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九刀》 正文 第1章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星空,无尽而深邃。远不是人类的形容词可以描述。古之大能,入圣成神,皆化为天上星辰。只是在凡人看来,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一如我那模糊不清的梦境。 飞舞的金色发丝牵动了点点星光,也牵动了我心中某处无法触及的深渊。 “你是谁?” 我茫然问道,睁大的眼眸始终看不清发丝下的面容。 一声叹息,如深潭之幽,异常冷清。 我不知为何,心如刀绞。 慢慢睁开眼睛,隐痛还在。映入眼帘的却是蓝天白云。 这一刻,万千星辰被隔绝在整个世界之外。 相同的梦境一直缠绕着我。冥冥中,我感觉自己已经遗忘了那些与身俱来的使命。也许我曾经无数次的轮回转世,也许我只是想要了断此生此世。 摇了摇头,我闭上眼睛,一个鱼跃从满是清香的草地上翻身而起,让半空中的身躯自由舒展。 在引力和反作用力之下,我尽情享受着肢体的自由。人类最为原始的跳跃技能早已从单调的曲腿高跃演化成了万千身法。而我仅仅只能做到十之二三。但终有一天,我将扶摇直上,乘风万里。 一声低沉的音节,从震动的声带发出,激荡在空气中,恍若远古时天地间至真至纯的梵音。就在神秘音节将落未落之际,一把古朴厚实的长刀由虚到实闪现出来,又缓缓跌落于手中。 长刀无痕。 我不知道这把神秘古刀究竟有何来历。只是每次轻抚刀身,眼中的火焰总会为那黝黑而冰冷的刀身所点燃。 古刀冰冷,神秘的钢纹铭刻着久远的记忆。 刀尖点地,恰好在去势将尽未尽之时。于是我横空翻越,从随风摇摆的草尖上轻轻掠过。 轻盈如燕,灵动如蛇。 一刀出,乱草追逐着无形刀气,化为有形龙蛇,由下自上,盘旋在我周身。 足落,刀意尽。 乱草宛若钢针,根根笔直,尽数四射。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我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手一松,长刀落下。重刀化影,由实返虚。刹那间消失在空气中。 长刀断流,三年小成。 那日我在这无名草原之上苦苦思索。直至夕阳夕照,晚风轻拂,野草低伏。那来自大自然的抚慰,层层叠叠,高高低低,清晰地刻下风的脉络。 吾观风迹而得自然之道。遂将其中三昧化为刀意。原本镂刻在记忆中的那套无名刀法自行演化,一招成三式,一式化九变。 曰:“风势” 只是风无形,势无尽。吾只得其一二。 隐约间,身后传来数声兽吼,我眉头轻蹙,自语道:“伯弥介仲又不安分了!” 想到这里,我双足猛一踏地,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一掠数丈,直朝着东边腾挪飞掠而去。 不履生虫,不践生草。 百丈距离不过弹指之间。数十息之后,我已踏足湖边的顽石之上。 东湖终年烟波浩渺不见日月。此刻湖中大雾似浓非浓,不断翻腾,好似有千军万马蕴涵其中。偶有奇峰突起,更像是一头展翅雄鹰,直击长空。只是瞬间便已消散,周始往复,不曾消停。 这浓雾并非水汽凝结。其中蕴含诸多元素。雾气中的水腥味道更是来自于浓雾深处的未知生物。 三年来我始终对它心存畏惧。这不仅是对强者的敬重更是对未知的敬畏。 “来了!” 我在心中默数至三,然后双手合什,以一个雄鹰盘旋的身姿,悄然转身。 又是那个神秘音节。在刀身闪现的同时,一块百数十斤的大石飞投而至。刀锋之下,大石被干净利落地一分为二。而我却因此小退半步。 “不过是五六日,伯弥的力量似乎又增强了不少!力量如此浑厚,就算是大地之熊恐怕也受不起吧?” 我心中略讶。 思忖之间,一只雄性猩猿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身形巨大。即便是前肢着地,亦高过我一个头距离。 《大陆精怪录》中曾有这样一段描写。星猿!力大无穷,可崩山裂海。额生犀角,乃力之源泉 伯弥见到我顿时龇牙咧嘴,一副喜悦模样。我淡然一笑,人未转身,神识却始终不离大湖。 “呼”的一声,浓雾之中那两半巨石又以更快的速度返回。险险擦着我的耳际,直取星猿。 伯弥怪叫一声,竟不敢硬接。 那两半巨石已不下万钧之力。射入丛林,一连折断十数棵大树,才消失在丛林深处。 “这家伙!倒是学乖了不少!” 我不禁失笑。 哪知嘴角微扬,双鬓间陡然飘落几丝断发。我暗自咋舌,那应是一个小小警告。 思忖之间,星猿那张表情夸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惧之色。粗若常人大腿的双臂竟似微微颤抖。惊疑之间,只觉得耳中鼓膜隐隐传来刺痛的感觉,一股无形的声波从大湖中央四散开来。 我猛然回首,只见漫天云雾,犹如煮沸锅水,翻腾不息。在瞬间急速内收,又在一息之间猛然外放。收放之间,竟有股无形的压迫之力使我动弹不得。 我深吸一口,强行调动体内经脉中的自然之力护住周身。这才身形不稳,跌坐在地。 云雾更似暴虐,翻腾着作各种怪状,其中更是夹杂着电光闪烁,一副雷暴云涌的怒相。 此刻我却是双眼微阖。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外界变化,心神却全然放在这云雾的律动上。 不消片刻,脑中再度浮现出那套无名刀法。还是原本的招式,只是舞动的刀影竟隐隐与这云雾相合,原本的风势渐渐减弱,却又连绵起来。一圈圈一层层,如雾似电,变化莫测。我不禁大喜。顶着这莫名的压力,细细推演起来。 只可惜,十息之内,云雾顿失。像极了一只洪荒巨兽将这漫天的云雾一口吞尽。 此时无边的大湖之上一片水色荡漾,无风无浪,已不见半点风云。 我顿时茫然失措,耳中适时传来了伯弥的怪叫声,似乎在告知我危机已去。 怅然一叹,人生的机缘可遇而不可求。只是湖中大能已有警告之意,日后若再想见到如此奇景,恐怕不易了。 我呆呆地望着水中的自己倒影,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油然升起。当即一甩手,将长刀掷于水中。刀入湖水,不起半点波澜。而它早已在入水的瞬间回到了异度空间。我又仰望天际,一朵白云悠哉。一静一动两种极致让心中余存的刀意躁动起来。恍惚中,刀影交叠,相互搏杀。狂暴和畅然反复冲击着我的心神。 “哇”一口心血落在岸边的湿地之上。却是大湖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声波,犹如暮鼓晨钟,轻轻捶打在我的心间。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刀意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我顿时全身一松。隐约中,似乎某条禁锢在体内的枷锁松动了。 人体十二经脉,各有天地之锁。云门开天府,尺泽通侠白。鱼际藏太渊,经渠在少商!手太阴肺经,解锁得自在。 这短短三十字,似歌非歌c似决非决。却是解除手部经脉的要领。 刚才那声音波直灌耳鼓,震人心肺。音波震动之处,沿着奇经八脉周游全身,尤其是手部一阵发麻,一组奇特的穴位犹如高高悬挂在天际的贪狼星图。在黑暗中一一点亮。 我豁然开朗,长啸一声,一个后翻高高跃起,连翻数个跟头,这才安然落地。 “多谢!”我双手做拱,右手在内,以左示人。 此次推演虽然未能尽得刀意,却也初具雏形。更得到湖中大能的指点,化去入魔的危机。从此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武道之途,稷田黩武。 一年分四季,而我刚踏入稷田冬境。之后的黩武期c地灵期乃至化龙期,却是我此刻不敢企及的。 “伯弥!介仲呢?”我紧紧盯着悄悄跟来的星猿,仍不忘用眼角余光捕捉着身边的动向。隐约间感知介仲就在不远处窥视。只是不知为何它始终不曾现身。 伯弥点了点头,呲牙哼哼了几句。我不知其意,却知道星猿喜炫耀,化爪为拳,擂胸击鼓,其声彭彭。 我兮然一笑,以掌击拳,模仿角猿进攻的姿态,揉身而上,却在和伯弥短兵相接的瞬间,一个横移堪堪避开。 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接智者胜!我从不和角猿比蛮力。只是不断地消遣着对方。若是往日,我定当将它戏耍个够,只等它消磨了锐气再以力降之。每每屡试不爽! 伯弥大是不耐,居然直接进入了狂化。原本粗如大腿的胳膊再度暴涨一圈,就连如岩石般的胸膛也爆起了根根肉筋。触目之间极其骇人! 我心中明悟。想来今早东湖那无可匹敌的威压让它憋屈之极吧?兽性天生,没有任何雄性甘愿居于下风。只要它拥有挑战王者的实力,就一定不会选择后退。想到这里不禁心中热血翻滚,豪气顿生。 何时我亦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索性放开手脚和星猿角力。 五年前,我从这片荒无人烟的草原中醒来,记忆里一片空白。脑中偶尔闪过片段,零零碎碎全是些关于这个星球的资料。至于生平往事,乃至亲友挚爱全然没有半点印象。为此我花了将近一年时间来确定自己的方位。这才知道自己身处这星球最为神秘的地方——天坑! 星猿就在那个时候见到的。莫名打了一架,直至双方力竭倒地。从此之后,那两只星猿时远时近始终跟在我身后。每隔日定有一场恶斗。我闲来无事便给它们取名伯弥和介仲!意在伯仲之间,却又是人猿殊途,天差地别。 三年前我领悟的刀意才将两只星猿降服。怎料最近它们失踪了一段时间,再次相遇却又是势均力敌。好奇之下我询问它们多次。只是那厮狡猾得紧,始终不肯答我。隐隐间感觉应该和北边的巨石迷宫有关 在和伯弥力拼百招之后,我渐渐力竭,胸中的热血也渐渐平息。反观伯弥倒是越战越勇。举手投足之间劲风四溢。 相传星猿乃六道之外的生物。一旦脱离凡胎,便得神通。继而呼风唤雨,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 古人传说不辨真假,但世间大能皆能隐能显。 不知道挨了伯弥多少拳,周身上下酸痛难耐。和伯弥角力,我想我一定是疯了!这样的事情我发誓绝对不做第二次。好不容易从伯弥那对强有力臂膀中挣脱出来。我迅速和它拉开距离。 摇了摇下昏沉沉的脑袋。又摆动了一下身体,浑身骨节顿时发出“嚓嚓”爆响声。 锻体于骨肉,炼体于经脉,淬炼于骨血。如今骨骼爆响,声如虎豹,肌肉凝实,钢如铁铸,却又柔若无骨。怕是炼体已有小成。只是这样的受虐却不是我所喜欢的。 伯弥听闻骨爆之声,竖了竖耳朵,一龇牙又开始兴奋起来。鼓胀的双臂交错着,手背驻地,弓起身躯,双眼精光暴涨,又是一副想要生撕活裂的猴急相。 我见状却是不再莽撞,曲腿蹬地,化作虎扑。和举手成合击状的伯弥上下交叠错身而过。人在半空,一声咒吟。右手虚抓,恰好接住头顶闪现的长刀。未等身形落地,刀背倒转,直磕星猿后背。却见伯弥后背陡然一挺,硬是缩回去半尺。我长刀走空,作势欲收。冷不防角猿左臂回甩,直接击打在我握刀的手腕上。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过月余不见。伯弥小猴居然精进如斯。 劲风拂体,我手腕隐隐作痛。虽抢先一步避开,但仍被余风扫中。我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再小觑。 “伯弥啊伯弥!你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禁对那片巨石迷阵更好奇了。 百兽有主,王者分庭抗礼!这天坑之中不亚于外界。群雄割据,风云莫测。无论是西部的迷雾森林还是南部的精灵圣地又或是北部的巨石迷阵,甚至是东部的东湖禁区都是无上的存在。只是中部的祖庙俨然是整个天坑的真空地带。无论飞禽走兽皆不敢越雷池半步。就连和我一向交好的伯弥介仲也只敢踏入祖庙外围。 那两只猴子过一阵子总会偷偷去北地巨石迷阵。一去便是十天半月,归来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不但不像去提升境界倒像是偷喝了仙果神酿一般。 我思忖之间,并未放缓攻势,手中长刀一变,专攻下盘。伯弥不耐,双臂乱晃,向下锤击。而我仗着身法轻灵,不断出现在它前后左右,每到一处必攻其膝盖。 伯弥无奈只得后退,我正欲追击,一旁介仲突然窜出,落在身前,阻断了我的去势。 一对长臂如风车倒转,泼水不进。 我顿时压力大增,手中长刀被介仲压制,竟有些施展不开。介仲比之伯弥更为凶厉,也更灵活。我专攻下盘的手段却是不灵光了。无奈之下,我退后三步,刀势再变。 “清风拂山岚,柳枝裁春寒。刀是屠人刀,剑是情丝剑!落花解人意,常作水无情。吾若从风,刀作无形!若此生只钟情于一人,必将是我手中这柄三尺长刀!” 沉吟至此,刀势飘忽,竟似要藏于风中一般。刀刀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东湖风云,莫测高深,云气未成,风势倒是越来越精湛。隐然间已进入另外一个层次! 若是寻常高手在这凛冽的刀势之下早已浑身喷血而亡。可如今我却是以刀背作击,直拍得介仲哇哇大叫。 双方形势顿时逆转。 既已教训了伯弥介仲,我便不再停留。 “我去也!” 我大笑而退。 介仲也不追击,一反常态,只是神情诡异地站在原地。我顿觉不妙,哪知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冷风。竟是那已经迫退的伯弥再度出手。 星猿雄性刚猛雌性狡诈。双栖双宿c形影不离。介仲之狡,甚于狐。伯弥之勇,强于虎。 我身形略顿,伯弥已怒吼一声,断然出击,双猿前后夹击,陷于我危机之中。 大风起兮云飞扬。 长刀回收之际,风势已停,却又在猿爪交错之中觅来一丝良机。那时在湖边窥视云雾变幻之感突上心头。心思灵动之际,整个身形竟借着对方双爪刚猛之力,左右飘忽,巧妙脱身而出,却又在伯弥和介仲去势将尽之际,一个横身又折了回去。 伯弥和介仲各挨了我一记爆栗。待两猿回过神来,我已入浮云一般飘到大树之上。 “北地有怪石,百年生奇花。味涩性寒。荒兽食之可化形。曰:石生花。”我说罢紧盯着伯弥。 介仲闻之,连忙撇过头去,对我不理不睬,装作一副我没听到的可笑模样。倒是伯弥在原地一个劲的傻笑,擂起双拳连连锤击胸膛,形若癫狂。 我见状心中明白,可惜这石生花只对畜生有用,常人服之无效!它们竟然对我耍宝,不觉有些好笑。只是这些年虽孤身一人,有它俩结伴倒也不觉孤单。不料介仲一个纵身来到树下,双手高高举起。一朵青黑色的小花捧在掌心之上 瞬间眼眶有些湿润。 仰天长啸,震得林中树叶簌簌直响! 心中的孤寂之意却是更强烈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长刀无痕 我端坐在祖庙西南高塔顶端。一连七日,米粒未尽,滴水不沾。从清晨到日落,又从日落到天明。从繁星点点到烈阳高照。我不断揣摩着天象的变化,妄图在这自然造化中获取灵感。 东湖云动,大能显威。 我观云雾而得其真意,只是未能将其融入刀法之中。这七日参悟,刀法未能寸进,倒是在身法上有了些感悟。 大风起兮云飞扬,风云际会更是变化无常。自古武学往往取之鸟兽搏击之道,但唯取天地自然变化为上乘。刀从风则形如云。刀如云则意似风。 一朝顿悟,我猛然起身,就在塔顶的方寸之地,翩然起舞。身形时缓时急,配合双臂手势,借着身体重心改变而上下翻飞,翩若惊鸿。舞到极致长刀出,刀光乍现,却是劲风拂大地,乱草藏天机。 “舞生韵意乐来伴,一曲未尽长歌欢” 我就在霍霍的刀风声中高声吟唱,直至招式用尽刀意仍未能绝。无奈之下我长刀脱手,直击苍穹。刀光破空直上,力竭而隐。下个瞬间又复出现在我手中。 我负手直立塔顶,远眺落日。此时白日西垂,不过申时。天坑日照远比外界短。西边山崖处已是一片漆黑。也许那里才是我逃离天坑的最佳路线。想到鹰皇雄姿,我颓然坐下。得道的喜悦一扫而空,脑中只剩下逃出生天的渴望。 百丈悬崖对我来说并非难事。只是这高崖之上凶禽云集,更有鹰皇坐镇,想要上崖难于上青天。好在如今身法大进,只要觅得良机,登顶之日仍有可为! 有了计较心头顿时一松。 祖庙高塔如危楼,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那里正是天坑的至高点。 塔顶有平台,刚好容一人端坐。从这里俯瞰祖庙,一切风景尽收眼底。只是这里已荒废多年。原本极具规模的建筑群,如何已成为一片废墟。野草丛生,藤蔓扶墙。不过仍可看出当年能工巧匠费尽心思,以至如今的断壁残垣亦能在夕阳斜照下焕发出无穷魅力。 我曾对比脑中资料。发现祖庙建筑风格独树一帜,与外界大不相同。 我闭上眼睛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念头油然而生。 “难道它来自于大破灭时代?” 等我再睁开眼睛时目光已多了几分敬畏之意。 四下扫视了一番,我习惯性地将视线落在广场中央的祭台上。那是一个三尺见方风的石台,有些像是落葬仪式上的棺椁。石台四面刻有精美的花纹。上面凸起一个类似于十字托架的装置。那定是曾摆放祭品的地方。不过如今已空无一物。 心念所致,探手一抓,五指划破虚空,竟入两个不同空间。 “前” 我心中默念九字真言第八字。时空在音节爆发中重叠,一柄古朴长刀从无到有闪现在我面前。 长刀无痕! 我想它应是唯一一把存在于异度空间的神兵利器。 轻抚刀身,感受着它的冰冷。有时我在想无痕既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也许它仅仅只是我的想象。可每当我用它宰杀飞禽猛兽时却又那么真实,如血如肉,如筋如骨。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祖庙上空突然回荡起了神秘的九字真言,那声音苍老而悠远。手中的无痕随之微微轻颤,竟然首次脱离了我的意念,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手中。我猝然一惊。一个翻身站起。却发现长刀已悄然出现在祭台的十字刀架上。 长刀归位,祖庙寂然。 我顿时明白那是祭台的结界强制锁定了长刀。 “难道祖庙主人现身了?” 我不觉骇然。 可笑我在此栖身五年,祖庙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却从未发现有人存在的痕迹。伯弥介仲曾告诉我天坑内的领地皆有王兽盘踞。百兽不敢侵犯的祖庙自然也不例外。一念至此,不禁毛骨悚然。 不及多想,我纵身一跃,正欲施展刚领悟的云步,不料忽感周遭空气一凝,整个身子犹如灌铅一般猛然下坠。 十多丈的高度,眨眼就到。双腿一着地便震得我两眼发黑,几欲吐血。再看身下,已然将石砖地面砸了个大坑。 “该死的结界!”我挣扎地想要移动身体,却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古老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更为清晰,仿佛响彻在我耳畔,又似远在天边。 结界之中,万物沉寂。 我举步维艰,似有重物附体。体内自然之力亦被压制。 此时长刀已被封印,在祭台之上形成一个湛蓝色的球形光罩。一如当年我首次见到一般。 九字真言就镂刻在长刀之下,祭台表面。那是一种奇型文字,有些像是符号。是上古时期聚灵部落的文化遗产。世上懂这种文字的已经不多了,而我恰好是其中之一。 “在下” 刚一开口我就愣了愣。我无名无姓不知如何自称,只得恭恭敬敬道:“小子拜见前辈!” “世人以镜整衣冠,以水影分虚幻。影在镜中,影在水里。你若取刀可知真假?” 声音飘忽,时而远在天际,细不可闻。又似近在耳边,窃窃私语。 我闻言一愣,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 “何为真何为假?” 我一时之间竟有些糊涂了。 在我手中,刀便是刀。刀不在我手中又会在何处? 想起当日我掷长刀于大湖不禁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镜分左右,影有颠倒!” 话音刚落,结界崩碎,化为点点星光,消散殆尽。 长刀入手,我欣喜若狂。一种久违的奇特感受涌上心头。将长刀紧紧地搂在怀中,宛若久别情人。 “千年前聚灵族祭祀藏锋召唤禁术‘天谴’,落下陨铁万斤。吾于北山冷泉边冶炼三年。此刀出世,血光冲天。刀成则隐,只见虚影不见其真身。恰遇一无名道人,以九字真言镇压,才显其形。刀名‘天机’。附言:此刀无敌!” 声音刚落,长刀震动,刀啸之声不绝于耳。 “一二九年,杀古豪族勇士三百六十九人!斩族长达达尔。” “一三一年,杀古罗刹国大剑师萤惑。” “同年灭南山剑宗,斩杀剑宗弟子共计六百一十七人。宗主副宗主死。” “一三二年杀黑魔教教主!” “一三三年杀天门派刀圣!” “一三六年杀古白马国国王!” 我闻言心中澎湃,直欲长啸。哪知耳边突然传来一句:“附言:此刀噬主!” 我顿时一个趔趄。 刚想细问,一股无可匹敌的能量从虚空而来,直压顶门。空中飘散的能量顿时与祖庙产生共鸣。恍惚间,四周泛起了淡淡的光芒。无论是倾斜的石柱还是损毁的石屋都流光四射,映衬着昏黄的夜色宛如瑰丽的水晶宫。地面上更不时有白色的光点冒出,继而消散在空气中。 如此奇景,我生平未见。一时之间迷醉于此。 “一切皆虚妄,故生忧,故生怖。沉于苦,安于乐” 古老的梵音如梦似幻,敲打的我的心田,怀中长刀一阵发烫,一股精纯的能量浸入体内,我心神荡漾,隐隐感知天机长刀的寂灭之意。 那个瞬间我知道,九字真言已经深深印刻在我和长刀之间,从此之后,恐怕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切断我们之间联系 一声马嘶,如龙如虎。我讶然回首,只见一匹黝黑的骏马猛然昂首站起,一头如鲜红的鬃毛四散飞扬,宛若炫丽的火焰。 “又是它!”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我来不及细看,半空飞舞的双蹄已重重压下。慌忙中我双手举刀格挡,顿时往下一沉。 一股灭顶般的巨力传来 我吐气开声,宛若狮子怒吼,一股狂暴的自然之力随着不屈的意志涌出,双臂一震,硬生生将骏马迫退。 马惊,后退几步,铁蹄踏地发出“嘚嘚”响声。如此大力不下千斤只是它怎敢踏入祖庙之中? 我自犹疑不定,骏马却打着响鼻发出“聿聿”低鸣声。它是否在笑? “马兄!你来祖庙有何贵干?” 我自顾自低声问道,权作笑脸。 马头顿时一歪,侧着脸,瞪着我。好似一脸不屑。 “又是一个伯弥介仲之流!” 我心中明悟,笑道:“马兄!看你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不若我称呼你为追风如何?” 骏马闻言似乎一愣,它耸动了一下马耳,一个转身将臀部对我,马尾摆动,直扫我胸口。 我见状顿时捂着额头道,憾然道:“给个面子!我可不善长阿谀献媚!” 话音刚落,骏马后腿撅起,踹在我的胸膛。一股大力传来。我连翻几个跟头,人已在三丈开外。 待我身形稳住,骏马早已踪影渺然。 “马兄!追风!闪电!踏雪”我一连换了好几个名字,却不见回应才转而愤愤道:“大黄!莱福!” 倏忽往来,不知其方。 骏马不知何时来到我背后。又是一腿。只是这次我早有防备。顺着铁蹄带起的劲风,飘然移开。 “天坑不过是方寸之地,何不随我一同离开。马兄俊朗不凡,天下大可去得!”我鼓起如簧之舌极力煽动。 骏马闻言嘶鸣不绝,似乎我被激起豪情万丈,它不断在祖庙广场上,来回踱着步子,焦躁不安。 就在我忐忑不安之际,马首一回,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真的吗?” 我不禁大喜。 “吾名梦魇!” 我骇然抬头,只见乌马红鬃,一身傲骨,缓步向我走来。恍惚中耳畔钟鼓齐鸣,梵音咒唱。整个祖庙缓缓消失,无限重叠的星空如梦境般在我眼前变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我蓦然回首,只见金丝飞舞,星芒闪烁,一张精致的脸庞,闪动着圣洁的光辉。那对灵动的明眸却如一泓秋水,清寒凛冽。 “天使!” 我喃喃自语,仿佛如此熟悉,又似无尽陌生。窒息般的痛苦如潮水般狂涌而来。我不由得弓起了身子。 伊人轻笑,皓齿如编贝,朱唇轻启,呢喃自语。只是我此刻什么也听不见。 恍惚中,她伸出玉臂,十指纤纤,如兰花盛放,终化为玉指一点。 我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向前探去。时空似乎在我身后被迅速拉长,而两指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我渐渐被身后的黑暗所吞噬,一股彻骨寒意笼罩全身。我竭尽全力,大吼出声,顿时星空爆裂,化为一片炽热白光,久久不散。 默然中我看着白光散尽,演化为星。恒星旋转,带起惑星数颗,大小不一。我被引力所牵,四肢呈大字状向其中一颗坠去。 当后背和大地接触的瞬间我猛然清醒。只见白日中天,絮云如丝。 身边的梦魇低下头来轻舔着我的脸颊。依稀间旧梦如幻,只是我已全然不记得。 “其实你只是个骗子!” 梦魇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熙然一笑,双手抱头,右腿搁在左腿作惬意状道:“梦魇兄不要只看眼前,他日我必登上高崖,到时再来接你如何?” 梦魇闻言也不做声,他退了几步,昂首长嘶。顿时百兽齐鸣。 “南有圣火,北有无夜,西方白相,东部傲世。你能存活至今,全赖着祖庙庇佑!无知小儿夸夸其谈!我看你还是留在此地陪我罢了。” 梦魇拱了拱我的胸口,又舔了我一脸口水。 想起东湖禁地我顿时塔拉下这张老脸,尴尬一笑,讪讪说道:“莫欺少年穷!” 忽然又似想起什么便问道:“东边的大能叫傲世么?” 梦魇也不作答,只是一踹后腿,我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连翻几个跟头,再度落下竟已跨坐在梦魇身上。未等我惊喜出声,整个人已不可遏制地向后仰去。一股巨大的风压几乎让我窒息。我急敛心神,体内自然之力澎湃而出。 “皆” 双手十指紧扣,缔结外缚印。 眉间天眼一开,不但自身经脉尽收眼底,就连胯下宝马也一览无余。 “者” 拇指与食指结环状,中指内曲,双手无名指交叠穿过中指,尾指并拢,外指。 外狮子印成,周身能量竟于胯下宝马紧密相连。 我屏住了呼吸完全不理会两旁景色化为流光时的奇景,只顾得低伏身躯,紧贴着龙脊。尽力减少急速带来的后坐力。不消片刻突然身下一顿,又是一股相反的巨力袭来。我再也控制不住,整个人像炮弹一般激射而去。体内的自然之力顿时和梦魇失去联系。 “你久居于此,理应拜会山君!” 当我一个折身,脚踏树干,借着反弹之力稳住身形时,这才发现自己已身处西部的迷雾森林。 西方有虎君,长啸于森林。 我依稀间记得有词为证: “生在西山,常居东谷,出没无时一任纵横,平生勇猛,走入丛林万木披。谁知得。但无忧无惧,断绝狐疑。等闲剔起双眉。有万里风生八面威。自踏叶巡山,不离元所,一灵不昧,百兽皈依。跳下悬崖,咆哮振地,月白山寒水满溪。收牙爪,且藏身遁迹,独步云归。” 当下整了整衣襟,以朝圣的心态缓步走在梦魇身边。 这时,空中隐约传来霹雳之声,我扭头望去,在视线的尽头似乎有火光冒起。 “南方出事了!” 梦魇一声嘶鸣,昂首立起。我一个激灵,跳上马背。 一人一马顿时化作一团流星,电射而去。 “奇怪!哪里来的大苍蝇?还嗡嗡作响!” 梦魇跑了一段,便慢慢降下速度。我这才缓过劲来,抽空向天上看了一眼,不由得瞪大眼睛。 “这是飞行器?不!是影式!” 那些漂浮在空中金属大鸟和我记忆中的某一形象重叠,我竟然报出了名号。只是我从何得知的呢?是学校还是书籍?我猛然敲了敲脑袋,丢失的记忆无法寻回,谜一样的身世却更加琢磨不透! 就在我愣神那会儿,又一架影式战机被击落。身穿黑白作战服的机者从舱内弹射而出,眼看就要坠落,却是双翼一展,向着东南滑翔而去。 “咦!还有一只小苍蝇?” 梦魇从没有见过这等新奇事。它向着“苍蝇”飞走的方向小跑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我顿时大急:“马兄!那苍蝇事关我逃出生天的大计!” 梦魇甩了甩脖项道:“不用去了!那可是鸑鷟的领地。” “什么?”我大惊失色。 “四神将岂是易与之辈?尤其是鸑鷟!”梦魇叹道。 我不禁咋舌:“鸑鷟善水,喜兴风作浪。鸿鹄乃高洁之士,常隐于云端。鹓鶵敛财,好吃懒做。青鸾乃神鸟,常鸣于岐山,音色动人魂魄!” “如此说来,那圣火大人可是火凤凰?”我顿时了然于胸。 梦魇点了点头,一顿足道:“我们还是走吧!死苍蝇没什么好看的!” 天坑果然是个大坑,只管挖不管埋。如今有了梦魇的指点,我才算对整个天坑有所了解。突然想起梦魇先前对我说过的话,不禁暗自侥幸:“祖庙灵验!佑我平安!” 思忖之间,忽见漫天岩鹰腾空而起,黑压压一片,犹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直奔高空而去。不禁大喜:“梦魇兄!天助我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满屏 “帝国一零六四年十月十五日上午七点十六分。零八编队已由西北方向进入天坑”巫行云一身作战服坐在狭小的驾驶室里。在虚拟屏幕上记录着她的任务日志。 巫行云二十二岁,帝国附属国倾国第一军第四独立营特务连。职务少校。她六岁便被帝国挑选进入精英学院进行学习。有些人天生就是战士,帝国在挑选人才方面自然有他们的规则。 一身白色作底镶嵌着黑色条纹的作战服勾勒出她完美的线条。作为倾国最为优秀的基因。她有着不俗的耐力和优秀神经反射系统。生物骨骼装甲与特殊材质合成的第四代作战服虽然不是帝国最先进的个人作战装备,但已经比寻常士兵高出三个等级。手部特制的光刀以及脚部的弹射装置都不是装备最为昂贵的地方。保护头部的信息头盔才是这套作战服真正价值所在。而胸口的微型核装能量发生器能让她维持二十四小时全天候高性能作战。 透过视窗,她清晰地观察到天坑里的风光。如此原始地貌在地表世界里已经很少见了。一眼望去至少有四五种极为稀有甚至已经灭绝的动植物。不过她并不过于关注这些,因为此行目的并不在此。 三日前,天坑爆发出一股强横的能量,迅速引起帝国上层人士注意。虽然只是短短数秒钟,但依然有了今天这场侦测任务。 天坑因其特殊地理风貌和暴乱磁场而与世隔绝。即便是游弋于九天的卫星也只能探其地貌而无法测其能量。所以他们才需要进入天坑内部调研。 飞影是倾国第二代飞行器。外形如深海中的蝠鲼,机身扁平,蝠尾尖细。双翼呈现三角状。低速飞行,无声无息,恍若幽灵。进入超音速飞行,最高可达15马赫。虽然已基本淘汰。但它仍以其优异性能被广泛运用在常规测测和野外作业上。此时飞影上独特的扫描装置同步上传着信息数据。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山河草木,飞禽走兽都清晰地显示在虚拟屏幕上。偶尔有些高能量妖兽让她小小惊讶一回。她明明白白地记得军部资料库里并没有这些记录。只是注明天坑中磁场异常混乱,能量探测可能存在一定误差。不过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一切还算合理。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毕竟祖庙废墟爆发的能量等级远远高于这些妖兽。 “听说你调往帝国神圣军团的申请被驳回了?”通讯器里传来了队长睰离幸灾乐祸的声音。巫行云看了看虚拟屏,对方故意选在公共频道里喊话。 申请驳回肯定有她功劳。这个女人没少和她暗斗过。从精英学院开始她们一直就不对路。 “对了!庄羽让我转达他的歉意,不过他很高兴你能留下来!”睰离的话让巫行云心中泛起了涟漪。 “庄羽少将么?”巫行云眼神渐渐迷离。 蓝天白云渐渐幻化。入侵感十足的脸庞,如鹰隼般的锐眼。单调的语句只适合发号施令,丰富的词汇似乎对他无效。除了服从之外令人别无选择 “我在想什么呢?”巫行云清醒过来,随手切断了联系。 “左下方有异常能量反应!”机舱里传来电子合声的报警声。飞影随即作出规避动作。巫行云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她不等人工智能作出反应立刻切换到手动驾驶。 “这里不是无人区吗?怎么还能遇上攻击?”虚拟屏幕上出现了僚机机者的头像。 “无人区才可怕!”巫行云暗叹一声,在军部时她曾调取过信息。人类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除了帝国之外。不同的原始部落形成不同的神祇文明。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只有人类才是世界的顶端。那些恐怖的妖兽往往比人类强者更为可怕。 “兄弟们!准备应战!” 队长睰离的话音刚落。一阵强烈的爆炸在她不远处响起。 “飞影四号被击毁!飞影四号被击毁”随着接连不断的警告声,巫行云果断拉起机头,一道道火红色的流星从她的右下方斜飞而上直冲天际。 “我讨厌生物!”二号机者不甘地吼了一嗓子。 巫行云很快从视窗里发现它的踪迹,飞影二号带起一道黑烟落了下去,一架小型个人滑翔翼却是浮了上来。 巫行云见状略松一口气。 飞影没有降落伞。作为新一代逃生装置,战机在座位上配备了小型滑翔翼。失控战机将在自动弹射的瞬间自动和滑翔翼相连。这大大增强了机者的生存和作战能力。只是不知道天坑下面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该死!下次出动任务我一定申请迅雷!”六号机者说完,侧翻,翻滚着,让机腹朝上倒飞。 所有僚机各自散开,编队形式瞬间瓦解。 虚拟屏幕显示的能量等级来看,攻击他们的妖兽至少在s级以上!”巫行云明白这次任务恐怕没有那么轻松了。倾国是帝国离天坑最近的附属国,不然这次任务也轮不到他们来执行。飞影只是用来执行侦测任务的普通飞行器。机上的武器装备用来对付普通武装力量尚可,对付高等级的妖兽恐怕是差太多了。她一边将自己掌握的资料上传给军部一边小心翼翼地回旋前进,不时躲避着下方的攻击。现在要求增援最快也要一小时之后才能到达,眼下的危机只能靠他们自行解决。 “全体拉高!”这些都只是巫行云在一瞬间作出的判断。她以为只要让战机维持在一定的高度,必然可以脱离妖兽的攻击范围,可她没有料到事态很快就变得无法控制起来。一场恶战正等着这些年轻的机者。 剩余的三架飞影连同巫行云的那架很快被拉到了千米以上。地面上的攻击顿时稀疏起来。即便是最强力的攻击也在五六百米的高度。 “队长!我已经安全抵达!”通讯器里传来了飞影二号机者的声音。 “报告你的位置!”队长睰离一边操纵的机体一边下达着命令。 “我的位置啊!这是什么?” “喂喂喂?” “我被袭击了!” 通讯器中断之前传来了机者的惨叫声。 巫行云和随行的机者一阵默然,虽然战死是军队神圣的归宿,但他们毕竟只是刚刚入伍的菜鸟。尤其对手并不是人类。 随着战机的拉高,虚拟屏幕上偌大一块红色斑点正在慢慢消失。很快再也探测不到任何能量波动了。像这种妖兽大能呼风唤雨已是寻常之事。按照军部以往的惯例估计地图上又会添加一处禁区。 事已至此,任务已基本完成。只是天坑中央地区反而没有任何异常。现在只需指挥中心下达撤退的命令,他们就将功成身退 可是撤退的命令迟迟没有下达,倒是屏幕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色亮点。起初巫行云并没有太在意,她只是将虚拟屏幕切换到影像捕捉上。一副详尽的三维立体图像立刻出现在她眼前。那是一只正在振翅飞翔的雄鹰。 资料库里很快显示了这只雄鹰的信息资料。岩鹰属于大型猛禽,妖兽类。危险级别:b!体重健壮。雌性比雄性还大。最重可达16公斤。身高15米左右,两翅展开3米多长。全身羽毛呈深褐色,缀有黑色斑纹。嘴较厚长,喙爪尖锐。平均时速可达五百公里。因其归为风属性妖兽,可乘风万里,最高时速能达到八百公里以上,近乎音速 巫行云看到这里眼皮顿时一跳,飞影的最快时速也不过在15马赫之间。就在她查看资料之际,飞影上二十毫米口径的机炮早已自动锁定到位。 一阵机炮声响,刚才还在飞翔的岩鹰爆起漫天血花,打着旋儿直挺挺地坠落于地。 “谁!”巫行云见状大惊失色。 “抱歉!我手滑!”通讯器里传来了睰离的轻蔑。 只是话音刚落,天坑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声波,低啸如海潮。 虚拟屏幕上红灯亮起,警报骤响。 密密麻麻地红色亮点不断闪烁,巫行云顿时有种想爆粗口的冲动。 满屏! 四架飞影一字排开,稳稳地虚浮在数千米的高空之上,在它们面前是漫天的岩鹰族群。螺旋桨发出隆隆声,对于普通鸟类有着极强的驱逐作用。只是对眼前的妖兽完全没有一点效果。 在人类的历史里,国与国之间的战斗不仅仅限于人与人之间的战斗,更是人与兽的战争。在精英学院的空战学课上老师曾无数次强调过那些经典战役。有查尔斯公国攻防战,有玉龙雪山群英战,有无尽海空袭战 帝国最强的闪电战队曾和长平国的飞龙军团在跑马草原上空的那场惨烈搏杀,至今令人难以忘怀。 双方都投入了数以千计的战机和龙骑。历史把这场战役称之为天空之血!最后龙骑惨胜,长平国灭。从此边境无战事! 眼前鹰羽漫天,振翅声不绝于耳。大有当年空战的风采。 “作战编队自由攻击!” 随着号令声,20毫米的转管式机炮猛烈地喷射出火光。密密麻麻的鹰群轰然炸开,血花点点,折翼的岩鹰像是下雨一般纷纷坠落。很快就被清空了一小片区域。可是正当年轻的机者们为此而精神大振时,那一小片的空白又被迅速地填充完整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攻击!”睰离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她已不复当初击落岩鹰时的果敢和英明。 是的,英明果断!巫行云来不及去嘲笑睰离的无知。刚刚熄火的炮管再度发出火光,只是这次没有像刚才那般容易了。炮弹在群鹰前面不到两三米的地方轰然爆炸,透过机舱巫行云分明看见群鹰之前的空间泛起了水纹状的涟漪。 “那是妖兽的结界!”一名机者惊呼出声。一时之间敌我双方暂时陷入哑火状态。 只是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漫天的岩鹰突然从中分开,两只巨鹰宛若两架帝国最为精良的鹰式战机,带着一身的傲意排众而出。巫行云来不及查看对方的资料。只觉得其身侧岩鹰,不过是群小雀而已。 a 巫行云顿时脸色煞白。 “鹰王!”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段人们耳熟能详的古语:“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 体型庞大的鹰王滑动着长达十数米的巨型翼翅。怎么看也不像能够达到音速的样子。可是接下来的景象却让他们目瞪口呆。 鹰王急速出现在他们不远的地方,那种缓慢的振翅和视觉几乎无法捕捉到的高速形成了巨大反差。只要稍微有一丁点飞行常识都会为此而感到震惊万分。就在年轻的机者们为此而惊诧之际,巨型岩鹰已经飞到了他们跟前,虽身处机舱之内但仍然有种劲风扑面的错觉。 “还有多少弹药?” “三号四百一十八发!”巫行云答道。 “五号三百七十八发!” “三十六!” 众人一阵无语。谁让他们只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学员派 身后群鹰未至,铺天盖地的无形风刃已扭曲了整片天空。 在作了一连串翻滚回旋动作之后,年轻的机者们惊恐的发现自己并没有摆脱身后的鹰群的追击。现代的飞行器虽然能够模拟出飞禽的各种动作,但同时对机者的要求也更高了。仅仅一年的飞行记录和一千多小时的飞行时间还不足以应对这样高强度的空战。 “撤!” 睰离一声令下,四架飞影亡命逃窜。螺旋桨一收,两侧短翼展开,核能动力装置启动,立马进入超音速飞行状态。只是一个瞬间便远离了天坑所在。 鹰群被远远吊在身后,只有那两只巨型鹰王紧咬不放。双方距离非但没有拉开反而越来越近。15马赫的超音速仍不够看的。 “军部的支援怎么还没有到?”睰离有些后悔参与这次行动。只是因为巫行云在这次行的名单上,便死活让庄羽答应她成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在她的信念当中只要能有压住巫行云的机会她一次都不愿意放过。一想起巫行云猫着台步,扭着腰肢在庄羽少将面前卖弄风情,她的眼光又坚定起来。 “所有战机分散。执行a计划!”睰离又找回了掌控全局的感觉。她和巫行云的僚机均被击落,无奈之下只得重组。 “三号该轮到你了!” 处于战术考虑,睰离还是决定让巫行云作为诱饵,自己则和同僚暗中伏击。这并非蓄意报复,只是大敌当前,她不得不考虑巫行云的综合实力。 “收到!” 似乎在巨型鹰王的面前。从她的视窗看去,睰离所在的三架飞影分别向左右两侧翻滚着消失在视窗之内。 独力面对鹰王,压力倍增。所幸蓝天一向是战士的最佳归属。 相传没有一只雄鹰会老死巢穴。末日来临,老去的雄鹰告别家人,展翅翱翔,直至苍穹尽头。 雄鹰高飞,至死无悔。 人们习惯将雄鹰的最后一次飞行称之为:“不归” 警报迭响,打断了巫行云的思绪。两道无形风刃在她拉起和俯冲中擦着机身而过。如此威力的风刃足以在瞬间将整个飞影战机撕裂。巫行云呼吸顿挫。她不断小幅盘旋连续翻滚,频频作出各种如飞鸟般的规避动作。这样高难度的飞行无论对于她这样的菜鸟学员还是老旧的飞影战机都是极大的考验。好几次,她听到了机身不堪重负的倾轧声。 巫行云效仿雄鹰“不归”,拉起机头,直冲云霄。鹰王毫无犹豫,一声鹰唳,双双展翅。高空,那是它们的主场,即便是帝国的战机也不行。 数千米的高空,不过是眨眼功夫,漂浮的高云族都是些卷积云。厚厚实实,一望无际。宛如沧海,却可与星辰作伴。是隔绝人间的仙帐凡屏。 巫行云在穿透云层的瞬间,似乎体会到雄鹰的悲悯。那是超脱生死的觉悟。望着身后被带起的长长音爆雲。她顺手关闭了发动机。机舱内一片寂静,所有的电子显示灯同时熄灭。因为她知道只要飞影有一点动静,以妖王的敏锐绝对是灭顶之灾。 头顶的蔚蓝远比常海更深邃。失去动力的战机在空中略略静止了一会儿。便像力竭的雄鹰,往下坠去。 “不归!” 巫行云闭上双眼,耳中似乎响起家乡的小调。她知道生死就在这一瞬间。失去动力的飞影在鹰王面前不堪一击。 她在赌,赌鹰王对死亡的礼赞,赌队友的精准支援。赌这老旧战机的命运。 这一刻,生死有命。 鹰王如期而至,他们的到来声势骇人。长达十数米的双翅,拍击云层。犹如惊涛骇浪,卷起千堆雪。只是他们在见到高空坠落的飞影时顿住了。仍由其跌落云层。 随着下落速度的叠加,机舱内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只是队友们仍未传来一点进攻的征兆。 那对鹰王盘旋在巫行云跌落的地方,长鸣作祷,似在为死去的英雄送行!对于妖兽来说死亡虽是常事,但“不归”不分敌我! “兵不厌诈!” 没入雲堆的瞬间,巫行云伸手行了军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无夜君王 “那两只小猴子又来偷东西了?”无夜漫不经心地问道。脚下的黑豹匍匐在地,丝毫不敢动弹。 无夜轻皱眉头,他已有百年不问世事了,领地里大小事务都交给这头体型彪悍的黑豹处理。 豹子点了点头,悄然隐入巨石的阴影之中。 最近无夜有些烦恼。自从他们四位入圣之后便以通天之能将天坑之内所有妖兽隐去,再利用天坑特有的地磁特性排除外界一切干扰。这才让一众孩儿在此无忧无虑修生养息达数百年之久。所有的魔兽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除了那两只喜欢跟在人类屁股后面四处溜达的小猴子。 不过真正让他担心的是今天上午的那数枚颗光子炸弹。虽在他们四位联手布下结界下安然无恙,可天知道人类还会发明出什么可怕的杀伤性武器。他们倒是无忧,可苦了那些尚未化形成圣的小家伙们。 “人类你不该存在!”无夜有些生气,除了东边那条老龙之外,已没有谁敢挑衅它威严。 “是该给个教训了!”无夜静悄悄地倚靠在一处巨石之上。月色照射它的瞳孔之上,映射出两条鬼鬼祟祟的黑影。正是伯弥和介仲。 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也没有不为食亡的鸟。伯弥和介仲终究没能抵挡住石生花的诱惑,再次潜入了巨石迷阵。前两次轻易得手让它们胆子大了许多。晨时的大爆炸让天坑内的生物一片混乱,也让他俩作祟之心蠢蠢欲动。即便是无夜君王的赫赫威名也没能阻止它们步入陷阱的脚步。 石生花就在迷阵的左边。凭着灵敏嗅觉它们能很快穿过重重障碍,只是返程的路途就不那么好走了。不过这次它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就在它们看到石生花的同时也见到了传说中的无夜! 君王无夜,无夜君王! 不久之后伯弥的惨叫声传到了我的耳中,天坑的夜总是那么寂静。更何况“恰好”我就在迷阵不远处的小树林里歇息着。 北地荒草居多,偶有胡杨三两棵,此处看巨石迷阵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巨石迷阵方圆不过百里。遍地的荒草掩盖不了裸露在地表的岩石层,矗立在上的巨石,如饿虎横卧,如苍鹰扑击,有的相依相生,有的孤立一方。一眼望去有种远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意境。近看更是气势惊人。只是每块巨石都极具特色,隐含天地之力,暗合九宫八卦之位。 只是我并不常来此处,皆因无夜手下群兽居多,若被围上极难脱身。 今早我偷偷潜入迷雾森林与北地荒原交接处的高崖边上。趁着群鹰远离之际,翻山而上几乎登顶。怎奈在数声巨大的爆炸中,被气浪卷入崖底。幸得梦魇相助,这才化险为夷,安然无恙。只是光子炸弹的余威仍在,下次想要登顶,恐怕还需等待机会。只是伯弥和介仲在得知我的壮举之后甚是不安分。我瞧它们俩一脸狡狯模样,知其必然惹事生非。 “何苦来哉!”我低叹一声,头下脚上,紧贴树上,一路下滑,直至地面才一个翻身,稳稳落地。 只见无数巨石,高高低低不成排列。 “无夜君王可否一见?”我震动声带,用自然之力将声音远远送出。顿时整个北部如炸开油锅,沸腾起来。从未有人敢挑战君王权威,这人类究竟有何凭仗? “有趣!有趣!” 长笑声起,隐含金石之力。震得我耳鼓发麻,气血翻涌。 我强作镇定,心中凛然,今晚恐怕凶多吉少! 思忖之间,眼前巨石倾轧,交错分立,竟成曲径。 一眼扫去,鬼影重重,危机四伏。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摸了摸鼻子,情绪里分明带着一种可笑的悲壮。 “难道我要为两只畜生送命不成?”我捏了捏藏在胸口的石生花,心中却是微微一热,毫不犹豫地大步入内。 常听伯弥提及北地荒凉,以巨石为阵。如今巨阵在前,我岂能裹足不前? 踏足小道,忽觉暗风袭来,顿时寒毛乍起。我不禁绷直身躯,体内自然之力自行流传,将寒意迫出体外。 大陆武学,分五境:稷田c黩武c地灵c化龙c破天。后天练气,先天修灵。 然我一身自然之力却非自身修得,而是汲取天地能量。虽是身处黩武境却可媲美先天地劫。功法运转对四周感知力远远胜于寻常武者。 我举目四望,巨石与巨石之间的间隙似乎变得狭窄起来。夜色凉风借着巨石的间隙穿梭其内,悄悄改变着我神识对此阵的感知。 巨石倾轧之声不绝于耳,石阵亦随着我的步伐不断变化着。但我亦知身为北地王者自然会以王者身份受我参拜。毕竟我久居祖庙,又得其传承,自然为百兽所忌惮。 几步之遥,豁然开朗。 一个足以容纳万人的广场。中央突兀地放置着一对乱石,只是不见无夜君王。一旁伯弥介仲两只猴子正跪伏于地。我心中暗笑,平日里这两只猴子张狂惯了,哪曾如此乖巧。只是老实之余两只眼珠却在骨碌乱转,不时向我挤眉弄眼。我见状也不理会,驱步上前,先是躬身一礼,然后将怀中石生花取出。 “伯弥介仲只是为我盗宝,望无夜君王网开一面”未等我说完,无夜长笑声起。 “石生花只对魔兽有效,你要来何益?” 伯弥介仲闻言,眼珠乱转,一副尴尬模样。 我四处环顾,只觉得无夜的声音似来自四面八方,和四周巨石遥相呼应。想要寻他出来实恐不易。无奈之下只得解释道:“我欲出天坑,怎奈实力不济。伯弥兄只是想尽一份心力!” “哼!”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冷笑,我手中石生花忽然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我一惊,如此暗劲,以我无物不可察的自然之力仍然不能提前感知一二。恐怕对方已入圣境?偷眼旁观伯弥介仲,只见他俩满脸憾色,一副肉痛的模样。 “我无夜君王的东西岂是好拿?” 话音刚落,我暗道不好,一个纵身向左跃起,眼角余光只察觉一道黑影从我刚才站立的地方掠过。 还没等我作出反应,一张狰狞豹脸出现在我眼前,我下意识地从虚空中扯出天机,长刀刚挡在身前就传来密集如雨点般撞击之声。 “好快!” 我刚闪过这个念头,整个人已如炮弹,远远弹射出去。 一声闷响,后背撞击到一处硬物,未等我反应,又是一阵大力。我又反弹回来。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走,要么让你兄弟走!” 无夜不含感情的声音飘入我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 “真把我当猴子兄弟了!”我啐了一口血沫,缓缓站了起来。 双手合什,右手掌心向上左手覆之,双手交叠互结手印。 “皆” 吐气开声,澎湃的自然之力从体内涌出。 手指翻转交汇于眉间双眼。 顿时天地立变,世界万物虚化,一花一叶,只见脉络,不现其形。一草一木,芥子须弥,自成世界。 天地之间不再是实物,能量都具现化。 介仲双眼含忧,轻轻哀鸣。伯弥则一声不吭,紧盯我。在他眼中,我双眼精光暴涨,隐现翠色。随着九字真言第二字出口。 双手中指结环,食指并拢穿过中指,拇指相抵,余指交叉握拳。结大金刚轮印。整个人随之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一人一豹已在半空相遇。 此印一出,身形顿时提高数倍。乃九字真言中代表速度的法印。 一人一豹满场游走,被拉成两条黑色丝线,不断纠缠分开。刀爪交击,爆起阵阵火花。 “快些c再快些!”我紧盯眼前黑影,握刀右手青筋暴起,指节发白。 如风战刀在层层幻影中艰难地捕捉着利爪钢牙,每次总能遏其锋芒,其代价是被轰爆了数十次。 我记得有这样一句话:如果你不能比对方下手更快那就比对方更加顽强! 这一夜,强者如斯。 “我再问你一次,你走还是你兄弟走?”无夜声音始终如此淡漠。隐隐含有金石之声。似非血肉之躯。 入圣入冥,风雨不动,磐石难撼。 黩武之境亦如蝼蚁,覆手之间,灰飞烟灭。 我屈膝半跪在地,却仰首笑了起来,笑声包含着无尽的屈辱不甘。 刀法风势,云步惊雷。这些平日里我引以为傲的绝学遇上黑豹竟不起半点作用。天坑五年。大小之战不下百场,生死常以等闲视之。每次凶险总能绝处逢生,却未能如眼下这般无奈。天坑百兽不可小觑。 “一起走!”我倔强仰首,状如疯牛。 伯弥听罢,顿时睚眦欲裂。 他终是忍耐不住,双拳狠狠锤击着地面。一时乱石飞溅,零落成雨。直至身前青石地竟成拳坑,伯弥这才狂啸而起,一旁介仲则紧随其后。守其身后空门。 我顿时精神大振。 “哦?” 隐约间,无夜君王有些在意。虽然我不曾真看见他。但宛若实质的空气却传来了异常味道。 伯弥权作狮吼,双拳拍击,整个飞身而起。 八尺挂零的个头一入场中便激起满地碎石,声势惊人。介仲则低调很多,她总能跟上伯弥的步伐,像是他的影子,又或是分身。 场外百兽俱惊。山石之间,影影绰绰。伯弥介仲的凶名早已传遍北地群雄。 可能因为两只猴子先后加入战团让黑豹颇为震惊。它的攻击隐约有些凌乱。苦苦支撑的我顿时压力一轻,脚下微微生风,一直被压抑的云步如涓涓溪水,悄悄蔓延。 “结阵”我低喝一声。 两猴交替纵跃,分立我左右。 我前跨一步,走坎位。天机长刀紧守胸前空门。伯弥踏兑方,双臂鼓劲,同时抵挡乾坤两个方位。介仲守震方,击巽方,于我在艮位呈合击之势。以天地三才之势,形成铁三角,将黄金虎豹死死挡在阵外。 虎豹身形一凝,不再游走四方。长时间保持高速,已略显疲惫。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黄金虎豹干脆放弃了伯弥介仲,正面攻击我右侧颈项处。豹爪直指颈部动脉。那正是我薄弱之处。相信只要擦上一点,必然血溅当场。 我猝然一惊,身形暴退。伯弥介仲则双双前行。一左一右,合击黄金虎豹腰侧。 铁头钢尾豆腐腰,两猴若能伏击成功,定然能炖上一锅上好的腰花豆腐汤。 只是好汤费时,两只猴子终是欠了些火候。伯弥性躁,未等虎豹及身,双爪先扣胁肋软肉处。未能与介仲形成合击之势。虎豹惊觉,腰身一扭,身形向左侧翻,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从四爪之间半旋而过。末了更是钢尾如鞭,将伯弥介仲抽得飞跌而退。 长刀轻弹,我以刀背敲击虎豹脑袋。却被早已等候多时的豹爪拦个正着。长刀受阻,斜斜向下,长刀借着下压之力,刃口反转,无声无息地撩向虎豹下腹部。长刀刚出左脚却已狠狠撩起。 黄金虎豹并非寻常虎豹,乃北地妖兽。长刀及身,它仍有余地,半空弓腰,让过天机。 只是搏击之术,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古人云:一而再,再而衰,衰而竭。 它避开了伯弥介仲四爪合击,连躲天机刀两次攻击,终究挡不住我那凌厉的一脚。 一阵惨叫,黄金虎豹首次受创。打着转轮,横着飞跌出去。伯弥介仲则闷声不响,一拥而上。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模样。只是未等虎豹落地,它已化作虚影消失在原地。 一招得手我精神大振,后退一步,偏走离位。与伯弥介仲倒成三角之势。 我灵觉突感,长刀适时回收,挡在后背,恰与身后偷袭的黄金虎豹撞在一起。 大力袭来,我一个踉跄,前踏一步,顺势进入坎位。双脚生劲,犹如老树生根紧扎地面。 不及回头细看,黄金虎豹已是一声厉啸。豹啸凄厉,犹如鬼叫,动人心魄。 两条黑色豹影,左右齐出,由虚至实,逐渐凝练成型。正是黄金虎豹的本命技能:分身化影。 相传白马古国有位入圣大能,一手分身化影绝技,出神入化,可化身万千,一个人便是一整支天国军队。 大破灭时代,他曾一度统一过大半个青州。只可惜遇上了来自天泽之地的神秘刀圣。 陨落之日,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据说现在青州东南部的月神湾就是当年两位大神斗法所致。只是从此分身化影成了大陆绝响。如今黄金虎豹不亏为北地成了精的妖兽。竟有如此通天测地手段。通过结内缚印,我早已观得虚实。分身化影虽然强悍,但真身能量却因此暴跌了一个境界。 我见状和伯弥介仲一字排开,挡住虎豹。 体内自然之力猛然灌入刀身,天机长刀隐隐发出淡绿色亮光,刀身纹路清晰可见,犹如绣袍上锦缎花纹,直映到人心底。手腕转动,宛如灵蛇出洞。长刀随即飞旋放出。天机远去,却时时与我心意相通。我感知着它的运行方向,却遗憾不能改变它的轨迹。 神念初成,如破土幼苗,青翠欲滴,却实实在在地感受着光露的滋润。 有朝一日,大树参天!我便能御刀裂空,俯视众生,踏上无尽的上古神道。只是这一天如此遥远,我这百年之躯,又该如何驾驭? 一念至此,心中怅然,神念微分,黄金虎豹已从刀身下方低略而过。 两手空空的我反而有了更多的手段。立时双掌掌心向外,拇指和食指相抵,结成心型。余下六指,相对自然张开。宛若一朵盛放莲花。那正是九字真言中的日轮印。驾驭一切无上能量! 我吐气开声:“行!” 掌分,虎豹飞扑,我牢牢抓住其双爪,将其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黄金虎豹顿时焦躁起来,伸直的豹首獠牙却始终无法对我构成威胁。如铁鞭般的豹尾,只得空击地面,道道深痕,竟不下尺余。 天机刀化为一道光轮,逆飞而至,直插其后背。 一刀若击实,则命殒当场。 “嗞”破空声响,不知哪来的小石头正中刀身。 碎石化粉,四处飞扬。只是原本凌厉的刀势顿时土崩瓦解。回旋的刀柄却仍然狠狠敲击在虎豹头上。 意念消散,天玑长刀凭空消失。 虎豹分身顿时身形一僵。伯弥瞅准机会。双掌合击,硬是将虎豹分身拍得脑浆迸裂。一旁的介仲,亦在嘶吼中将分身大卸八块。 “哦?”无夜君王有些诧异。在他看来,今晚的战斗毫无悬念。虎豹之速,天下无双。无人能挡其锋芒!只是这刀!居然破落至此?无夜不禁有些讶异。 昔日天机刀可是斩落入圣之人的有名凶器!哪像现在这般不起眼。想到三日前,祖庙光芒万丈,惊动整个天坑,连东边那个贪睡的老家伙也醒了半晌。只可惜这异象只是维持了数秒。不然他还真以为那死老头子回来了呢。不过眼下看来,这小子似乎还是得了那么一丁点传承 思忖之间无夜眉头一皱,冷哼一声。 黄金虎豹顿时身形一颤,竟化为虚影,消失在我手中。 豹啸连连,我再次失去虎豹的踪迹。豹爪掀起的爪风忽然密集起来。我只得挥刀护住周身要害,身上伤口却成几何倍增长。不多时已成血人一个。 长刀发出叮咚的响声,宛若琴音。又似暴雨落在树叶上的曲调,充满了激进力量。久久地,我视线开始模糊,仿佛浸湿在狂风骤雨之中。忽然攻击微微一窒,我敏锐地察觉到了。又是故布疑阵?我心神剧颤,手中长刀轻鸣,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天机似乎想要向我传达什么。恍惚间我大脑一片空白,人随刀走,以一个奇特的韵律摆动着身体。手中长刀破天荒爆出一阵白光。天机强烈的战意于我体内神秘能量遥相呼应。能量所到之处,天府,中府,鱼际,太渊,尺泽,侠白等十一穴纷纷被点亮。 一刀雷霆,击向空处。 “叮” 长刀深深地嵌入两指之间。我茫然抬头,一个男人站在我面前,巍巍如山岳。他全身赤裸,石化的肌体,青黑相接,一张饱受岁月侵蚀c布满石纹的脸庞,锐眼如隼。像是无尽夜空,沧桑而深邃。 “无夜君王!” 想起广场中央那堆乱石,心中顿时恍然,难怪每次提及无夜君王,伯弥总是抓耳挠腮,不知所措。谁能想及至此? “我再问你一次,你走还是你兄弟走?”无夜笑眯眯地望着我,脸上满是揶揄之色。 我颓然倒地,举双手投降道:“一起留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巫山行云 西北接壤的黑森林,树木高大,棵棵不下十丈。古木苍生,遮天蔽日。 巫行云落到此地,昏迷了半天,醒来时才发现戴在头上的信息头盔早已经不能使用了。仔细回想起来,大概是在空中闪避鹰王最后一击时而损毁的。巫行云毫不犹豫地将头盔扔了,露出一头飘逸的长发。 “光子炸弹的余威仍在!”她看了看天空,那里不再是星光灿烂而是一片绯色,像是极地夜空中才会有极光。一条条光怪陆离的光带犹如扭动的长蛇,不断在夜空中扭曲纠结着。如果不是结界在的话,整个天坑恐怕已是一片死寂。看到这里巫行云反而有些庆幸,至少自己还不算太糟糕!只是没了信息头盔的存在,军部将再也无法获取她的生存状况。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在这个妖兽纵横的世界里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一路行来,不见半个妖兽,天坑里出奇的安静,当然除了这一边。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天坑这样一个妖兽成群世界里会有一个人类。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的模样,一头乱糟糟的披肩长发,一身破烂到极点的衣物,如果那算是衣服的话,那这世上的乞丐全都可以失业了。只是她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对黑的发亮的眼睛。在军部她见惯了满是锐利眼神的上级和首长以及学院派那充满朝气和刚毅的同学战友。只是眼下她突然发现竟然有这样一对眸子,既不是冒着寒气的深潭也不是清澈透底的泉眼。那一种宁静,一种安静到极点又灵动到极致的双眸。难道是生存在这充满妖兽的世界里,人类才会变得如此矛盾?她又不禁想起了庄羽,那个从一开始就拒绝的男人,只是那种拒绝直到睰离的加入才变得异常坚固。他也有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远没有眼下这个男子宁静透彻 就在巫行云失神的那会儿,这个少年也将她看了个通彻。 “同类!”我审视了良久这才硬生生将她定义如此。因为我不知道该如此看待我见到的第一位女性。每次见到介仲望着伯弥那种笨拙的交流方式总是让我有些茫然。可笑的是我每次都会被自己给吓到。一个如猿猴般的女性站在我身后该是如何的滋味。但幸好今夜我见到了她 “你好!巫行云!” “你好!我芈额,楚横!”我楞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给自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一时间,风静止。 一只脚重重地踏在我的胸口,纤纤玉足看似柔若,实则暗劲迭生,再加上作战服本身所携带的能量足以踩爆普通人的胸膛。 我闷哼一声,单手握住对方脚踝猛力一甩。体内自然之力出奇的配合,它们欢快地透过那些点亮的穴位狂涌到手掌心。但料想当中的香艳倒地扑倒在怀的情景并没有出现,而我也随着对方那轻灵的后翻之中鱼跃而起。 刀尖相交时发出的无声音波在我的脑中响起。所幸我手中的天机刀并非凡铁,堪堪架住了她的光刃。我眼中精光暴涨,低喝一声:“好身手!” 在天坑五年始终没有和人类交手。如今一尝所愿,自是兴奋不已。 当下长刀一震,随着光刃消失我手腕一拧划着圆弧回旋侧击。长刀在满是星光的夜晚犹如无尽的黑洞吸纳着所有的光线。一人一刀,无声无息,恍若幽灵。这恰和对方手中的光刃相反。蒙蒙光影映衬着曼妙的身姿,犹如林间仙子,竟是在这刀光剑影中翩翩起舞。 一时之间我仿佛进入画境,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游遍全身,直欲高歌一曲,配合着绵绵刀意,竟不自觉地随着她的舞动而旋转起来。这一刻我仿佛是在舞场中遇上了最为动人的舞伴从而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 叮叮当当交击声,仿佛是一场来自草原细雨,无声而细密。如此将舞蹈融入身法,将空灵化为剑意的恐怕只有大陆东南部倾国的巫家才能做到。 细雨无声,万物可润。夺人心魄,蚀骨销魂。十六字尽显金风玉露剑法的精华。 古人弹剑而歌,豪气冲天。我今自认煮鹤焚琴。空有一身护花情,却没有半点相让之意。只把巾帼当作须眉。 而巫行云此时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家传剑法会完全发挥不出效用。想她凭着金风玉露剑法在精英学院所向披靡又在倾国军部暂露头角,她一直是众人眼中的焦点人物。同辈之中,已经很少有人能在她的出手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而眼前的这位少年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由开始的试探性攻击一直到现在的全力出手。对方照单全收,依旧如此的云淡风轻。她不得不开始有些怀疑起自己。是否近年因为骄傲自满而疏忽了练习 这是我多年来第一次与人类交手,见招拆招的快意让我欲罢不能。突然对方身法一变,手肘并用,膝腿齐发。一套来自军旅风格的搏击之术替代了原先的缥缈身法。我猝然一惊,全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改变打法,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地和她近身缠斗在一起。 第四代作战服给巫行云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以至于我每次和她拳脚相交都隐隐生疼。其力量的强度几乎可以媲美伯弥介仲。 也就一会儿的时间,和巫行云互搏已不下百招。每每身形交错必会带起阵阵噼啪响声。 斗到酣处,双方膝脚对撞,各不相让。随着一声闷响,两人各自弹开。我右脚向后小退一步正欲稳住身形。哪知地面早因先前的刀剑相搏而变得坑坑洼洼。顿时脚下一虚,竟然踏在空处。 “糟了!”我心中暗叫一声。 眼看对方飞腿横扫。我灵机一动,竟借着对方腿劲,顺势后倒。身在半空对方脚后跟险险擦着鼻梁骨划过,我却乘着对方招式放空之际,探手抓住脚踝,微微一用劲。相同的招式,这一次对方却再也避不开了。 我躺在地上双手抱着美人大腿。美人又以一字马的撩人姿态趴伏在我身上。两人鼻息相对,我心神荡漾,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我真得叫楚横!” “去你的!” 眼前的美人,螓首微低,如云般的青丝尽数遮在面前。透过黑发我仔细端详,只见美人明眸涟漪,黛眉如画,瑶鼻轻皱,似喜似嗔。一股少女特有的芬芳正悄悄地软化着我四周的空气。 “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的确是好名字!”我恬不知耻地加了一句。却又为此而挨了一顿老拳。失神之下,体内自然之力微微一滞,却让我痛的如煮熟的虾米,蜷缩于地。身边不知何时传来了鼓掌的声音,剧痛之下我仍不忘唬道:“无夜来了!” 伯弥介仲的怪叫声渐渐远去,我总算报了一箭之仇。 当我哼唧着翻身坐起时,清晨第一道光芒恰好落在巫行云飘散的长发之上。鬓角飞扬,晨曦微光。那漫天的极光已经渐渐散去,只残留下一些光子微粒。我突然涌起一股熟悉感。一张亦真亦幻的俏脸出现在我眼前,恍惚中我喃喃自语起来。 “你还好吗?”巫行云在我眼前晃了晃手。 我愣了愣不答反问道:“我怎么啦?” 巫行云审视着我的眼睛,良久之后才一脸鄙夷道:“安吉拉!” 我顿时茫然。 等我回过神来,巫行云已经走了很远了。 “你去哪儿” 巫行云背对着我指了指天空。不等我反应过来,她便几个纵跃,瞬间便跑得远远地。 “你不追吗?” 不知何时梦魇出现在我的身边,宛若幽灵。我却有些茫然,梦魇的问话触动了我心中的一根弦。 大丈夫何必拘泥于此。想到这里我心中畅快,翻身跃上梦魇,口中喊道:“小小云儿!等等我!” 卫星传回来的影像被定格在鹰王的最后一击上。从上面这个角度来看,风刃的的确确击中了巫行云,信息头盔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损毁。直至她坠落,庄羽的心颤了颤。就是因为这种微妙的情感才促使他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直到光子炸弹将整个天坑淹没,屏幕上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之后他沉默了。 整个空战过程无论是策略还是飞行技巧简直堪称完美。只是欠了点运气。 “进来!”庄羽顺手关掉了显示屏,尽管睰离放低了脚步但他依然听了出来。那个娇媚的女人总会以她的火辣风格让他情不自禁。 一条倩影飞扑到他怀中并带来了她的热吻。只是眼下他的心思并不在此。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娇喘之后,睰离低声细语。在庄羽看来这小妮子算是历了生死劫难,只是巫行云却没能回来。 “要不下个月我把你调回总部?”庄羽安抚道。 睰离愣了愣,一种叫做倔强的神情慢慢浮现在她脸上。 庄羽见状立刻举手投降道:“算我没说!” 睰离闻言嫣然一笑,她审视面前这位年轻有为的少将。俊朗的面容c挺直的鼻梁,尤其那对斜挑入云的英眉,无不展示着他的英武和果敢。只是现在的她却被对方那双泛起柔情的虎目所吸引。 她顺势拉下头上的发夹,螓首一甩,栗色的长发带着一股香风拂过庄羽的脸庞。长发掩盖视线的同时也带来了窗外夜色的诱惑。 玉指葱葱c十指纤纤,美人的素手轻轻划向胸前的扣子。庄羽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在她饱满的胸前,峰峦叠嶂,高耸入云。 睰离伸出右手轻推胸口,庄羽便顺势倒在他身后的沙发,而眼前的玉人香臀轻摆,迈着猫步,款款向他走来。 双人都很有默契,谁都没有开口提到巫行云。只是那一晚,庄羽做了一个决定。 一大清早,他便离开了他那个香艳的被窝,换上便装,登上他专属的私人飞机。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已经被军部划为禁区的天坑。他要亲自确认一下巫行云的生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而此刻巫行云却正坐在楚横身后感叹着梦魇的速度。如果她知道庄羽能够为她冒如此大的风险又该如何回应呢? “好马!”巫行云一声赞叹。 我心中豪气顿生道:“堆金买骏骨,将送楚襄王!” 风中隐隐传来冷哼声。 两人一马,一路无言,个中的销魂滋味只有自己知道。直到祖庙附近,巫行云才一个跃身跳下马来。 “多谢相送,就此别过!”巫行云想了想,以古国礼节,拱手道别。 我轻叹一声,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巫行云目送楚横离去,直到消失在林间小道的尽头才调转头去看向眼前的祖庙。耳际还隐隐传来那个男人的歌声:“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还真是有趣的人!”巫行云摇了摇头将脑中的疑问甩开,漫步向祖庙深处走去。 就在她走入祖庙之际,楚横又出现在树林的边缘处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舍不得了?”梦魇揶道。 “食色性也!”我一脸嘚瑟。 梦魇一撅屁股,切断了与我之间的自然之力。 “吃醋了?”我愕然躺倒在地。 打开装置在左手小臂上的探测器,巫行云扫描着四周的地形,不一会儿便确定了方位,径直向祖庙的中央走去。 看了看时间,已经和军部失去联系快二十四小时了。完成任务之后她得自己想办法出去。天坑的大能是不会在意她这样弱小的存在。楚横就是一个例子。 祖庙的资料不见于帝国档案,但从其建筑风格来看颇有上古时期神祭文明的产物。当时赫赫有名的聚灵c罗刹c豪族等部落谱写了无数神话故事,这种神灵祭祀的习惯一直延留至今,就连倾国也不例外,而她仅仅只获得了家族的绝学。小时候常听家中长辈提起,神明祭祀可得传承,血脉不断,传承不绝。 一路走来,建筑高高低低呈环状排列。青石堆砌,一砖一瓦皆有鸟兽图形,显示了祖庙主人贴近自然的蛮荒气息。让巫行云讶异的是家家户户皆能引水入户。水渠纵横,外接河道,直通东边大湖。三千年前的智慧足以让今人称道。 巫行云并没能走到中心的广场,她的脚步在一幢三层高的石屋面前停下。探测器显示此处有异常的能量波动。这里也曾是楚横关注过的地方。楚横的自然之力能感知一切能量。只是他没有如此高超的科技手段。 巫行云很是轻松地找到了屋内的暗格,随着机关声响,一处地面翻起,暗门开启。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一条阶梯直通下面的幽暗处。 石阶幽暗,在散尽余味之后,巫行云凭借着手中光刃发出的光亮,一路探索,直至密道的尽头。所有的杀人机关都在她的探测器下无所遁形。那插满通道两侧的暗箭利器,让悄悄跟在她身后的楚横瞠目结舌,暗自庆幸自己当年没有轻易来此处探险。 打开最后一道暗门,黑暗中陡然一亮,嵌在四壁上油灯自动点燃。整个视线豁然开朗。那是一个圆形的大厅。里面的空气出乎意料地新鲜。想来是古人的机关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 四周皆是一排排架子。书籍玩物琳琅满目。巫行云径自来到书架前,随手拿起几本翻阅,发现都是一些历法c占卜c种植之类的杂书。大厅的一角则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里面俱是一些金银财物。 绕着圆形大厅逛了一圈,巫行云有些意兴索然,就在她准备离开之际突然心中一动。她的视线落在书架的左侧。那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玉盒,上面满是上古时代的道紋符箓。这样的先天道法往往是镇压着某种重要物件的。不但能隔绝气息还能屏蔽探测器发出的探测波纹。从这屋子主人将满箱的金银珠宝随意摆放在角落便可得知这玉盒之中所放之物绝非凡品! 巫行云小心翼翼地将玉盒捧在手中这才对着暗门说道:“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云儿可曾挂念为夫?”我举着双手作投降状,干笑着从门后闪身而出。 “你可懂先天道法?”巫行云瞥了我一眼。 我闻言故作沉吟状,直到佳人不耐这才悠然说道:“我三岁识字,五岁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八岁上至天文下知地理” “说人话!” 我一翻白眼:“不懂!” 巫行云顿时气结。 “大道分判而有形,因形而有数。其形与数皆寄之于天地,天地运用大道上下往来,行持不倦,天地之机也。天得乾道,以一为体,轻清而在上,所用者阳也。 地得坤道,以二为体,重浊而在下,所用用者阴也。” 我绞尽脑汁才想起仙术密库中的一法天地仙术。当下默默念诵,只求在佳人面前蒙混过关! 巫行云大是满意,尤其这篇仙术密库,乃道家之经典。说着她便指向手中的玉盒说到:“道家常以桃木作剑,黄纸作符,朱砂点笔,封印道门仙术。你可解得开?” 我闻言胸有成竹道:“黄纸作符可是落了下乘,玉符才是上品。我虽不通道家仙术,但在这祖庙待了数年也沾染了不少仙气,且看我手段如何?” 巫行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才郑重地将玉盒交到我手上,却看见我抓耳挠腮紧盯着玉盒上的先天道符,一副无从下手的模样,不禁轻揉太阳穴:“难道真是所托非人?” 我干咳两声,安慰道:“道家九字真言!暗合天地之力。聚集人体精气神,化精为气,气灌神意,运乎于两指之间” 我一边说着一边却暗自调动体内的自然之力续道:“想要调动天地之力,先要静坐,道家又称之为‘打坐’,打是打扫心中地,坐是坐出性中天!” 说完,我双腿盘坐于地,并指为剑,按照玉盒上的符箓,一字一句凌空虚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堆金买骏骨,将送楚襄王 西北接壤的黑森林,树木高大,棵棵不下十丈。古木苍生,遮天蔽日。 巫行云落到此地,昏迷了半天,醒来时才发现戴在头上的信息头盔早已经不能使用了。仔细回想起来,大概是在空中闪避鹰王最后一击时而损毁的。巫行云毫不犹豫地将头盔扔了,露出一头飘逸的长发。 “光子炸弹的余威仍在!”她看了看天空,那里不再是星光灿烂而是一片绯色,像是极地夜空中才会有极光。一条条光怪陆离的光带犹如扭动的长蛇,不断在夜空中扭曲纠结着。如果不是结界在的话,整个天坑恐怕已是一片死寂。看到这里巫行云反而有些庆幸,至少自己还不算太糟糕!只是没了信息头盔的存在,军部将再也无法获取她的生存状况。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在这个妖兽纵横的世界里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一路行来,不见半个妖兽,天坑里出奇的安静,当然除了这一边。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天坑这样一个妖兽成群世界里会有一个人类。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的模样,一头乱糟糟的披肩长发,一身破烂到极点的衣物,如果那算是衣服的话,那这世上的乞丐全都可以失业了。只是她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对黑的发亮的眼睛。在军部她见惯了满是锐利眼神的上级和首长以及学院派那充满朝气和刚毅的同学战友。只是眼下她突然发现竟然有这样一对眸子,既不是冒着寒气的深潭也不是清澈透底的泉眼。那一种宁静,一种安静到极点又灵动到极致的双眸。难道是生存在这充满妖兽的世界里,人类才会变得如此矛盾?她又不禁想起了庄羽,那个从一开始就拒绝的男人,只是那种拒绝直到睰离的加入才变得异常坚固。他也有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远没有眼下这个男子宁静透彻 就在巫行云失神的那会儿,这个少年也将她看了个通彻。 “同类!”我审视了良久这才硬生生将她定义如此。因为我不知道该如此看待我见到的第一位女性。每次见到介仲望着伯弥那种笨拙的交流方式总是让我有些茫然。可笑的是我每次都会被自己给吓到。一个如猿猴般的女性站在我身后该是如何的滋味。但幸好今夜我见到了她 “你好!巫行云!” “你好!我芈额,楚横!”我楞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给自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一时间,风静止。 一只脚重重地踏在我的胸口,纤纤玉足看似柔若,实则暗劲迭生,再加上作战服本身所携带的能量足以踩爆普通人的胸膛。 我闷哼一声,单手握住对方脚踝猛力一甩。体内自然之力出奇的配合,它们欢快地透过那些点亮的穴位狂涌到手掌心。但料想当中的香艳倒地扑倒在怀的情景并没有出现,而我也随着对方那轻灵的后翻之中鱼跃而起。 刀尖相交时发出的无声音波在我的脑中响起。所幸我手中的天机刀并非凡铁,堪堪架住了她的光刃。我眼中精光暴涨,低喝一声:“好身手!” 在天坑五年始终没有和人类交手。如今一尝所愿,自是兴奋不已。 当下长刀一震,随着光刃消失我手腕一拧划着圆弧回旋侧击。长刀在满是星光的夜晚犹如无尽的黑洞吸纳着所有的光线。一人一刀,无声无息,恍若幽灵。这恰和对方手中的光刃相反。蒙蒙光影映衬着曼妙的身姿,犹如林间仙子,竟是在这刀光剑影中翩翩起舞。 一时之间我仿佛进入画境,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游遍全身,直欲高歌一曲,配合着绵绵刀意,竟不自觉地随着她的舞动而旋转起来。这一刻我仿佛是在舞场中遇上了最为动人的舞伴从而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 叮叮当当交击声,仿佛是一场来自草原细雨,无声而细密。如此将舞蹈融入身法,将空灵化为剑意的恐怕只有大陆东南部倾国的巫家才能做到。 细雨无声,万物可润。夺人心魄,蚀骨销魂。十六字尽显金风玉露剑法的精华。 古人弹剑而歌,豪气冲天。我今自认煮鹤焚琴。空有一身护花情,却没有半点相让之意。只把巾帼当作须眉。 而巫行云此时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家传剑法会完全发挥不出效用。想她凭着金风玉露剑法在精英学院所向披靡又在倾国军部暂露头角,她一直是众人眼中的焦点人物。同辈之中,已经很少有人能在她的出手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而眼前的这位少年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由开始的试探性攻击一直到现在的全力出手。对方照单全收,依旧如此的云淡风轻。她不得不开始有些怀疑起自己。是否近年因为骄傲自满而疏忽了练习 这是我多年来第一次与人类交手,见招拆招的快意让我欲罢不能。突然对方身法一变,手肘并用,膝腿齐发。一套来自军旅风格的搏击之术替代了原先的缥缈身法。我猝然一惊,全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改变打法,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地和她近身缠斗在一起。 第四代作战服给巫行云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以至于我每次和她拳脚相交都隐隐生疼。其力量的强度几乎可以媲美伯弥介仲。 也就一会儿的时间,和巫行云互搏已不下百招。每每身形交错必会带起阵阵噼啪响声。 斗到酣处,双方膝脚对撞,各不相让。随着一声闷响,两人各自弹开。我右脚向后小退一步正欲稳住身形。哪知地面早因先前的刀剑相搏而变得坑坑洼洼。顿时脚下一虚,竟然踏在空处。 “糟了!”我心中暗叫一声。 眼看对方飞腿横扫。我灵机一动,竟借着对方腿劲,顺势后倒。身在半空对方脚后跟险险擦着鼻梁骨划过,我却乘着对方招式放空之际,探手抓住脚踝,微微一用劲。相同的招式,这一次对方却再也避不开了。 我躺在地上双手抱着美人大腿。美人又以一字马的撩人姿态趴伏在我身上。两人鼻息相对,我心神荡漾,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我真得叫楚横!” “去你的!” 眼前的美人,螓首微低,如云般的青丝尽数遮在面前。透过黑发我仔细端详,只见美人明眸涟漪,黛眉如画,瑶鼻轻皱,似喜似嗔。一股少女特有的芬芳正悄悄地软化着我四周的空气。 “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的确是好名字!”我恬不知耻地加了一句。却又为此而挨了一顿老拳。失神之下,体内自然之力微微一滞,却让我痛的如煮熟的虾米,蜷缩于地。身边不知何时传来了鼓掌的声音,剧痛之下我仍不忘唬道:“无夜来了!” 伯弥介仲的怪叫声渐渐远去,我总算报了一箭之仇。 当我哼唧着翻身坐起时,清晨第一道光芒恰好落在巫行云飘散的长发之上。鬓角飞扬,晨曦微光。那漫天的极光已经渐渐散去,只残留下一些光子微粒。我突然涌起一股熟悉感。一张亦真亦幻的俏脸出现在我眼前,恍惚中我喃喃自语起来。 “你还好吗?”巫行云在我眼前晃了晃手。 我愣了愣不答反问道:“我怎么啦?” 巫行云审视着我的眼睛,良久之后才一脸鄙夷道:“安吉拉!” 我顿时茫然。 等我回过神来,巫行云已经走了很远了。 “你去哪儿” 巫行云背对着我指了指天空。不等我反应过来,她便几个纵跃,瞬间便跑得远远地。 “你不追吗?” 不知何时梦魇出现在我的身边,宛若幽灵。我却有些茫然,梦魇的问话触动了我心中的一根弦。 大丈夫何必拘泥于此。想到这里我心中畅快,翻身跃上梦魇,口中喊道:“小小云儿!等等我!” 卫星传回来的影像被定格在鹰王的最后一击上。从上面这个角度来看,风刃的的确确击中了巫行云,信息头盔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损毁。直至她坠落,庄羽的心颤了颤。就是因为这种微妙的情感才促使他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直到光子炸弹将整个天坑淹没,屏幕上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之后他沉默了。 整个空战过程无论是策略还是飞行技巧简直堪称完美。只是欠了点运气。 “进来!”庄羽顺手关掉了显示屏,尽管睰离放低了脚步但他依然听了出来。那个娇媚的女人总会以她的火辣风格让他情不自禁。 一条倩影飞扑到他怀中并带来了她的热吻。只是眼下他的心思并不在此。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娇喘之后,睰离低声细语。在庄羽看来这小妮子算是历了生死劫难,只是巫行云却没能回来。 “要不下个月我把你调回总部?”庄羽安抚道。 睰离愣了愣,一种叫做倔强的神情慢慢浮现在她脸上。 庄羽见状立刻举手投降道:“算我没说!” 睰离闻言嫣然一笑,她审视面前这位年轻有为的少将。俊朗的面容c挺直的鼻梁,尤其那对斜挑入云的英眉,无不展示着他的英武和果敢。只是现在的她却被对方那双泛起柔情的虎目所吸引。 她顺势拉下头上的发夹,螓首一甩,栗色的长发带着一股香风拂过庄羽的脸庞。长发掩盖视线的同时也带来了窗外夜色的诱惑。 玉指葱葱c十指纤纤,美人的素手轻轻划向胸前的扣子。庄羽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落在她饱满的胸前,峰峦叠嶂,高耸入云。 睰离伸出右手轻推胸口,庄羽便顺势倒在他身后的沙发,而眼前的玉人香臀轻摆,迈着猫步,款款向他走来。 双人都很有默契,谁都没有开口提到巫行云。只是那一晚,庄羽做了一个决定。 一大清早,他便离开了他那个香艳的被窝,换上便装,登上他专属的私人飞机。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已经被军部划为禁区的天坑。他要亲自确认一下巫行云的生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而此刻巫行云却正坐在楚横身后感叹着梦魇的速度。如果她知道庄羽能够为她冒如此大的风险又该如何回应呢? “好马!”巫行云一声赞叹。 我心中豪气顿生道:“堆金买骏骨,将送楚襄王!” 风中隐隐传来冷哼声。 两人一马,一路无言,个中的销魂滋味只有自己知道。直到祖庙附近,巫行云才一个跃身跳下马来。 “多谢相送,就此别过!”巫行云想了想,以古国礼节,拱手道别。 我轻叹一声,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巫行云目送楚横离去,直到消失在林间小道的尽头才调转头去看向眼前的祖庙。耳际还隐隐传来那个男人的歌声:“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还真是有趣的人!”巫行云摇了摇头将脑中的疑问甩开,漫步向祖庙深处走去。 就在她走入祖庙之际,楚横又出现在树林的边缘处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舍不得了?”梦魇揶道。 “食色性也!”我一脸嘚瑟。 梦魇一撅屁股,切断了与我之间的自然之力。 “吃醋了?”我愕然躺倒在地。 打开装置在左手小臂上的探测器,巫行云扫描着四周的地形,不一会儿便确定了方位,径直向祖庙的中央走去。 看了看时间,已经和军部失去联系快二十四小时了。完成任务之后她得自己想办法出去。天坑的大能是不会在意她这样弱小的存在。楚横就是一个例子。 祖庙的资料不见于帝国档案,但从其建筑风格来看颇有上古时期神祭文明的产物。当时赫赫有名的聚灵c罗刹c豪族等部落谱写了无数神话故事,这种神灵祭祀的习惯一直延留至今,就连倾国也不例外,而她仅仅只获得了家族的绝学。小时候常听家中长辈提起,神明祭祀可得传承,血脉不断,传承不绝。 一路走来,建筑高高低低呈环状排列。青石堆砌,一砖一瓦皆有鸟兽图形,显示了祖庙主人贴近自然的蛮荒气息。让巫行云讶异的是家家户户皆能引水入户。水渠纵横,外接河道,直通东边大湖。三千年前的智慧足以让今人称道。 巫行云并没能走到中心的广场,她的脚步在一幢三层高的石屋面前停下。探测器显示此处有异常的能量波动。这里也曾是楚横关注过的地方。楚横的自然之力能感知一切能量。只是他没有如此高超的科技手段。 巫行云很是轻松地找到了屋内的暗格,随着机关声响,一处地面翻起,暗门开启。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一条阶梯直通下面的幽暗处。 石阶幽暗,在散尽余味之后,巫行云凭借着手中光刃发出的光亮,一路探索,直至密道的尽头。所有的杀人机关都在她的探测器下无所遁形。那插满通道两侧的暗箭利器,让悄悄跟在她身后的楚横瞠目结舌,暗自庆幸自己当年没有轻易来此处探险。 打开最后一道暗门,黑暗中陡然一亮,嵌在四壁上油灯自动点燃。整个视线豁然开朗。那是一个圆形的大厅。里面的空气出乎意料地新鲜。想来是古人的机关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 四周皆是一排排架子。书籍玩物琳琅满目。巫行云径自来到书架前,随手拿起几本翻阅,发现都是一些历法c占卜c种植之类的杂书。大厅的一角则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里面俱是一些金银财物。 绕着圆形大厅逛了一圈,巫行云有些意兴索然,就在她准备离开之际突然心中一动。她的视线落在书架的左侧。那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玉盒,上面满是上古时代的道紋符箓。这样的先天道法往往是镇压着某种重要物件的。不但能隔绝气息还能屏蔽探测器发出的探测波纹。从这屋子主人将满箱的金银珠宝随意摆放在角落便可得知这玉盒之中所放之物绝非凡品! 巫行云小心翼翼地将玉盒捧在手中这才对着暗门说道:“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云儿可曾挂念为夫?”我举着双手作投降状,干笑着从门后闪身而出。 “你可懂先天道法?”巫行云瞥了我一眼。 我闻言故作沉吟状,直到佳人不耐这才悠然说道:“我三岁识字,五岁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八岁上至天文下知地理” “说人话!” 我一翻白眼:“不懂!” 巫行云顿时气结。 “大道分判而有形,因形而有数。其形与数皆寄之于天地,天地运用大道上下往来,行持不倦,天地之机也。天得乾道,以一为体,轻清而在上,所用者阳也。 地得坤道,以二为体,重浊而在下,所用用者阴也。” 我绞尽脑汁才想起仙术密库中的一法天地仙术。当下默默念诵,只求在佳人面前蒙混过关! 巫行云大是满意,尤其这篇仙术密库,乃道家之经典。说着她便指向手中的玉盒说到:“道家常以桃木作剑,黄纸作符,朱砂点笔,封印道门仙术。你可解得开?” 我闻言胸有成竹道:“黄纸作符可是落了下乘,玉符才是上品。我虽不通道家仙术,但在这祖庙待了数年也沾染了不少仙气,且看我手段如何?” 巫行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才郑重地将玉盒交到我手上,却看见我抓耳挠腮紧盯着玉盒上的先天道符,一副无从下手的模样,不禁轻揉太阳穴:“难道真是所托非人?” 我干咳两声,安慰道:“道家九字真言!暗合天地之力。聚集人体精气神,化精为气,气灌神意,运乎于两指之间” 我一边说着一边却暗自调动体内的自然之力续道:“想要调动天地之力,先要静坐,道家又称之为‘打坐’,打是打扫心中地,坐是坐出性中天!” 说完,我双腿盘坐于地,并指为剑,按照玉盒上的符箓,一字一句凌空虚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琴瑟和鸣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每一字咒唱皆在神魂之间,虽然无声无息,却能引动人的魂魄。一旁的巫行云虽听不到我的念诵却隐隐心生感应。道法自然,一股来自远古的洪荒之力充满整个地下室。刹那间,玉盒上的符箓大放光芒。 “咔嚓”一声,如仙乐响起,玉盒轻启。 我那颗悬而未决的心这才算放下,笑道:“幸不辱命!” 一股澎湃的生命气息从玉盒的开启处溢出,巫行云小心翼翼地将玉盒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枚晶莹剔透的“鸽子蛋”。蛋壳洁白如玉,隐隐透着五色的光芒 “原来是个幻兽蛋!”巫行云看了半天才确定自己论断。她有些失望,主人如此慎重,本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却不料竟然是如此稀松平常。 大陆之上以神兽为尊,灵兽次之。但无论是神兽还是灵兽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若使之为主人而战必须签订神之契约。不然以人类的寿命来说根本无法等到它们成年。而这种幻兽多为小型灵兽,本身并不具有多大价值。多为名门望族贵小姐们的玩物。 “这是”我顿时讶然,大陆已经很久不见这种五色的能量了。我体内的自然之力识得世间一切能量。只是这种是 “把手给我!”巫行云向着我摊开了手掌。我只见眼前玉人,巧笑倩兮c美目盼兮,肤如凝脂,素手柔荑,我不禁一呆。却是手指微痛,一点鲜血已经落入她手心。也不见她动作,只是屈指一弹,两人的鲜血竟同时落在那不知名的幻兽蛋上。 血滴仿佛有生命似的在蛋壳上自行蠕动,所过之处,形成奇形怪状的花纹,隐隐和祭台的先天道纹相似,又迥然不同。 “鲜血化符?”我不禁大是惊讶。而此时异度空间传来一阵躁动,似乎沉寂的天机刀犹自鸣响不已。 不待我多想,蛋壳上道纹已成,一阵细微的碎裂声响起,就在我们欣喜之时,突然闪过一道光芒,整个幻兽蛋轰然炸裂。 “失败了!”巫行云一脸怅然。自幼她就想要得到一枚幻兽蛋,幻想着孵化出可爱的萌宠。只是家族一直以玩物丧志为由给推脱了。看来这次她亦是没有那个福分。 我皱着眉头紧盯着剩下的那半个幻兽蛋壳默不作声。幻兽蛋虽然炸裂可是那种五色的奇特能量却是更为强烈了。 一般的幻兽根本没有如此异象出现。难道是远古时的荒兽? 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天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 我不禁悠然神往,唯远古荒兽才能突破幻兽的限制成为真正的圣物。 思忖之间,熟悉的空间波动从巫行云手中传来。这个一身紧身作战服的倾国美女正捧着剩余的蛋壳呆呆地出神,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虚无的空间正裂开一条细微的裂缝。一条橘红色白色条纹的小鱼探头探脑从缝隙里瞅着这个全新的世界。它瞪大了眼睛,犹豫不决地望着巫行云。只是当它看到我的时候才像是确定了什么,猛然将头缩了回去。正当我不解之时,缝隙中又伸出了它那条不大的尾巴,拼命摇晃着c挣扎着想从裂缝中挤了出来,只是它的身子对于缝隙来说实在是过于丰腴了些。我瞧得有趣,伸出手去一把揪住它的尾巴,硬是拽了出来。 “天!这不是小丑鱼吗?”回过神来的巫行云一副不敢相信的惊喜模样。 我见其喜欢便将小丑鱼放到她掌心当中。只是小鱼哪肯安分,立刻腾空而起,还不时用眼睛偷瞄着我。见我不理会它,这才无聊地虚空中嬉戏起来,一如在大洋深处。只是它很快就发现了什么,额头上闪过一道亮光,隐约可见一道深深地道纹。我看得真切,那分明是个“”字。只是随着道纹亮起,我心神感应,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似喜悦似陌生,充满了稚气和不安。 “别担心!那是我们之间的纽带!” 身边的巫行云亦是这般,她出口安慰着,神情出奇的温柔。 这一刻我从未如此安宁,仿佛那些的话是对我说的,一个疑问悄悄地在心中浮现。难道和小鱼之间的血之契约,让我们彼此心灵相通?我不禁一惊,猛然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这个奇怪念头从脑中剔除出去。 “小家伙!你有什么神通吗?”我拎着小鱼的尾巴,高高举起,直至头顶。 小丑鱼挣扎了一番,见无果便整个身体耷拉下来,作假死状。 “装死?你就会这个?”我愕然。不料手臂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我雪雪呼痛的同时发现身边的巫行云正瞪着她那双吓不了任何人的美目,恶狠狠地掐着我手臂下方的那块嫩肉。 “知道吗?你即便是穿上军装也唬不了人!”我一脸慨然赴死的模样,就是不肯松手。 或许是弄疼了它,小丑鱼猛然点亮了额头的道纹,一道细不可闻的碎裂声响起。就这么在我俩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将它的小尾巴狠狠地抽在我的额头上。 “果然和你娘一样辣!”我一捂额头,却将眼睛偷瞄向巫行云。 “我们走!”巫行云横了我一眼,径自转身向外走去。身后的小鱼迟疑一下,绕着我游了三圈之后才依依不舍地追了上去。 我耸了耸肩,再度扫视了一下四周,这地下室的主人生前定然是个不凡的人物。只是三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此强盛的文明就这么化为残壁断垣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带着感慨我步出地下室,却看见守候在门外的梦魇正和小鱼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双方都是有莫大的来历。如今碰在一起,自然有的是内容可以交流。 这时,我警兆突现,不由得抬头向高空望去,只见一条长长的音爆云划过天际,迅速向远方延伸而去。 “这天坑恐怕又要不太平了!”我无意识地摇了摇头。 当我低下头来却发现巫行云也正凝视着空中。那应该是他们云国的飞行器吧? 从她脸上我看不见有任何的波动,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微妙之中,在地下室里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和谐气氛,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只是我和她都不知道,那架超音速飞机上正坐在巫行云的上司庄羽。此刻在他端正在舱内的沙发上,向着下方俯视着天坑。从肉眼看来天坑被一层淡淡的云雾所笼罩。那些光子炸弹爆炸后遗留下来的发光微粒,早已在阳光之下化为乌有。不过他知道如果没有防毒面具是无法通过那里的,况且还有一层妖兽大能所布置的结界。 他又将视线落在桌子上的虚拟屏幕上,那里有一份已经被打开的电子密函。密函内容相当简约,只有一句话:“天坑已经被列入了‘禁区’” 这星球上的禁区不多,但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凶地死地。庄羽知道他想要看到巫行云的尸体必须亲自出马。不过为此他早有准备。特别向军部调来了号称是“追踪之神”的“哮天”机械犬。 “楚横!”巫行云望着音爆云,突然叫了我一声。 我心中一紧,连忙笑道:“小云儿有何事吩咐?”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在战场上相见” 我笑而打断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巫行云转过头向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又道:“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美人语意萧瑟,隐隐有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完全不是她平时英姿飒爽的风格。 我闻言顿时胸中激情翻涌,想我无父无母一孤儿在这妖兽遍地的天坑独自生存至今,哪还有国界之分。将来又岂能为难眼前楚楚动人的佳人。当下便举起右手发誓道:“永不为敌!” 巫行云倏地转过身来,美目中异彩涟涟,却是不再言语。 年少轻狂的我却不知道今日一句誓言他日却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山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 我与小云儿闲来一个打猎一个做饭,晚来秉烛夜谈宛似寻常夫妻,日子过得倒也快活。我初涉情场,痴迷于小云儿娇媚又感其不让须眉的英姿。终日情挑美人,只求褒姒一笑,哪管烽火连城。只是她常玉手支腮,望崖默然,我虽心中有感,却不愿细想。转眼七日已过,天空中的结界亦已散尽。 那一日清晨,我正在溪边钓鱼,归来时已不见云儿身影。只见墙上留字,一笔一划,字迹娟秀而不失英武。 我望着留言,怔怔呆了半晌,连手中活鱼落地犹不自知。 一声长啸,招来梦魇,却已然不知从何追起。 美人杳然,芳踪难觅。 我坐在石屋外断石,怅然半天。直至日上三竿,这才醒悟过来。天坑终究是一方天地,怎及外界大千世界。一念至此,胸中豁然开朗。体内自然之力自行流传全身,只觉天高地远,似乎已身无所缚。在武学境界上,隐然又有所提升。回望自己久居五年之久的石屋,忽心生感应,在屋脚处竟有一小小箭头,直指西北方向。上面还残留着些许元素气息。 “小鱼?”我不禁大喜。 崖上岩鹰已死大半,现在正是逃离的最佳时机。我回转屋内,将草席木桌推到在地,引来火种。直至石屋熊熊燃起,我已策马远离祖庙。 分手时分,我不禁眼眶微润,抱着魇的马首,相拥良久。平日挂在嘴边的诱拐大计此时却难言出口。 一声临别长啸,我双足发力,连踩峭壁山石,整个身躯横着直攀而上,如履平地。一口气尽,却已不下十丈。忽闻崖底猿啼,正是伯弥介仲为我送行。 “伯弥介仲!会后有期!” 啸声不绝,遥相呼应。 就在我踏入高崖之际却正是巫行云登顶之时。 三分机敏,三分幸运,再加上变色系统,足以让她和山崖浑然一体。一路登崖竟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战斗服上闪烁多日的指示灯终于在她踏入崖边密林的瞬间熄灭。失去战斗服的助力巫行云反而变得更加灵活。无论是丛林生存法则还是多年的高强度训练,无论是优秀的云族基因还是巫家特有的家传绝学,都让她有了新的提升。 疾如骏马,捷似猿猴。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眼看脱离苦海,巫行云却没有深入密林,而是绕着高崖向西而行。 云族东方是天堑,天堑原是世外源。百族寂然行人止,凡间何处是仙缘。 凡诗一首,道尽天坑奇妙之处。却也告知凡人需量力而行。 林中忽然传来数声鸟鸣,三长二短,清亮而悠扬。似雄鸟求偶。却是东南地的稀有鸟类——常青鸟。 古有神鸟,在天比翼,在地连理。长情而轻寿。雌鸟嗤嗤,雄鸟啾啾。曰:琴瑟和鸣。 此为特务连暗语,称为琴瑟之音。乃是绝境求生之用。鸟鸣极难掌握,尤其是尾部颤音,需鼓动声带,曲舌而鸣。巫行云当年也颇费了番功夫。只是此时听来,却是异常亲切。 当即撮唇而鸣,音色清脆,似琴鸟迎合。 鸟鸣声落,一条模糊的身影从密林深处显现。全身金属质感的战斗服,棱角分明。双肩双肘处皆有骨刺延伸,曲形骨骼更是包裹全身。十字光剑,肩式蜂窝炮,狙击光枪,量子光盾 这是巫行云所知的最高端装备。也是为军部庄羽少将度身定做的六代战衣。 巫行云心中复杂到了极点。在失去联络的那一刻她已经明白没有后援,没有营救。一切都只是她个人的战斗,只是眼下 黑色面罩落下,浮现她眼前的却是另外一张脸庞。 巫行云微微一愣:“那个死皮赖脸的家伙” 甩了甩长发,将杂念摒弃在外。巫行云双脚猛然一磕,行了一个漂亮的军礼。 这一刻,那个英姿飒爽的女战士又回来了。 “云国第一军第四独立营特务连巫行云要求归队!” “欢迎归队!” 庄羽少将肃容以对,却又在回礼之后,粲然一笑。 曾几何时,如此笑颜以对,似冰河解冻,和蔼和亲。巫行云不禁想到楚横那张慵懒的笑脸,坏坏地让人忍不住想要踹上一脚,也许鞋印才是他的良配! “谁在骂我?” 我猛然打了个喷嚏,头顶顿时羽翅迭响,群鹰升空,密密麻麻。一眼看去,似乎整个山头都暗了下来。 我心神剧颤,大呼倒霉。心下一狠,五官迅速提升,耳目聪明,全身毛发俱长,所有触觉延伸至极限。 高崖陡峭,光滑如镜,蹬踏之间全凭足尖借力,点纵之间,身形如电,节节攀升。群鹰轮番扑击,我左躲右闪,上蹿下跳,敏如猿猴。每每遇险定有山石被抓裂。一时之间险到极点。 群龙有首,鹰亦如此。头鹰较黑,甚是狡猾,专攻我脚踝处。每次落脚总能抢先一步。每次攻击拿捏得当,毫厘不差。 避过一轮攻击,我瞅准了上方三丈开外一处凸起,正欲腾身而起,不料那厮已在高处盘旋,显然已预知。 我心中暗恨,踏石而上,却在落脚之际,腰板一挺,鞭腿横扫,直取黑鹰腹部。 黑鹰吃惊之下,双翅倾斜,贴着脚背堪堪避开,只是鞭腿连环,左脚落空,右腿盘旋踢出,脚尖正中鹰背,劲道直透五脏。瞬间内腑如糜。 头鹰如铅石坠地,一头栽下。不料劲敌才去,群鹰又一哄而上,将我逼回原处。 登崖半日,崖顶已触目可及,就连山间的泉水声也隐约可闻。只可恨群鹰围攻,我独立难支。一味躲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岩鹰攻击渐密,夹杂风龙,本来左支右绌的我更是艰难。天坑生存让我的体力意志异于常人。但此刻却已消耗大半。紧贴崖壁已非我首选。 长啸一声,将体内自然之力附着在气息之间。啸声震耳,将群鹰逼退,我却乘此机会再度攀升十数丈,等群鹰飞至,我才双腿一蹬,转身向外扑去。半空中连踩数鹰,借力而上。直至鹰群散开,我才重回崖壁,只是手中天机却是借机出手,将当先一只岩鹰破腹,长刀鱼贯而入,连串数只岩鹰,直至力竭,才将长刀收回空间。鹰群似已知我厉害,它们不再近攻,只在不远处徘徊,我不觉大喜,当下手脚并用,贴崖而行,灵活如壁虎游墙。山崖的劲风混乱起来,我清晰感知到鹰群开始集结风元素。下一轮攻击正在酝酿之中。或许是自然之力可模拟任何一种元素,体内的能量突然蠢蠢欲动,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将将其逼迫体外,无数风元素居然向我聚集。我顿时明悟。 形如旋涡,中心风眼。顺时为玄,逆势成狂。 我心中一动,自然之力澎湃而出,天机刚从虚空中抽出,一个直径达三尺的风旋便已附着刀身,我顿时精神大振。 若在平时定是风无形势无尽,如今我却已能做到势无尽而风有形。 “风龙!” 我暴喝一声,手中天机化为万千刀影,每一刀具有淡青色风龙飞出。不同于岩鹰的无形无色,以自然之力形成的风龙竟强上数倍。风龙交击,发出渣渣的碎裂之声,顷刻之间便消于弥形。 我心头略松,哪知平静的崖前忽然一阵混乱,讶然中我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无形风龙冲天而起,原本看似抵消的风龙不断连接着周边的风元素,如崖底滚落的小雪球,越聚越多,最终化为巨型龙卷。狂风肆虐,竟似无边无际。剧烈飞旋的风圈狂扫而过,将漫天岩鹰吹得无影无踪。 “临” 我口吐九字真言,集结天地灵力,双手互结不动明王印,将自己紧扎在山崖之间,犹如老树临崖,盘根交错。狂风及体,风声灌耳,一时之间,耳目失聪。一股巨大的撕扯之力向我袭来。劲风似刀,催我肌肤。风力如山,重负不堪。我终于体会到天地之间无穷威力。 天地之威,凡人莫测。我一如风中柳絮,摇摆不定。咬紧牙齿,全凭意志苦苦支撑。只要略有懈怠定将万劫不复。 也许是一个瞬间,也许是日夜交替的漫长,我终于又听到潺潺泉水声。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摆脱一次又一次死神召唤。 死地重生,人生幸之。 我仰望天际,只见白云苍狗,天地悠悠,又有谁见证瞬间生死? 一念至此,顿觉轻松。于是我哈哈一笑,双足互点,傲然向崖顶飞跃。不料人到半空体内陡然一窒,自然之力竟已枯竭。 荒凉的崖顶,满是裸露的岩石,我搭着一块突露在外的岩石翻身而上。累到极点的我终于平躺在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五年的愿望一朝达成,我仍不忘贪婪的扫视着崖顶的风光。只是身后又传来了密集的振翅声。显是强横的龙卷风未能吓退它们,反而惊动了其他山头。 我惨笑一声,天机刀再度握在手中。却连起身的力量都没有。 飞鹰如蝗,铺天盖地。空气中的元素粒子变得混乱起来,扭曲的波纹此起彼伏连接着整个鹰群。又是岩鹰的群体必杀,风龙! 只是这一次我再也没有能力反击了。 风龙连山,摧枯拉朽。 我的心直坠到底:“难道我的生命就此终结?” 双耳微动,一阵奇异的震动波从不远处传来。我讶然回首。两道粗如手臂的光束从头顶掠过。 光束所经之处,岩鹰俱化为飞灰。就连成片的风龙亦不起半点涟漪。不消片刻,整个崖头一片寂寥。只留下漫天飞羽缓缓飘散。 “得救了!” 我缓缓坐起身来,仍不忘保持高度警惕。密林中的那位远比群鹰更为可怕。况且此时依旧敌我难分。 如此高性能光束炮远不是一般战士所有。究竟是何等存在?我紧紧盯着光束出处。 视线所及,一头异兽缓步而来。形如狮虎,双头狼首,连头带尾两丈开外。一身水银般金属皮肤,密集的回路构成神秘花纹,缀满全身。偶有电路产生,光点纵横,犹如天际星图,一一点亮。黑黄相间的金属硬壳护住头部c双肩和四肢。寻常刀剑难以伤及半分,纵使光剑光刃也难对其构成威胁。头部两对幽蓝电子眼令触者生畏。半张的铁口,獠牙丛生,那也是光束炮口激发的地方。扫视全身,几乎无弱点。 它并非寻常妖兽。只有帝国机械生物才如此这般。 “机械生命!” 我想起一事:大破灭时代星辰一族。据说那个时代,星辰族曾雄霸一方,又在五族联手打压下灭了国,如今出现恐又生事端。 思忖之间,双头狼猛然扑来。大惊之下我举刀格挡,却早已力不从心。狼爪一拨,天玑长刀脱手,继而跌落山崖。 眼看双头狼虎视眈眈,我心中一动,脱口说道:“尊下可是星辰族?” 右首狼头一愣:“哦?你也知道?” 我便道:“上古星辰一族,皆是不世强者!族长星女更是天下共主!一身星辰之力,上可引星,下能平山。动辄焚天蹈海,视天下豪杰为无物” 正当我唾沫横飞,极尽鼓吹之能。不料对方却是狼目怒睁,肌体回路斑纹根根点亮,原本幽蓝的电子眼也化作猩红之色。 左首狼头龇牙咧嘴,恨恨说道:“你可知我生平最恨之人?” 我猝然一惊,心道不妙,却又不知错在何处。 “辰曦贱婢,毁我躯体三次,乃吾此生大恨!”左首狼头愤愤说道。 右首狼头则沉默不语,显然亦被我勾起心头恨事。 我这才恍然,辰曦正是星女本名,看来星辰族也不是铁板一块,我这是走了狗屎运了!只是躯体被毁三次,居然还能如此鲜活,不得不令人叹为观止。 现实已不容我细想,狰狞的狼首张开铁口,锋利的狼牙交错纵生。流质金属液体不断向下流淌。若是被它咬上一口,绝对称得人间惨事。 “慢!”我大声喝止。 双头狼同时应道:“我之一族不留遗言!” 我顿时一窒,本想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改其心意。 “吾自行了断!”说罢,我便一个翻滚,直落悬崖边缘。且因崖下数丈有一孤松峭立。只要拿捏得当,我定能中途搭上树枝,死里偷生。 “小心!” 一声娇喝传来,我扭头望去,却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伊人。 跌落山崖的瞬间,与其四目相对。只见一伟岸男子竟似搂着她的纤腰。 昔日之情有如昨夜花黄,一股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我顿时方寸大乱,茫然伸出双手,竟未能抓住那颗救命稻草。 绝望中我大叫一声,直直坠下。 巫行云惊呼着扑向悬崖边上,正欲纵身跃下。一旁的庄羽眼明手疾一把将其揽入怀中。 “走!” 庄羽的命令简单而生冷。 “什么?” 巫行云望向崖底,一副失魂落魄之相。只见白云悠悠,楚横早已不见踪影。 “这是命令!”庄羽大是不耐,一把抱起犹在挣扎的巫行云,大步离去。 夕阳已沉,微光之下,只见一颗晶莹眼珠飘然落下。七日之情,此刻已烟消云散。 一股窒息般的痛苦浸透我每一根神经。全身透支的我已回天乏术。命运像是和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笑场的是观众,悲惨的却是命运。我任由自己穿越层层云雾,却不曾料到竟跌入一面镜面,身入其中,镜面碎裂,恍惚中我似穿越空间,又从另外一处跳跃而出。如此往复,不断交替在镜面于镜面之间,时空的壁垒被彻底打碎。我下跌的去势亦在不断缓冲。这纯粹是空间元素的气息! “小鱼?” 我茫然自语,却承受不住时空连续转换的压力而昏死过去。 “云儿!” 我大叫一声,猛然醒转,不料一阵剧痛传来,顿时全身痉挛。 万仞高崖坠落,本无幸免。虽经小鱼大神通手段将空间折叠,我亦受伤不轻。 默查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竟骨折大半,五脏六腑破损移位。口鼻之间皆是咸腥之味。体内更是空荡,但自然之力依然存在,生命不绝,自然不息。 隔着眼皮我依然能感觉阳光灼热。只是眼皮如铅,难以睁开。依稀间,直觉自己深陷大地,被枯枝落叶所覆,只得默运玄功,努力调动仅存自然之力,小范围修复自身。 万物生长,大地如父水为母。源源不断的土元素被自然之力所吸引,慢慢渗入体内。犹如雨水滋润大地,嫩芽破土重生。 世间生物多具备自愈能力,人类亦不例外。一个大周天,我已略有好转。念及巫行云,一时万念俱灰。 小云儿的离开是注定的,只是我又是谁?突然之间,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仓然而涕下的孤独感涌上心头,体内自然之力顿时窒然。 我心中一颤,自然之力追求天地造化,一草一木皆孤独,但物竞天择,本是世间定律。我虽情殇有岂能气馁。连忙收敛心神,不作他想。背部竟于地面融为一体,缓缓陷入大地深处。 世界本源为五行:水火金木土。人类修行亦以此为主。我一身自然之力不在其中,却又与之相辅相成。当初教我功法之人定非寻常高人。如今我与大地结合,土元素生生不息,竟是调理身体的最佳途径。 这一刻,万物入冥,我结网化蛹。只待他日破茧而出,羽化成蝶。 “小云儿你一定要等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君子有酒燕以乐 如果说无双街是飘渺城最为繁华之地,那么天香楼便是无双街最为热闹的场所。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青楼夜宴,嘉宾如云。正是细腰舞长袖,花容承泽恩。 吃酒作乐本是人间乐事,函宴少爷终日厮混此地,他的纨绔之名在飘渺城可是人尽皆知。只是今日他却是有些愁眉不展。两位美女依偎身侧,他亦不闻不问,自顾自喝着闷酒。 “函宴兄为何愁眉不展?” 问话的正是刘姓家族的三少雲桑。他和子應c顥曲以及喝着闷酒的函宴并称为缥缈城四少。今日来此天香楼却是为了藏娇阁的素姬姑娘。 对于大家族来说,青楼只是寻常之地。只是这藏娇阁倒是有些特殊。据说阁主与皇城那位关系匪浅。所以说起藏娇阁,各大家族都要给三分薄面。不过阁里姑娘倒是绝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不乏大家。 素姬擅琴,得皇都名师指点。一手梅花琴出神入化,听者常有绕梁三日之叹。 函宴放下酒杯,拔出佩剑道:“我心忧家国大事!奈何手中这把三尺青锋未曾报效国家!” 顥曲闻言差点没把酒喷出来,心道你小子终日厮混青楼赌场,没事逗人玩,还懂得天下兴亡之责?” 雲桑倒是沉得住气,朗声道:“佩服!” 只是他顿了顿续道:“尔姐闭关多日,算算应是开关在即?” 函宴顿时老脸一黑,他自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二姐要揍他。 一句话,比爹狠! 家族中有一方神石,曰:剑池。 家族每逢子嗣诞生,必将其一缕元神附于其上。神石之剑,日长三分,经三年五载便可孕育神剑。每出一剑皆有不同之处,却与修炼者心意相通。 他姐今年年方二十。神剑孕育成胎,胎成化婴,早已到了降世之日。家有祖训。十年之上可半圣。如今已整整二十载。这是家族先祖从未出现过的盛世,城主大人闻风而至,各地豪族纷纷前来恭贺。就连皇都那位也曾感叹:“有女如此,家族可兴” 函宴正待说上几句场面话,不料楼梯声响,一人缓步上前,他见状顿时眉头一蹙。 来人粗布麻衣,头发斜扎,身背数把精钢直刀,细看之下,竟有九把之多。面容枯槁,年少而苍老。仿佛大病初愈,又似病入膏肓。除此之外,一身落魄。 天香楼是名流绅士聚集地。如此一介布衣,实在是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只是他怎么上来的? 就在函宴思忖之时,来人不紧不慢,穿过舞池径自前来。四少见状瞳孔俱是一缩。四大家族并非浪得虚名,四人早入黩武之境,虽不成器,可那份眼力却非常人所及。且不论来人步履沉稳,池中舞娘众多,翩翩起舞,裙带飞扬,令人眼花缭乱。也不见其躲闪,居然笔直而行,不沾一丝烟火,不起半点波澜。直如一道虚影。 落魄刀客径自坐到一方空桌前,席地而坐,毫不忌讳,自斟自酌,旁若无人。 函宴自负相貌出众,可来人算不得英俊,顾盼之间自有一番英雄气概。只是笔直的脊梁异常孤寂,看久了会生出人在青山外,红尘隔万丈的出尘味。 函宴只是将目光在其身上打了个转儿便不去理会。其余三人甚至默契,各自打了个哈哈,皆把目光挪将别处。 如今各方豪杰云集,能人异士迭出,俱把目光投向缥缈,投向二小姐和她那把不世神剑。四少平素狂傲,此时却谨慎得紧。歌舞依旧升平,却不再如往常纨绔。 只是他们的沉默并未维持多久,丝竹之声渐渐隐去,舞娘们躬身低腰退下。随着礼官一声唱喏,八名红衣女子婀娜登台,面罩白色丝巾,个个身材高挑,纤腰隆胸,缓步向前,足不踢裙,行不摇肩。函宴眼睛一亮,啧啧叹道:“辣!辣!辣!” “怎么说?”雲桑摇头晃脑道。 “稷田黩武,天龙地虎!”顥曲加了一句。 為首一名红衣女子冷冷撇来一眼。似已听到四少的小声议论。顥曲扮了个鬼脸,压低声音:“喏!那个就是碧琪,有西域血统,金发碧眼,肤如凝脂,欺雪赛霜。身段尤为火辣!” “端看此女,步履轻盈,行走之间虽然媚态横生,却隐含剑意,显是非比寻常,我看除了素姬恐怕无人能及其项背!”雲桑一语道破玄机。 “哎!但能一亲芳泽!”顥曲啧啧有声。 雲桑一收折扇,晃着脑袋直道:“谁能借我十个胆?色心抱向美人怀!” 顥曲闻言脸色一苦:“二哥笑我!” 众人莞尔,函宴默然却把目光投向众女身后。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一身雪花素袍,一张梅花琴,一点朱唇,一缕香风。精致到极点的俏脸,不施半点粉黛。 素姬的到场让整个天香楼鸦雀无声。琴声悠扬,宛若淙淙泉水,又似清风揽月。却是梅花琴无弦自动,浑然天成。 琴有魂,日月而生。深山结魄,万年载木。梅花琴乃琴中圣品,琴魂通幽,常作曲鸣。古琴无弦,弹奏之人需以真力灌注。乐起而显,五色异彩,流光四射。江湖又称无弦或流光。凡人闻之,心神俱醉。此琴如此绝佳,主人已非凡妇!一颦一笑皆芳华绝代。一人一琴震慑全场。 素姬美目扫过,全场寂然。除了那个落寞剑客,仍专心于壶中物。素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剑客这才如梦初醒,他环顾四周,见众人神情顿时一愣,立刻转脸一副痴迷模样。 素姬不禁气结。 “公子好色,为何如此打量奴家?”素姬轻挪莲步,朱唇轻启,细语如绵,却咄咄逼人。 落寞剑客顿时眼观鼻鼻观心道:“在下盲剑客!”说着指了指背上那柄长刀。 众人皆倒。 素姬闻言脸色微微一僵,随即莞尔一笑。 “公子说笑了!”说罢,长袖一拂转向函宴。 “素姬屈尊光临,实是本少三生有幸!”函宴这才上前,躬身一礼,拱手相让。 宾主落座,素姬举杯道:“尔姐天众奇才!尽得巫家真传。如今神剑出世,乃瑞国祥兆!” 函宴红光满面以酒回敬道:“此乃国君恩典!” 不远处,落寞刀客颤了颤。却是巫家两字。 素姬冷眼旁观,却是心中有数。她忽展颜一笑,犹如鲜花绽放,遥举酒杯,喜滋滋道:“盲公子!奴家素来敬仰英雄,先敬一杯!” 侍婢呈上美酒,落寞刀客仰首喝完,举空杯示意,却是不答一词。 函宴皱了皱眉,身边的顥曲忽然长身而起。 “君子有酒燕以乐!本公子亦敬重英雄,喜结四海八荒豪杰。来!给英雄换大碗!” 身边侍婢闻言面面相觑,却不敢怠慢。 美酒斟上,慢慢一碗,不下半斤。正是仙人醉,又称三步倒!烈酒纯酿,加入稀有酒母,非寻常人饮用。 武林中人常以烈酒试身手,折在此物上,不计其数。 落寞刀客捋起长发,轻啐一口,似痴似醉。随即双手捧碗,如长鲸吸水。滴落的酒渍顺着碗边打湿了领口衣襟。 顥曲暗自冷笑,右脚微微一跺,劲透地板。暗劲汹涌,如潮如汐。 端木秋风老爷子乃倾国武学泰斗。以一手隔山打牛神功冠名于世,在西山王母池畔,重锤一击,隔着十里荷塘,折了对岸满树桂花。 江湖戏称:“秋风折桂!” 顥曲虽不及祖辈风采,但一手折桂之技,亦是不凡。暗劲直透桌面,碗盘杯碟,茶水点心,皆成刀枪剑戟。 落寞刀客不动声色,权作牛饮,单手一抹,满桌佳肴归位,不漏半片瓜果,不溅一滴汤水,手段精妙,犹在折桂之上,满座皆惊。 顥曲已是输了一招。他脸色一变,正欲再施手段,不料身后子應双手虚空一按,一双玉箸无风而起,一前一后,射其双眼。临到跟前,倏忽一个转弯,如灵蛇盘身,竟绕着对方面门,直插其后脑。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玉箸竟穿脑而过。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刀客身法高超乃生平仅见,竟在瞬间左右晃动,在两根玉箸之间穿越。高速摆动让人产生错觉,似乎他端坐如常,从未动过。 子應左右手交叠,双指虚引,玉箸回收,顿如宝剑归鞘。单掌轻按,相邻两桌玉箸弹跳而起,三双六只玉箸并列。随着剑指一划,直奔刀客上中下三路。上路分取两边太阳穴c中路直取膻中c巨阙c下路锁定气海c关元。人体上共有四百零九个穴位,包括一十四条经络上三百六十一个穴位和四十八个经外奇穴。其中一百零八大穴,三十六死穴。这上中下三路正是人体死穴所在。众人见状倒吸一口冷气。这子應倒是狠辣,一出手便置人于死地,全无江湖白道风范,心中更是对其忌惮三分 眼见六箸如剑,落寞刀客眼中精光暴涨,下腹猛缩,上胸鼓动,胸腹之间发出雷鸣之声,犹如蛤蟆鼓气。张口吞吐之间,满堂烛火摇摆,俱向内收缩。众人只觉空气凝滞,一股莫名吸力拉扯神魂。惊骇之余,六箸已落入刀客口中。 噗噗声响,却是刀客运劲吐出。玉箸穿透木质地板。箸尾犹自颤动,可见劲道至强,已是黩武之上。 子應略一皱眉,双手合什,开合之间作鲜花盛开。 满堂玉箸同时颤动,根根玉箸如灵蛇出洞,汇聚于厅堂之上。一股空前强大的剑意在上空集结。震颤着每个人,丝丝剑意直沁心脾。 剑气至刚,天地玄黄。 子應驱指急点,化出层层虚影。剑指出,万剑齐发,剑阵乃成。玉箸互击,不断改变轨迹,玉声清亮,如仙乐奏鸣。竟引动琴魂低鸣,如风竹悦耳,如波涛潮涌。时而秋虫躁鸣,时而鸟语低婉。众人皆醉。无坚不摧的剑意受琴音压制,缓缓退散,龟缩于一角。 忽哀声传来,如痴如醉,如泣如诉。似巫山猿啼游子怨,霸陵伤别离人愁。众人受其迷惑,厅堂之上隐隐传来抽泣之声,那些婢女小厮更是不堪,轻者掩面,痛者嚎啕。 无名刀客神情微动,双眼泛点哀愁。继而恢复清明,显示内心极为刚强。 琴声再变,铁马金戈,刀戟锵锵,一股惨烈的肃杀之声,涌入战场。 子應受琴音所染,压制的剑意渐渐高涨,剑阵变幻,如银河泻地,分袭刀客周身要穴。 玉石易碎,但在子應剑意之下,却坚若逾钢。如若万箭穿空,刀客必成刺猬。 此时,窗外喝彩声,此起彼落。放眼望去,檐下栏杆处c屋顶房梁边,影影绰绰,俱是人影。天香试武,顷刻传遍大街小巷。一方是名震缥缈的四公子,另一方是来历神秘的无名刀客。双方之战早已成为众人视线焦点。 万剑临身的那一刻,刀客双手结印。右手握拳,左手托起。宝瓶印成,周身无风自动,衣袂飘飘,正是真气外放之像。玉箸近身,在一尺开外便难以寸进。隐约可见真气波纹。 琴声激昂,犹如两军搏杀,激烈之处,刀光血影。 子應双目紧闭,剑指回收,单手指向眉间。又复左右搏击,幻化种种剑式。玉箸弹起,不断在上空盘旋,结环形剑阵。 白家指印确是不凡,但家族一向低调。很少与人争斗,江湖之中常有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之叹。如今得以一见。众人自是屏住呼吸,拭目以待。 子應一声暴喝,双目怒睁,眼瞳之间泛起丝丝银光。虚空连点,隐现“乾坤”两字。与此同时,玉箸亦有属性化的趋向。 “那不是传说中的正法乾坤剑印” 席间有人轻咦,自语之间,似乎忆起什么,正低头苦苦思索。 那是一个中年商贾,八字胡,一脸富态。手指上那颗祖母绿的宝戒,价值不菲。只是那对眯缝双眼,偶有精光乍起,令人不可小觑。 “贾兄说的可是剑指佛印?” 商贾身边一个高瘦男子,一脸猴相。话刚出口,似有所悟,顿时住口不言。只是他俩之间的低语早已落入素姬耳中,她柳眉微锁,似有一丝不悦。 碧琪随即冷哼一声。其声清寒冷冽,亦如阳春三月雪,深秋五更寒。声含真力,动人心魄。凡黩武境下俱心神动摇。 子應身形一颤,疾如骤雨的玉箸亦顿了顿。两军交战,本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占据主动的子應窒了窒。双方气机此消彼长,愈演愈烈。久被压制的无名刀客,顿时斗志昂扬。高压之下的宝瓶印随之炸裂,无形真气形成冲击波,迎向半空袭来的玉箸。 一时喳喳声不断。漫天玉箸溃不成军,化为一地玉碎。满堂寂然,落针可闻,只余淡淡琴音萦绕众人心頭。 无名刀客张了张口,却终是紧紧闭上。两个沉默男人相对无言。由始至终只以眼神对视,未曾吐露只字片语。 “好!” 雲桑率先打破沉默,带起众人喝彩,一直延续到窗外。四大公子已去其二。若说顥曲出手只是引子,那么子應的开胃菜却略显不足。众人俱将目光落在雲桑身上。 古有名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雲桑公子自幼习武,又饱读诗书,博采众长。雲氏一族,向来文武相辅,自成一派。 此刻雲桑悠然坐着,毫不在意众人目光。无论是顥曲还是子應都只是为他铺平道路。对于武道他有自己的诠释。武有魂,文有韵。比试之道,在于点墨之间。 “啪” 折扇打开,上书八字:玉山青雀,仙使难通。 正是上古篆文。书香门第好古风,八字写得铿锵有力,古朴大方。 雲家在朝中地位不低,乃钦点监察使。是圣上亲信,倾国之耳目。而青雀本就有信使的含义。 细看这柄折扇:面是天蚕丝,骨是乌金钢。虽非绝世品,亦附天星罡。 举起手中杯盏,将饮未饮之际身躯一震,却已神魂出窍。大堂光线陡然一暗,时空顿止。无数疯狂运转的光点汇聚,隐现一人,眉目轮廓逐渐清晰,正是一柄逍遥扇,满腹经纶的雲桑雲青雀。 原来这就是神魂!灵魂之光,动人心魄!”刀客喃喃自语,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 忽忆起神魂的一段描述:神魂乃一切之本源。武学境界高低,神识主导一切。神识汇聚一点便是神念。神念愈强,神魂愈强。神魂控于肉身,一如房屋,砖瓦可弃,梁柱不可倒;肉身可毁,神魂不可灭。 正在他思忖之时,冷不防背后传来一击,顿时浑身一轻,似乎魂魄已离身而去 神魂显身,发出淡蓝色光芒,犹如夜空星辰。油然升起冰冷孤寂的感觉。原来一向如沐春风的青雀公子竟是这般孤傲。反观刀客,赤魂烈影,灼灼其华。像是深埋于地底深处的火河,暗流涌动。只是赤影时而凝实时而虚化,一副未稳之相。行走之间,踉踉跄跄c摇摇摆摆,犹如婴孩学步。忽双臂舒展,伸了一个懒腰。这才睁开眼睛。两道如实质般的目光,牢牢定在雲桑身上。 那分明是神魂初成,睁眼而生的征兆。刀客如此应敌实让人捏了把汗。不过座上嘉宾又有几人看得清虚实? 神魂五色,水火金木土。赤火碧藍。雲桑與刀客正好相生相剋。 电光一闪,却是刀客先行出手,一刀断流,翩若惊鸿。只是生涩之意参杂其中。 刀式如绵,连劈一十八刀。雲桑讶然,心底涌起奇异的感觉,其招之怪既精妙又粗陋。 他折扇轻摇,皆以御敌字诀对敌,若真是初通武技之人,定将手忙脚乱。若是高手,则一力降十会,强行破之。或以粘字诀应敌,贴身缠斗。偏偏刀客两般皆不是。 刀客的笨拙c简单让雲桑兴起大道至简的感叹。这绝非悬殊对弈,对方只是凶猛的恶虎暂失了钢牙利爪,下一刻的凶险,谁也无法预料。 思忖之间,雲桑感到手中折扇一沉,御字诀失效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神魂一战 刀客赤魂退二步,猛跨一步,手中长刀直劈数下。倏忽转身,长刀横出,一记腰斩,带起一道白虹,星星点点,俱是魂光。 雲桑微退,避其锋芒。交战以来他首度后退,对方已成气候,神魂之战,全凭意念。一念之间,化身万千。稍一愣神,对方早已千转百念。只是如此才配与其一战! 扇收,化为点睛笔。隔空狂舞,正是张旭狂草。洋洋洒洒,龙蛇齐舞。 雲家人才辈出,雲青雀隐为其首。他自幼拜隐世大儒佘谐为师。以书法入武,独领风骚。一手狂草笔法,写尽天下文章,虽入黩武境多年,却堪比地灵。江湖传闻他刻意压低境界,只为将来能一举踏入化龙境。就连佘谐本人亦是不置可否。 刀客惊,连连后退,刀势一变,苍茫古意油然起,长刀直挡雲桑一百零八笔,却毫无还手之力。 诗成句点,戛然而止,刀客落笔一点聚集全身魂力。犹阻刀客片刻。 众人酣然,神魂剧颤,皆叹醒世之笔! 高瘦男子一叹:“诗文狂草,气机悠长。首尾呼应,连绵不断教我如何应对?” 贾胖轻捻胡须断然道:“当以重刀破之!” 瘦子眼中精光暴漲,一拱手說道:“高见!” 話音剛落,刀客身形一凝,如岳镇渊渟,長刀重劈,俱帶風雷之聲。此刀法刚好克制青雀公子的狂草笔法。 函宴见状叹道:“二弟这次可遇上硬茬了!” 颢曲摇了摇头。他们四人各有所长,看似伯仲之间。其实以二哥雲桑最为神秘。博学多才,集数家之长,又以神魂最为诡异。雲家神魂之链可通九幽,历代家主皆为转世之主!虽说是戏言,但其中意味可见一斑。那会如此轻易落得下风。其定有后招!正好趁此机会一探虚实! 果不出其然,雲桑笔法一变,一招一式,重逾千金。笔划之间,犹如石刻。书法之道,不限行草。金石之声,旷古烁今。 神魂重击,悄无声息。只是刀笔相交震得众人气血翻涌。少顷,座上嘉宾纷纷神魂归窍,不敢探知。稍有不慎者,脸色煞白,显已伤及魂魄。一干人等心下骇然,暗呼其中凶险,非等闲视之。 此时窗外重物坠地之声不绝,显是不堪神魂受击,屋梁之上顿时少了许多人影。 神魂之战实属罕见。大多数黩武强者咬牙苦苦支撑,这样的战斗对他们而言,颇为有益。 厅内婢女川流不息,频以美酒伺候。也只有她们毫不受影响,甚至视若无睹。 神魂之战与常人无碍。 两人的战斗愈演愈烈,不断有人中途退出。终于在双方互拼一记重招之下,有人吐血倒地,身侧之人以手探之,却是鼻息全无。吓得一干人等不敢再试。只余少数高手犹自津津乐道。他们才是真正的强者大能。莫一不是名震四方的高手。 雲桑未曾料到这个孤寂的刀客竟可如此强横。神魂修炼本是雲家秘传之法。在江湖之中的地位甚高。怪就怪在双方交战至今,对方神魂似乎一直在无休止地增强,而他却在持续减弱中,虽然微乎其微,但两相比较却是拉大了差距。 雲桑心中忐忑,如此僵持下去,对他甚为不利。若是输上一招半式,与家族名声不利,自己也是地位不保。当下爆喝一声,无形声波蕴含镇压之力。此吼颇为讲究,乃是魂力聚集之功,类似佛门狮子吼。众人心神剧颤,刀客赤魂亦是身形微顿,雲桑却乘此机会,扇面一展。魂扇不再是那柄题字的逍遥扇。扇面分阴阳,以日月为图。阳为蚀骨,阴为消魂。如今,扇面转阳,一轮金日当空,洒下遍地阳光。只是烈阳加身,非是普通灼热。刀客身上顿时冒起阵阵轻烟,那是魂力消散的征兆。倏忽一阵阳风刮过,加剧了魂力消散。蚀骨之说果非虚传。 此时扇面转阴,只见碧波滔天,顿时整个厅堂之间汪洋一片。魂力化作海潮,一波接着一波侵袭过来。汇聚而成的神识之海对神魂具有极强消融作用。若是普通神魂,恐怕一个浪头,便已魂归识海。 刀客赤魂左右摇摆,如风中柳叶,水中浮萍。周身光点如气泡一般,消失殆尽。金日c阳风c识海c魂潮构成一副人间地狱之象,刀客身处此间犹如身受诸多酷刑。刚壮大起来的神魂那堪如此折磨,神魂模糊起来,忽明忽暗,又复初时虚弱模样。 刀客身不由己,逐漸陷入识海。神魂之海一旦沉溺,将永坠无尽洋,直至神魂消融,亦无尽头。 望着赤魂无力挣扎直至没顶,一向无表情的碧魂竟露出一丝冷笑。 没有神魂能逃脱无尽洋的包围,除非施术者神识湮灭,大洋枯竭。只是雲桑仍有一丝不安。端坐在案的刀客依然肃穆,丝毫不显颓相。这可不是神魂消融的惨像。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难逃神魂受困之苦。 雲桑轻叱一声,无尽洋剧烈晃动,向内收缩。最终化为一滴冰泪,融入魂扇。 长叹一声,似有无尽孤寂。杀人总是下人作的事情,而他只取英雄魂。魂归天兮英之殇!每当如此他总有一种萧瑟之意。 “今晚!英魂阁上又要添上一盏祭灯” 雲桑剑眉一展,神魂已是归窍。手中的酒杯仍举在半空,只是那个间隙,对手已是天人永隔。当下仰首痛饮,脸上泛起一阵潮红。 “终是差了点火候!” 天香楼外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气声,只是如此幽然,在嘈杂的欢场里细不可闻。 放下空无一物的杯盏,雲桑正欲吩咐随从将刀客尸身抬下,免得扫了酒兴。忽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人,待细看时,对方已经身影杳然。身法之快,恍若浮光掠影。只是好生熟悉,似乎正是家族独门身法 “雲公子好手段!”素姬朱唇轻启,举杯相邀。有道是美人情浓处,正是英雄凯歌时。素姬展颜一笑,宛若幽潭素莲盛开。饶是见惯了绝色的青雀公子亦是心神荡漾。 “他醒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子應突然开口,只是这轻轻的三个字却惊动了所有人。 众人抬眼望去,端坐一旁的刀客依旧眼眉低垂,安放于桌的双手却缓缓举起直至胸前。 双手合什连结三印,指掌翻飞,带出层层虚影。时而食指并蒂,时而无名指结环,十指紧扣权作花蕾。好一副含苞待放之相。只是刀客无魂,无魂之人怎能操控自如? 雲桑大惊,忽觉一股剧痛传来,几乎没顶。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神魂颤动,竟不由自主脱体而出。 青魂离体,异象迭起。时而肿胀,时候纤瘦,如此往复十数次,青魂忽张口吐出一物。初时如米粒,迎风便长,瞬间化为人形,正是赤魂。经过金日阳风c魂涛无尽洋的侵袭,刀客非但没有魂飞魄散反而更为凝实了。原本略带暗红的赤魂,鲜亮了许多,深红的双眸时不时冒出两团火焰。那是魂火!神魂的精华。只是没个载是无法凝聚的。看来无尽海之劫反而是他的意外之喜! “人生却是充满意外!” 雲桑惨然一笑,向着刀客郑重一礼,也不理会众人,拂袖而去。 此役无名刀客名震缥缈,为波诡云谲的大陆局势投下一块问路石。它所激起的涟漪却不是当时众人所能想象的。命运的齿轮再度转动,而他也逐渐登上光芒四射的舞台 满地玉碎早在神魂之战前就已被小厮打扫得一干二净。众人桌前又添新箸,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连续三场比试,刀客是最大赢家!众人心中早有默契,纷纷举杯畅饮,嬉笑逗乐,毫不理会函宴。此时无名刀客风头正健,可是谁还能压过二小姐呢? 众人俱把目光投向窗外,大街小巷灯火通明。而巫家宅院却是黑漆漆一片,毫无半点生气。 “叮咚”琴音婉转,似有邀约之声。函宴心中一颤,抬眼望去,只见素姬似笑非笑,玉指轻捻长琴,每个音符都透露着期待之意。 函宴嫩脸一红。打架只为欺负弱小,哪是为了出丑?只是美人期许不敢相负,只得硬起头皮。忽心生一计,朗声笑道:“本公子气闷!刀兄!不如随我一同透透气!” 说罢长袖一甩,化为一道流云,投向窗外。 天香楼或许不是缥缈城最高的建筑,但伫立顶端俯视全城,自有望断天涯路的意境。 毗邻相接的乌瓦楼房分立中央大道两侧。南北以白水相隔,又以秋水桥c明月桥和跃马桥相接。西部集市,东部民宅。北部城主府邸,南部富人区。 明月在上,洒落满地银霜。天香楼的楼顶是单檐四角攒尖,函宴站在一端,望着蹑行而来的刀客意念一动,腰中重剑清鸣出鞘。 神剑有灵,天人合一。 没有人比巫家更懂剑之心。就连倾国第一名剑知秋大师亦自愧不如。 重剑入手犹自轻颤不已。此剑不下于重刀,竟在百斤之上。寻常武人,举刀尚且费力。若要舞动如风,双臂之力必不下千斤。 函宴低头轻拭剑身。丝丝电弧犹如周身裂痕,分布其上。手指轻触,电花四射。 好一把霸道之剑,雷霆之怒! 函宴遥指对方道:“神石铸剑胎,造化八年整。三尺雷霆怒,剑下不留人!” 忽传音道:“刀兄初来此地,小弟定以盛情款待!我巫家乃神剑世家,刀兄可为求取神兵?” 无名刀客闻言咧嘴一笑:“此刀二尺八,在西市器坊打造”顿了顿续道:“生平不求杀人剑,磨刀只为向牛羊!” 说罢,撮掌为刀,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他自诩市坊屠夫客,意在羞辱对方只靠神兵利器,不求自身上进! 函宴心中恼怒,冷哼一声道:“敢问刀兄仙乡何处?” 无名刀客双眼似醒非醒回道:“山野乡民!不值一提!” 忽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神情,似在回忆什么,缓缓续道:“其实我是来提亲的!” 函宴闻言脸上一抽,不觉有些好笑,戏道:“我缥缈仕女素来以才貌双全而闻名天下!不知哪家姑娘得君宠爱?” “自然是我家小云儿!”刀客仿佛没有听到函宴的讥讽之意,自顾自地回道。 函宴闻言一皱眉,对方似有所指。不及细想,忽见跃马桥上人影一闪,分明就是适才拂袖而去的雲桑。心中不禁大讶:“好端端一个贵公子哥跑去东部民宅作甚?” 此时天香楼一众宾客早已按捺不下,纷纷来到楼外观景台。此处正是秋夜赏月之地。视野开阔,天上人间尽收眼底。 忽一阵狂风,乱了众人衣带。举目远眺,东边有云如蛇,翻滚而来,顷刻间掩月而过,雨势倾覆,瞬间滴落。 夏初之际,夜雨频繁。有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无边雨丝细如愁。云中落尽九天雷,皆是翻云覆雨手! 函宴不恼反喜,叫到:“刀兄!小心我的雷霆怒!”说罢重剑幻出层层剑影,罩向对方。 “轰隆” 随着一道蛇形雷电,蜿蜒而下。闷沉的雷声,掩盖了刀剑相交的金鸣声。 隔着三条街,雲青雀伫足回首,清晰地看见雷霆怒搅动了缥缈的雨云风势。 “雨夜!正是雷霆怒诞生时的天兆!今夜恐怕又是一场龙争虎斗!”想到此刻,雲桑有些意味索然,转身望向来路,却见一人独立跃马桥上。一把油纸伞遮掩了面容!衣着打扮甚是朴素无华,令人琢磨不透。 “是你?” 雲桑心中凛然,那人正是天香楼外的熟悉身影。他一路蹑来,在此失去踪迹。如今现身恐绝非偶然。 当下整了整衣襟,郑重道:“在下雲桑!敢问前辈有何指教?” “你看!谁能胜出?” 来人声如洪钟,却异常清远。雲桑涌起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其近在眼前却又身处百丈开外。 “晚辈不知!” 雲桑暗自斟酌了一下,才慎言答道。 老者哂道:“胜则生!尔若慎行又岂有今夜之死?” 雲桑闻言脸色骤变。老者措辞辛辣,完全一副家中长辈口气。雲氏家大业大,旁系林立,不下千人。只是他搜索枯肠却无一人能与眼前身影重合。正在忐忑之间,忽听老者续道:“京城青雀,孤傲不桀。青榜第一,从无败绩!” 老者说到此处,转向天香楼。 此刻天香楼顶一片寂静,函宴扬起头颅,任由密集的雨点滴落眉间发丝。天际,乌云低垂,直迫心头。惊雷与闪电几乎同时抵达。将这漆黑的雨夜划分为黑白两个世界。 函宴轻抚剑身,心已回到当年。 八年剑胎,始终不见半点灵性。黑黝黝的剑身一片死寂。普通剑胎,先有剑灵后育剑身。这把雷霆怒却大是不同。八载春秋,剑形已成。却无半点剑意感应。族里长老扼腕叹息,断言死胎! 哪知天降神雷,由剑柄直灌而入。剑身亮起,映射四周,如白昼之光,迷离了函宴双眼。他终于听到了长剑的心跳声 “十年前!亦是如此雨夜,风雷齐至c雷鸣电闪,雷霆怒应劫而生!刀兄!万勿令小弟失望!”函宴淡淡说道。 今夜雷霆万钧,正是他意气风发之时。手中的雷霆怒不断爆发出丝丝电蛇,一时极盛! 无名刀客默然,仿佛是黑夜孤狼,自是岿然不动。九柄长刀已折了大半,剩下的已是不多了。 他挽了个刀花,刀尖斜指地面。大雨顺着刀身汇集,与地面形成一条细长的丝线。 天地骤亮,刀客身侧雨势一顿,万千水滴好似有了灵性,俱向长刀汇聚。 函宴大惊:“那不是金风细雨剑法?” 刀芒乍起,点点雨滴,如天女散花,穿石碎空。函宴长剑回旋,疾如泼风,将其挡在身外,却已失了先机。 “巫家剑法,阴阳二分。女传风露,至阴至柔。极为博杂,取意金风玉露,分上下两阙,上阙金玉,下阙风露。共计一千零一十八招。男承万钧,至阳之刚。大道至简,号称雷霆万钧,却只有一十三式。双剑合璧,相辅相成又相生相克。只是百年浩劫,金玉剑法早已失传。巫家拼劲全力只将其复原十之二三,两阙合并化为如今的金风细雨剑,只是威力弱了不少。如今这野小子刀法竟有七分神似!怪哉!怪哉!”老者娓娓道来,如数家珍。竟似对巫家极为了解。 雲桑闻言顿时目瞪口呆。这野小子究竟是何来历? “你可知当年家主为何罚你来此处?”老者说罢,随手将纸伞抛入水中,倒立的纸伞宛如一叶小舟,随着水流向远处飘去。一如当年雲青雀孤身离京的模样。 雲桑将目光从纸伞收回,又落在老者身上。心中泛起对家的强烈思念以及对父亲的不满。 倔强地说道:“晚辈不知!” 一向冷静的雲青雀竟有些恼了。 老者冷笑一声,责问道:“你既青榜第一,为何会输?” 雲桑一窒,忽想起一事,顿时冷汗涔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走火入魔 “雲家魂祭乃逆天之法!家主本不欲族中后辈修行!只因你自幼天资聪颖,竟从家传功法中自行定魂成功。念你已入魂道,方才点化于你。魂道一途,亦正亦邪,凶险万分。如高崖悬绳,左右摇摆不定。修行者踏足,如履薄冰。一个不慎,定坠深渊,万劫不复。你又年少气盛,以魂养战。虽在京城创出名号,却已走上了不归之途。三魂七魄本受七情所控c六欲所制。你心骄气傲,却又不经挫折。大起大落,正是犯了魂道大忌”老者侃侃而谈,却句句击中其要害。 雲桑闻言忽惊忽忧,今夜之败,又失魂海。不知不觉中已是意志消沉,满心阴霾。如今在老者一番警示之下,竟然心魔丛生,一时间,耳畔响起鬼哭狼嚎。如堕阿鼻地狱,历人间惨境。顿时脸色苍白,腿脚一软,跌坐于地。良久才收敛心神,强行进入神境。 老者似乎早已料到如此,只是轻捻长须,含笑而立。虽瓢泼大雨却不曾湿了衣衫,显然一身真力已入化境。 此时天香楼顶风雷大作,双方战斗已入白热化。老者却已失了兴趣。他凝神定气,看似微笑平和,实已融入雲桑意识之中。 往事如烟如尘,如雾如电,如朝露晚霞。 雲桑只觉自身化作无数分身,足月襁褓,六岁稚童,十岁武堂。十四神魂初醒,十六已入青榜。 青雀独孤,在于鸿鹄之志。形单影只,只为伊人一笑一颦。人生之路每踏一步,身后传来无数叹息。眨眼间,京城已渐行渐远。 “你未尝一败!” 耳畔传来老者声音,如魔怔,如呓语。青雀蓦然回首,只见家严沉默,端坐高堂。雲桑正欲躬身请安,却见父亲大人遥指缥缈。 雲桑呆立当场。 忽见伊人俏立,只道前途珍重。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雲桑轻吟,伊人不语。 雲桑目光转柔,依稀记得当年小丫头独自坐在墙头,远眺夕阳晚霞。两角小辫,一身霓裳。杏眼朱唇,柳眉额黄。简直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你在墙上作甚么?” “爹爹说,将仲子兮,无踰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咦?” “我偏不信!嘻嘻!” 如今忆起,恍若隔世。只是不知她可曾安好? 雲桑落寞,当年的丫头如今已是亭亭玉立,却再也没有当年那份敢爱敢恨的情怀。 “原来你喜欢君悦那个丫头”微微叹息声响起。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可惜你非普通人家”父亲循循善诱,雲桑眼眉低垂,压下心头恨事。 “可敢与我一战?” 雲桑抬头只见无名刀客持刀而来,双目怒睁,长发无风自动,杀气凛冽。 每踏一步,皆有坚石碎裂之声,恍若远古魔神。细看来路,随着刀客留下脚印,不断有火苗冒出,而远处已是一片火海魔焰。隐约间,魔声鬼啸,仿佛身堕炼火地狱。 雲桑退,青魂出。魂丝结茧,羽化成蝶。无数灵蝶,凌空飞舞。遮挡了刀客视线。 刀客受灵蝶围困,动作逐渐迟缓,刚举起长刀却已身化石刻雕塑,不再动弹。 雲桑长笑道:“你收我魂海,我当以灵蝶相还!” 笑声未落,天地陡然一暗,四周云霞蒸腾,流光溢彩,缓缓化为明火。 雲桑哈哈一笑,灵蝶炸开,化为漫天甘露。魔焰渐熄,变作岩浆,缓缓汇聚,形成一泓赤水。只是这赤水越发危险起来。 一对明黄色火眼,赫然浮现赤水之中。青魂与之对视,不敢怠慢。 倏忽之间,赤水中冒出无数火羽,雲桑大惊,忽见火羽分开,赤魂缓缓从地面冒了出来。 雲桑瞳孔猛缩。收了魂海的赤魂愈发厉害起来。一身火玉战甲,更显雄姿英发。 老者冷眼旁观,看透了雲桑所有。他略施巧计,将其引入魂境深处。今次若不能战胜赤魂,他日休想在武道上再踏进一步。 此刻,观景台上纸伞纷呈,高高低低,如繁华簇锦,又似雨中风荷。众人皆被雷霆所慑,不敢越雷池一步。 绵绵雨丝,风雨袭人。无名刀客身形愈发飘忽起来。刀光闪烁,犹如一尾尾跳出湖面的游鱼。灵动而迅捷。若追踪其踪迹,必会迷失于刀势之中。 函宴夷然不惧,雷霆怒洒出层层电花,在夜空中交织成网,欲捕尽天下网漏之鱼。 一时之间,剑光刀芒。 如今正是他气盛之时。怎能按下心中剑意。 对于巫家,剑若情人,形影不离。双方心意相通,如臂指使。每次染血,必去洗剑池洗去一身杀孽。只有洗心涤尘方可剑心通明。 函宴自幼得宠,常常结朋酒肉,歌舞生平,终日厮混。白白荒废了一把好剑。 只是雷霆怒每逢雷雨之夜,长剑自行出鞘,舞九天而不绝,采天地雷光而淬其身。久而久之,神剑越发越犀利。此消彼长之下,双方再难剑心合一。 “这野小子” 老者微皱双眉。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无名刀客分明不懂神魂之道,却是他暗中施展手段,将其神魂迫出体外。谁知这小子越发厉害起来。预想当中百招之内必然一败。却未曾料到函宴始终未能将其逼退。金风细雨剑法乃巫家秘传。刀客拿来对弈,无疑是班门弄斧c自取灭亡。岂料刀客反借助函宴对剑招的熟识,频出怪招,令其防不胜防。 “啪” 直刀应声而折,却是刀客避无可避。凡铁岂能与神兵相媲美,两相交接,顿时摧枯拉朽。刀客无奈之下只得抽身后退。 雷霆十三式本就是霹雳手段。主攻不主守,横斩竖劈,皆以重剑出击。刀客身法飘忽,如行云流水,屡屡身陷险地,皆以诡异身法避开。 刀客脚尖一点地,整个身子前倾着如离弦之箭,直扑函宴。人在中途,背后直刀已弹跳入手,反手一刀,明晃晃的刀锋劈向函宴颈侧。 函宴胸中剑意更盛,张口暴喝,声若惊雷。不躲不闪,重剑直刺前胸,一副同归于尽之势。刀客一惊,人在半空,一个回旋,不但避开重剑直刺,身似陀螺,直刀由下朝上,化作刀轮,绞向函宴右臂。 重剑落空,函宴顺势剑柄倒转,单手一挑,置于右臂外侧。 “叮” 直刀砍中重剑剑脊,函宴微退半步。刀客则借势翻越,远远飘开。 雷霆怒果不虚传。劈中剑脊反倒是他吃尽苦头。无数电流顺着直刀传入体内。刀客整条手臂下垂,酸麻无力。 又是一个平局!众人唏嘘不已。恐怕今年的青榜又要重新排名了。 “本公子乃巫家函宴。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久战不下,函宴心中竟涌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在下!楚西东!” 跃马桥贯通南北大道,连接东部民宅,底下白水如镜,若在平时小舟往来,一派热闹。只是此刻却是寂静的很。 老者孤身站在桥中央,远眺天香。 “流儿拜见尊者!” 话音刚落,小巷里闪出一人。身材短小精悍,一身夜行服,以黑巾覆面,听其嗓音应在弱冠之年。他以单腿跪拜之礼参见。显是老者身份极为特殊。 尊者微一颌首,沉声问道:“巫家有何异动?” “白掌使传来消息,神剑出世应是今夜子时!”流儿恭敬作答。 此时,跌坐一旁的雲桑突然喉咙发出咯咯响声,面部表情甚是狰狞。显是入了魔。 流儿见状心中一跳,雲青雀他可是认得,正是雲家少主。只是如此模样甚是骇人!心中虽然疑惑,却是不敢多问。 “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老者似不愿多言。 流儿识趣,应诺一声,不料老者凌空掷来一物,入手一沉,却是半截短剑。造型古朴,剑脊如龙,显是不凡之物。流儿暗呼可惜,见老者摆了摆手,便躬身施礼后退直至道旁,才翻身窜上屋顶,两三个起落,却已不见人影,显是轻功极高。 “罢了!看在你父亲份上我就助你一回!”老者屈指一弹,一道魂光没入雲桑两眉之间。 说也奇怪,魂光入体,雲桑便不再挣扎。只是神情依旧苦痛不堪,似在忍受万般煎熬。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且看你造化” 夜空中隐隐传来老者轻语,再看桥头,却已不见其踪影。 未及半晌,雲桑似醒非醒,他仿佛作了一场最为惬意的美梦,虽然美梦之前却是恶鬼缠身,只是一切已不重要了。魂光入体,化为甘霖,魂境之中万木复苏。青魂暴涨,竟达三丈。刀客所化赤魂不战自溃,湮灭在天地之间。 魂境本就是内心之相。如今小胜一场,雲桑心中阴霾已尽去,顿觉神清气爽,即便是细雨轻风亦是良辰美景。 耳朵微动,似心有所感,不觉冷笑一声。只见桥下窜起两条黑影,带起漫天水珠。 当先一人两柄分水直刺,一先一后旋转着刺向雲桑,紧随一人手持短刃,亦不甘落后。两人无声无息,务求一击即中。 雲桑心中暗叹:“虾米羸弱,湖海之间。岂敢蛟龙戏之?” 眼看分水刺近在眼前,雲桑猛然睁开双眼,两道目光犹如实质,直刺黑衣人双目。 黑衣人一凛,先出手的分水刺准头一歪,险险擦过雲桑脸容。另一只手正欲前递,不料雲桑一把握住其手腕,左手握拳,由下往上抵在下颚处。拳劲这才爆发。黑衣人一身惨哼,向上直抛而起。足见雲桑拳劲之强,非常人力抵。 雲桑未作停留,双臂舒展,犹如长雁。整个身体猛然后仰,几乎贴地,左腿顺势扬起,狠狠蹬在胸腹之间,持刀黑衣人闷哼一声,短刃脱手而飞,满面七窍流血。倒向一边,眼看是活不成了。 腰板微一用力,雲桑复而坐起。左手一托,恰好将下坠的黑衣人抓在手中。 黑衣人正欲挣扎,雲桑一掌击其顶门,继而五指曲起,化掌为爪,猛力一收,一条灵魂虚影竟硬生生被其摄出。来自灵魂的惨叫无声无息,却让雲桑热血沸腾,五爪一合一张,魂影化作一点光球,悬浮于掌心之上。 “原来如此” 雲桑摇首苦笑,炼魂之术,最为毒辣。灵魂入手,其一生记忆坦露在施术者面前,半点不得作假。 只是白费了功夫,不过是外城的两个小毛贼打秋风。 思忖之间,忽心头一热,只觉体内浴火焚身,来自灵魂深处的饥渴让他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手中的光球。仿佛成了天底下最为美味的佳肴,让他垂涎三尺,欲罢不能。 “神魂之道,亦正亦邪。噬魂一途对你百害而无一利”老者耳语叮咛,似在心中响起。 雲桑一惊,强忍心中渴望,用力一握。随着最后一声凄厉惨叫,光球泯没,化为无数烟尘飘向远空。 “雲青雀拜谢前辈!” 雲桑恭恭敬敬連磕三個响头。 “我与你祖有渊源,我便准你入失魂谷三年。领罚去吧!”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已似远在数里之外。 雲桑大喜,叩首谢恩。缓缓站起望向天香,淡淡自语道:“只是走之前我还要了结一事!” 流儿展开身法,犹如灵猫附体,时而躬身行走在房顶瓦面,时而腾跃在屋檐梁下。在避开了几波护院之后,他接近了此行目的。 夜色微凉,细雨如绵。双照堂内烛火微明。流儿犹豫了一下。此刻还未到亥时,和约定的时辰早了半柱香。想起白芷那婆娘,流儿心中火热。一个闪身,人已贴近墙面窗下。只是未等他运足耳力,屋内已传来细细低语,娇喘婉转,似有万般春情,挠人心肠。 流儿血气刚方,怎堪如此,指尖发力,正欲戳破纸窗,一探究竟。忽想起此行交代,强自按捺下蠢动的心,缓缓退开,没入黑暗之中。 哪知夜风轻拂,西窗虚掩。竟似对流儿敞开了半屋风光。 “老爷!不若你休了我罢!” 女声微哑,无尽诱惑。开口却是怨怼苦楚,教人心生怜悯。 透过烛光,隐约可见罗帐剪影。流儿运足目力,只见春色撩人,玉体横陈。一头如丝长发没过胸前,只露半片玉峰山色。只观身形便知此女身具媚骨,自是人间绝品。 香肩锁春情,柔荑勾人魄,明眸隐水色,只恨欢情薄。 流儿心中暗叹,若是今生能得欢一时,怕是折了性命也是甘心。 “唔!夫人何出此言,我巫家未有薄情凉性之人!过些日子,三爷我自当娶你过门!” 巫家三爷许下诺言,宽慰几句便不再言语。 不多时,双照堂内灯火一暗,三爷似已沉沉睡去,呼吸平稳,鼾声渐起。 就在流儿心焦难耐之际,朱门微启,一条婀娜倩影,袅袅而来。 穿过庭院拱门,依着假山修竹,流儿这才回头细细打量。 只见白芷那婆娘,一把花伞,柳枝轻摇。裙衩凌乱,云鬓蓬松,杏腮桃脸,却不失风情千种。尤其是一双桃花媚眼,似喜似嗔。只是流儿眼皮一跳,将目光落在胸前深沟之间。 “小哥!可是来寻欢的?” 白芷巧笑倩兮,流儿大呼吃不消,只是碍于汉子脸面才涨红了脸倔道:“青楼我可是常客,到姑娘这儿自是为了正事!” 心中却在想,寻欢?怕是采花才算恰当! 白芷哪里不知其脸嫩,横了他一眼,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牌,正欲开口,却见流儿已是直了眼睛。当下娇嗔道:“死相!给老娘滚!” 流儿接过玉牌,死死地盯了一眼白芷的前胸。这才跃上墙头,一个纵身消失在墙后。 “哎!那是荷花池” 白芷刚想提醒,耳中已传来了落水声。 “色鬼!” 白芷一甩长发,莲步蛇行,腰肢扭得更厉害了。 墙外流儿,双腿刚入水中便知不妙,提气纵身愣是从水中腾起,一个前翻落在池畔柳岸边。恰逢一队护院走过,他一个猫身,隐入黑暗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剑池、剑庐、剑谷 巫家禁地。 飘渺城最为神秘的地方,就连城主府不及其万分之一。 昔日巫家老祖巫毒在须弥山得天地神石。筑剑胎,修神通。采日月之精华,夺天地之造化。 三百年之后,驾神剑破空而去,只留无数神话在凡间。不过,当年那块天地神石一直遗留至今。被巫家奉为家传圣物,名曰:“剑池” 自那以后巫家子弟皆效仿老祖,从剑池中孕育神剑,虽常有不世奇才,但始终未能像巫毒老祖那样跳脱凡间,上升至另外一个层次。而巫家禁地正是安置剑池的地方。 只是流儿怎么也没有料到,所谓巫家禁地,竟然就是这样一个所在。在一处僻静庭院内,一间简陋到极点的茅屋草庐,似风雨侵袭,已是破败不堪。 说起巫家老宅,极为特殊,它并非是一座豪华府邸,而是民间风格的建筑群。中有小道穿行,四通八达,好似蜘蛛结网,层层相连。唯有中心区域守卫森严,那里就连白掌使也不曾踏入外围半步,勿论其中心地带。 只是这所庭院倒是无人把守,像是被时光遗弃的旧址,无人问津。 流儿从墙角阴影中走出,师门独有的影术让他飞天遁地。只要有影子的地方他都附着化形。 茅庐破败,与四周白墙乌瓦格格不入。只是一入此园,竟萌生隔断凡尘俗世之念。从白芷那儿带来的绮念,如冰雪融化,已不见半点残余。 流儿不觉前踏一步,眼前茅庐似生感应,屋顶茅草缓缓掉落。竟散发出丝丝剑意。流儿心中微动,横生出草木皆兵之感。 细雨如绵,夜风轻送。 那些跌落于地的细小茅草,缓缓漂浮,随风而起,又复跌落。看似寻常,但在流儿眼中俱化为柄柄利剑。剑起剑落,杀气严霜。再看草庐,那蓬蓬一簇簇,微微颤动。这哪还是普通茅草,分明是万千精钢利剑流儿这才看到“剑庐”二字。 茅草低垂,破匾半枚。 显是当年茅庐主人运指代笔,劲透木匾。流儿这才明白这满屋剑意来自何处。 剑意强盛,不下半圣之境。只是蕴而不发,极让人疏忽。 流儿恍然,为何外围防守森严,而茅庐却空无一人。 忽忆起千年前,巫家老祖结庐而居,一朝得悟,飞升而去。莫非就是眼前此屋? 只是如此剑庐,他如何抗衡? 念及于此,不禁呆在当场。 忽胸口一热,剑气外涌。与剑庐剑意一触即分,双方竟似老友相见,相互盘旋不易。断剑轻鸣,似有无尽哀伤之意。 流儿顿时大喜,连忙掣出断剑,只见剑身隐隐放光,正是剑灵沉睡初醒之相。 手握断剑,战场杀意扑面而来,风嘶马鸣,战鼓如雷,一时竟陷入无尽战乱之中。杀声之中,流儿不觉已化作断剑主人,随剑前行二十三步,直至茅庐,方才停歇。 英雄百战死,剑断魂归时,一股至死方休的悲壮让流儿几欲长啸。 七年铸剑,二十三年戎马生涯,镂刻在断剑之上。流儿每踏一步,皆是腥风血雨。直至万军之中取其敌首,功败垂成,血染黄沙。 短短二十三步却走完其一生一世。 眼前幻象丛生,直至末了,英雄不过而立。流儿怔怔半晌,方才记起自己是谁。 “巫七弦!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就在推门一刻,手中断剑俱化为齑粉。 英雄已逝,剑魂不朽。徒留一丝剑意与茅庐结伴而眠。 门中忽传来一股吸力,流儿一个不慎,卷入其中。柴门随之紧闭,茅草落地,庭院又回复到初时的宁静。 剑谷离开缥缈不下千里,族内弟子常在此地修神炼性。如今俱被巫行云遣回门下。偌大空谷,只余怪石林立,隐隐形成阵法。集四海八荒之力,收雲聚雨,温养天地神石。亦可形成结界屏障,阻断四季无常。 正可谓山中无日月,岁寒不知年。这些时日她独自守护剑池,不敢稍离半步。 直至三日前才隐隐感知神剑出世时辰。历来生辰八字注定人一生气运遭遇。剑亦有灵,却是五行定数。 褪去战衣的巫行云一身白衣素裳,宛若林间仙子,月夜精灵。从一方青石上拿起已搁置了十年的水寒刃,巫行云满心复杂。 神剑孕育本就是家族秘事。当年巫行云以半圣之资从剑池中取出此剑,不见半点异象。短刃长约一尺二寸。比长剑短,又比匕首略长。这意味着它既可近身搏杀又可以剑喂招。虽取两家之长,但对身法招式要求极高。常人难以驾驭,所以并不常见于兵器谱中。 短刃如一泓秋水,亮如明镜。五行定数,不见属性。只是巫行云却独爱于此。一舞此剑,终有种繁华褪尽,清冷如水寒的感动。于是,此剑曰:水寒。 一股亲切感油然升起,在拿起水寒刃的瞬间便读懂了它的寂寞。 水寒入手,巫行云随手舞了剑花。看着水寒在指尖跳动,却隐隐感知另一把剑的存在。 十月怀胎,一早分娩。剑亦如此。 虚空急点,指力直透七根石柱。 阵法启,谷内灵气四处流窜,终各自归位。阵法成,谷底中央一块天地神石由虚到实,渐渐显形。 神石天生,五色七彩。氤氲之气,经久不散。欲观其全貌,足以让人绕其百步。相传盘古开天地,女娲采石补天,用的正是这种五彩石。五行五色,相隔相间又相交相融。以至于诸色缤纷。每种颜色都对应一种属性。上面插满各式宝剑。大大小小不下千把。这便是巫家至宝“剑池” 万剑之中一把长剑犹为特殊。剑身细窄,形似琉璃,晶莹剔透。散发的藏蓝色毫光。 母剑水寒,子剑萧风。 子母双剑,一阴一阳。阴阳相合,天地开泰。 视线从萧风剑收回,巫行云的思绪又落到了十年之前。 十年半圣。那年姐弟俩神剑同时降世。那年也是族中长辈最为头疼的一年。 水寒剑只是一把普通短刃,而雷霆怒亦是死气沉沉。两种极端的差异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好在天雷降世,雷霆怒终究为家族挽回了声誉。而继水寒之后萧风渐露锋芒。巫家为掩盖此事才有了今日盛况。 剑之锵锵,舞之四方。 忽身形一动,竟在这空谷之中,击剑而舞。身法奇快,翩若惊鸿,游若蛟龙。出手之间,击c刺c挑c剪c带,却无一不是近身器舞之精华。 最后一击水寒刃发出无比凛冽刀气,划破虚空五丈距离,落在石柱之上。继而被阵法所吸,消弭于无形。 “水寒,水寒!十年不见,你一如往昔,错过今夜子时,无人再将你我分开!” 巫行云轻抚剑身,喃喃自语。 殊不知她的轻语却让一人大吃一惊。此人正是刚刚踏入剑谷的流儿。世人只知巫家神剑出世在即,却不知这其中还有如此隐情。流儿想到这里,心脏砰砰作响,鼻息粗重起来。 “谁?” 巫行云心中一动,秀目转向石柱。 “三少在无双街滋事,引动天雷,劈了大半个天香楼!” 这是适时谷口传来门下弟子的声音。 “引动天雷?也好!还有什么比自己教训自己更让人省心?”想到这里,巫行云眼睛顿时笑成两轮弯月。 “对方有麻烦吗?” 巫行云琢磨着此事如何善了。 “来人并未受伤!” 巫行云这才慎重起来。 门下弟子顿了顿又道:“那人无名无派,自称楚西东!” 巫行云闻言一怔,南北为纵,东西为横,楚西东?难道是楚横! 雷光之中函宴脸庞扭曲,双眼泛白,已不复先前俊朗。这应是雷气极盛之兆。 我暗吸一口气,自然之力在体内流转一周。这才平复胸口郁闷。苦笑一声,如今虽未油灯枯竭,一身自然之力也去了七七八八。 巫家!果然深不可测! 身形一动,云步缓缓展开,如行云流水,不时游走于四周。只是函宴一改先前持剑之势,虽周身空门大露,我却不敢冒进。一把雷霆怒让我畏如蛇蝎。 我举刀击向左侧,攻其长剑难及之处。函宴身体一横,举剑相抗。我刀锋走偏,遂击手肘。长剑随之下移。刀尖轻点剑脊,一触即走,招招不离周身要穴,函宴只是机械性回应,呆板生硬,似被人控了神智。我见势不妙,身形暴退,正欲开口相询。不料气机牵引之下,函宴举剑突进,重剑劈砍,全然不顾自身安危。 我顿觉头皮发麻,匆忙举刀,方才记起不可硬接。刀剑相交,我猛一运劲,长刀崩碎,化为片片碎刃。直迫面门。 函宴微退,长剑左右拨档,将碎片一一弹开,强大的电流形成磁力场将剩余碎片全部吸附剑体。随手一震,皆抖搂于地。 夜雨瓢泼,犹如倾盆。 我暗吸一口冷气,不顾脸上的雨水,伸手及背,却抓了个空。九剑尽去,顿时呆在当场。却见函宴昂首向天,似感应到什么,纵身飞跃,直迫高空,势尽雷落。手中雷霆怒夹杂万道雷光,当头劈下。 长剑未至,慑人的剑气有若实质。密集的电流形成高压,剑体尚未迫近,我已面颊发麻,隐隐作痛。好强的雷霆之怒! 我紧紧盯着函宴的重剑,眼中再无他物。因为我知道,只要稍有不慎,必然落得被轰成渣的下场。 天坑之中,我每每遇敌,虽常落败而逃,却从不气馁。伯弥介仲!从未曾远离过我。 只是眼下我将独立面对! 重剑及身我才双腿猛一用力,整个人向后飞退。人在半空两腿分开以一字马之姿险险避开。只是整个身躯已落向天香楼外。 函宴连人带剑轰然落下,直插天香楼顶。电光一闪,天香楼竟一分为二,一半斜斜倾倒,轰然倒塌。激起漫天扬尘。 观景台一众人等,无不惊叹出声,喝彩之声不断。如何凌厉一剑,却让隐身在黑暗中的高手们噤若寒蝉。不到化龙境不敢妄言接此一剑! 无双街,已空无一人。雨势惊人,竟已似达到顶点。 这样的暴雨,应该不会持久吧? 我独自仰望楼顶函宴。瞳孔收缩到极点。 函宴的白目在夜色中泛着寒光,强烈的剑意牢牢锁定全身。即便隔着十丈之外我依然感觉寒意彻骨。 缓缓举起长剑,函宴倏地在我视线中消失,又是一道天雷划过天际,一个满身电光环绕的身影向我压迫而来。 “临” 我喉间震动,天机乍现。挟毕生功力劈出一刀。 天雷轰鸣,却非天威。 刀剑并未想象之中架在一起。梅花琴突然介入,漂浮在半空,将一剑一刀虚空分隔。 我颓然倒翻于地,在长街上拉出两条拖痕。胸口一闷,强行将一口鲜血吞下。 我牢牢盯着函宴,却发现其双目圆瞪,僵直着身躯竟缓缓软倒。原来他亦是到了极限。只是手中重剑竟腾空而起。剑灵似有不甘,自动脱离了主人控制。 我心头略松,正欲收刀。不料天机长刀亦是脱手而飞。 其声弥高,其和弥寡。琴声大作,剑鸣刀啸。三者在半空似互较高低。 未及半晌,雷霆怒不敌,偃旗息鼓,直坠于地。上百斤的重量,直将街面砸了一个深坑,顿时碎石四射,剑身三分之一深入地面。表面的雷光电蛇亦暗淡了不少。 众人视之,不禁咋舌。如此神兵,简直是如虎添翼。只是剑谷巫家之剑:剑在人在,剑折人亡。却是无法易主。 琴刀互鸣,互不相让。 我心中激荡,忽觉一道目光投来,抬眼望去,只见臧娇阁主含笑而立,翩若仙子。 我心头大震,这一眼的深意我却是完全无法捉摸。 忽巫家大宅飞来两剑,一长一短,挟风雨而来,替代原本雷霆怒的位置,与琴刀分庭抗礼。 “巫家神剑!” 众人惊呼,子时已到! 巫行云瞟了一眼红蓝交接处,一小块紫色地带,那是雷区。亦是函宴的雷霆怒孕育之地。五行之外,属性参杂其间,各色林立,紫雷青风,甚至还有一些连她也不知晓的属性。 思忖之间,巫行云又将目光落在青色区域。这亦是稀有属性,百年来几乎无人孕育。 子时将近,萧风低啸,百剑齐鸣,水寒断刃更颤动得厉害。亮银刀刃竟慢慢褪去本色,露出其琉璃般的通彻剑身,只是在剑锋处一抹幽蓝,露出动人的光芒。 母孕子,子唤母。 巫行云此刻才恍然,并非水寒无剑灵,只是未曾觉醒。缓步上前,慢慢拔出萧风剑,四周氤氲之气顿时狂乱起来。一场风暴竟在剑谷中瞬间形成。 巫行云忽忆起上古时期,家族有位圣人从无色区域孕育出一把冰晶剑。神剑出世,足足冰封了剑谷三日。如今萧风如此声势,恐怕不亚于当年。 巫行云手持双剑站在风圈的中心,心似感应,紧紧盯着石柱背后的阴影处。风圈愈演愈烈,最后竟冲天而起,席卷了整个剑谷。遮天蔽日,声势浩大。 一缕指风,落在石柱拉长在地面的影子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只会随光拉长缩短的影子居然活物一般颤了颤。继而蠕动起来,像是被活生生剥离一般,一小团黑影横移到光亮处。缓缓化为人形。竟是一黑衣蒙面人。 “二姐!你也太狠了!” 黑衣人摸着被指风戳中的脑袋,雪雪呼痛。 狂风袭人,衣祑猎猎作响。黑衣人一开口,覆面黑巾已随风飘走。露出一张古灵精怪的圆脸。唇红齿白,稚气未脱。只是骤然显了形,好不尴尬。 巫行云闻言一呆,家中除了函宴那臭小子还没有人会如此称呼她。看眼前少年还是个半大孩子,却称呼她二姐,不觉莞尔。只是她一向冷清惯了,虽不着恼,却也不见喜颜。 “我投降!我投降!”黑衣少年哭丧着脸,一副愿打愿招的小模样。 流儿见巫行云一脸淡漠便小声道:“是我师傅命我来此布阵!” “布阵?”巫行云愕然。 少年可怜兮兮伸出大拇指和小尾指比划道:“六个核桃!只是二姐您这儿风大,核桃全飞了!” 巫行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手掌心向上一摊,一堆黄橙橙金闪闪的核桃赫然在目。不多不少,正好六个。 少年定睛一看,顿时张大了嘴巴。 “六个核桃六合!原来是那个老怪物!”巫行云一副若有所思,把玩着手中的核桃。 那是北国特有的文玩核桃。皮质坚硬,纹路好,大肚大底座。喜欢拿这个当信物和暗器使用的也只有六合派的千手佛。六合派人丁稀薄,却个个擅长五行遁术,机关奇巧之术。不过其门中弟子在江湖之中一向低调。也只是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剑谷!只是对方只差遣如此稚子,实是可怕。老怪物拿六个核桃来布阵,显然是消遣这个门下弟子。恐怕也是让我放他一马。想到这里巫行云不觉仔细打量起流儿。 小子黄毛,却生的骨骼匀称,风行鹤立。行走之间,足尖轻点,悄无声息。绝对是修习轻身术的上佳材料。 想到此处,巫行云忽欺进黑衣少年身旁,一把拎其后领。异形换位,一步从剑谷踏出剑庐。 剑庐生出感应,剑意顿起。 巫行云将流儿大力抛出,剑庐这才恢复原样。 远远传来黑衣少年大叫 “我叫流儿!” 巫行云微微一顿,也不作答,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落子藏 飘渺城主府内,碧湖曲桥,柳岸长亭。串红灯笼高挂。两位鹤发老者,一盘胜负棋局。 “黑白长龙落子藏!” 白衣老者执黑子,黑衣老者执白子。 黑衣老者正是跃马桥上点拨雲桑之人。而白衣老者却是飘渺城城主青陌秋。 城主悬而未决。轻吟七绝,苦思良策。棋局已过半,黑龙始终未能将白龙蚕食,隐隐有反被围堵之相。 老者蚕眉微舒,似有了决断。屈指一弹,一颗白子落在空白处。 “星罗棋盘作文章!” 盗圣却是双眼迷离,似醒非醒。随手落下一子,方才对了下句。 缥缈城主闻言眼中精光暴涨,连赞三声。再看棋局,却已是大局已定,错恨难返。 犹豫了半晌,才喟然一叹,长袖一拂,乱了棋局。只是心中依然不平,继而言道:“人生一局无胜负!” 忽见盗圣微微一震,眼放奇光。与先前相比却是一副魂魄归身的醒世模样。 盗圣皱了皱眉,心中长叹。当日他将一丝魂魄注入流儿体内,化为三目,替他掌眼。 巫行云将流儿扔出剑庐,虽解其危机,却也硬生生将神魂印记震散。若是有意如此,怕是其亦非平易之辈。巫家虽人才辈出,却只有重黎入他法眼,其余皆庸碌。如今又添一人。 好在他已借流儿全程目睹巫家剑谷。剑池不愧是天地初开时诞生的神石。怕是世界终结,此石亦不碎不裂。以他神魂之力还无法窥其全貌。 君子不为盗,贤人不为窃。所以他不是君子,亦菲贤者。盗为窃,乃下作之人。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而他盗圣之名,只为欺世。无论是皇宫内院还是隐世别府,又或是敌国密库没有他盗取不到。被他所盗财物,无论价值如何,皆如数奉还。久而久之,盗圣之名,妇孺皆知。富人更以被其所盗而荣。 盗圣缓缓收回思绪,见缥缈城主目光灼灼,紧盯着他,不禁失笑。这老友倒也小气。明明输了棋局却硬要扯上人生输赢,当下略一沉吟:“不争朝夕不论长!” 缥缈城主顿时气结,颓然说道:“争不过你!” 盗圣闻言却是展眉一笑:“争或不争,计长计短,全在一个藏字!” 此言一出,城主恍然,无论是棋局内外他已是输了个精光。 棋如人生,只争朝夕。落子即藏,却是一生。 “爷爷!函宴大哥拆了半栋楼!” 远远地传来了稚嫩女童声。 城主闻声一改脸上颓色,堆上满脸笑容。 一五六岁女童,满脸欢容,隔着老远便张开双臂,如雀儿穿林,投入老者怀中。 “宁儿乖!快叫凝华爷爷!” 城主对着孙女眨了眨眼,将其推到盗圣面前,转首望向来路。又见一青衣女子,姗姗而来。 “原来是盗儿爷爷!”青衣女子看似缓步如常,却是眨眼便到。 盗圣却是眼睛一亮,那女子虽走得平缓,却隐隐已有缩地术的意境。 “子矜见过凝华爷爷” 青衣女子悠然一礼,甚是端庄。秋眸春水,落落大方。一身裁剪得体的轻装显是刚从府外归来。毫无纨绔子弟娇娇女的习气。令人顿生好感。 只是未等盗圣开口,一旁女童眨巴着大眼睛问道:“爷爷可是悠儿姐姐的师傅他老人家?” 女童小模样可爱至极,雪白的手臂如节节莲藕,粉雕玉琢,额前一点吉祥痣,鲜艳欲滴。犹如南海观音莲花座旁的小龙女。让人见之欲喜,爱不释手。 盗圣呵呵一笑,将揽入怀中解释道:“老偷儿别无所长,可当不得你姐姐的师傅!” 自古黑白两道泾渭分明。飘渺城主早年闯荡江湖,与盗圣私交甚好,中年入仕,成了缥缈之主。而盗圣亦在江湖如日中天。天下没有盗圣不入之门。每次都是一局为限,久而久之两人有了默契。所以虽对青子衿有点拨之恩,但终究名分不符。 “巫家三子如何?” 城主青陌秋想起一事,忽问道。 “那呆子终于耍了威风!劈了天香楼却震晕了自己!”青子衿说道这里,也不知该笑还是该气,她估摸着巫家老爷子该头疼了。 青陌秋闻言脸色一变,那奇葩一闯祸。该头疼的应该是他这个百姓父母官。这次绝对不能轻饶! 盗圣站起身来,笑道:“青兄勿恼!待我借他巫家几天宝贝玩玩!” 说罢,一个纵身飞离长亭,身在半空,倏地一个折身,竟将宁儿一同带走。 “青城主!我盗圣今借你孙女三年!到时定然还你一个暮雪庵关门弟子!” 盗圣长啸,响彻整个飘渺城。 青陌秋心中大震,脸上阴晴变化,良久才摇头叹道:“罢了罢了!” 暮雪庵乃云国圣地,虽隐世不出,但名震整个风行大陆。老偷儿此言一出怕是从此他青家添了福分。只可惜他门下无子。 巫行云几个纵跃,来到一处高楼,驻足观战,不觉吃了一惊。 剑池乃天地神石。所孕神器天下无双。萧风水寒更是半圣之剑。如今竟被一柄长刀压制。心中顿起惊涛骇浪。 “楚横你究竟有何来历?此刀又为何物?” 遥望无双街。只见一人,身形清减,布衫皂衣,一头乱发遮了半边面容。 想起那七日之情,心中斐然。只是当日不告而别已是愧疚。坠崖之事更是情何以堪。今夜相见君成陌路。念起永不为敌的誓言,却是百感交集。思绪如飞,终是硬起心肠,欲召回长剑,却见空中琴剑联手,共同抵制长刀魔音。 天机刀金光暗闪,九个奇形古篆大字,在其刀面上忽隐忽显。隐隐间,刀啸声中夹杂梵音。 刀势渐旺,以一敌二,仍不落下风。 我不禁大乐,巫家神剑不过尔尔。 忽空中裂开一道缝隙,黑夜中暗光闪烁。天机刀受其牵引,拼命挣扎,终化为一道流光,没入缝中。 眨眼之间,天机复显手中,只是表面锈斑脱落,通体黝黑无华,隐有暗光流动。 再看空中,天机刀一去,琴剑和鸣,竟不复先前剑拔弩张。 莫非天机是一把魔刀? 我不禁冷汗涔涔。 “对面可是素姬芳驾?小女子巫行云这厢有礼了!” 巫行云轻声相询,声含剑音,显是已到剑心相守之境。众人不觉骇然。 “云儿妹妹!今夜你我琴剑相顷,定是有缘!可否移驾一叙?” 素姬娇笑一声,细语如绵,竟似靡靡之音,让人心生荡漾。众人暗呼厉害,却仍是沉醉不已。 巫行云略一沉吟,正欲答应,忽手腕传来简讯,当即柳眉一蹙,说道:“姐姐好意小妹心领!他日有缘定当登门拜访!” 说罢深深看了一眼无双街上那条孤寂身影。似要将千言万语俱化为眸光倾述。 长街之中,我心神剧颤,原本受伤的肺腑隐隐作痛。颢曲那一掌之威,如今我却再也压制不住。血丝从嘴角缓缓溢出。我犹自不觉,双目紧紧盯着小云儿身影。生怕错失了每一个细节。 天边流星坠落,拖起长长光尾,直迫缥缈。巫行云素手遥指虚空,足点瓦面,高高跃起,不下十丈。裙带飘扬,竟似临风而去。 萧风水寒略一盘旋,分为两路飞回。巫行云正落在萧风剑上,复而跃起,再升一丈,踏足水寒。 此时流星已至,巫行云横空跃入,众人这才恍然,竟是一鸟形战器。只是速度极快,一闪而逝。眨眼之间,已没入天际微光之中。 隐约间我听到小云儿千里传音:“若能再次不期而遇,云儿定当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伊人已去,我眼前一黑,旧疾新伤加上连日奔波劳累。再也坚持不住,颓然倒地。 “妈的!老子八个晚上没睡觉了!” 无双街上,鼾声渐起。 繁星冷辉闪耀,金乌玉兔并存。 星际天空深邃而冷清。 太空窗之下,巫行云悠然深思。 在她身后是连接餐厅与集训室的环形长廊。往来人员偶然向她投来注目礼,她微笑以对,优雅而端庄。这里不同于云国,充满天域空间的气息。 帝国档案,包罗万象,唯一的区别在于权限。 关闭电子档案之前,巫行云对那把天机刀已了然于胸。那是来自天域之物,凡间怕是罕有其敌。就连剑池恐怕亦逊色三分。只是天机刀亦非当年那把叱咤风云之刀。万事万物皆经不住时光的侵袭。 那日之后,巫行云终得到庄羽少将首肯,递交了帝国的申请书。而萧风水寒造就了她加入神兵的砝码。 一股熟悉的讯息传入脑际。那是来自空间重叠后的信号。巫行云讶然,自从楚横坠崖之后,小鱼便没了踪迹。任凭她千呼万唤,却始终不显身影。 意念之间,她已消失原地。下一刻,便已安坐在太空舱内。 空间转换,让她介乎人类强者和超能力者之间。只是以她的实力仍是排在末位。 基因改造人c机械生命c妖兽甚至外星种族在神兵里随处可见。 神兵里等级森严。a至sss级别的万年老怪都有。在他们眼中实力的界定以星为准。流星掣电,彗星如炬。实力越强能量越大!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巫行云双手举过头顶,十指交叉,向后舒张身躯。纤腰成弓,秀峰傲娇。玉腿并直,香臀后翘。紧绷的劲道通达全身。连日来的舟车劳顿皆在此刻化解。 神兵没有姓名只有代号。巫行云的代号很简单,一个字:“云” “云!我们一起!” 舱内三维显示屏适时传来头像。只是他恰好捕捉到这纤美的背影。 巫行云转过身,一声苦笑。她对于这个能强行闯入系统的半大孩子,有些莫可奈何。 “无迹!记得下次先敲门!”说罢隔空虚按,关了三维显示。 果然显示屏暗下来的同时传来了敲门声,只是当巫行云一个转身,显示屏再度亮起,紧接着还有无迹那张坏坏的笑脸。 “我先敲门了!” 巫行云有些恼了,顺手切断了电源。只是事不过三,无迹那张充满纯真的笑脸影像又挂在了墙上。看背景,他依然还在自己的寝舱。巫行云仿佛记得自己离那儿隔了好几层楼面。 “好吧!你还有什么能力?” 巫行云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审视的意味。 “这个!” 墙上的电子屏一阵闪烁,无迹的虚影缓缓从墙面上剥离下来。落地即为实体。 一身卡通睡衣,手里还拿着牙刷水杯,似乎上一秒还对着电子镜清理着他的那对兔牙。 巫行云脑中闪过电子档案中关于这个男孩能力的描述: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异能,电子终端对他来说只是思维的一部分。任何防火墙对他来说形同虚设。而入侵对其而言不仅来自虚拟世界更可穿梭现实。只要他想隐匿,任何追踪都是徒劳的。异能力面前,无迹可寻! 代号:“无迹” 巫行云敲了敲墙体,故作不解。 无迹有些小得意,对于人类武者来说异能力往往是他们的克星,武道顺应天地规则,万物皆在道中,顺势而仙,逆势成魔。而异能力却是另辟蹊径,与道相生相克! “你确定刚才是在自己舱内?”巫行云一脸惊讶,只是在不经意间掠过一丝促狭。 无迹叼着牙刷,歪着脑袋,似乎在欣赏着巫行云的惊叹与不解。这样的表情他司空见惯了,他把这些当做是人生最高的享受!只是每个被作弄的对象很快就对他的能力厌恶起来。所以相较之下,他更爱新人!除了那些能一上来就给他点苦头吃的强横之人。 “能不能带我去你那儿?”巫行云指了指墙体,满脸期待。 无迹小脸一僵。他摸了摸脑袋,径自打开房门,老老实实地走了出去。惺惺说道:“欢迎你去我那儿!” “也许下次!” 巫行云随手关上了房门。 一回头,电子屏却伸出一只手,正做着鄙视的手势。巫行云暗恼,是该给这小子一个教训了! 莲步踏出,已至跟前。玉手含劲,一把将无迹拉出。 “姐姐改主意了!” 巫行云说罢,一个重摔,将无迹砸在地板上。这才拍了拍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嗨!回来!这是你的房间!” 无迹揉了揉发晕的脑袋。舱门外远远传来巫行云的声音。 “那是你的房间!” 无迹茫然四顾,却是大吃一惊。不知何时,他已回到原地,漱洗室内的水阀依然开着,保持着他离开前的样子。 “咦~” 寝舱传来无迹莫名的叫声。 “神兵里都些怪物吗?”巫行云喃喃自语道。 “给你一个建议!别找西区那个怪物麻烦!在那里我的空间跳跃能力似乎给他禁锢了。”小鱼提醒道。 “西区?漩涡?” 巫行云若有所思,来自天域的怪物非圣即魔。罕有弱者。漩涡的资料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未知”。 也许周围的人知道得远比资料多得多,只是这些话题亦是禁忌罢了。 耳畔小鱼依然喋喋不休,不断述说着它的探险经历。整个空间基地充满了危险。尤其是外部天域,它几乎寸步难行。这一刻它才真正认知到自己的生存空间远比未知世界小得太多。 巫行云并不打算利用小鱼的空间跳跃,缓步走回也许只是因为心情,但也许更是因为骨子里对武道的追求。 走下舷梯,巫行云忽然觉得顶灯有些暗淡,空无一人的走廊与别处不同,一片死寂。 她皱了皱眉,印象当中这一层应该是基因强化人的地盘。 “砰” 一声巨响,巫行云扭头一看,一扇舱门被重重地打开。门页撞击在高密度合金墙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等了许多,未见有人出来,巫行云这才转身。哪知一步跨出几乎撞入实体。出于武者本能,她疾步后退,拉开一丈,方停住脚步。却发现一柄尖锐之物已抵在后腰处。 “别动!这把荣耀之光足以打爆彗星级的脑袋!”身后的声音阴冷而尖锐,让人浑身泛起疹子。 “对了!忘记告诉你,神兵里同级相斗,死伤不计!” 巫行云瞳孔一缩,她可不曾记得有过这条规则。 枪口缓缓离开了后背,巫行云皱了皱眉。对方的狡诈出乎了她的意料。身后的危险气息却更浓了。 “没事!只是想聊聊!”前方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近两米五的巨型个头,却一点不显高瘦。一身虬结肌肉,如老树盘根。青经密布,甚是骇人。交叉背带式的金属背心,红绿电子闪烁。可见它的唯一作用在于增幅力量。 一步踏出,如山如崖。不同于武者的罡气斗势。基因强化人的力量在实体,如外功极致,劈山蹈海。 “重金属!” 巫行云一口道破身份,却没有止住对方的脚步。眼看双方就要撞在一处,巫行云只得小步退到门内。 随着沉重的关门声,巫行云纤弱的身姿消失在舷舱之内。 就在门缝合拢的瞬间,一条人影从舷梯处走出,那是个身穿白色风衣的男子,一张极其帅气的脸容,尖尖的下巴,剑眉凤目,挺直的鼻梁协调着整个面部,而薄薄的嘴唇抿起一道弧度,似在嘲讽着世间一切。右边十字耳钉闪烁着神秘光环。他身背长刀,缓缓走到巫行云消失的那扇舱门前顿住脚步,一个转身,将后背倚靠在舱门边的墙体上。 在昏暗的灯光下,男子孤傲如狼,内敛的气势,凝而不发,却异常犀利。 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点上一支烟,眼神逐渐朦胧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人生多歧路 日暮西山,我才悠悠醒转,沁入心脾的不是城外破庙的枯草泥味,取而代之是一种淡雅幽香。耳畔更是传来清脆铃声,如风叠浪,撩起一角相思。 我紧紧闭上双眼,不欲醒来。念起无双街那惊鸿一蹩,似乎连昨晚的连番大战都淡然了。 从天坑一路追至缥缈。我深知人界并非想象中美好。起居饮食皆以石中金银交换。实乃平生仅见。 我在落日山脉,掘地三尺,凿石挖矿,所得金块不过拳头大小。却仅换取九把精钢长刀,如今一路颠簸,已是身无分文。 “你这人分明醒了,却为何赖着不起?” 语含嗔意,却声似黄莺,悦耳至极。 我心头一荡,急忙睁眼,却见美女含怒,满目严霜。一对异色美目犹如利刃般向我射来。 我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只见身处幽室,锦幛玉帏,檀木雕花桌椅茶几,一应俱全。三足青玉熏炉,昂首吐烟,碎瓷细颈花瓶插满帝女花。窗外奇木葱翠,繁花簇锦。晚风轻拂,燕雀翻飞。只是庭院深深,烟锁重楼。倒是一番安静惬意之处。 “这不是悦来客栈吗?” 我脑中闪过缥缈城最为繁华的客栈,信口道来。 “承蒙惠顾!黄金十两!” 我这才注意到美女一头金发,如麦穗飘浪,充满异域风情。 金发美女伸出玉手,五指青葱,如玉如丝。却让我心寒胆战。 我斯斯艾艾半晌才道:“有话好说!姑娘能否以工钱相抵?” 我一路大城小镇,见识到了人世繁华,却懂了些赚钱之道。便信口敷衍了事。 “工钱?什么工钱?” 美人秀目圆睁,一股煞气油然升起。我不由汗毛倒竖,绷紧了身子。那可不是普通的气息,只有见惯生死瞬间的人才会如此锐利。 以势杀人,绝非传说。 我慢慢走到茶几前,盘膝而坐,随意拿起香茗,浅尝一口气,才用一种舒服到死的语气说道:“金屋藏娇,美人作陪,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我一拍额头,假装记起那女子是谁。 虽然当夜颢曲刻意压低声音,但以我耳力仍然一字不差,全然明了。 “碧琪姑娘!当夜以白巾覆面,今日得睹芳容,实是国色天香。不若坐下与我共饮一杯否?”说着,我取过杯盏,正欲添茶。不料其默不作声一把夺过茶壶。 在我愕然之中端坐茶几前。浑身煞气,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 静到极致,碧琪方才从茗炉上取下泥壶。将壶中沸水注入盖杯中,再将盖杯之水倾于公道壶。洗了茶杯之后倒入茶海。这一步算是涤器了。 望着碧琪专注的眼神,我暗自松了口气,这才细细打量起对方。 一身绯红,映衬冰肌玉骨。金丝异瞳,朱唇点絳;柔荑如雪,十指蔻丹。额前一点梅花妆,更是美得惊心动魄。我恍然,当夜若无素姬众星捧月,以琼葩仙姿震慑全场。怕是这妮子才是众人的焦点 不知不觉,异香飘起,却是佳人含笑奉茶。 恍惚中,我一口饮尽,只觉唇齿留香,余味无穷。正欲夸上几句。哪知后背一冷,只见伊人柳眉跳动,凤目含霜。 “公子!是否茶汤已凉?” 滚烫茶水入口,自被我以自然之力所化,只是寻常人如何使得?方觉自己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忽听风铃乍起,送来阵阵轻笑。却是阁主素姬卷帘而入。 所有的茶具被一一撤下,坐在对面的佳人已悄然换成了素姬。 一样的娇颜,不一样的风情。如此赏心悦目只是我已没了当初那份兴致。 我虽缺少江湖历练,却也知阁主有些身份。如今她肃容以对,怕是有正事要办。 功夫不大,茶几被摆放上三样物件。 一盘金条,一套官帽官服以及一份密函。 满盘金条耀眼,不下百根。官帽官服,高冠横簪,虽非三公九卿之位,却也不下三百石。唯有密函以蜡封口,盖上特制印章。只是覆在木盘之上,不见正面题字。 我愕然抬头,不知其意。 素姬一笑,眼含万种风情。不同于碧琪的冷艳,她自有一种拈花微笑,不入风尘的气质。让人无端想起一帘风月,半阕清词的诗雅。只是佳人多变,如三月春风,每每你领略了她的风雅,却又沉醉于她的娇媚。 正当我惊艳之际,她却神色一整,媚态全收。顿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过来。 “人生多歧路,岁月常蹉跎!” 素姬轻叹,指了指盤中金條道:“富足守田宅” 我心中鄙夷,山中自有金矿,拳头大小已不下三四斤。还不够我五六日花销,这百锭金条又能支撑多久?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 素姬眼睛一亮,又指了指官帽官服又道:“赤心卫家国” 我瞅了瞅,恍惚间记得云国官制复杂,繁文礼节甚多,见了皇帝还要三拜九叩,哪得自在? 我随即摆了摆手。 落到素姬眼中却是大感满意。她哪知我此刻心中所想。否则必然吐血而亡。 “侠士高洁!不被金钱所诱,不为名利所惑!素姬甚感钦佩!”臧娇阁主微笑颔首,连声称赞。 “那这个又是” 我心中涌起了奇特的感觉,能与足两黄金c百石俸禄等同价值的密函。究竟有何秘密? 素姬神色复杂,沉吟了许久才悠悠说道:“那是某个人的身世!” “身世!” 我脑中惊起一道响雷,怔怔半晌,脑中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说起。素姬所言似乎隐隐指向自己。入得俗世,本想随心所欲,逍遥江湖。身世之谜可遇而不可求。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放在眼前,一时之间却是心乱如麻,忐忑不安。 我颤巍巍伸出右手,指尖刚碰触到皮纸。却被素姬喝止。 “慢!若你与过去断了往来,为官为商,悉听尊便。你若明了身世,定当负起家族兴旺之责” 我挥了挥手,想要将这些烦人的念头驱逐。定了定神方才将密函取于手中,翻过正面,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白子卿” 我心底之弦似被拨动,心神剧颤之下打开一看,只见蝇头小字密密麻麻,道尽生平往事。 良久我才放下信纸,呆坐当场。双眼犹自透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二哥!” 我讶然抬头却见子應那張冷臉,不由眼皮一跳,心神荡漾之下我竟没发现其何时来到屋外。只是二哥两字犹如晴天霹雳,落在我心头。 这是从何说起? 白子膺翩然而至,靜默不語,直至端坐跟前,才緩緩解下人皮面具。 那是一个极其酷似自己的脸庞。天坑歲月悠長,常與鳥獸為伴,每次我观湖中倒影,将自己形象镂刻在脑中,以期在人世漂泊中寻觅同族父母兄弟。只是当这一切到来之际,我却不知所措。 常兴白家,善御剑之法。家传万剑归宗,可以一敌百,官至上将军。乃国之栋梁。如今虽已没落,但依然奉有朝廷官禄,荫及子孙。 生儿当如白家子,血染黄沙忠报国。 随着一声轻微的电子音,合金舱门缓缓打开,巫行云带着一脸疲惫,微步踏出寝舱。在她身后,重金属和轻音乐两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竟已没了声息 “三层合金钢板,两层软性吸音夹层!保证没有一丝声音外泄!” 白衣男子敲了敲后背的钢板,吐着烟圈悠然说道。 巫行云顿住脚步,凝神打量起白衣男子。那是一张贵族血统的脸庞。英俊c帅气,但有些颓废。从他抽烟的姿势来看也许会很有女人缘。 “看来我并没有打扰到你!” 巫行云自嘲一句,就准备离开。 她现在迫切需要洗个热水澡,而不是和一个陌生帅哥闲聊。 重金属和轻音乐配合默契,若非她使了些手段,怕是要吃些暗亏。这样的兵痞子在云国并不多见,即便是有亦被她教训怕了。如今初来乍到,自然少不了彩头。 “等等!我叫罗绮。代号白衣。” 白衣男子屈指一弹,烟蒂带着一溜火光,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悄然落在两丈开外的废物箱内。 巫行云微微动容,那纯粹靠指力的弹射,不含半点真力。看似简单,却非常人所及。不过真正让她在意的却是白衣罗绮这个名字。 神兵中怪物多,武者高能却并不常见。白衣算是一号人物。内斗c违纪c赌博c嫖妓 翻开白衣的电子档案,充满了各种恶性事件。只是他依然还留在神兵之中。 “提醒你一件事!” 白衣突然踏步向前,直至双方鼻息相连,才停住脚步。巫行云微一蹙眉,以她的骄傲自然不允许陌生男人如此放肆。 白衣突然发现所处空间被无限拉长。似乎原本只有一尺间的距离,却被延伸至走廊尽头。那是一种很怪异的错觉,却真实存在! 白衣心中一凛,他可不知道这个来自云国巫家的嫡女竟还有如此手段。传说中空间能量可是异能组里莫氏兄妹的神通。武盟以武入道,追求极致。即便他日渡劫入圣,位列仙班。恐怕对于空间异能亦会忌惮三分。这小妮子身上果然有些门道 “不想死的话,把巫家神剑贴身携带!这可不是普通军营!” 白衣说完深深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直至很远才飘来一句:“基因强化人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弱!” 巫行云微微一愣,似乎刚才的教训过于顺利了。 思忖之间,忽心有所感。回首间只见重金属和轻音乐不知何时已悄然蹲在门口,正紧紧盯着白衣远去的背影,脸上满是忌惮之色。 巫行云顿感一阵心悸。二人哪还有半点惨相,似乎先前的哭爹喊娘全是装出来的。 她疾步离开长廊,直至离开对方的视线才略松一口气。 这藏龙卧虎之地,鱼龙混杂。她若再仗着巫家名头只怕是行不通了。 她自跳出天坑,花了一年时间,在缥缈神兵谷修炼境界。或许百年来她是唯一一个圣剑之主。萧风出世之时,黩武便已入了爵位。萧风水寒双剑合璧,她更是隐隐触摸到王界。 如此修为在神兵应是绰绰有余,但如今看来却仍是少了几分底气。那个白衣不过年长她几岁。实力恐怕远在她之上。 白衣通过升降机来到了七层。穿过一条全透明的星廊通道,在那里可以观测天际的繁星,就像眼下,他一眼便能看到猎户座。中间并排的三颗是参一参二参三,还有那两团紫色的星云,分别是大星云和马头暗星云。天域的神秘就在于无尽的孤寂和冰冷。光和热在大气层外是另外一种理解。这远不是生活在地圈里的生物所能体会到的。 星廊的尽头是一道拱形闸门,门禁系统早就在他进入星廊的瞬间验证了全部信息。 白衣径直来到门前,闭合的门页旋转着向外伸展,露出里面全新的世界。那是一个数百平的半圆形花园。透明的顶部露出整个星空。 群星闪烁,星河缥缈。 中央的圆形人造太阳正减低亮度,制造夜晚的效果。 花园遍布奇花异草,它们来自世界各地。以白衣的眼光也只能辨认出其中十数种。它们全部交于无情亲自打理。 无情陌上客! 但平时所有人都喜欢称呼他为花匠。 王座依然还是空着,白衣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冷月和炙阳夫妇是这里的常客。除了花匠,这里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一张黑色铁艺镂空圆桌,两杯黑咖啡。 这似乎已经成了冷月炙阳的惯例,两人静默无语,含情对视。总让人不愿轻易打破这温馨的氛围。白衣的到来也只不过让他们稍稍移动视线,算是打过招呼了。 “怎么样?” 埋头修剪枝叶的花匠突然没头没脑了问了一句。 “两年半吧也许” 白衣似乎有些不确定。 基因强化人本就是肉体强横到极点的生物。就算是寻常刀剑亦无法重创他们。巫行云赤手空拳未免托大,她居然没有发现对手在暗中示弱,更没有发现门外的自己在保驾护航。若不是她一手奇异的空间异能,恐怕直接给否决了。想要踏足神秘花园,只怕差得太远了。 白衣默然,脑中适时闪过巫行云那对明亮的眼睛。 秋水翦瞳,可写日月。 若问白衣,巫行云有什么能吸引他,莫过于她那对明眸。不同于孩童的清澈,不只于媚女的风情。似乎在不经意间点亮了他心中某处黑暗。 “唔!下次行动,炮灰吧!” 花匠淡然说道,似乎已在顷刻间决定了巫行云的生死。 白衣一阵沉默。 武者凋零,新人多为良莠不齐。自白衣之后便再无新秀。不是在行动中丧失了性命便是重伤退役,余下的也转役他处。 花匠停下了手中的修枝剪,放在铁桶内。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才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古铜色的脸庞,刚毅如岩石。浓眉豹眼,满嘴络腮胡子。年近五十的他,成熟内敛在其身上得到完美体现。 转过一棵青珊白木树,在小型的喷泉池里净了净手。他从兜里取出木质烟斗,吞云吐雾起来。 “老头子已经有三年没来了吧?” 白衣看了看王座,心里似乎有些烦躁。 “还在闭关!” 花匠顺口应了一句,然后把话题扯到结盟上。 在神兵中,以异能为首,人类互结联盟。武者参与其中,地位不高也不低。却是全赖老头子坐镇。 无论是外星生物还是机械生命都各为其主。势力均在他们之上。唯有妖兽弱小,居于末尾。 “这次天坑事件,云国出动了光子炸弹都没能解决而那里却是妖兽的天堂!” 白衣似乎猜到了什么。 花匠闻言神色复杂,良久才似下定了决心。 “十多年前,我去过天坑!” 白衣愣了愣。在这里每个人对于过去都极为忌讳,几乎从不谈往事。 “那一年我仗着热血和无孔不入的遁地术,走了两趟天坑险地!和鹰王打了一架!” 花匠说着说着思绪飘飞,似乎回到了久远的记忆。 年轻总是好胜,当年的陌上客自诩天赋极高,二十不到,已是黩武巅峰,只需勤加磨练,定能一步跨入地灵之境。这在整个大陆亦是罕见。 那次与鹰王比斗,他却是输得凄惨。 这是风与土的较量。 土的厚重往往能克制风的无形。他借天时地利将鹰王引至天坑外的迷雾森林。双方激斗了三天三夜,无情不敌,重伤遁地而去。 五系之中,水为无常。具最强自愈能力。土系厚重,能与大地结合,利于重生。每次重生便是实力提升之日。 半年之后,他以地灵境破土而出,直接潜入天坑之内。却遇上了巨石迷阵,被困其中,始终不得门路。一连数月,几乎米粒未进,终日吸风饮露,这才勉强保持生机。整个人几乎化为干尸。 三个月之后,一阵突如其来的地震,才让其侥幸潜入地缝之中,从而逃脱升天。只是巨石迷阵所形成的天然威压始终压制着他的神魂,让其武学上不得寸进。若非十年前他悟通左道之术,才一举突破化龙。只是这化龙神境却非真境,若想渡劫入圣却是今生无望。 帝国档案,陌上客,实力a。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一时之鸣 碧波潭,湖心亭。 三人相对,素衣婢女往返柳岸与凉亭之间,足尖轻点水面,不时飞身交错,如穿花蝴蝶,令人眼花缭乱。不亏是藏娇阁手笔,这排场怕在这缥缈城里鲜有家族能做到。 距那夜恶战已过七日,我一身玄衣华服,凭栏观湖。只见碧波之间,锦鲤成群,风荷玉立,一派春尽夏初之色。再过这十天半月,此地便又是一番光景。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武道之途,举步维艰,平日勤练往往不得寸进。天坑经五年苦修,仅半步黩武。那日坠崖重伤,功力减退至稷田。深陷泽泥,倒成就了一番奇遇。以大地的土性滋养体内奇经八脉,再度返回黩武之境。 飘渺之夜,连番恶战,更是兵行险招,以战养战。 正所谓大道三千,各有不同。我连战四大公子,在武境上倒是稳固了。 藏娇阁地处飘渺城外瑶柱山内,天地灵气充沛,加之阁主每日以灵丹妙药相辅,我终不复当日进入飘渺城时的狼狈,体内自然之力充盈,精气神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举手投足之间,神光内敛,隐隐已有小高手的风范 这些日子,白子應每日卯时都会前来探望。二人并肩而立c凭栏远眺。子應不喜多言,寥寥三两句,倒显兄弟情谊。我亦算品尝到渴望已久的亲情。 记忆中父母不见丝毫音容笑貌,只余千山外的孤坟。隐隐间我已萌生去意。 子應指向湖中游鱼道:“湖中有大鱼,百年成精,阔口龙须,常翻腾于水面。冬日引雾,夏时催雨。我数次向阁主讨要,皆无功而返!” 说罢,神色之间似颇为遗憾。 素姬闻言却是一笑:“公子风雅,岂可做焚琴煮鹤之事!” 我自是一愣,却见子應轻抚小腹,作垂涎欲滴状。一向孤傲的子應竟有如此一面,我不觉莞尔。 “如此暴殄天物,实非君子所为!子卿你可要为我做主!” 素姬巧笑倩兮,竟拿起我来打趣。 我不觉一呆,浑然不觉是在称呼自己。当下脱口而出:“阁主还是叫小弟楚横罢了!” 话一出口,心中略悔。身世之谜我早已信了七八分。只是心中仍有一丝疑惑萦绕心头,久而不散。 白子應沉默不语,气氛顿时沉闷起来。素姬正欲开口缓和气氛。忽见白子應一摆手说道:“天香之战,意犹未尽。小弟欲战,不敢请耳!” 我顿时精神一振,七日偷闲,只觉身子骨似锈了一般。若在天坑,只怕早已让我闹得鸡飞狗跳。 白子應仰首闭目,隐约感受山风微拂,良久才睁开眼睛道:“不消片刻,便有晨雨,不若你我就以此为限,雨至停手!” 我闻言大喜:“如此甚好!我若输了便是拼将性命,也要将那大鱼捉来加餐!” 说罢,不等素姬娇嗔,便如大鸟一般,腾空而起,直扑亭外那片水色荡漾处。 水势无常,载木载舟。 我借风荷曲茎,沉浮于一水之间。心念转动,天机古刀化作一道流光,从天际坠落。 我一点荷尖,侧身横翻,双臂摆动之间,如鸬鹚戏水。翻腾在池面水草之间。行走之间已将长刀接住。刀随身走,恰好划过水面。带起漫天水珠。 水珠炸开,一条人影倏地从中穿出,挟着耀眼剑芒。 我举刀格挡,却不知剑从何来。子應剑式缥缈,绝非实体。纯粹是以能量缔结的剑气。我竟一时无从把握,不由心中大骇。 人影一闪而逝,我连中数剑,整个凭空抛飞而起。忽觉身后剑气,勉力回刀相抗,又是一股巨力传来,复而跌了回来。 长刀脱手,整个人呈大字状摔入水中。 这时漫天水珠才飘然落下,倾覆在潭水之上。 白子應的剑气,尖锐而锋利,如根根银针。剑尖点穴,力透其中。真气顺着我周身经脉,迫向心脏。 我聚起全身自然之力相抗,仍由自己向潭底滑落。我这才恍然天香之战子應从未认真出手。原来四人之中,最强者并非雲青雀,亦非巫函宴,而是这个沉默寡言的白子應。若他全力出手,我绝非一招之敌。 潭水清澈,由下往上看,水面波光粼粼,犹如子應的剑芒,闪烁不定,让人无从捉摸。 我终于沉到水底,耳畔却传来了素姬的秘语,虽隔水传入却异常清晰,应有独到的秘法。不觉暗叹,往昔之我不过是井底之蛙。难窥天地之广阔。 “在缥缈四少之中,老大巫函宴不过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之辈。你竭尽全力却几乎败于雷霆怒之下。若不是函宴体质羸弱,平时又疏于练功。只怕多耽搁一秒,你便在天雷之下灰飞烟灭。端木家传掌法,内劲刚猛。当夜颢曲不过是试探之举。子應借故出手,才让你侥幸得胜。而你三弟一向低调,对你亦是礼让三分。不过老二雲青雀以魂弑敌,另辟蹊径。即便遇上高于他的对手亦能吞灵噬魂。你暗中被人点醒神魂,看似受人恩惠,实是对方心思毒辣,欲借你神魂初成,尚未萌生神智之际,斩魂立威。谁知你天赋异禀,竟然死地而后生,实在是造化弄人” 素姬所言,句句诛心。不觉冷汗一身,当夜我持勇好斗,创下响亮名头。落在行家眼力却如此不堪。内心不由涌起挫败之感。暗自警惕,日后行走江湖端不可如此托大。 只听素姬又言道:“说起来当夜你一战成名,连战连胜,实是机缘巧合。莫怪你三弟今日出手狠辣,若不是他那晚亲自出面,你便出不了这无双街。你打了缥缈四少的脸,日后恐怕不能待在云国了。尤其那雲家势力庞大,在京城更是位高权重,背景关系错综复杂。江湖断言,你已如那夏日之蝉,只得一时之鸣(命)!” 我在天坑终日以血舔刀,用命相搏。素姬之言,初时极为受用。只是这番话反倒激起我万丈雄心。 世间之大,不止云国,男儿志在四方,天下大可去得!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松,自然之力全力运作。 白子應那道剑气是福也是祸。剑气精纯,实是大补。只是非同种真气恐怕相互冲突。好在我的自然之力妙就妙在海纳百川,足够包容任何一种真力。 白子應的剑气在我强攻之下如冰雪消融。只是付出的代价却是全身经脉火烧火燎,我不禁在水底痉挛起来。 常人闭气最多不过百息。我一口气尽,却已在半柱香之后。此时胸中憋闷,正欲上浮。忽觉丹田之中升腾起暖意散布四肢百骸。那是一种来自天地的奇异能量,与我的自然之力相亲相近。恍然中我记起这几日所服用的玄果。每次运功化开皆是此般感受。 天地之间自有奇珍异宝,对于人体有莫大帮助。 古人常有服用奇宝而立地成仙的传说。虽不尽不实,但亦说明奇宝的神奇之处。 我本身的自然之力c白子應的剑气以及玄果的奇异能量在体内汇聚,三者冲突碰撞,在无形中壮大,继而淬炼着周身经脉。 道家先天呼吸之法,需在极端环境中修炼。碧波潭底恰好成就了我修炼的契机。 呼吸之间,不经口鼻,全凭体内丹田。隐约间周身自然之力鼓荡,在水底形成气旋,影响着周围水域的水流。功力臻至极致,一个直径达半尺的漩涡,由下至上,由细到粗一直延伸,至水面上已是丈许。 我只觉天地之桥豁然贯通,帅府之境顿时稳定下来。此刻我才算真正踏入了更高层次。 流水无痕,天机莫测。 我籍着漩涡的空隙,从潭底飞身而出。轻轻落于荷叶之上。全身水渍顷刻之间化为虚无。待我再度锁定白子應时,已是衣带飘飞,恍若地仙。 我气势攀升,将刀尖置于水中。刀气隐隐和整个碧波潭结为一体。在强大的自信之下,无形刀气如蛛丝结网,遍布四周。 子應冷哼一声,迎风而立。也不见动作,一股凛冽的剑意冲天而起,整个身形锋芒毕露。两项相遇,我的刀势竟被其截断,竟无法侵入湖心亭范围。 白家心法,如剑如刀。 白子卿悠然解下腰中玉佩,那是一枚玉质罗汉钱,触手温润。 忽屈指一弹,罗汉钱带着呼啸,迎面而来。 君子如玉,触手可温。 玉钱所过之处,蛛网根根破碎。刀意凝结的天网顿告破除。 我见罗汉玉钱袭来,心中略讶。 天香之战,白子應以玉箸为剑,看来并非偶然。这些日子,风闻白家三子喜玉,所佩之物皆为天然美玉。 白家心法,如刀如剑,迫于体外,可催肤裂骨。真气性寒而烈。而以玉为器,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质。 天机刀乍现半空,我毫无花俏一刀直劈玉钱。整个人随着刀势飞起,如苍鹰一般直迫长亭。 刀玉相触,一股巨力传来。我施巧劲,身形再度攀升一丈。前攻之势更胜于前。 此时白子應动了。 长袖一拂,一把尺余短剑出手。色泽碧绿,通体温润。竟又是一把玉质兵器。 见我攻来,仍是气定神闲。眼中神光湛然,一手持碧玉短剑,一手捏剑诀,攻向我下盘。 “剑名碧绡!采东山美玉炼制而成。长一尺二寸。” 素姬侃侃而言。她知白子應不喜多言,便替他解释。碧绡乃子應随身之物。一生杀伐,皆在此剑之中。 碧绡刺来,剑啸之声尖而锐利。 我夷然不惧,翻刀横击,双方一触即分,各自在空中交换位置,飘然落于风荷之间。 我踉跄后退,在叶尖转换身形,随波浪上下沉浮。 先前被弹飞的玉钱,滴溜溜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又从我身后迫来。 我忙身形摆动,如风中柳絮,避开玉钱后袭。只是碧绡攻击又至。我展开云步,游走于荷叶之间。便与玉钱周旋边与子應喂招。两人在瞬间交击一百一十六下,招招间不容发,式式扣人心弦,竟半点马虎不得。 忽闻琴音悠扬,不知何时素姬已取来长琴,就着凉亭石桌,摆琴弄弦。玉指拨动,一曲阳春白雪,缓缓展开。 我与子應在刀剑剑影之中,渐渐体味出对方的妙处。 子應出手狠辣,贴身游斗却是其强项。我刀式大开大合,惯走一命搏命的路子。两相交接,却一时不分上下。 玉钱绕身,上下飞舞。时不时配合碧绡,攻击我全身空门处。令我刀势无法完全展开。 憋屈之下,我急退丈许,斜刀向上,劈在玉钱边缘处。只是不知子應有何奇妙手段,每次击中玉钱,总是落在空处。玉钱滴溜旋转,总能化去我八成力量。 我刀势一变,化为绵绵细雨。借着从巫行云那里偷师来的金风细雨剑,不断轻触对方玉剑。却不料这借来的手法反倒成全了子應。 我渐落下风,却咬牙苦撑。 不到地之尽头,又岂知海角天涯。 两人在琴声中互搏,衣袍飘动,引得底下一众美婢,驻足观赏。 英雄总是鞘中剑,露得锋芒斩得仙。 终于在我第三十六次击时,玉钱崩裂,化为尘嚣。 我心中一喜。却不料玉中能量爆发,竟在我周身形成反向结界。 结界透明,将我包裹其中。身处其中,压力倍增。若是寻常武人怕是动弹不得。 我这才恍然罗汉玉钱并非寻常玉器,子應早已将其百炼成器。玉钱破碎,竟然还能发挥威力。 当下以刀触之,竟被其反弹。玉钱中的能量形成的结界之力,绝非普通刀剑所能破除。 天机长刀乃天降陨铁所铸,世上罕有其他金属能相提媲美。但结界并非实物,而是能量所化。 我若想破除结界,还需天机刀配合自然之力,以万钧之力方能破除。只是白子應又岂会轻易能我时间。敌我之间,生死一线。任何心慈手软皆是自寻死路的下场。 子應暴喝一声,剑指结印。右手无名指与拇指相扣为乾,左手中指与拇指相扣为坤。 乾坤颠倒,气分阴阳。正是正法乾坤剑印。 结界之外,十余把透明真力之剑形成。剑尖直至结界中心。 由于同种属性相通。真力所化之剑,可以毫无阻碍穿透其中。若是被其击中,怕是身上平白添上十多个透明窟窿。 我心中大骇,周身空间能量叠起,整个人在中剑瞬间消失原地。再出现时,已在碧波潭边缘。 反向结界因失去目标而向内急速收缩,旁人一眼望去像是内部空间崩塌一般。顷刻之间,结界与十六把真力之剑同时汇聚一点,轰然炸开。 微波荡漾的潭水顿时激起阵阵波浪,满潭荷叶凌乱,一时狼藉不堪。 好在爆发力是向内收缩,对周遭的影响并不大。但我心知这招威力巨大,若我此时身陷其中,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这叫什么” 我悻悻问道。 “囚龙困凤” 素姬笑语连连,似看出了我心头狼狈。 我自是不服,正欲再度出手。 山风突起,漫天雨珠随之飘然而至。 白子應一个纵身,倒退于长亭内,负手对我一笑,继而闭上眼睛,竟陶醉在美妙的琴声之中。 我不禁一呆,忽想起雨至停手之约,心神顿时一清。就在这山雨之中,盘坐于荷叶之上,闭目观想。 双手结印。不动明王。 适才比武情形历历在目,一招一式皆在心头演化,自觉受益颇多。一时之间,我就在如仙乐般的琴音中幽然进入神境,静心参悟。 直至曲尽,方睁目长啸而起。自觉功力已恢复如初。 “多谢两位指点!” 我喜极抱拳而礼,心中畅快,忽觉肚中饥肠辘辘,如雷鸣声响,顿觉尴尬。 素姬闻声顿时掩嘴一笑。 我恬不知耻地说道:“那劳什子的仙人醉,给老子来上一坛子!” 子應不禁咋舌,比武他在行,说到饮酒却是不行。三杯上头,半坛子便倒。更何况是这专整治武者嗜酒症的仙人醉。 “有好酒怎能忘了兄弟我!” 朗笑声传来,众人一看,却是巫家三子函宴大步前来。在他身侧是城主府千金子卿姑娘。 “这家伙刚从我爹的牢里跑出来,就来此地撒野,我怎生阻拦都是不成!” 青子衿笑语连连,竟一点也不顾忌巫函宴的面子。 巫函宴一脸伤心叹道:“子矜姑娘此言差矣!天香一战乃我生平英雄之事。即便是牢狱之灾也再所不惜!” “最后还不是把自己给弄晕了?” 青子衿嘟囔着,却把目光投向子應。只是子應默然不语,方幽幽一叹,不再言语。小女儿的心思总是那么藏不住 函宴以干笑掩饰尴尬,故作惊奇状问道:“楚兄不知身体无恙否?那日可是多有得罪!” 函宴咬文爵字,尤其在无恙和得罪上加重了语气。我哪里还会不知其意,连忙道:“若非素姬芳驾出手相助,我能如此鲜活。”说着,捶胸干咳几声,一副大病初愈的病态模样。 函宴大感满意,连连看向身边的青子衿。显是对其大有情意。 我心中暗叹:“落花本无意,流水亦无情。诗人多笔触,离散道人心” 可转念一想,自己在叹息别人的时候,又怎知别人亦在叹息自己。 自古情关难过,孽海飘零。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耿耿于怀,拘泥于此。 小云儿,我终将品尝你青涩爱情之果!以天地为鉴,日月为证 湖心亭容不下五人相聚,众人便移步山腰雕花楼阁,此处山间水色一览无余。时有鸟雀脆鸣,更显青山空灵。 一桌美味佳肴早已摆放整齐,我顿时老怀大慰。也不顾及他人,放开肚皮,狼吞虎咽起来。 日头西沉,一坛子仙人醉不觉已过半。每至酒意微醺,便以自然之力化去,酒力遍布全身,倒成了滋补上品。 期间函宴也讨要了小半杯,却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倒是素姬不声不响,一杯一杯小口啜饮,丝毫不见异色。我不禁对其越发忌惮起来。 酒足饭饱之余,我站起身来说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日有缘定当再度相聚,就此别过!” 素姬正欲挽留,却见子應摇头不语。只得追问道:“楚兄何往?” “狩猎山野!” 我答了一声,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子應却是心头一震,虽然他早知我心生去意,却只有他才明白我此行的真正目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蚩尤血 无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故事当中,他将脸庞深深藏在烟雾之中,让人看不出其真正的心思。 白衣皱了皱眉,他敏锐地觉察到当年的陌上客远非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只是这个时候沉默倒是最好的回应。 气氛有些沉闷,白衣正欲转换话题,谁知大门处传来电子合成音,一条人影赫然出现在拱门处。 “嗨!” 简单的问候声后,孤鸿一脸疲惫地将自己埋到原始风格的网绳吊椅内。那亦是陌上客闲暇时的杰作。他总认为在宁静时产生的灵感更适合刻画。就如武道中的动静结合,将所有的动态收敛,以千百倍的速度在脑中回放进而拟化出新的火花。所以这满屋子的“雕栏玉砌”都是他的杰作。如果你闭上眼睛,仔细抚摸,就会从它的肌理c刻痕c分割处感受到真气的流转c劲道的运用以及瞬间出手的狠c准c稳。武盟之内,老头子最为神秘,陌上客最为平凡。他的武道已真正做到了由繁化简的意境。 “怎么?” 白衣讶然问道。 孤鸿摇了摇,不经意地扫过冷月炙阳那边,然后才将目光收回来。他有很深的抬头纹。不过三十出头,却显得有些沧桑。身上的衬衫,浆洗的发白,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感觉。 花匠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三个玻璃杯子,放在吊椅旁的木几上,又拿出一瓶烈酒满满斟上,这才说道:“这是极寒之地才有的烈酒。它有个很奇特的名字:日蚀!” 孤鸿不置可否,举起酒杯一口饮尽,酒入喉咙,他微咦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神色却安详起来。 “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当你的心沉入黑暗时,就来上一杯!” 花匠声音有些梦呓,因为他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白衣皱了皱眉,浅尝而止。尤其是在听到酒名之后。若是沉入黑暗就要来上一杯,那他岂不要醉死他乡。 酒不需要太多,但足够让孤鸿打开话匣子。从其口中得知帝国派往风暴海的鲸鲨潜艇失踪了。而潜艇上的大副是他的一个朋友 白衣默默听着,每个故事背后都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那些才是故事真正的意义。 正如陌上客没有提及他为何叛出师门一样,孤鸿同样遗忘了很多。比如说那是个什么样的任务? 风暴海自古便是人类的禁区,现在依然如此。它的神秘只会在天坑之上。 鲸鲨的性能足以应付任何海域。它能达到这个星球水域的最深处,万米之下!配备的武器系统更是专门为深海妖兽准备的。想到这里,白衣有些不寒而栗。即便是拥有这个星球最为先进的科技力量。依然有着许多不解之谜和无法战胜的力量。 “听说新来了个云国美女?” 孤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白衣笑了笑。 白衣愣了愣才恍然道:“她似乎独自去过天坑,而且安然返回。只是安全部出了禁口令这才没有传开。” “只不过是个富家千金!听说云国那边的庄羽少将甚至为她动用了天空禁制的一小部分权限!”一个娇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 女人的八卦是天生的。在所有男人在关注美貌时,女人已将视线落到了绯闻上。只是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蝎女。以她的实力,如果刻意收敛气息,想要瞒过白衣并非难事。 二人同时望向陌上客,无情却茫然回应。对两人杀人般的目光竟视而不见。 蝎女从合欢树后露出身影,猫步轻俏,媚视烟行。女人的风情在她身上淋漓尽致。一身修身黑色长衫,腰间缠着洁白如玉的蛇骨软鞭,垂下的握把是一个花瓣状饰物,有若古人腰挂。如雪娇颜被半片蝎纹面具所覆,不但无损她的俏丽,却更显神秘。 孤鸿眼光灼热,一眼扫过,峰峦如聚,波涛如怒。他不由得挺直了脊梁,恢复到平日里的精明干练。 男人若非像白衣这般耀眼,则以气度致胜! 白衣倒是软了下来,将自己瘫在椅子,露出一副痞相。他从怀中摸出一支烟叼在口中,却不点燃。就这么斜着眼睛注视着蝎女,目光上下游移,毫不忌讳。 “大姐从何而来?” 白衣一句调笑,让蝎女身形顿止。 一点火星,凌空而至。跨过蝎女与白衣之间的距离,恰好将烟点燃。白衣却是脸色一变,连忙将烟蒂吐出,那支烟在落地之前便已整个化为灰烬。 白衣眼皮一跳,却看见孤鸿站起身来,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小盒。打开后递到了蝎女面前。 那是一块只有拇指指甲大小的红色宝石。鲜红欲滴。奇特的是它居然在灯光下发出璀璨光芒。忽明忽暗,有若呼吸,竟似活物一般。 白衣顿时响起了口哨,就连旁若无人的冷月炙阳也向这边投来讶异的目光。 “魔血!” 蝎女有些怀疑地取出红色宝石,在灯光下仔细审视良久才轻叹一声:“兵主战四方,万邦皆戈止。九战含愤死,泣血铸魔石。” 古诗历经千年,歌颂魔神蚩尤的丰功伟绩。而诗中提到的蚩尤血便是蝎女手中的那块红色宝石! 花匠展开眉头,笑道:“其实这魔石并非传说中魔神蚩尤的精血所化,它来自天外。三年前帝国派往天域的飞船,似乎就是探寻此物。莫非” 孤鸿摇了摇头,断然说道:“只为一笑!” 陌上客见状便不再多言。基地中知道磨血的人不在少数,可真正见过它的人却少之又少。其价值之高足以让帝国高层为之重视。相信蝎女不可能不知道。 解下腰间蛇骨软鞭,蝎女小心翼翼地将魔血嵌入鞭把上的花心中。魔血石竟似活了一般,颤动起来,渐渐融于其中,顷刻之间整条蛇骨鞭隐隐闪现血光,三红三白之后才恢复原样,只是比先前更加晶莹剔透,仿佛是上好羊脂白玉,莹润至此。 孤鸿见状,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魔血一旦融入兵器便难以取出。他的苦心总算是没有白费。 蝎女一抖手腕,骨鞭顿化灵蛇,在半空中翻飞舞动。鞭影重重,风声乎乎。随着敲人心扉的鞭响声,一股血腥之气开始弥漫。众人恍然生出一种步入无间地狱的错觉。鬼影无数,绕身而来。若直视血雾过久,只怕心智会受其影响。 “好强的地狱气息!” 冷月见状轻声低语。 冷月功法偏寒,遇上魔血尚未大碍。炙阳修的却是纯阳功法。对魔血尤为敏感。随手一拂,一道真气形成的屏障将花园隔成了两半。一边是鬼啸连连,一边是和风细语。视觉之上亦是泾渭分明。 白衣和孤鸿连忙收敛心神,抱守丹田,灵境不灭。魔血的气息过于歹毒,众人皆生出了戒心。 鞭收,蝎女却是意犹未尽。 整个人化作流虹,从打开的旋转门页中一跃而过。只留下闭关三日的嘱咐便消失在舱门之后。 谁都看得出,蛇骨软鞭已今非昔比。若蝎女不能及时镇压,恐怕会雷霆怒的例子又会重演。 众人一阵沉默。 白衣忽拍手笑道:“好一个宝剑赠侠士,红粉送佳人!只是这红粉价值不菲。以你的财力恐怕已顷尽所有。” 孤鸿不置可否,脸上微微一笑,似有未尽之意。 “谁?” 白衣和孤鸿忽觉有异,几乎同时向花园的一角望去。 白衣反应最快,身形一动便已出现在角落中。只见墙角处只有一个小小的电子温控器。 只是此刻它有些不稳,上下温度跳动的厉害。 “又是无痕那小兔崽子!” 白衣狠狠一击,将温控器打爆,这才转头问道:“我们向总部订购的能量探测仪怎么还没到?” 花匠有些尴尬地绕了绕了头,指了指墙边的老式挂钟,含糊说道:“那个就是!” “老鬼喜欢小鬼!自古不变!” 炙阳突然插口,笑靥涟涟。 如果说蝎女神秘而娇媚,那么炙阳更像是一道风景。美不胜收。端庄而不失妩媚。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她和温文尔雅的冷月站在一起,总是那么般配。似乎天地之间再没有什么人可以将他们分开。 他是她的形,而她便是他的影。 陌上客眼中流露出溺爱之色,似乎还有那么一丝悲哀。也不知道炙阳的话是否戳穿了他多少心事。 “吧嗒吧嗒” 陌上客又开始抽起他的烟斗。 袅绕而起的烟雾掩盖了他深邃而孤寂的眼神。 而此时,在基地一处寝舱内,嵌在浴室的电子镜里,一条人影由虚到实闪现出来。 “呀!” 一声惊呼响起。 在马厩里挑了匹最为壮硕的黑色骏马,出得府门,我翻身而上,眺望了一眼隐在青山绿水之间的臧娇阁,这才迎着落日扬长而去。 我生性淡泊,野惯了性子。丝毫不理会管家留宿的建议,只道百里之外有荒村野庙,自然能对付一宿。 我的断然离去绝非偶然。已是惯了天坑的野性生活,天为被,地为席。倏忽来去,好不自在。如今这种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凡事有人伺候的贵族生活实不是我这种贱骨头所能承受得起。况且密函中提及白子卿一家三口遭仇家千里追杀,在落日山脉失去踪迹,之后白家多次探寻都无果而返。实难以令人信服,我一定要追寻昔日足迹踏遍落日每一处山头。 此行孤独,天涯漂泊。 我借着酒意请辞,心中却是另有一种玄而又玄之的感觉。当日进云国,入缥缈。忽心生感应,似有人频频呼唤。不入耳目c无语言表。 呼唤声似有若无,却隐隐牵动我每根神经,若不能一探究竟,则寝食难安。 瑶柱山在飘渺城的东侧不过三里,我欲往落日山脉,必经缥缈。 顺着官道,我遛马直行,一路上风驰电掣,心中暗赞宝马神骏。阁主绝非常人,厩中宝马皆是龙种。尤其是她那匹雪花神驹。青色皮毛,缀满雪花点。白色马鬃,四蹄如玉。一双淡红色眸子,奇光闪现。只是想起魇,我便没了兴致。若世上还有骏马比得上魇,那一定是漠北草原上的踏雪麒麟,又或南部精灵森林中的神翼天马。前者能踏足任何山林险地。后者更是能展翅翱翔于天际。 普通骏马不过日行千里,而魇又何止千里。相传成年后的梦魇喜逐月奔驰,常年生活在黑夜星空之下。其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我忽想起临别时魇的传音。三年之后,无论我身在何处,它必将跋山涉水与我相会。 那是魇的承诺,亦是它的骄傲! 三里之地,不过弹指。 威严耸立的城楼,筑有将军楼和凌虚阁。城下是宽达五米的护城河。上面架着吊桥。此时已近酉时,正是一日之中饭点酒时。如今大门敞开,出入城门的行人熙熙攘攘,好一派热闹景象。 飘渺城乃云国首屈一指的大城,江湖云集,奇人异士更如过江之鲫,往来不断。 我思忖左右都要穿城而过,不若牵马缓行,免得冲撞路人。在瑶柱山盘桓数日,呼唤之声已杳不可闻。此刻又在心中响起,虽依旧似有若无,却清晰了许多。 我下意识寻声而行,却发现东城门处,有一方卧石,高一丈五,长三丈。通体黝黑,上面斑斑点点缀满天际星图。 只是这块卧石却被人以利器从中一分为二。细观断处,切口平滑,隐现其中点点星芒。 我正欲上前,忽心生感应,呼唤声竟似在耳边响起。我猝然一惊。莫非就是眼前这石头在召唤于我? 断石一旁,立有石碑。高约一丈开外,上书两字:“慧剑” 字体娟秀,似女子所书。 我一眼望去,忽觉头晕花眼,好似大半坛子仙人醉落入肚中,不觉心中一惊,体内自然之力自然生出感应,顺着周身经脉疯狂运行,速度远远大于往常。我顿时全身僵直,不得动弹。 “听说这断石天下共有七块!” 行人之中不乏有识之士,高声谈论,吸引无数路人侧目。 “断石放置此地已不下八百年,千年风吹雨打仍未能消除先贤大能留下的剑意,实是前所未闻。” 其中一人指着断石慷慨激昂。 我闻言却是心中古怪,断石一片死寂,哪来半分剑意,倒是这石碑有灵,将我压制得好生辛苦。 思忖之间,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开来,断断续续却让这断石的来历说了个通透。 此时飘渺城也有一人正在观赏奇石。那是一方从凤栖湖湖底采掘上来的风石。这块风石九孔玲珑,奇形怪异状,立于水塘之上,亭岸之间。与四周精致建筑相融相谐,相得益彰。 此人正是雲桑雲青雀。在他身后静立二人,是一对孪生兄弟。身形奇伟,骨骼健壮,方脸阔口,虎目浓眉。顾盼之间,豪气自然而生。大哥叫山君,小弟叫伯都。皆虎相。乃雲府年轻一代的高手。 雲桑在府内一连等了七日,明天便是归期。 “风石埋于湖底,经年流水,冲刷侵蚀,表面光洁。四面通风,八面玲珑又该如何命名?” 雲桑说完,一收手中的逍遥扇,细细斟酌起来。 身后伯都眼珠一转,讨好道:“我看不如就叫做玲珑石!” “玲珑取巧!好是好却未免霸气不足” 雲桑有些迟疑,扭头看了一眼兄弟俩。却见山君老老实实说道:“兄弟我诗词歌赋皆不在行,公子说甚么便是甚么!” 雲桑闻言笑道:“那就取名八荒!” 当年踏出京城,如今便以黩武之境,神魂之巅而归。以此石为誓,声震八荒。 雲桑长笑三声,一挥手,兄弟俩便已消失在原地。剩下其一人仍静立池边。 只是一场截杀大计,已在暗中酝酿。 而此时在瑶柱山内,臧娇阁中。阁主素姬和白子應并立孤石崖头凝视着苍茫云海,在其身后远远传来巫函宴与青子衿的欢笑声。 “你怎么看?” 白子應突兀问道。 “此子实是不凡,生荡,恐非池中之物,想以白家家族来制约怕是白费心思!” 素姬轻声细语,似已对楚横心性了若指掌。 白子應摇头叹道:“我以囚龙困凤迫他全力出手,却仍未见底。” 素姬闻言嫣然一笑,揶揄道:“白大公子不也留有后招?”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武学之道,犹重变化。出拳七分劲,三分留后招。凡事不可太尽,尽则亡。不外如是,不外如是!”白子應一口道出武道真谛,却暗指素姬应给楚横发展空间,不可逼迫过甚。 素姬却是一阵娇笑,回道:“对于我们女人来说,只要相中便不能放任,线长线短,先拴住再说。” 白子應一愣,默然不语。心中却如明镜,知道这外表艳丽内心狡黠的女人又有定计 “你们在说什么?是否又在说我坏话” 青子衿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几个纵跃,来到素姬身边,娇憨责问道。 素姬尚未回答,巫函宴便插嘴道:“子應最是无趣,不若我们去无双大街逛逛,也好给子矜妹妹添朵珠花!” 青子衿美目一亮,瞟向子應。后者却是一脸淡然,半点不放心上。心中顿觉凄苦,便强行拉着素姬离开。 见三人渐行渐远,白子應这才转首望向云海,夜雾升腾,很快便将其身影掩盖。 只隐约间传来一声叹息,似有无穷心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只为一笑 无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故事当中,他将脸庞深深藏在烟雾之中,让人看不出其真正的心思。 白衣皱了皱眉,他敏锐地觉察到当年的陌上客远非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只是这个时候沉默倒是最好的回应。 空气有些沉闷,白衣正欲转换话题,谁知大门处传来电子合成音,一条人影赫然出现在拱门处。 “嗨!” 简单的问候声后,孤鸿一脸疲惫地将自己埋到原始风格的网绳吊椅内。那亦是陌上客的杰作。 “怎么?” 白衣讶然问道。 孤鸿摇了摇,不经意地扫过冷月炙阳那边,然后才将目光收回来。他有很深的抬头纹。不过三十出头,却让人感到风霜在其脸上肆意刻画。一件白衬衫,浆洗的发白,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感觉。 陌上客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三个玻璃杯子,放在吊椅旁的木几上,又拿出一瓶烈酒满满斟上,才说道:“这是极寒之地才有的烈酒。它有个很奇特的名字:日蚀!” 孤鸿不置可否,举起酒杯一口饮尽,酒入喉咙,他微咦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神色却安详起来。 “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当你的心沉入黑暗时,就来上一杯!” 陌上客声音有些梦呓,因为他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白衣却是浅尝而止,尤其是在听到酒名之后。 若是沉入黑暗就要来上一杯,那岂不要醉死他乡。他从小在贫民窟长大,似乎那里的阳光都比别处幽暗的多。流浪c乞讨c打架所有的回忆只会让他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直到八岁那年,一个看上去衣着整洁却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找上了他。从此告别了破烂的小屋c黑暗的街巷。剩下就是拳头c汗水以及不断更换的兵器。对了!还有洁白的让人发憷的基因所。那里充满药水的味道以及令人疼痛到麻木的针剂c金属管 美酒是种毒药,它让人迷乱神智。不管它有多美妙的名字都只会让他暂时失去对这个世界友好! 放下酒杯,白衣也放下了对酒的理解。他知道有些事情就要发生了。 一杯日蚀足够让孤鸿打开话匣子。 帝国派到风暴海的鲸鲨潜艇失踪了。而潜艇上的大副是他的一个朋友 白衣默默听着,每个故事背后都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那些才是故事真正的意义。 正如陌上客没有提及他为何叛出师门一样,孤鸿同样遗忘了很多。比如:那是个什么样的任务? 风暴海自古便是人类的禁区,现在依然如此。它的神秘只在天坑之上。 鲸鲨的性能足以应付任何海域。它能达到这个星球水域的最深处。万米之下!配备的武器系统更是专门为妖兽准备的。想到这里,白衣有些不寒而栗。即便是拥有这个星球最为先进的科技力量。依然有着许多不解之谜和无法战胜的力量。 “听说新来了个云国美女?” 孤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白衣笑了笑。 白衣愣了愣,才恍然道:“她似乎去过天坑,而且安然而返。只是安全部出了禁口令这才没有传开。” “只不过是个富家千金!听说云国那边的庄羽少将甚至为她动用了天空禁制的一小部分权限!” 一个娇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 女人的八卦是天生的。在所有男人在关注某位姑娘的美貌时,女人已将视线落到了绯闻上。 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神秘花园,除非 白衣和孤鸿同时望向花匠。不料花匠却装作一脸茫然,对两人杀人般的目光视而不见。 蝎女说着便从合欢树后露出身影。猫步轻佻,媚视烟行。女人的风情在她身上淋漓尽致。一身修身黑色长衫,腰间缠着洁白如玉的蛇骨软鞭,垂下的握把是一个花瓣状饰物,有若古人腰挂。如雪娇颜被半片蝎纹面具所覆,不但无损她的俏丽,却更显神秘。 孤鸿眼光灼热,一眼扫过,峰峦如聚,波涛如怒。他不由得摆正了他的坐姿,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亦恢复到平时的精明干练。 男人若不能像白衣那般耀眼便要以气度致胜!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白衣倒是软了下来,有些痞相地瘫在椅子上。顺势从怀中摸出一支烟叼在口中,却不点燃。就这么斜视着蝎女。目光上下游移,毫不忌讳。 “太好了!刚和孤鸿谈论着这儿正缺姑娘!” 白衣一句调笑,让蝎女身形顿止。 一点火星,凌空而至。跨过蝎女与白衣之间的距离,恰好将烟点燃。白衣却脸色一变,连忙将烟蒂吐出。那支烟在落地前便已整个化为灰烬。 白衣眼皮子一跳,却看见孤鸿站起身来。 “我得去一次军需部,那里可能有我一个包裹。如果它没有遗失在途中,我想我很快就能见到它!” 孤鸿转身向大门走去,在经过蝎女身边时,悄然打了个手势。 蝎女眼中掠过一丝异色。 “你不觉得孤鸿今日有些古怪么?” 白衣见孤鸿消失在旋转门页之后才皱着眉头问道。 望着空空的酒杯,白衣忽然发现有些古怪的不止孤鸿,就连这个一向寡言的陌上客似乎也多了几分长情。 无情陌上客,陌上无情人。 “古怪?武盟多年不见新人,如今来了位大小姐,自然有些古怪!” 蝎女横了一眼白衣,续道:“听说机械部那里战衣系统似乎有了新突破。也许我该去那儿跑一趟。” “谁?” 白衣和蝎女乎同时向花园的一角望去。 白衣反应最是迅速,身形一动便已出现在角落中。只见墙角跟处一个小小的电子温控器赫然在目。 只是此刻它有些不稳,上下温度跳动的厉害。 “又是无迹那小兔崽子!” 白衣狠狠一击将温控器打爆,这才转头问道:“我们向总部订购的能量探测仪怎么还没到?” 陌上客有些尴尬地绕了绕了头,指了指墙边的老式挂钟,含糊说道:“那个就是!” “老鬼喜欢小鬼!自古不变!” 炙阳突然插口,笑靥涟涟。 如果说蝎女神秘而娇媚,那么炙阳更像是一道风景。美不胜收。端庄而不失妩媚。 陌上客眼中流露出溺爱之色,似乎还有那么一丝悲哀。也不知道炙阳的话是否戳穿了他多少心事。 “吧嗒吧嗒” 陌上客又开始抽起他的烟斗。 袅绕而起的烟雾掩盖了他深邃而孤寂的眼神。 而此时,在基地一处寝舱内,嵌在浴室的电子镜里,一条人影由虚到实闪现出来。 “呀!” 一声惊呼响起。 半晌之后 无痕揉着通红的耳朵心中满是凄苦,却是老老实实站在墙角,一声不敢吭。 巫行云早已换上了军绿色背心和迷彩军裤,新出浴的芬芳弥漫了整个寝舱空间,微湿的长发被随意地挽起,这样的装扮非但没有掩盖巫行云的妩媚,反而平添了几分英姿和性感。上紧下宽的着装更是凸显了前胸丰满和盈盈可握的小蛮腰,无痕忍不住偷瞄了一眼,但很快便低下了头。 想起在浴室里的那一幕,他心头一跳,好似被人在胸口猛击了一拳。这种场面只有在某些网站上能浏览到,只是隔了屏幕你无法将香氛和临场的心跳完美的结合到一起。 恍惚中记起云国的传统风俗,若是男子看到女子的裸体定要备足厚礼,将那女子娶过门。否则必遭众人唾弃。想到这里,无痕盘算起那些可以成为厚礼的资产。 “一十八辆跑车,五栋别墅,两艘游艇,名下有两家公司,一架私人飞机。好像在临水洲还有一个马场” 无痕扳起了手指,自言自语的样子倒是引起了巫行云的注意。 “喂!小鬼头!在想什么呢?” 巫行云用手指点了点无痕的脑袋。无痕却像是触电一般跳将起来,手足无措地说道:“听着,再过四年我才能真正继承财产,在这之前我可否预定我的新娘?” “哈?你能预定你整个人生么?” 巫行云有些被气乐了。这小鬼头的脑袋里被塞满了现代网络思想,也许他会真认为淘货网能淘到情人,充话费会附赠下一代。如果这样,那么现实世界的规则会被他搅个稀巴烂。 “我想简化一下订婚仪式!也许只要碰触到嘴唇这事就成了!” 无痕看着巫行云逐渐发青的脸色,果断省略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巫行云二话不说,一把拎住无痕的衣领,直接扔到了门外。 “嗨!我想我父母会支持我的!” 在关上房门的瞬间,巫行云仍是不小心听到了无痕信誓旦旦的保证 正在异度空间酣然入睡的小鱼突然被惊醒,它感觉到主人小小的愤怒,在纠结之下,很乖巧地输送了一丝空间之力。 于是无痕一丝不挂地出现在自己浴缸里。天知道他的衣服流落在哪个空间。只是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经历了很多。这让他想起了莫雨,那个掌握时间法则的小恶魔。 无痕伸出手指,沾上积水,在浴室的墙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无痕的恶趣味! 这是他一贯的风格,无论是强化人还是武者已经被他作弄了好几个,他总能找到最合适的方法来逃避最严厉的惩罚。相较之下,巫行云却是最轻的! 在这个冰冷的太空基地中,无痕几乎无所不在。如果他想纠缠一个人,即便是武盟所有人联合起来都无法摆脱。 巫行云一脸愤怒,她攥紧了拳头回到寝舱,却看见虚拟屏上有一行粉红色的大字:“小心武盟,小心白衣,小心陌上客还有我!” 落款是一张卡通脸,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无痕那夸张的笑容。 巫行云一拍额头,对于这个小鬼她有种想要认输的冲动! 原本以为在花园门口就能见到孤鸿,没想到整条走廊竟然空空的。蝎女脸上露出些许狐疑之色。 今晚的孤鸿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作为女人特有的敏锐,她隐隐感觉与自己有关。 也许是日蚀的关系,孤鸿的脖子有些发红。从他离开时的步子来看,已是微醺。蝎女明白那是孤鸿刻意如此,不然以他们的境界,上好的烈酒也不过是杯白水。 蝎女追寻着孤鸿留下痕迹,漫步向外走去。空气之中依然残留着些许酒味。这足以给她指明方向。 来到升降机处,白衣看了看指示灯。他有些意外,楼层并没有想象当中停留在十一层而是第十四层。那是基地的演武场,一旦启用便是以武力博弈之地。 孤鸿约她去那里做什么? 蝎女有些纳闷。 每次见到孤鸿回避的眼神,她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每个无月的夜晚,你总能感觉到星辰的闪烁,尽管你看不见它们。 他就在那儿 蝎女有种感觉,也许今晚她与孤鸿会发生点什么。尽管她并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大叔。 自从八岁那年第一次拒绝男孩之后,蝎女对此已经驾轻就熟。只不过那个人是孤鸿。唯一一个能待在她身边三年的男人,尽管他们只是战友或者说是搭档。 武场的大门在蝎女踏入走道的那刻起便自动打开。她一眼便能瞧见孤鸿。独自站在武场的中央。孤单的背影给人一种厚重感。只是蝎女的眼神有些飘忽,她迅速扫视了四周。发现并没有欢呼的人群或者飘飞的彩球才略松一口气。 不过这个男人就算是求婚也不会想到这些吧? 蝎女想到这里,居然有些埋怨。天知道她此刻是哪种心理。反正就算是满嘴刻薄话,孤鸿也不会在意的。 收回这些无聊的想法,蝎女迅速回归了自己的年龄,悄然在孤鸿身后站定。 “我准备好了!” 潜台词在嘴边打了个转,然后被她强行咽了下去。直到孤鸿转身,她依旧保持那种云淡风轻的从容。 孤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她的到来。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丝绒方盒。打开后递到了蝎女面前。 那是一块只有拇指指甲大小的红色宝石。鲜红欲滴。奇特的是它居然在灯光下发出璀璨光芒。忽明忽暗,有若呼吸,竟似活物一般。 果然! 蝎女假装被突然而至的惊喜给惊吓到了,又或者被那颗耀眼的红宝石给惊呆了。只是在变幻了几种表情之后,她才发现那颗所谓的红宝石并不太适合求婚。 “魔血!” 蝎女有些怀疑地取出红色宝石,在灯光下仔细审视良久,才又惊又喜地说道:“竟然是上古魔神蚩尤血!” 这回才是她真正的情绪。那绝对不是幼稚女孩见到求婚钻戒,被闪耀窒昏的那种虚荣。而是真正认识到其价值后的狂热。 腰间的情丝鞭,乃上古血蟒的魔骨所致。本就是师门秘宝。只可惜年份稍微差了些。若想要进阶除非与其属性相融的宝物炼化。 万年血玉c魔种火浆或者百毒龙筋。这些稀罕的东西据她所知也就是七国中某些隐世家族的秘境或则自然界中的天险之地才会有。 这些年她一直在帝国网站高价收购。可惜根本是有价无市。如此秘宝各大家族都据为己有,怎么会流落于外。不过这些都比不上蚩尤血。 一颗蚩尤血足够让情丝鞭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她甚至相信就算是和云国巫家剑池孕育的化圣神兵相比亦不遑多让。 有些艰难地将宝石放回原处,然后合上盖子。蝎女慢慢闭上了眼睛。此刻在她心中千万念头在来回翻滚c顷轧。所有的念头都在疯狂的尖叫着,将它据为己有,甚至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怎么?不喜欢?” 孤鸿问道。 这男人第一次展现他的冷幽默,也是第一次如此高高在上,更是第一次让蝎女有些无何奈何。 不过蝎女有些喜欢这样的压迫感。她生命中不只是那些虚伪的高傲,但她从不排斥自己的另一面。对自己诚实其实是一种智慧。 “这魔石并非本土产物,乃是陨石中的宝贝。三年前帝国派往天域的飞船,似乎就是探寻此物恭喜阁下获此宝物!” 蝎女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她知道如果要从帝国高层手中那不足两位数的收获中取得一颗,简直难于登天。可孤鸿却是做到了!对于蝎女来说,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你想要什么?” 虽然明知道答案,但蝎女仍然问出了口。她甚至想好了用各种方式来取悦眼前这沉默寡言的男人。只是一想到了那个人,她心中一颤。如果说这世上能令她真正害怕的东西,那么那个人就是。 孤鸿摇了摇头,断然说道:“只为一笑!” 蝎女窒了窒。她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刻孤鸿还能保持一贯的风度。这让她产生了无从下手的挫折感。 蝎女闭上眼睛,调稳了有些急促的呼吸,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已如湖水般澄明。 “你可以向我求婚了!” 蝎女首次没有回避孤鸿的目光,这个男人至少在今夜做到了毫无顾忌的审视着自己。 孤鸿心中一动,看着几乎全面投降却仍是假装高傲的蝎女,他心中掀起的波澜一点都不比对方少。只是未等他开口,蝎女又加了一句:“但你必须等我三年!” 孤鸿慢慢收回了注视对方的目光。 将手中收纳着蚩尤血的丝绒小方盒放到了蝎女手上,却没有再言语。 直到孤鸿转身离开,两人再没有作任何交流。 “三年足够了!我一定会以双倍的代价来偿还!” 蝎女在心里默默说道。 望着远去的孤鸿,孤单的背影依旧厚重,似乎和平时并没什么不同。只是她突然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这个男人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用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姹女婴儿 情丝入骨! 这便是蝎女在白天给蛇骨软鞭起的新名字。 此刻她正端坐在自己的寝舱内,以编结的钢丝为云床。盘坐其上。情丝鞭盘作一团搁置在两腿之上。 孤鸿走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将魔血嵌入鞭把上的花心中。孤鸿包下了整个武场,确保在一个时辰内没人能打搅到他们。这倒便宜了蝎女。 嵌入骨鞭的蚩尤血竟似活了一般,颤动起来,化为水滴状,渐渐融于其中。顷刻之间,整条蛇骨鞭隐隐闪现血光,三红三白之后才恢复原样,只是比先前更加晶莹剔透,仿佛是上好羊脂白玉,莹润至此。 蝎女不过小试身手。骨鞭顿化灵蛇,在半空中翻飞舞动。鞭影重重,风声乎乎。随着敲人心扉的鞭响声,一股血腥之气开始弥漫。 鬼影幢幢,绕身叠形。 隐约间鞭影中不断闪现厉鬼脸谱和撕人心肺的鬼啸声。若非当时武场无人,只怕会生出步入无间地狱的错觉。只是蝎女很快便收了蛇骨软鞭。原本洁白如皙的俏脸上潮红一片。那是体内气血翻腾的结果,这亦是她无法控制手中长鞭的外在反应。 随着蚩尤血与情丝刻骨鞭的契合度越来越高,蝎女明显感觉自己无法压制长鞭的躁动。这样下去,情丝鞭非但无法克敌反而会伤及自身。 天魔功极阴极阳,蝎女修行向来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只是这次却有些贪功冒进了。蚩尤血本身蕴含能量极大,以蝎女的功力根本难以驾驭。所幸情丝刻骨鞭是她的本命圣物,这才被强行压制。 午夜子时已过,孤鸿寝舱的大门悄然打开。一条人影无声无息地掠了出来。蝎女的寝舱离这里并不远,他悠闲地踱着步子来到门口,见左右无人方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球。轻轻一抛,啪的一声,金属球的电磁吸力让它牢牢地吸附于门楣之上。 金属球一阵扭动,伸出六条细长金属腿,灵敏地爬动起来。两只蓝色的电子眼上下转动,寻找着什么。很快它便找到了切入点,两只前腿悄然深入锁孔,忙碌地工作起来。那是一只电子机械蛛。也是一把万能的解锁器,无论是老式的机械锁还是现代的电子锁,或者是电子混合锁,都能在它那对灵巧的机械臂之下一一解开。果然,不到一分钟,在一阵轻微的电子音之后,蝎女的寝舱大门悄然打开。 收回机械蛛,孤鸿一步踏入寝舱,便看见盘坐于床上的蝎女。只见霞光万道,显得异常妖艳。 蝎女紧闭双目,银牙紧咬,似在忍受无尽的苦痛。或许是一个人的缘故,蝎女裸着全身,仅着一条黑色,那条洁白如玉的蛇骨鞭竟似活物一般,缠绕着蝎女的娇躯。披肩的长发垂于胸前,遮挡着了胸前诱人风光。 孤鸿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蝎女的对面。贪婪地看着面前峰峦秀丽的美景。红光之下,蝎女的肌肤异常白皙,平时隐藏的青色纤细血管遍布全身,显得有些诡异。 “何必忍着那么辛苦?人生不应该多一些放纵吗?” 孤鸿的声音充满了邪异,和平时迥然不同。 蝎女闻声,睁开双目,眼中流露出惊诧c愤怒c悔恨的神色,最终化为不甘和屈辱。 孤鸿的嘴角弯起,压低了声音,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三年了!你高高在上,我视你为仙女,何曾敢一亲芳泽。如今却是到了了却心愿的时候。凡事都有定数,你不用怨怼于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孤鸿一口气说完,却见蝎女咬牙问道:“你究竟使了何种手段?我分明检查过这蚩尤血!” 孤鸿见状淡淡一笑。 “蚩尤血的确没有问题,但问题是你有!” 蝎女一呆,心中一惊,似想起了什么,颤声问道:“你怎知道?” 万物有阴阳之分,哪怕是块普通的石头,背阳则阴,反之则阳。男女天性,阴阳相吸。但体质却是相差甚远。 蝎女自幼体质极阴,跟随其师天魔女修行姹女之道,月孤之决,故一举一动极尽媚惑,天葵之后更是厉害。常常引来诸多麻烦,蝎女不得不以冷示人,以傲排众。只是随着天魔功的精进,带给她的烦恼也越来越多。尤其是女儿家的私事,更是难以启齿。虽常用古法药石调理,终究难抵那月月心事。 蚩尤血乃极阳之物。谓之婴儿。姹女婴儿,阴阳调和本是好事,只是过程便就不那么平和了。 “时间到了!” 孤鸿说着站起身来,伸出右手,食指轻点蝎女额头。 蝎女只觉一股冰冷的真力从神庭穴注入。脑际轰然炸开,全身真力沸腾了一般,乱窜起来。会阴之穴,热流上涌,直至四肢百骸。原本青筋暴露的肌肤亦恢复了原样。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嫣红。 蚩尤血所蕴含的阳气在蝎女至阴的体内爆发,绝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蝎女自幼修行天魔心法,强韧的意志促使她闯过一个又一个难关。明知只要突破眼下难关,就是一番新天地。却怕孤鸿有的是手段,到时生死受控,不得自由。 一念至此,顿时心绪大乱。压制不住的真力在体内乱窜,如潮水般的欲望更是冲刷着神经。压抑之下,娇喘吁吁,香汗淋淋,更多的却是绝望。 不得不说以蝎女几乎全裸的身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诱惑异常,嫣红的肌肤,何止娇嫩所能道尽,她已尽量将自己埋在被单之间,只是扭动的娇躯,又岂能掩尽春光。 孤鸿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笑意,向着蝎女走去。他想让其知道这便是代价,世间永恒的定律。没有回报的付出,终究会化为黑暗的养分,滋生着负面的欲望。 情丝鞭疾射而出,缠绕在孤鸿身上。大力传来,软鞭竟带着孤鸿凌空撞向墙壁,多重合金的舱壁顿时凹陷下去。 “这力量似乎已超出了地灵秒境” 孤鸿露出一丝苦笑,虽然他早就知道这枚魔血完全可以让蝎女凌驾于他之上,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快。蛇骨软鞭不断在他身上游移着,越勒越紧,胸腔中的空气被压迫出来。尤其是勒在颈部的软鞭更是让他几欲窒息。 紧守心头一点灵火,以保自己不至于昏厥。在蝎女神识之下,孤鸿整个人紧贴舱壁缓缓向顶部滑动,过程中发出令人刺耳的磨牙声。 眼前虽然一阵阵的发黑,但他仍然看到横躺在床上的蝎女玉指遥点,那是正是她残余的全部意志。 “轰”的一声,蛇骨软鞭终于失去控制,带着孤鸿跌落在地。随着蝎女的玉指垂落,孤鸿如死狗一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蛇骨软鞭缓缓从他身上滑落,犹如一团乱麻绳。却正如此时蝎女的心情,只是下一刻,已是昏厥过去。蚩尤血庞大能量不是轻易能平复的。 孤鸿突然笑了起来,声音由低到高,渐渐疯狂起来。 饮鸩止渴,也许说得就是他这种人。 笑止,孤鸿缓步向前,现在再也没什么能阻止他汲取胜利果实了。 一步,二步孤鸿伸出右手,轻轻掠过蝎女的额头眉间,一直划过她挺直的鼻梁。撩了撩散乱的长发,孤鸿突然涌起了一种奇怪的念头。他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似乎多年的努力,一朝得愿,反而结果并不那么重要了,只是他的呼吸却是粗重起来。 “谁?” 孤鸿猛然回头,只见门缝中闪入一条白影。 “除了我还会有谁?” 白衣打着哈欠,似醒非醒。只是全身一丝不苟的着装却让他表演显得那么拙劣。 果然,还是没能骗过白衣。这世上除了白衣谁还会这么在意他还有她? “你怎么进来的?” 孤鸿沙哑着嗓子,适才的蛇骨软鞭让他受了内伤。不过蝎女的门锁可是混杂了机械和电子双重保护。若不是他从特殊渠道弄来了电子蜘蛛,怕是一辈子都休想踏入此地一步。 “你大意了!门没关上!” 白衣耸了耸双肩,深表遗憾。 孤鸿一愣,却看见白衣身后伸出了一个小脑袋。顿时恍然大悟。 一把将无痕露出的脑袋给按了回去。白衣发现这小子不太老实,两只眼睛偷瞄着床上,已隐隐有发直的倾向。 “也许我们应该换一个地方谈谈!” 白衣建议道。 孤鸿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蝎女,神色复杂,闷哼一声,毅然转身向门外走去。 他已经决定,今晚事了便离开零号基地。改头换面,以句芒小人物的身份出现在敌国境内。如今虽横生枝节,但他的去留却早已是定下的。 巫行云休息的并不好,白天的那一幕幕如电影般在其脑中回放着。云国的年轻翘楚,家族中的不世奇才,一身荣耀的她在这能人倾轧成堆的地方,除了倔强她几乎一无是处。想到这里,她分外孤单起来,想起天坑中独自面对魔兽与死亡都不曾如此感慨。难道是那个小子让她软弱了吗? 一身糟糕到没法再糟糕的形象,除了那对眼睛。灵动而寂寥,有种夏夜晚上的星星,那点亮光足以引来她全部注意。就因为他终日嘻哈不雅,绕着她不离不弃?就因为他掉下悬崖时的伤心失望?就因为他追到云国缥缈时的落寞和一往无前?她分明从中看到了痛楚,那是她极力想要回避的东西,可如今却如巴山秋池般满满地溢将出来。 紧了紧环抱在胸口的萧风水寒,巫行云这才沉沉睡去,未及一刻,传来一声闷响,又将她惊醒。 巫行云皱了皱眉,白天的事让她谨慎了许多,她翻了个身,将身子调节到双膝靠胸的姿势。据说那是婴儿在母体中的样子,温暖而舒适,充满了安全感。 在一阵轻微的电子音中,巫行云眯缝着眼睛,看到虚拟屏上出现了一行大字,依旧是人小鬼大的风格。 “我知道你醒着!速来武场,有好玩的!” 巫行云嘴角一抽,强行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个讨厌的小鬼从脑中驱赶出去。 “滴答滴答” 智能终端里传来古董落地钟的摇摆声,在寂静的夜晚,这种声音尤其可恶,时时刻刻敲打在巫行云的心头。原本就有些烦躁的她更痛苦了。她只得将自己深深地埋进军用被褥中,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心里盘算明天要怎样给这个小鬼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滴铃铃” 闹钟响起,巫行云猝然一惊,猛然翻身而起,却发现时针不过是指向凌晨两点。 “来吧,白衣和孤鸿在摆擂,不看白不看!” 巫行云愕然,半夜两点!什么鬼? 孤鸿慢慢从腰间抽出一截黑色短棒,长约一尺多。式样老旧,应是已淘汰的产品。 孤鸿双手持短棒中间位置,左右手互拧,两道激光激射而出,形成一根镭射电棍。镭射光芒发暗,犹如用久了长条灯管,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熄灭的感觉。 白衣一直不明白孤鸿,无论其穿着风格还是武器,孤鸿总给他一种很陈旧的感觉,甚至连他的口音都有种久远的年代感。 也许他一直活在过去 白衣如此想着,缓缓从背后抽出他的那把重剑。 重剑无锋,重剑无鞘,重剑无名。 事实上它只是一把机械剑。剑身附有重力装置,一旦舞动,重逾千钧。 白衣双手握剑,重剑上挑,斜指天空。随着一阵机械响动,重剑上各处的模块不断移动重组,犹如变形的机械体。剑身呈现出一丝亮光,那正是重力启动的征兆。 “乒” 大门突然打开,巫行云像是一阵清风,闯入了武场。 与此同时,白衣和孤鸿几乎同时低喝一声,趋步向前,各自递出手中兵刃。一股肃杀之气顿时席卷全场。 “你想走?” 白衣一剑劈出,重剑落到空处,却正是孤鸿正欲闪避的方向。 孤鸿窒了窒,暗忖白衣厉害,竟从招式中看破他已萌生退意。当下棍随身走,一个转身,镭射电棍击向白衣腰眼。 此刻,从武场头顶透明的天罩上,一架小型天航机掠过虚空,飞往零号基地的泊港。 那正是孤鸿即将搭载的天航,只有半个小时的停靠时间,他必须速战速决。天亮之后,他就会坐上驶往句芒的马车,也许从明天开始再也没有无情c白衣c冷月炙阳还有蝎女。世上少了一个孤鸿,却多了一个普通商人。白手起家,忙忙碌碌,只为生计。 “你难道没想过留下来么?” 白衣步步紧逼,一剑比一剑重,一剑比一剑刚烈。 “你懂什么?” 孤鸿有些羞恼,将白衣重剑挑离轨道,单手回收长棍,自己则揉身而进,一拳击出,落向白衣前胸。 白衣闪避不及,右拳直击在剑身上。与孤鸿隔着重剑互搏一拳。一声闷响,无形的劲气,从拳拳交击处散发开来。两人都用上了真力,就连远在大门处的巫行云亦心动神摇。 孤鸿飘然后退,身法轻盈,仿佛一阵微风,轻轻将他送回原地。 “是我话多了!” 白衣紧紧闭上嘴巴,眼神开始犀利而冷漠。一股无形气场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发开来。 孤鸿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所认识的白衣总是一脸落寞,那略带忧郁的眼神总能获得异性的好感。即便是在战斗时他那游散不定的目光也会让对手有种被轻视的屈辱。只是他很少会输,亦很少会赢。每次总在占据绝对优势的瞬间抽身而退。优雅而冷漠!冰冷而傲慢!只是孤鸿知道,真正的白衣并非如此 思绪飘飞,将孤鸿带往三年之前。 “孤鸿,我得出去一次!” 在恶魔峡谷的崖顶,白衣抱着蝶的尸身,迎着猎猎大风,飘来他的嘱托。 “好!” 孤鸿接过蝶,那女孩还有余温,只是已回天乏术了。鬼头族的妖人用内力捣烂了她的腹腔。孤鸿他们的救援晚到了一步。 蝶是神兵,来此不到半年。第一天便被无情以实力太弱退回了军部。只是小姑娘性子倔强,在神秘花园站了三天三夜,被路过的白衣发现才带入其中。此后蝶就一直跟着白衣,而孤单的白衣身后也多了一个整天叽叽咋咋的小妹妹。小姑娘常年一身红白相间的长袍,头顶有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每当女孩安静下来。那蝴蝶便会一张一合,扑扇着翅膀,像是活了一般。 小姑娘一身家传武艺,双手连发蝴蝶镖,可达一百三十六枚,且百发百中。只是刚入黩武,实力不稳,这也是无情将其退回的最大缘由。 恶魔峡谷一役,鬼头族族长擅长精神魔法,神兵不敌。在撤退途中,蝶失去了踪影 当白衣看到蝶的尸身开始,便就是这种眼神。 那一夜,杀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直持续到天明,孤鸿就这么在半睡半醒之间等来了白衣。他一脸疲惫,眼神已回复到平时的模样,只是更忧郁了。一身白色的风衣被染成了暗红色 此役,死二百七十六人,八名鬼首,鬼头族族长身亡,据说和蝶的死状一模一样。 事后,孤鸿问白衣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白衣答道:“只是他刺杀鬼头族族长的时候不小心把声音弄大了!” 往事如烟,一切已不可追。孤鸿渐渐将散乱的眼神聚焦。 孤鸿将手中长棍一收,一头镭射光缩了回去,另一边的白色光却变得更加凝实。隐隐发出嗡嗡的鸣响声。镭射长棍变成激光长剑。 “来吧!三招之内定胜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借刀杀人 东城入,西城出,我未做一刻停留,就连集市里那几匹毛色油光闪亮的骏马都未能留住我的脚步,出了城,我便施展云步,一路急奔,直取落日山脉。 西行三十里,已是人烟稀少,到处都是荒郊野岭。忽见两棵大树横卧道中,不觉心中一惊。 我缓步向前,直到近处才发现,偌大一个陷马坑正在那里等着。 看到这里心中凛然,若策马狂奔,定然跃马而过,只是如此一来,岂非要落于树后陷马坑中。 “遇上山贼了!” 我举目四望,只见道旁密林幽深,正是埋伏人马的好地方。再看天色,已是落日余晖散尽,家家户户掌灯之时。耳目之间,只觉林中掺杂着无数呼吸声,估摸着有二三十号人马,大多都是稷田武境,其中三个人呼吸绵长,几乎细不可闻,若非我在断石处那番奇遇,恐怕就要错将过去。 于是我朗声问道:“前无荒村后无人家,朋友何事在此埋伏?” 话音刚落,忽闻密林中弓弦声骤响。无数羽箭疾射而至。我一个飘身,展开云步,从箭雨中左右穿插而过。一只黑色羽箭赫然夹杂其中,后发先至,犹为迅疾。状若一点流星直奔前胸。箭无花俏,却胜在力量足,显是铁胎龙筋。我闪避不及,以右手双指,硬生生将来箭夹住。一股大力传来,我不禁晃了晃上身。应该是同级数高手。 再看左右道旁,竟站了数十个蒙面汉子,身穿各色衣服,显然并非是同一路人马。不过其中居然还有一名身材俏丽的女贼,颇引人注目。 我不禁心中一乐。 “说!劫财还是劫色?” 我一脚踏在树干,弯着腰,顺手用那只黑色羽箭指着对方,痞相十足。倒像是我在打劫。 “朋友借刀一观!” 说话之人,正在那三个黩武高手之一,虽白巾蒙面,不见其真面目,但高瘦的个子,一身锦衣罗缎,总让我觉得好生眼熟。 我哂然一笑,拍拍自己身上,做了个无何奈何的动作。心中却暗忖,应是那日在飘渺城露了“财”,倒是让贼惦记上了。只是他们并不知我在东城门断石处的那档子事,不然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前来挑衅,更不会设下陷马坑来对付我。 “朋友!明人不说暗话,这世间芥子纳须弥虽然稀奇,但并非没有!老子我这对招子可是亮得很!”高瘦汉子冷笑一声。 我闻言不觉暗惊,这一手破空藏刀,举世罕见。绝非芥子纳须弥可比。不过此人倒是有些见识,只是仍未识破天机刀的奥秘。 “少侠!剑眉星目,丰神俊俏,实是人中麒麟,一手还刀于虚的手法,颇似蓬莱隐匿手段,不知师承何处?”说话之人,已是中年发福,肥头大耳,四肢短小却顶着个大肚腩,语气平和,倒像是来攀亲的。 未等我答话,那名女子却是开了口:“小贼!速拿命来!袖里藏刀本是江湖淫贼青狐的独门秘技!” 对方果然并非一路人马,虽说法不同,但最终目的恐怕仍落在这把天机刀上。 我索性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那名女贼,只见对方身段玲珑,凹凸有致。虽黑纱蒙面,不见玉容。却是声如黄鹂,悦耳动人。应是个美人胚子。 女贼大怒,一对凤目闪过冷芒。 我忙眼观鼻,鼻观心,肃然说道:“姑凉!在下自比柳下惠,颜叔子,正是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 说着说着,两只观鼻之眼倒是斗到了一起。 女贼愕然,噗嗤一笑,一身杀意倒是弱了几分。 我不禁大乐续道:“胖大叔!小子生平从未出过海,自然不懂什么蓬莱手法。” 继而脸色转冷道:“至于芥子纳须弥倒是有,我看阁下还是亲自来取比较合适。” 高瘦汉子眯起了双眼,眼中精芒暗闪。刚才那只黑色羽箭正是来自他的弓壶。 纯钢打制的箭身,黑色的羽翼,以及螺旋形的箭头。足以洞穿布满内家真力的身躯。 “兄弟们别听他胡言乱语,擒下他再说!” 高瘦汉子说罢,抽身后退,点纵之间便要隐入人群。我岂能让他如愿,直觉告诉我,众人之中最难对付的人,非他莫属。若被他拉开距离,我被围攻之下,将毫无还手之力。 我足尖一点,整个人如升腾的大鸟,追踪而去。人至半空,女贼与胖大叔双双欺近。一左一右,阻断我去路。 两人迫近,直到近处才亮出各自兵器。胖大叔手持一把金色算盘,晃动之间,发出琮琮响声。而女贼则是一把索镰。这种武器在本地甚是少见,那是一把合金镰刀,刀锋锐利,分黄白两色,镰刀刀柄接着锁链,锁链的尽头是一副铁环,牢牢套在女贼左右双手手腕之上。 我拿着那根黑色羽箭,手腕轻转,自然之力顺着箭杆汇聚箭头。以箭代刀,左右分点两人武器,人却借力翻身而过,越过两人继续追击高瘦汉子。 一把锁链已悄然缠上腰部,大力传来,我不由从半空跌落。 无奈之下,我单腿落地,侧身翻腾。尚不及解开腰间索扣,左右攻击又至。飞旋的镰刀带着怪啸声劈面而至,镰与索的配合恰到好处,逼迫我于呼吸之间。 右手边的金算盘亦带着凛冽罡气,轰向我右侧头部太阳,若被击实随时将失去意识。 情势危急,我大叫一声,将手中钢羽掷向胖大叔,迫其自保。顺手一招,隐藏在异度空间的天机刀从虚空乍现,刚好架住镰刀。未等我架开镰刀,忽然警兆一闪,背心处传来尖锐寒意。耳中更是隐隐传来破空声。那高瘦汉子的箭矢已是迫在眉睫。 三人出手浑然天成,皆是江湖老手,竟不露丝毫纰漏,绝非第一次联手。我这个稚鸟怕是被他们骗了。 殊不知,三人也在暗中吃惊。我的身手亦在他们估计之外。神刀乍现,恰到好处。更是无从捉摸,竟不是他们预料的任何一种手法。 而我此刻,脑中闪现出三十六种妙到绝处的破解之法,却愣是一招都用不上。石碑上的力量竟限制了我的境界。隐约感知那是巫思雨的执念。不由在心中暗叹,人生不可取巧,亦不得便宜。 我只得陷入苦战,人虽镰刀而倒,仰身郑板桥。将所有力量集中在腰腿之间。黑羽箭刚擦身而过,我上身挺起,右脚小腿反踢,与袭我下三路的金算盘碰了个正着。劲气相交,双方各自闷哼一声。 此时女贼的镰刀刚刚磕飞黑羽箭,我左手顺势一拉锁链。巧力所致,女贼不由自主向我倒来。 此女妙目含情,销魂蚀骨,只是下手却是狠辣。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刀镰在瞬间相交数下,最后一下重击让彼此分开。我亦借着反弹之力,一头撞入了金算盘怀中,肩肘之力爆发,胖大叔口鼻飙血,整个人打横着向外跌去,三人之中他为末尾。 胖大叔一去,我并未感到轻松。女贼的镰与高瘦汉子的箭对我的威胁却是更大了。 弓弦声再响,三支黑羽分袭我后背和左右腿。三箭同时射出,却非同时抵达。我隐隐感知,分射两腿的黑羽只是扰乱我踏步的节奏,而射向后背的那支才是真正的杀招。此箭速度甚慢,却蕴含极强的真气。 我脸色一变,整个人立时旋转起来,锁链卷起,楞是将女贼和自己捆绑在一起,肌肤相贴,暗香自来,我心神微荡,双腿一挫,云步飘然,避开两只透骨之箭,而第三箭却已近了。 “姑凉救命!” 我假意装作无力抵挡,身形一扭,却将女贼置于身前,女贼无奈只得将镰刀倒转击向黑羽箭。匆忙之中只将其打偏了准头,黑羽声势不变,直插地面。一声轰响,小小箭矢竟轰出一个偌大土坑,可见力量之强,令人咋舌。我却趁此机会大力拍了一下女贼香臀。继而一个旋身,在大笑声中,脱身远去。 女贼娇躯微颤,可见其内心复杂,定是羞恼万分。 我乘其心神纷乱,无暇他顾之际,连人带刀扑向高瘦汉子。一连拨开数支黑羽,仍不见镰刀锁链袭来,心中顿时大定。 华灯初上,正是飘渺城西市长街的夜市时分。串串灯笼高挂,大街两旁满是商贩小摊,杂耍和戏班子是必不可少的。西市的夜市远比白天更为热闹,这一路逛下来没有个把个时辰,最多只能算是走马观花。 素姬一身鹅黄色长袍,以白巾覆面,窈窕淑娴,和一身白衣青衫的白子應走在一起,相得益彰。两人踽踽而行,轻声细语,凡路过之人,纷纷相让。 相对而言,巫函宴与青子衿便没那么矜持,两人东跑一个摊位,西瞧一个热闹,刚好与素姬白子應的行走速度保持同步。不至于远离。 “剑指佛印绝迹江湖近百年,却是余威仍存!” 素姬目光掠过夜空中的那轮新月,却在暗中观察白子應的反应。 白子應果然一顿,流露出了倾听的神色。 “白公子韬光养晦,不露锋芒多年。天香之战,你的乾坤正法剑印终是露了些马脚。” 不等白子應答话,素姬续道:“金算子与那灵山猴子通晓天下武林奇事,我故意让人漏了口风。估计眼下应对白子卿的天机刀更感兴趣。” “你想借刀杀人?” 白子應挑了挑剑眉。 “剑是杀人剑,刀是屠雄刀,不然刀剑何用?” 素姬嫣然一笑,顿时明月失色。只是此刻白子應却是心情复杂,越是相处越觉得此姝心机深沉。 “也好!既然大哥回归,就应当让他磨练磨练。终究是要承担起白家家族的担子。” 白子應说完,眼眉低垂,神色之间却是更恭顺了。 而此刻,三十里之外的小枫林,却是另一番热闹。 素姬口中的灵山侯正是眼前这个高瘦汉子,此人滑如泥鳅,又似野猴入林,腾挪之间已将自己没入人群之中,我身后亦传来刀剑鸣响,无奈中挥刀回防。扭腰一个大回旋,顿起一片折兵之声。 众人大惊,纷纷取回自己兵刃,只可惜为时已晚,无论质次皆一刀平口。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若非小子无名,恐怕他们都会将天机刀错认是巫家玄兵。 器有灵,兵有性。我得刀五年,刀灵之说始终不得要领。在天坑终日与妖兽搏杀,天机是我最大助力。只是天机藏锋。 可就在适才,天机传来意念。它告诉我,它不是兵器之王。它属于天域。只有蕴含神力的神兵玄器才配得上作它的臣民或者敌人。当年若不是无名道人以道家真言强行将它与凡间建立联系,它早已神游天域,化为天际星宿,万年照耀。 什么才是蕴含神力的神兵玄器? 素姬的梅花琴?巫家那方天地神石孕育的雷霆刀,萧风水寒剑? 思忖之间,我已不做细想,断剑之后我才明了,以意念驱使,天机可变可幻,可钝可利,可切金断玉,可与钝器互砍而刃口不卷。只是我隐隐感觉天机并没有告知我所有的内容。天机当不止如此,还有更大的秘密等我去挖掘 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才让自己的视线从天机直刀身上挪开。才发现眼前众人一如我这般呆若木鸡。 终究是一群乌合之众,见兵刃被折断皆心生惧意。一时之间竟不敢动弹。我不禁哂然。 一时场面静到极致。 灵山侯动了。 箭箭连珠,形成一波箭雨,分取我周身要害。 我以天机连接灵山侯一十八箭,一箭比一箭重,一箭比一箭迅疾。 箭含金风,螺旋飞至,劲含双重,一明一暗,却是灵山独门手法。而每次都让我吃尽苦头。 明劲刚阳,暗劲绵长。若尽数抵挡,则暗劲蓄积,顺着经脉直侵心脉。若以绵劲化刚手法,则又需更长时间,时不我待矣。 直到第一十八箭我终于被震退三步。 忽见金光暴闪,却是金算子强攻而至,我的肩撞让他内腑受创。此时挟怒攻至,怕是已伤势痊愈。 罡风四起,卷起地面细微砂砾碎石。如此强横劲道正是金算子毕生功力。 金算盘以合金打造,含有足量黄金。算珠色白,采南山刚玉所制,堪比金刚。 算盘共计十五档,上珠有二,做五数。下珠有五,做一数。一珠一招,共计一百零五。在江湖之上也算是赫赫有名。 如今金算子放开手脚,我自是应接不暇。前有金算盘罡风侵体,后有灵山侯冷箭伺候。不远处的女贼迎风俏丽,含笑无语,却不见其出手,我心中不安更甚,不知女贼是何心意。 “二一添作五!”金算子似账房先生,手中连拨算珠,暗中却在鼓劲。 一轮箭雨刚过,我趁此空隙,顺着金算子收招的身形,一头撞入。只是这回金算子已有了防备。偌大的肚腩猛一缩一弹,棉花软劲竟然将我反弹而起。 “多谢胖大叔相送!” 我人在半空哈哈一笑,折转身躯,如狐猴腾跃,又似大鹏展翅,瞬间越过众人头顶,形如飞鸟直扑躲在一边的玉山侯。 见我从重重围困之中脱身而出,玉山侯瞳孔收缩如针,手中铁弓弓弦连拨,三支黑羽箭呈品字状呼啸而至,我见状四肢一收,作婴儿蜷缩状,连续两个翻滚,从分开的三箭中央穿过,这才一刀劈出。 玉山侯眼看刀锋已近,身形一动,形如猿猴蹦行,双脚点地,一高一低,左右连晃,颠簸行走。果然人生猴相。只是我却因此一刀落空,身形落地,云步如流水般散开,如影跗骨,却是紧蹑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以乳燕投林之势没入小枫林之中。 金算了正欲追上,女贼喝道:“黑暗不正是侯爷的主场?” 金算子愕然止步。 刚一入林,我陡然眼前一暗。抬头看林外天色。 日落炊烟起,玉兔攀柳枝。尚有星月洒冷辉,正是酉戌时。 此刻林中更是一片漆黑,我运足目力,陡然发现这玉山猴子已不知去向。 晚风拂过,我左右环视,只见林中树叶簌簌作响,忽觉到处都是人影幢幢,怪声四起。一时之间,恍惚不已,竟似迷失在其中。 “阵” 我爆喝一声,双手十指相交内扣,结内缚印。心中默念六道金刚咒。体内自然之力通过大地向四周发散开来。棵棵大树同一时间与我暗中连接。 眉间竖眼,清晰地看见,一只人形猿猴在树上攀越横移。腾挪之间,灵活迅疾,完全颠覆了我对常人的认知。 玉山猴子能在如此黑暗的林中行动自如,自然有他独特夜视手段。我如此站立不动,正好用来惑敌。暗中却将自然之力灌注刀身。暗暗等待最佳出手时机。 而此时玉山侯仍未敢轻视于我。天香之战,我力战四少,立下赫赫威名。手中天机直刀更是堪比神器,若非今夜落单,他岂敢聚众轻捻虎须。 尽量将呼吸压制到最低,将百石铁胎弓慢慢拉满。 如今他只需一箭,真正地破天一箭,诛杀强敌于枫林。但那亦是他箭壶中最后一支。 剧压之下,正是寻求突破的最佳时机,玉山侯只觉自身的神经千百倍地敏感起来,夜晚的微风宛若实质,他甚至能通过夜视之眼,将它们一一捕捉,并将其纳入到箭支的飞行路线之中。 弓满,正是力之巅峰。 松开扳指,黑羽箭带着玉山候全部的意志,悄无声息,射向我的眉心。 这并非玉山候最强之箭,却是他平生最为得意之箭。甚至远远超出当年三箭取得兽将奎木性命的那一刻。 箭出无声,疾如闪电。 他似乎已经听到了我倒地的声音。 弦崩,腕收,依次为肘c肩乃至全身。如此完美,毫无瑕疵,今夜将是他人生的又一个高峰。 此时胸前一沉,撕心裂肺的疼痛随之传来。 惊讶中,玉山侯低下头。视线中,天机刀整个没入胸腹间,直余刀柄颤巍巍地暴露在空气中。 “竟然在那个时候?” 玉山侯这才醒悟,我早已发现其踪影,之所以呆立不动,正是等待时机,出手的瞬间亦是他防备最为松懈的一刻。 天机刀突然凭空消失。 鲜血狂涌,犹如花洒。他想捂住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突然明白过来,生命已走到了尽头,一生悲欢从此与他再无关联。 他奋起最后余力,却只看见我四平八稳仰躺地面,口中正缓缓吐出那支致命钢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孤道,枯禅 孤鸿凌空高高跃起,手中光剑洒出层层光影,迷惑着白衣的视线。 白衣沉声一喝,双手摆了个圆弧,重剑随之上挑,发出呼呼风声,直击向空中的孤鸿。 白衣天赋怪力,可执重兵。就连神兵档案上也这么叙述。巫行云到此时方觉白衣厉害,光这一剑,她就不敢硬接。 “噹” 双剑相交,发出轰鸣之声。白衣一剑将孤鸿挑飞。 孤鸿怪叫一声,整个身子凌空连翻了个跟头,这才头下脚上,俯冲而下。 白衣第二剑,依旧毫无花俏。 孤鸿翩然,一剑击在重剑侧锋,整个人回旋,竟顺着重剑直下,切向白衣双手。 白衣又是沉喝一声,移形换位,顺着剑势,由挑改横扫,以蛮力将孤鸿从头顶甩将出去。 孤鸿在退势中,一个仰翻,双脚猛踩墙壁,双臂展开,宛若大鹏,离地不过三尺,勾爪锐利,带着一身杀意,平射而至。 白衣第三次沉喝,重剑直劈,招式简单,却最为有效。孤鸿光剑点地,借势一个后翻。重剑劈空,孤鸿双足点着剑身,一路上行,直向白衣逼来。 很少看到粗豪汉子有那么上乘的轻功,孤鸿便是个例外。他一身所学,皆在身法之上。武器是拳掌的衍生,而招式却是身法的拓展。想要练招,先练身法。 白衣急切之间,重剑上挑。孤鸿随着刀势,一个侧翻,人在半空,光剑划过,白衣的右耳的十字耳环掉落于地。 孤鸿落地,顺手将光剑在空中虚划两下。 那是他得胜后的招牌动作。 孤鸿定定地看了一眼白衣,眼神中流露出相当复杂的意味,这才转过身去,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白衣默然半晌,突然长刀猛力击向地面。 轰然巨响中,武场警报迭起,所有闸门自动合闭,硬是将孤鸿强行留在武场之内。 事实上也只有白衣那一身怪力才能做到。武场的智能系统能自动判定比试者综合实力。 二人一入场地,能量护罩已自动升至a级。白衣全力重击却能突破极限。这却是智能终端没法判定的。 白衣冷冷望着孤鸿的背景,眼色依旧。 巫行云忽然感到自己也许不该来这里。她从孤鸿夯实的背影中切实感觉到了愤怒。只是无痕那小子跑哪去了? 良久。 孤鸿慢慢转过身来,露出身后的电子闸门。一只迷你电子机械蜘蛛瘫倒在门锁之上。不用猜也知道,又是无痕捣的鬼。 孤鸿这才想起白衣的习惯。每次比斗,他从不下杀手。原来只为了骗过智能终端。 “我输了!” 自己以三招示敌,却输在了第四招上。 孤鸿颓然倒地。整个人呈大字躺在武场边缘处,心里却想着明日一早,蝎女该会怎样收拾自己。 “命运使然,我终究逃脱不了” 孤鸿嘴里喃喃有词。只是谁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白衣” “?” “明天开始我的伙食费记在你的账上!” “?” “我的钱花完了!” 白衣突然想起那枚花光孤鸿所有积蓄的“蚩尤血” “出任务了!” 电磁大门打开,一身戎装的蝎女迈着猫步走了进来。特制的个人机甲模式,让蝎女性感到极点。 护肩,护盔,护膝,全都是生物骨骼制品。波纹式的护胸,不但衬托了圆润的伟岸,还暴露了马甲线以及流线型腰部。夸张线条构成的皮裤,让蜜桃状的臀部火辣异常。天知道这样的殖装究竟是保护还是暴露。 蝎女一脸平静,脸上已不见昨夜半点春情。乌黑的眼眸静若平湖。 白衣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走出了武场。在经过蝎女的时候他顿了顿,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无言的离开了。 巫行云是第二个走的,就跟在白衣身后。 孤鸿慢慢从地上爬起,一脸平静。 二人对视没超过三秒,孤鸿便大步离开,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蝎女最终未能忍住,对着孤鸿背影狠狠竖起中指。 “随时欢迎!” 孤鸿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我在神兵待了五年,每个季度都会有新人进来!” 走上升降机,白衣突然有了开口的兴致。 巫行云闻言眼神发亮,她知道接下来的是什么。 “我希望你记住一点,除非单独行动,不然记得别把自己拉下。这样你至少能活到和军部谈论转业问题!” 巫行云横了一眼白衣。 白衣的眼神很是奇怪。不是不屑亦不是爱怜,却充满回忆色彩。这让巫行云感觉有些莫名的懊恼。 “神兵的人都那么自大么?” 巫行云的口吻有些嘲弄。无论是家族还是精英学院又或者是云国军部,她从未如此被人轻视。 白衣不可置否。 云国巫家的天才,只是温室里的花朵。而经得起风雨的都是他们这些墙缝里的杂草。 说话之间,升降机已停在零号基地的机库。 机库分为两个等级:常规作战和特种级。 眼下他们便处于不足万平米的特种机库。 白衣轻车熟路地来到飞行器这边。 那是帝国新一代的多用途战机:雨燕。 造型像飞行在半空中的燕子,略微向下延伸的机头,仿佛在俯瞰着大地。流线型的身躯和特殊涂装材料甚至能够躲避大能的神念探查。当然这必须得有相当的高度。巫行云也只是在资料上见过它的样子。如今见到实体,目光顿时灼热起来。 黑灰色机体显得异常厚实,就连帝国标志亦被做成与机体同色的凹凸状。 雨燕并不是机库里唯一的飞行器,更不是最为出色的飞行器。不远处就有两架造型特别夸张。 一架形似透明的水母,漂浮在半空,无数晶体触角垂落下来。微微律动着,给人一种生命的感觉。还有一架像外观形似某种生物骨架,飞船整体非常空洞,仿佛在建造过程中遗失了许多部件。这样的半成品飞行器却是机械战斗种族中最为强大的飞船。所有的机械生命均可变形嵌入到飞行器当中,成为其中一部分。成员越多,飞行器越是强大 进入雨燕,巫行云才发现机舱被分割成数个区域。会议室与吧台于一体。休息室临近武器库,甚至还有个储物室或者说是车库。里面可以并排放置两辆全天候作战涡轮飞车。 冷月炙阳和无情早已在会议室等候。此时无情不再是田园装束,一身带着铜刺的战斗服,显得相当帅气。 看样子无情应该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只是军礼之后,他便忙着摆弄那些柜子中的名酒。似乎并未打算进行战前辅导或者任务说明。 和众人打完招呼,巫行云便抱剑而立,倚靠在一边。有时候保持孤单才能更好地感知周围的一切。 巫行云为自己有些高傲的性格做了一下小小的解释。 功夫不大,孤鸿与蝎女鱼贯而入,从巫行云这个角度来看,孤鸿有些不太自然,双腿微微发颤,脸色也有些苍白。倒是蝎女满面红光,显得有些意气风发。 “教训过了?” “一定是了!” 耳畔传来了冷月炙阳的轻声细语,不过声音的高度刚好能让巫行云听得清楚。 “不来一杯吗?” 无情取出两只杯子放在桌上,手指在琳琅满目的美酒上一一划过。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口味。 “有没有女儿红?” 孤鸿瘫倒在沙发上,像个快要死了的溺水者。 无情递了一杯过去,顺口说道:“希望你喜欢!” 孤鸿一口饮尽,皱了皱眉问道:“那是什么?” “哦!那是古法秘制的美酒!” 无情说完,补充道:“据说能壮阳!” 孤鸿:“” 蝎女眯缝着媚眼,来到吧台前,对着无情撒娇道:“老爹!给我也来杯!” 无情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像是变戏法一般变出一杯一jit一。 很快,陌上客调完了四只空杯,色彩各异。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他大手一拍桌面,四只酒杯依次弹跳而起。他悄然伸出手指,飞快地在酒杯边缘处轻弹一下。于是分散在各处的众人,每人面前都被分到了一杯。白衣恰好赶上,他换了一套装束。虽然在巫行云眼里它们并没有不同。 巫行云亦分得一杯。只是她那杯清澈异常,浅尝一口,居然是柠檬水。 巫行云有些不解,白衣插口调侃道:“酒味熏愁肠,合了汉子口味。唯有这纯净之水却是衬了你的身份!” 巫行云瞥了一眼蝎女。 鬼才信! “云都雲家似乎又有异动!” 白子應安静地看着青子衿。此时青子衿终于选定了她喜爱的珠花,小心地插在头上。那副喜滋滋的模样,教人爱怜。 “江湖传言玄冥国的千里浪花水无势暗中到了神将城。” 素姬说罢,嫣然一笑道:“雲家这些年砥砺而行,在朝中威望渐高。水无势恰好成为雲家新一辈的磨刀石。只是不知雲青雀这次回都是否与此事有关!” 白子應剑眉一挑:“听说水无势曾助玄冥国太尉简正征战天水。此行恐不简单。” “这些年飞廉国倒是安分了许多,只是灾厄之花总是在最为宁静的月夜绽放。边境无战事未必和祥!” 素姬的话让白子應陷入了沉思。 白家自与飞廉国神将花夜雪在古战场黄沙地一战,元气大伤。族中菁英尽数陨落。老一辈自觉在朝中地位不稳,便告老还乡,从此偏隅一方。经数代休养生息,如今羽翼渐丰。何时再回云都,只是一个契机问题。 相传宇宙混沌,盘古大仙以神斧开得天地,死后化为三清。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玉清元始天尊手中有一宝,名唤番天印。可杀神弑仙。后番天印化为四印。分别是道印c剑印c拳印和指印。四印流传世间,为七国豪雄所得。道印c指印和剑印先后失传。唯有拳印被发扬光大,成为司秋国太上司徒诡的传世绝学,薪火传承,一直延续至今。 正法乾坤剑印正是当年四印中的剑印。亦称为剑指佛印曾为祝融国大能炽炎所有。后炽炎冲击天道,失败后化为晨火,消融在太白山山巅。其门后子弟无一人得九字精粹。倒是让白家流落在外的白起得了传承。 白起在祝融国化名藏剑以剑指佛印犯下大案,受到朝廷和白道通缉。后诈死回归云国,白家得白起相助,从此白家事业蒸蒸日上,一举成为飘渺城四大家族之一。只是剑印一直是个禁忌。白家一直小心地保护着这个秘密。若非臧娇阁是白家暗中经营的势力,阁主素姬当不可能知晓得如此清楚。 白子應上前两步,将足量纹银交到老板手上。引来青子衿一阵惊讶,低垂的面颊突然就这么红了。 白子應心神微漾,一转头,只见十数条黑影在月空下冲天而起。剑光刀影,烁烁寒光,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着这十里街市。 “终于忍耐不住了么?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白子應淡淡说道。 从巫家神剑出世的消息传出开始,飘渺城便成了龙虎相遇之地。白子應早就察觉到暗中势力的渗透。这七日,白天风和日丽,行人攘攘,每到子时便成了各方势力博弈的战场。五日前,数个小家族被盗贼洗劫一空。三日前驿马镖行运往云都的货物被劫持,镖行高手无一生还。一日前,四大家族的孙家子弟被人暗杀于城外三里处。今晚却是轮到他们了么? 白子應缓步迎上,剑印暗结,长袖轻拂。也许,白家从今晚起就要披荆斩棘,展露锋芒。 一切皆因楚横的到来而不同。 九字真言之下,天目开,万物生灵虚化。 玉山侯从树上跌落的那一瞬,我神魂震动。 魂入冥道,碧落黄泉。 每一个孤寂的灵魂,由灵始生,到魂归冥道,只是生命的历程。间中悲欢离合,善恶是非,终归为灵魂异色。 无形中,禅声咒唱隐约响起。 孤道,枯禅,褪去玉山侯五色斑斓的魂色。 无色无华,便是极乐净土。 两行血泪划过赤魂的脸庞,化为明光,点燃灵魂之火。 天眼渐渐隐去,一切回归平静。 我抱着玉山侯的尸身缓步走出小枫林。只见林外人影三三两两,已不见当初声势。众人已散。留下的在见到我之后,亦是如见鬼魅,纷纷拍马急行。 江湖便是如此,一朝得名,四方来贺。人走则茶凉,树倒猢狲散。只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终有会留下,金算子便是如此。若是玉山候泉下有知,定会叹息,老友凋零,唯真情长存。 惨然一笑,金算子来到我面前,目眦欲裂,定定看了我半晌,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才将玉山侯的尸身抱走。 江湖纷争,非生即死。若是过了扬名立万的年龄,这样的生死离别才更为苦痛吧! 我默然无语。 “南山荡敌寇,北海结恩仇。十里欢场销金窟,琥珀酒色添新愁。东川乌骓马,西湖飞鱼舟。江湖风雨三十载,难敌翻云覆雨手。” 金算子忽然放声高歌,一路西行。歌声悲凉,隐隐作痛。三十年的同泽之谊,岂曰无衣。 我怔怔半晌,才转过头来,只见女贼俏立,似在前途等候。 我忽觉意兴阑珊,慨然说道:“人生如浮萍,总被雨打风吹去。候兄陨落,请姑娘节哀!” 不料女贼洒脱一笑:“江湖同道,因缘际会罢了。” 忽神色一凝,续道:“此地事了,我亦到了回归师门之时!” 女贼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异色,似喜似忧,让人全然摸不着头脑。 “对了!我怎忘了姑娘芳名!”我似想起什么,作冥思苦想状。 女贼见状嫣然一笑,柔声道:“傻子!你不问我又怎会知道?” 我一拍脑袋:“对了!我倒是忘了问了!” “小女子甘兰!师门和你却有些渊源!” 甘兰说罢,不给我追问机会,身形高高跃起,落入道边一匹桃花马上。 “前路多飘渺,楚兄多珍重!” 只听马蹄声急,一路远去。 “甘兰,甘兰!” 我嘴里低声默念数遍,忽觉心中阴霾已散了大半。只是今日我才知晓生世家族,她又如何得知? 我苦笑一声,却闻马声嘶鸣,居然在道旁还留有一匹快马,心中顿时大喜。 东行不过十多里,甘兰便追上了金算子。 玉山候的尸身伏在生前追随的骏马之上,由金算子牵着。而金算子的爱马亦步亦趋跟在其后。 江湖儿女,生死亦是常事,金算子算是重情重义。此地离玉山候的故乡不下万里。他不欲就地掩埋,怕是想送故人一程。 疾马飞奔,甘兰突然加速,桃花马化作一条影虹,从金算子身边急掠而过。 金算子止步,愕然回首,脸上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少顷,一道血痕出现脖项处。 金算子放开缰绳,双手紧紧扼住脖子,喃喃问道:“为什么?” 视线之中,甘兰已远离,渐渐化作尽头的小黑点。 恍惚之余,长歌飘扬,只见微光中,玉山候身背铁胎长弓含笑而立 “兄弟!我来了” 翌日,江湖忽起传言。无名刀客,以九刀力败缥缈巫家c白家c雲家和孙家子弟。七日后斩杀江湖名士玉山候c金算子于飘渺城外小枫林。 人称天机九刀楚横楚西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抛却相思好还乡 愉。 两人抵死缠绵,似要用尽一生的热情,来挽留这片刻的温情。 黑夜将昨日与今晨联系在一起,彼此毫无分割。这是否也意味着爱无止境呢? 梧桐细雨石榴红,花开几度别样重。 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但睰离没有睁开眼睛。那个男人又要走了。 “我要回家族了!” 睰离很想和庄羽好好告别,也许以后他们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只是话到嘴边,她便觉得一阵无力。 也许突然消失之后,会让他困扰一阵子。想到这里,睰离有些兴奋。 关门声响声还有远去的脚步声,然后一切都安静下来。她又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的国家在地平海的中央,她的家乡在西大洲的一个边陲小镇。而她的家族却是红石贵族的附庸。 明天之后,她便要回到自己的家族,那里有着她人生的另一个。细数了云国菁英学院的一切,她才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红石家族的长老会。那个自幼就对她有着相当苛刻要求的山鹰长老是否又会给她出新的难题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她失去了价值,必将作为红石家族的养女而外嫁。那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睰离终于睁开眼睛,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有一支鲜红欲滴的玫瑰。 讶然中,她有些欣喜。 在她的家乡,缀上晨露的玫瑰花瓣有种神奇的力量。它能让那些迷人的时光倒流,让彼此热恋的爱人们永沉爱河 隐约间,耳畔响起缭绕的歌声,似远方呼唤,似山谷回荡。睰离心中一惊,那样的歌声,无论她身处何方都能听到,不在巷口,不在酒吧,不在战场,不在电波,它只存在睰离的心间,只存在遥远的记忆 也许我该回家一趟 而此时她心目中的帅男人正坐上了专车,赶往军部。八点半他还有一个审查会。 委员会里的那帮元老对他私自动用天域之星颇有微词。对于他们来说,庄羽实在是太年轻了。 这一切,庄羽并没有放在心上,相较之下,他更关注帝国天域零号基地发生的一切。 庄羽好酒,但从不贪杯。 就像藏酒与品酒之间的矛盾,只会让庸人纠结。庄羽则不会。足够的年份与适合的场合,才能体现主人的睿智与风度。 巫行云便是一杯好酒,醇香四溢。主人何时启封,却需是花开时节。 庄羽看到睰离的留言信笺,已是一个星期之后。他仔细看了三遍。那是睰离的字迹,娟秀而不失刚健。信笺并无殷切留言,只题小诗一首: 暮雪山外野人家,抛却相思好还乡。 千里万里不识君,繁华落尽已花黄。 细嚼诗词,满是断然之意,庄羽忽然明白他们之间已如昨日花黄,不觉惆怅。 小小地沉浸在过往之中,用一杯红酒徘遣那份难得的寂寥,又开始寻思着军部的动向,或许他需要一个闪亮的政绩来稳固自身的地位。于是将目光放在了云国边境之上。 云国总面积四百一十六万平方公里,在七国之中排名第四。西连厚土,东壤飞廉。整个北部以落日山脉相隔。南部则是无尽海。事实上,云国虽与厚土相接,却隔着大半个落日山脉。唯有东部以逐日c平山和望海三个军事重镇与飞廉遥相呼应。 云国军部南北两地相隔。云国国君的殿下太尉呼延图统领北部兵马。手下卫尉分东西两宫,与厚土飞廉王军分庭抗礼。南部则是帝国编制。人数较少。不到三十万。由兵马元帅仲无谋统领。庄羽属于空战部队,麾下掌握了三个师的军力,各类战机一千二百零六架。 出动隐形轰炸机向天坑生物投射光子炸弹的就是他下达的命令。只是效果不佳,但军部也明白天坑大能不好招惹。 “望海城是否就是我的?” 庄羽看着虚拟地图上的望海城,心中却泛起了滔天之浪。 一架小型音速飞机,掠过白皑皑的雪山,瞬间远去,消失在天际的尽头,只是虚空之中似乎留下了些什么。 一个小黑点,缓缓坠落。不多时,一对光翼伸展出来,优雅地划过幕雪山山顶,出现在雪山的背面。 绕到山前,那里有一个小山村,村里不过五六百人,一间连一间的小屋,顺着山坡连绵而下。 睰离一收光翼,整个人直坠十数米,直直落在山顶滑坡上,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顺着山势滑行而下。 “她总喜欢这么干!” 小镇里绝大多数人被飞行器的音爆声给吵醒,能用这样的方式回归,除了镇长的大女儿之外,还会有谁? “欢迎我们的女英雄回家!” 镇里好事的年轻人欢呼起来,只有镇长默然无语。他知道女儿这次回来,怕是又要有新的远行了。 上次是云国,这次呢? 睰离一身云国四代战衣,外罩着猩红风衣。暂亮的暗合金战衣不但将睰离傲人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也给予常人一种不敢直视的威严。 镇里的小伙子远远地吹起口哨,睰离欣然一笑,她对自己相当自信。除了巫行云,很少有人能在这上面与她针锋相对。在那些炽热的目光中,她反而更自如地展现自己的魅力。 踏着积雪地,睰离缓步而行,这才来到父亲跟前,一旁的母亲和妹妹们早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上前抱作了一团。 转过头,从母亲和妹妹们的怀里挣脱出来,睰离有些倔强地望着父亲。 这位年近五旬的杰克镇长只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暮雪山醒了!” 睰离心头一震,想起家族的传说,顿时心绪万千。她回过头去。只见母亲和妹妹们噙着泪花,从她们激动的神情来看,似乎亦早已知晓。 “好了!大伙都散了吧!” 镇长挥了挥手,却只是徒劳,那些活力四射的年轻男人们可不会这么快就平息下来。睰离是这镇里最为娇艳的玫瑰花。 “睰离!云国漂不漂亮?” “能告诉我天空飞行的感觉么?” “嗨!有没有女兵?” 一个卷毛头发的英俊小伙走了过来,柔情说道:“我想知道她们是否和你一样美?” “快走!暴风雪就要来了!” 镇长的眼神满含警告意味,卷毛小伙子一缩脖子道:“大叔,我明天一定早起给你请安!” “滚吧!小崽子!” 杰克镇长一脚踹在卷毛的臀部,将他撩出去足有一丈开外。 小伙子们一哄而散,只有卷毛摸着屁股一瘸一瘸地,边走便问道:“大叔真的会有暴风雪?” “大叔说的话什么时候错过?” “你看,天色灰暗,云如铅石,已近黄昏作彤色,炊烟袅袅一线直!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村中老人们寥寥数语,切中要害,更加肯定镇长的断语。小伙们这才死心,纷纷散去。山村里的暴风雪虽然并不多,但每次都会持续数日。沉甸甸的积雪压在木屋顶上,也压在了年轻人好动的心上。 “我们雪狄一族,一直附庸于红石家族。只是我们家族亦有自己的传承!” 镇长打开房门,顿时一股暖风扑面而来。壁炉的火堆红红旺旺的,桌上摆着牛奶c面包还有一大盆子香碰碰的腌制鹿肉。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睰离突然觉得自己已回到年少时期。只是无忧无虑并非是那些纯真年代的本身。而是自己没有知晓真相罢了。 望着父亲从酒柜里掏出酒瓶。那是从镇子外头带来的高酒精饮料。父亲好酒,但镇子与外界的联系并不频繁。所以每次开启酒瓶必然是个好日子。 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此刻睰离的心却已飞到了幕雪山里,那些儿时看到的雪精灵究竟是否真得存在? 腌制的鹿肉被切得极薄,烛火之下呈现出嫣红的半透明状。晶莹油润,充满了朗姆酒的香气。细细咀嚼,唇齿留香,那是数种香料混合调制后的美味。富有嚼劲,又回味无穷。如果想要品尝这种美妙的感觉,除了这个小山村,也许你找不到第二个地方。 睰离一直吃到小饱,才停了下来。而父亲瓶中的美酒亦快见底。 最后斟上一杯,放在面前没有动。老杰克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那是一个世代流传的神话,亦是睰离从小到大的枕边故事。只是此时听来,偏偏多了几分新鲜和意味。 睰离没有插话,她仔细地听着。 故事的后半部分渐渐不同了。就像小时候,母亲总是啰里啰嗦说一大堆王子和公主的故事,最后总是这样结尾: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每次睰离总是会问,那么后来呢? 然后?然后就有了你! 睰离幸福地睡着了,她告诉自己,是的,然后就是我了。 老杰克提到了幕雪山背后的那个任何人都不准去的山洞。那个镇里年轻人怎么走都无法靠近的小山洞,那个睰离十岁就能独自偷溜进去的小山洞,那个她与小精灵立下血誓的小山洞 十年过去了,她差不多快遗忘了,只是最近才变得清晰起来。 我为什么会忘记? 我为什么又会记起? 睰离不得而知。 在父亲口中,传说中只有被暮雪山选定的人才能靠近。也许明天她该去一次。虽然意义不大,家族已有百多年没有人进入那里,也许那只是祖先考验后人子弟的成年礼试炼,更有可能只是某位先辈在酒醉后的胡言,至少村的那些小伙是这么认为的 睰离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已经错过了笄礼。也许两年前她就应该回来。只是那时她忙着菁英学员的毕业典礼c忙着和男孩子拍拖分手c忙着去军部报道。隐约间她记得自己曾受到过数份来自家族的急电,只是自己没有理会。千山暮雪对于那时的她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笄礼!” 恍惚中她又似看了迷你而精致的精灵,淡绿色的光点,在白色天地间飞舞着 暮雪山果然迎来了暴风雪。当晚寒风呼啸,直到第二天,天空依然阴沉,大雪纷飞。却是没了昨夜的凄厉。落雪是纷乱的,洋洋洒洒。 整个雪山如此静谧,只有轻微的沙沙声,那是雪花飘落地面的声音。如此空旷寂寥,给人一种茫然的感觉。 大雪莫入山,入山如空门。 雪狄族之人虽然常年在暮雪山生活,却也遵循祖辈训导,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在大雪之日上山。成年礼却是个例外。 “我在此等你七日,若你魂归雪山,必将大雪七日。这是祖上的规矩,我不拦你!” 杰克以密语传达,屋外的睰离背门而立,沉默良久,却不曾留下只字片语。 母亲忍着泪水,冲出门外,只见大雪茫茫,睰离已失去踪影。 “我是怎么走过这片雪地的?” 睰离有些疑惑,又有些茫然,一切仿佛都变得不真实起来。若不是如今武艺在身,只怕她的行程将终结在半途。 远远望去,挺立在半山腰处的岩石,像一只从山间跃起的猛狮,斜斜冲上半空。 凸岩的下半部裸露在空气中,那是积雪覆盖不到的地方,黝黑的色彩在纯白的世界里格外醒目。那亦是睰离十岁时歇息的场所。 靠在岩石下,睰离极力回忆着过去。同样的雪,同样的寂寥,还有这同样的的岩石,千年不变。 隐约间蜂鸣声响起,睰离感到头疼欲裂。一股极度的渴睡欲望袭击着她的神经。 她突然记起当年亦是这般。 隐约间笑声响起,宛若银铃。 睰离勉力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团团淡绿色光点。忽远忽近,迎空飞舞。疾如流星,静空悬浮。只是视线忽然模糊起来,再也看不清楚 隐约间有歌声缭绕,似神山共鸣,空谷回响。那样的歌声,无论她身在何方,都能隐约听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似故乡呼唤,似家人期待。这也是她没有直接去红石家族报到,中途改回家族的原因。只是此时歌声却响亮起来 睰离猛然醒转,雪停了,万物空然。哪里还有什么绿色精灵,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一点足尖,跃上巨岩,在陡峭的山壁上借力翻身,直至傲然岩端,才看见远处山峰尽头,有微光闪动。那应是此行的终点。 在皑皑白雪上奔行,确实需要轻身功力,虽然达不到踏雪无痕的境界,却已能如平地飞跃。 战地军靴靴底的反动力装置,给予穿戴者八倍的弹跳力。睰离三步一个纵身,五步一个弹跳,将自己高高抛往空中,然后翻转身子,俯冲落下,近地后才将收起的双腿点击地面。缓冲几步,又是一个纵跃。如此这般循环往复,如星丸跳跃,向着山顶进发。 不过半个时辰,睰离便已踏足山崖之上。 山峰不孤,如玉掌翻天,斜斜向外伸出。五峰如指,微微向内曲张,一副欲揽青天c举托苍穹之势。如此奇景,世间罕见,必是凡间圣地。 睰离感叹之余,依稀记得当年初临此地的震撼。只是凭着自己的小身板,又怎能攀上如此高崖,莫非这一切只在美梦里或是睡前故事中么? 如此熟悉的场景,却与美梦相吻合,未免太过惊世骇人。更为奇怪的是,当年的那个小山洞,已不见踪影。还记得自己是从那个小山洞里徒步走到山崖顶端。仿佛只隔了几步之遥。 如今已是无从考证,以她的目力,应是不会错过山中一切。睰离强自压下万般心绪,举步来到玉掌中央。依着父亲昨晚的指示,默念口诀。 那是雪狄族世代相传的咒语,古老的音节,艰涩拗口,以真力发出,在玉掌峰上回荡。 咒语分为三段。一段落,雪山轰鸣,响彻云霄。似天地共鸣。二段落,雪山崩。大量的积雪飞泄而下,直冲山底。从此地俯瞰,仿佛是割裂了半片山体,成片的积雪奔腾如海潮,飞流而下,声势浩大,实乃是人间奇景。身在其中,才感知天地之苍茫,自身之渺小。三段落,狂风起。整个山头平地起了风雪,满地积雪混于空气中,如花乱坠,迷离了眼神。 地面慢慢显露出的灰白色泽。那是地表岩石的本色,清晰可见一个五角星芒。以数条黑色线条构成。简单而神秘。五个锐角指向五座小山峰。仿佛预示着聚五指之力,合而为一。 睰离恰好站在五角的中央处,咒语终结,她一掌击向地面,整个暮雪山发出阵阵呻吟。 飘摇于天际的神曲再临,这次更为清晰,仿佛是山下大教堂里的唱诗班,神圣的歌声一直传到很远很远,这一刻,睰离心神欲醉,多年的疑惑即将在此刻得到解答。 黑色线条散发出奇特的绿色光芒,从五个锐角的顶端闪现,相互连接直至中心。 不知何时,睰离的双眼发出了同样的光芒。一股来自暮雪山的神秘能量由五角星芒灌入体内,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强压在地面的玉掌缓缓提起。一把透明的长剑由剑柄开始,冲破地面,缓缓升起。 此刻,歌声越发嘹亮。如圣人降临,如神迹再现。 五指山峰,一阵颤动,各自射出一道光线,汇聚于长剑之上,正是剑柄处。 五道光线凝集,终化为淡绿光点。宝光流转,间中有轻笑声隐约传来。 “是新诞生的雪精灵么?” 睰离心中的记忆在此刻与现实相呼应。 精巧的身躯,尖尖的耳朵,四翅振动,薄如蝉翼,一对淡绿色眸子,灵动生神。每一个都是那么美丽。 未等睰离细看,手中长剑发出强大吸力。顿时狂风四起,掀起了一场风暴。山头的积雪纷纷从四方汇聚,凝聚在透明宝剑上。转眼即化,融入神剑之中。 呼啸的暴风雪渐渐扩展到整个暮雪山山顶。似要将漫天风雪都吸收干净。 个人力量与自然相比实在太过渺小。若非那柄神剑,自己随时都会被狂风卷走,她用尽全身气力,紧紧抓住宝剑,一刻不敢松手。 “巫行云!” 睰离奋力呼喊。向暴风雪倾吐着心中的愤懑。 无论她多强,心中始终有个弱小的自我。即便用尽手段,甚至不惜以肉体勾引庄羽,亦要将巫行云践踏于脚下。但她依然不安。 半圣之剑,萧风水寒! 却是横在心头的尖刺。 作为红石家族的附庸,她只有靠自己的全部努力才取得今日地位。却被一把破剑击败的体无完肤 时间如沙漏,黄沙落尽光阴聚。 积雪在剑中慢慢成型,整个风暴雪在剑身中不断凝练缩小,最后与透明的长剑慢慢相吻合,直至完全一模一样。 神剑成,暴风止。 吸纳了一场暴风雪,剑身更见轻盈。有若美人柳腰,布满了颗粒状的霜点,散发着彻骨的寒气。 透支了全身气力的睰离缓缓倒下,只是在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剑鸣,声如风雪,隐隐在心中印入二字:暴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