”说着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也松开了抓住觉心的手。觉心双掌合十,朝他先施一礼道:“晚辈泉州南少林寺觉心,见过周老前辈。” 周伯通一探手,刷的一下将罩在觉心头上的黑色兜帽揭了下来,见他果然是光头模样,哈哈一笑道:“果然是个小和尚,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老顽童周伯通的,快说快说!” 觉心笑道:“是郭靖大哥和黄蓉姑娘告诉我的,他们还说,九指神丐洪七公前辈此时也在皇宫之中。嗯,敢问洪老前辈现在何处?请周前辈引荐一番,小僧好去拜见。” 周伯通做了个鬼脸,跳上桌子盘膝而坐,笑道:“老叫花子吃饱睡着啦,你管他作甚?我看你功夫还不赖,咱俩先玩一会儿。”也不待觉心答应,屈指一弹,一道指风打在觉心的穴道上,给他解了穴,随后就呼的一下朝觉心抓来,觉心竟是反应不及,一下子被周伯通抓住领子甩了出去。 觉心落在地上,强自稳住身形才不致摔倒,心中惊讶,望向周伯通,只听他笑道:“小和尚下盘倒是稳健。”见觉心露出一副惊讶不服的神色,又道:“嘿嘿,小和尚,你信不信,你使出所有你会的功夫都打不到我,而我想打你,不出十招就能打着。你不信?来来来,这回换你攻我。” 觉心暗道:“就算你是天底下有数的高手,也不必这么小瞧人,我就不信打不到你!”起了好强之心,轻喝一声:“好,那就请周老前辈多多指点!我来了,你小心!”一招天山折梅手中的“傲雪孤梅”向周伯通攻去,这一招使来,手臂如同一树梅枝,五指如同梅花五瓣,整树梅花仿佛被朔风吹拂,左摇右摆,摇曳生姿,凛凛然有傲立雪中之意,让人捉摸不透其攻击的方向,周伯通见状叫道:“好漂亮的招式,只是用的不怎么样。” 觉心大起不忿,五指将要触及周伯通身体时,猛地绽放开来,直指周伯通周身五大要穴,心道:“你如此托大,这一下就叫你躲不过!”忽见周伯通朝他挤了个眼睛,促狭一笑,身子忽如扶风弱柳般斜斜一摆,让觉心再也找不准他的位置,左拳顺势击出,往他腰肋间打来。觉心一惊,向左边躲开,却不料周伯通的右拳仿佛等待多时一般,正正的打在他的京门穴上,觉心哎哟一声,疼得萎缩在地,半天直不起腰来。 周伯通哈哈一笑,伸手在觉心的伤处揉了一揉,柔声道:“小娃儿乖,不疼不疼了哈。”觉心被打中倒也没什么,可被他哄着,却觉羞愤难当,猛地将周伯通挣开,叫到:“看我这一招如何!”“突如其来”猛地打出,周伯通一闪躲开,叫到:“好个小和尚,居然还会使降龙十八掌!”叫声中混着惊喜之情,身子滴溜溜一转,卸开掌劲,觉心这一掌被周伯通闪开,可掌力再也收不住,哗啦一声将屋子里的书架击得倒了下来。 这一下惊动了宫中的卫兵,只听门外有人高喝一声:“什么人!”接着闯进来五个宫廷卫士,周伯通上去连抓连抛,将他们扔出屋外,五人摔倒后口不能言,已然都被点中了穴道。接着不远处有人高声大喊:“抓刺客啦!”数队人马都朝觉心二人所在之处冲来,一时间屋外被灯笼火把照得白昼也似。周伯通将面具戴上,并顺手帮觉心把帽兜扣在脑袋上,哈哈大笑道:“小和尚,这里不好玩啦,咱们扯呼吧!” 觉心刚想说:“我还要见洪七公呐。”不料被周伯通一把抓住后腰的裤带,施展轻功,在围来的众多侍卫中穿梭而过,不一会儿便跃出宫墙,逃到皇宫外的茫茫夜色之中了。 周伯通轻功极高,奔行疾逾骏马,觉心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响,身边景物一闪而过,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临安府外的林子里。周伯通将觉心往地上一放,手舞足蹈的道:“现在没有杂七杂八的人来扰咱们啦,你这小和尚功夫虽然使得不太好,可是花样蛮多,快再和我过几招!”说完就要动手,觉心道:“且慢,我去皇宫里是为了见洪老前辈,可不是为了和你玩儿的。” 周伯通闻言气哼哼的道:“老叫花子有什么好玩?不如和我打架玩儿!”双掌一上一下,状如覆天盖地,正是“昊天掌”当中的一式。他不管不顾的向觉心攻来,嘴里还叫道:“先用这套掌法跟你过过招!” 觉心见状不敢怠慢,抖擞精神,一招“阳歌天钧”直击周伯通胸腹之间,想以攻对攻化解他的招式。周伯通哈哈一笑,身子略略一歪,化解了觉心的招数,势子不变,朝觉心攻来。觉心惊慌之下脚步踉跄,连连后退,可始终躲不开周伯通往自己头顶按来的手掌,心道:“不好!”却发觉对方仿佛力破万钧的掌力落在自己头上却是轻轻的一抚,只听他口中还道:“摸摸你的小光头!”觉心一惊,心道:“若是他掌上含有劲力,这一下非叫我脑浆迸裂不可!”旋即羞怒交并,怒喝一声,运起十成功力,“亢龙有悔”含忿打出,掌风凌厉,没打到周伯通,却将面前一颗小树打得折了。 周伯通哈哈大笑:“小和尚生气啦,好玩好玩,再来再来。”绕着觉心快速出招,觉心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周伯通的身影,让他难以招架,情不自禁将所会的武学全部使了出来,降龙掌c龙爪手c通背拳c折梅手c六阳掌c六脉神剑统统打出,可是连周伯通的半根毛也没摸到。周伯通却高兴得不得了,这边摸一下觉心的光头,那边捏一下觉心的耳朵,转过身再踢一下觉心的屁股,嘴里还道:“小和尚会得真多,哎呀呀,你这招再快一点就好啦,刚才那一招往左边偏上一点就能打中我咯。”搞得觉心十分火大,怒喝连连。 拆了一千多招,觉心心力俱疲,终于停手不动,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瞪视老顽童。对方一脸嬉笑道:“怎么样小和尚,我说你打不到我吧?” 觉心心念连转,说道:“谁说我打不到你,比武切磋总得有个彩头,现在没有彩头,我不便使出十成功夫来对付你。” 周伯通哈哈大笑:“吹牛皮,吹上天。” 觉心怒道:“你不信?” 周伯通道:“哈哈,好罢,你要什么彩头,说来听听。” 觉心眼珠一转:“这样吧,只要我打到你,你就带我去见洪前辈。” 周伯通笑道:“说来说去还是想见老叫花,我与你说,他可不愿意与你这样的小子玩,你对于他来说,还不如一盘鸡屁股来得有趣。” 觉心怒道:“你才是鸡屁股,废话少说,赌还是不赌!” 周伯通嘿嘿一笑:“那我赢了又怎样?” 觉心一撸袖子道:“哼,你这么爱玩,大不了,我输了陪你玩上三天。” 周伯通叫道:“三天哪够,起码要三年!” 觉心道:“谁有那许多功夫管你,我只与洪前辈见上一见,你却要三年那么久,你这么狮子大开口,想叫我做赔本买卖。不划算,不划算,我不赌了。” 周伯通急的抓耳挠腮,说道:“好罢好罢,就三天,你输了就跟我玩三天就好。” 觉心道:“好,咱们击掌为定。”与周伯通连击三掌,这才懒洋洋的起身,道:“好吧,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十成功夫。”周伯通嘿嘿一笑:“小和尚就会吹牛。”话音方落,忽然面色大变,指着觉心道:“这这这,你c你从哪里学来的这招?” 原来觉心竟然摆出了一个全真派武功的招式,只是颇有似是而非之处,姿势当中还透出三分媚态,仿佛姿态窈窕的女子一般。只听觉心道:“老顽童,这招是一个独自幽居的美丽女子所创,你倒来猜猜,这招叫做什么?” 周伯通的嘴唇胡子眉毛一齐抖动,却说不出半个字来,觉心见他模样,暗暗好笑,道:“我来告诉你罢,这招叫‘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看招!”一掌朝周伯通肩头打去。周伯通失魂落魄,竟是措手不及,当即中招。觉心并没有使出多大力,可是也被周伯通自动运行的护体真气反震得倒退两步。觉心又叫道:“哈哈,你中掌了,还有下一招,‘可怜未老头先白’”。周伯通双眼瞪得老大,忽然“哇”的一声大叫,吓了觉心一大跳,却见他转身就逃,边跑边喊:“我对不住段皇爷,我不能见你,我不能见你!”脚底抹油,飞窜而去。觉心拔腿便追,叫道:“喂,你还没带我见九指神丐呐!”可是他气力已竭,追之不及,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老顽童的身影。 觉心停下脚步,哼了一声:“真不守信用。”随即哈哈一笑,心道:“老顽童见了这两招,恐怕吓得魂都没了。嗯,不过真得想个法子,让他和瑛姨见上一面。要不然瑛姨独处黑沼这么多年,一个人承担那么多心事,实在太过可怜。” 原来觉心方才所使,都是在黑沼养伤之时,偶然之间见到瑛姑独自一人练习的武功,练的时候,嘴里还喃喃念着“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的诗句。这两式全真派的功夫都是当年周伯通与瑛姑二人在大理国皇宫偷情之时,由周伯通教给瑛姑的,周伯通为了瑛姑能够容易学会,在原有招式的基础上加了一些变化。是以刚才觉心架子一摆,周伯通就认了出来。老顽童辜负瑛姑,心中有鬼,见了这招哪有不逃之夭夭的道理?觉心见跑了老顽童这么个带路的,无法可想,只得独自往皇城方向急掠而去。 此时的皇城中更是灯火通明,将皇城上空都照得恍如白昼。宫内一队队官兵带着小跑到处索拿刺客,宫中更是增派人手,将皇帝的寝宫等重要所在保护得密不透风。觉心好不容易躲过了众多侍卫,摸到一座大殿的屋顶。从殿顶往下瞧到皇城中这般架势,心中不由得暗骂周伯通坏事。忽然,他瞧见一个身影避开了众多侍卫的视线,窜入到不远处的一所宫殿中。觉心心中一动:“难道是洪前辈?” 他此时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就在屋顶上苦等。一直挨到寅时,天光微亮,宫内侍卫困乏,将要换班之时,从房顶轻轻跃下,避开侍卫们的耳目,猛地蹿入到方才身影所进入的嘉明殿中。 刚进到殿中,正想探明情况,忽然听得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觉心连忙跃到梁上。只见几个太监推门而入,其中一个道:“也不知道这几日是怎么的了,总有贼人闯宫。”另一个道:“可不是嘛,这贼人来了,折腾了一宿,闹得咱们也睡不好觉。”几人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了一通话,便各自忙活皇帝的早膳去了。 过了一会儿,太监们将食物准备得差不多了,蒸气带着食物的香气钻进觉心的鼻孔,让饿了一晚的觉心也忍不住暗暗吞咽口水。他屏息等了一会儿,忽然瞥见殿顶的另一个角落里探出了一副钩爪,往下方一屉食盒抓去,抓住后迅速回收,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下面的几个太监竟是一无所觉。 觉心心中大喜,明白那个偷吃食的人定是洪七公无疑了。为了不惊动下面的几人,只得强自按捺住立即过去拜见的心思。几个太监料理完毕,忽然其中一个惊呼道:“啊,我这边怎么少了一盒酥油鲍螺!?”几人闻声连忙围了过来,然后一齐朝殿内张望了一番,其中一个道:“啊哟,不消说了,定是狐狸大仙又来取用了。”另一个道:“可不是嘛,咱们这几日被闯宫的贼人闹的,都忘了给狐仙上供了,定是他老人家亲自来取食。”旁边的道:“快别说了,皇上用膳的时辰到了,若是不赶紧将这些早膳送去,难免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现在少一样就少一样吧,皇上肯定跟之前一样,发现不了。待会儿回来的时候,咱们都别忘了再准备几样吃食,给狐狸大仙供上。” 几人不再言语,各提食盒走出殿外,往大宋官家的寝宫而去。殿门关上,四周再无别的声息,觉心连忙跳了下来,望着横梁上合十拜道:“晚辈泉州少林寺觉心,拜见九指神丐洪七公前辈!” 忽地一下,从横梁上跃下来一个人,落在觉心的面前问道:“你找我做甚么?” 此人正是洪七公,觉心见他生了一张长方脸,一双眼睛甚是有神,显得正气凛然而又不失慈和,让人心中油然生出敬意。觉心恭恭敬敬的合十再拜道:“晚辈听闻前辈在此,特来拜见。” 洪七公哈哈一笑:“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了,见你身法武功不似邪派中人,而且天下间知道我在此处的也就三人,你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消息,想来也不是坏人。”点了点头,接着又道:“啊,我想起来啦,你就是靖儿那傻小子说的,跟他结义的小和尚吧。” 觉心点头笑道:“不错,正是晚辈。前辈的行踪,晚辈也确实是从郭大哥那里听说的。”忽然听见咕噜噜一声叫,原来觉心从昨日到现在粒米未进,肚子终于唱起了空城计。洪七公闻声哈哈大笑,指了指房梁道:“咱们上去吃点东西再说。”当先跃了上去,然后冲觉心招了招手,叫道:“快上来。” 觉心也跟着跃上,见洪七公一只手里拿了食盒,递给觉心,另一只手里拿了个荷叶包,忙不迭的打了开来,笑道:“这是老叫花子自己整治的叫花鸡,虽然没有蓉儿那小丫头做得好,但总归是入得了口的。”见觉心只是干看着,便道:“吃啊,客气什么。” 觉心闻言将食盒打开,里面躺着四个酥油鲍螺,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只觉得松软可口,细细一嚼,满口甜香,当下连连称赞。洪七公笑道:“这酥油鲍螺也就宫里的御厨做的好吃,其他地方都做得一般。方才老叫花吃了六个,现在却不想吃了。”掰了一根鸡腿,递给觉心道:“来,尝尝这个。” 觉心道:“前辈,小僧自小出家,没吃过荤腥,这个还是您自己来吧。” 洪七公笑道:“哈哈,我倒忘了你是出家人,那酥油鲍螺都归你了,叫花鸡我自己吃啦。”对着鸡腿啃了一大口,直吃得满嘴喷油。觉心见他吃得甚香,也被带起了食欲,几口下去,就将四个酥油鲍螺吃了个干净。 洪七公将叫花鸡连肉带骨吃了个渣都不剩,解下腰间的大红葫芦,打开塞子对着嘴喝了一大口,然后抹了把嘴巴,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方对觉心道:“你来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觉心一怔,随即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啊,晚辈小时候就从师父的口中听过前辈的事迹,也从江湖的传闻当中得知过前辈的仁侠义举,心中敬仰前辈的风采,所以就想过来拜见一番。”说完他心道:“这可能就是想见偶像的粉丝心态吧。” 洪七公听了哈哈一笑,问道:“你师父是哪个?” 觉心道:“家师天海,俗家姓方。” 洪七公“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方天海那个莽撞小子,不错,不错。”然后打量了觉心一番,道:“我方才见你武功身法,似是比你师父强出一些,功夫也不全是少林派的路数,这是为何?” 觉心谦逊道:“不敢说强过家师,不过小僧确实有过一些奇遇。”当下将自己学过的全部武学的来历都说了一遍,当他说到自己还会降龙十八掌时,洪七公讶然出声:“丐帮吃饭的功夫也被你学去了?”见觉心点头,便笑道:“学了这么多绝技,还说自己没有超过师父?哈哈,小孩子不实惠,不实惠。” 觉心赧然一笑,道:“会了这么许多,用得也不好。昨晚碰见周伯通周前辈,跟他切磋了一番,却总是撑不过十招。” 洪七公笑道:“老顽童啊,我未受伤之时也不敢说定能胜过他,他的功夫可是好的很了。不过,你说你居然撑不过十招,有点不对头呀。” 觉心脸上一红:“许是小僧资质鲁钝,学了这么许多绝技,却不得要领,是以才会如此差劲。” 正在此时,忽然人影一闪,觉心的后脖领子被人一把抓住,就听一个声音叫道:“小和尚,你使的那几招c那几招是不是瑛姑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六、闻道 觉心愕然回头,见是周伯通,便道:“不错,瑛姨现在独自一人幽居在南疆黑沼之中,小僧曾见她独自一人在夜里练那几招功夫,看了几次,便学会了。”觉心连说“独居”“独自”,就是说给周伯通听的,见他拧着眉头,似是心中纠结无比,于是便加了把火道:“瑛姨一边练,还一边‘念着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声音中夹杂着百般情绪,好像在想着什么人。”然后盯着老顽童道:“她念着的人,不会就是你罢。” 觉心连说两次“独自一人”,又念出“四张机”的句子,周伯通听了早已神思不属。觉心一番话说完,他便颓然退了两步,跨坐在屋梁上,双手抱头,神色苦恼无比。觉心见状,明知故问的道:“周前辈,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让洪前辈和小僧帮你排解一下。” 洪七公瞥了觉心一眼道:“小和尚没安好心眼子,明明知道怎么回事还问。不过老顽童,你这平日里总没个正形的人,居然也有苦恼的时候。究竟是什么事,说出来听听,让我帮你掰扯掰扯。”他一脸期待的模样望着周伯通,显然也是很好奇的样子,觉心见了不由得为之汗然。 周伯通叹了口气,皱眉道:“这是我年轻时候做的糊涂事,实在是没脸说出来,快别让我说了。” 洪七公见他不肯说,也就没再追问,觉心见状也识趣闭嘴,心道:“且先不忙逼他去见瑛姨,待时机成熟,再与他细说。” 觉心有心让洪七公指点武功,但不太好意思开口,话题一转,望着周伯通道:“周前辈,咱俩之前比武,是我赢了吧?” 周伯通听到“比武”二字,甩开烦恼念头,兴致大起,“嗤”声道:“小和尚耍阴谋诡计,赢得不光彩,不光彩。” 觉心道:“你不服气?那咱们再来比试比试,让洪前辈给咱们做个见证。” 周伯通拍手笑道:“好啊好啊,老叫花子,你吃饱了没?吃饱了咱们就出去吧,皇宫里人虽然多,可个个跟木雕泥塑也似,无聊得紧,咱们出去耍耍。” 洪七公睨了觉心一眼道:“小和尚还说见我没有其他的目的,这不就是想让我教你两手嘛。可老叫花子功力未复,教不了你什么咯。” 觉心连忙道:“不妨事不妨事,前辈口头上指摘一二,晚辈就受用不尽了,哪里用得着前辈出手演示。” 洪七公转头见老顽童一脸急切的模样,便道:“也罢,吃饱喝足,便陪你们耍耍。” 觉心大喜过望,三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从殿中的窗子跃到殿顶,躲过侍卫等宫人耳目,翻出宫墙,直往城外而去。 出了临安城,周伯通哈哈大笑道:“小和尚,咱们来比比脚力。” 觉心略略迟疑,望了一眼洪七公。周伯通在一旁道:“你不必担心老叫花,他虽然功力还没完全恢复,可是跟上咱们却没有问题。” 洪七公亦道:“你们比你们的,不用管我。”觉心昨夜已知,论轻身功夫,自己恐怕也非周伯通对手,但却不愿就此示弱,于是便道:“比就比!”施展凌波微步,当先冲了出去。洪七公与周伯通见状同时赞道:“好身法。”二人跟着展开轻功跟上。 行不数丈,洪七公就已被落下数步之距,于是他道:“你们俩谁先到牛家村,谁就算赢。”周伯通高声叫好,觉心不敢应答,怕泄了真气被他追上,只是奋力猛跑。 行至半途,周伯通已然与觉心并驾齐驱,他哈哈笑道:“小和尚,怎么样,被我追上了吧,再过一会儿我就赢啦。”觉心理也不理,只是加催内力,向前猛奔。 周伯通的内力毕竟比觉心高出一筹不止,到了后来,就渐渐与觉心拉开距离。牛家村与临安城离得很近,等到牛家村村头时,周伯通终究赢了觉心三丈之距。他停下脚步,笑着对觉心道:“怎么样小和尚,这回可服气了?” 见到洪七公才是觉心此行的最大心愿,此刻愿望达成,早就心满意足,轻功输了也无伤大雅,于是他便道:“前辈的轻功也是天下一等一的,晚辈拜服。” 周伯通闻言哈哈大笑,只觉得志得意满,高兴得手舞足蹈道:“你的轻功也好得很,尤其步法之精妙,我竟前所未见。输只输在内力比我差罢了,若是你苦练几年内功,将来赢我不难。” 觉心见周伯通虽然有一颗顽童之心,举止滑稽,可是谈吐说话中,显露出坦荡的胸怀,心中遂起敬意,合十拜道:“能和前辈切磋,让小僧受益匪浅,实在是小僧的福气。” 老顽童哈哈笑道:“你这个小和尚,比郭靖那傻小子会说话多了。来,咱们再比比其他功夫。” 觉心道:“还是等洪前辈来了再说吧。” 周伯通朝一边努嘴道:“喏,那不是来了嘛。” 觉心闻言,顺着周伯通的目光看去,只见大路尽头,洪七公迈开大步,一步数丈的朝这边走来。到了近前,洪七公问觉心道:“他赢了你多少?”觉心照实说了,洪七公点头道:“似你这般年纪,才输了这么一点,已经不容易的很了。” 觉心道:“前辈请歇息一阵,我想向周前辈再讨教一些武学上的疑难。”洪七公笑道:“你虽是个年轻和尚,但有时说话就像个老学究一样。”觉心挠头而笑,周伯通早就等不及了,站在一旁对觉心连连招手,示意来攻。觉心先向周伯通与洪七公各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再用了韦陀掌当中的一招“灵山礼佛”,向周伯通攻去。 周伯通见觉心用得是对自己极为恭敬的招数,笑道:“小和尚不必客气,尽管放马来吧。” 觉心知道这是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寻常人哪有跟天下两大高手同时请教武功的机缘?是以态度极为认真。“灵山礼佛”用到一半,直接变到天山六阳掌中的“白日参辰现”,双手幻出一片掌影向周伯通罩去。 周伯通见了来势笑道:“小和尚变招倒是顺溜得很哩。”以攻对攻,一拳直击,捣向觉心掌影中心处。他这一拳用得极妙,攻击的正是觉心防守最为薄弱之处,逼得觉心慌忙变招。他一转身躲开周伯通的拳劲,反手横劈,一招神龙摆尾顺势击出,却不料被周伯通赶上一步,探出两根手指在他后心上一弹一推,把觉心推得脚步踉跄。觉心本可以止住势子,没想到周伯通再向前一步,拉着觉心,脚下一绊,让他跌倒在地。 觉心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对周伯通道:“再来!”周伯通欢然称好,洪七公却道:“且慢。”觉心连忙收势,合十道:“洪前辈有何指教。” 洪七公道:“你且打一遍降龙十八掌给我看看。” 觉心虽不明其意,但想来洪七公必有深意,于是先施了一礼,道了声:“献丑了。”便一招一式的将降龙掌打了一遍。 洪七公见他打完,解开腰间的葫芦,打开了先喝了一口酒然后道:“你跟老顽童过招,两三招就输了,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觉心道:“小僧武艺低微,功力浅薄,与周前辈实在差之甚远,轻易落败,也是无可奈何。” 洪七公道:“哼,你内力虽然不如老顽童深厚,却至纯至正,学得武功也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绝技,脑子也够聪明,不同武功的招式接起来也顺畅得很。可是一招一式,用得却跟照着书本比划似的,我问你,神龙摆尾非得扫向对手腰间么?” 觉心听了一愣,尚不知如何作答,就听洪七公摇头续道:“神龙摆尾就不能打向对手的脸?不能是腿?不能是腚?” 觉心支吾道:“可是,可是” 洪七公哼道:“可是什么可是?你变招灵活,那神龙摆尾用得也不错,可是攻的却是对方早有防备的地方。你打过去,打不着,人家打你,一打一个准,你不是输定了吗?” 周伯通也笑着插言道:“早就说了,小和尚你招式用得不怎样。” 洪七公一摆手止住他的话头道:“攻敌所必救,这句话你没听过吗?武功练得再好,也得打对地方,打的不对,练得好又有什么用?” 觉心喏喏称是,洪七公又道:“你现下的功夫,对付一般人那是够了,可是想要跟高手过招,那是万万不敌。你打别人打不中打不倒,别人一见你出手,就知道你的虚实深浅,破绽所在,三招两式拿下你,那不是太平常了吗?”觉心听了连连点头。 洪七公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又喝了一口酒道:“再与你多说几句,刚才见你使的功夫,斧凿痕迹太重,处处都透着刻板。武学一途,跟做菜也是一样,就好比同样一盘鸳鸯五珍烩,有的人做得鲜点,有的人做得甜点,有的人萝卜放得多,有的人蘑菇放得多,可是要说谁做得更好吃,那可说不准,只不过用料不同,各具风味,甚至有的人做得比最开始创出这道菜的人还要好吃。哼,武功也是一样,难道同样的招式,非得同样的使法么?” 觉心闻得这一番话,好似醍醐灌顶,甘露滋心,喜得无以复加,拜倒在地,恭恭敬敬的朝洪七公磕了三个头,道:“多谢前辈指点。” 洪七公哈哈一笑,上前扶觉心起来,道:“我听郭靖说,你虽身在禅门,却心忧祖国,是个有心报国的好小子,若是像杨康那般坏,我才懒得跟你多说,早叫老顽童抹你满脸屎,把你赶跑了。” 觉心一笑,顺口将取到兵书一事说与他听了。洪七公大喜,哈哈大笑,拍着觉心的肩膀道:“小子好样的!”觉心连道侥幸,逊谢不已。 洪七公道:“再与你啰嗦几句,咱们练武的,要用与自己性子相符的功夫。更进一步的说法是,同样的功夫,使得要更合乎自己的路子。” 觉心若有所思,缓缓点头,洪七公续道:“拿降龙掌来说,我师父和我用得就大不相同。他老人家心地善良,性子颇软,武功使出来也是中正平和,降龙掌的路子与他不大符合,反而是其他功夫,用得更好。我呢,招式大开大合,凌厉洒落,这套掌法与我契合得很。据故老相传,我们丐帮第九代帮主,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性子宁折不弯,遇强愈强,降龙掌在他手里,那是刚猛无俦,威力非凡。后来更取精要,删繁就简,将原本的降龙二十八掌,改成了十八掌,将这套掌法的威力变得更强。方才见你用降龙掌的时候,一味使得刚猛,与你性子不大相符呢。” 觉心疑惑道:“降龙掌不就是务求刚猛凌厉么?难道降龙掌不是以刚猛天下第一著称么?” 洪七公摇头道:“降龙掌一定要一味的刚猛凌厉才能到练到绝顶么?这掌法若是不能练到刚柔随心,收发自如,还称得上什么天下第一的掌法?至于其他武功,也是如此。” 周伯通在一旁道:“我师哥曾经说过,功夫是死的,人是活的,终究是人驾驭武功,而不是武功驾驭人。方才老叫花说他师父的性子与降龙掌不合,那是功夫没到家。其实武功练到绝顶,不管什么功夫,要轻柔还是要刚猛,应是随心所欲,无所滞碍。平平常常的功夫,无论轻柔刚劲,都能有绝大威力,那才叫了不起呢。” 洪七公点头又道:“说的对,咱们学武的人,一开始练的都是别人的功夫,把别人的功夫变成自己的功夫,才算是登堂入室。而到了最后,就要走出自己的路子了。咱们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路数都大不相同呢。” 觉心点头道:“不错,前几日有幸见了周前辈与东邪西毒两位前辈比试,武功路数确实不一样。” 洪七公点头道:“嗯,他们三人路数虽然不同,可是比较起来,孰强孰弱,那可难说的紧了。” 觉心道:“那若是所学武功,与自己路数都不一样怎么办?” 洪七公骂道:“好笨的小子,合着刚才跟你说那么多都白说了。哼,难道就不能创出一套适合自己的功夫么?古往今来那么多宗师,到了最后,都是独树一帜,自成一家,流传下来的功夫,也是因他们而成名。若是不能独具一格,练多少年也是白搭,到不了绝顶之境。” 这一番话仿佛给觉心的习武之路点亮了一盏明灯,他心中欢喜之下再次合十下拜道:“得前辈指点,胜得十年苦功,小僧实在是幸运之至。” 洪七公道:“这些道理,说出来你或许会懂,但是要做到,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还得要你自己领悟。” 觉心点头称是,周伯通在一旁道:“你俩啰嗦了这么许多,可等得我心焦的很,来来,小和尚,咱俩再过几招才是正理。” 觉心摇了摇头,然后双手合十道:“洪前辈c周前辈,晚辈聆听教益,实在获益匪浅。只是小僧听了这么许多道理,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先容小僧想一想,自己领悟一会儿,可以吗?” 周伯通与洪七公对视一笑道:“好,就等你片刻。” 觉心缓缓踱步,低头沉思,间打出一拳,踢出一腿,演练几招,然后继续低头思索。过了好半晌,才抬头对周伯通道:“周前辈,可以了。” 老顽童笑道:“好,还是你来攻我。” 觉心见老顽童离自己有五步距离,一招“震惊百里”直推过去,掌劲猛烈,教人不敢忽视。只是招式运用,有别于之前刻意追求的刚猛凌厉,变得明快脆爽起来。洪七公眼前一亮,赞道:“不错,有点意思!” 老顽童叫道:“来得好!”左掌虚引接住觉心掌劲,卸到一旁,右拳向前打去,正是老顽童七十二路空明拳当中的一招。觉心见他的拳劲似虚非虚,似实非实,晓得厉害,当下身子猛然下沉,避开来势,一招商阳剑斜斜上挑,剑气直切对方脖颈。老顽童见觉心招式灵活巧妙,大感兴奋,呼喝一声,拳势展开,与觉心你来我往斗了起来。 洪七公见他二人比斗的圈子渐渐扩大,缓缓走到一旁,心中暗赞道:“小和尚确实颖悟,这么一会儿就能摸到武学的另一层意思,并能学以致用,我像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厉害。” 二人斗了二十多招,觉心才被对方的一招“昊天掌”打中胸口,败了下来。他呼吸吐纳了几下,缓解胸口疼痛,然后兴奋地对老顽童道:“周前辈,小僧可是与你对了不止十招啦,你没让着我吧?” 周伯通哈哈笑道:“我可没让你,小家伙果然聪明的很,咱们再来。” 觉心兴奋道:“好!”又扑了上去。 二人你来我往,一直斗到中午时分,就听洪七公叫道:“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别比啦,我都一觉睡醒啦,肚子老早就叫唤啦。” 觉心拼斗半晌,也觉内力稍有不继,不过他仍是处于兴奋之中。二人斗了这么久,觉心最多一次撑到四十多招才落败,相比之前,进步惊人。他听了洪七公叫唤,跳出圈子,道:“周前辈,咱们先且停手,吃了午饭再说。” 周伯通叫道:“吃饭有什么好玩,还是比武有趣,再来再来。” 洪七公叫道:“你个老顽童,只管自己好玩,不管老叫花的死活,我都快饿扁啦。再不听话,我叫蓉儿那丫头把你眉毛胡子全都扯光,让你变成光秃秃的大鸭蛋!” 周伯通也是真怕那个古灵精怪的黄蓉,听了这话,只得悻悻停手,嘟囔道:“哼,那就吃完了再比。” 觉心听了黄蓉的名字,一拍脑门,叫道:“啊,我都忘了,我跟郭大哥黄姑娘约在牛家村碰头,和他们一起去找会用兵的将领呢。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不在村里,我得去看看。” 洪七公听了,道:“那件事要紧,咱们一起去。”上前拉着周伯通往村里走去。 周伯通边走边问觉心道:“你叫郭靖那傻小子大哥?” 觉心点了点头,周伯通笑道:“他也管我叫大哥,那你是不是也得叫我大哥?不对,我是大大哥,快叫我周大大哥。” 觉心汗然,心道:“你还大大泡泡糖呢。”嘴上却道:“这怎么敢当?” 周伯通叫道:“不行,你都叫郭靖大哥,那就得叫我大大哥。”朝四周环顾一圈,道:“这里没酒没香,也就罢了,心诚就行,你快给我磕八个头,我再给你磕八个头,咱俩就算结拜成了。嗯,大大哥不怎么好听,你以后也管我叫周大哥好啦。” 觉心暗笑:“你还知道大大哥不好听啊。”见他如此,知道若不遂他心意,必然吵闹不休,于是便拜道在地,叫道:“小弟觉心,拜见周大哥!” 周伯通开心不已,也是跪在地上。二人对着拜了八拜,这才起身。三人继续前行,走到牛家村客店里,忽见店中地上留着一大滩血迹,三人齐齐一惊,觉心叫道:“怎么回事?难道郭大哥他们遇到了什么不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七、初醉 觉心快步走入店内,见密室室门大开,墙上还破出一个大洞,里面的金银书画等宝物俱都消失不见,店内的桌椅碎成碎片,散落在地。他一时间心乱如麻,难道一天的时间,郭黄二人就遭遇了变故?莫非是欧阳锋去而复返?一旁的周伯通也叫道:“那滩血不会是郭靖和黄蓉的吧?”洪七公神色凝重,在一旁皱眉不语。 觉心懊恼无比,心中责怪自己没有与郭黄二人一同前来,若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他肯定会内疚一辈子。忽见人影一闪,却是周伯通跃出店外,只见他身形犹如老鹰,凌空扑击,将一个藏在远处窥视的人抓在手里,喝道:“你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觉心脑中一醒,连忙跟了过去,见周伯通抓住的人四十余岁,身着葛衣,本已露出惊慌神色的一张脸见到觉心后变得更加不自然。觉心见了道:“裘千丈?你在这里做什么?” 原来这个人就是铁掌峰禁地中遇到的裘千丈,他与裘千仞长相虽然相同,可是觉心见他轻易间就被周伯通擒住,脸上又有惊慌失措的畏缩表情,于是一下就认了出来。只听裘千丈道:“老夫在铁掌峰上待不住了,于是下山云游一番,今日恰好来到这里,有什么不可以么?” 觉心心中起疑,尚未说话,就听一旁的洪七公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一定知道,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裘千丈问道:“你,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洪七公道:“我姓洪,排行第七。”裘千丈大吃一惊:“原来你就是九指神丐,老叫花子。”他吃惊半晌,才想起来要回答问题,心里本想混赖,说不知道,可是一见洪七公冷电般的目光,神威凛凛的望着自己,谎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得讷讷道:“昨日东邪西毒c铁尸梅超风,与全真七子打成一团,西毒将梅超风打死,东邪也把谭处端给打死了。” “什么!?”三人齐声惊道,周伯通跳着脚大骂道:“黄老邪!你竟然杀了我们全真派的门人,我跟你没完!” “郭大哥和黄姑娘呢?你瞧见没有?”觉心连忙问道。 裘千丈道:“他们后来出现的,见到黄老邪要对付江南六怪,把他们给劝住了。然后这里又出现了一群蒙古人,和郭靖他们说了些叽里咕噜的话,便离开了这里。” 觉心听闻郭黄二人无事,松了好大一口气。他落下心头大石,冷静下来,便对周伯通道:“此事必有蹊跷,再说这个裘千丈可是个惯说谎话的,他方才所说,咱们可不能全信。”裘千丈叫起了撞天屈来:“天地良心,我可是一句谎话都没说啊。”他好不容易说了回实话,却不被人信任,一时大感冤枉。 洪七公皱眉道:“黄老邪怎么会和全真七子打起来?老毒物又怎么会打死了黄老邪的徒弟?” 裘千仞心道:“我只要混淆黑白一番,便能让这些个东邪西毒,南帝北丐斗得他妈的乱七八糟,我和千仞就能趁机称霸江湖了。”可谎话刚要出口,又见到洪七公直透人心的目光,嘴就好像上了闸一样,一个字吐不出来,于是便低垂目光,摇头佯作不知,心中暗骂:“他妈的,这老叫花邪门的紧,好像能看透人心,逼得人心慌意乱,一张嘴就说实话,老子还是不开口的好。” 周伯通还在一边大骂,说要找黄老邪算账云云,洪七公止住了他道:“这件事透着古怪,黄老邪行事古里古怪,可是极少滥杀无辜,咱们还是搞清楚再说。” 觉心也道:“是极,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这些人,问个明白。” 洪七公点头道:“我与老顽童去找全真派的杂毛,觉心,你去找江南七怪和靖儿他们。”指着裘千丈道:“这个人,我们带着。” 觉心应了下来,合十一礼与老顽童和九指神丐作别,与他们二人兵分两路,各去寻人。 他先是在村中找了个村民,问明了郭靖和六怪等人离开的方向,记住方位,施展轻功回到临安府中藏书的客店,将书取出,结了店钱,之后便朝着那个方向大踏步离开了大宋临安城。 他施展轻功,沿路而寻,遇到了路人,就将郭黄及六怪的样貌形容一遍,问询是否见过。经过了十几个人的指点,追了近百里,终于在绍兴府外的一个小镇的客店外远远的瞧见了江南六怪。 只听韩宝驹一边进店一边大声道:“黄蓉那个古灵精怪的鬼丫头,虽然喊我‘矮冬瓜’,可是我却挺喜欢她的,还是让靖儿娶了她好。” 一旁的柯镇恶道:“只是靖儿之前已然应允了做蒙古大汗的金刀驸马,咱们学武之人,武功高低尚是次要,最重要的是重信然诺,否则哪能让天下英雄瞧得起?” 其余五人听了默默点头,韩小莹道:“我瞧靖儿这孩子还是喜欢黄姑娘的,只是他囿于已经答应了成吉思汗,又素来嘴笨心拙,不知道怎么跟咱们说,也不知道怎么跟黄姑娘说。唉,只怕现在他和黄姑娘的心里都苦的很。”韩小莹是六怪中唯一尝过情爱滋味之人,是以深有感受。 众人正说话间,忽然背后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六位前辈请留步,小僧拜见。” 六人闻声回头,见是觉心,俱都露出喜悦神色,一齐围了过来,韩宝驹哈哈大笑地拍着觉心的肩膀问道:“小和尚,你怎么在这?” 觉心笑着答道:“小僧是追着几位前辈的踪迹来的。” 柯镇恶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店再谈。”众人一起步入店内,寻了个大桌坐下,店小二给几人上了茶水,朱聪道:“给咱们来几个硬菜,上一壶酒,再给这位小师傅准备两道素菜,要快。”待小二退下,朱聪低声问道:“小和尚,岳爷爷兵书的事,可有眉目?”另外几人听了这话,身子都略略前倾,围了过来,南希仁环顾四周道:“没有会武的。”他说话一向简洁,几兄弟都知道他的意思是店内店外其余的人当中没有会武功的。 觉心低声笑道:“幸不辱命。”将怀中放书的油布包打开,把书取出。几人见到“破金要诀”几个字,俱都欢呼一声,雀跃不已。柯镇恶目不能视,道:“书确实是拿到了吗?”声音微微颤抖,也是激动非常。韩小莹在一旁道:“是呀,大哥,小和尚拿到了。”柯镇恶激动道:“快,快将书放回去,免得被人发现。” 觉心将书包回油包,放回怀里。韩宝驹大叫道:“哈哈,这真是喜是一桩,有了它,管教金狗被杀的丢盔弃甲,喊爹喊妈!”全金发道:“不错,有了这本书,再练一支像岳家军那样的官兵,直捣黄龙府,报了靖康之耻的仇!”朱聪在一旁道:“有这样的大喜事,怎能不喝个痛快。小二,来十坛花雕!”小二连忙高声答应,心中暗道十坛花雕怎么能喝的完?不过有人点酒,生意到了,哪有不做之理?连忙将酒搬来,摆了七个大碗,给觉心也摆上了一个。这时柯镇恶道:“摆八个碗。”其余五怪知道,这是连张阿生的份儿也算上了。 几人将酒满上,见觉心的碗依旧空空,面露难色,韩宝驹诧道:“小和尚,怎么不倒酒?” 觉心一脸为难的道:“这,酒是僧家第一戒,小僧从未饮过酒。” 朱聪摆手道:“哎,今日逢着喜事,哪能不喝酒助兴?再说就破一次戒,想来佛祖不会怪罪的吧?” 全金发也劝道:“想当初丘真人和我们江南七怪聚会之时,倒了足足一缸酒,互相传饮,何等豪气?他不也是出家人吗?小和尚不要扭扭捏捏的。” “喂,道士好像没有酒戒吧?”觉心暗自腹诽,不过被几人高昂的兴致感染,于是一咬牙,也将自己的酒碗倒满,端起来对着六怪道:“小僧敬六位,不,敬七位前辈,咱们干了!” 六怪见他连张阿生也算上了,俱都添了一层感激之意,端起碗来一起叫道:“干了!”将张阿生的那一碗酒倒在地上,然后各自一饮而尽,南希仁道:“痛快,再来一碗。”几人轰然称好,又将酒斟满。 觉心也学着他们一碗干掉之后,并没有出现初次饮酒之人被呛到的现象,韩宝驹问道:“小和尚,第一次喝酒,感觉如何?” 觉心道:“还好。”然后不好意思的道:“这酒,好像还挺好喝的。”几人哈哈大笑,朱聪道:“这禅林之中,又要出一个‘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高僧了啊。” 觉心赧然道:“小僧饮酒已是破了戒,吃肉就不必了,再说,小僧也确实喜欢吃素。” 众人又笑,也不勉强,待菜上齐之后,全金发道:“小和尚,你是怎么取到兵书的?跟我们说说。” 觉心将取书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众人听到惊险处,都是惊呼出声,待听到觉心有惊无险的拿到经书,又都欢呼一声,碰碗饮酒庆贺。全金发道:“咱们自从远赴大漠之后,也就今日喝得最为痛快!”众人一齐称是,觉心跟着连饮三碗,然后问道:“几位前辈,郭大哥黄姑娘呢?他们到哪去啦?” 几人放下碗筷,朱聪叹了口气道:“靖儿这孩子,如今陷入难题里啦。”原来郭靖赶到牛家村后,止住相斗的黄药师与六怪,又遇见从蒙古而来的华筝等人。郭靖一时陷入黄蓉华筝二选一的两难境地,只是到最后,还是向众人表明不能弃与华筝的婚约而不顾的想法,惹得黄蓉伤心,黄药师大怒,最后黄老邪与几人不欢而散。如今郭黄二人是前往岳阳,参加丐帮大会去了。 觉心暗自摇头,暗叹郭靖真是言出如山c信守诺言之人,只是为了诺言让自己陷于两难之地,让自己和黄姑娘伤心,从此天各一方,真的值得么?可他两世为人,也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也想不出什么话来说,只得暗自叹息。再一转念,印象里郭黄二人最后还是喜结连理,后面定会有峰回路转之处,只是他不清楚罢了,于是心情放宽,不再多想。 朱聪道:“且不管他们儿女情长,咱们今日只管欢聚饮酒。” 几人称好,于是又痛饮起来。七人推杯换盏,大声谈笑,一直喝到店中酒水告罄,小二和掌柜齐齐过来告饶,才意犹未尽的会钞离桌。几人虽然身具内功,但是喝得实在太多,最后都感觉手脚不是自己的了,只好互相搀扶着到早已备好的房中歇息去了。 觉心初次喝酒,酒量还浅,还未散桌之前就已喝得酩酊大醉,伏在桌上,后来稀里糊涂的被人扶到客房,躺倒就睡。半夜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晃晃悠悠的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灌了一肚子的水。解了渴后,坐在床上望向窗外,但见明月挂于长空,洒向遍地银辉,映得天地俱白。他坐了一会儿,一时又无法重新入睡,于是盘膝坐起,运起洗髓神功,用起功来。 这一运功就练了两个时辰,直到雄鸡报晓,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收功睁眼。他坐在床上一时没有事做,就将怀中的油包取出,把《破金要诀》拿了出来,心想自己看看兵书,参悟一二,兴许能学会一点用兵的法门。哪知一看之下,心就凉了半截,里面写的尽是高妙深奥的排兵布阵之法,尤其阵法方面写的极多,什么虎翼阵c盘蛇阵c雁形阵c鸳鸯阵等等,提到敌军若是出什么阵型,我军当以何种阵型应敌等等。觉心单打独斗甚至以一敌多都可以,可是真正的战阵沙场却没上过,基本的阵列之法都不会,哪里看得懂这些?就好比一个没学过加减乘除的普通人,忽然见到高等数学的问题,肯定是看不懂的了。于是只好叹了一口气,暗叹自己不是当将军的料,还是赶紧把它交给合适的人为好,将书重新放回油包里了。 他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洗漱一番,出了房门,跟店小二点了一份素面,大口吃了起来。 一碗面尚未吃完,江南六怪也纷纷出了客房,跟觉心打了招呼,也吃上了早点。 觉心道:“几位前辈起的挺早呀?” 全金发道:“习武之人哪有睡懒觉的习惯?昨夜宿醉,今天算是起得晚了。” 朱聪道:“在蒙古大漠的时候起的更早,那时候教靖儿功夫,天天的天没亮就把他喊起来,教拳c教剑c教轻功,一遍一遍的教,一遍一遍的纠正他,一年一年,寒来暑往,每日不断的把我们一身本事都教给了他,咱们也都渐渐的老啦。还好,靖儿这小子也算争气,没给我们当师父的丢脸。”其余诸人都是点头,脸上均浮现出欣慰自豪的表情。 话虽然简单,但是将十几年来苦心育人的意味展露无遗,觉心合十道:“几位前辈信守承诺,怜寡扶幼,将郭大哥培育成才,实在是侠义道中的楷模,小僧敬佩万分。” 这句话十分受用,几人都笑着点头,韩小莹笑道:“你的师父也是个好汉,他将你抚育成才,也是很了不起的。” 觉心重重点头:“师父的恩情,小僧一辈子也报答不了的。”几人微笑颔首。 觉心将碗里的面吃完,又问众人道:“几位前辈,接下来你们要去哪里?” 柯镇恶道:“全真派和黄岛主结了梁子,不日就要大打出手。咱们虽然不成器,却想要做个和事佬,给他们化解化解。” 觉心道:“不知道几位前辈想怎么化解这段恩怨?” 朱聪道:“全真派一向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人人相敬,这次因为一点误会和黄岛主结下仇来,实在不值当。全真派势力极大,七子更是武艺精强,黄岛主乃是当世高人,是与七子的师父齐名的人物,双方拼斗之下难免互有损伤。所以咱们想上桃花岛拜会黄岛主,劝双方罢手言和。”他这番话是给全真派留了面子,此时全真七子只余六人,天罡北斗阵不能发挥全部实力,哪里还是黄药师的对手? 觉心在一旁听到六人要到桃花岛去,隐感不安,他依稀记得《射雕》一书的情节里,六怪在去了桃花岛之后,会有极为凶险的事情发生,可是具体要发生什么事却半点想不出来了,于是只好道:“几位前辈心存侠义,晚辈拜服。只是桃花岛一行千万小心,小僧怕有别的事发生。” 一旁的柯镇恶道:“黄岛主虽然行事不类常人,但并非一味蛮横不讲理的,我想,只要言辞谦卑,给黄岛主极大面子,想来还是有把握劝得动的。” 觉心又劝了几句,韩宝驹道:“小和尚心倒是好,只是有点婆婆妈妈,真遇到事情了,咱们难道还不会跑吗?”觉心暗道桃花岛远离大陆,你们又不熟悉桃花岛地形,四周又是茫茫大海,真要出了事情往哪里跑?只是见几人态度坚决,不便再劝,只好住口不说,只是心中犹自惴惴。 全金发问道:“小和尚你想去哪呢?” 觉心定了定神道:“我想先到岳阳寻郭大哥,然后一起去找一位精通兵法c忠于朝廷的将领,将兵书给他研习,好让他练出一支精兵,将金人赶出中原去。”几人听了一齐称好。 朱聪又问道:“说到懂得领兵的将官,你可有什么目标么?” 觉心答道:“小僧从本寺出发之前,师伯曾言庐州通判赵葵,乃是朝中一员难得的良将,要小僧酌情勘察,将兵书给他。” 朱聪道:“庐州距此近千里,而岳阳离这差不多两千里了,依我之意,你还是不要管靖儿,直接去庐州找赵大人,将兵书给他,毕竟此事至关重大,尽早办妥为妙。” 觉心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小僧就依前辈所言。” 众人吃过了饭,收拾停当,出了客店门,朱聪道:“小和尚,你向西北,咱们向东南,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觉心亦合十道:“几位前辈,山高水长,就此别过了。”于是与六怪分头而行,直向庐州的方向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八、扶摇 浩浩长江,数千年如一日的自西向东滚滚流过,不曾停歇。 觉心日夜兼程,这一日终于来到长江边上。他走到江畔,眼望长江景色,明显感到与前世所见更有不同。此时的长江,明显水量更大,更显清澈,两岸树木也比后世更为繁茂,江中一艘艘或大或小的渔船正在捕捞,渔家唱着渔歌,捞着渔网,查看一网下去的收获,脸上挂满了收获的喜悦。他驻足欣赏一会儿,便沿着江边寻找渡船。 他向上游走了二里地,转了个弯,终于见到一处渡头,于是便走了过去。到了近处,发现已有数人在此等待,船还没有来,于是便找了一位挑着货担的汉子问询,那汉子道:“每日只有卯时c巳时两个时辰有船来,现下还没到时辰。” 觉心合十谢过,便站到一旁跟大家一起等候。那货郎见觉心虽是和尚,但仪容不俗,又跟自己搭上了话,便笑着问道:“小师傅在哪座庙里出家?要到哪里去?” 觉心答道:“小僧是泉州少林寺的,要往庐州去。大叔是要到哪里?” 那货郎笑道:“哈哈,原来是南方来的高僧。我就到对岸的镇上,”指向自己的货担“喏,去卖些东西,明日再回来。” 觉心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此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请问各位,船什么时候能来?” 觉心闻声转头,见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向众人问询。只见这人年龄与觉心相仿,面容俊朗,身材修长,身着绸缎裁制的青衫,足下踏着一双薄底绣云靴。他左手提着一把长剑,剑鞘是鲨鱼皮制成,上面镶了三颗宝石,看起来造价不菲。 宋朝自赵匡胤开国以来,社会风气向来重文轻武,无论达官百姓,均以治学读书为先。到了南宋,积弱已久,尚武之风尤为不彰,尤其在东南富庶之地更是如此,除了捕快官兵或江湖门派中人会手持兵刃,平常便是拿着杆棒的人也难得一见。觉心在此时此地见到一个手持长剑,英武不凡的年轻人,不由得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 那人似是感受到觉心的目光,转过头来,与觉心对视一眼,微微露出好奇神色,但这神情只在脸上一闪而逝,便扭过头去,朝着其他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还是觉心身边的货郎笑着答回答:“小哥稍等片刻,船巳时就来,再有一刻钟就到了。” 那年轻人对着货郎一拱手,道了声“多谢”,便不再说话,站在一旁,望着江水,再也不瞅其余人一眼。觉心见他与自己年龄差不多,又会武功的样子,本欲上前攀谈,但见他傲气外露,似乎不大好接触,便打消了念头,只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渡船。 不大一会儿,便见一艘乌篷渡船驶了过来,船靠了岸,艄公跳下船来,冲几人道:“上船了,上船了。”觉心学着其他人,付了船资,登船入仓,那年轻人走在最后,上船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后就抱着剑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艄公又等片刻,见再无人来,便要驶船离岸,正在这时,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喂,等一下,老子还没上船呐!” 艄公皱眉偏过头去,瞧见来人,脸上的不满神色登时换成了讨好的模样,谄笑着道:“哎呀,是于大爷呀。”连忙将舱中的船板取出,重新跳下船来,将船板搭上。方才舱中的几位乘客登船时,可不见他将船板取出,此时见艄公殷勤的样子,不由得都好奇起来,一齐瞧向来人,想要见见是何模样。 但见来人膀大腰圆,身材健硕,挺着胸抬着头,大踏步的朝船边走来,身边还跟了个瘦如麻杆似的跟班,手拿一把扇子,不断的摇着给大汉扇风,仿佛天气有多热似的,而声音正是那健壮汉子发出的。觉心见那麻杆如此做派,心道幸好他不是给他自己扇风,否则就那小身板,一下子都能把自己扇飞咯。 那年轻人见了二人样子,鼻中轻轻哼了一声,便偏过头,继续闭目养神去了。艄公一边打躬作揖,一边伸手引着大汉上了船,待二人登船之后,便将船撑离岸边。 那大汉登船后,先是在船舱外打量了里面的几人一番,舱中众人见状,纷纷挪动身体,让了个地方给他,大汉见众人如此晓事,心中得意,便要坐下。那麻杆见他动作,连忙抢上一步,掏出一张手帕,将座位擦了两把,然后再谄笑着让大汉坐了下来。待大汉落座,整个船舱便显得有些满了,那麻杆环视一周,见只有年轻人那里还有半个位置,于是便冲着他道:“喂,说你呢,往旁边挪挪,给爷们让个地方。”语气极为不客气。 那年轻人理也不理,仍旧闭着眼睛,那麻杆见他不搭理自己,心里有些恼火,但见那年轻人仪表非凡,又抱了把剑,便不大敢轻举妄动。转眼一瞧,见船舱中的人都盯着自己,不免有些下不来台。于是硬着头皮又道:“喂,大爷跟你说话呐,耳朵聋了吗?”可那年轻人依旧无动于衷,麻杆心里更气,回头瞅了一眼大汉,然后一咬牙,上前两步便向年轻人伸手推去。可手刚要触及年轻人的身体,便觉手腕剧痛,然后一股大力将自己推开,脚下被绊了一下,一跤坐倒。 那麻杆一张坑坑洼洼的脸登时胀得通红,跳起来大骂道:“他妈的小兔崽子,敢打你老子,老子把你这个兔爷儿一样的小白脸卖到”话没说完,啪啪两声脆响,瞬时吃了两记耳光,一颗后槽牙伴着鲜血被打的喷了出来,脸颊不一会儿便红肿得发亮,麻杆此时的样子倒跟后世的火柴像了个十足十,一旁的觉心不由暗自发笑。 那年轻人冷冷的瞪着他,寒声道:“你再骂一句试试看?” 那麻杆又惊又恼,嘴里含混不清的对着大汉叫道:“于头,替小人做主啊。”觉心听了这个称呼又是暗笑,心里吐槽道:“鱼头?还剁椒呢。” 那于姓大汉先是瞥了坐在地上的麻杆一眼,然后眯着眼睛冲那年轻人道:“这位小哥,不知我手下哪里得罪你了,要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那年轻人见他明知故问,心中有气,便道:“小爷瞧他碍眼,想打就打,怎么了?” 大汉闻言冷笑一声:“好哇,我姓于的行走江湖多年,见的人也不算少,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目中无人的。敢不敢留下个万儿,让爷们讨教讨教。” 那年轻人哼道:“你不配打听我,想要讨教的,上来吧。”说着把长剑一摆,横在胸前。舱中众人见二争吵起来,怕他们动手误伤自己,都连忙挪动身子,躲向一边。 那艄公早听见舱中声音,连忙跑进舱里,见状忙打躬作揖道:“于爷,于爷,给小的留条活路,千万别在船上动手,您老人家一动手,小的的船可就,可就”行船的c捕鱼的都不说“翻”c“沉”等字眼,以免犯了忌讳,是以艄公说到这里,就打了个磕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大汉眯缝着眼睛盯着年轻人,心中暗自盘算,他身量长大,武功也练得大开大合的路子,舱中狭小,拳脚难以施展。年轻人刚才抽耳光那两下子,出手迅捷,明显是练过的,再者对方手持长剑,他可是吃手空拳,真要动起手来,未必便能讨得了好去,于是便借着艄公的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好,老黄,给你个面子,不在你船上动手。”指着年轻人道:“等咱们下了船,再好好算账!” 年轻人冷声道:“奉陪!” 大汉重重的哼了一声,见麻杆仍然坐在地上捂着脸颊,抬腿踢了他一脚,喝道:“过来。”那麻杆连忙爬起,走到大汉身边。大汉招了招手,在他旁边耳语几句,那麻杆听得连连点头,低声道:“是c是,小人明白。”然后目透狠色盯着年轻人,不再说话。 那艄公见二人不在舱中争斗,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声冲大汉道谢,大汉不耐烦的对他一挥手:“掌你的舵去吧。”艄公讪笑着退了出去,只是在退出船舱之时,瞧了瞧年轻人,目露不忍之色,便出了船舱。 跟觉心搭话的货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哎,这年轻后生,怎么就不知道忍一忍。” 觉心心中好奇,问道:“怎么?” 那货郎冲大汉的方向努了努嘴:“那是咱们这边,管着这片地界贩盐的盐帮于头领,哪是好招惹的?他”话没说完,只见大汉的目光冷冷扫过,货郎心中打了个寒颤,连忙住嘴。觉心见他害怕,也没再问,只是听他只言片语中,透露出大汉好像是盐帮头目,在这块地方有些势力,于是也隐隐替那年轻人担心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乌篷船终于靠岸,那大汉开口道:“我的人挨了打,我怎么也要替他出这口气。小子,咱们到岸上搭搭手吧。”目光偏转,扫视舱中:“无关的人赶紧滚,免得被爷们误伤了!”众船客如蒙大赦,赶紧都跑下船去,觉心也下了船,只是与众人不同,他没有走远,只在不远处一株大树旁坐了下来,想要瞧瞧事态如何发展。 那大汉跳下了船,冲着舱中叫道:“出来吧!”年轻人也跟着跳下,麻杆跳下船之后,一溜烟的往镇上跑去。觉心明白,麻杆这是叫帮手去了。 不大一会儿,从镇里跑来了三十几号人,人人手持杆棒朴刀,神情凶恶的盯着站在岸边的年轻人,有人叫道:“头领,就是这小子吗?咱们剁了他!”另一个叫道:“对,保管收拾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他。”于头领一扬手,众人喝声顿止,这时麻杆从人群后提了把鬼头大刀气喘吁吁的跑来,觉心见他提刀的费力模样,显得这把刀分量不轻。他将刀递给于头领,便退到一旁,恨恨的盯着年轻人。 于头领心中嘀咕:“看这小子的穿着打扮,估摸是个富家子弟。若是富家子弟却还罢了,就怕家里是当官的,那可有些麻烦,且再探探他口风。”一抖手中大刀,震得刀背上的铁环仓啷作响,眯着眼睛对年轻人道:“小子,说出你的来历师承,兴许咱们和你长辈师父都还熟识”话没说话,那年轻人淡淡的道:“你到底打不打,不打我走了。” 于头领一张脸涨得通红,怒道:“好小子,当真活的不耐烦了。”一步迈出,大刀舞动如风,朝年轻人扑去。临到近前,陡然变招,旋身一刀横着削向年轻人的腰间,眼见年轻人就要中刀,忽然寒光一闪,于头领痛喝一声,长刀掉落在地,捂着右手连退几步,手腕上淌出血来,那年轻人却早已收剑站定。 觉心双目一睁,大感惊讶,心道那年轻人好高的剑法。虽说觉心自忖打败于头领也能轻易做到,但倘若用剑,却绝做不到像年轻人这般轻描淡写。而且方才他对敌的时候,并不像一般人那样先取守势,再行还击,而是直接以攻对攻,破了对方的招式,出剑干脆利落,显得极为高明。 那于头领手上受伤,拿不住刀,心中恼恨,对身后众人喝道:“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都给老子上!” 他身后的喽啰们从震惊中缓了过来,连忙挥舞着兵器一拥而上,年轻人冷哼一声,拔剑出鞘,迎着来敌,剑光连闪,瞬时刺出三十二剑,便将扑来的三十二个人全部刺伤。 众喽啰纷纷捂着手臂c大腿等部位惨叫,那年轻人望了人群中的麻杆一眼,那麻杆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连退两步,露出惊骇神色,却不料对方只是哼了一声,便回剑入鞘,扭头离开了。 觉心大为惊讶,他本以为自己的武功在此时的同辈江湖人中,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却不料在这碰到了一个剑法胜他不止一筹的年轻人,心中立时起了一股好奇与争胜之意,便从树下站起身来,不再看于头领等人,沿着年轻人离开的方向缓步追去。 此时已至中午,那年轻人提着剑,寻了镇上一家酒店,进去打尖吃饭。觉心也跟了进去,坐在离他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点了一碗素面,一边吃,一边偷眼瞧着年轻人。那年轻人点了两荤两素四盘热炒,慢慢吃着,刚吃几口,忽然放下筷子,转过头来对觉心说:“你从下船就跟着我,现在还盯着我吃饭,想干什么?” 觉心一愣,旋即笑道:“公子莫要误会,小僧方才见你对敌时所用剑法精妙绝伦,一时心中好奇,所以就跟了过来。”见年轻人仿佛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便又道:“小僧也是练过剑的,只不过练得不如你高明,见到如此精彩的剑法,难免见猎心喜,还望勿怪。” 年轻人道:“怎么,你也想和我比划比划么?” 觉心又是一愣,心道这人说话好冲,便道:“呵呵,武林中人见到这样的剑法,哪有不动心的?若是公子有暇,还望不吝赐教,小僧感激不尽。”他心中已然被年轻人的剑法和语气挑起了斗志,是以说话也毫不避让。 年轻人瞥了觉心一眼,哼道:“也罢,待我吃过饭,就让你见识见识。” 觉心笑道:“不急,待你先处理好自己的麻烦再说。” 年轻人愣道:“什么麻烦?”忽听店门口一阵喝骂声:“都给老子闪开,滚。”年轻人回头一瞧,却是于头领又带了一群人过来,指着他道:“就是那小子,不要靠前,都给老子用暗青子招呼。”说罢当先一扬手,数枚铁蒺藜激射而出。年轻人连忙拔剑出鞘,长剑连点,将铁蒺藜一一点飞。于头领身后诸人见老大出手,也纷纷将暗器一股脑的朝年轻人打去,年轻人登时手忙脚乱起来。店内一阵大乱,好多人都被暗器打得抱头鼠窜c哭爹喊娘。正在这时,麻杆斜刺里趁势冲出,一扬手,一蓬石灰粉朝年轻人脸上洒来。年轻人痛哼一声,眼前立时一片模糊,他痛怒之下,长剑猛劈,就听一声惨叫,麻杆躲闪不及,一只手掌被砍了下来。 年轻人目不视物,心中又急又怒,只能胡乱挥剑,就在这时,只听店内响起一声长笑:“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然后“砰砰”连声,一阵痛骂夹杂痛呼的声音传来,于头领的声音随后传来:“他妈的,小秃驴是臭小子的帮手,哎哟!”再过一阵,又听觉心喝道:“都与我滚了吧!”然后便听到众人的脚步杂着痛哼和低骂,由近及远,渐渐消失。 年轻人从刚才纷乱的声音中判断出觉心将盐帮的人打跑了,但由于目不能视,不知情况究竟如何,正自心中惶然,忽然肩膀上被人用手一拍,心中一凛,刚想出剑反击,耳边便传来一声:“别慌,是我。”他认出是觉心的声音,虽然不知对方到底是敌是友,却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就听觉心道:“掌柜的,请取一点菜油来。” 那掌柜的运气倒好,店内除了觉心之外,就剩他没有受伤了。此时听了觉心吩咐,连忙答应,从后厨取了一盆菜油,放在地上。觉心道了声谢,拉着年轻人蹲下,道:“用这个洗洗眼睛,别太用力。”年轻人点点头,用菜油洗了好几遍,终于能看清了眼前的事物,只不过眼睛仍有灼痛感,泪水不时流出。 年轻人洗好了眼睛,冲觉心点了点头,觉心笑了一笑,然后道:“盐帮的人走了,难保一会儿不会再来一大帮人,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吧。” 年轻人傲然道:“为什么要走,难道还怕了他们?” 觉心道:“并不是怕他们,只是咱们在这,难免会殃及他人。” 年轻人扫了一眼店内,见到桌椅狼藉,人人受伤,心中赧然,从怀中取了一个钱袋,丢在掌柜的面前,对他道:“掌柜的,这钱是给受了伤的人买汤药,还有赔你店里损失的,里面有三十两,差不多够了。” 掌柜见了如此恶斗,心中早感惊惧,巴不得他与觉心快走,于是口中连连答应:“小人理会得,少侠慢走,慢走。”嘴上虽说慢走,可赶人走的意思明显在脸上表现出来。年轻人脸上一红,低着头一言不发,当先走出店外,觉心笑了一笑,跟在他身后步出店外。 二人向镇外走去,行了数里,年轻人忽然站住,对觉心拱手道:“今日之事,多亏你仗义相助,否则我就凶多吉少了,多谢。” 觉心笑道:“不必客气,我也很瞧不惯他们的样子。” 年轻人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然后道:“不知你怎么称呼,今日之恩,来日定当报答。” 觉心道:“小僧泉州少林觉心,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那年轻人道:“高姓大名称不上,我姓风,叫风扶摇。” 觉心笑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好名字。” 风扶摇笑着摆手:“不敢当”指着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咱们过去坐下说罢。”觉心道了声好,两人便走过去坐了下来。觉心见风扶摇好像不善言辞的模样,于是便主动开口:“风兄弟,不知你是哪里人士。” 风扶摇听觉心一个和尚,对自己的称呼居然是“兄弟”而不是“施主”,颇感惊奇,但还是道:“我家是平江府的,家里是开布庄的。我在家里待着无聊,于是便想出来走走。你呢,你不是南少林的吗?到这里干什么?” “小僧的师父觉得小僧武艺略有小成,便被他派出来游历江湖。”觉心可不能见谁都把自己护送兵书的使命说出来,便如是说道。 风扶摇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觉心一番道:“我曾听人说,嵩山少林寺的武僧,只有武艺大成,在同辈中出类拔萃的才可以下山,没想到南少林也是。瞧你年纪不大,武功练的很好吗?” 觉心笑道:“你年纪也不大,却使的一手好剑法,就不许别人的武功也很厉害?” 风扶摇大笑:“瞧你说话,可真不像一般的和尚。” 觉心指了指他的剑,笑道:“你也不像一般的富家子弟。”二人又是大笑,均感愉快。觉心道:“废话少说,让我试试你的剑法。” 风扶摇道了声好,提剑起身,瞧着觉心除了背着一个包袱,手中并无兵刃,皱眉道:“你用什么?” 觉心转头一瞧,见不远处有株大树,便走过去折断两根树枝,运起六脉神剑,将枝丫削掉,做成长剑大小,扔给风扶摇一把,将背上包袱放在地上,道:“咱们俩就用这个比试。” 风扶摇见觉心竟能运指射出无形剑气,大感惊奇钦佩,道:“好手段。”把手中长剑放到一旁,将做成的木棍随随便便的提着,然后道:“你来攻我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九、九剑 觉心见风扶摇站的松松垮垮,似乎一副轻松的样子,皱眉道:“你可不要小瞧我,你剑法虽高,我却未必会败给你。” 风扶摇道:“你错了,我并非小看你。恩师教我学剑,只教了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教我的这套剑法,重剑意而轻剑招,是以有没有起势并不重要。” 觉心大讶,风扶摇的师父竟高明若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能把风扶摇的剑术调教的如此厉害,那风扶摇学剑之后,他自己又练了多久呢?觉心不敢再问,怕心里受到打击,只是他对风扶摇师父的好奇感大增,问道:“敢问尊师高姓大名?” 风扶摇笑道:“先不告诉你,待咱们打过之后再说。” 觉心道:“好。”再不多话,木棍前指,刷刷刷挽了三个剑花,朝风扶摇刺去。风扶摇面色一肃,不理觉心的虚招,挺“剑”前挑,搭上觉心的木棍。两棍相击,啪的一声,风扶摇的木棍差点被震落在地,顿时面色一变。觉心见状恍然,明白风扶摇的内力可不如他,若是使足了内力,风扶摇的木棍可就折了,可他终究是与风扶摇切磋剑术而不是比拼内力。于是长“剑”圈回,第二剑刺出的时候,手上已不带半点内力。 风扶摇见觉心的木棍上不再带有风响,心里明白觉心的用意,长剑回收,斜斜下指,道:“你不必收着内力,我照样能胜你。” 觉心见他十分严肃,心知自己若是不用全力,恐怕会让对方觉得是一种羞辱,于是便道:“好,我用全力了。”手腕一抖,木棍带出一股风声,朝风扶摇斩去。风扶摇点头道:“这才对了!”手中木棍亦是前指,刺向觉心腋下,这一招居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觉心一凛,变招极速,顺势回挑,想要挑飞风扶摇的木棍,可风扶摇变招也是迅捷,不与觉心的木棍相交,手腕略沉,指向觉心小腹,出手方位极是奇特。 觉心见风扶摇的剑招尽是批亢捣虚的打法,赞道:“好剑术。”内力全力运转开来,木棍带着如风如雷的啸声,一连刺出十余剑,朝风扶摇攻去。风扶摇面色凝然,手中木棍始终不与觉心的木棍触碰,或引或粘,或是抓住破绽施以反击。觉心越斗越是钦佩,这风扶摇剑招中的奇妙招式层出不穷,无论自己怎么攻击,对方都能找到最合适的应对方法,将自己的攻击打断,而对方简简单单的一招,就能让自己手忙脚乱,只能借着身法躲开。二人切磋了三十余招,风扶摇终于抓住觉心一个破绽,一棍点在其心口处,然后撤棍后退,呼了一口气道:“你输啦。” 觉心伸出了大拇指,赞道:“你剑法当真了不起,小僧实在佩服。” 风扶摇俊美的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笑道:“不敢当。”然后又道:“你的内力比我强得多,我只能躲着你打,否则棍子就被你打飞了。” 觉心道:“你跟尊师学剑不足一个月,就能有如此造诣,可见你天赋之强,世间罕有,相比之下,我这点内力的优势又算得了什么。” 风扶摇摇头道:“我师父曾对我说,这套剑术乃是集他毕生剑术精要之大成者,有一两成火候,就可胜得过江湖上大部分剑客,若是能够融会贯通,甚至青出于蓝,当可在剑术一道上,傲视天下群雄。” “哦?尊师竟能有如此自信?”除了早已仙逝的中神通重阳真人,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老顽童,更不用说铁掌水上飘c烟波钓叟c全真七子c江南七怪等人,天下间有数的大高手,觉心实在见了不少。他更受过南帝北丐的指点,还与西毒和老顽童过了招,可是就算这些人,也不敢说自己能在拳脚内功兵器当中的任意一门上占得天下第一的头衔。觉心见了风扶摇如此剑术,对他的师父早存敬意,可就算如此,还是对其剑术天下第一的说法抱有怀疑,于是便道:“尊师究竟高姓大名,这套剑法叫做什么?” 风扶摇道:“恩师复姓独孤,自号求败,这套剑法就叫做‘独孤九剑’。” 觉心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半晌作声不得,耳边只轰响着独孤求败这个名字。风扶摇见觉心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心中讶异,道:“喂,觉心,喂,喂,你怎么啦。”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一晃,看他没有反应,便按住他肩膀使劲晃了晃:“喂,喂,你究竟怎么啦?” 觉心终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伸手把自己张大的嘴巴合上,咽了口唾沫道:“你c你师父是独孤求败?” 风扶摇道:“对啊,你知道?” 笑话,能不知道吗?就算觉心对金庸武侠的情节不甚了了,可是独孤求败这个在金庸武侠世界中的隐藏绝顶大高手,还是清楚的很的。神雕大侠杨过在剑冢处得了独孤求败的玄铁重剑,在神雕的督促下日夜苦练,又领会草木泥石均可为剑的剑意,终成为绝顶高手。而后面的华山令狐冲更是学会了眼前的风扶摇所使的独孤九剑,成为一代剑侠。在许多人的心目中,独孤求败就是金庸武侠世界中的第一高手,那句“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将一个天下无敌的大高手的寂寞心境表现得淋漓尽致,简直是帅炸了! 觉心愣愣的看着风扶摇,忽然道:“风c风兄弟,尊师现在何处?小僧想去拜见。” 风扶摇脸上露出黯然神色,叹了口气道:“恩师,嗨,恩师在将这套剑法传授给我之后,便溘然仙逝了。” “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觉心急忙问。 风扶摇叹了口气,走到大石边上坐下,道:“我是去年的时候,在襄阳附近的山林间游玩,无意之中在一处深谷里见到了师父的。见到他时,他就已经时日无多了。他见到我闯进他住的地方,很是高兴,设计试探了我几次,见我本性不坏,便对我说,他一身剑术终于能有个传人了,于是就将剑法传授给我了。教会我之后,没过几天,他就过世了,哎。” 觉心疑惑道:“尊师的大名,小僧是如雷贯耳的,他的武功可谓当世第一,内功修为想必也是震古烁今,无比深厚了,怎么会那么早就仙逝了的,难道是散功了?”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无崖子传功给虚竹后的情形。 风扶摇摇头道:“师父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本来凭他高绝的内功,还可以活上许久,只是自他四十余岁无敌于天下之后,寻不到能胜他一招半式,甚或是与他打个平手的人,终年郁郁寂寥,终究积郁成疾,落下了心病。在传我剑法之后,好似放下了一切心事,于是就哎,后来我想,若是我没有见到师父,他是不是还会多活些日子,哪怕不那么快乐。” “这小子心眼倒是挺好。”觉心忖道,想了想道:“我想,尊师几十年来心情郁郁,难以排解,可是在最后见到你的日子里,绝艺得以传授,该是过了一段快活的时光。只是,天下间的高手难道还不好找么?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哪个不是艺业惊人,他们就算不是独孤前辈的对手,也能和独孤前辈坐而论武吧?” 风扶摇瞪大了眼睛:“恩师在见到我之后过得快活?”见到觉心肯定的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欣慰,顿了一顿,才摇了摇头道:“师父说过,五绝华山论剑的时候,他曾偷偷旁观过,那几个人当时还都年轻,都算是他的晚辈。他对我言道,无论五绝当中的任意一人,都不是他十招之敌,就算五人齐上,百招过后,他也有信心将他们一起击败。” 觉心暗自点头,也是,五绝论剑的时候还年轻,武功均未练至大成,而那时候的独孤求败少说都有十岁了,武功早就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哪里还会和年轻人一争长短?于是叹了口气道:“哎,独孤前辈也算是生不逢时了,早生些时候,大理段氏的皇帝还有灵鹫宫的宫主可以与他比肩,晚生些时候,五绝当可与他争一时之雄。” 风扶摇默默点头,觉心见话题有些沉重,便笑道:“你刚才在剑术上赢了我一回,不知道你拳脚功夫怎么样?咱们来试试?” 风扶摇道:“拳脚功夫恐怕不是你的对手,师父除了精心授我剑术之外,拳脚功夫可没教,只教了我一套呼吸吐纳之法,告诫我只需日日勤练,便可内力有成。” 觉心挑衅道:“怎么说你也是赢了我一回,这回该轮到我以我之长,击你之短咯。” 风扶摇眉毛一挑,道:“好,来就来。”摆了个架势,当先冲觉心扑去。 论及拳脚功夫,觉心比风扶摇厉害了可不止一星半点,三成功力之下的降龙掌,只用了三招,就把风扶摇打了个四丫八叉。觉心叉腰大笑道:“拳脚还真不行,得练呐。”这一回只觉得莫名的志得意满,论剑败北的郁闷一扫而空。 风扶摇站起身来,脸涨得通红,对觉心道:“哼,给我一段时间,我保证能胜过你。” 觉心不屑道:“胡吹大气,若是这样说,给我一段时间,用剑的本事,我也能胜过你。” 二人如斗鸡般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终于齐齐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吵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二人转头望去,见一群人正朝着两人的方向奔来,当中一人正是盐帮的于姓头领,只是他这一回不是走在最前面,而是陪在两个人的身后。当先一个红光满面,一脸富态,手里哗棱哗棱的摆弄着两枚铁胆,好似个富家翁;另一个身着黑袍,身材高瘦,生了一对八字眉,一副哭丧脸的模样。 风扶摇眼神转冷,哼了一声:“真是阴魂不散。”待盐帮帮众走进,于头领躬身对富家翁模样的人道:“舵主,就是这两个小子。”眼神阴狠,盯着觉心与风扶摇二人。 富家翁模样的舵主尚未说话,那哭丧脸先开口道:“这么两个乳臭未乾的小子都对付不了,本教交托的大事,你们如何能做成?” 于姓头领一脸惶然,望着那舵主,脸上透出求饶神色,那舵主似是未见,笑眯眯的道:“本帮弟子处事不力,倒教尹坛主见笑了。”心里却骂道:“他妈的,你们教中居然派你这么一个嘴臭脸酸的玩意来做说客,也不知道是哪个棒槌出的主意。” 姓尹的哭丧脸哼了一声,摇了摇头,那富家翁对觉心和风扶摇道:“就是你们伤了我帮中弟子?” 风扶摇道:“是我伤的,你待怎地?” 那富家翁嘿然道:“我盐帮在江湖上也小有名声,你们”话未说完,那哭丧脸喝道:“还与他们啰嗦什么,一起擒下再说。”纵掠而去,双手成爪,分抓二人。觉心早有防备,脚下一错步,轻轻巧巧的躲了过去。风扶摇长剑抽出,削向哭丧脸的手腕。 那哭丧脸见觉心步法精妙,“咦”了一声,却见风扶摇长剑袭来,化为一声冷哼,避也不避,任由长剑斩向自己手腕,“叮”的一声响,长剑斩中之后,竟然难以寸进,哭丧脸手腕一震,弹开长剑,手臂暴涨,抓中风扶摇天池穴。风扶摇不料对方的手腕竟能挡住精钢长剑的斩击,心神略分之下当即中招,对方劲力透穴入骨,登时浑身酸麻,一跤坐倒。 觉心大惊,叫道:“风兄弟,你没事吧?”一招阳歌天钧,直劈哭丧脸的肋部。那哭丧脸打倒风扶摇,心中得意,一时大为轻敌,见觉心掌来,不躲不闪,只大咧咧的竖掌相抗,却不料觉心临到近前,陡然变招,变掌为指,剑气激射而出,又是“叮”的一声,戳中哭丧脸的心口。哭丧脸神色不变,运掌前推,觉心见他毫发无损,心中讶异非常,立时招数又是一变,一招亢龙有悔,与他对了一掌。哭丧脸浑身大震,登时面露惊色,一连后退数步,才定住身子,朝觉心望来。 觉心见六脉神剑的剑气居然无法伤到对方,心中凛然,定睛一瞧,却见哭丧脸胸前的衣服被剑气戳破一个洞,露出一抹金属颜色,却是一块护心镜;再看他手腕处,双手俱都戴了一个铁护腕,登时恍然,难怪风扶摇的长剑没将哭丧脸的手腕斩下,原来身上穿戴着护具。觉心迈步到风扶摇身边,在他身上推拿几下,解了他的穴道,将他扶了起来,问道:“你没事吧?”风扶摇摇了摇头,瞪着哭丧脸,一抖长剑道:“再来!” 哭丧脸一脸讥诮:“你不是我的对手。”风扶摇大怒,正欲发作,却见他转向觉心问道:“和尚,你武功杂的很,是什么门派的?” 觉心笑道:“还没请教阁下何门何派,是盐帮的人么?” 哭丧脸一脸不屑的道:“盐帮算什么东西,咱瞧不上,咱是明教的。”一旁的盐帮众人纷纷怒形于色,性子急的更是骂了出来:“你奶奶的,你这样的咱们盐帮还不乐意要呢。”却被旁边的人用手怼了一下,嘟囔着不再出声。 风扶摇面色略缓,觉心却大感惊讶:“今天是什么日子,先是碰到了独孤求败的弟子,这会儿居然又碰到了明教中人。”脸上笑容更盛,道:“既然不是盐帮的人,那咱们也就没有过节,阁下何不袖手旁观呢?” 哭丧脸微一默然,正要开口说话,旁边的盐帮舵主笑意盈盈,道:“尹坛主见你们两个无故伤我帮中弟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江湖侠义道的行径。”转向哭丧脸:“尹坛主侠义心肠,在下佩服,不愧是圣教中人。”那哭丧脸尹坛主被捧十分受用,一脸得意神色,却听觉心嗤的一声,指着于头领道:“你们盐帮里好些个暴徒恶霸,逐利之辈,也配谈什么侠义?” 盐帮众人纷纷大怒,喝骂出声,那舵主手一摆,止住众人,盯着觉心道:“小和尚,岂不闻‘仗义每多屠狗辈’?咱们这些盐帮弟子虽然比不上名门大派的高徒,但也知道侠义为先,否则明教山坛坛主也不会来咱们这做客了。”这句话又将尹坛主小小的捧了一下,那尹坛主的哭丧脸登时挤出三分笑容,嘴角上翘的同时,眉眼依旧低垂,显得十分怪异。 风扶摇冷哼一声,十分不屑,觉心笑道:“好吧,盐帮弟子行侠仗义,想来处事也公正的很,那请问,这位于头领和其手下仗势欺人,却怎么说?” 那舵主笑眯眯的道:“仗势欺人?我只瞧见我手下的人被人打伤,却没见他们仗势欺人啊,我可是要问问你们,为何无故打伤我盐帮弟子?” 觉心一脸讥诮,风扶摇怒道:“不明是非,也配说自己是侠义道?废话少说,要打便打,小爷还怕你们不成?” 觉心不再看盐帮众人,只对着尹坛主合十问道:“尹坛主,你怎么说?” 尹门主嘎嘎一笑:“我对你们的恩怨没有兴趣,只不过,想再试试你的功夫。”双臂一张,浑身骨节爆响,朝觉心攻来。觉心出手架住,对风扶摇道:“风兄弟,你对付盐帮的人,我来对付他。”风扶摇手中长剑幻出一道银光,朝盐帮众人扑去。 尹坛主一招未能奏效,嘿嘿一笑,或拳或爪,朝觉心猛攻数招。觉心与他手臂相交,只觉得对方劲力比方才大了数倍,明白这是用了全力了。他手臂圈回,见龙在田勃然而发,九阳真气鼓荡而出。尹坛主见觉心掌力强劲,不可力敌,连忙躲开,掌风顿时扫得面前砂石乱飞。尹坛主见觉心武功高明,不惊反喜,哈哈大笑:“烈阳使派我来中原,我本来极不乐意,一路上好不无聊,没想到竟遇到你这么一个高手,真是太好啦。”怪叫一声,重又扑上,与觉心斗成一团。 那边风扶摇挺着长剑,冲入盐帮众人之中,刷刷两剑,刺伤两人。忽然有四人张开两张渔网,朝风扶摇合围而来,又有两人跟着冲来往他面上洒出两蓬石灰粉。风扶摇这回早有防备,左臂一抬,挡住洒过来的石灰,右手舞剑不停,将渔网斩得粉碎,继而长剑连挑,将持网洒灰的六人脚筋挑断,倒在地上哀呼。风扶摇余光一瞥,瞅见盐帮舵主面色阴沉,站在人群之外,于是沉喝一声,舞动长剑,将挡在面前的盐帮弟子一一斩伤,直朝那舵主而去。 那舵主待风扶摇冲到近前,一扬手,两枚铁胆激射而出,打向风扶摇双眼。风扶摇一惊,长剑一摆,将铁胆斩为四瓣,一抬眼却见盐帮舵主出现在眼前,一只拳头当胸打来,风扶摇大惊,就地一滚,躲了过去。 那舵主在于头领找到他时,验看了盐帮众伤兵的剑伤,推断出他们是被高手所伤,是以与风扶摇对敌时十分审慎。方才一拳递出,脑子里想了无数后招,以应对风扶摇的招数,却万万料不到风扶摇竟以如此狼狈的姿势躲开自己的攻击,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右脚探出,往风扶摇腰间踏去。 风扶摇见躲不开那舵主的一脚,连忙舞动长剑,朝对方脚腕斩去,那舵主反应奇速,右腿略略回收,朝长剑踏去,想要把他的剑踏在脚下。风扶摇剑招亦是一变,变斩为刺,刺向那舵主的左腿。那舵主连忙跳起,双腿连环踢出,招招不离风扶摇的要害,逼得他一时起不了身。其余盐帮弟子觑见便宜,高叫喝骂着一起往风扶摇攻去,忽然只听一声痛哼,那舵主左跨上被斩出一溜血光,连退数步。风扶摇长身而起,长剑乱舞,将围上来的盐帮弟子一一刺伤。 方才觉心见风扶摇倒在地上,心中一紧,此时却见他竟能败中取胜,不由得哈哈大笑,招式使得愈发潇洒凌厉,与尹坛主乍分乍合,斗了五十多个回合,终于以一招天山折梅手中的“梅花三弄”连中尹坛主的梁门c太乙c天枢三大要穴,将他打倒在地。尹坛主浑身剧痛,躺在地上丝丝喘息,咬着牙道:“好和尚,武功恁是了得,几乎比得上咱们教中的五大护法了。” 觉心听他如此说,心中大为畅快,转过脸来,对着盐帮诸人叉腰长笑,一时震动旷野。盐帮众人被他笑声所震,俱都停手,捂着耳朵朝他望来,觉心一挥袍袖道:“你们斗也斗不过我们,还不罢手么?” 盐帮弟子脸上俱都露出惊惧之色,那舵主迈步出来,脸色阴沉,对着觉心和风扶摇道:“今日两位伤了我们盐帮弟子和明教的高人,不留个万儿么?” 觉心道:“小僧觉心,”指向风扶摇道:“这位风兄弟乃是剑魔的唯一弟子,你们记好了。”觉心没将风扶摇的全名说出去,怕盐帮势大,对付不了风扶摇和自己,拿风扶摇的家人下手,那就糟糕了。 那舵主一张胖脸尽是阴冷,道:“好,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他日若是有缘,再报二位今日之赐,咱们走。” 觉心道:“怎么,你们不将这位尹坛主带走么?” 其实那舵主心中对尹坛主十分不满,此时更是不想理他。方才处处替他吹捧,只不过想拉他下水,好多一个助拳的。这时被觉心当众开口提醒,就算再有不满,面子上也需过得去,于是吩咐两个人,将尹坛主扶起,一群人狼狈不堪的朝镇子的方向迤逦而去。 觉心见众人走远,对风扶摇道:“风兄弟,咱们也走吧。” “好!”风扶摇打败敌人,心中也感畅快,上前与觉心一起,朝着与盐帮众人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庐州 盐帮众人狼狈不堪的跑回镇子,回到他们分舵的所在——那是一所两进的大宅子,宅中留有盐帮弟子看护。留守弟子见到众伤员,皆是大惊,连忙过来帮着扶携众人。 众人进了院子,纷纷哀声连天的躺倒在地,那舵主回头怒目而视,喝道:“鬼叫什么!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否则帮规严惩。”众人噤若寒蝉,齐齐住嘴。那舵主扭头进屋,尹坛主捂着伤处,也随之而入。 那舵主进到屋里,吩咐下人取来伤药,敷在伤口处,然后屏退左右,盯着尹坛主,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尹坛主,今日一事,还望尹坛主守口如瓶,否则损伤了贵教和我帮的威名,那可就不美了。” 尹坛主嘴一撇,哼哼唧唧的道:“圣教和我尹垚的威名都损伤不得,那两个小子,待我此间事了,定会寻到他们,给他们宰了。哼,颜舵主,你们分舵就这么些个软脚蟹,将来怎么替咱们圣教做事?” 颜舵主脸上青气一闪而逝,按捺住怒气道:“咱们盐帮的湖海大会不日就要举行,只要届时贵教能助我当上帮主,本舵主可以保证,往后盐帮上下齐听贵教差遣。只不过,尹坛主受了伤,到时候我帮高手齐聚,只怕以尹坛主之能,也不是那么容易把他们打发了吧。” 尹垚“砰”地将桌子一拍,站起身来道:“姓颜的,你瞧不起谁?你区区盐帮也配有什么高手?到时候,哼,到时候不用辛法王动手,瞧我的便是了。” 颜舵主面上喜色一闪:“贵教辛法王也来了?他在哪里?本舵主当前往拜见。” 尹垚瞥了他一眼,哼道:“你也不必拜见啦,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我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估摸要等到湖海大会那天才会现身。”顿了顿又道:“这次的事,烈阳使说了,不容有失。咱们都是给烈阳使干活的,干的好了,那还好说,若是做的差了”说到这里,浑身打了个寒噤,“烈阳使的手段,可不是你我能消受的起的,若是被他责罚,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颜舵主点了点头,心里却道:“哼,等我当上帮主,那可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还能由得你们掌控?”他心怀鬼胎,面上却不表现出来,道:“待本舵主做了帮主,一定全力以赴,支持烈阳使登上贵教教主宝座。” 尹垚哭丧着的脸露出一丝笑容,道:“那就好,那就好,其实我们教中谁能当上教主,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只不过,若我不站在烈阳使一边,那可就惨了,他有千般手段来折磨我。哎,教中兄弟有的支持烈阳使,有的支持繁星使,还有的支持方护法,教里面争来争去,老教主年岁大了,也管不了了。哼,叫我说,皓月使的武功最高,最应该做教主,只是他自己性子闲散,不太乐意去争罢了” 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一开始还说的明教教中之事,颜舵主还能听得津津有味,到后来东拉西扯了些许多别的事情,颜舵主实在不耐烦,借口自己要疗伤,把尹垚打发出去了。 觉心与风扶摇一路往庐州而行,一连数日,都是一边行路一边切磋武功,觉心用剑用得愈发娴熟,风扶摇的拳脚功夫也是精进迅速,只是都仍然胜不了对方精擅的领域罢了。 这一日上午,二人在一处密林里切磋完毕,各自坐下喝水歇息,觉心回想方才他切磋剑术时被风扶摇击中的一招,道:“风兄弟,刚才你那招使得真漂亮,恰恰找准了我的破绽,一击中的。” 风扶摇笑道:“恩师对我说,这套独孤九剑破尽天下武功,其要旨就在于料敌先机c攻其破绽,只要敌人露出一丝破绽,就能施以反击。而且恩师说了,天下间不论何种武功,都是有破绽的,是以只要将这套剑法练至大成,运用起来,可说立于不败之地。” 觉心跟着赞叹一番,然后低头默默思索,天下的武功都有破绽,按照这个说法,独孤九剑几乎就是无敌的剑法,可是独孤九剑当真就是无敌的么?当真没有一种武功能与独孤九剑分庭抗礼甚至胜出一筹的么?自己所会的武学,若是练至极致,究竟能不能与独孤九剑一较高下?想到这里,觉心不由得陷入沉思。 “觉心,咱们继续赶路吧。”风扶摇道,这一路上,觉心已对风扶摇较为了解,知道风扶摇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且俱侠义心肠,就把他自己去庐州的目的跟风扶摇说了,让其大生敬佩之意,执意要与觉心同行。按风扶摇自己的说法,他反正是出来游历江湖,遇到这样有益于社稷的侠义事,当然要参与进去了。 觉心收起思绪,应声起身,与风扶摇继续往庐州而去。二人又走了三日,终于来到了庐州城,进城之后,觉心问明赵葵府上的路径,便寻路而来。 二人到了赵府门前,上前敲门,门子应声开门,见门外一僧一俗,心中诧异,问道:“二位公,呃,小哥,你们找谁?”他本想说公子,却想起觉心是个和尚,不能如此称呼,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好以小哥称之。 觉心道:“小僧从泉州少林而来,这位风公子是平江府的。我二人有要事想要求见赵通判,劳烦大叔通禀一声。” 门子道:“二位不巧,我家老爷去了军营,现下不在府中,二位可有什么书信留言?小人当可转达。” 觉心道:“敢问赵大人何时能回来?” 门子笑道:“这个小人可说不准,大人去军营时,少则两天,多则月余,方能回来。” 觉心听了暗自点头:“这位赵大人是个心系军事的,是个好官,武穆遗书该是找到值得托付的人了。只是要在这枯等月余的话,太耗时间,兵书托人之事不能耽搁。”又问道:“那军营在何处?小僧实在有要事要找赵大人。” 门子道:“此去出城向西五里,便是军营的所在。只是小师傅,就算你去了也未必能见到我家大人,军营重地,哪里是寻常人进得去的。” 觉心笑道:“无妨,我自有办法。”谢过门子,拉着风扶摇朝军营的方向走去。途中路过一个代笔写信的摊子前,觉心花了一文钱,买了一张纸写了几个字,揣在身上。 二人脚力轻捷,不一会儿就到了军营处,到了辕门外,两个守门军士持刀将二人拦住,喝道:“快快离去,军营重地,擅闯者军法重处!” 觉心合十道:“我二人有要事要见赵通判,还望军爷通报一声。” 军士道:“赵大人正在营中商议要事,哪里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觉心将方才写字的纸拿了出来,递给军士:“二位军爷,请将这个给赵大人看一下,想必他就会见我们了。” 军士对视一眼,将信将疑,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赵大人。”转身向军营里走去。 不大一会儿,那名军士回来,对觉心道:“赵大人要见你们,跟我走吧。”对风扶摇道:“你的剑留在这里。”风扶摇依言解剑,递给另一个军士。觉心合十谢过,跟着那名军士步入军营。 进了营中,觉心不免左顾右盼起来,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踏入军营里,只见营中落了数十处营帐,粗看之下好似散乱,细细一瞧却显得暗藏章法,几队官兵来回巡视,更有一对官兵正在操练,呼和号令之声不时传来,觉心不由得暗自点头。 军士将觉心引到一处大帐前,对帐前卫士道:“人已带到。”然后扭头离去,帐前卫士伸手一引,将二人引进帐中。觉心与风扶摇进帐一瞧,见帐中主座的案几后面坐了一个三十多岁c面相儒雅的中年人,他下首还坐了一个文士模样的人。 觉心合十一礼,与风扶摇一齐道:“小僧觉心(草民风扶摇),见过赵大人。” 那中年人道:“二位免礼,‘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岳少保的词,每每读之,都让人热血沸腾,恨不能立时起兵,收复中原。听兵士说,这句词是小师傅写来给我的?” 觉心点头道:“正是小僧。” 那中年人,也就是赵葵道:“那后面一句,‘若敌尽起骑兵,当以天覆阵阻其来势,以蛇蟠阵冲乱敌阵’,这句话是你想出来的?” 觉心摇头道:“这句兵法,也是出自岳武穆。” 赵葵“哦”了一声,面露询问之色,觉心便道:“小僧受我大宋武林众侠士之托,将岳武穆留下的一部兵书,献给赵大人。” 赵葵神色讶然,见觉心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布包,将里面的一本书取出,双手呈上。他伸手接过,见书面上写着“破金要诀”四个字,心中一动,连忙打开来看。这一看之下,神色不由得激动起来,嘴里不住的道:“好啊,好啊。”捧着书看得入迷,直看了一顿饭的功夫还不停歇,他下首的文士见他这般模样,轻咳一声,以示提醒,这才让他缓过神来。 赵葵手捧着兵书问觉心道:“这本书,你们究竟从何得来?” 觉心尚未答话,风扶摇就先摇了摇头,指着觉心道:“这书跟我没关系,我就是陪他来的。”觉心无奈的笑了笑,心道这小子的脾气可真硬,然后道:“这本书,也是小僧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将他如何探听到完颜洪烈偷书的奸计;如何与丘处机c王处一还有江南六怪等人订下先一步取书,然后择人送书的计策;还有如何机缘巧合之下在铁掌峰拿到了兵书;最后经过天音推荐,做出了将书托付给赵葵的决定等事简要的叙述了一遍。 赵葵听罢,上前一步,双手握拳,一躬到底道:“在下替大宋百姓,谢过小师傅的义举,也谢谢贵寺天音大师信得过在下。” 觉心连忙上前托住赵葵的手臂道:“大人切莫如此,折煞小僧了。” 赵葵摇了摇头,正色道:“这并非是谢你一人,是谢为这件事行走奔波的众位武林侠士。” 觉心闻言,再不相扶,赵葵一揖到底才直起身来,道:“二位请坐。”然后指着文士道:“这是我帐下谋士张文,跟在我身边多年了。”觉心和风扶摇与张文行礼见过,然后坐了下来。赵葵吩咐亲兵奉上茶水,道:“军营之中,茶水粗陋,不足以待客,且将就解渴。”觉心客气道:“哪里。”喝了一口,道:“方才进了营中,见官兵训练不辍,士卒个个精神,可见大人操心国事,练兵甚勤。” 赵葵摇了摇手,笑道:“我迁任庐州以来,未逢战事,每日只好勤练士卒消磨时光,再就是偶尔与众将官赏马射箭为戏,实在比不得在荆襄之时。”言语中似有寂寥之意。 张文接口笑道:“那个时候,不论大仗小仗,几乎每月必逢战事,大人盔甲兵戈不离枕畔,实在操劳,在庐州任职,恰好可以歇息一段时间。” 赵葵摇了摇头,自嘲一笑。觉心道:“确是如此,大人正可趁此时机,细细研读武穆遗书,将书中所载兵法尽数掌握,让大人的兵略更上一层楼,为日后起兵伐金添上一层助力。” 赵葵笑着摇了摇头,道:“岳少保甚好野战,临敌机变百出,用兵神妙难测,非我可比。并且我与岳少保用兵的路子不甚相合,孙子兵法有云: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岳少保正是如此,而我之用兵,多以守御为先。此书于我,只能作为借鉴,待在下遇到与岳少保用兵路子相合之人,再行传授。” 觉心笑道:“大人擅长守御,那就是‘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了。”赵葵笑着摆了摆手,觉心又道:“如此也好。”与赵葵还有张文又聊了许多,赵葵久处官场,见识非凡,张文也是学识渊博之士,出口成章,觉心虽然年岁尚浅,可是此前一番游历,让他也积累了一些见识,是以几人相谈甚欢。聊了半晌,觉心见天色不早,便道:“小僧既然已经将书交到大人手上,也总算不负众人所托。小僧自幼习武,自觉武功不弱,待大人日后兴兵北伐,小僧原为马前卒,助大人一臂之力。大人公事繁忙,小僧也就不在此多做逗留,就此告辞。”起身合十一礼,就要同风扶摇出帐离去。 赵葵道:“二位少侠且慢。”对张文道:“你去取五十两纹银与二位少侠。”张文刚要领命出去,觉心抬手止住道:“赵大人,我等献书,非为钱财名利,而是为了江湖道义,我等均为大宋子民,只要有利于我大宋的事情,赴汤蹈火也会去做,是以大人无须行犒赏之事。” 赵葵抚掌赞叹道:“壮哉斯言,若我大宋官民都如小师傅一般想,何愁中原不复?只是银钱的事,小师傅却想的差了,二位一路风尘仆仆,长途跋涉将书送来,想来兜里的银钱也用得差不多了,这些银子,权做盘缠,送给二位住宿打尖。再说,这些钱,不是朝廷赐予的,而是我个人赠给二位的,并非赏赐。”见觉心仍是不想收,又道:“我与二位方才一番交谈,甚是相得,心中已经将二位少侠当做朋友了。是朋友,就有通财之义,所以这五十两银子,二位请务必收下。” 觉心见赵葵如此说,明白再不收下,实在太驳赵葵颜面,于是拱手谢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大人。” 赵葵沉吟一下又道:“在下见二位少侠有报国之心,甚是喜慰,只是这边实在没有二位用武之地。而襄樊之地,正是用兵之所,襄樊军民与金兵时常交战,在下愿修书一封,介绍二位到襄阳安抚使吕文德处,助他一臂之力。” 觉心转头望向风扶摇,见他一脸漠然,心中一转念:“郭大哥好像过几年就要驻守襄阳,我现在去,碰不到他,不如等他到襄阳后,再去帮他一同对付蒙古人。”于是便道:“多谢大人好意,我二人年纪虽小,可是久处江湖,性子散漫,不懂行军布阵,不习军中号令,不愿受军法羁縻。如今我二人可与其他江湖义士一道,在暗处骚扰金军,为我大宋抗金,略尽绵薄之力。日后咱们大军北伐,我等再来到大军帐前效命。” 赵葵面露惋惜神色,叹道:“如此也好。”将张文取来的银子双手赠与觉心,觉心谢过后道:“赵大人,我们告辞了,后会有期。” 赵葵将二人送到辕门之外,才回转营中。觉心与风扶摇出军营走了二里地,觉心问道:“风兄弟,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风扶摇道:“我倒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是想与你再多切磋切磋,好让我功夫更上一层。”觉心哈哈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风扶摇又道:“觉心,咱俩年岁差不多,可是你经历丰富,远胜于我,武功一道上,除了剑法之外,其余功夫都胜我不止一筹,让我很是羡慕。” 觉心笑道:“你可别夸我了,你的剑法经独孤前辈指点,已颇具火候,只需日夜勤练,假以时日,江湖上能与你过招的人屈指可数。” 风扶摇笑了笑,道:“这些日子,总听你说江湖上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等高手的故事,让我很是神往,每每夜里辗转反侧之时,想的都是我也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在武道一途上,走在天下人的前面。” 觉心望着风扶摇露出憧憬神色的脸庞,心头一阵恍惚:“他有了目标,有了奋斗的方向。我呢,我的目标是什么?难道我来到这个时代,就是随波逐流,浑浑噩噩的度过么?”一时陷入思索。 “觉心,现在咱们去哪?” 觉心缓过神来,道:“天色已晚,咱们先回庐州城里,找家客栈住下。”风扶摇点了点头。 二人回到庐州城,寻了个客店,要了两间房,简单吃过晚饭,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觉心自习武以来,每晚必定修习内功,今日却怎么也没有心思练进去,满脑子都是“我来到这个时代究竟能做些什么”这个念头。躺在床上睡不着,只好推开窗户,望向窗外。夜空繁星璀璨,觉心的思绪却是乱糟糟的一团,让他无心观赏,忽然天边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星尾,划过天空,没入极远处。觉心心头一动:“我没有其他穿越者的优势,不会冶金化学,不会造枪造炮,不会治国理政,不会带兵打仗,学武十载,只是略有小成而已。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像一颗流星一样,只是一闪而逝,不留一点痕迹。我要在这个时代里,留下点什么,让这个时代的世界,因为有我,而变得有一点点的不同。”念及至此,心头一片通畅,呵呵一笑,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呼呼睡去。 觉心这一觉睡得极为舒服,第二天一早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状态十分的好,敲开风扶摇的房门,对他道:“风兄弟,我有一个结义大哥,名叫郭靖,人品极佳,武功也好。现在大概人在岳阳,我想去找他,也想让你们认识一下。你见到他,肯定也会想要与之结交。” 风扶摇点了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于是二人吃过早饭,便出城往岳阳方向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一、岳阳 “楼观岳阳尽,川迥洞庭开。 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云间连下榻,天上接行杯。 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 李太白的这首《与夏十二登岳阳楼》道出了岳阳楼之名的来历,使岳阳楼闻名天下,让后世的文人骚客,络绎不绝的纷纷登楼赋诗,借之表达自己的情怀。 恰是月上西楼时分,觉心与风扶摇二人正在岳阳楼最高层上观赏景色。觉心远望洞庭湖的粼粼波光,拍着阑干吟道:“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范文正公的《岳阳楼记》写的实在太妙,恰恰写出咱们此刻见到的美景,登楼远望,真让人心怀大畅。哈,今天就算没见到郭大哥,来到这里见到如此景观,也是值了。” 风扶摇点了点头,举起手里的一个酒壶,喝了一口,然后道:“能与你一路行来,每日切磋,已让我获益良多,至于见不见你的郭大哥,我实在是无所谓的。” 二人今日傍晚才到岳阳城,到了之后便四处打探郭靖黄蓉的下落。随后碰到了一个丐帮七袋弟子,打听之下才知道,郭靖和黄蓉以洪七公弟子的身份在丐帮大会上现身,并且黄蓉在大会上成功取得丐帮帮主之位,此时却不知二人身在何处,怕是同其他长老一起,去临安府接洪老帮主了。觉心听到这个消息,只得叹一声自己来得晚了,随即寻到丐帮长老鲁有脚,告知自己乃是郭靖的义弟,请他下令给丐帮弟子帮忙传信江湖,就说南少林的觉心和尚已经把事情办妥了,让全真派的道长c江南七侠c郭黄两位还有自己的师父师伯放心。鲁有脚听说觉心是郭靖的结拜兄弟,本想好好招呼,被觉心以不便打扰为由,告辞而去。 二人在城中寻了个客店住下后,觉心便想来岳阳楼观赏景色,上一次来岳阳城附近,还是被金轮法王追杀的时候,那时候觉心东奔西逃,可谓走投无路,只好逃上洞庭湖畔的铁掌峰,惹到了裘千仞,也机缘巧合的得到了《武穆遗书》。 觉心听风扶摇如此回答,哈的一笑:“你的嘴巴还是那么硬,来,咱们喝酒赏景。”说罢也是举起手里的一个酒壶,与风扶摇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说起来,觉心要感谢江南六怪,他现在是爱极了在心情愉悦时痛饮美酒的滋味。风扶摇一笑,举起酒壶也喝了一口。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楼下有人说话:“辛护法,您老人家在盐帮的人面前真是威风八面,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的答应每年拿三十万两银子给咱们,嘿,有了这笔银子,烈阳使有财力相助,登上教主之位就更有把握了。啊,岳阳楼到了,您老人家请。”觉心正觉得声音耳熟,扭头望去,只见楼梯处露出两个人的身影,当先一个中年人模样,一头暗红色头发,身披红袍,在这黑夜里如同移动的火炬一般耀人双眼;跟在后面的人一副哭丧脸,好似别人都欠他钱一般,不是明教山门门主尹垚是谁?觉心一愣,暗叹冤家路窄,竟在这里遇到了对头。 尹垚登上楼来,见到觉心和风扶摇也是一愣,随后大叫道:“好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竟然在这里!” 觉心还未说话,风扶摇便嗤道:“也不知道是谁像兔子一样被人打跑了。” 尹垚大怒,骂道:“你这个小白脸没资格说我,我又不是被你打败的。”风扶摇大怒,便要拔剑出手,却被觉心伸手拦住。尹垚的目光转向觉心:“小和尚,咱们的帐,今天得好好算算!” 觉心笑了一笑:“尹门主,上回都说了,我们是与盐帮起了纠葛,与你无关。小僧不愿与明教的高人为敌,何况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不如罢手言和为好。” 尹垚怪笑一声:“你说言和就言和?哪有这般容易,除非你跪下磕三个响头,再爬着出岳阳楼,爷爷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留下你一手一脚,让你长长记性。” 觉心瞥了一眼尹垚身边的红衣人,知道尹垚如此猖狂,必然有所依仗,想必就是这个人了,可他却怡然不惧,冷笑道:“小僧如此说,你还要纠缠不休,上次已经放过你了,真以为小僧是出家人,不能施以辣手?” 尹垚怪叫一声,五指成爪,向觉心抓来。觉心轻哼一声:“比爪法,你还差点火候!”一招拿云式,抓向尹垚缺盆穴。此时的觉心使起龙爪手来,比之在少林寺时不可同日而语,真可谓沉稳狠辣兼而有之,尹垚哪里是他的对手,只一招,险些就被他抓中穴道,登时吓了一跳:“这小秃贼的武功比前些日子更厉害了,他妈的,老子恐怕对付不了他,须得求辛护法出手。”心里想着,嘴上却没开口,只是咬牙苦斗。觉心的龙爪手虽然没有练到返璞归真,炉火纯青的地步,对付尹垚却犹有余力。到了第三十六招的时候,觉心纵步迈到尹垚身侧,一招守缺式,抓向尹垚京门穴。尹垚虽与觉心只斗了几十招,可是觉心每一招都劲力十足,每一次格挡,都被觉心的内力震得浑身颤动,这一招守缺式,尹垚再也防不住了,被其一下拿中穴道,浑身酸麻,倒地不起。 自始至终,觉心与尹垚拼斗的时候,那红衣人都仿若不相干的外人一般,只是凭栏而望,到最后尹垚被觉心击倒在地,也似乎毫不关心,眼睛看也不看一眼。 觉心打倒尹垚后,暗自堤防,怕红衣人出手对付自己,可是见他毫无反应,与风扶摇对视一眼,均感疑惑。 觉心等了一下,见红衣人仍旧没有动作,于是对尹垚道:“尹坛主,小僧再放过你一次,希望你不要再来惹我,须知事不过三,若是再有下次,休怪小僧辣手无情!” 尹垚倒在地上,龇牙咧嘴,一副痛苦表情,却是对觉心毫不理会,只眼巴巴的望着红衣人。觉心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瞧那人,见他依旧故我,于是哼了一声,就要和风扶摇离开。 二人刚要走到楼梯处,却见红影一闪,那红衣人后发先至,挡在楼梯口,缓缓开口道:“好一个龙爪手,小和尚是少林门下?” 觉心见他轩昂中带着三分邪意,气质诡异至极,心中暗自戒备,答道:“不错,小僧正是南少林一脉弟子,阁下也是明教的?” 红衣人笑了一笑:“不错,在下明教朱雀护法,辛明。你伤了我明教的坛主,却想简简单单的就此离去,好像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风扶摇不耐道:“你待怎地,划下道来吧。” 觉心与风扶摇见对方眼神忽然转冷,便觉得四周的空气仿佛着火了一般,炽热无比,一只通红的手掌朝风扶摇拍去。风扶摇大惊,长剑立时出鞘,斩向对方手掌,剑尖刚递到近前,就觉一股灼热的真气堵在身前,迫得他难以呼吸,攻势再也难以寸进。风扶摇心中惊骇无已:“这厮内力好强,我的破气式还未练成,破不了他的真气。”忽见辛阳冷冷一笑,那股真气轰然爆发,震得风扶摇喷出一口鲜血,飞出去撞破阑干,落在地上,半边身子悬在外边,眼看就要掉下楼去。 觉心大惊:“风兄弟!”想要奔过去把风扶摇拉回来,辛阳的声音冷冷传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管别人!”炎风从背后袭来,觉心霍然回头,右掌画了个圆圈,亢龙有悔含怒打出,与辛阳对了一掌。火焰一般的真气顺着觉心的经脉蔓延觉心整个右臂,觉心丹田一震,九阳神功自行流转,那股真气便释然消散了。 辛阳眼神中微露讶异,道:“小和尚内功底子倒是打得不错,掌法也好得很,你叫什么?” “觉心!” 辛阳微微颔首,面上逐渐露出一丝痴狂之相:“我记住了”双掌缓缓立于胸前“我拿手的功夫叫做‘朱雀焚天手’,配合炎炎功,威力倍增,教中能挡住我的寥寥可数,像你这般年纪的,却一个也没有。我倒要瞧瞧,少林寺教出来的弟子,是否真的那么高明,能挡得住我几招。” 觉心微微愣怔:“这人可真会自说自话。”气灌全身,当先出手,招式凌厉迅猛,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震惊百里。辛明大笑出声:“呵呵,哈哈,你不是龙爪手便是降龙掌,都是跟龙有关,倒是可以与青龙使那个家伙过两招,可我,是朱雀啊!”双手五指箕张,与觉心双手相对,勃然内力向觉心体内袭来。 觉心察觉对方的内力雄浑炽热,不可轻忽,大喝一声,九阳真气全力催动,以攻对攻,朝辛明双手撞去。二人的内力如对流的巨浪一般轰然拍击,撞得双方经脉俱颤。辛明一脸讶异:“这个小和尚的内功也是走的阳刚路子,只是于我不同,我的内力如火焰岩浆,灼热暴烈,他的内力却至阳至正,仿若初升的太阳。”开口道:“你的内功倒是不错,只是比起我来,还差了一筹。” 觉心紧咬牙关,嘶声道:“谁更胜一筹,还说不准呢!”辛明闻言冷笑,再不说话,内力更是催到十分,真气如道道火蛇,猛击觉心双掌。辛明的真气本就炽烈,碰到觉心的九阳真气,更如火上浇油,二人四散而出的气劲烧得四周的空气都波动扭曲起来。尹垚见得此景,骇然无比,心道:“他妈的,辛护法也就罢了,这小和尚小小年纪,内力居然也这么强,再在这呆一会儿,老子非他妈的被烧死不可。”强撑起身子,挣扎着往楼梯口爬去。 风扶摇本来被打得昏倒在地,也被热浪蒸得惊醒过来,他拄剑起身,想要走过去和觉心合斗辛明。忽然见觉心身子一颤,倒退两步,脸上如醉酒一般显出一抹酡红,显然是受了内伤。风扶摇心中大震,叫道:“觉心,你没事吧?” 辛明哈哈狂笑,双手如爪如掌,幻出一片虚影,向觉心狂攻。觉心身子滴溜溜一转,施展凌波微步,身子歪歪斜斜,躲了过去,折梅手顺势一带,将辛明推出两步。辛明收势不住,一掌拍在围栏上,腾地一下燃起一股火焰。 这岳阳楼全是用木头造就,火焰见风而涨,整个岳阳楼最上一层顿时化为一片火海,并有向楼下蔓延的趋势。城中百姓见到,纷纷叫道:“岳阳楼走水啦,快来!”敲锣打鼓,端盆提桶,想来救火。城中的潜火军也被惊动,慌忙取来水龙等灭火器具,朝楼上洒水。 辛明掌式愈发凌厉,不顾周遭火情,不住地朝觉心攻击。此时尹垚早已不见踪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风扶摇大急:“觉心,不要跟这个疯子打啦,咱们快走!”灼热的火焰已将他的头发眉毛燎得枯黄卷起,烤得他浑身灼痛。觉心的僧袍已经烧着了,边闪边叫道:“你先走,不用管我,这家伙缠上我啦。”风扶摇面冷嘴硬,却是个重感情的,此时哪里肯撇下觉心先跑,见二人身法迅疾,他插不上手,只好脱下长衫,不住在四周扑打火焰。 此时火势已蔓延了整个岳阳楼,木头被烧得噼啪作响,一段段被烧毁的木料不住地朝下方落去,整个楼摇摇欲坠。忽然火墙破开一个大洞,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哼道:“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放火烧了岳阳楼,咦,小和尚,居然是你?” 觉心闪过辛明一掌,对着来人定睛一瞧,猛地欢呼起来:“拓跋前辈!”来者竟是烟波钓叟拓跋昭,他见觉心嘴角挂血,左支右绌,好不狼狈,又见辛明双手挥舞,招数凌厉,每一次攻击都轰出一股灼热真气,登时对这里的情况看透大半,于是怒喝一声:“好贼子,岳阳楼费了多少功夫才建起来,今日居然毁在你手里。觉心,你且退下,看我教训他!”一步迈出,朝辛明冲去,觉心慌忙连退数步,退出辛明的攻击范围。 金鳞身法被拓跋昭含怒踏出,直如长鲸破海,气势如虹,振臂一拳轰出,拳劲带着周遭的火焰一齐向辛明罩去。辛明哈哈大笑道:“来的好!”袍袖一卷,两道火焰激射而去,与拓跋昭的拳风撞在一起。 拓跋昭身子一旋,身周的火焰化为旋涡,将二人笼在里面,就听圈内拳掌相击的声音如爆豆一般噼啪不绝,辛明在里面狂笑不止。觉心在火圈之外,见不到二人身影,心中焦急,生怕拓跋昭会有闪失。突然火圈轰然炸开,一个人影踉跄而出,猛咳两声,然后大笑道:“老家伙,武功当真不赖。”转头盯向觉心,冷笑道:“小和尚,我明教弟子遍布天下,今后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小心些。”这人正是辛明。 觉心哼道:“你也要警告贵教弟子,不要被我撞到,否则讨不了好去。” 拓跋昭从烈焰中迈步而出,对着辛明冷声道:“啰嗦什么,还不快滚。”辛明哼了一声,抬掌将本就摇摇欲断的木柱轰断一根,然后狂笑声中,纵身从楼上跳了下去。 拓跋昭怒骂一声,身影一闪,一手一个抓着觉心与风扶摇二人,躲开坍塌下来的木梁,也是跳下了楼。落地之后,施展身法,从围观的百姓中挤了出来,朝城外奔去。 到了洞庭湖边,拓跋昭将二人放下,觉心合十道:“拓跋前辈,幸亏您及时出现,否则小僧非得葬身火海不可。” 拓跋昭点了点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了我住的地方再说。”对着湖面唿哨一声,声音在夜空里远远传了出去。不一会,就见一艘船驶了过来,驶到岸边,从船上跳下来两个汉子,搭上船板,请三人上船。三人登上去后,船便朝君山岛的方向开了过去。 不一会,船便靠了岸,拓跋昭当先跳下船来,引着觉心和风扶摇往岛上深处走去。走了盏茶功夫,到了一处四面环水,玲珑秀美的山边,一条石阶从山脚下蜿蜒而上,石阶的尽头,是一所隐在半山竹林里的大院子,院内有一大一小两间屋子,另有一座亭子,立在院外不远处。 拓跋昭拾级而上进到大屋中,觉c风二人跟在身后,也一齐进了屋里。屋内的桌椅床榻乃至杯碗器具均为竹制,甚是精雅别致。 觉心见拓跋昭落座,便对风扶摇道:“风兄弟,这位是拓跋前辈,于我有授艺之恩。”风扶摇一路见觉心对拓跋昭执礼甚恭,于是不敢怠慢,上前拜倒道:“小子风扶摇,拜见拓跋前辈。” 拓跋昭呵呵一笑,伸手相扶:“不必多礼。”风扶摇被对方带得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毫无抵抗之力,心中更添一层敬佩,只是面上并不表露出来。 拓跋昭问道:“觉心,你们两个怎么到了岳阳城来了,又怎么和那个红发人打起来的?” 觉心道:“是这样的”将之前与盐帮和明教的过节说了,并将来岳阳的目的也一同告知,然后道:“本来想明日一早就来君山拜见前辈,却不料竟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尤其竟然还把岳阳楼给毁了,真是惭愧。” 拓跋昭捻须点头道:“哦,那人竟是明教的护法,难怪武功不弱。嗯,前些日子,丐帮的人来我君山上开丐帮大会,我嫌他们吵闹,便离岛游玩去了。原来他们选了新帮主,还是个女娃子,那老叫花子哪里去了?” 觉心问道:“洪前辈现在恐怕还在临安皇宫里遍尝美食呢。”把洪七公受伤,藏在大宋皇宫里疗伤一事说了。拓跋昭皱眉道:“这个老叫花子,怎么会如此大意,受了如此重的伤,真叫人想不到。” 觉心问道:“前辈识得洪前辈?” 拓跋昭笑了一笑:“当然认得,他刚接任丐帮帮主的时候,我俩就认识了。如若不然,没了老叫花子坐镇,他们丐帮的人还想在君山岛上开丐帮大会?哼,我早把他们打出去了。” 拓跋昭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对二人道:“你们若是口渴,就自己倒茶罢。”喝了一口又问道:“上回和你一起的另外一个和尚呢?你们从牛家村离开后,都干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觉心将自己上次与拓跋昭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娓娓道来,说到他无意中听到完颜洪烈的奸计时,拓跋昭哼了一声:“好金狗,竟然如此奸狡。”说到与丘处机等人定计取书,意图破坏完颜洪烈的计划时,拓跋昭赞道:“正该如此。”说到被金轮法王追杀到铁掌峰,结果意外之下取到兵书时,直听得他又是紧张,又是眉飞色舞,担心的道:“后来呢,书没被裘千仞还有甚么金轮给抢去吧?”最后说到兵书送给了赵葵,拓跋昭终于抚掌大笑,道:“做得好,做得好,觉心,你为我大宋的江山社稷,立了一大功,我当初确实没有看走眼!” 觉心也跟着笑起来,笑了一阵,忽然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拓跋昭道:“你受了内伤?过来我看看。” 觉心摇了摇手:“前辈无须为小僧费神,这点伤,晚辈一个晚上就能恢复过来,还请前辈看一下风兄弟的伤。” 拓跋昭嗯了一声,上前探出三根手指,搭在风扶摇的脉上,然后对他道:“你受的伤也不算重,我给你调理调理,用不了两天就会恢复如初。” 风扶摇也不客气,道:“多谢前辈。”拓跋昭让风扶摇坐在地上的蒲团上,右手按在他的至阳穴上,缓缓渡入一股真气。风扶摇被这真气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登觉浑身舒泰,疼痛减轻了大半。 觉心自顾自的坐在另外一个蒲团上搬运周天,运功疗伤。洗髓经何等神妙,只两个时辰,便将觉心的伤势全部治愈。他睁开眼睛,见此时天还没亮,二人疗伤未完,便悄悄起身,想出屋寻些食物做来吃了。出了屋子,行不数步,便见之前驾船而来的一个汉子站在路旁,见是觉心,拱手问道:“大师想要到哪里去?可需小人引路?” 觉心笑道:“我想给拓跋前辈还有风兄弟寻些吃食,不知岛上哪里有。”汉子笑道:“此等事何劳大师挂心,交给在下便可。”施了一礼,便朝院内的小屋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