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洪流》 正文 第1章 玩伴 第一章玩伴 上个世纪20年代，是外婆的年代，这个故事就是我那可爱的外婆讲的。主角是谁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该去的都早已远了c淡了而我仅仅是将故事复述一遍而已！ 故事的男主人公叫伏生，据说他出生在三伏天的大中午，他娘疼了大半天还是生不出来，又哭又叫的，一床褥子不大会儿工夫就全湿了，血和着汗水，急得接生婆在一旁唠叨个没完“没见过这样的，都生完两个了，这第三个倒出不来了，使劲使劲！”他爹在门外等的直跺脚，大声喊着“你她娘的快了吧，生出了我给你弄鸡蛋和面叶”。话音刚落，只听见“哇”的一声，孩子落地了。他爹一听这洪亮的声音就乐了，一个箭步窜进屋里，大喊着：“是带把的吧，是带把的吧”！他娘没好气地说：“没见过这样的，老婆快昏死都不管，只想要带把的，赶紧给儿子取个名字吧”。他爹大字都不识几个，想了一会儿，摸着自己脑门上的汗说：“就叫伏生吧”！从此，世界上就多了伏生这号人物。 伏生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可他不喜欢姐姐们，没事老往隔壁老张家跑，张家有个大女儿叫张寸花，年龄比伏生小两岁。别看伏生在家那么娇惯，别人都得让着他，可是在寸花这儿可不是这样，寸花可以把他当马骑在胯下，高兴的时候还会让他背着走上一阵儿，他都毫无怨言，有人欺负她，他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帮她出头，为此没少挨拳头。村里人都说这俩孩子将来长大肯定是一对。又一次，同伴中的一个小胖子扯了寸花的头辫一下，她就大哭起来。当是伏生正在蹲大坑，他来不及把裤子提好就跑了过来，一手抓着裤子，一手一下子就拎起了那胖子的衣角，顺势把他撂倒在地，那小子随手捡起一块土坷垃砸在了伏生头上，血立刻流了下来，吓得当时在场的小伙伴都跑了。 伏生十五岁的时候，被父亲送到地主家当了羊倌，就几天没见到寸花，他心里开始有些想念了。每次想到她时心里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再见她时，总也不敢看她的眼睛，越不敢看越想看，憋的是脖子脸都通红。十几岁的姑娘，比花儿还要娇嫩鲜艳c比露珠还要饱满晶莹c比朝霞还要害羞温柔。有一次，伏生做了个梦，梦见地主家的二少爷用他那胖乎乎的手抚摸寸花这羞红的小脸蛋，他一下急了，一翻身坐了起来，大叫一声：“滚开王八蛋”。吓得他娘还以为他半夜发烧。刚躺下，想起刚才的梦境，他心里颇不是滋味。说起这二少爷，和伏生同岁，生得又黑又胖，平时喜欢带着几个孩子上树掏个鸟窝，下河抓几条鱼。刚到他家当佣工时，他见伏生高大壮实是个好帮手，心里很是喜欢，就拉他跟自己玩。开始伏生不敢去，他怕羊走丢了，后来发现羊是成群活动的，很少离群，于是胆子就大了起来，他把羊往河沿上一放，自己就跟二少爷他们玩去了。 可是这天早上见到二少爷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个梦，于是就有意躲着他，没想这二少爷却偏偏非要他去抓斑鸠。伏生心里不高兴就径直走了，这二少爷玩笑似地从后面踢了他一脚，嘴里骂着：“龟孙装什么大爷呀，放羊的倒成了少爷了，回头给我弄几只斑鸠来”。伏生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心想要是我真是少爷该多好，至少不用出来做工，至少不会几天见不到寸花，至少 阳春三月，伏生赶着一群羊在河堤上散漫地走着，头顶上不时有鸟儿来回盘旋，那种春归的兴奋劲甭提有多高兴了，他心想“你们这些个畜生，叽喳个屁呀，老子放羊也悠闲的很呢”。边走边拿着鞭子打着两边刚刚冒出地面的草儿，一鞭子下去，草全都朝着一个方向倒了过去，一会儿的功夫又恢复起来，只留下道更绿痕迹，似乎在用自己的痛苦来进行抗争，这抗争的结果还是被饥肠辘辘的样儿给霸占了。伏生这下平衡很多了，他觉得终于找到了世间比自己还低贱的一种生物，这羊就好比是地主老儿，这草就是就是地主家的哑巴长工阿星，任人打骂，那么自己又是谁呢？想到这，他又有些苦恼了。 远远的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和银铃般的甜美笑声，伏生的眼睛一下明亮了起来，他知道前面有人在河边洗衣了，运气好的话就会碰上寸花。转了一个河湾，他果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已经出落得像棵刚出水面的香蒲，柔嫩挺拔，略带点青涩。她站在岸上，和另外一个姑娘使劲拧着一件棉衣，歪着脑袋，头上的大辫子倒映在水中，像极了一条小鱼。伏生慢慢地靠近她，叫了声：“寸儿”，寸花一时没注意倒吓得手里是东西掉到了水里，她急忙把它捞起来。 寸花回过头看了伏生一眼，撅起小嘴生气地说：“哪来的死鬼，是阎王派来的吗，吓死人不需要偿命呀？” 伏生笑嘻嘻地说：“哪个想要你命哟，又不是千金大小姐，不值钱，不值钱的！” 气的寸花撩起河水就往他身上泼，被这凉凉的水一冰，他反倒觉得舒服了许多，眼前的这条河和眼前的这姑娘都是那么的亲切。寸花的手被河水冰得有些红了，消瘦的指头露在外面，多少让人看了心疼。看着看着，他想起了地主家太太手上那枚玉镯，他早上刚刚见过的。地主婆洗脸的时候，把袖子撸的老高，那镯子在手腕来回的晃荡，晶莹剔透，像是初春未化开的冰一样，他看得出神，心想这是个好物件呀，估计能换上一亩地。现在他看到了寸花的手，就突然想起了那手镯，要是戴在寸花手上该会更好看吗，一定会的，地主婆那臃肿的手腕哪配得上这么好看的东西。想到这儿他产生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将来要给寸花也买上一个玉镯戴戴。 旁边一个叫春梅的姑娘见伏生老盯着寸花的手看，不禁笑了起来，故意提高嗓门说：“都来看寸花的手上有块大胎记”。 伏生一听上去一把抓住了寸花的手说：“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羞的寸花赶紧拉下手，只顾收拾衣服去了，几个姑娘笑的是前仰后合。 晚上回到家里，寸花把白天在河边的事说给了自己的家人听，她爹听完笑了说：“伏生这小子有时候还会犯傻呀！”她娘一听有些不高兴了，说：“毛都没长出来，就知道瞅姑娘了，你个死丫头也真是，从小就老跟那小子玩，家里的弟弟妹妹也没见你这么亲热过”。原来，这寸花家有四个孩子，寸花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一个比一个大三岁，最小的还在地上爬。她爹不知道从哪学了一门手艺活，会木工，经常外出给人打家具，她娘人也勤快，缝缝补补，家里也有几亩田地，日子也算过得去。寸花是长姐，照顾弟弟妹妹的活计就自然落在了她的身上，可是孩子毕竟是孩子，时间一长她也受不了了，常常借洗衣c织布的名义，邀上个同龄的女孩子在一起。每次走出家门的时候，她都会舒一口气，终于可以找同伴们玩了。有一次，她娘把饭做好了，左等右等还不见她回家，还以为她不小心掉河里淹了呢，一出门就开始呼唤她的名字，一路小跑到了河边。寸花老远听见她娘在叫她，赶紧拉着其他同伴躲在了河湾的一片芦苇丛里，衣服和小筐子还在岸上，一共有四五个。她娘一看筐子，不见了人，以为是出事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了。这下寸花可慌了，赶紧跑了出来，她娘一看顿时火冒三丈，脱下鞋子撵着寸花就打，其他的几个姑娘见势一下吓傻了，不知所措。从此寸花娘就限制寸花再溜出去，半大不小的孩子哪能限制得了？ 那年月，走村串巷的艺人比较多，为了讨口饭吃，有的一家几口拉着个破架子车，带上锣鼓，锅碗等物品，走到哪儿算哪儿，停下了支起架子就开始表演，什么大鼓书c坠子书c评书等都有。村民们也都很欢迎他们的到来，这些外乡人的到来，给村子增添了一些鲜活的气息，使劳累了一季的老乡们终于有机会闲下来了。表演一般会在晚上，因为白天人手里有活干，没时间去听。每到夜幕降临，家家户户都走出了家门，搬上自家的小板凳，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有的聚精会神地听着，有的成群地唠着家常，孩子们则三三两两的在场子里来回转悠，找到有卖糖葫芦的，就兴奋得不得了，他们会央求爹妈给自己买上一个，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比年节还要快乐，所以孩子们很是喜欢这些艺人的到来。 这是个深秋的晚上，月色很是朦胧，打谷场上，堆得高高低低的，是高粱杆c玉米杆，树上挂的是一串串的金黄棒子，只是晚上看不清，一簇簇的聚在一起，像是怕不够热闹似的。凉凉的风不时吹来，让人感叹这季节来得太快了。“咚咚咚，咚咚咚”几声鼓响，立刻激起了人们的兴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年节一样，人群开始喧闹了，大人呼喊着孩子赶快找个地坐下，老人们左右询问着今天该讲什么，他们知道这鼓声是告诉大家马上要j　ru正题了。说笑声c打趣声c平辈人之间的调侃声，一瞬间全都汇在一起了，因为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是说书人的时间。“咚咚咚”又是一阵鼓声，人群顷刻间就安静了下来，像是刚才没发生什么一样，几十号人的地方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了。说书人便开始了他们的精彩，这也是这些艺人最令人敬佩的地方，他们不需要制定纪律，不提任何一句要求，就能轻而易举地俘获人们的心，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现代的演讲者研究半天的。 伏生和几个伙伴爬到场子边上的树上，对这毛头小子来说，说书的内容并不重要，场合很重要。他们可以借着月色干一些白天不敢干的事，可以悄悄溜在瓜田里吃些早已眼馋许久的瓜儿，可以掏几块红薯烤着吃，可以折下果树枝，坐在地主家的果园里饱食一番，因为看园的老头一定是在听书，或是在跟张家的寡妇闲扯淡。他们人虽然在树上听书，心却早就跑了，其实白天里就合计好，把目标定在哪块园子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众人都完全沉浸在书里了，躲在树上的伏生们开始像猴子一样下来了，他们猫着腰穿过打谷场，直直的往田里跑，一溜烟人就不见了。不一会儿，他们就满意而归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大家偷来的东西是要分着吃的，可是到了伏生的时候，他有意往怀里塞一些果子，结果被同伴发现，愣是要拿下来，伏生赶紧抱着它们跑了。同伴中有一个叫狗儿喝住了其他人，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大家就不再追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凉意袭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说书人还在口若悬河地说着。寸花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刚想换个姿势，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吓得她打了个寒颤，一扭头一张熟悉的脸凑了过来。伏生悄悄地说：“跟我来”，寸花极不耐烦地回了他一句：“正听书呢？什事。”伏生把她的手拉了过来，塞给了她一个苹果，那香味迎面扑来，诱人心脾。寸花放在鼻子上一闻，乐了，笑着说：“还有没？”伏生点点头跑出了人群，寸花也跟着出来了。那年代，穷人很少能吃得上水果的，眼前的诱惑是让人抵挡不住的。 他们来到一棵大槐树下，这里是白天村民聚集在一起吃饭的地方，晚上很少有人来。地上有一个大石臼，伏生一股脑把果子全倒进了臼里，寸花一时都不知道吃哪个好了。“哥，你不怕被人抓着吗？” “不怕，地主老儿家的东西就该偷。” “那你明天还去摘吧！反正是被人抓不到的。” “好，以后说书的说几天，我就摘几天。” “要是有一棵苹果树该多好，”寸花看着月光，停下了吃的东西，发起了呆。 “哎，这有什么难的，我将来也买上一块地，种他几棵”伏生拍着胸脯说。 “净说瞎话，见过几个放羊的娃子能买得起地？”寸花低下了头不再看他。 月光洒在她那娇小的身上，像是要把她吞噬，他静静的不再说话。突然飞来一颗石子，正好打在石臼上，二人都被吓了一跳。远处的人群也在慢慢蠕动，书已经说完了，他们也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 第二天，村里人都传开了，说昨晚大槐树低下有两个人影，是谁谁谁，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姑娘家家的，都不知道害臊。寸花娘在去井边打水的时候，别人都在背着她说，起初她没在意，可一连几次都是这样，她有些觉察了。那时候家里出了这样的姑娘，是没脸见人的。晚上，她把寸花拉到身边伸手拿起擀面杖就要打他，寸花还蒙在鼓里，委屈地哭着，她娘心想孩子还没开窍，兴许没事的。可是伏生回到家，他爹不干了，抄起棍子就追着他打，边打边说：“叫你不学好，你偷嘴吃，什么都敢吃，半生不熟的人你都敢吃。你叫爹娘的脸往哪搁？”伏生蜷着身子说：“我就吃了俩苹果。”他娘在一旁不停地劝着他爹，说：“孩子小，不懂这个，再说那要真是这样，不是更好吗？穷人家哪有姑娘娶呦！”他爹一听就更来气了：“我不能养下的儿子被人戳脊梁骨，咱穷也要讲个礼字，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漫过爹娘头的混账东西？” 本来不太懂这些个事情的两个孩子，却在一夜之间成熟了，他们知道彼此已经不仅仅是玩伴了，在别人的眼里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界限，可他们确实就是孩子，确实就是玩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学徒 第二章学徒 伏生和寸花的事在村里闹的沸沸扬扬，两家人都坐不住了。伏生他爹就想着把伏生送到外地学个什么手艺，他打听到一个地方，就是几十里外的一个镇上有一个姓郑的剃头师傅要招学徒，伏生爹一得到消息就要送他走。就这样，在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伏生就被他爹赶着牛车往外送了。他眼睛还没睁开，被人硬从床上拽下来，迷迷糊糊又倒在牛车上睡着了。初冬的早晨风格外的凉，一阵风吹来，伏生立刻从睡梦中惊醒了，伏生揉了揉眼睛，看着他爹心里很是疑惑，说了一句：“爹，咱去哪儿？”他爹说：“送你学手艺，将来挣了钱好回来娶媳妇。”伏生这才感觉到有事了，忙坐直了身子说：“娶什么媳妇？我才不出去呢”于是一纵身跳了下来就往回跑，他爹一把抓住了他，把他按倒在地，破口大骂说：“你他娘的翅膀硬了，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说着又把伏生生拉硬拽拖上了牛车。其实他爹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知道如果儿子不走，麻烦就大了。因为几天前他已经听说，寸花他爹在外面赌博，输得个精光，还把大女儿寸花作为抵押输了出去，人家过几天就要差人来要人了，伏生这个犟脾气，能会让人把寸花带走吗？那帮赌徒可都不是好惹的，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儿子好呀，这件事绝不能让他知道，只是可怜了寸花这孩子了。想到这儿，他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赶着牛车继续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一个镇上，找到了那个剃头师傅，他爹说明了来意，又加上是熟人介绍的，郑师傅很爽快地就答应收伏生为徒了，行完拜师礼后，伏生爹就回去了。这师傅家是远近闻名的殷实人家，那年月很多人为能有口饭吃而劳累着，没日没夜到头来，一家人还填不饱肚子，而师傅家却是方圆几十里除了地主家，少有的几户能自给自足的人家。剃头虽然能挣到口粮，可庄稼人也有庄稼人的傲气，在他们眼里，这营生还是很低贱的，不到不得已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把孩子送去学它的。 郑师傅大概四十多岁，手艺很好，成天背着个剃头挑子到各个村子跑生意，不会写字就给每家编个号，剃一个头就在小簿子上划上一道，每到月底他就会和老婆一起拉着架子车去收粮，那时候剃头是不收现钱的，都是用粮食来充钱。收完一个村子，再接着收另一个，他们看着满车的粮食，心里可是开心极了。说来也怪，这两口子一大把年纪了就是没个孩子。有一年夏天，下了一场大雨，河沟里的水几乎都漫到了路上，郑师傅的老婆回娘家得经过一条小河，平时有独木桥，可是这次发水把那桥冲坏了，她凭着经验摸索着走河堤，可是一不小心滑到了河里，她又不会水，挣扎了几下人就不见了。几天后，尸体被邻村的人发现。郑师傅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头发也白了，手里的生意也停了。过了一段时间，他缓过来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多招几个徒弟来陪伴他。可是送来的几个，不是愣就是懒，他看不上眼，直到伏生出现在他面前，他看见伏生生得虎头虎脑，很是欢喜，当即就把他留下了。他要把自己的手艺全传给这个小伙子，只要他愿意学。 伏生刚来到郑师傅家，很是陌生，一天也不愿多说话，再加上心里不愿意，便只会坐在过道里看着过往的人群。他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想念家c想家里的人，也想寸花，他不明白他爹为什么会把他带到这儿，他更不明白，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会非得分开，跟寸花在一起不是一直都被人看好的吗？为什么现在不行了。他越想越苦恼，不禁站起身，使劲踢了一下板凳，“咣当”一声。郑师傅闻声走了过来，什么也没说，倒是摇着头笑了，心想“这犟驴早晚得被驯服，先让你发疯两天。”伏生一看师傅什么也没说，心里也乐了“什么学徒？想让我给你干活门都没有，给地主老儿放羊也给工钱呢，来你着什么也没有，不行你就把我当大爷供着饭菜呗。”想到着，他冲着师傅说：“我饿了，都大中午了。”郑师傅压根没里他，自己走进厨房端了一碗饭蹲在走道里吃了起来，伏生一看白面做的面条，这可是过年才会有的吃的哟，眼睛就亮了。自己跑到厨房，也拿着碗乘了一碗。第二天师傅炖了一只鸡，伏生美美地吃了大半个，第三天师傅炒了大半锅的羊头肉，伏生吃的都到了嗓子眼，放下饭碗就打嗝。第三天晚上，伏生实在忍不住了，就问师傅：“我们以后天天吃好吃的吗？”郑师傅躺在床上，眯着眼没理他。又过了两天，师傅还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伏生把碗放下，眼睛瞪着师傅说：“师傅，你准备什么时候教我？俺爹可是让俺来学手艺的，不是来学吃的”。师傅笑了起来说：“你刚才发自内心叫了我一声师傅，从今天起咱要开始学习，明天跟我走村。”弄的伏生一头雾水。 2 第二天，天还没亮，师傅就起来了，他准备了两个挑子，自己背一个，伏生背一个。经过几天的接触，伏生已经不那么抵触了，踏出家门，他反而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真正的谋生开始了。走了大概十几里，伏生就走不动了，他累的浑身酸软，而师傅还健步如飞，他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在后面有气无力地追着。 终于到了一个村子，师傅和老乡们都很熟悉，一见面大家就寒暄着，玩笑着。郑师傅平时话也不是很多，可是一把剃头刀子拿出来，把盆子架起来，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的舞台，一边熟练地操着刀子，在人的脸上c头上来回的刮着，一边不停地和人唠着家常，“今年收成怎么样？”“大儿子该结婚了吧？”老乡则闭着眼睛，像木偶一样任由他收拾，嘴里还不时应和着他。郑师傅的记忆力出人的好，他能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给人家剃头的，还能准确地说出人家家里有几口人，都是干什么的，他甚至还记得哪家孩子剃的花尖头（方言，前面留一簇头发）该长长了。郑师傅为人很温和，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颇受老乡们的喜爱。但这些都不是伏生佩服的，最让他折服的是师傅的一手好活，刀子在手上那么一转，头发就稀稀落落地掉了，青色的头皮立刻就露出来了，嚓嚓几下一个头就剃完了。看着锋利的刀子他总感觉很把人家的头皮给划破，可师傅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剃了几个头，师傅就得把刀子在一块随身携带的一种沙布上蹭几下，那刀子就像吃饱了饭养足了精神的士兵一样，又奔赴战场了。 在一个村子里一直忙到了太阳偏西，老乡才陆续散去。师徒二人收拾了一下东西，也准备回去。这一整天，伏生都是拿着刀子站着，师傅也无暇搭理他，他在想自己在干什么，想着这把刀子能给他带来师傅一样的收获吗，都说行行出状元，师傅就是这剃头的状元吧。边走边想，突然间，觉得师傅真是个了不起的人，于是他加紧了脚步赶上了师傅。郑师傅朝他笑了笑，说：“小子，有什么话要说吗？” 伏生也笑了：“你怎么不怕把人家头皮刮破？” “刮破？那我不就丢了饭碗了吗？刀子要随着你的手转动，手要随着你的心转动，你心里有别人，怎么会把别人头皮刮破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都要光头？” “光头干活利索，庄稼人觉着方便，再说那剃了不几天就长出来了，慢慢长长还省得老剃了，经济合算呀”。 “下次也让我试试呗”。 “好，明天再走一个村，就让你试”。 这天早上，伏生老早就起床了，他得到师傅的允许兴奋得半宿没睡着，今 天老早又醒了，手里握着师傅送给他的刀子，心想终于可以体验一下了。他们来到了一个比较近的村子，把家伙支起来了。老乡们不一会儿就来了许多，有的是来剃头的，有的是来凑热闹的，有的是来打听别村事的，郑师傅一一应付着。伏生帮着老乡洗头，洗完一个，他让那人坐在凳子上，打开自己的剃头刀子，想给人剃。师傅见状，忙拦了下来，说：“伏生，你先给这位大爷洗洗，我来剃”。伏生心里有了一丝疑问，但又不好说，于是悻悻地走开了。日近中午，伏生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他见师傅忙得不可开交，就自作主张要给一个中年汉子剃头，这汉子一看是个娃娃，噌一下就站起来了，就是不让他剃，郑师傅在旁只得安慰那汉子耐心等着自己给他剃。伏生心里很是生气，回来的路上都没怎么跟师傅说话。 晚饭时候，郑师傅端出了几碟小菜，拿了个窝头递给伏生，伏生闷闷不乐地吃着，师徒二人都没说什么。临睡前，师傅自己洗了个头，把煤油灯点上，坐在灯下，对伏生说：“师傅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你现在给我剃头吧！”伏生一下愣住了，这么暗的灯光怎么能剃头？再说要是把师傅的头皮刮破，那岂不很糟，想到这儿，他说：“师傅，我不学剃头了，就先帮人家洗头。”郑师傅大声说：“现在就剃”。伏生很少见师傅发脾气，只得拿起刀子，战战兢兢地朝师傅头上比划。嚓嚓，嚓嚓，几缕头发掉了下来，他心里也放松了许多，原来剃头也没什么难的嘛。“啊”师傅惊叫了一声，伏生倒退了几步，原来那刀子还是把师傅的耳朵根给划破了，一丝血迹渗了出来，师傅摸着头皮不说话。伏生吓得拿着刀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以为师傅一定会大骂他一顿，甚至会抽他几个大嘴巴子。出乎意料的是，郑师傅随手拿起一条毛巾擦了一下，对伏生说：“接着剃”。 “我把你的头皮刮破了”伏生小声地说。 “我知道，剃完它”。 “我怕再把您刮破”。 “那你总不能让我剃一半留一半吧，没听过剃头的都不给自己剃吗？” 伏生只得乖乖地又剃开了，一个头他剃了很久，可还是有的地方长，有的地方短。师傅摸着自己的光头，乐了：“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给我剃头的人了”。 这天晚上，郑师傅跟伏生讲了很多，讲他小的时候学手艺吃的苦，讲他走村串巷所受的苦是外人所不知道的，外人只知道他的收入之多，却并不知道这里面的辛酸，比如他要跟老乡相处好就必须得有惊人的记忆力，比他好的手艺人多的是，但很少有人像他那样能独揽方圆几十里的活儿，原因就在于他能笼络住大家的心，人家心里向着他，这是一种学问，他用了大半生忍气吞声学得的。他讲到投入处，便顺手拿起了枕头底下的一把剃头刀子，那刀子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他说：“别小瞧了这个物件，关键的时候还可以起到防身的作用，从前有一个坏人到一家剃头铺子去剃头，他看上了那里的老板娘，并且对人家动手动脚，最后剃头师傅在给他刮脸的时候，那刀子稍稍倾一下，那坏蛋便一声不响的死在了凳子上。”听到这儿，伏生来了精神，他觉得自己突然间爱上了这门手艺，觉得好神奇，对那位杀人的师傅十分的崇拜，是男子汉就得做这样的人，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那还算是站着尿尿的吗？如今这乱世，到处都有坏人，如果自己也有一手这绝活，那岂不很好，至少可以保护自己人，“自己人？寸花算吗？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想着想着，寸花的影子就浮现在他眼前，她笑着走了过来，嘴里甜甜地喊着：“伏生哥，伏生哥”，一丝浅笑停留在嘴边，他很快j　ru了梦想，这个夜晚是如此的美好，在梦里他回到了家，回到了大槐树下，见到了他无比想念的寸花，他们打闹着，嬉笑着。 3 到了月底，郑师傅要带着伏生挨村去收粮食，有的一瓢，有的一碗，有的家里真的解不开锅了，郑师傅就说算了，也就免了，这人就会很不好意思地说将来补上，加倍的。收了整整一天，收了两布袋子，师傅摇了摇头说：“这兵荒马乱的，今年又遭了灾，收不上来了，算了。”伏生拉着车子在前走，师傅跟着在后面慢慢地走着，他能看出师傅的心情不好。走到一座小庙前，师傅进去了，跪在观音像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表情十分的严肃。伏生在一旁也不出声，等师傅拜完，他搀起他走了出来。伏生让师傅坐在车子上，自己拉着走。 “傻小子，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吗？”师傅很神秘地说。 “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了。” “今天是你师母的两周年祭日，你说她怎么就不多陪我几天呢？” “哦，我还以为你不满意今天的收入呢。” “我这把年纪了，要太多的东西有什么用？我缺的是有个说话的人。” “我不是天天在陪你吗？” “呵呵，傻小子呀，你还没有心爱的姑娘吧？” “俺有，她一直在俺心里。” “哦，那她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她从小就喜欢跟俺玩。” “好，快过年了，过几天你也回去一趟吧。” 伏生一听可以回去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不由得把脚步加快了。 临行前，郑师傅给了伏生一块大洋说：“回去给你爹买点东西。”伏生开心地“哎”了一声，他长这么大还没拿过这么多钱呢，他把它揣在最贴身的衣服口袋里，兴冲冲上路了。 经过一个集镇，他被眼前的花花绿绿吸引住了，这么多东西呀，有他最爱吃的糖糕c茶叶蛋，有各种手工玩具，有各类衣服，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慢慢悠悠，他来到了一家卖玉器的店门口，突然想起了地主婆手上戴的玉镯，自己曾经也想给寸花买一个，不知道这里有卖没，也不知道一个银元能不能买到一支。店小二看见他在门口愣了半天就冲着他喊了一声：“小孩儿，进来看看不要钱。”被人这样一叫，他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走了进去。店里摆的满满的都是玉器，就玉镯最多，他看来看去，终于看上了一款，指给小二问：“得多少钱？” 小二笑着说：“你真有眼光，这是块老玉，得两块银元。” “两块？俺买不起”。 “好说好说，你看上了，咋说也得给个面子，那你有多少？报个数目吧！” “只有一块”。 伏生用身上仅有的一块银元买下了那支玉镯，虽然他知道这块银元对他们那个家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但他不后悔，这是他第一次给寸花买东西，他一定要送好的，哪怕倾其所有。一路上，他都沉浸在幸福中，一想到马上要见面了，他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调。他相信寸花见到他一定很开心，见到镯子一定更开心，他决定先不把这玉镯拿出来，先看看寸花的表现，逗逗她，然后再把它套在她的手上，要向她表白，说明自己对她的思念，对她的爱慕他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小跑了起来。 刚走到村口，看见了几个熟人，伏生很热情地上前打招呼，这几个人都说话吞吞吐吐的，让他好生奇怪。到了家门口，他兴奋地推开门，叫了声“娘”，他娘应声从屋里出来了，赶紧迎上去嘘寒问暖，母子俩只顾着说话了。进了屋，伏生把包袱一放就要出门，他娘忙拦住了他，问他干什么去，他开心地说：“我出去找人玩儿”。 “你是去找寸花吧！”他娘的语气沉了下来。 “对啊，我可想跟她玩了”。 “你不能去”。 “咋了？出什么事了？” “她已经出嫁了”。 “娘你骗人，才四个月，她咋会那么快就出嫁了？”伏生一下坐在了地上。 他娘走过去抚摸着伏生的头，叹了口气，抱着他流下了眼泪。 伏生一句话也没说，眼里噙满了泪水，这打击太大了，也来得太突然了，他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他把门从里面顶着谁也不让进，躺在床上一个人默默地流着泪。过来一会儿，他伸手拿出了那支玉镯，把它放在胸口，手越攥越紧，似乎要把它融入到自己的胸膛。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他后悔当初去师傅那儿学手艺，他后悔没有抽空回一次家看看她。 他娘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很是心疼，把他的两个姐姐也叫来劝导，可是谁来伏生也没开门。天黑下来的时候，他爹回来了，他娘一看他爹就骂开了：“都是你出的主意，现在咋办？伏生要是有个好歹我可不活了。”他爹一时也不知所措了，说：“我不知道孩子懂事那么早，再说那出嫁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是咱们能拦得住的吗？要怪只能怪她那个赌鬼的爹”。说完他轻轻走到门口，敲了一下门，细声说：“儿啊，你出来吃点东西，这日子咱还是得过的呀！以后咱不愁找媳妇。”伏生还是一声不吭，他知道他爹已经很有耐性了，这要是在平时，指不定那脚就踹上来了。伏生这一次是决定沉默到底，他把被子蒙在头上，假装睡着了。他娘见他不出声，很是担心，于是就在外面哭了起来，这下他爹可火了，走过去一脚把门踹来了，一看伏生已经呼呼睡着了，就什么也没说，关上门出来了。这个夜晚实在太漫长了，足以把一个孩子一下子变成大人，他就是在这样的夜晚长大的。 第二天，伏生起的很迟，他爹娘也不敢出门，一个接一个地往他房门口看。先是他爹听见均匀的呼吸声，回过头跟他娘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然后还是不放心，坐在门口破木墩上抽旱烟。他娘一边收拾屋子，一边竖着耳朵听房间里传来的动静。呼噜声小了，他娘也停下了手里的活，伸着脑袋瞅着自己的儿子。半晌午，伏生起来了，拉了件就大褂往身上一披，脸也不洗就进了厨房。当他打开锅盖，看见里面放着的还冒着热气的白面烙饼时，胃口打开了，同时心门在一瞬间也打开了。这烙饼他已经有两年没吃过了，上次吃还是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了半瓢面，他娘就做了三张烙饼，其中两张都进了他的肚子，另外一张两个姐姐合着吃了。而爹娘估计也有几年没吃过了。每次想起爹娘看他吃烙饼时的眼神，微微笑着的表情，他都会很难受。想到这，他嚼在嘴里的烙饼愣是咽不下去了。他在想今天的饼是怎么做的，他离家的时候，家里就已经没有白面了，难道就是为了安慰他，娘去别人家借的？ 一时间他为自己的不懂事很自责，他不由自主地拿起还有点烫手的烙饼走到了他爹的跟前，“爹，你吃一点儿吧！” 他爹愣住了，这混小子出去几天长大了，知道心疼爹了，他心里又惊又喜，一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饼推开了，说：“爹不吃，比吃，你正长身体”。 他又走到他娘的身边，把烙饼往她嘴里一送，他看到娘不知所措的表情笑了起来，然后扶着他娘坐下来，说：“娘，以后我学好手艺，挣大钱，让你和爹天天吃烙饼”。 他娘把饼咬了一口就又放到了儿子手里，说：“你有这份心就够了，爹娘不指望你啥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没有过不去的坎。寸花的事那是她的命，她都认命了，咱可不能再作践自己了。” 伏生点点头，沉默了，不认命又能怎么样？他突然又觉得好不甘心了。但他不能让爹娘跟着担心，他只能默默地独自承受这一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逼婚 第三章逼婚 t1 原来，伏生走后没几天，寸花就被人强逼着带走了，说起这件事真是让人气愤，村里人一提起它就咬牙切齿。寸花他爹本来是一个很本分的木匠，一年四季在外做工，只有在农忙的时候回来帮忙，一家人日子倒也过得去，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喜欢上了赌博。 有一天晚上，寸花爹干完活，在主人家吃了饭，又和往常一样挤到了赌场里。玩的是牌九，由四个人主推，别人可以下桩带。刚推了几圈，其中有一个人的运气很好，一连赢了几圈，寸花爹就觉得下这个人的桩一定会赢，于是他拿出身上一部分钱就押了下去。可是不幸的是，他没有人家的运气，刚押上就输了。又观察了一阵，发现又有一个人的牌十分好，接二连三没少赢，于是他就想把先前输掉的赢回来，就把身上所有的钱全都押在了这个人身上。玩了几圈，输输赢赢，幅度也不是很大。这个时候，赌场里的人逐渐少了，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说：“没意思，这样打总小来小去太没劲了，咱不如玩个大的，在先前的基础上再扩大十倍，怎么样？”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说：“好，就这么定了，来大的有劲。” 其实到这个时候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这几个人都是一个村子上的，多少都沾亲带故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输赢都是自家人，只有寸花爹和另外一个伙计是外乡人。在这种情形下，他们俩外乡人就应该撤出，可是赌徒，往往上瘾就会眼红，就会不顾一切，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吆喝着“赌大的。”刚赌了几圈，有几个已经是输不起了，悄悄离开了，寸花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坐上了桌，开始坐桩。没多大会儿，他已经输掉了自己两个月辛辛苦苦挣下的工钱，可是他不甘心，还继续要赌。为首的一位赌徒就问他：“你还有什么可以做抵押的？”他想了一下说：“我家还有几亩田。”他以为这几亩田的本钱可以让他翻身，可是几圈下去，他的田就成了人家的了，字据一立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个错误。他起身想退场，被几个人拦住了说：“你都把田输掉了，还怎么回家呀？不如再碰碰运气，说不定还有转机。” 他坚持说：“不能再赌了，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抵押了。” 那几个人哪那么容易就让他走呀，硬是把他拽回去了。他感觉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心里直叫苦。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说：“要不这样吧，你押一只手在这儿，咱们还可以继续。” 寸花爹一听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央求道：“要什么都行，这手可是俺一家的指望呀，万万不可。” “既然你不舍得自己，那好办，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尤其是女人都可以来押，”话音一落，其他人都笑了起来。一群无赖，一帮流氓，这笑声像是从地狱发出的，让人毛骨悚然。 寸花爹一听，“扑通”一声跪下了，作揖卖笑地恳求道：“大爷就饶了我吧，我已经把地输给你们了，您大人大量就不要再为难小的了。” 那人眼睛微闭着说：“好说，好说，最后一圈定输赢，就一圈”。 一圈很快就结束了，寸花爹脑门子上全是汗珠子，他都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完了，完了，怕是连这条老命也丢在这儿了。他正等着厄运的到来，大气都不敢出，空气似乎凝固了，他感觉每个人都是面目狰狞的，仿佛恶魔一般张着大嘴要把他吞噬，连骨头都不留一根，罢了罢了，愿赌服输吧！ 络腮胡子不慌不忙地走到他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只是一只手而已，如果你实在可惜它，也可以用人来换。” “怎么个换法？” “哈哈，看来还是识趣的。听说你家有个女儿，今年也15岁了，我有个儿子今年23岁，不嫌弃的话咱们搭个亲家，怎么样？”这男子似乎有备而来，把他家的底细都弄清楚了。 “可是她还是个孩子，又不懂事，怕是您使唤不顺手，您就饶了我吧！您开个数，将来我挣到钱再还给您。”寸花爹苦苦哀求着。 “老东西，别不识抬举，这人我们是要定了，也不打听一下，我们王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旁边有个人大嚷着。 络腮胡子呵斥着：“别瞎嚷，吓着亲家，咱们以后还是亲戚呢！这样吧，我给你五天时间回家说去，五天一过，我就带人去你家接人。”说完带着人走了。屋里只剩下寸花爹一人。他虽是小户人家，可对待自己的闺女那也是当宝贝一样的，再加上寸花这丫头从小就乖巧懂事，现在大了又能干里里外外也是一把好手，最让他不安的是这些人没安好心，谁知道要娶他女儿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想到这儿，他不停地抽着自己耳光，嘴里骂着自己，眼泪鼻涕交织在一起，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第二天，寸花爹就回到了家里，家人一看都很奇怪，平时都是农忙的时候才回来，怎么现在是农闲时候却回来了？寸花娘堵着门就问：“你咋这会儿回来了？” “咋了？我回自个家还得经谁允许吗？”寸花爹低着头说。自打进家门，他就没敢正眼抬头看人，总归是心里有鬼，浑身不自在。他知道自己老婆的脾气，更知道在几个孩子当中，那婆娘最疼爱的就是寸花，要是不找个借口，怕是这件事办不成。于是当天下午，他就去找了同村一个叫三望的人来出主意，这三望是村里出了名的能人，兴许能帮他出个主意。这三望听罢气都不打一处来，躲着脚骂寸花爹是个畜生，可是骂归骂，他还是看在乡邻乡亲的份上，帮他想主意。要说这能人还真有招，如此这般，几句话点破梦中人，说得寸花爹是由阴转晴，兴冲冲地回家了。刚巧的是，这三望刚把寸花爹送走，就碰到了伏生他爹，因为他知道寸花和伏生两个孩子关系很好，如果这件事要伏生知道那可是了不得的。想到这儿，他就拦住了伏生他爹，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伏生爹一听也吓了一跳。于是伏生爹回去赶紧想了个办法，把伏生送走学艺去了。 寸花爹回到家里，开始劝说自己老婆，他先是试探说：“你看寸花也虚岁十六了，别人家像她那么大的姑娘都嫁人了，咱是不是也赶紧给她找个好人家？” “还小着哩，孩子小步懂事，嫁人净给爹娘惹气，还是再等等吧！”寸花娘边做针线活边说。 “我在王普庄干活，见一户人家条件挺不错的，想给他们的儿子找门亲事，人家知道咱家有个姑娘，托人问了，咱要不应下来”她爹讪讪地说。 “瞎说啥呀？孩子从小跟伏生就好，你让我咋跟她说，那她还不得闹反了？” “可是我都应了人家了”。 “啥？你要死呀？你是在逼孩子，你知道不？”寸花娘说着，把一只正在纳的鞋底拽了过去，正好砸在她爹的脑门上。 “你这疯婆娘干什么，我这不在跟你商量吗？” “你咋应的人家，你咋回，反正我不同意”寸花娘说完走了。 已经是第四天了，明天人家就要来要人了，她爹愁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骗不过干脆就直说了吧。正在这时，寸花娘骂骂咧咧走了进来。原来，是寸花的弟弟，爬了伏生家的院子，要摘里面还没成熟的桃子，被伏生娘连骂带赶撵了出来，那孩子边走边哭，正好被寸花娘看到了。她心里有气，嘴里嘟囔着：“连个孩子都欺负，还算啥好人家，有闺女也不嫁他们家。” “跟谁发火呢？”她爹凑近问。 “还不是那个伏生娘，怪不得管不了儿子呢，敢情自己就不是啥好东西”。 “我就说嘛，咱把闺女赶紧嫁了算了，别等着以后真跟他们家成亲家，可就有你受的了”。 “就是。你昨儿说的那家人咋样？”寸花娘突然想起了这茬。 “人可好了。家里有屋有田，不愁吃不愁穿的，咱图个啥？不就图孩子过的安逸吗？跟着伏生有啥好处？总不能跟他爹一样当一辈子长工吧！” “对，不能这样让寸儿受苦，你明儿就给人回话，咱应了这门亲”。 寸花爹一听高兴地一下站了起来，说：“明儿人就要来了，咱就把事办得快些，省得以后操心”。 “啥？明儿就来？这过程一样没办，至少纳个彩，问个名什么的吧”！ “咱庄稼人哪有那么多讲究，当年咱俩不也没过那道道也过来了吗？” “你说什么屁话？这孩子的大事咋能这么草草就办了？我不同意”寸花娘生气了，抬高了嗓门。 她爹一看实在瞒不住了，就把事情全告诉了她娘，她娘一听立刻泣不成声，说：“你这是把闺女卖了，我可怜的孩子。” 爹娘的争吵，把几个孩子都引来了，寸花弄清楚了事情，哭着跑了出去，她爹在后面紧紧地追着。她跑到了河边，坐在河沿上大声哭起来，她想喊却不知道该怎么喊，只是张着嘴，使出了全身的劲儿哭着。突然她纵身一跳要往河里跳，她爹见状赶紧从后面抱住了她。 “是爹对不起你，你可别寻短见呀！你死了咱全家都得死，人家见不到你是不会罢休的，你不为我想，总得为你的弟弟妹妹想想吧，是爹害了你。”父女俩抱在一起，哭了好大会儿，寸花擦了擦眼角的泪，说：“你和娘就当我死了吧，我答应人家，只是以后你可别再赌了”。 他爹哭着说：“好孩子，爹记住了，以后打死我也不赌了”。 2 一大早，外面就锣鼓喧天朝着寸花他们村子而来，惊醒了正在熟睡中的人们，黄狗和着鸡鸣，好不热闹。寸花娘一听到这声音就起身往寸花屋跑，只见寸花裹着被子缩在墙角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发很是凌乱，衣服也没换，显然她一夜没睡。没有人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这一夜是如何度过的呢？她得经过多大的心理斗争才能说服自己应下这门亲？她不知道这一走将来面对伏生该怎么说，虽然他们没有约定，没有承诺。她放心不下，他怕伏生知道了以后会接受不了，他更怕此生再也无颜面对心爱的人了。她恨这月c恨这清晨c恨这满眼熟悉的环境，她不能存一点希望，因为她知道这希望会给她的家庭带来灭顶之灾。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帮她，连死神都不能，这种绝望让她一夜之间憔悴了，眼神也暗淡了许多，先前朝气红润的脸颊已不复存在。 她娘走近她身旁，轻轻地把她揽入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这个孩子可是她的心头肉。还记得当年为了生她，自己差点丢了性命，难产折腾了她一天一夜，疼得昏过去又醒来。人们都说这孩子肯定是活不成了，可谁知一落地，她就发出了洪亮的哭声，她娘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恩赐，于是格外珍惜，十分的疼爱。可是没想到，这孩子的命运却是如此的不幸，摊上这么个爹。她低下头对寸花说：“孩子认命吧，到了婆家要听话，要学着忍，凡事不像在家里，爹娘不舍得责骂，多个心眼，别乱说话。” 寸花咬着牙点头。 说着话，一帮人就来到了寸花家的门口，他爹忙着张罗，村里不知情的人都来看热闹。人们议论着，笑嘻嘻地，一派喜乐的景象。伏生娘也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这新郎，长得还算是魁梧，也挺精神的，不像是找不到媳妇的人家呀，莫非是自家儿子自作多情，人家寸花早就心有所属了，这太欺负人了。之前还说什么寸花爹赌博输了，把闺女卖给人家了。她越想越觉得生气，认为儿子是被人耍了，也就愤愤离去了，心里骂着：“这帮龟孙子，干的不地道，还摆出一副委屈像，幸亏我们家伏生送走了，不然还真得出漏子了”。 寸花娘把寸花拖了出来，一个年轻人迎面走了过来。她娘仔细打量了这人，身材修长，魁梧有力，浓眉大眼，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后生，心里一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心里直念叨“感谢上苍，不是个歪瓜裂枣，不然我们太对不起孩子了”。她心里这样想着，不禁露出了喜悦，冲着那人笑了起来，这年轻人也很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就这样寸花被这帮人带走了，她一步一回头，慢慢家和村庄就消失在眼前。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人们看到新人来到，立刻点燃了鞭炮，噼噼啪啪的，震得寸花把头低得更很了。上前来了两个婆子，把她引入到一间卧室。吃完饭，天也就慢慢暗了下去，马上要拜堂了。寸花被人带到了一个大屋子里，老老少少挤了一屋子，她头上盖着一块红喜帕，由人陪着来到了蜡烛前。看不见前面，只能看自己的脚尖，她就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人来处置，叫磕头就磕头，叫跪下拜就拜，没有反抗，没有言语。有的老人就纳闷了，小声议论着“这新娘子该不会是傻子吧，被亲爹卖了也不哭不闹的”。 很快拜完堂就进洞房了，寸花坐在床沿，默默流着泪。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人，喝得醉醺醺的，伸手把寸花的喜帕揭开了，寸花本能地抬起了头，她一看吓了一跳。眼前这个身穿红色新郎衣的人，绝对不是白天接自己的年轻人，虽然她没有看清楚那人形象。这人身材矮小，体态腴胖，头上没有几根头发，年龄也绝非她爹所说的二十五，至少也有三十，眯着那双黄豆似的小眼睛，笑嘻嘻地朝他扑来。寸花吓得跑了起来。两个人在屋里追开了，寸花一转身，开了门就想往外跑，可是刚到门口就被人抓住了，又重新送回到屋里。门立刻就被从外面锁上了，那个小男人正斜着眼看她，她双手抱着头，两行热泪奔涌而出。这男人走过来，一把把她推到了床上好在那人喝的烂醉如泥，倒下就鼾声如雷，粗重的胳膊压在寸花的脖子上，压得她几乎将要窒息。她愤怒地甩开这讨厌的肉球，蜷缩在床脚，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这一天太漫长，这一夜的黑吞噬了所有的邪恶，一个少女在这无声的夜里经历着蜕变，用自己的血和泪洗刷着自己的委屈很侮辱。 天渐渐亮了，寸花抬眼看了一下身边的这个男人，鼾声如雷，口水把整个枕头都浸湿了，蠢笨的身躯蜷缩着，显得越发的短小，这是个什么人呢？为什么接亲的时候不是他？她感觉自己进了别人的圈套，不过对她来说，除了伏生，眼前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烂命一条。想到这儿，她的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在心底呼唤伏生。这男人终于睡醒了，他反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看着寸花，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漂亮的媳妇！”说着，手就伸到了寸花的胸前，那手指又短又肥，黑乎乎的，看了让人十分的恶心。寸花像触电般躲开了，这男人笑了起来，“咋了？都拜完堂了，还不能碰了？”说着坐了起来，吓得寸花一下跳下了床。谁知这男人并没有继续逼她，而是走过去把门打开，自己走了过去。寸花赶紧把门关上，用身体紧紧顶着，她怕极了，像一只受惊的鸟儿，不知道如何藏身，看看这儿是陌生的，看看那儿也是陌生的，虽然是春末，可她额头上却满是汗水。 过了好大会儿，有人在外面敲门，寸花一声也不吭，这人叹了口气说：“闺女，委屈你了，来都来了，还是好好过日子吧，二牛不会亏待你的，今后我就把你当亲生闺女看，你好歹出来吃点东西吧！”寸花还是不应，最后那女人走了。过了好大会儿，她都没听见门外有动静，估计人都走了，于是她心想干脆从这儿跑了算了。谁知刚把门打开，就看见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被她家人误认为是新郎的那个人，她怔怔地看着那个人，其他人都一哄笑了起来。这时候那个跟她拜堂的人走了过来，说：“你刚才看的人是我的堂弟文堂，他已经娶过亲了”，话音一落，其他人笑得更响了，这男人倒被笑得脸都红了，大声呵斥着众人不要发笑。寸花一时羞得头都不敢抬起。 正在大家说笑的时候，屋里走出了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她笑眯眯地给寸花介绍这些人，什么二大爷三叔伯的，反正寸花也记不住，只是点着头，不出一声。有几个妇女就开始评价了，多半是恭维的话，“你家二牛真是有福气呀，娶了这么个水灵媳妇”c“这下老嫂子该放心了，多好个姑娘！”说得那老妇人笑得合不拢嘴。 3 吃过午饭，寸花一直躲在角落里不肯往外多走一步，多说一句话。她婆婆边收拾碗筷，边自言自语道：“认命吧，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你呀没那个福气，也就将就我儿子吧！要怪就只能怪你那赌鬼老爹。” “俺爹说是被你们下了套，他才输的”寸花狠狠地说。 “你爹这样说的？那也怪他好赌”她婆婆提高了嗓门说：“你不愿意就别来呀！本事不大，脾气还不小呢，俺家二牛除了个头矮点，身子胖点，哪点看不到你眼里了？” “好的很，那还专门找人代他接亲？自己都觉拿不出手，还在往脸上贴金。”寸花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噎得她婆婆，半天没说话。这个时候有一个年龄和寸花差不多的姑娘走了进来。大概是听到了这对婆媳的对话，她使劲踹了一脚门板，那破木门就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进了门，站到寸花对面，气势汹汹地说：“在家你娘没教你咋跟婆婆说话吗？句句顶撞，我们就是下套了，咋了？那也是你爹心甘情愿钻的。你再敢对俺娘这样，俺可不依你。” 寸花婆婆一看女儿闯进来了，她怕这么大吵大闹影响自己家的名声，毕竟刚办完喜事，于是就走上前拉住了那姑娘，骂道：“都是孩子不懂事，你这是干嘛呀？人家刚来咱家，有委屈那也是免不了的，你就别给我添堵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这姑娘气更大了，“有委屈？她有委屈去找他爹撒，别是看着你人老实好欺负，一来就给你个下马威。哼，我告诉你，在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撒野。” 寸花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听完这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冲着那姑娘也吼了起来：“是你们办了缺良心的事，说话腰板还恁直，你不觉得脸红呀？” 她婆婆急得在两个人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劲地劝着，可是这俩人谁也不听。 听见吵闹声，两个男人进来了，一个是寸花的公公，一个是他的丈夫，这公公脾气也很大，脱了鞋子就朝正在争吵的两个人拽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寸花的额头，寸花“啊”一声蹲下了，这场争吵暂停了，只听见寸花“呜呜”的哭声，她公公一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走到儿子身边大声说：“还不去看看不媳妇？杵在这儿让别人帮你呀？”二牛走到寸花跟前，轻声说：“别哭了，没打疼吧！”说着伸手就去抚摸寸花的额头，寸花赶紧用手挡开了，大声说：“走开！”这下一向温顺的婆婆也不高兴了，大骂儿子说：“没出息的样子，现在就惯着她，将来可有你爷娘老子受的了。”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好漫长的一天，是开始也是结束。望着窗外的树影，寸花心里委屈得要死，她何尝不愿意死？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不能改变眼前的一切，连心里的苦都没处诉说，此刻她多么希望她的伏生哥能出现，哪怕就看一眼也行，可是这个愿望已经太遥远了，他只能永远被埋在心底了，成为伤c成为痛c成为牵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相逢 1 伏生自从听说了寸花的事以后，一直很是气愤，有一天他来到已经结冰是河边，回想着曾经在这里的欢乐，再看看眼前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伤感之情油然而生。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寸花那可爱的模样，尤其是那两条大辫子，总是在腰间荡来荡去的，他现在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因为时间没来得及给他更多的时间来细细品味一个女孩子的芳华。他懊恼c后悔c伤心，这是一个少年第一次开始意识到爱是什么，也是第一次来触摸朦胧的情，只是这种感觉是以打击的方式出现的。想着想着，他眼角流下了两颗豆大的泪珠，他不知道是为自己伤心，还是在为寸花，他甚至想象过寸花被带走时的无助，那样子一定十分惹人心碎，粉嫩粉嫩的小脸蛋肯定挂满了泪水，她一定挣扎过，但她那柔弱的小身躯哪能抵得过一群人的强求，何况是一帮强盗一样的人，只可恨自己没能力来保全心爱的人。想到着，他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远处树底下站着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伏生的一举一动，这个人不是伏生的父母，而是寸花娘。伏生是在寸花被带走一个多月后才回来的，寸花娘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他说说话，一来是觉得对不起他，二来，她还有一个心愿，就是没去过寸花的婆家，不知道人家对她闺女怎么样，伏生是个剃头的小徒弟，走街串巷的时候多，想让伏生帮着打听一下情况，但她又没脸提这事。刚巧这天，她老远看见伏生垂头丧气的往河边走，又没见他爹娘，于是就紧跟了过来。可是她没有想到，她原本以为伏生跟寸花只不过是孩子过家家玩，不会有男女之间的私情，直到看到伏生那痛苦的样子，她才大吃一惊，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她懂得了这两个孩子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越是明白她越害怕，毕竟寸花现在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她的心理也十分的难过，这个善良的母亲，一时间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这犹豫不决之时，只听见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吼：“你来弄啥子？我儿子现在弄成这样，都是你们家人不地道。”伏生娘远远地跟过来了。 “老嫂子，你说的一点没错，我这不过来看看孩子吗？”寸花娘一脸无奈地说。 “行了吧，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们家卖了闺女还好意思到俺面前说委屈”，伏生娘很是鄙夷地说。 “看你这话说的，我们不也是没办法嘛，可怜的孩子”寸花娘说着哭了起来。 伏生听见了这两个人的吵闹声，走了过来，他没有理他娘，反而走到寸花娘的面前，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说：“婶子，别哭了，以后你就把俺当儿子看，俺替存儿多照顾照顾你。” “臭小子，你疯了？人家连闺女都不要了，还稀罕你？快跟我回家。”他娘说着就要拉着他走。 “大侄子，你要有机会见到寸花，帮婶子多问问，这一走也没个音信”寸花娘追着那娘俩说。 “好的，你放心吧！我不会不管寸儿的”伏生趔趄着身子回过头说。 “管你个头呀，别人的媳妇你也能管？跟我回家，你爹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贱种”。 “哎呀，娘，你别老拽我。”伏生挣脱了他娘，一个人跑到了前头。 寸花娘还愣在原地，她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但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但她真切地想知道寸花的情况，这是母性的本能，她顾不了太多了。 伏生娘拽着伏生硬是往家里拖，静静的洪河边只剩下寸花娘，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划下来，如同这默默流淌的河水一样隐忍。她转过身看着渐渐远去的伏生，心里一百个不是滋味，突然脑海里莫名的出现一副画面：寸花拉着伏生的手在河堤上快活地跑呀c跳呀，两张稚嫩的脸庞好似盛开的三月桃花她不能再想了，越想她越有罪恶感，她为自己的懦弱而自责，为不能挽回局面而伤心。但这一切是她的错吗？想到这儿，她由心底生发出了对丈夫的怨恨，对女儿的愧疚。 伏生回到家，往院子里一站，冲着他娘有些生气地说：“娘，你干啥呀？俺也就是跟人家说几句话，你看你老是拽俺干啥。” “干啥，俺是怕你往火坑里跳，寸花已经嫁出去了，你总不能再把她抢回来吧？”他娘没好气地说。 “抢回来怎么了？不到时候，到时候俺就把她抢回来” “你”他娘生气地脱了鞋就要打他，“你小小年纪懂个啥子？还敢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媳妇来顶撞你老娘，看俺不好好收拾你”，说着，那鞋底直接拍在了伏生肩膀上。伏生往后退了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了。 这时候他爹从外面干完活回来了，一看这阵势又好气又好笑。他娘把伏生的话说给了他爹听，他爹听完，先是皱了一下眉头，紧接着长叹了一口气说：“寸花真是个好孩子，只是命太苦了，也怪咱没福气。不过你小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倒是口气不小。” “俺说的是真的”伏生大声说。 “你还敢说”他娘又举起了鞋底。 “这话俺只当是童言，千万不要往外说。人各有命，你啊认了吧！”他爹拍拍他的肩膀进了屋，他娘也白了他一眼跟着进去了。 吃完晚饭，他爹坐在床上边抽旱烟，边叹气，他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性，他能说出这话指不定哪天就能真干出这事，这还走愣脾气上来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目前翅膀还没那么硬干不出啥事来，只能先顺着他。 2 没过几天，伏生就又回到了郑师傅家里，还继续他的学徒生活，他突然觉得郑师傅过的日子实在是太好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啥年月手艺人都不会饿死，越想越觉得他爹的想法真是高明，给他找了这么个活计。郑师傅平时也少言寡语的，但他对伏生可以说还是很上心的，不管是在手艺上还是在生活上的关心，他都超出了师傅的范围，俨然是一个可亲可敬的父亲，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个刚接触不久的孩子。 正月里，人不兴剃头，师徒俩也就无事可做，再加上外面天寒地冻的，他们不得不天天猫在屋里。这天吃完晚饭，郑师傅咧着嘴笑着问伏生：“你这次回去见到那姑娘了吗？” 伏生正在歪着头磨他的小刀子，听到姑娘二字先是愣了下，然后拿起刀子在棉衣袖子上蹭了蹭，眯着眼看着刀子说：“她已经是别人的媳妇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她对你很好吗？这才几天啊！”郑师傅瞪大了眼睛说。 “谁说不是呢？都怪他那不争气的爹，赌博输了拿她做抵押。” “那肯定是河北边的陆家人干的，他们那边赌博都是赌人。” “师傅，你知道那家人？”伏生一听就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听师傅说。 “是呀，我整天走村串户的，谁家的事不知道点。年前听人说过，陆家的大儿子都三十多了一直娶不到媳妇，他爹赌博给他赢了个，那媳妇莫非说的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姑娘？”郑师傅也若有所思地说。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伏生站起来说。 “那时候你刚来，还在跟我闹别扭呢，像个犟驴。谁知道那姑娘跟你还有关系哩！” “罢了罢了，怕是以后很难见上一面了”伏生突然暗自伤心起来，把脑袋耷拉下来，一句话也不说了。 郑师傅看出来他的心事，走近他说：“谁说见不上？你忘了咱们是干什么的了？赶明儿我带你去看看。” 二月二龙抬头节是剃头师傅最喜欢的节日，这一天无论走到哪个村哪个寨都有做不完的生意，乡亲们都图个吉利，剃剃头从头开始新的一年。这天早上郑师傅老早就起来了，他把剃头刀子磨得锃亮，边磨便自言自语道：“祖师爷，今儿是咱的好日子了，我把刀磨利索了，咱们今年兴许能赚他个斗满锅溢的。” 伏生在旁边听了忍不住笑了，“咱们这行的祖师爷是谁呀？他真能帮咱？你怎么跟我爹似的，净念叨一些没用的。” “兔崽子，啥叫没用的？祖师爷就是能帮咱，谁信他他就帮他，你小毛孩懂什么？” 太阳还没出来，这师徒二人就出发了，走了大约有十里路，到了一个村子西头，陆陆续续的村民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新生活，看见有剃头的来，都急忙赶了过来嚷着要剃头。郑师傅笑着摆了摆手说：“今天不行，今天我要到河北边的陆家寨去，那寨子里有人欠了我一些钱，都一年了也没还，我这手头也有些紧，今天先去那儿讨债，改天在给爷们剃头”。边说边走，还不住地催促伏生快点儿。众人见他们也没用停下的意思也就作罢了。出了村子，伏生忍不住问道：“师傅，咱去谁家收债呀？那收债还拿这行头干啥？” 郑师傅眯着眼笑道：“傻小子，咱们不收债，咱帮你见个人”。 “你哄俺，见谁呀？”伏生瞪大了眼睛。 “姑娘呗，还能有谁，不是你说要见的吗？” 伏生一听这话，掉头就往回走，郑师傅急忙把他拦住了，生气地说：“心里明明想着为啥还不愿去见，咱就是见见也没想干啥子，去。”说着一把把伏生给拽回来了。 走了好一阵子，他们来到了一个寨子跟前，郑师傅告诉伏生这就是陆家寨，那家人他认识，到时候见机行事，见了面不要冲动。伏生连连点头，心里面却扑通扑通直跳，以往每次见寸花都是兴奋无比，这次却不一样，他紧张，他不知道见了面说什么，他甚至不敢想象寸花这些天到底变成啥样子了，越想心里越乱，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这时候有人走过来跟郑师傅寒暄，不一会儿三三两两的人就围了过来，郑师傅和伏生就忙开了。可是今天伏生的状态很不好，先是他给一个大爷洗头的时候，忘了加热水，后来又把一个中年人的脸给刮破了点皮，郑师傅不停的解释着，并大声骂伏生没出息，好在这些乡里还都善良没说什么，有人还打趣道：“郑师傅，这不会是你在哪厮混的儿子吧，怎么老婆刚走就弄来个后生。” “哎哟，看您说的，俺哪有那本事，这不人手不够，专门找个徒弟帮衬着，都是亲戚也不好说什么，就留在身边了。” 郑师傅不停地看着天，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怎么还没见陆家老头出来剃头，而且连他那胖儿子也没来，莫非是自己记错了，一寨子的人几乎都见了怎么还没见他们一家子。正琢磨着，从远处走来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郑师傅突然站直了腰，笑着冲伏生点点头。伏生也明白了，但是他以为这位就是寸花的丈夫，又老又丑实在难以看下去，他心生厌恶，也同时为寸花委屈，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糟老头，越想越生气，不由自主地踢了一下地上的盆子，咣啷一声，吓得树上的麻雀都蹭的飞走了，郑师傅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老陆哥，一向可好呀？今儿咋出来恁晚？”郑师傅满脸堆笑着说。 “家里有事，忙呀，老的少的都不给我省心”这陆老头叹了口气说。 “哎，不是听说你娶儿媳妇了吗？多双手多份力呀，咋还用你操恁多心？”伏生听了这话才稍稍放点心，原来不是嫁给这糟老头了。 “你是不知道呀，俺这媳妇娶的那也糟心的狠呀。人家看不上咱那犊子，整天闹别扭，这不今儿又跟我那儿子丫头杠上了。” “新媳妇都得理料理料，时间长了就好了” “谁说不是哩，慢慢熬呀！” 俩人边聊天边理发，没多大功夫这头就剃完了，郑师傅咳了几声说：“这天还是有些冷，忙活了半天连口热水都没喝。老陆哥，你家方便不，俺爷俩想去喝口热水再回去” “那就过来呗，一口热水还是有的”老陆人也爽快就答应了。此时此刻伏生的心紧张到了嗓子眼，他又想去又有点害怕，见寸花是他的一个心愿，但真怕见到了也无言以对。于是就磨磨蹭蹭地跟在郑师傅后面，双脚在地上拖着，像是绑上了两块大石头，头也不愿意抬起来。 3 他们很快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口，老远就听见有争吵声，陆家老汉回过头冲着郑师傅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让你见笑了，死丫头不懂事。”郑师傅也笑着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臭白菜。”说着就走进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伏生紧跟在师傅的后面，小眼睛乱转，他渴望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这时，屋里走出来三个女人，伏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让他又思念又心疼的人，他向前走了两步，郑师傅赶紧拉住了他。寸花一直在低着头，见院子里来了陌生人，她扭头就往屋里跑，刚巧这时候她的手里拿的纳鞋底用的锥子掉在了地上，这东西一路滚到了伏生的脚下，他弯腰捡了起来，正要直起身来，寸花已经追着锥子来到了他跟前。一个直腰一个弯腰，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小小的锥子上，又突然间交织在一起，寸花大吃一惊，脸色也变得发白，不由得叫了声“啊！”伏生这会儿却显得平静了许多，他默不作声把锥子递了过去，嘴里轻轻地叫了声“寸儿”。陆老汉似乎听见了，笑着问：“你认识这后生？”还没等伏生开口，郑师傅赶紧说：“不认识，我这徒弟是外乡人，怎么会认识。”寸花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傻傻地站在原地，她婆婆大声吼道：“还不赶紧回屋来，给客人倒点水”寸花这才回过神。她可能无数次幻想过与她的伏生哥相见的场景，但今天的相见还是令她措手不及，她既羞又怕，赶紧走回了屋。 过了好多一会儿，寸花还没把茶水端出来，她的婆婆就大声嚷道：“死丫头在屋磨蹭啥呀？客人都等不及了，端个水跟要命似的，真不知道穷人家的丫头哪来的小姐脾气。”这时候，屋里又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很生气的样子，朝着屋里就说道：“别以为家里有外人，你就蹬鼻子上脸，把自己当回事。”这时候，寸花端着两碗热水走了出来，什么话也没说，递给了伏生和郑师傅。伏生接过碗，暖暖的，他不知道是碗的温度还是寸花手的温度，感觉怪怪的，心里既甜蜜又酸酸的，他分明看见寸花在转身的瞬间，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可是却无能为力，这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啊在以后无数个不眠之夜，这颗泪水一直流在他的心里，也就是从那刻起他发誓一定要把寸花救出来，早日摆脱这痛苦的生活。 那天很晚了，这对师徒才回到家里，吃完饭，伏生很深沉地对郑师傅说：“师傅，今天谢谢你，但是我想以后我可能不能再跟你学剃头了。” 郑师傅正在抽烟，听完这话，他把烟斗往地上磕了磕说：“我亏待你了？你爹让我教你，咋还没学好皮毛就想飞了？” “我想把自己变强大起来，把寸儿救出来。” “你疯了？你知道陆家兄弟几个吗？半个村子的人都是他本家，你不要命了？”郑师傅站起来简直发疯地训斥道。 “俺没有疯，今天的情况你也见了，寸儿在那儿整个一受气小媳妇，我不能让她这样，她受气俺心里比谁都难受。”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情种呀！那我问你哪个媳妇不是这样熬过来的？” “俺娘就不是这样的，俺娘总是喊着俺爹的名字骂，俺奶奶在的时候也一句没骂过俺娘，俺爹脾气恁大也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不知道呀，听说现在到处在抓壮丁，先把这个节骨眼躲过再说”。 这天夜里，伏生翻来覆去睡不着，寸花那双带着泪水的眼睛一直在他的心里闪着，他真恨自己在心爱的人受气的时候没能出手帮助，这算啥男子汉？他为自己的懦弱而自责，为自己曾经对寸花许下的诺言而脸红。想着想着，他的眼角流出了泪水，这是从灵魂里剥离出来的痛。他把手放在胸前暗暗发誓：此生不把寸花救出来誓不为人。 寸花这天也和伏生一样，在夜里盯着黑黑的屋顶一直不曾合眼。她没有办法不去想她的伏生哥，她相信他今天的到来是有目的的，她更坚信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问题，伏生哥一定会想办法来把她带走，哪怕这只是一个奢望她也愿意这样去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壮丁 第五章壮丁 1 二十世纪初期的中国社会是一个没有黎明的暗夜，为了维持统治权力，国民党政府对内疯狂镇压领导的工农革命军，对外提防对抗着外国侵略势力。连年的征战，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士死伤无数，国民党急需大批的兵员来扩充军事力量，于是就掀起了一场抓壮丁的大浪，最先是在四川进行，后来扩大到了中原地区，人们深受其害。家里有男丁的，都躲了起来，再穷也不愿孩子去当炮灰。保长不得不下令见男丁就抓，甚至连十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的。 这几天郑师傅和伏生一直没敢出门，闷在屋里让邻居大娘从外面把门锁上。伏生憋得实在难受，这半大小子是沿着河沟，循着田埂地头长大的，哪受得了这个，老是忍不住跳起来爬在墙上往外看，看完情形赶紧告诉郑师傅。前几天情况很是紧张，保长带着几个当兵的在村子里一天要走上好几遍，大大小小抓走了十几个。可是这两天似乎平静了很多，没听见鸡飞狗跳的声音了。到了中午伏生又爬上院墙往外张望，看见巷子口有一群人走了过来，他刚要蹲下就被一个当兵模样的人看见了，大喊一声，呼啦啦一群人把郑师傅家的门围上了。有人有脚一脚把门踹开了，郑师傅见情况不妙，赶紧想把伏生从后窗户上送走，可是人已经进来了。 一群人拥着挤进了郑师傅家的小院，领头的大声叫道：“你，瞧这身板多硬实，年轻力壮不去打仗，还想开溜，是爷们吗？” “长长长官，他不是咱们乡的人，是我徒弟，人家是外乡人，咋能给咱充壮丁哩？”郑师傅结结巴巴地说。 “外乡人，外乡人就不是中国人了？是中国人就得为国家出点力不是？”那人盯着伏生冷笑着说：“来呀。带走，今天任务完成的不错。” 不由分说，伏生就被人绑走了，伏生边走边喊郑师傅“师傅，您好好的，我没事，回来再看你”。郑师傅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徒弟也没有办法，他倚在门框上，两眼没了深色，似乎一年前失去老伴时的痛又来了，泪水在眼眶打转，他知道抓走的壮丁不死也被打的缺胳膊断腿的，多半都战死疆场，埋骨他乡，在乡里人的眼里壮丁就是死路一条，有钱人都是花钱买个人替自家儿子去当壮丁。再说伏生是家里的唯一的儿子，在那年代是肩负着传宗接代重任的，那命比爹娘老子还重要，在这儿被抓走咋向人家家人交代，万一他爹妈来要人该咋办。他越想越觉得难受，恨不得抓走的是自己，慢慢蹲下，斜靠在门口和树影缩在了一块儿。 伏生一步一回头，他看见郑师傅伤心的情形，也愈发的难受，于是就恳求领头的那人说：“长官，您看俺师傅岁数也大了，身边也没个亲人，平时待俺不薄，俺这一走不知道啥时候还能见上一面，您能让俺跟师傅道个别吗？” “去去，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主，俺喜欢，赶紧的。”那人也怪爽快就答应了，旁边就有人来把绑给送了。 伏生跑到郑师傅身边，把师傅搀了起来，说：“师傅您放心，俺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多注意身体！”郑师傅直起腰，悄悄塞给伏生一把剃须刀，轻声对他说：“收好，以后会用上。”伏生点点头，偷偷塞进了衣袖，转身走了。 2 伏生被带到一个小屋子里，里面还有六七个人，都是被捆着的。只听见送他来的人说：“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伏生和其他人一起被困住双手，绑在一根绳子上拉出来。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领头的那人说：“赶紧出发，再晚怕是要出事”。听完这话，伏生心里多少是生出了恐惧感，再看看身边和自己同样命运的几个人，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此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一定要逃出去，不能坐以待毙。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月亮已经升得老高了，初春的夜还是极冷的，伏生打了个寒颤，心想这月色还是很好的，说不定是个机会。于是他冲着押送他们的人喊：“长官，我要尿尿。”领头的一个士兵吼道：“快快快，解决。”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是我一个人要尿尿”伏生怯怯地说。 “一起尿，绳子不能解开，这是上头命令。” “那咋尿？兴许人家不想尿呢。” “到底尿不尿？咋恁多屁话？”士兵不耐烦地说，还抽出鞭子在地上打了几下，告诉大家不得反抗。 伏生这下脾气也被激起了，他正要反驳几句，这时候一起被绑的一个又黑又瘦的人见情势不妙，赶紧打趣道：“尿尿，大家一起大家一起，都是爷们，别姑娘家家的。” 这一群人就这样在明亮的月光下站在路边很不自在地撒了一泡尿，伏生边尿边想这么好的机会没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样被带走多半是直接上前线了，上了前线活下来的机会就很小了，该咋办，该咋办？何况爹娘还不知道呢，不行，还是得逃。别人都把裤子系好了，他还在磨蹭。那个领头的士兵极厌恶地踢了他一脚，伏生居然没有反应，依旧低着头，慢腾腾地收拾着自己的裤子。在这些被抓的人里头，伏生是块头最大的，对那些押送的人来说这个大块头是个潜在的危险，于是他被安排在绳子的中间。见被踢了一脚都没反应，有一个士兵就不安了，他悄悄提醒领头的那个说：“这小子不安分，还是得小心点”，领头的那人点点头。 伏生加紧了脚步随着众人走着，他一直在观察押送的人，总共有六个，而被绑的有八个，力量悬殊不大，但人家有枪，每人身上都有一把机关枪，看着让人生畏。走了一段路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伏生悄悄把藏在袖子里的剃头刀子拿了出来，他试图把绳子割开，可是这手被绑着使不上劲，他不得不又把刀子缩回去。 过了很久他们来到了一个镇子上，领头的说：“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饿的不行了。”可是这三更半夜的，再加上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没几家人正正经经开店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面馆，敲了半天门，里面的灯光还没有亮，有士兵就耐不住性子了，拿着把门撞开了。从屋里走出了一个老头，这老头端着个油灯，看样子有五六十岁了，面无表情地说：“没吃的了，这面馆早就没生意可做了，你们还是走吧。” “啥子？没吃的了？那你门上还写着周记面馆，该不是怕我们给不起钱？”一个士兵大声喊道。 “嚷也没有，没了就是没了”老头头也不抬地说。 这几个士兵那管老头的话，就往屋里冲，老头赶紧跑过去拦。这个时候屋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士兵听到这女人的声音都大笑了起来，把老头往边上推直接就进了屋，可怜的老头一头就撞到了门槛上，他一把抱住了最后那个士兵的腿，苦苦哀求道：“屋里有孩子，别吓着孩子，有啥东西尽管拿就是了。”那士兵使劲踹了老头一脚，也进了屋。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了女人的哭声c哀求声c孩子的叫声和士兵禽兽般的声音，老头扑过去大喊：“求你们了，这是我儿媳妇，我儿子已经没了，求你们别伤害这孤儿寡母的”。这些人哪能听他的，就听见屋里噼里啪啦的声音，老头的声音最后竟一点儿也听不见了。 伏生听着那女人的叫声就好像是听到了寸花的叫声，他的血直接往头上涌，他把刀子又拿了出来，使出全身的劲一割，那绳子居然真断了。他没有逃跑，反而直接冲进了屋子，一把一个士兵硬是把他们给撂了出来，见此情境，其余的几个被绑着的人也顺着伏生割开的绳子逃脱了，他们也进了屋子，这八个人一个比一个气愤，最后居然是拿枪的都被撂倒了。伏生把地上的枪拣了起来，原来这枪里根本就没子弹，只不过是糊弄人的把戏。这时候那女人扶起老头，抱着孩子跪在地上不停地向伏生他们道谢。 伏生看着地上那几个士兵，真是恨的咬牙切齿，抬起拳头就要继续打，嘴里念叨着：“打死你们都不解俺心疼之恨，专门欺压百姓”。领头那人赶紧跪在地上求饶：“俺只是想混口饭吃，这乱世都是被逼无奈呀，还求你饶了俺吧，你也看见了当这破兵要啥没啥的，连把枪都是假的，还有啥当的，您若不嫌弃把俺哥几个也收了吧”。 “罢了罢了，你们各自散了，别再干伤天害理的事了，我才懒得看你们哩！”可是这些人，包括刚才被绑着的人都愣愣地看着伏生，没有一个走的，他们真被伏生的勇气和力量给征服了，再说这年头去哪儿有安身之处呀，他们觉得这小子是个能人，说不定还能带领着他们找到一条出路呢。就这样刚刚还是兵戎相见的两拨人，现在却围绕着一个中心，想要形成一个整体，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那个颠倒的年代才会出现吧！ 3 伏生一看这些人都不走，他心里就急了，这里面就他年纪最小，怎么能带领其他人呢？他很生气地说：“俺要回去找俺师傅，你们去干啥子？还是各自回家去吧” “你是回不去了，如果保长听说你逃了回去，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到时候恐怕连你师傅都要倒霉的。哥几个今儿把壮丁弄丢了，回去准被打死，与其这样死不如放手一搏，索性逃了算了，”几个当兵说。 这屋子的主人———那老头，突然若有所思地对伏生说：“俺知道有一个地方肯定是个好去处，距离此地不过一百多里有一座二郎山，听说那里聚集了很多人专门劫富济贫，你们不如去投了那吧。反正现在回去还是会被抓住，反而连累了家人。”这话一出，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伏生说：“俺不同于你们，俺不是在自家被抓的，俺还可以回家，这二郎山俺就不去了。” “你疯了，这年月你回家结果是一样的，现在规定只要是有男丁的人家都必须得出丁，回去还是得当壮丁，不如投了别人算了。”一个当兵的说。 伏生想了想也觉得人家说的也对，于是就决定和这些人一起去二郎山。就这样一群人又连夜奔二郎山了，极具戏剧性的变化，本来是去当兵，却又要改去当寇。 一直走一直走，天早已经亮了，约摸走了四五个小时，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山脚下。周围全是山，山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树，分不清哪是山体哪是山沟，一阵冷风吹来，光秃秃的树干吱吱呀呀地响着，像是一个个张着大嘴的恶魔，莫非这就是二郎山。大家感觉这气氛不太对，不由得都放慢了脚步。走了没多远，他们来到了一个山坳里，想找个避风的地方歇歇脚。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锣鼓声。这声音响了一阵，可循着声音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个胆小的吓得直哆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叫谷，他们不禁把身子靠得更紧了。 过了一会儿，干枯的灌木丛里飞出了几只鸟雀，扑棱棱的，紧接着从里面走出了十几个人，个个手持短刀，他们直奔伏生这群人走来。伏生警觉地站起了身，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请问壮士，这里是二郎山吗？俺们兄弟是来投奔你们的”有一个胆大的人向对面喊道。来者并没答话，径直朝他们走来。走近了，他们这才看清楚，这群人个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眼露凶光，并不像老头所说的是劫富济贫的义士。 来人走到了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呵道：“把那几个当兵的抓起来砍了。”这几个当兵慌了，连忙跪下求饶：“俺已经不是当兵的了，俺们是来投奔二郎山的，不信你问问这几位兄弟。” “嗯？你不是当兵的？为啥穿成这样，你们这些兵干啥啥不行，跟我们这些匪有啥区别？先绑了”为首的那人半信半疑地说。不由分说就把这几个当兵的给绑了。哪人转身又问道：“你们谁是头儿？” 其他的几个都指着伏生，那人便直奔伏生而来，“你是长官这下又要耍啥手段？上次剿匪不成今儿又来捣乱。” “上次？俺不知道你说的是啥，俺今年17，第一次来这儿”伏生忍不住笑着说，此刻他似乎看出了什么，觉得这些人心里其实也有恐惧，他们这是在试探。“俺是这几个兵押送的壮丁，只是他们被俺制服了，丢了壮丁这兵也当不了，索性就决定跟俺来二郎山入伙了。” “那这枪是真的假的？” “假的，不信你试试。” “太有意思了。看你也不像是长官，瞧那几个熊样的，没一个有出息的。走，都带走，让大哥看看。” 伏生这些人就跟在后面走着，一会儿来到了一个寨子跟前，为首的那人说：“进山必须先搜身，啥东西也不能带进去”。搜到伏生的时候，从袖子里取出了那把剃头刀子，那人高兴了起来：“你是个手艺人，咱寨子里就缺你这号人，以后就给咱剃头吧！”说着又把刀子还给了伏生，伏生接过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有说有笑地进了寨门，老远就看见院子里站了两队人，队伍中间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皮肤黝黑的大汉，伏生心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大哥了。那人见进来这么多人，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啥情况？咋弄来恁多人”为首的那人说：“大哥，这些人专门来投奔咱的。”接着又把情况一五一十全说清楚了，这位大哥一听，眉头只皱，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行呀，这些人没几个能干咱这行的，都跟豆芽菜一样，那要是遇到棘手的还不得吓得尿裤子。算了，算了，打发走了。”说完手一挥，扭头走了。 “哎，大哥，你仔细看看这位，够结实吧，他还是个手艺人呢，会剃头”为首的那人说。 “那就留下他一个”大哥停了下来，顺着那人的手指看向伏生，示意他走向自己。伏生还是站在原地没动，“这些人跟俺一样都是走投无路，您把他们也收了吧。不行俺也跟他们一起走”伏生用央求的语气说。 “有情有义，是好兄弟，但我这儿也不是谁说留就留的，想走就走得了的”大哥冷笑着着说。 “听说您也是位义士，干的也都是老百姓心里想却没有能力干的，咋就不能给人一条活路哩？这些人真是没办法了才来投奔您的，您还是不要把他们赶走吧，他们兴许还能在别的地方帮到您呢。”这时候，有一个壮丁开口说话了：“我会做饭，跟师傅学过几年”，另外一个说：“我是个泥瓦工。”大哥听完，摇了摇头笑了，说：“那好吧，都留下，不过留下得遵守这里的规矩。” 伏生回过头看着大家乐了，这是一种全新的活法，迎接他们的不仅仅是挑战，大概还有些刺激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山匪 第六章山匪 1 伏生一行人就在这山寨留了下来，一时间寨中各种传闻就来了。有的说老大收了个更狠的角儿，没准将来是个祸害，留这样的人后患无穷；也有人说就是就是个娃娃，能有啥本事，还不是图他有个剃头的手艺；甚至还有人说准是县保安队的卧底，专门来抄咱老巢的，得防着点儿。伏生假装没听见低着头一声也不吭，随着带他们来的那个为首的人走了。 那人把他们带到了山寨最后面的一排小茅草屋，指着边上的一间说：“你们几个就在这儿住下，这屋子有些日子没住人了，可能有点儿潮，就将就一下，眼下寨子里人多，住的地方不宽裕。” 伏生几个连忙说：“没关系，有地住就不错了。” 说话间门被打开，一股腥臭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几人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那人打开门丢下钥匙就走了。 伏生走在前头，捂着鼻子走进了屋子，屋里有张床，床上有被子，大红花的，床头还有个小矮几，上面有一面镜子，床头上还系着一块红布，墙上还隐隐约约张贴着喜字，只是时间久了看不清楚。这间房一定是女人住过的，或者是当过婚房。管它了，先睡下再说，都已经累了两天了，大家谁也没心思想这些个事。可是只有一张床，两条被子怎么睡呀？正在发愁，走进来俩喽啰，抱着两张席子和几条破被子，扔给他们就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缕阳光透过破窗子照了进来，大家也都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站起身来。不一会儿，响起了哨子生，山寨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他们很快被带到一个大的饭堂里，几十号人围着一个大桌子，呼噜呼噜扒拉着碗里的东西，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的。饭堂里只有三只凳子，其他的人都站着，有几个单脚踩在桌子腿上，简陋但还算干净。这时候，有人端上来几碗黑乎乎的东西往他们面前一放，他们的胃一下子苏醒了过来，一口气吃下去，竟忘了是什么味的了。一碗饭怎么能填饱这些大半小子的肚子，于是伏生吃完一碗，拿着空碗走到橱窗跟前想添饭，没想到师傅看了一眼说：“不能添！” “盆里不是还有吗？为什么不能添？”伏生盯着盆里的饭说。 “你知不知道，你们今天的饭是借的？”师傅凑近他说。 “山寨不是管饭的吗？”伏生很纳闷地说。 “在咱这儿是靠本事吃饭的，饭量不是由胃决定的，而是你上交的东西。这儿一般十来个人一队，如果弄到的东西多，这个月你们的伙食就有保证，不然只能跟其他队借，下次弄到再还给人家。”师傅很认真地解释着。 “那也就是说我今天就必须弄到东西了”伏生说。 早饭后，伏生把一起来的兄弟叫过来商量对策，可是刚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儿弄东西呢？再说这山匪也不是谁都能当好的，这一带的地形也不了解，该怎么办？他们陷入了困境。 这时候，有一个红脸大汉走了过来，说：“过来跟你商量个事呗，是不是为吃饭发愁呀？” “是呀！刚来不知道怎么弄呀！”伏生站起身说。 “我给你指条道怎么样？你不是会剃头吗？你给俺们剃头，看哥们都半年没理过发了，俺可以管你们两天的饭，就记到俺们队上，怎么样？”红脸大汉笑嘻嘻地说。 “剃头不成问题，问题是两天后怎么办？”伏生皱着眉头说。 “那这样吧，你剃头，你的这些兄弟先跟着俺干两天，熟悉一下。” “只好这样了”伏生苦笑着说。 2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有人在外面敲门，说是有活计可干，让几个兄弟跟着学习学习。伏生心里可是高兴了，心想这汉子还算有情义，萍水相逢能拉一把也是仁义呀。于是他就嘱咐其他的几个身材较魁梧的要好好干，其中有两个，一个叫狗蛋儿，一个叫胜子的，看起来还机灵些，伏生就示意他俩要留点心，学习一下，将来好自立山头，总不能一直借人家的吃食吧。 送走了这些人，伏生和另外一个名叫相俊的精瘦小伙子也走出了门，他们直奔目的地——红脸大汉的住处，他们要给人理发。其实说起这理发，伏生还真的不太熟练，毕竟也只跟郑师傅学了5个来月，但没办法，答应下来的事情总得做下去呀。 红脸大汉的住处比伏生他们的要大很多，四间土屋，很宽敞，里面横七竖八摆了有七八张大床，每个床都有帷幕包着，屋里倒也整洁，看来这些人的实力应该是比较大的。他们站在门口冲里面喊着：“有人在吗？”喊了两声没有回应，伏生心想莫非都去干活计了，正在寻思着，走出来三个毛头小子，赤着脚跑了出来，大冷的天，却穿着极为单薄的短衫，一看就是刚从被窝里钻出来。这仨人一看，来的是刚进山的新人，不免生出鄙夷的神色，极不耐烦地说：“边儿上呆着去，来着干什么，连饭都吃不上的人还敢打搅老子好梦？”伏生一听很是生气，上去就想跟他们理论，一把被相俊抓住了，给他使了个眼色，伏生压下火，说：“是你们头儿让俺来给你们理发的。” “理发，理什么发？你哪只眼睛看俺头发长吗？”有一个人往前走了几步，打着哈欠说。 “那既然不需要，俺们就走了。”伏生转过身拉着相俊就要往回走。 “站住，不如送你们个人情，进来吧！”那人拉长了嗓门说。 回到屋里，这三人躲进帷幕里，不一会儿就穿好了衣服。找了个凳子坐下，让伏生给他们理发。 刚理了没几下，这人蹭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捂着耳朵大叫：“哎呀！俺的个娘呀，你会理发吗？你剪着俺的耳朵了。” 伏生一下傻了，不可能呀，每一刀下去他都看得真切的呢，自己绝对没有碰到他耳朵，他怔怔地看着这把师傅亲手送的剃头刀子，不知道说些什么。 另外两个见状，很是气愤地说：“算了算了，敢情是个吃白食的，什么都干不了，留下来能有啥用？还把老大能耐的，以为自己找到了可心的帮手。走吧走吧！” 伏生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地抽过一样，他明明知道这人是在陷害自己，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这种哑巴亏让他怒火中烧。相俊一声不响地扶着他走了出来。一丝冷风迎面吹来，直灌到脖子里，远处有几只麻雀停在啊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是在嘲笑，也似乎是在安慰，谁知道呢？只有那帮龟孙子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约莫到了子时，早上去做活计的人还没回来。伏生有些担心了，窗外月色溶溶，寒风呼呼地刮着，树枝丫咯吱咯吱地响着，周围极为寂静，好像整个大地也睡着了。相俊早已经睡着了，还不时地磨着牙。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伏生以为是兄弟回来了，赶紧从被窝里爬出来走到门口，一个人影也没见，一只猫蹭地窜到了矮墙上，原来是这可憎的东西弄的。伏生把门关好，重新回到床上。他脑子里出现了可怕的想法，莫非他们遇到什么大麻烦了？听人说这年头土匪与官兵经常展开激战，上次在杨家洼还打死了三十多个土匪。还听说现在富裕人家都养了许多家丁，他们手里都有洋枪，那东西啪一下就能打死一头大牛。越想越睡不着，他索性披上衣服走出门，在院子里找了根木头坐了下来。他愣愣地盯着天上那轮明月，圆月清冷c干净c忧伤，好似一个人善良而哀伤的心灵，好似一个人？脑海里突然蹦出寸花的摸样，这月儿不就是最后一次见到的寸花的那略带点泪痕的脸儿吗？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他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嫁给那个又矮又胖，十分龌龊的男人就想哭。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寸花离开那个糟心的地方和那男人。也不知道爹娘现在如何？娘的腿一到冬天就老是喊疼，虽说已经开春，可天气还是很冷，她老人家现在还是整天卧在被子里吗？自己这一走，俩老人一定是急疯了。还有郑师傅，孤苦伶仃的，一个人里里外外的，能应付得过来吗？真希望他能再找个可心的徒弟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几个人前推后攘地进来了，好像一点儿困意都没有。突然看见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大家都吓了一跳，不由得停了下来。伏生赶紧迎了上去，把门打开。一群人就在屋里嚷了起来，兴奋地讨论起今天的事。原来，那红脸大汉外号叫铁杆子，已经来山上三年多了，是个小头目，手下有十几个弟兄，他们管出去抢东西叫打食。这一次他们去了四十里外的一个寨子，一大早他们就安排好了怎么去打食。先是找一个人办成修破锅c破桶的匠人混进寨子，先熟悉情况，当然这个人必须是面善又机灵，挑来挑去，二十几个人都不太合适，铁杆子真后悔没把瘦小的相俊带过来。不得已只得让一个年龄稍大的，看起来木讷的叫虎头的人去了。这虎头原本就是个修补匠，看来还行，一进寨子就大声吆喝“补锅c补桶了”。不一会儿还真来了不少乡里，虎头边忙边偷看。一上午换了几个地方，差不多把寨子走了一圈，地形基本上是知道了。到了下午，事先躲在寨子周围丛林中的人开始出动了，按照安排好的顺序，三个人分别扮作打柴的，卖油的c买酒的，在寨子外面来回走动，探听虚实。但是一下子多出那么多人，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于是铁杆子就领着其他人下山去了。 夜幕降临，一切走安静下来了，铁杆子还带着大家在山脚下的一个茅草酒馆里喝酒，大家很是兴奋，真喝的高兴，铁杆子把酒杯往桌上一摔说了声“走”，大家都跟着出来了。只见铁杆子随手一甩把几块大洋放到了桌上。狗蛋儿很是好奇都嘟囔了一句：“这行当吃饭还要给钱？”铁杆子回头瞪了他一眼说：“记住，只有到财主家吃饭才可以不给钱。” 已经到了下半夜，那四个等再寨外的人放起了暗号，大家一抹黑从西边的矮墙上窜进了寨子，直奔一个大院过去。屋里黑黑的，但却有人在说话。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什么声音，惊动了主人。铁杆子乘着月光往走廊一看，一包东西横放在门口，他抓起来，一摆手大家就又翻墙出了院子。原路返回，这一包东西就是今天的收获，谁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第一次打食的这几位很是奇怪，所以，一直回到屋里还在议论着这件事。这不像传说中的打食，倒像是去商量好的，一切都在安排之中，太神奇了。他们不由得对铁杆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躺在床上，他们还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伏生边听边叹：“铁杆子仁义c财主明智c只有你们一群傻子。”这些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伏生已经沉沉睡去了。莫非这种生涯就这样开始了，明天的太阳注定是不会发生变化的，但是从今晚起他们的身份就发生了质的变化，这又能怪谁呢？ 3 也就是在这天夜里寸花第一次挨了他丈夫的打。夜黑了下来，寸花和往常一样吃完饭就把门插上了，她听见门被狠狠地踹了几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再也没有一开始那样的害怕了，而是破口大骂道：“天天闹鬼似的，不想活了去投井去，别耽误老娘瞌睡”。这一骂门外安静了很久，寸花竖着耳朵听，貌似有脚步声渐行渐远，于是她一翻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她感觉有一只手在她胸前摸索，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抓，热乎乎的，吓得她惊叫一声坐了起来，甩手给了那人一巴掌，那人怔了一下，发怒了，狠狠地回了一巴掌，嘴里骂着：“你她妈的嫁过来，俺把你当祖宗待，可你连边边不让老子沾，告诉你老子忍你很久了，今天就好好教训一下你。”说完又是一巴掌，寸花只觉得脸火辣辣的，心里的火也在肆意地燃烧，她像一头愤怒的小母牛，一把扯住了那人的头发，使出了浑身的劲外地上撕。可惜她毕竟是个弱女子，最终还是被那个胖子给撂倒了。一只手卡在寸花脖子上，另一只手笨拙地解着她的扣子。寸花想哭却叫不出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滚烫滚烫的，一直流到了心间，浇灭了她内心对生活原本仅有的一丝幻想。 第二天一大早，二牛起的很早，寸花死尸般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的一点光芒也没有，她一夜没有合眼了。 二牛打开门，使出全身的力气打了个哈欠，仿佛要用这一个哈欠告诉全世界他终于成为别人真正的丈夫了，那种自豪不亚于打了一次胜仗。他娘正在厨房做饭，放下手里的葫芦瓢，一脸兴奋地冲他使眼色，恨不得钻在寸花房子里检查一番。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往儿子肩膀上一拍，竖起了大拇指。在庄稼人眼里，什么军阀混战，日本害东北，只要不扰乱他们的生活，他们就不愿意理会，他们最关心的是能给儿子娶一房媳妇，能以最快的速度抱上个大胖孙子。 寸花一直躺着，太阳都出来老高了，她还是没有起来的想法，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很是恶心，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再在这儿待下去，她决定要尝试一下。但转念一想，她不能回家，因为这样会连累家人，即便是陆家人找上门找不到人他们也没办法，再说到了别人的地方，他们再强也不可能把人怎么样。那她可以去哪里呢，她脑海里立刻想到的是她的伏生哥，对就去找伏生哥，他上次跟着剃头的郑师傅，那应该在郑师傅家，郑师傅家离这不远，她一定可以找到他的。打下念头，她忽然觉得有了精神，要起来先装作没事人似的。走进厨房找吃的。 “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呀，就认命吧！”她的婆婆在厨房门口对着她说。 “俺知道了，俺想吃点东西。”寸花低声嘟囔着。 她婆婆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嘴角微微仰着，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喜悦。 农历四月，麦子刚刚出芒，离成熟还有一段时间，油菜花开得正旺，这个时候的农村正处于农闲时节，若不是抓壮丁闹得人心惶惶的，这个季节估计很多人都聚在一起玩牌呢。 寸花等了一天也没见他婆婆家人出门，她很是着急，但总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她那个伟大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渐渐的，天暗下来了，她的噩梦又要来临了吗？她煎熬的像鏊子的烙饼一样。 尽管她惧怕黑夜，可它还是来了，吃完晚饭，大家就各自回屋准备睡觉了。那年月穷的连掌灯的油都买不起，所以一到晚上，整个村子都是黑压压一篇，空寂无比，若不是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真让人觉得是进了没有人烟的绝境。但黑暗中却蕴藏着各种骚动，哪怕这是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男人们并不会因为战乱而撤去了荷尔蒙激素，女人就是他们的战场，女人越倔强，男人越勇敢，最终都融合在一起，到达他们想要去的地方。他们忘却了战争，忘却了生活的困窘，他们热爱着黑夜，热爱着这个可以带来罪恶也可以带来快乐的千金时刻。 这一天晚上，寸花没有把门栓给插上。门吱呀一声开了，二牛兴奋地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赶紧让俺抱抱。” 寸花没作声，二牛以为她是害羞，毫不客气地冲了过去，一下子就抱紧了她，虽然他身高也只不过到寸花鼻子那里，但他仰起脸呼出的气流却很高很高，足以把她给淹没。寸花没有反抗，任由二牛在她身上驰骋c游荡，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想怎么逃脱。 夜已经很深了，二牛也累了，他呼呼地睡着了，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趁着夜色，她匆匆穿好衣服就轻轻打开门出去了。她生怕惊动门口的大黄狗，于是就顺着墙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外走。可不巧，她碰倒了墙根上竖着的一根木头，这黄狗立刻站起来狂吠起来。紧接着屋里传来了他公公的一声咳嗽，寸花吓得赶紧蹲了下来，猫着腰往茅厕的方向走。 刚好这时候她婆婆开门出来了，粗声问：“谁呀？”她可能猜到是自己的媳妇了，因为这年月贼是不会光顾他们这样的穷家的。 “娘，是俺，解手呢。”寸花躲在茅厕门口说。 “哦，小心点儿。”她婆婆倚在门上，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此时，月亮发出的寒光直射在寸花的身上，她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可依然被这光射得浑身发抖，寒气直渗到骨头里c心里。她蹲了一会儿，然后不得不乖乖返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这时候，她听见婆婆的门咣当响了一下。这个还不成熟的出逃计划就这样夭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逃跑 第七章逃跑 1 寸花第一次的出逃计划失败了，可是她又怎么会甘心？尤其是每个黑夜来临，那个令他作呕的男人走近她的时候，她逃跑的意志就更加坚定了。她必须得从这出去去找她的伏生哥，哪怕他嫌弃她，唾弃她，她不奢望什么，只求他能让自己待在他身边就好。 麦子马上成熟了，今年收成虽说不好，但也可以解目前断粮的燃眉之急呀。大家看见这麦子一天天的灌浆c饱满c泛黄，那个高兴劲就好像是培养大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一样。白天，男人们开始清理打麦场，把杂草清除出去，有骡子的人家拉上家里的大骡子，挂上石磙，把场地碾压得平平整整的。没骡子的人家就 只能靠人力了，个男人，使出吃奶的劲来拉石磙。这年月有土地c有骡子的毕竟是少数。寸花婆家属于大多数，他家也没有土地，但他公公还算是个能人，种庄稼是把好手，是地主家的长工，他丈夫二牛也还算勤快，也在地主家干活。马上麦收了，这父子俩每天天不亮就要往田里去。她婆婆也收拾好了镰刀，准备去给地主家割麦子。寸花这几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感冒了，整日头昏昏的，她婆婆怕留她一个在家不合适，于是就让女儿华萍留下了陪她。其实最主要的是防止她逃跑。 这花萍跟寸花本来就不对付，她老是觉得爹娘太宠着寸花了，以至于这个新媳妇现在眼里谁也容不下，根本不把她哥哥二牛放在眼里。因此，这俩人在家里几乎是零交流。虽然不说话，但她娘临出门的时候交代过，要她一定要看好嫂子，放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在家的确让人不放心，更何况，她娘知道寸花的心根本不在儿子身上，更不会在这个家里。就这样捱到了中午了。寸花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针线活，心里想着怎么才能瞒过花萍出去呢。 花萍看见快晌午了，就去做饭去了。其实她平时是很少做饭的，在厨房也根本做不出什么来。刚把剩窝窝头放进锅里，去生火，弄了半天这火也没点着，还弄了自己一鼻子灰，熏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往下流。寸花看了觉得实在是好笑，于是就走过去几下就把火生着了。 “你还真行呀！”花萍半带点讽刺地说。 “丫鬟的命，不会干这活儿怎么能行？”寸花边烧火边没好气地说。 “你来俺家也小半年了，谁把你当丫鬟了，宗族一样的供着”花瓶也不示弱。 “你今年多大了？还不赶紧把自己嫁出去？” “俺今年才17，还要多陪爹娘几天呢”花萍没趣地说。 “怕是没人敢娶你吧！”寸花开去了玩笑。 “才不是呢？俺想好好挑一挑，”花萍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命真好，俺就没这命了。”寸花有些失落了。 “你啊，也别抱怨了，俺哥好着呢，就是人矮点。但他对你多好呀！”花萍知道自己说造次了，一时竟有点不知所措。 这花萍跟她哥哥不同，17岁的大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虽称不上是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是香艳十里。看上她的小子多的很，只是她看不上人家。她其实心里有人，是地主家大少爷的小舅子，他们只见过几次面，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甚至连那人叫什么都不知道，但从他的眼神中，她可以断定这男子对自己有意思。只是作为大姑娘，不好打听一个男孩子的情况。于是这事就一直搁在心里，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估计要烂在心里了。她也很苦恼，但又不能跟别人说，这种痛苦压得她很是难受。有的时候，她想如果再有机会见到那人，她也许会不顾一切地向他表白。但真的见到了，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吃完饭，寸花又回到了自己房间，一待就是一下午。眼看太阳又要下山了，她心里干着急，真希望这会儿这小姑子能有些事出去。可花萍还在门口做她的小布鞋，看来今天又没希望了，马上上工的人就要回来了。这个时候她灵机一动，对花萍说：“马上就天黑了，俺看看你爹娘和哥哥回来了没。” “啊？那咱们一块去吧！”花萍有些吃惊，难道这个嫂子跟哥哥磨合好了？她突然有点小欢喜起来，同时又有些埋怨她娘的多心。 寸花一听也不好说什么，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村口。 太阳已经落在了树梢上，几只麻雀在树枝间来回徘徊，叽叽喳喳的，微热的风吹来，寸花感到好是熟悉。去年也是这样的天气，她与伏生还有同村的几个小伙伴一起帮着地主家割麦子，到了收工的时候，她与伏生一人拎着一把镰刀往回赶，边走边说笑打闹，好不快活。伏生故意往她的头上插上一些无名的野花，然后起哄地说：“快来看，快来看寸花是不是美得像个新媳妇？”他这一大嗓门，引得同行的人都看了过来，然后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滚，滚没见过这么闹的，诅咒你以后娶不到媳妇”寸花生气地说。 “那我还诅咒你嫁不出去呢！”伏生打趣地说。 “一个娶不到，一个嫁不出，俺看你俩倒是真一对”，同行的一个姑娘开起了他们的玩笑。 想到这儿，她不禁笑了起来。这时，二牛和他爹娘也从远处赶了过来，他们误以为寸花是看见他们而笑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尤其是二牛，恨不得当下就亲上一口。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她的计划又耽搁了一天。 2 过了几天，寸花感冒好了些，她主动要求去田里割麦子，这下她婆婆别提多高兴了，心里乐开了花，心想怎么找了个这么勤快的媳妇呀！于是就一口答应了。 一大早，他们一家来到了地主家的麦地里，此时割麦的人很多，大家开开心心地劳动着。虽然汗水浸透了衣服，麦子也最终进了地主家的粮仓，但是他们是农民，土地是他们的命根子，劳动是他们的本能，这就是命。 寸花挥舞着镰刀，手下立刻就响起了沙沙的声音，一扑一扑的麦子便像卸了盔甲的士兵一样倒下了。不一会儿，她的身后已经堆了很多麦扑。这个时候地主婆走来了，看着寸花割下的麦子，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很是满意。于是就回头冲着她婆婆笑着说：“婶子真是好福气，娶到这样能干的好儿媳！” “呵呵呵，俺们穷人家过日子，只要有副好身板就好呀！”她婆婆直起腰说。 日上三竿，寸花也干得腰酸背疼，站起来去找水喝。她看见田埂上放了一个木桶，于是就拿起旁边的一个葫芦瓢，舀了一瓢喝了起来。边喝水边四处瞅，发现田里的人太多了，麦子也基本上快割完了，想从麦田里逃跑简直是不可能的了，况且她知道陆家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她呢。 不多时，她感觉很是憋的慌，想找个地方小便。庄稼人没那么讲究，一般都是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解决，可寸花是个新媳妇，这样总不合适。她是这么想的，于是就放下镰刀，想回到家里小解一下。如果没人监督，说不定还是个极好的逃跑的机会。可是刚走出几步，她就看见二牛也跟着她过来了，她立刻明白了，这是她婆婆的用意。 “寸花，你等等俺”二牛气喘喘吁吁地说。 寸花压根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你怎么不搭理俺？”二牛一把拉住了寸花。 “俺没听见。” “你去干啥？” “俺上茅厕，你也跟着吗？” “俺c俺也想去茅厕”二牛吞吞吐吐地说。 “懒驴上磨屎尿多。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好像俺要跟人跑了似的。”寸花生气地说。 “俺不是这个意思，看你说的，”二牛辩解道。 俩人话不投机，很是尴尬，便不再多说什么，径直往家里赶。有二牛跟着，她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逃跑是根本不可能的。心里很是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只得悻悻地走着。 回到家一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做饭了，便走进厨房开始忙活了。寸花要做高粱窝窝头，家里也只剩下点高粱面了。寸花在案板上揉面，二牛坐在灶台边烧火。烟一熏，他的脸就更黑，更显得老气了。二牛也是个不善言谈的人，尽管他老想跟寸花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也就压下来了。只是看着寸花忙碌的背影傻笑，心想这辈子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觉得值了。 “俺怎么一动身，你们家人就要跟过来，是怕俺逃跑吗？”寸花没好气地问。 “不c不是，这不刚好俺也想回来嘛！”二牛有些结巴地说。 “说点正事，俺想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想回娘家一趟，能行不？” “能，怎么不能，俺也想去看看丈母娘。” “你去，你不怕俺爹娘把你打出去吗？别忘了当初可是文堂帮你去娶俺的。”寸花若有所思地说。 “那不是应急嘛！堂都拜过了，还怕啥？难不成还等着儿子出生了再让俺这个真命天子见人吗？” “也罢，也罢！到时候你看俺眼色，俺爹娘心性厚道，不会为难你的。” 边说着话，这饭也马上做好了。寸花出门看了一下，就一会儿的功夫，她发现二牛居然歪着脑袋，靠在墙上睡着了。寸花对这个男人真的很无语，只当他是最近麦收太过劳累了。 端午节来了，这天一大早，夫妻俩就已经准备好了礼物，要回寸花娘家了。说是礼物其实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是带了几个白面饼子而已。按照当地风俗，结完婚三天，新媳妇就应该回门，可是他们这桩婚姻比较特殊，寸花是她爹赌博输给婆家的，他们家占着理，有些礼节自然就减少了。再加上路途较远，她婆家人不放心让她回。况且寸花心里也不是很想回去，因为回去要面对过去熟悉的生活，熟悉的人，怎么会不伤心呢？毕竟被自己的亲爹赌输出去的，这叫她如何去见人？ 走到半道，二牛突然有些犹豫了，毕竟接亲的不是他，是他的堂弟，这突然告诉人家爹娘那是别人替的，他们能接受吗？自己又矮又胖的，虽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可乍一看还像个毛小子，万一人家不认，再不让闺女跟着回来，那这漂亮媳妇不就没了吗！他越想越觉得不能去。还是找文堂帮忙算了，等再过些时日，俩人一旦有了孩子，再见也不迟。想到这儿，他的双脚就更加迈不出步子了。 “你咋了？不想去俺一个人去算了，”寸花看出了他的心思。 “想去又不敢去，还是找文堂吧！”二牛支支吾吾地说。 “啥？那这事以后都让文堂干了，俺是不是也能和文堂一起过日子了？”寸花显得很是生气。 “那可不成。俺这不是心里没底嘛！” “走，走，老这么躲也不是办法。总得过这一关的。”寸花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人走在了前面。二牛也只得紧紧跟着。临出门的时候，她看见婆婆跟二牛交代了些什么，这一刻她不愿意去想这些了，先想好怎么跟爹娘说明白自己的事才是紧要的。 3 两家虽然离的不远，只有二十多公里，但那年月交通实在不方便，光靠两只脚来走，实在是太慢了。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他们也才走出十几里路，二牛累得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汗珠子顺着往下流，他只觉得眼睛冒金光，头重脚轻的，怕是中暑了。寸花却只顾走自己的，还在不停地往前赶。 只听“扑通”一声，她回过头一看吓得脸都白了，二牛倒在了路边的草地上。 “二牛，二牛，你咋的了？”寸花忙放下包袱去扶他。 “俺就是有点累了，”说完他眼睛紧闭了起来，嘴唇发白，皮都翘了起来。 寸花赶紧往河边跑，用荷叶舀起一些水就往二牛身边走。她小心翼翼地把水送到二牛的嘴边，又把他移到了路边的大槐树下。这时候一个邪恶的念头闪过了她的脑海，这是逃跑的绝好机会，她不能放过。想到这儿，她拿起包袱要走。刚走了两步，她听见二牛痛苦的声，她的腿又不听使唤地停了下来。她不能这样做，这是条人命，也是一家人的命，虽然陆家人以不光彩的手段骗了她爹，把她输给了他们家。如果二牛出了意外，那她就是个罪人。这个念头使她很快平静了下来，她得救他。 大中午的，整个田野也看不见几个人，她怎么救他呢？于是她弯下身子，把二牛背在了背上，她那么瘦弱，怎么能背得动这胖子？刚走了几步，她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但是她坚持着。就这样，她居然把他背出了好远。 刚好这时候，有个拉牛车的人经过他们。寸花就求人家拉他们一程。那人把他们拉到了镇上一个郎中的家里。郎中一看这情形，把了把脉，就跟寸花说二牛实际上并不是胖，而是由于长期吃不饱导致的水肿，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只能先抓药稳住病情。可是寸花身上又没有钱，她只能央求郎中先让二牛留下，她回去拿钱。 走到半道，她看见文堂挑着个扁担，迎面走了过来。说起这文堂，还是有点能耐的，早些年在外地学了一门手艺，会酿醋。平时走街串巷的卖醋，靠着这门手艺，他不仅给家里新盖了一座茅草房，还买了几亩薄田，一家人的日子过的也可以说算得上当时的小康了。寸花赶紧跑过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拉住了他。 “嫂子，你怎么在这儿呀？”文堂很是吃惊的问，因为他知道寸花自打嫁进来就没出去过。 “兄弟，你二牛哥晕倒了，现在在郎中那里，俺身上也没什么钱，你能回去跟俺婆婆说一声吗？”寸花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俺哥晕了？”文堂眼睛瞪得大大的问。 他这一早上出门卖醋，还没卖出去一半呢，身上也是没钱。于是他只得到哦郎中家里把醋罐子一放，就飞奔往家跑。 寸花把他送出门，也没急着回去照看二牛，这个时候她反倒安心了许多。她知道伏生哥的师傅就住在这个镇子上，她要去找他，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怕错过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她很快打听到了郑师傅的家。她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郑师傅的家门。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这是郑师傅吗？跟几个月前相比，他苍老了许多，像变了个人一样。 “姑娘，你找谁？” “请问李伏生是您的徒弟吗？”寸花怯怯地问。 “哦，你是” “俺是他一个村子里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叫寸花。” “姑娘，你进来说吧！”郑师傅把她让进了屋里。 “伏生两个多月前就被抓走当壮丁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说起这个，郑师傅眼睛湿润了。 “啊？”寸花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c不可能的，伏生哥，怎么会c”寸花哭了起来。 “老师傅，您骗俺吧？这怎么可能？”寸花根本不相信。 “俺怎么会骗你？是真的。他的爹娘也来过，但是也没办法。走了这么久了，也没个消息。”郑师傅讪讪地说。 寸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郑师傅家出来的，只觉得天昏地暗，天下之大，她竟不知道要去哪里。伏生是她生存下去最好的希望，现在连这个希望也破灭了，她将怎么办？回陆家，当陆家的媳妇？她好不甘心！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她的伏生哥还活着，将来能活着回来。 慢慢悠悠地，她回到了郎中的家里。二牛已经苏醒了。这个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又没让你回成娘家。” 寸花头也不抬，短短半个时辰，她好像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伏生哥，眼前的这个男人说的什么她真是没听见。二牛见她不语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以为是为他担心呢，心里还美滋滋的。心想这媳妇没趁机丢下俺，危险的时候，还居然能背俺走那么远的路，太难得了。只可惜跟着自己，要什么没什么，他真心觉得对不起人家。 到了下午，二牛的爹娘来了，一见这宝贝儿子那叫一个心疼呀。再看看寸花，打心眼里喜欢呀，他们多日来的担忧看来是多余了。 “先生，俺儿的病没什么大碍吧？”他娘问。 “已经比较严重了，长期的营养不良，如果不调理恐怕”郎中叹了口气说。 “那以后还能生孩子吗？” “想什么呢？命都快保不住了，还孩子呢？”郎中有些不耐烦了。 “这怎么会呢？这孩子从小就没生过什么病，”他娘有些急了。 “哎，都是命呀！”他爹抽了一口旱烟，皱着眉头说。 “这病能治好吗？” “不好说，如果家里条件好了，就多给他吃点好东西，没有其他办法。这年月闹饥荒，得这病的人太多了。”郎中摇摇头说。 寸花在里面听得真真切切，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忽然心生怜悯。虽然她看不上他，可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回顾跟这个男人相处的几个月，他除了那晚打过她一次，几乎对她都是百般迁就的。就连那事，他也没有过多地强迫她，尤其是最近，他都是沾着枕头就着了，连碰都很少碰了，只是没想到他是生病了。二牛也听得清清楚楚的。此时此刻，两个人都沉默着，谁也不愿打破这局面。 一下子让她接受这样残酷的两件事，寸花的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绝境，她一方面担心伏生的生死，另一方面又怕二牛有个三长两短。心底的善良，让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出事，恨不得出事的是自己。黄昏来临了，夕阳透过窗子直射在床上的二牛，寸花怔怔地看着他，她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甚至为曾经自己诅咒过他早死而懊悔不已。此时此刻，她对二牛的担心甚至多于伏生，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二牛也看着她，四目相对，好像是擦出来了火花，但寸花心里知道这绝对不是爱情，这一点寸花很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兄弟 第八章兄弟 伏生到山上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可是他没出去打过一次食，他不是怕，而是从心理上接受不了自己是个山匪。他虽生的虎背熊腰，一副好身材，可毕竟是贫寒子弟，见惯了百姓的疾苦，他不忍心去做任何有伤于他们的事。尽管他知道抢的大多是大户人家，但那年头大户人家也好不到哪里去，赶上好年成还好，若是赶上不好的年成，大户人家也仅仅是免于饥寒。再说了，有抢就有伤，方圆几十里的大户人家几乎都被他们抢了个遍，有的人家不只一次被抢，还打死过几个家丁，伤过几次人，可最终抢来的东西也不过能养活这几十号人几天而已。所以，伏生决定就在这寨中安心做个剃头师傅，能给口饭吃就行，他绝不参与打食。但剃头只能给自己挣口饭吃，人家不会给他带来的兄弟吃。虽说这些所谓的兄弟他也并不熟悉，也刚刚认识不久，但是是一起上山的，在别人的眼里他就是这些人的首领，照顾好他们是他的职责。山寨大哥也暗地里提过几次想让他带着这些人下山打食，但伏生都是一口回绝了。 兄弟们都好几天吃不上饭了，每到饭点，别的队都呼啦呼啦地吃着，他的这些兄弟们却只能干瞪眼看着。他因为有手艺，虽然每天能吃上饭，但这饭太难下咽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兄们饿着，他得想法子。 附近几十里已经没有可抢的大户了，他和相俊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门路。这个时候，有人提议去几十里外的县城去抢，听说城里的有钱人多。这些弟兄里有个伙计曾在一个布商家里做过工，据他说，那商人家每到月底结算光银锭子就有几十个，当然这也是他听说的。去城里好是好，但人家有武装队，那手里可都是有枪的，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这太冒险了。红脸大哥他们都没想过去抢城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大家都沉默了。 “富贵从来都是险中求，就试一下吧”有人大声嚷嚷起来。 “我看行，咱们谨慎点，万一不行就跑嘛！” “大家不打食就没活路了，不如就拼了算了” “行，行，但是大家得好好合计合计，不能冒险，更不能连累大家，”伏生站起来说。 “不行啊，大哥，万一”相俊想阻止他。 伏生一摆手，就不让他说了。 “那就这样吧！大家先散了，相俊留下”伏生对大家说。 大家都进屋了，院子里只剩下伏生和相俊。 说起这相俊还是有点来头的，读过书，能写会算的，据说祖上当过官，到他父亲这代已经衰败不堪了。他父亲在他几岁的时候，染上痨病，拖了几年就不行了。但他母亲有远见，不管条件多苦还执意要让他多读几年书。如果没有被自己的亲叔叔给卖出去当壮丁，他现在应该是开了一间私塾，教孩子读书。他的这个叔叔老早就染上了抽土烟的恶习，本来还算殷实的小日子，几年间全都被他败了。先是把老婆卖给了邻村的一个寡汉，后来连自己十六岁的女儿也给卖了。村里让出劳力当壮丁，他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把侄子给弄出去当壮丁，一来如果侄子当了壮丁成了炮灰，他就可以霸占哥哥家的那三间祖屋；二来他也可以完成出丁任务，在保长面前表现一下，大义凛然，说不定还能弄个一官半职的。 相俊那天也是运气不好，自打抓壮丁以来，他母亲就没让他出过门，对外宣传她家相俊去外地念书去了。这天傍晚他叔叔喝得醉醺醺地直闯他家，刚好撞见了，他大喊：“咿，相俊，相俊。” “去去去，别胡说！”相俊母亲赶紧拦住他。 其实他是装醉，他心里清楚的很，只不过是表演给嫂子和侄子看的。他想看看侄子到底在不在。 本来这天相俊是要出去他舅舅家躲几天的，他舅舅家距离他们那有几十里路，他舅舅捎信来说那边情况好些，让他去。他娘想趁夜带他去。刚一开院门就被他叔叔拦下了。他娘把他叔叔一推让出一条路就继续带着他往前走，母子俩趁着夜色急匆匆地赶路。刚走到半道就被人拦下了，然后相俊就被带走了。 也幸好是碰到伏生了，不然可能就直接送前线了。所以，对相俊这样的读书人来说，伏生就是他心目中的英雄。而伏生也是从骨子里喜欢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眉清目秀，又识文断字的小伙子。两个人干什么事情总是有商有量的，从来没有过矛盾，可是这一次，他们在关乎弟兄们的生计上发生了分歧。 “大哥，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相俊还在坚持他的意见。 “不冒险，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去”伏生说。 “那也不能拿兄弟们的命去赌啊！”相俊有些激动。 “俺想好了，你们都不去，俺要自己去，成不成无所谓，就当是淌水了，”伏生似乎真的计划好了。 “那就更不行了，你走了，咱们这些弟兄怎么办” “哎，打住，俺一定不会有事的”伏生打断了相俊的话。 “那你是有打算了？也好，俺跟你去，”相俊说，“俺以前在城里读过两年书，对地形比较熟悉。” 伏生听完点点头，两个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夜已经黑了，他们饥饿的胃又开始哭喊了。伏生和相俊对向站着，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此时周围极为寂静，弟兄们虽然都躺在床上，可是由于多日的饥饿，让他们都失去了精神，没了言语。大家忍者c饿着c心慌着。这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伏生喘不过气来，为了这些和他一样苦命的弟兄们，他必须铤而走险。 2 第二天天没亮，趁大家还没醒，伏生和相俊就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月亮还高高地挂在树梢，虽是初夏，但凉气还是从脚底直窜上来，他俩不约而同地把头往脖子里一缩，便匆匆忙忙地出了寨子。相俊对地形研究过，所以还比较顺利，下了山直奔县城而去。 这一路俩人都是心事重重的，一边走一边还在谋划。 “现如今这城里估计有钱人也不多了，去了怕是也弄不到什么，”相俊说。 “也不能见有钱人就抢呀，咱寨子的规矩是劫富济贫，可不能坏了名声，”伏生也犯了难。 “可是俺从来没干过这事儿呀，不知道初次出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相俊小声嘀咕着。 “你要是怕死就回去吧！俺一个人逃跑也利索，”伏生有些生气了。 “看你说的！俺可不是怕死的人，只是怕办不好事，误了兄弟们，”相俊解释道。 “你负责放风，到时候俺去打食”。 “也好，只是凡事得谨慎，切不可冒险，”相俊叮嘱了几句。 “知道了读书人，书读的多办事就是磨叽，”伏生半开玩笑地说。 约莫走了有两个多小时，太阳也慢慢升高了，他们一抬头欣喜地发现城楼就在不远处了。这是伏生第一次进县城，此前他对县城是一无所知。很快他们就进了城，走的是又渴又饿，刚好看见路边有卖油条豆浆的，伏生的喉咙湿润了，口水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了。相俊见状，急忙把他拉走了。 “哎，哎，咱们身上可是连一个子儿都没有，这油条肯定是吃不上了，赶紧走，省得让人笑话，”相俊冲着伏生小声说。 “谁说一定吃不上，你瞧着，俺今天进城就先吃几根油条，喝他一大碗豆浆，”伏生一甩手直直地奔早点摊子去了。 急得相俊在后面干喊“哎哎，回来”，伏生似乎并没听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老板跟前。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功夫，伏生便拿着几根油条，端了一大碗豆浆出来了。只见他找了个空桌子，坐了下来，朝相俊摆了摆手。相俊也跟着过来了。伏生分了一根油条给相俊，示意他坐下来。相俊一脸茫然，接过油条往鼻子低下嗅了嗅，闻见香味他的肚子开始不听使唤地叫起来了，他眼睛一亮，把半根油条都塞进了嘴里。这会儿他顾不上自己的疑惑了，只觉得这油条简直就是珍馐佳肴，同时在心底他对伏生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觉得这个人太有能耐了，他甚至可以把他立刻整理成一条理论：在饥饿的年代，谁能弄到吃的，谁就真有本事。 吃完，用袖子把嘴巴一擦，伏生冲着老板说了声谢谢，然后拉着相俊就走了。 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相俊终于忍不住问了：“哥，你跟人老板说什么了？人给了你那么多油条，还搭了一大碗豆浆”。 伏生微微笑了一下，打着嗝说：“俺说俺一个弟兄几天没吃东西了，还得了重病，估计活不了几天了，人家就同情咱，给咱了”。 “敢情你是拿俺当幌子呀，俺看要死的人倒像是你，跟没见过东西似的，恨不得把人家的铺子都吃进去”，相俊一脸的不满，看样子他没吃过瘾。 “嘿，你个兔崽子，俺给你弄到吃的了，你还咒俺死，看俺不打死你，”伏生说着，胳膊抡了起来，相俊见状赶紧往外跑。俩人你追我赶的，那笑声c叫喊声一路飘了过来，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一时间竟忘记了进城来的目的。 “哥c哥c哥你停下，俺觉得你的逻辑不对，那老板绝不会那么容易骗的，即便是人家相信，这年头也没几个大发慈悲的人会施舍咱们的，你骗俺，”相俊怔怔地看着伏生说。 “是呀，人家哪那么好骗呀，”伏生顿了一下，“俺是用俺爷爷给俺留的老物件给换的”。 “老物件，什么老物件？你怎么不跟俺说一声？”相俊有些生气了。 “就是一个银锁子，俺爷在俺出生的时候送给俺的，说是可以保佑俺长命百岁的。上山搜身的时候，俺把它藏进了裤裆里，没想到这下排上用场了，”伏生低着头说。 “你呀，你呀，让俺说你什么好呢？你不该拿他换呀，那可是你的护身符呀！”相俊摇了摇头说。 “咱们来是办正事的，不吃饱哪能行？再说，俺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让你跟着俺跑一趟，连一顿饱饭都混不上吧！” 相俊眼角有些湿润了，他知道长命锁对一个乡下孩子的意义。在乡下，不管家里多穷，老人们总会想办法弄到一个长命锁，送过刚出生的子孙，尤其是男孩子，以求保佑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所以，长命锁一般是不离身的，这是一条流传下来的规矩。现在伏生为了他，为了寨子里的弟兄，却把长命锁给兑换了出去，相俊为他的情义感动了，也为伏生的大义凛然所震撼。 伏生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俺跟人家老板说好了，等俺以后发达了就要赎回来的”。 两个人便不再说什么，继续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他们都在思索接下来该去哪儿，目标在哪儿。 3 他们先是进了一间裁缝店，老板说都快一个月没人来做衣服了，这年头谁不是里子穿三年，面子穿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又看了一家小饭馆，里面的桌子上面的灰都有一层了，看样子几经很久没人光顾过了。还看见了一家典当行，门口都支起来一张纸牌桌子，生意也好不到哪去。他们逛了半上午也没发现哪有家像样的铺子，心里有些失落。这满大街，看似忙忙碌碌的人，还真没几个在正经买卖的，前方战事吃紧，后方恶霸地主盘剥，小老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真没可抢的呀。看来这趟是白跑了，怪不得铁杆子他们都不打城里人的主意呢。 走着走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人不知道怎么了竟倒在了他们的面前，浑身发抖，眼窝深陷，穿的倒还算周正，应该不是饿晕的。 “这应该是个土烟鬼，”相俊看了一眼说。 “土烟，哪有烟馆？”伏生突然有了一丝灵感。 两个人并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而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烟管。相俊把伏生拉到一个拐角处，俩人开始谋划了。 “这城里原先有三家烟管，城东c城南和城西各一家，后来就只剩下城西一家了”，相俊说，“俺有一个较好的同学，他的父亲是烟鬼，所以他痛恨烟管，但有时不得不跑遍整个城去找他爹。俺听他说过几次，所以，对这方面有点了解”。 “那就去烟馆了，反正这生意也不是多么光彩的，”伏生有些激动地说。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有更好的选择吗？”伏生看出相俊不太看好这事。 “你知道这仅剩的一家是谁开的吗？”相俊皱着眉头说。 “难不成还天王老子吗？俺就不信了，”伏生好像铁了心要打烟馆的主意了。 “那是县武装部的部长家的亲戚开的，所以它才存活那么久。人家手里有枪呀，养的家丁也很多，去了怕是不仅办不成事，还会惹上大麻烦，”相俊苦劝着伏生。 “那不成，既有钱又祸害老百姓的店铺，估计全城也就这一家了，咱就去会会他们，”伏生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根本听不进去劝。 “不行，真的不行” 伏生打断相俊的话，心意已决。 “那好吧，容俺想一想，俺得为咱俩的安全想个万全之策，”相俊停下了脚步。 俩人倚在城墙根下，此时已经是大中午了，太阳散发出来的光芒虽谈不上火辣，但照着这两个年轻人，也足以照得他们的血脉似乎都要喷张了。 “那这样吧，咱不打烟馆的主意，咱可以去找吸烟的烟鬼呀，可能榨不出多少油水，但总归是保险一些，”相俊想了一会儿说，“那些烟鬼都是些家里还有点结余的，不然也吸不起烟呀”。 “嗯，听着还不错，那也不能在烟馆动手，还是要等他们回到家再行动，”伏生听了也觉得可行，毕竟他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如先找个人练练手。 他们主意定了以后，就直奔烟馆的方向走。走了不大会儿功夫，他们就来到了烟馆的门口，果然，人家门口有几个壮汉把着门，进进出出的人还挺多，看样子生意还不错。这些顾客，基本上都是些瘦骨嶙峋的人，个个萎靡不振，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应该不难对付。伏生暗暗佩服起相俊的机智聪明，但心里又有些失落，要是能把这么大的烟馆给端下来，那该是多肥呀，足够兄弟们吃上一段时间了。他越想越带劲，从此刻开始，这个伟大的梦想就扎根在他的心底了。 他俩在烟馆对面的街上找了棵大树，席地坐了下来，一边观察对面的情况，一边在地上耍着砍高粱的小游戏（当地的一种小游戏，用树枝和树叶做旗子，画成二十个方格，隔一个砍掉一个，最先被砍完的算输）。到了后半晌，他们还真物色到了一个人物。此人个头不高，体格也比较单薄，穿的是绸子的大褂，还戴了顶小礼帽，这种打扮在偏僻的小县城还是很少见的，应该是一个讲究人。他们决定把此人当做目标。 那人进去有一个多时辰的样子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还跟看门的人相互作揖，看样子很熟，看得出来是个常客，这个人应该是个有钱的主。 那人出了门，往城东的方向走，伏生和相俊尾随其后。走了好远的路，那人才进了一座小院，由于是白天，他们不好明着跟进去。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女人和孩子的声音，伏生忽然又觉得要打这人的主意有些不妥，但他们一时还真没有现成的了，算了，谁让他抽土烟了？与其把钱糟蹋在烟馆还不如劫走救济寨子里的兄弟呢！他想到这儿，又把刚刚生起的一丝悲悯给抛却了，对，就应该劫这种不顾家的男人。俩人相视一笑，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天黑，心脏扑通扑通紧张地跳着。这是个注定要改变命运的一天，他们似乎还没完全做好准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进城 第九章进城 夜幕慢慢降临了，喧嚣了一天的小城，呈现出了一片宁静，哪怕各种罪恶在暗地里还在滋生着。很多店铺掌起了灯笼，家家户户也都开始了晚餐，空气中弥漫的是厨房的味道c家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两个年轻人思念起了自己的家乡。如果天天都能够回家，日日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该多好呀！可惜，这兵荒马乱的，又有几人能安然度日呢？ 伏生给相俊递了个眼色，可以行动了。这家人的小院墙比较矮，倒是不费什么劲就翻进去了。屋里亮着等，他们悄悄地溜进去，趴在窗子底下听着动静，只听见一男一女在说话，女的说：“这个月的钱拿到了吗？马上又要交房租了”。 “怎么又要交房租了？俺不是刚给过你吗？”男人有点不太耐烦。 女的也有点激动：“你女儿生病不得花钱呀？” “要你有什么用？天天在家光带个孩子还带不好，老子没钱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个时候，屋里一下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听见女人在嘤嘤地哭泣着。伏生最不能听的就是女人的哭声，只要一听到这种声音，他的内心就会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想要去把那个让女人伤心的男人给揪出来。小的时候有人欺负寸花，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直到把那个欺负人的坏小子打得满地找牙才肯罢休，所以，寸花一直很喜欢这个可以为他出气的好哥哥。今天这女人的哭声弄得伏生很是难受，他脑海中又出现了寸花那梨花带雨的面孔，他内心的柔软撺掇着他，让他一脚就把人家的门给踹开了。 屋里的两个人，一看进来了个陌生人，着实吓了一跳，那女人立刻止住了哭声，吓得赶紧倚在了那男人的怀里。这时候，那男人也很是害怕，他把女人紧紧地拉在自己的胸前，顷刻间，刚刚争吵的两个人又立刻结成了统一战线。 “谁c谁你们是”那男人哆嗦着说。 伏生不紧不慢地走到他们跟前，眼睛盯着这女人，这女人被他这一盯，倒是吓得直接捂着脸蹲到了地上。男人以为伏生是个酒色之徒，他突然抓起地上的女人，对伏生说：“大哥，您要是看上这婆娘，就尽管带走，别c别伤人就行”。 伏生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了，他把那女人扶到了一张凳子上，然后对她说：“姐姐，这就是你嫁的男人，你可看清楚了”。 趁着这片刻的功夫，这男人就想往外跑，可是他不知道，门外还有一个人，正撞在相俊的身上。相俊一把又把他推回到屋里，他倒在了地上，便顺势跪了下来，边作揖边不停地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他越是这样，伏生和相俊越是腻烦他，伏生这个时候走过去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说：“你有钱去抽土烟，就没钱给老婆孩子了？你还算是个男人嘛？” 那女人一听土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那男人的跟前，狠狠地拽着他，撕心裂肺地说：“你不是说不抽了吗？为什么还在抽？家都被你败光了，这以后怎么活呀？”她这一嗓子，吓醒了睡梦中的孩子，那孩子紧跟着发出了尖锐的哭声，倒是把伏生吓了一跳。得赶紧结束这闹剧，免得惊动了其他人，这里毕竟是县城，治安不比乡下。 “俺们兄弟俩进来只是讨口饭吃，不会伤着大人孩子。你呀就把备下的抽土烟的钱拿出来，给兄弟买顿饱饭吃就行了”，相俊见状，走到那男人的跟前，跟他说。 “家里情况，您二位也看到了，实在没什么油水啊，你们是走错门了，”那男人在搪塞他们，对，就是在搪塞，因为他们的确跟一般凶神恶煞的土匪不一样，仅仅是两个毛孩子，他似乎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伏生一看这人也是个滑头，看来不拿出点狠的是不行了。于是他随手把桌上的一只花瓶拿起来，朝着那男人砸了过去，随着咔嚓一声花瓶破碎的声音，还传来了那男人的痛苦声。那人的头被砸破了，血顺着脑门子往下流，这个在场的几个人都惊住了，那女人赶紧跑过去，把孩子给抱在怀里。然后，她往门缝里一摸，摸出了一个白色的手帕，里面裹着一些首饰，拿给了伏生。 “好汉，我家里就这些了，若不是我藏得紧，说不定都被他拿出卖了。您就看在孩子的面上拿着走吧！”那女人带着哀求的语气说。 “不，你女人是东西，俺不要，伏生又把她的手给挡了回去。 这个时候，相俊把地上的男人一把提溜起来了，“你是要命还是要钱？选一个”。 “要c要c要命”，那男人也顾不上擦血，赶紧往衣服口袋里掏，还真是摸到了几张皱巴巴的钱。相俊接过去，有些失落，太少了，这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数目。这时候，他狠狠地用眼睛瞪着那男人说：“真没有了？要不先割你一只耳朵，咱们再谈谈”。 “别c别c别，还有点，我给你拿”。 那男人爬到了床底下，在床板间扒拉出了一个盒子，里面居然有几个大银锭子，看得伏生心里乐开了花，连身边的女人也有些吃惊。 伏生接过盒子，拉着相俊迅速出了那小院。两个人很是开心，没想到这城里还真是有钱人多啊，随便跟一个就弄到这么多。 2 伏生和相俊揣着抢来的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这天晚上既无月亮也无星星，乌漆麻黑的，若不是偶尔有几家亮着的灯透着那么一点光，这夜像死了一样。巷子里传来了几声狗叫，树上还有几只夜莺刺棱棱地飞过，很是吓人。相俊不禁加紧了脚步，跟上了伏生。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默默行着，毫无目的。 伏生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对相俊说“天太晚了，这会儿出不了城了，这大晚上的去哪儿？” “俺有一个同学，读书的时候比较要好，他家就在城墙脚下，要不咱去借宿一晚”相俊说。 “这么晚了打搅人家不太好吧！”伏生似乎不太愿意。 “可是这黑灯瞎火的能去哪儿呀！”相俊似乎打定了主意。 伏生拍拍相俊的肩膀说：“算了，咱出来干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是人家问，咱也不好说，借宿就不去了。咱们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就一下就好了”。 “哎，但是这晚上会很冷的，咱们穿的都是单衣衫”相俊有些犹豫。 “没事，就一晚上”伏生说完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两人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看见前面有几个拿手电筒的人在街上晃荡，这光在夜里一照，穿透力极强，老远就照到了伏生和相俊身上。紧跟着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向他们逼近。 “不好，快跑，是巡逻队的，”相俊说。 “巡逻队？他们能逮着人就抓吗？” 相俊一边拉着伏生往后跑，一边解释道：“这年头就没王法，谁抓着人都是想从中榨点钱，随随便便就能给你定个罪”。 这些拿手电的人一看有人跑，就疯狂地追起来，伏生见状迅速窜到了一个矮墙上，他想翻墙过去。可是身材瘦小的相俊使出了浑身的劲也没翻过去，情急之下，相俊对伏生说：“哥，你先走，能跑一个是一个”。 伏生一听，立刻又从矮墙上跳了下来，“兄弟，咱俩一起来的，一定也要一起走”。 很快，巡逻队的人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为首的那个用手电把他俩上下照了几遍，然后说：“看着不像贼，也没有匪气，你俩大半夜的在街上跑什么？” 相俊急中生智说：“俺俩是表兄弟，俺老舅，也就是他爹病了，让俺俩进城来请郎中，这不热生地不熟的，郎中没找到，也误了出城的点，结果就被您给撞见了”。 那人围着他们转着说：“郎中？得的什么病？” 伏生说：“肺痨”。 那人停了下来，冷笑着说：“肺痨？明知道这种病是治不好的还来请郎中，小小年纪不学好净说瞎话”。 相俊忙解释说：“不是听说城里有一个姓王的郎中治这病很好的吗，我们才来的”。 “还在编？全天下姓王的郎中最多，你以为这么瞎编一个，俺们就信了？” 这时候，巡逻队里有一个人悄悄在为首的那人耳朵边说：“确实有一位姓王的郎中治这病的”。 “我说你俩，见了俺们跑什么？”为首的那人还是不信。 相俊忙道：“这年月世道乱，俺哥俩怕遇见坏人，所以就跑了”。 这时候，有人提议对他俩进行搜身，为首的人示意手下人要对他俩搜身。搜了半天连一个铜板也没有，这些人也没了兴致，黑着脸说：“不是来请郎中吗，怎么一个子儿都没有？” 这时候为首的那位说：“算了，穷小子，算你们走运。走，继续巡逻”。几个人又央央地走了。 伏生一直看着这些人走远，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相俊也松了口气，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银锭子呢？该不会是跑丢了吧？俺刚才可担心了，”相俊急忙问伏生。 伏生往矮墙外一指，说：“怎么会？俺看情况紧急就把东西丢墙外了，俺这就去取”。说完一纵身就跳到了矮墙上，双脚着地，很快就把东西拿到了相俊的面前。相俊摸着它们，突然觉得分量好重，沉沉地压着他的内心，为了这东西，他们刚才险些被巡逻队带走。 经过这么一折腾，肯定得找个落脚的地方，不能再在街上瞎晃了。于是俩人顺势倒在矮墙的脚下，背对着背靠着，他们将要在这里迎接黎明的到来。下半夜冷风直沁骨头，相俊打了个喷嚏，冻得哆嗦起来，他往伏生身上靠的更紧了。伏生脑袋顶着墙，睡得十分香，居然喊了一声“寸花”，听得相俊甚是糊涂，这种情况还能做梦，也只有伏生才有这睡功。相俊被他这一嗓子叫的，睡意全无，但头疼的要命，抱紧了身子苦等天明。 这一夜很是漫长，天刚微微亮，伏生也醒了，睁开眼看见相俊缩成了一团，他很是后悔昨晚没听他的话去别人家借宿一晚。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用手去扶相俊，发现相俊浑身很是发烫，这小子病了。他赶紧背起他就往街里跑。 3 伏生背着相俊一路小跑，看见一位早起的大爷，赶紧向人家打听哪儿有郎中，老人热心地给他介绍了一家，距离他们不远。伏生跑到了郎中的家门口，已是累得满头大汗。敲了几下门，走出来一位长胡须的老者，把他们让到了屋子里。郎中为相俊把了下脉，对伏生说：“你这位兄弟是受风寒了，配几副药一吃就没事了”。 伏生忙道谢，郎中又端出一大碗热水给伏生，让他给相俊喝下。喝完水相俊又迷迷糊糊地倒在椅子上睡着了。过了一会儿，郎中把抓好的药交给了伏生，伏生付完钱正准备叫醒相俊。 这个时候，诊所里来了位急匆匆的妇女，怀里抱着孩子，这孩子咳的厉害。伏生一听这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真是冤家路窄，原来是昨天晚上打劫的那家女人。这女人刚开始没注意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当她把孩子往一张小床上一放，直起腰，正好看见对面的相俊。她先是愣住了，然后又表现得很是镇静，装作不认识这俩人，什么话也没说，只顾低着头照看女儿。 伏生也认出了这个女人，他感到很是尴尬，同时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怕这女人万一指正他怎么办，于是赶紧叫醒相俊，拿上药，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诊所。走了有半里路，他们突然被几个身穿制服的人给拦下了，说是请他们到警察局有话问。 很快他们被带到了警察局，关进了一间小屋子里。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再加上那碗热水下肚，相俊算是清醒了，他埋怨自己拖了伏生的后腿。伏生安慰他道：“咱们犯的罪又不至死，怕啥子？再说就死罪，俺也不会抛下兄弟呀！” 相俊苦笑着叹了口气说：“看来这城里确实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不知道弟兄们在寨子里怎么样了，这都一整天了，他们一定急坏了”。 伏生也有些后悔没听相俊的劝，耷拉着脑袋说：“大不了咱把钱还给人家呗，还能怎么样？”。 正说着话，门吱呀被打开了，几个拿着棍子的警察把他俩给带走了。他们被带到了一间审讯室里。 一个长官模样的人看完两人俩登记的姓名之后，开始发问了：“你俩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老实交代”。 他俩知道人家已经掌握住了信息，撒谎是没有用的，只是不能承认自己是山匪的身份，不然那就是死罪。于是两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心里早有了说辞。 相俊读过书，说话有条理些，于是他就先回答了：“俺俩是表兄弟，他爹也就是俺老舅，得了重病，没钱看病，俺们就想在城里寻摸点钱给老人家看病”。 伏生补充说：“俺们抢的是个烟鬼，反正这些人有的是钱”。 长官听完，把桌子一拍，大声说：“烟鬼的钱也是人家的，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应该去抢的，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这次不教训一下，以后指不定还会干出啥大事呢！” “是c是，长官教训的是，俺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相俊接过话说。 长官问：“你们是第一次吗？” “啊，第一次呀！” “第一次？第一次整个过程就这么顺畅？从被害人的描述中可以看出， 你们是先瞄准目标，然后跟踪，紧接着打人抢钱逃跑，这很显然是有组织的预谋犯罪！”长官瞪大了眼睛说。 伏生一听，有些急了，赶紧辩解道：“我们是刚巧碰到那人的，不是有意跟踪的，真的就是碰巧”。 “是，是，就是碰巧，”相俊附和着说。 这样的解释并没让长官信服，他摸着胡子说：“你们有同伙吗？看起来像惯犯，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不说实话，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一下你们”。 “俺们兄弟说的句句属实，不信您去问那家人，就我俩，”相俊咧着嘴说。 长官拉长了声音说：“听说最近城里来了许多二郎山上的土匪，难不成你们也是？” 伏生一听二郎山，先是打了个激凌，然后故作镇定地说：“那就更不可能了，听说二郎山离这儿有四五十里路，人家要来也不会是去抢个没多少油水的烟鬼，您想想看是不！” 正审着，走进了一个人，说来也巧，这人正是昨晚巡逻队的，他一看这俩，立刻笑了起来：“吆，有意思，咱们又见面了，昨天就觉得这俩瘪三不对劲，看来还真是没冤枉你们啊！” 长官抬头问那人：“你们昨个见过？” 那人说：“是呀，说是给爹请郎中的，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搜到，就放走了”。 长官说：“那这么说，你们还真是没说慌。但你把人头打破了，总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放你们回家吧！来人，每人重打三十大板”。 伏生双手作揖求长官说：“俺表弟生病在身，不要打他，就打俺一个吧！” 相俊一听急了：“哥，你疯了，六十大板，你还能站起来吗？不行，俺能受得住”。 哥俩为这事争执起来，长官是个有些年纪的人了，一看这情景突然还动了恻隐之心，说：“那好吧，生病的那个就不打了，打这一个。” 噼里啪啦三十大板很快打完了，伏生咬着牙站了起来，问长官：“这样俺们就可以回家了吗？” 长官冲他笑了笑说：“可以，你小子有种，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记着，将来多走正道！” 于是，相俊搀着伏生走出了警局。 这个时候，天已经接近中午了，他们又饿又困，看来这城里是呆不住了，还是回山寨吧。令人遗憾的是到手的银子被搜走了，他们只得空手而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夜雨 第十章夜雨 1 伏生和相俊进城一趟白忙活了一场，不仅什么也没弄到，反而一个挨了板子，另一个还生了病，俩人很是懊恼。一路上饥渴难耐，好不容易遇到一户人家，那家人穷的恨不得还想向他们乞讨点什么。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总不能再在外面熬一宿吧。他们想起了来的时候好像经过一座破庙，那里倒是可以将就一晚上，就这样两个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破庙的方向走去。 天渐渐暗了下来，头顶上刮起了一阵急风，紧接着竟下起了小雨，真是倒霉至极。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了那座破庙。里面像是有人打扫过，看起来很干净，佛像和供桌上一尘不染，墙角还裹着一条破棉被，应该是有人在这里住过。两个人一看还不错，于是相视一笑，今晚有着落了。 夜晚来临了，荒郊野外，又深处破庙，外面时不时还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再加上风吹树枝的吱呀声，这气氛很是吓人。突然一只老鼠从他们脚底下爬过，相俊吓得尖叫了一声，紧紧地挨着伏生。伏生抬起头恭恭敬敬地朝着佛像鞠了个躬，嘴里念念有词道：“佛爷爷打扰了，俺们兄弟今天没处住了，暂时先在您的庙上借住一晚，来日发达了定将好好来供奉您！”相俊看着伏生做这些，也跟着鞠起了躬。然后他们就倒在墙角，拉起破棉被准备睡觉。 虽说是又累又饿，可躺下还是睡不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有戏剧性了，是两个年轻人始料未及的。他们为自己的幼稚行为而感到后悔，也愁未来的出路，于是都有满腹的话要说。 “相俊，你说咱们现在能回自己家吗？这都出来几个月了，形势也没有原来那么紧张了，”看样子经过这一番的折腾，伏生想家了。 “不能，回家就是逃兵，抓住是要砍头的”。 “那总不能真的当土匪吧！这要传出去丢人都丢到天上去了，”伏生有些激动。 相俊沉默了一会儿说：“谁说不是呢？可是这世道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伏生转过身对相俊说：“俺跟师傅学过几个月的剃头手艺，要不俺教你，咱俩出去开个剃头铺子得了。听俺师傅说有个地方叫什么武汉，对就叫武汉，是个大城市，那里的剃头师傅可吃香了，一个月都能赚好多银元呢，要不咱去那儿看看”。 相俊听完伏生的话笑出了声，“就你那也叫手艺？上次还把铁杆子的一个手下耳朵给刮破了，去了大城市能靠它养活咱们？拉倒吧你”。 “嗨，你个兔崽子，俺什么时候刮破人耳朵了？那是人家故意刁难俺的，”伏生有些不服气了。 “行，行，行，俺知道你有手艺，可是你知道武汉现在的局势吗？比咱们这儿更乱，有什么工人罢工，还有什么起义的，去了说不定还得被抓走当壮丁，说不定死的更惨，”相俊说。 “哎，这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伏生叹口气说。 “不想这些个糟心事了，哥，你有中意的姑娘没”相俊转移了话题。 “没有，哪有功夫想这事？”伏生蒙着头不想再说下去。 “骗人，那天在城里俺听见你在睡梦中叫了一声‘寸花’，应该是个女的吧” “嘿，你小子还不困呀？俺看你的病是好了，操的心真多，赶紧睡觉，”伏生一听寸花有些不高兴了。当然，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愿意提已经嫁人的心上人，这是能保留的最后的一点尊严。相俊也识趣地不再说什么了。 夜黑得太浓了，似乎要掩盖着什么。这时候雨也越下越大，隔着土墙似乎要渗透进来，凉意也渐渐增加。伏生和相俊紧紧挨着，一条破旧的棉被并不能把这两个人包裹严实，寒气从边边角角侵入进来。睡了一会儿，身上才渐渐有点温度了，他们的睡意也来了，于是很快便打起了呼噜。 睡梦中，突然庙门被打开了，大雨被风裹着倾斜到这小小的庙宇里，相俊一下就惊醒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没看见有人，但门却是开的，他记得很清楚临睡的时候，伏生用一块土坯把门给挡上了，一般的风是没那么大力量能把门给吹开的，再看看身后的佛像，莫非有鬼神？他吓得紧紧闭着眼睛，双手使劲地推身边的伏生。 伏生睡得正香，还用手推相俊，嘴里嘟囔着：“别闹，别闹”。相俊急的用力拧了一下伏生，这下才把他叫醒。伏生一听相俊说有鬼，他不仅笑了起来，“赶紧睡觉，别自个吓自个”。 相俊让伏生看门是不是开的，这下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对呀，门是他亲手挡上的，不会有错。难道这世上真有鬼？ 2 正在这俩人害怕疑惑的时候，他们听见了一声尖叫，紧接着闯进来一个黑影，伏生和相俊紧紧缩在墙角，问：“你是人是鬼？” 只听那黑影说：“俺当然是鬼了，哈哈哈哈”。 是女人的声音，他们更加害怕了，因为小时候听的鬼故事主角都是女鬼。这时候他俩吓得哆嗦着说：“别c别过来。俺无心冒犯您，您还是走吧！” 那黑影说：“走？你们占了俺的地方让俺走，这是什么道理？” “那c那俺们走”，说完伏生和相俊就要往外走，此时雨下得正大。 哪知想走也没那么容易，这黑影一手抓住一个，把他俩给拽住了。这时伏生突然摸到了这只手居然是温热的，不都说死人的手是冰凉的吗，难道她是装鬼吓人的？倒不如也吓吓她。想到这伏生倒没有什么害怕的了，他把手一伸紧紧地拉住了那女人的手，这下那女人倒有些不愿意了，想要缩回去，伏生就是不放。 “大仙姐姐，俺从小就喜欢鬼，尤其是女鬼，看来今个还真遇上了，那就让俺好好陪陪你，”伏生笑着说。 “你c你放手，色鬼，”听得出这女鬼很是生气。 “怎么，连鬼都会害怕啊？”伏生就是抓住她的手不放。 她突然抓起伏生的手咬了一下，疼得伏生叫了一嗓子，放开了手。这女人慌里慌张地逃出了庙门。伏生紧跟着追了出去，边追边喊：“姐姐，外面雨吓得大，赶紧进来，俺错了，俺向你赔罪行了吧！” 那女人见跑不过伏生，也就顺势蹲了下来，伏生愣是把她连拉带拽拖进了庙里。她一定是淋了太久的雨，浑身湿漉漉的，冻得起来，伏生一把抓过裹着相俊身上的被子给她包着。这女人便不再作声，只顾一个劲地打哆嗦。伏生说：“大姐，你好端端的装什么鬼吓人？” 这女人打了下喷嚏说：“现在人活的都不如鬼”。 相俊也附和着说：“就是，活在这样的世道还不如早做鬼逍遥呢？” 伏生一听这女子的话就感觉里面有故事，再加上住在这荒郊野外的破庙里，一定是有啥难言之隐，一个姑娘家家的太难为她了，他想到这儿不禁对这个姑娘动了恻隐之心，也难怪他从小就见不得女孩子受气。于是试探着问：“姐姐，你家在哪儿？” 这女人一听他说家，喃喃地说：“家？俺家在哪儿呀？” “是不记得了吗？” “不是，你说的是哪个家？娘家，婆家？” “既然有家为啥还住破庙？”相俊插话问。 这女人叹口气说：“不是不想回，是不能回，天下之大竟只有这破庙才是俺的容身之地”。 “那是为啥子呀？”伏生一听有些着急。 “俺是被俺爹娘逼着给俺哥哥换亲的，俺哥小时候得过大病，脑子不太好使，三十多了还没娶亲，俺爹娘就托人给说了一门亲事，这家人答应把女儿嫁给俺哥哥，但俺必须到他家当童养媳”。 “这么说，你是逃婚出来的？”伏生问。 “不是”。 “那你就是嫁过去了，为什么不在婆家好好呆着，跑出来干什么？” 这女人有些沉默了，他俩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了。过了好大会儿，这女人缓了一口气说：“俺那个小男人才九岁，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俺公公是个酒鬼，家里有点钱就拿去喝酒，喝醉了就回家撒酒疯。有时候还c还对俺都手动脚的。有一次被俺婆婆看见了，她非说是俺勾引俺公公，俺那个小男人也跟着他娘起哄，俺实在是受不了了” “岂有此理，那你娘家人不知道吗？” “俺娘家人哪敢管？人家女儿嫁过去，很快就给俺哥添了个大胖小子，他们才不顾俺的死活呢！”女人声音里充满了怨恨。 “哎，苦命的人到处都是。你一个女人家住在这破庙里可不是一个办法，”对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伏生变得有些担心。 “先将就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女人压低了声音说。 三个人谁都没有睡意，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不知不觉天已经微微亮了，雨也小了些。伏生和相俊准备起身走，这女人也站起身，有点无助地说：“光顾着说俺的事了，你们是哪里人，又要到哪里去？” 伏生说：“俺们要去二郎” 话还没说完就被相俊打断了：“姐姐，俺们就是这附近村子里的，这几天出了远门刚巧昨晚赶回来，结果就下雨了，还打扰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伏生知道相俊不想让人知道他们是山匪，故意这样说的，可眼前的这女子命运并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还有什么值得瞒的呢？于是他把相俊一拉，站到这女人的面前说：“姐姐，不满你说，俺们兄弟是前面二郎山上的山匪，不过没干过一件打家劫舍的事，你不要害怕。” 这女人一听这话笑了起来，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一旁的相俊心里有些埋怨伏生的和盘托出，他不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难道他看上这女人了？心里想着，脸上表现出来一丝的不悦。 这女人抬起头看着伏生问：“好兄弟，你们要女人吗？能把俺带上吗？” 伏生拍着胸脯说：“能，咋不能呢？俺寨子里就有女的”。 相俊一听他这样说就急了，赶紧打断他说：“哎，等等，咱们现在是寄人篱下，自身难保，你还真打算把这个给带上呀？再说，这多一个人不得跟老大商量一下呀？” “商量你个头啊，咱大老爷们总不能眼看着一姑娘落魄袖手旁观吧？他要不同意俺也不在那儿干了”，伏生心意已决。这女人脸上乐开了花。 3 这女人名叫雪琴，今年20刚出头，细长的身材，皮肤有点发黑，一头乌黑的长发，一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虽生的算不上漂亮，但也活泼可爱，挺招人喜欢的。按照年龄伏生叫她姐姐。就这样三个人一起上路了。 伏生在心底已经想好了怎么跟老大交代，就说雪琴是他的亲表姐，因为家里的人都饿死了，一个人没了活路，于是他就把她带上山了。相俊虽然嘴上不再说什么，可心里还是不痛快，因为他老觉得这女人来路不明，胆子又大，不知道是凶是吉，于是就边走边敷衍着他们。 走了大约十几里路，他们终于赶到了山上。刚一到寨门就被几个大汉给架住了，还拿着绳索要把他们给绑起来，又是搜身又是盘问的，嘴里还嚷嚷着赶紧叫老大过来。这三个人霎时由满心欢喜变得心惊胆战，心说这是怎么了。伏生大叫着说：“兄弟，俺是李伏生，自己人，你们怎么要把俺给绑起来呀？” “哼，自己人？你跟老大说去吧！”一个小喽啰说。 “不是，你绑俺，总的让俺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吧！”相俊拉着一个较熟识的人说。 “告诉你们吧！这两天咱们寨子遭官府围剿了，除了你俩，全寨子的人都在，不是你俩报的信，还会是谁？人家连咱们什么时候换岗都知道，那就说明是有内鬼通风报信，那内鬼就是你俩”，这喽啰说。 “啥？遭围剿？俺不知道呀，俺们偷偷回了趟家，你看这不把俺表姐也给带过来了嘛！”伏生一着急这样说。 “跟俺们嚷嚷没用，带进去见老大”。 于是不由分说，三个人被带到了一间黑屋子，被关了起来。伏生和相俊这是一肚子的苦水没处倒呀。本来还想去城里打点食，不仅没弄到东西，还白白挨了一顿打，回来又被当成奸细。但是全寨子就他俩不在，又遭遇到围剿，他们怕是有口也难辨了。 过来一会儿，大哥带着铁杆子还还有其他几个头领来了，三个人又被带到大院子里，院子里站满了人。伏生一看自己带来的兄弟都还在，寨子里也没见过多打斗的痕迹，应该这次围剿是以失败而告终的，这种情况他们每个月几乎都会遇到，所以伏生也不太担心，而是朝这些人笑着点点头。 老大发话了：“你刚才说你们是偷偷回家了，可你手下的弟兄说你进城打食了，咋解释？” 伏生说：“大哥，俺是进了一趟城，也弄到一些东西，可最终被人发现告发了，东西不仅没拿走还挨了三十大板，您看伤还在俺身上呢！” 老大示意其他人检查了一下伏生的屁股确实是有伤，然后问：“你为啥要撒谎说是回家了？” “俺没撒谎，从城里出来，俺就带着相俊回俺家了，俺家距离县城不远，结果知道了俺姨妈一家出事了，及剩了俺表姐一个，也没个活路，俺就没跟你打招呼就带来了，”伏生很镇定地说。 老大听完他的话，扭头问一旁一直默默不语的相俊：“相俊，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是读书人俺信得过。” 相俊抬起头说：“是的，俺们没骗你”。 这个时候雪琴突然说：“你这大哥也太没脑子了吧？他们要是奸细，还敢回来吗？再说官府判一个的罪还讲人证物证呢？你们怎么能随随便便冤枉人呢？” 旁边的喽啰一听大喝一声道：“住嘴，这没你说话的份”。 老大一摆手制止了这个喽啰，轻轻地冲雪琴点了点头，会意地笑了一下，然后示意把他们给放了。 三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个时候雪琴走到老大的跟前说：“小女子无处托身，想暂住贵寨几天，不知道妥帖不？” “没什么不妥的，本寨子的门就是为天下受苦受难的人开的。你既然是伏生的表姐，以后的你的生活就由他负责就是了，只是这寨子男多女少你可得小心点儿，”老大的一番话把在场的几十号人都逗乐了。说的雪琴顿时脸红了起来，赶紧作揖说：“谢谢大哥。” 伏生把雪琴安排在了他们住处后的一间小草房里，开玩笑地说：“这比那破庙好多了吧！”雪琴灿烂地笑着说：“谢谢了，小弟弟。” 山寨里的其他几位首领趁没人的时候跟老大说：“这次事出蹊跷，李伏生的嫌疑还没洗干净，这又来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说话落落大方，跟一般的女人不太一样。俺们不太看好”。 老大笑着说：“俺这把年纪了，阅人无数，又当了这么多年的山匪，那是官是匪还能分不清？再说那一个姑娘家家能干出什么惊天的大事？留下吧不妨事”。 大家心知肚明，这老大从第一次看见伏生就很喜欢他，虽然他什么功劳也没有，也不影响他在老大心目中的地位，这点连老大自己也说不明白是为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感觉这小伙子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每次看见伏生，就会回想起自己当年的点点滴滴，那种朝气c那种热情让他再一次热血沸腾。大家看到老大那么喜欢他，所以也没有谁去故意为难他。老大都说这次没事了那就是没事了，表面看这场风波到此为止，但大家心里都有着众多的疑惑，默默隐藏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新寡 第十一章新寡 1 伏生把雪琴带到了山寨，很多人都产生了怀疑，有的说他俩不像是表兄妹，像是二口子；还有的说就是在外面瞎胡混认识的，一看那女的就不是好东西。也有人直接跑去问相俊这俩是咋回事。这几天，整个山寨被这二个人弄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也时不时地传到伏生的耳朵里，他也很苦恼，没有人会理解他，就连相俊这几日见他也是躲着走。 雪琴来了以后就在寨子里的厨房帮忙做饭，她也算得上勤快，不管有什么活都抢着干。厨房里大多是女眷，刚开始大家对她很是忌惮，后来发现她不仅活泼还特别热心肠，谁有点啥烦心事她总是想着法子去开导人家。有时候别人临时有事也会叫她给帮个忙什么的，她也都爽快地答应下来。几天下来，跟大家混熟了，而且也没见她有什么不轨的行为，也就没人嚼她舌根儿了。她也一天天快活起来，脸上也红润了许多，总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到哪儿去都是欢声不断，很快成了这寨子里人见人爱的主儿了。 伏生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总归是自己办了一件善事，因为从小他娘就教育他要多行善事才能有善报。也不知怎的，每次看到雪琴的背影，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寸花，也感叹寸花没有雪琴的勇气，他多么希望寸花也能从火坑里跳出来呀，他甚至想带着自己的弟兄去陆家洼把寸花给救出来。但是他不能，因为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家毕竟是拜过堂的，再说万一弄出人命来，他也没办法给兄弟们交代，于是只能希望寸花能保护好自己。 寸花又何尝不愿意为自己的幸福搏一把呢？但自从二牛生病以来，她逃跑的愿望就打消了，也许是出于悲悯，她要好好陪他走完剩下的路，大夫说二牛这病已经到了晚期，估计也就剩下最多半年时间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已经说不出是悲还是喜了，悲的是她新婚就要守寡，喜的是她终于可以不用再面对这个让她感到无比厌恶的男人了。她的内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平静过，她也不知道二牛走了以后她将何去何从，管它呢，反正生活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因为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人现在不知生死，她活着唯一的希望没有了。 二牛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他经常吃着饭饭碗一放就歪着睡着了，有时候在说着说着话就迷糊过去了。他爹娘整日以泪洗面，求神拜佛想让他多延续几天，就这样了还天天逼着寸花和他同房，寸花知道他们是想让她能怀上个一男半女的，好传宗接代，但是这对二牛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了。 一天晚上，二牛有了点精神，于是拉住寸花的手说：“寸花，俺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娶了你也没能给你带来幸福，现在连陪你的机会也快没了，你会怪俺吗？” 寸花轻轻抚摸着他那肿胀的肚皮说：“不怪，要怪只能怪俺自己命不好。” “你看俺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俺就怕走了以后，你的日子不好过，”，二牛喘着气说。 寸花低头不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娘家是回不去了，因为弟弟马上也要娶亲了，家里不可能再养她一张嘴，这婆家估计也没法待了，因为毕竟自己太，也没个儿女在身边，即便是她没有改嫁的想法，但人家也不愿意再留着她惹是非。想到这儿，她的眼泪无声地流着，天下之大她能去哪儿？ 二牛心疼地给她擦了把眼泪，叹着气说：“早知道是这样，俺打死也不会娶亲，把你给害了要不等俺走了，你就改嫁吧！你人漂亮心又善，一定能找到比俺好很多的男人”。说完二牛也抹起了眼泪。 寸花平静了一会儿说：“不说这些了，以后的路谁知道怎么走。这兵荒马乱的，前几日还听说日本人都打到洛阳了，能活一天就是赚一天。你什么心都别操，好好养病，大夫不是说了吗，这病有的人能坚持几年都没事，等你养好了病俺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别唬俺了，俺是没这命了，而且俺也不想拖累你，万一生了小子俺再没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就更难了。” 寸花没想到二牛是这么的善良，他的句句话都落在了她的心坎上，这种善良仿佛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此时她宁愿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这样至少他走了以后她也不会去想念。她明白几个月的相处，二牛深深地爱着她，这爱让她感到很沉重。 “你放心吧，俺不会给你守寡的，俺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寸花故意这么说。 “嘿嘿，俺倒是真希望你是这样的人，不过俺知道你不是，这也是俺最担心的，”二牛看起来也很了解寸花了，“说真的，你要的改嫁俺一点也不怪你，能找个好人家俺也放心了，你是俺在这个世上最放心不下的人。” “二牛，别说了，求你别说了，俺心里受不了，”寸花哭出了声。 二牛把她揽在怀里，亲了下额头说：“俺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听哥哥的，以后好好找个人家改嫁，把日子过好，俺死了也瞑目了”。 二牛说着说就开始大口喘气了，他身上疼得汗珠子直往下落，寸花赶紧把他扶好躺下，一边给他揉胸口，一边哭着。 2 天渐渐热了，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似乎要把人淹死在这暑热里。二牛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浑身浮肿的厉害，两只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了。他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只能进一点流食，精神也极端不好，整日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他的爹娘终日以泪洗面，看样子他的时日不多了。 午后的阳光格外耀眼，晒得大地好像要着火似的，人躲在树荫下还止不住的流汗，三三两两聚在大数低下或是小憩一会儿，或是杀上一盘棋。虽然此时的中原大地正在遭受外族的侵扰，但这个小村像是被历史遗忘了似的，依然有它独特的安静，静静地卧在洪河边上，一天天的看着这河水缓缓地向东流去。 这天午后，寸花给二牛把饭喂完之后，感觉有点困就靠在床沿上眯着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床在微微的抖动，于是一翻身坐了起来，原来这二牛在不停地抽搐，胃里倒出了很多黄水水，鼻子在出血，眼睛紧闭着。寸花吓得赶紧跑到外面喊她婆婆，等在他们从外面进来，二牛已经不行了。他睁开微弱的眼睛，张了张嘴，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用手指了指寸花，然后又冲着他娘“啊”了两声，手就慢慢垂下了。整个房间顿时哭声一片，有喊儿的，有喊哥哥的，有喊弟弟的。寸花像个木头人一样，看着这场面，眼泪静静地淌在脸颊上，此刻这个她一直讨厌的人真的离她而去了，她反而有些难过了。 由于天热，二牛的试题尸体不能在家存放太久，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很快下葬。寸花自打嫁进来就没回过娘家，娘家人到二牛死都不知道，当天接亲的人不是二牛，不管怎么说，这好歹也是女婿，人都没了总得让老丈人知道吧。于是陆家人等二牛一断气就差文堂的弟弟文虎去了寸花娘家报丧，希望他们能赶紧过来，不能耽误二牛下葬。当然不能说是人没了，就骗寸花爹娘说是寸花大病，让他们赶紧过来。 寸花爹娘一听说女儿病了，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匆匆忙忙地连夜赶了过来。刚一进二牛家的院子就看见了摆的灵堂，以为是自己的女儿没了，她娘当下腿就软了，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寸花一听是亲娘的声音，赶紧跑过去掺了起来。母女俩一对视，才知道是一场乌龙。寸花告诉爹娘是女婿二牛不在了，并且把当初找人替接亲是事都告诉了他们，她爹一个劲地打自己的脑袋，骂着自己猪狗不如把女儿给害了。她娘见自己女儿没事心也就放进了肚子里，再一看躺在草席上的女婿，真心的恶心，这哪儿配得上自家女儿，死了也就死了，她倒也没怎么太过伤心。 二牛的丧事很简单，因为家里穷连棺材都买不起，他家人只好让人用一些青砖砌了个墓穴，然后搭上一张席子和一条被子，把他一裹埋了进去。 丧礼结束之后，最紧要的事来了，寸花该何去何从。因为刚结婚不久，也没留下个子嗣，婆家不太好要她留下。婆家本家人的意思是让她娘家人接走，这样少了一口人吃饭，或者在本家兄弟里挑一个未成家的改嫁。寸花爹一口一口抽着闷烟，眉头紧皱着，她娘一个妇道人家也拿不出主意。等了一会儿，她爹开口了：“人是嫁过来了，谁也不成想是这样子。俺就这一个闺女，也想让她回娘家，就是她弟弟马上也该成家了，家里本来就不宽裕，这要再多一个人，怕是” “亲家，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孩子在我们这儿也没留下个一男半女的，怕是耽误了孩子的大好前程。再说就俺家这光景，孩子跟着也受苦，还是跟着亲爹娘好些，”寸花公公说。 “看你这话说的，那没有留下子孙，那也是你们家儿子的事，怪不到俺们女儿身上。都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这怎么能说领走就领走呢？这要传出去得多丢人，”寸花爹据理力争。 这时候寸花娘坐不住了，毕竟是亲生骨肉，她拉了一下她男人的袖子说：“咱还是把孩子接回去吧，孩子还不到二十，还能找到好人家。” “你懂什么？接回去，寸根的婚事还办不？”她爹没好气地说。 这时候一直在一旁的花萍插了一句嘴：“那就留下吧！有俺们家一口就饿不了俺嫂子，反正苦日子也过惯了”。 寸花一听这话从心底还是很感激这个小姑子的。说实话，到这个节骨眼上，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呢，虽然在二牛活着的时候，他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但这一天真的来了，她也还是拿不出主意，甚至说命运并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她想回娘家，可是她爹明了说不行，她想离开这个家，可是她又能去哪儿，改嫁吧，她不能在二牛尸骨未寒的时候去考虑这个事。 她公公深深吸了口气问寸花：“孩子，你是怎么想的，说给爹听听”。 寸花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擦着发红的眼睛说：“俺就留下吧，俺不怕苦”。说出这话她的心如刀割，眼前的亲身爹娘竟然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抛弃了她，都是生活逼的，她不怨他们，可就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儿。她不愿多看她爹一眼，是这个人把她输到了这里，也是这个人决绝地让她在这儿守寡。 3 时近中午，吃完饭，寸花爹娘就要回家，寸花把他们送到村口，她娘拉住她的手，满眼慈爱地哭着说：“我苦命的孩子，你咋就遇上了这事？都是爹娘不好，你不要怨俺们”。她爹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抚摸着她的头，失声痛哭：“孩子，都是爹不好，爹鬼迷心窍，可是家里就你最大，你得为你的弟弟们想想，咱小户人家日子不好过” 寸花打断了他的话：“爹你别说了，俺懂。俺命不好，俺谁也不怪”。 她爹娘一步一回头地慢慢消失不见了。寸花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的，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等她醒来已是傍晚了，她看见很多人都聚在她的房间里，她的婆婆本就因丧子而憔悴无比，这下又病倒一个，哭得眼睛肿的像两个水蜜桃。花萍忙前忙后地给她擦额头，喂水，还有本家的大娘婶子的都围满了整个屋子。寸花感到了久违的温暖，这种温暖曾经她娘给过她，伏生给够，二牛也给过。这种温暖让她热泪盈眶，她咳了一声慢慢坐起身子，花萍在一旁扶着她。 她用手摸了摸额头，发出虚弱的声音：“俺这是怎么了？俺出来没有这样过”。 她婆婆以为是寸花为了二牛的死而过度伤悲，于是还强忍着悲痛安慰她道：“好孩子，人都有生老病死，二牛已经走了，你可得保重身体啊，常言道人死不能复生”。 花萍也跟着说：“俺哥这辈子能娶到你这样知冷知热的媳妇，他也值了。他已经走了，咱们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别胡思乱想啊！” 一说到儿子，她婆婆又开始哭了，“俺可怜的儿呀，你咋就这么短命呀，你叫爹娘怎么活呀？” 她这一哭，一屋子的女人都跟着掉眼泪。就这样你一句她一句的，一直在叙说二牛的生前往事。他善良c孝顺c勤快，这是亲人对他的评价，只可惜命运不公，这样一个好人怎么就老早走了呢？ 到很晚，大家才散去。夜晚渐渐来临了，寸花躺在她和二牛睡过的床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从小就怕黑，再加上二牛刚刚过世，对于一个惧怕鬼神的人来说，这样漆黑的夜晚很是吓人。但她又不能把自己的恐惧说给别人听，因为说了也没有人帮她，家里连牲畜带人就三间屋子，公公婆婆一间，花萍一间，她不能去跟任何人挤。可是二牛的头七还没过，听老人说头七没过还是会回到自己家里的。她越想越害怕，感觉二牛还在这个屋子里，甚至就站在她的眼前，于是把被子拉过来紧紧地盖在头上，大热天的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但是她唯独盖住脑袋才感觉到是安全的。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弄得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马上也要不省人事了。 这个时候门吱呀开了，寸花在被子低下竖着耳朵听着，知道是花萍，她才把被子拿开。原来这花萍平时看着挺爱挑刺儿的，但还算是个重情义的，知道嫂子一定会害怕，于是就过来准备陪她一起睡了。 花萍的到来使寸花在心理上找到了一丝安慰，由于连日来的折腾，她很快睡着了。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伏生还和以前一样，老远地站在大槐树下向她招手，她想立刻跑过去，可是腿却迈不开，她急的啊啊直叫，而伏生还是一脸的笑容，任由她挣扎。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二牛那熟悉的声音，二牛紧紧地拉住她，她想挣脱可是挣脱不了，而伏生一转身走了，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一片黑暗中。寸花放声大哭：“等等俺，等等俺，俺要跟你回去”。正在她撕心裂肺哭喊的时候，被旁边的花萍摇醒了，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洗了个澡，脑子一下清醒了过来。 花萍侧过身说：“又做噩梦了吧！” 寸花擦擦汗说：“俺梦见你哥了”。 窗外已经鸡叫了，寸花一时没了一点儿睡意了，她静静地想着这个梦，分析着这梦的吉凶。不好了，难道伏生已经她内心极度的恐惧。在梦里伏生一直招手却不肯靠近她，而已经离世的二牛却还紧紧缠着她不放，如果梦是真的，那就是伏生也已经走了。不对不对，梦都是相反的，伏生一定还活着，她又安慰着自己。此时，她多么希望伏生哥能回来，带她一起离开，可是他到底在哪儿呢？上次爹娘来，她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嘴，她娘说一直没有伏生的消息，他爹娘都急疯了，也到处托人打听，就是找不着他人。这么一个大活人难道会人间蒸发了？她不信，想到这儿，她不禁双手合十为伏生祈祷“老天爷呀，求你开开眼，保佑伏生哥早日平安归来”。 想到这儿，他又想到二牛临死前让她改嫁的事，如果不是伏生哥回来娶，她还真的不愿意改嫁给别人，但那时候伏生哥还会要她吗？而且本家叔叔说了，要在这些年轻弟兄里给她找个人改嫁，到时候她能左右得了自己的事情吗？她越想越苦恼，眼泪混着汗水不停地往下流。她不知道这样的黑夜要持续多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下山 第十二章下山 1 伏生回到山寨也有些日子了，他每天就是寻摸着给人剃头，手艺也精进了很多，丝毫不提下山打食的事，老大也不去逼他，任由他逍遥自在。他带来的人要么跟着铁杆子他们学习，要么就去后厨帮忙劈劈柴，挑挑水什么的，也能混饱肚子。时间一长，日子安稳了许多，由于日渐熟悉，大家对他们也不像刚来时的刻薄，这些人倒也没有要下山打食的念头了，他们就像是山匪窝里的另类。 有一天，老大把伏生叫过去，说是要理发，伏生很高兴就去了。他很娴熟地给老大把头发给理完了，正要收拾东西回去，老大把他拉住了，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老大像是有什么事要跟他交流。 “兄弟，来了有多少日子了？” “有差不多六个月了，”伏生被这么一问，心里很是不安，莫非是想让他下山打食。 “那你觉得咱们这儿怎么样？能待住不？”老大问。 “能，咋不能了，俺都习惯了，”伏生一脸憨厚地说。 “那你为啥不下山尝试一下？天天净给人剃头了，”老大有点不高兴。 “俺下过山，去了趟城里，结果什么也没捞到”。 老大摆摆手，不想听他的解释，“你呀，俺看得出来，有股子傲气，看不上土匪这一行，可谁天生是匪呀？” “俺不是” “那你既然不愿意做匪，还是哪来回哪去吧！” “俺不能回去，回去就是逃兵，是会被杀头的，”伏生一听要赶他走，有点着急了。 “呸，小王八羔子，原来你是贪生怕死之徒，枉俺还把你看成一条好汉，”老大带着鄙夷的眼神说。 伏生站起身，大声说：“俺才不是呢，俺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俺家几代单传，俺怕万一出事，俺爹娘就没法活了”。 “那你躲到这儿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你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爹娘就不担心了？” “俺也想回去，就是最近局势比较紧张，日本人都打到洛阳了，国民党和还在打架，俺怕回去又被抓走当壮丁”。 “那依你的想法，宁可当土匪也不当壮丁了？”老大瞪大了眼睛说。 “也不是，俺主要是不知道跟着谁打合理，对国民党俺不太看好，跟着，俺也不了解呀，想去打日本鬼子，咱也得有那本事呀！” “你躲在山上更不了解局势了，俺看还是早点下山吧！你以为咱们寨子里的人每天进进出出都是为了一口吃的呀，他们其实都在静观形式，好为自己将来早作打算。哎，也就只有你一个天天不着调。”老大说完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掉落的头发茬，回屋了。 伏生一个人呆呆地站着，他不知道老大话里的意思是什么。过了一会儿也就回去了。回去一口水也不喝，一直躺着，躺了大半天。 相俊忙完过来，他伸手摸了一下伏生，大白天躺着不动以为是生病了。伏生推开他的手说：“哎呀，别动”。 “呵，怎么了？大白天的装死呀？”相俊开玩笑地说，“你表姐没来安慰你一下吗？哦，对了，她好像最近跟王银柱走的比较近，你吃醋了？” “瞎说啥呀？烦的很”。 相俊一看伏生还真的在气头上，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自己躲在床上看书去了。 伏生一翻身坐了起来，拉着相俊说：“相俊，你是读书人，你说说现在这形式是个怎么样的？俺不太懂”。 相俊合上书笑着说：“剃头匠，啥时候关心起国家大事了？” “好兄弟，你给俺好好说说，俺听你的，”伏生缠住相俊不放。 “目前难说，大家都打着一致对抗外敌的口号，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早先听说国民党在暗地里瓦解，读书的时候，我们老师这样说的，”相俊摇摇头说。 “那咱们如果要干点事儿，现在让你选你选哪个？”伏生问。 “选？你以为自己是大爷呀，连跟着谁干都能选，”相俊一脸的不屑，“上次抓壮丁你选了吗？没有，还不是直接给抓来了，哎，这世道太乱了”。 “那咱也不能一辈子窝在这儿不下山了吧？听说铁杆子和王银柱他们可都在观察形势啊。” “观察有个屁用？你看他们能干出点啥事，还不是天天为了一口饭，把刀驾到脖子上四处奔波”。 伏生看出相俊不想下山，也就不再多与他讨论了，沉默了一会儿说：“俺过几天想下山，回家看看，你有什么打算？” 相俊说：“俺没什么打算，最大的奢望是能快点回家看俺老娘，俺这一走都小半年了，她老人家一定急坏了。可万一回去再撞上俺那不开眼的叔叔，指不定又大什么主意呢。俺暂时先不回”。 说到这儿，相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书往床上一放，也躺下了，两只眼睛看着窗外。伏生知道他也很想回家，就不还没做好准备。相俊虽读过书，识很多字，可就是有点胆子小，办什么事都畏手畏脚的，耍不开，说好听点就是谨慎，这一点跟伏生截然不同。但这并不影响两个人的感情，伏生更多的是看重他读过书，脑子灵活，办事周密，相俊欣赏伏生的勇气，敢作敢当，有一股英雄气概。刚好可以互补，所以两个人相处得还很不错，也被寨子里的人所称道，尤其是在城里伏生替相俊挨板子，几乎都被传为佳话了。也许正是这种义气，老大才高看伏生一眼。 2 过了两天，伏生收拾好了行李准备下山回家。临行前，他先去老大那里辞行。老大先是迟疑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他吐着烟不紧不慢地问：“今后有什么打算？一般情况下，上了山入了伙是不能撤身的，这是道上的规矩”。 伏生一脸疑惑地说：“不是您前几天说哪儿来的哪儿去吗？俺今天下山你咋还不乐意了？” “呵呵，臭小子，俺就喜欢你这直脾气。俺这儿是不留不务正业的人，但你要想走也得有个走法，”老大看着他说。 “怎么个走法？俺听您的” “要么留下你身上的一件东西，要么你立字据将来还回来。俺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老大说完上下打量着伏生。 “这您可有点难为俺了，身上的东西是父母给的，俺不能给您，立字据将来回来也不太可能，谁知道俺这一走还有命回来不，这乱世有几人能拍着胸脯说能看得见明天的日出？世事太无常了，”伏生一脸的茫然。 “你既然不愿意立字据，那还是留下点东西吧！手也行，脚也行，耳朵c鼻子都行，你看着办吧！” “别啊，你容俺再想想，”伏生低着脑袋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说：“好吧，俺立字据就是了”。 老大把身后的一个小喽啰叫了过来，然后拿出纸笔交给了伏生，伏生不认识字，小喽啰用手指了指右下角，伏生就按了一下印泥，摁了个手印。老大心满意足地说：“好了，你可以下山了，记住凡事要小心，你的命押在了寨子里，人不能言而无信，一定要平安归来！” 伏生点点头，心说就这样就把自己被卖了？先前对老大的崇敬之情一下子全没了，他觉得此人心胸狭窄，行为龌龊，恨不得吐上一口唾沫。他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又转念一想管他呢，回去不想来了，他还能把人绑起来不成，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了。一个人又怏怏地回到了住的地方，准备向其他人辞行。可是他不知道，此时的老大正躲在窗户里面默默地看着他，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滋味。 听说伏生要走，很多好兄弟都过来了，有羡慕的，也有担心的，更有劝告的。伏生不愿意多解释，只是说过些日子还回来，这样大家才渐渐散去。相俊似乎看出来了，他走去拍着伏生肩膀说：“不行，俺也跟你走得了，在这儿不是长久之计。” 伏生说：“你先不要着急，等俺出去找着出路，你再走不迟”。 伏生几次想把立字据的事告诉相俊，但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不想给相俊添堵，毕竟他暂时还不能离开，如果他知道怕是不好处理与老大的关系。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伏生背起包袱，迎着初升的太阳，浑身很轻松地离开了寨门。正要继续往山下走，忽然听到雪琴的声音。她手里拿着个小包裹，急匆匆地追着伏生，走到跟前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了。 “嗨，臭小子腿还挺快，追的俺都快散架了。你咋说走就走，也不打声招呼，”雪琴有些生气地说。 “俺不是要走，俺就是回家探探情况，过几天还回来。” “你骗鬼呀，哪有人逃出匪窝还想再回来的？心里面是不是有打算了，说出来给姐听听，”雪琴嚷嚷着说。 “能有啥打算，俺这五大三粗的，能干出啥大事？就是出来的日子久了想回去了，”伏生解释道。 “真的不能留下吗？听说最近局势更乱了，日本鬼子都打到家门口了，还是在山上安全些，”雪琴也想劝住伏生。 “听王银柱说的？你俩走得还真近，回头好事来了，你还得请俺好好吃顿东西呢，要不是俺把你带来，你还遇不到这么好的男人呢！”伏生打趣地说。 “开什么玩笑？俺们就是多说了几次话，看你想的，你姐我也不是见不得男人的，能会看上他？说真的，别回去了，不安全。” “算了，话都说出去了，俺还是走吧！你赶紧回去忙你的吧。俺谢谢姐姐的好意了”，伏生说完还是执意要走。 雪琴见拗不过他，也就不再强留。她赶紧拉住伏生，把手里的包裹塞给了他，里面是热腾腾的玉米饼子，应该是刚出锅的。伏生心里一热，握住了雪琴的手，雪琴赶紧抽回来，说：“姐没什么东西给你的，就几个饼子，带在身上路上吃吧！”说完一转身就回寨子了，伏生真真切切地看到有泪水挂在她的脸上，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伏生揣好饼子继续往山下走，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几个月，山下都发生了什么，只希望自己爱的人都能平平安安。想着想着，他就加快了脚步，九月的微风轻轻吹来，还是很惬意的。 3 伏生边走边想回家怎么说呢，听说有的部队打仗全军覆没，对，就说部队被打散了，自己找不到队伍就只能回家了。他当初是郑师傅家给抓走的，反正老家的人很多还不知道他是被抓走了，还是还在学剃头，应该不会惊动当地的保长。想到这儿，他更坚定了回家的步伐。 要从这里回家需经过县城，县城距离郑师傅家不远，伏生想先去看看师傅。师傅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平日里待自己不薄，再加上是在他家被抓的，他心里一定很内疚。回去先看看他，也好减轻好人家的愧疚之情。 很快他就奔着县城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见很多的灾民，拖家带口的，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蓬头垢面，端着碗，见人就说“行行好，给口吃的吧”看了让人心里着实难受，尤其是这逃荒的队伍里还有一些孩子，他们饿得饥肠辘辘，躺在爹妈的怀里干叫唤，他们的爹妈也没办法给他们弄到吃的。这秋风乍起的时节，没想到人们并没有享受到秋天收获所带来的丰衣足食。伏生越看越难过，怪不得山上的头领每次打食回来也没有表现出喜悦呢，敢情他们对此情景也触目惊心呀！ 伏生把身上带的几个玉米饼子送给了一户逃荒的人家，看样子他们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母亲拿到手里先是在鼻子底下闻一闻，然后把它塞进了一直哭叫的小女儿的嘴里。姐姐吃上一口传给了弟弟，弟弟吃一口又给了一旁腿有残疾的父亲，就只有一家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第一张饼子。最后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两张裹好，放进了包袱里，仿佛这饼子是传家宝似的。伏生看得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他不知道家里的亲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里很是着急。 这样一路走着，一路看着，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脚步也越来越慢，二十几里的路他走了一天才走了一多半，眼看就要天黑了，他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想晚上走更好，月黑风高的，什么都看不见，至少心灵不会再受煎熬。 太阳慢慢下山了，夜晚静悄悄地来临了，伏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听见耳边的风呼呼地刮了起来，一丝丝的凉意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黑越越的村庄和大片成熟的玉米地，红薯地，像是守卫着这片热土。他想起上次经过的古庙，想起雪琴，然后笑了起来，世上哪有什么鬼神？都是活人吓唬活人的，于是走的更轻快了。月亮慢慢升高了，又到了月明之夜，小时候每个这样的夜晚，同村的孩子都会在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一玩就回玩到很晚，碰上几个坏小子故意整人，自己藏得好好的等着别人来找，结果人家回家睡觉了，他傻傻地等着，直到自己困了睡着在秸秆垛里，大半夜的他爹娘满村子的找。这样的事他经历过几次。 有时候寸花和村里的女孩子也会加入进来，那是伏生最开心的时候，不管寸花藏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找到之后就开始拽着头发辫子打闹，笑声一直飘到舒朗的夜空，惊得书上的鸟儿四处乱飞。每次都弄得寸花不停地求饶，他才肯放手。 想到这儿，他不禁想起了寸花，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也感叹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她已经嫁为人妇，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她。她知道郑师傅家离寸花婆家不远，他反正要去郑师傅家，也顺便打听一下寸花的情况。 他顺着去县城往郑师傅家去，很快就到了郑师傅所在的镇子。穿过几条巷子，很快他到了郑师傅家门口。他一激动就想去敲门，但转念一想这大半夜的，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师傅估计已经睡下了，这样打扰不合适，于是他把包袱往地上一放，拿出一件破褂子往身上一盖就躺在了门口。 第二天一大早，他被扫大街的大爷叫醒了，郑师傅的门还在紧闭着，不太正常，因为师傅有早起的习惯，通常他都是天一亮就起床打扫，然后到街上溜达一圈，再回来做饭吃。可今天太阳马上都升起来了，师傅怎么还没起来？伏生不禁泛起了嘀咕，难道不可能，师傅一定会好好的。想到这儿，他使劲地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应答。然后他仔细一看这把锁都已经生锈了，师傅应该是出门很久了。可是他能去哪儿呢？无儿无女的，亲朋好友也不多，正纳闷，隔壁邱大婶走了过来。她一看是伏生，顿时惊住了，抓去当壮丁的人还能好好的回来，这的确很少见。 伏生赶紧拉住邱大婶问师傅的事，邱大婶说她只知道郑师傅好像是五个月前就离开了，具体去哪了她也不知道，因为他平时总出门揽货，所以碰见他出门也不觉得奇怪，可是几个月不回家这还是很少见的。伏生有种不祥的预兆，但这茫茫人海，到哪儿去找呢？唯有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他想等自己的事情稍稍安定些，他就去找郑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不能让师傅流落他乡。 想到这儿，他不得不拖着沉甸甸的脚步往家赶，此时他的心情比他的脚步更沉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回家 第十三章回家 1 伏生因为不知道郑师傅的下落而百感交集，他向镇上好几个平时跟郑师傅交往较多的伙计打听，也都是不知道。然后不得不回家。一路上他越想越不对劲，郑师傅做事谨慎小心，不会平白无故就这么消失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测。莫非是谋财害命，在那个贫困的年代，郑师傅家是少有的能丰衣足食的，难道是有人看上他的财？也不合逻辑呀，贪财应该是在家劫他，他身上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应该不至于舍弃他家，而冲着他的人。这样推测，郑师傅有可能只是出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想到这儿，伏生稍稍松了一口气。 走了一天多了，伏生连一口水也没喝，他身上的饼子也全都送人了，太阳马上又要直射头顶，他的肚子早已咕噜噜地叫了。这方圆几十里布满了村庄，可是每到一处，想找个人家讨口饭吃真难，很多人家早已揭不开锅了，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东西打发一个外乡人？就这样，他硬撑着，走到了下午。嘴里有股咸咸的味道，头也有点晕，于是他就扶着一户老乡家的院墙，慢慢地坐在了地上，他想歇一会儿再走，反正这儿离家已经不远了。 刚坐下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朝他走来，走进一看，这老人慈眉善目的，两只眼睛一笑弯弯的，很和善。这张面孔好熟悉，他记得奶奶在世的时候，就经常用这种眼神看着他，越看越觉得这人跟奶奶很像。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叫了声“奶奶，”这老人也不言语，静静地朝他笑着，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白馍馍递给他，他接过来就要往嘴里吃，可刚送到嘴边这馍馍就不见了，奶奶也不见了，他的手指疼了起来。伏生欠了欠身子，打了个哈欠，原来刚刚是场梦。但又觉得很真实，脸庞是那么的清晰，在他的印象中奶奶是最疼他的，不管有什么好吃的总是会给他留着。想到这儿，他把手拿起来看了看，手指都咬红了。这时候肚子又开始在不停地叫着，他摸摸肚子，站起来又继续走着。心想越早到家越少受罪。 他经过一块红薯地，地里没有人，于是他找了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扒红薯，扒了半天扒出来三个拳头大的红薯，用衣服擦了擦，然后兴奋地吃了起来。一口咬下去，顿时一样的汁水流了出来，伏生只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红薯。要知道他从前是很讨厌吃这种东西的。 有了三个红薯充饥，伏生感觉好多了，于是他加紧了脚步往家赶。 远远地他看见了那条永远流淌着欢乐的洪河了，熟悉的河堤c大柳树，还有树上的鸟窝，岸边吃草的牛羊，他终于回到家了。 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了，他家院子的小门虚掩着，他激动地一推，家就再眼前了。他二姐正在院子里拾掇柴火，一看见是他回来的，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冲着里屋大喊：“爹娘，俺兄弟回来了，俺兄弟回来了”，边喊边一把拉住他，往屋里拽，兴奋得像是得到了渴望已久的东西似的。 紧接着从屋里飞出两个人，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儿子了，他爹娘一人拉着他的一只手，边看边含着泪笑着。 “儿呀，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娘摸着眼泪说。 “孩子刚回来，先进屋吧！儿呀，回来就好，”他爹也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温和。 伏生看看爹又看看娘，这大半年没见，他们都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明显的多了，头发也白了不少，他眼睛一热眼泪差点就掉下来，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愣了一阵说：“爹c娘，俺饿了！” 他二姐在一旁一听，赶紧往厨房走，去给他弄好吃的。 家庭的温暖，一扫伏生连日来的饥饿和疲惫，他感觉幸福极了，家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顺眼，连过去他最讨厌的那张漆都快掉光的大桌子，都显得是那么的可爱。他决定了回来就不走了，管他什么字据，老子不去他还能来绑了不成。于是，他坐在了家里他平常最爱的小矮凳上，爹娘也跟着坐了下来。 他爹一看，几个月不见儿子壮实了很多，衣服和头发还算整齐，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不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心里有一百个疑问，“伏生呀，你跟爹说说你这几个月去哪了？当初郑师傅说你是被抓走当壮丁了，可俺觉得不像”。 伏生暗暗佩服他爹的观察能力，喝了口水说：“俺刚开始是被抓走当壮丁了，还没被送到部队俺就跑了”。 “跑了？”他爹娘异口同声地问。 “是c是的，俺们几个一起跑的，还把抓俺的兵给一块带跑了，”伏生满脸自豪地说。 “不小子没说实话，怎么可能跑得了？听说人家是有枪的，”他爹一脸的不相信。 伏生然后把逃跑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爹娘，但是他没说自己后来上山当了匪，而是骗家人说自己和其他人一起当了一个木材厂，当了木工。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当了山匪，肯定会觉得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即便他从来没有真正抢劫过任何东西。他们虽然穷，但是也穷得有骨气，宁愿自己的儿子当壮丁，也不希望他去当土匪，那是连祖宗都给辱没了的事。伏生深知这一点儿。 然后他爹又思索了一下说：“咱们村上的人好多都知道你是被抓走当了壮丁，这样回来就是逃兵，回头保长怕是要找咱们事，要是那样麻烦就大了，得好好找个托词”。 伏生把自己事先想好的托词说了一下，他们很高兴地认可了，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这种气氛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2 伏生回家了几天，天天在家猫着，也很少出去走走，他爹就寻摸着想让他出去找点事干，大男人天天在家待着也不像话，伏生一口答应了。这个季节农村已经没什么活可干了，再说伏生原先就不爱干农活，刚好他跟郑师傅学过剃头，不如自己也走村窜巷试试，总比在家强吧。 他先在自己的村子里支了个摊子，他给乡亲剃头不收钱，他也不像他师傅那样收粮食，有些人觉得不好意思，会送给他一些南瓜c茄子什么的，他就收这些。他爹娘也不说什么，因为他们对儿子的手艺不是很放心，其实他们不知道伏生的手艺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已经很精湛了。 他剃了几天的头也没有看见寸花家的人，心里还有些期待，他希望能知道一些关于她的消息，但是又不好向别人打听，毕竟人家已经嫁人了。 这天晚上，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和他娘闲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寸花，他告诉他娘自己在陆家洼见过寸花，还知道寸花的丈夫是个又矮又丑的男人，他娘还训斥他说：“胡说，接亲那天全村人都见了，那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的，很讨人喜欢”。 “不可能，俺亲眼见过，俺师傅还说那人三十号几了，还没有对象，他爹赌博给他赢了一个，”伏生很肯定地说。 “事是对上了，人对不上，”他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不可能，俺师傅和那家人很熟，他说的应该不会错的，俺要去问问她家人，”伏生说着就要往外走。 他娘一把拉住他，“回来，你要死呀！人家的事关你什么事，别自找没趣，她哪怕找个老头也跟咱没关系，你不许去找他们”。 “咋不能找了，再怎么说，俺跟寸儿从小一起长大，她都叫俺哥哥，她的事俺咋就不能管？”伏生有些激动地说。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现在人家都嫁人了，连她亲弟弟都不去管她，你算哪根葱，算了，别惹事，”他娘坚决反对他再去打听寸花的事。 伏生心里憋屈的，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闷，他二姐看出来他的心思，走过去轻拍着他说：“你刚回来别惹爹娘生气，你要是真想知道她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办法”。 伏生一听有办法赶紧转过脸问：“什么办法？亲姐姐，你快点儿告诉俺”。 他二姐说：“寸花娘每天都去地主家，给他们洗衣服，每次都会经过河边，你呀就在河边上等着，一准能见到”。 “俺当是啥办法呢，这个俺早知道，咱娘天天盯着俺，去河边堵人估计是不太可能，”伏生撇着嘴说。 他姐笑着说：“这不还有俺嘛？明天娘要去咱大姐家，俺跟她一起去，到时候俺多拖住娘，你不就可以去了吗？” 伏生听完点点头，冲着他姐竖起来大拇指，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伏生早早就把剃头摊子收了，他放下东西就往河边跑，果然看见了寸花娘。寸花娘一看是伏生，低着头装没看见，伏生拦着她喊：“婶子，俺回来了，正要找您说说话”。 寸花娘脸色很难看，急着想走，根本没有要跟他交谈的意思。伏生用手抓住了她的木盆，说：“婶子，俺只想听你一句实话，寸花到底嫁给了谁？俺娘说她嫁的人长得眉清目秀的，可俺亲眼看见的是” “大侄子，你别说了，俺孩子命不好，俺啥也不想说，你就别问了，”寸花娘什么也不愿意多说。 “婶子，您看俺早把寸儿当成自己的妹子了，哪有做哥哥的，不管妹子的死活？您就实话告诉俺吧！”伏生带着哀求的语气说。 寸花娘满眼泪水，挣脱了他的手走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一定是出事了。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可别出什么大事，可别出什么大事！”虽然他知道寸花已经嫁人，但不知道怎么搞的，他还是没能从过去美好的回忆中走出来，一直觉得寸花还生活在他的身边，还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子。这种执着，让他不能自已。 伏生傻傻地看着寸花娘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种不祥之感。一阵风吹来，他感到从头到脚的透心凉，心里很是不解“为什么c为什么？说个实话又不是要人命的事，怎么就不说？这其中一定有文章，一定要弄清楚。” 夕阳落在了树梢，他的影子被拉得好长，显得是那么单薄。 寸花娘回到家，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坐在矮凳上大颗大颗的泪水往下落。他爹一进门看见这情形，知道她又在为女儿担心了。 “死鬼，俺说让寸花回来，你不同意，你看伏生都回来了，要是寸花当初跟咱们一起回来，说不定他俩还能成呢！都怨你这个杀千刀的，”她娘对着她爹边哭边骂。 她爹一脸的委屈，“俺哪知道那小子还能活着回来？再说，就算回来人家也不一定看上咱闺女，人家可是个清白身，咱闺女不是成寡妇了吗？”她爹越说声音越低。 “她虽然嫁过人，可毕竟时间不长，年龄也还小，咋就不能成呢？”他娘反驳道，“今个伏生去找俺了”。 “啥？他找你干啥？” “还能有啥事，向俺打听寸儿的事，他知道了寸儿嫁的是个又丑又老的男人，”她娘说。 “那他知道二牛已经死了吗？” “那倒不知道，俺没说”。 “要不咱找个人给他俩撮合一下，”看得出她爹也很想成全他俩，也为自己当初的自私行为而感到懊悔。 3 第二天，伏生和往常一样，在村口支起自己的剃头摊子。寸花的弟弟寸根过来了，趁没人的时候，他左顾右盼地来到伏生身边。伏生一看是他，就知道是关于寸花的事，于是他赶紧拉寸根坐下。寸根悄悄的说：“俺姐夫死了，俺姐现在是个寡妇”。 “啥？啥时候的事？”伏生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嘘嘘，小点儿声，就上个月，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俺爹娘好面子，没让说。” “那你姐现在在哪儿？”伏生急切地问。 “还在她婆家，也没留下个孩子，日子也不好过”。 “那怎么不回来？她婆家不让吗？”伏生问。 “不是，这不俺爹嫌俺家穷，俺也快娶媳妇了，怕她回来不方便，就没让回，”寸根怯怯地说。 “这是啥逻辑？俺去给她找回来去，”伏生一听很是气愤，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伏生听完这话直接把摊子一收就回家了。等他全家都到齐了，他跟爹娘说：“俺听说了，寸花男人已经死了，俺想去看看她能行不？” 他爹问：“你想干啥？要娶她进门吗？咱家是穷可还没有到娶一个寡妇进门的时候，如果你打这主意，老子可不依你，净胡闹！” 伏生一听很生气“寡妇咋了？她又没有子女，而且年龄还没俺大，俺俩从小一起长大，俺心里就是喜欢她，别人俺还看不上呢！” “嘿，小兔崽子，出去几天学会顶嘴了是吧！这个家暂时还是老子的，你要是想娶她，俺坚决不答应！”他爹也越说越来气。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这刚回来就吵架，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他娘打了个圆场。虽说嘴上没评论，但伏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也不赞同这事。 伏生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姐悄悄地走到他身边说：“你要理解爹娘，这大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娶个寡妇多让人看笑话？她要是还没出嫁，爹娘巴不得你俩好呢！” “二姐，咋连你也说这话？寡妇就不能改嫁了？”伏生听完他姐的话更生气了。 “不是不能，是要找个般配的，你现在跟她不合适。俺劝你还是打消着念头吧！” “俺不管，反正俺心里就认定她了，别人俺不娶，”伏生耍起了脾气，躺下不再说话。他姐见劝不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转身走了。 伏生心里想不通为什么人们要用这种眼神看寡妇，死了男人难道是弱女子的错误吗？他决定不再等待了，如果家人不同意，他就带着寸花回寨子里。越想越睡不着，不如趁他们都睡了，赶紧去陆家洼接人去，不然怕是没机会了。 于是他穿好衣服，悄悄地带上门出去了。夜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整个村庄都睡着了，谁都想不到这个年轻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自己去寡妇家要人。 伏生走了大半夜的路，终于走到了镇子上，他先是顺便再去一次郑师傅家，门依然锁着，看样子这些日子郑师傅没有回来过。算了，还是赶紧去陆家洼吧！ 他一路走一路盘算，到了地方该怎么说，他不能唐突地说他是来娶她的，在没有媒人的情况下说这个事，在那个年代会被认为通奸，那样会给寡妇带来很大的灾难的，有的大家族会有家法，会把人往死里打，他不能这样害他。那俺就冒充是他弟弟，说是爹娘想她了，让俺来接，反正她婆家也没人见过寸根。他为自己的聪明而感到骄傲，认为这计策简直太绝了，即便不成功也不会给寸花带来伤害。 边走边想，寸花见到他时该会有多高兴，那张小脸一定还和从前一样羞得红红的，粉里带红，像水蜜桃一样；一定会兴高采烈地跟他回来，那么这几个月来的朝思暮想也终于了结了。至于回到家，生米煮成熟饭，还怕爹娘不接受吗？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拿回自己的东西不需要得到的别人允许。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心情一下子快活起来，脚底下劲儿也更足了。他脑海里设想了一遍又一遍的见面的场景，不管是哪一种场景，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寸花对自己的渴望，对自己的热情。 他迎着朝霞，仿佛看到了幸福在向他招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鲁莽 第十四章鲁莽 1 伏生兴冲冲地到了陆家洼，一想到自己马上把寸花从火坑里救出来，他几乎抑制不住兴奋。很快，那扇破木门就在眼前了，他使劲敲了敲。开门的是花萍，她一看不认识，就问：“这位大哥来俺家干啥？” 伏生说：“这是张寸花的家吗？俺是他弟弟，今天过来找她有事”。 花萍一听是嫂子娘家弟弟，赶紧热情地把他请进了院子，一边招呼他，一边大声喊：“嫂子，你娘家弟弟来了” 寸花刚刚起床，一听是娘家弟弟，她就紧张了，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赶紧往外跑。刚到门口，看见是伏生，她又惊又羞，张开想喊哥，但又马上意识到刚才花萍说是自己的弟弟，于是她马上明白了伏生是向花萍撒了谎。于是走过去拉住他问：“家里咋了，让你一大早的来找俺？” 伏生看见寸花眼睛都笑得只剩下一条缝了，说：“咱娘这几天，天天做梦梦见你，她说想你想的不得了，非得逼着俺来把你接回去，这不俺连夜赶来了”。 寸花一听他这谎话编的还挺圆弧的，于是忍不住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笑出来。两个人又聊了一下其他的，然后就急着想走。寸花婆婆好说歹说，要留下来吃完早饭再走，他们才答应。 正吃着饭，寸花公公从外面回来了，他一看家里来了生人，很是奇怪，家里人告诉他是寸花娘家弟弟，他点着头问好，可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趁盛饭的时候，悄悄问寸花婆婆说：“记不记得这个人，这个人俺好像见过，但忘了在哪儿见过的”。 寸花婆婆，没好气地说：“你老了，记性不好，人家弟弟第一次上门，你咋会见过？一天净说没用的话”。 两个人很快吃完了早饭，急匆匆地就要往家走。因为儿子不在了，所以寸花婆婆也懒得管这儿媳妇了，要走就走吧，只是大半年的相处，也让她真心喜欢眼前的这个姑娘，她美丽c大方c勤劳，又孝顺，可怜的是儿子早早走了。她公公一看寸花几乎把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了，心里就有些不安了，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他不是舍不得这儿媳，只是当初是她爹非得要她留下的，这半道又来接，好像是自己虐待了人家似的，心里很不痛快。再加上，他老感觉自己见过这个年轻人，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莫非这是寸花的野男人？没道理呀，寸花自从进了这个家门就没出去过，不可能。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让他们走了。 刚出村口，伏生就迫不及待地拉住了寸花的手，这种感觉真好，不知道在梦里梦见了多少次，如今这人儿就在身边，拉着手感觉既真实又有点梦幻，他不禁拉得更紧了。寸花紧紧地挨着伏生，这个曾带给她希望，也曾让她日夜担心的人终于来找自己了，她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了，喜极而泣，眼泪顺着笑脸往下流。伏生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好了，以后就没人干涉咱们了，你尽管放心吧！俺回来就绝不允许别人再来伤害你”。 寸花哭着说：“你走后，俺去找过你师傅，师傅说你被抓走当壮丁了，俺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哦，对了，你是咋回来的？” 伏生一看这哭的梨花带雨的，很是怜爱，捧着她的脸说：“俺是你的，走到哪儿都是，怎么会见不着呢！俺没被送到前线就跑了，回来跟人说俺的部队打散了，找不着队伍俺就回来了”。 “就你鬼点子多。刚才还说是俺弟，俺弟能有你这么老吗？你也不怕被拆穿？” “不怕，为了你俺啥都不怕”。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他们感觉到了久违的幸福。 走出有三四里路，忽然他们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寸花，一回头不禁吓一跳，乌泱泱来了十几个人在追他们。不好，难道是被识破了？寸花冲伏生说：“你赶紧跑吧！估计是被识破了，人家人多，俺一个女人他们不敢把俺怎么样！” 伏生拉住寸花就跑：“俺专门来接你，咋能自己跑，不管你，那样俺还算是个男人吗？” 谁知人家那些人都是些年轻力壮的，他俩跑不过人家。刚跑出不远，寸花就大口喘气，跑不动了。干脆俩人不跑了，索性就坐在了地上。 他公公一到跟前就指着伏生说：“俺说咋恁眼熟，原来你就是郑师傅的那个小徒弟，根本不是寸花的弟弟。说，你想干啥？” 伏生站起身说：“叔，俺不想干啥，俺就是来接寸儿，她娘想她了”。 寸花公公冷笑着说：“要接人也是人家自己人来接，凭啥让你来接？欺负俺老陆家没人了是吗？” 说着一起来到的几个大汉，把袖子挽起来了，想动手。寸花一看瞒不住了，就说：“爹，俺也不想骗您，这是俺伏生哥，俺俩从小就要好，后来俺就嫁给了二牛，伏生哥是听说二牛不在了，才想把俺接回去。” “接回去？你进过他家门？想不到你看起来老实本分，却也会干这勾当，呸！”她公公朝着地上吐了口痰。 “爹，你别忘了，二牛在临死的时候也说过让俺改嫁，这事您也知道的，”寸花不卑不亢地说。 “俺没说不让你改嫁，这进了陆家门就得按陆家的规矩办，岂容你辱没陆家的门风？”他公公很是生气，“今儿，你跟俺们回去，俺看你面子，这小子俺不追究他啥事，你要是不从，就别怪俺对你们不客气”。 伏生坚决地说：“人，俺今天必须带走”。 话一出口，几个大汉就把他围起来了，寸花一看寡不敌众，就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们，俺跟你们走行吧！求你们别伤着人，俺跟他没啥关系，就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你们放了他吧！” 这几个人根本不理会她，说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寸花双膝跪在了她公公的面前说：“爹，俺错了，看在俺平时孝敬您和娘的份上，就放了他吧！俺从今往后再也不见他了，行吗？” 伏生一边招架着这几个人，不边喊“寸儿，不要呀！” 寸花根本不听他的，继续求她公公，最终她公公喝止了那几个人，一行热泪流了下来，对寸花说：“你别怪爹狠，爹还要在村子里混，人不能不要脸皮吧！” 寸花被带走了，伏生傻傻地瘫坐在了地上，早上的露水是那么的凉，他只能看着心爱的女人再一次离开自己而无能为力。 2 伏生不得不一个人灰溜溜地回到家里，一进家门，他爹拿着扫把就往他头上打，边打边说：“你个兔崽子，到底是出去混了几天，你眼里还有这个家，有你爹娘老子吗？” 伏生一声不响，任由他爹发疯似的打，他娘一看儿子表情木讷，六神无主，感觉不对劲，于是就急忙拦住了他爹。伏生扑通一下跪在了爹娘的面前，泣不成声地说：“俺害了寸儿了，爹您快帮俺想想办法吧！俺怕寸儿回去会被人家打死”。 他爹娘一听这话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私自到寡妇家接人，这不狠狠地打了人家婆家人的脸吗？人家能放过他们吗？顿时这二老也没了主意，坐在院子里一个劲儿地埋怨儿子不该如此冲动。伏生娘想了一下说：“要不这样吧，俺去找寸花爹娘，看能不能由他们把人接回来，寸花这孩子也是俺看着长大的，人好又能干，娶进来也不是不可以，你要是真认定了非她不娶，俺只能不顾这张老脸去求人了”。 “你说甚？疯子，一群疯子，这个家还是俺当，俺不答应，要死要活俺都不管，反正不能娶一个寡妇过门，俺丢不起这人，”伏生爹跺着脚说。 “你这是往死里逼孩子，咱也是穷苦人家，能娶到媳妇就不错了，还嫌人是寡妇？有本事你去给儿子物色一个比寸花更好的去，”他娘那是真心疼儿子了，终于也想开了。 “别人俺还可以考虑，就冲她有个糊涂爹，俺也不答应，”伏生爹还是固执己见。 伏生娘一看说不通，也就不再搭理他了，一个人径直去了寸花娘家。寸花娘一看是伏生娘来了，就知道与她的宝贝闺女有关系，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去。 因为儿子给人家闺女惹了事，伏生娘一脸的不自在，磕磕巴巴地说：“他婶子，听寸根说寸花男人不在了，是真的吗？” 寸花娘本来不太愿意让别人知道寸花是寡妇的事，但是看伏生娘的意思，好像有意要成全伏生和寸花，这是她巴不得的，到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小伙子呢？于是她露出悲伤的表情说：“是呀，这孩子命不好，刚嫁过去不久，她男人就死了，”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婶子，俺也不瞒你说，俺家伏生这不回来了吗？他一听寸花男人没了，就较上劲了，说非你家寸花不娶。这不俺”伏生娘有点儿为难地说。 寸花娘一听有戏，抬起头看着伏生娘说：“那敢情太好了，这也是俺家寸花的福气，赶明儿个，俺亲自去趟陆家洼把人接回来，再找个媒人，就把这俩孩子的事给办了吧！” 伏生娘一听很是高兴，但忽然又泛起了愁，还有一件事要怎么跟人说清楚呢，伏生一时冲动私自去接寸花，结果被人识破了。想到这儿她眉头紧皱着，寸花娘也看出来了，就急切地问：“怎么了他娘？还有啥事吗？” “他婶子，俺跟你实说了吧，前天，寸根跟伏生说他姐守寡了。俺家那犊子就连夜跑到寸花婆家去接人，结果被人家识破了，人没接回来，伏生还挨了一顿打。这不没办法了嘛，才来跟你商量商量，你看” “啥？那俺家寸儿肯定要遭殃了，”寸花娘一听急了，瞪大了眼睛说。 伏生娘很难为情地说：“都是俺那不懂事的儿干的，你看现在怎么办？” “坏了，得赶紧想办法把寸花接回来，哎呀，她爹这几天还不在家，”急得寸花娘在院子里来回打转。 伏生娘说：“要不这样吧，你跟寸根一起去接，听说寸花男人死前还说让她改嫁，她婆家应该不会刁难的”。 寸花娘一脸的生气，但又怕得罪了伏生娘，强压着怒火说：“说的容易，到人家家接人，那是打人家的脸，还能说接就接回来了吗？” 伏生娘一听也来气了，“俺儿子为了你闺女挨了一顿打，你们还抱怨上了？要不俺也不管了”。 寸花娘一听，赶紧赔了笑脸说：“俺不是这个意思，这不着急了嘛，怕人家为难孩子。那好，俺这就去找寸根去接，到时候一回来，咱们就给俩孩子好好操办操办”。 两个老妇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为了儿女，她们不得不结成统一战线。 第二天一大早，寸花娘便叫上儿子一起去陆家洼。一路上，她不停地埋怨儿子不该把寸花守寡的事告诉伏生，寸根也很委屈地说：“不是您说伏生回来了，俺姐跟他还挺般配的，要俺暗地里通信的吗？” “嘿，瞧俺都养了啥样的儿女？一个接一个不让人省心，俺啥时候要你透信给伏生了？”他娘一听自己无理，又不愿在儿子面前低头便耍起赖了。 走了大半天终于到了。一进家门，寸花娘便一直赔着笑，一口一个亲家的叫着，听得寸根都想把耳朵给堵起来了，不停地赔不是说：“前天找大侄子替自己来接寸花，是考虑不周，还望亲家见谅”。 寸花公公一脸的乌黑，没好气地说：“当初是你们说不让寸花回去的，俺没说啥，留就留吧，可你们倒好，随随便便找个人来说接就接走了。要不是俺发现及时，俺们家脸都给丢光了”。 寸花娘尴尬地说：“是，是，是俺考虑不周到。但二牛死的时候说过要寸花改嫁的，这你们是知道的呀！” “对，改嫁，俺们从来没反对过，但也不是这样不明不白地跟野汉子走了吧！她不要脸，俺还要呢！” 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寸花，一听说是跟野汉子跑，内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别说是没走成，就是真跟伏生跑了那也叫有情人终成眷属，在她的内心深处伏生才是她的男人。所以她愤怒地大骂：“你们陆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当初骗了俺爹害俺嫁进来，接着又违背二牛的意愿，不让俺回娘家，你们还有一丁点儿良心吗？还骂俺偷汉子。” 寸花平时很温顺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说了这样一串话，惊得一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 寸花公公被她这么一骂，脾气也上来了，撂下一句话：“你既然嫁进来了，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别的法子只有一个，就是除非你们家出十块大洋，当初你爹就是输给俺十块大洋，才把你抵给俺的”。 寸花娘一看这情形，知道自己闺女说错了话，赶紧拉住寸花，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捶，要她赶紧给她公公道歉，低个头儿。但寸花这次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绝不认错，这局面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无奈，寸花娘和寸根，不仅没把人接走，还被人羞辱一番，两个人哭着鼻子不得不又回家去了。 3 寸花娘走了以后，寸花一直撕心裂肺地哭着骂着，嚷着要死要活的，她婆家人只有花萍在暗暗同情她，观察她。她哭够了，骂累了就蒙着头呼呼大睡。 寸花婆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跟她男人讨论着这件事：“咱这样做，是不是过了？这孩子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咱总不能耽误人家一辈子吧！” “可怜咱二牛尸骨未寒，她就急着改嫁，你让俺怎能不难受？”她公公说着说着也流下了眼泪。 “你别忘了二牛临死前还跟你说过，让她改嫁的，”寸花婆婆似乎动了恻隐之心，“再说这孩子自打来到咱家，还真是没得挑，家里家外忙个不停，比咱那花萍都勤快”。 “越是这样，俺不就越不舍得吗？”她公公碎碎地说。 “养一个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寡妇在家，也不是个办法呀！她今天能给你惹事，以后就还会惹，不如趁机让她走算了，咱也减轻些家庭负担，”她婆婆一直劝着她公公。 “不行，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改嫁也是在本家兄弟里找一个”。 “那也得有合适的人呀，总不能随便给塞一个吧！” 她公公想了一下说：“谁说没有？咱老三家的文虎不是就可以吗，俺看他俩年龄相当，差不多就行了”。 “啊，那不太委屈寸花了？文虎的胳膊小时候上树摔坏了，是个残废，你咋能这样对待孩子，二牛在天之灵也不会答应的，俺看还是算了，”她婆婆坚决反对。 “人家残废，她还一寡妇呢！有啥委屈的？文虎爹前几天还有意无意地提过一次，俺当时犹豫没答应，俺细想想，这事儿倒还真适合。俺明天就去跟咱三弟说去”。 “那也得寸花答应才行，不然怕是又要闹呀！不顾惜儿媳妇也得看儿子面子吧！”婆婆苦苦哀求着。 “儿子面子？你看儿子面子，她看了吗？别让人当傻子耍了，”她公公说完就出去了。 寸花婆婆看实在劝不住她公公，就把花萍拉过来商量，别看花萍平时心直口快的，心肠还是很好的。她赶紧进屋告诉了寸花，让她有心理准备。寸花一听急了，紧紧地攥着花萍的手说：“妹子，嫂子平时待你也不错吧，这回俺求你帮个忙。今天晚上你帮俺逃出去好不，下辈子当牛做马俺报答你”。 花萍流着眼泪点点头，同样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也都怀着对心上人的热爱，同病相怜，让这两个姑娘的心贴得更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改嫁 第十五章改嫁 1 这个夜晚来得太迟了，寸花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树梢上的落日，一点点消失在地平线，她的内心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着，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给烧掉。她急切地盼望着这漆黑的夜快点到来，好让这团火在黑暗中彻底喷发，否则她将会被它活活烧死，尸骨无存。 这晚没有月亮，伸手不见五指，寸花心里激动极了，终于马上就要脱离火海了。她相信花萍一定会帮自己的。 寸花装作和往常一样，吃完晚饭收拾干净厨房就回自己屋子了，花萍也跟着一起进来了。两个人躲在黑暗中悄悄地说着话，几个月的相处也使得她们像是亲姐妹，临别的时刻有说不完的话，花萍握住寸花的手说：“嫂子，不管到哪儿，俺都管你叫嫂子，以后你凡事都得小心了”。 寸花重重地点着头说：“俺知道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合适的人把自己嫁了吧！” 花萍哭着说：“希望下辈子咱们还是一家人”。 寸花说：“对，还是一家人”。 两个人说着说着哭声就出来了，她们以为没有人会知道她们的计划，因为老爷子每天晚饭后会去给地主家的骡子添草料，一般要到很晚才回来，老太太睡的又比较早。可是，今天不一样，老爷子吃完饭并没有直接去地主家，而是去了文虎家，这个时候刚好回来，就听见姑嫂俩的哭声。他感觉不对头，寸花哭她能理解，花萍也跟着哭，他觉得里面一定是有事，于是就仔细地在外面听了起来。 此时屋子里的人正在忙活着装东西，根本不知道危险在悄悄逼近。下半夜她俩悄悄地开门出去了，还没出村，就听见村子里狗叫声四起，有人举着火把大声吆喝着：“在前面，在前面，别让她跑了”。 俩人先是愣住了，花萍突然感觉情况不对，一把把寸花推开，说：“你赶紧到前面树林子躲一下，俺来应付他们，记住先别往你娘家的方向跑”。 寸花顾不上许多了，赶紧撒丫子就往外跑。她拼命地跑呀跑呀，可是后面的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几个火把一照，一个孤单单的的身影看得是那么明显c那么瘦弱。几个人边追边喊：“站住，别跑，你跑不了的”。突然有人在身后把她扑倒了，她重重地摔倒了，立刻就有人用绳子把她绑起来了。 绑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公公。寸花破口大骂：“枉俺平时还叫你一声爹，你简直猪狗不如”。 啪一个巴掌打在了寸花的脸上，她公公发疯似地说：“反了，反了，在俺眼皮子底下就想逃跑。俺说过你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然后转身又给了花萍一个嘴巴子，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谁是你老子，你弄清楚了没？”花萍捂着脸看着寸花默默地流泪。 “大哥，俺看不如今晚就拜堂吧！省得夜长梦多，”文虎爹催着。 “好，绑着进去把堂拜了，”寸花公公十分赞同。 寸花一听急的眼泪啪啪地往下落，她由先前的愤怒变成了哀求，她求公公c求婆婆，求文堂c文虎都没有用，但她的哀求并改变什么。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再一次降临到她的身上，她感到绝望透顶，生而无希望，死亦无所憾。趁人不注意，一头撞到了门框上，她希望以此来结束这厄运。顿时血汩汩地从她的额头上流下来，人一下子昏了过去。在场的人都被惊住了，一时间乱成一片。 寸花婆婆见势不妙，怕出人命，吓得赶紧喊花萍去找村里的郎中，来给寸花包扎。这个时候，寸花公公抓了一大把锅底灰往寸花伤口上一抹，血慢慢止住了。然后对大家说：“继续拜堂，三弟你回去把屋子给收拾出来，人，俺马上给你送过去”。 三叔说：“俺看还是算了吧！等明天再说，都见血了，怕是不吉利”。 这时候一直默默看着的文虎说话了：“就今天吧！有啥不吉利的？给俺娶媳妇，俺都不怕，爹咱就别犹豫了，赶紧把事给办了”。文虎都这样说了，三叔虽然有意见但还是得照办。 就这样寸花在昏迷的状态，被别人送进了文虎的婚房。她的人生又一次被人改写。 文虎借着红烛光，看着寸花清秀的脸庞，不禁伸手轻轻地抚摸了起来。自打第一次看见她，他心里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子，只是当时她是二牛的老婆，是他的嫂子。二牛死后，他突然又觉得自己身有残疾好像配不上这个嫂子，于是多次想提这事没敢提，谁知道他爹明白他的心事，亲自找到他大伯把这事给说下了，他心里乐的跟喝了蜜似的。 他轻轻地解开了寸花的衣服，把脸贴了上去，那略带点香味的气息扑鼻而来，他感到阵阵眩晕。这不是真的吧？没想到俺文虎还真的有梦想成真的一天。原先因为残疾而无比自卑的他，瞬间变得自信许多，他心想二牛哥也比自己强不到哪儿去，又矮又胖的，看起来比自己龌龊多了，也没见寸花有多嫌弃他，至少自己比他高，比他英俊，虽然有一只胳膊是残废的。他一个人完成了自己的洞房之夜，完全不管寸花还处在昏睡的状态。 这个夜对他来说太满足，太有意义了，哪怕让他明天就死掉他也认为值了。红烛灭了，天渐渐亮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然而，寸花还没有醒来，也许是她不愿醒吧！ 2 第二天中午，寸花才慢慢睁开眼，她看见床上悬挂的红布幔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再一伸手发现自己的衣服全被脱光了，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着，赶觉天旋地转，紧接着咳嗽了几声，恨自己为啥昨天晚上没有撞死。她使劲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牙关紧锁，浑身直打哆嗦，她发誓要为自己报仇。 门被打开了，她的第二任丈夫端了一碗热汤进来了。他轻手轻脚地靠近她，用手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立刻缩了回去，小声嘀咕着：“咋还是这么烫？”然后把碗放下，轻轻地趴在她的耳朵边喊：“寸花，寸花，能起来吗？要不俺去给你找个郎中看看”。 寸花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往下流。文虎想把她扶起来，她用力一推差点没把他推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以后叫我嫂子，快滚！” 文虎本来就比较自卑内向，被寸花这一推一骂，整个人都蔫了。他太不了解女人了，以为只要跟自己拜了堂，睡了一张床就是夫妻了，他不知道如果在一个女人的心里没有你的位置，即便是有了夫妻之名，也无法走进她的内心。寸花的一句“叫嫂子”，足以提醒了他，在这个女人的心里他确实还不如死去的二牛，昨晚建立起来的自信瞬间瓦解，他站在床前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刚刚发生的一切，文虎爹都看到听到了，他向儿子一招手，示意他过去。文虎慢吞吞地走到了他爹的面前，他爹安慰他道：“先不着急，都已经是你的人了，暂时就由着她的性子吧！你现在去找个郎中来，俺让你大嫂来帮你劝劝她”。 文虎低着头走了。其实文虎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五六岁就死了娘，他爹一个人把他和哥哥文堂辛辛苦苦拉扯大。本来也和他哥哥一样，长得英俊潇洒，可是八岁的时候，有一次上树掏鸟窝，不下心掉了下来，命是捡回来了，可折了一条胳膊。胳膊没了，人也变了，先前爱说爱笑的，出事以后话就越来越少了，见人总是躲着走。时间一长，人们都觉得他怪怪的，也没有谁再愿意搭理他了。眼看到了该找对象的时候了，人家姑娘一听说胳膊坏了一条，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了。而他哥哥文堂不仅长得好，还学得一门酿醋的手艺，娶亲生子c盖房买地，样样都赶在了人先。这样一比较，他显得更加自卑了。 寸花赖在床上不起来。过了一会儿文堂媳妇来了，她帮寸花穿好衣服，然后又拿出一个银镯子给寸花戴上，说：“弟妹，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嫂子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送你，这个镯子你就收下吧，就当俺们做哥嫂的一点心意”。 寸花平时跟文堂媳妇走动较多些，所以她的话寸花还是能听进去一点儿的。她拉住嫂子的手就开始哭起来了，边哭边说：“嫂子，又让你看了一次笑话，俺又被人逼婚一次。俺的命咋这么苦呀！” 她嫂子一看哭起来了，赶紧拿自己的手帕给她擦眼泪，安慰她道：“咱们女人哪有自己的命哦？还不都是一样，家里长辈说啥就是啥，当初俺嫁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俺嫌他家里穷，俺爹愣是看上他了，俺不嫁都不行。” “俺要有你一半就好了，文堂哥能干，人也很好。你看俺嫁的都是些啥人？”说着说着哭的更厉害了。 她嫂子一看本来是想安慰她的，结果还把人说的更伤心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一个劲儿给她擦眼泪，轻轻拍着她。 三叔在外面时刻关注着屋里的动静，听见这哭声他心里没了底，但转念一想，让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嫁给自己那有残疾的儿子，确实难为人家了，哭两声也难免，过去这个坎儿就没事了。正在思虑着，文堂回来了，他一早出门卖醋去了，醋卖了一半不放心家里的事，就回来了。看见父亲愁眉不展，他也焦急，埋怨自己那没用的弟弟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爹，啥情况，人能起来了吗？”文堂问道。 三叔轻叹一口气说：“起来是起来了，可又哭又闹的，不好收拾啊！” 文堂一听一时竟忘了身份，就要往屋里冲，他爹忙拦住他，“回来，你一个大伯子哥，咋能进你弟媳的房间？银珠正在屋里劝呢！” 文堂“哦”了一声退了回来，嘴里骂着：“文虎那憋屈样的，窝囊的连个女人都哄不好，早知道就不该给这臭小子寻这门亲！” “说啥呢还是个哥哥呢，怎么能这样说弟弟？”三叔有些不高兴了。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因话不投机，默不作声；屋子外面两个男人也因立场不同，也不再继续谈论。这个小院突然静了下来，与昨晚的热闹对比异常鲜明。 3 文虎到了晌午才把郎中找来，郎中给寸花把了把脉说：“没事，是急火攻心，外加风寒，吃点药调理一下就没事了”。一家人听了郎中的话才放心。 寸花一口水也不喝，熬好的药也给打翻了，她把嫂子银珠打发出去后，就再也不让人进房间。跟当初与二牛成亲时一样，要把自己关起来，像只受伤的刺猬一样，谁碰就扎谁。 文虎没了办法，但他觉得自己是男人，如果征服不了自己的女人，以后还怎么做人。于是在僵持了三天以后，他决定要霸王强上弓，要把自己强硬的一面展示出来。 吃完晚饭，他把铺盖卷从灶房里抱了出来，他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拉住他说：“虎子，不能胡来，这弄不好出人命的，还是再缓缓吧！” 文堂把他爹拉到一边说：“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别参和。教妇初来，现在整不了，以后就是个大麻烦”，然后扭过头对文虎说：“虎子，你们可是拜过堂的，别怕她，一定不能让她得了势，不然以后就没你好果子吃”。 文虎被文堂的话给煽动起来了，他雄赳赳地冲着自己的卧室走去。寸花知道是他来了，半闭着眼睛看着，这男人把自己的被子往床上一撂，伸手就把寸花的被子给扯开了。寸花连续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又失过血，很是脆弱，有心反抗但是浑身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文虎又一次战胜了，他充分地体验到了做男人的乐趣，虽然乘人之危很不光彩。 寸花像死尸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她脑子里除了死没有别的想法了，她最爱的伏生哥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了，既然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活着还有啥意思呢？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这个世界，它污浊，黑暗，没有一丝的生趣。她原以为孝顺公公婆婆就能换来别人的真心对待，人家就会把自己当闺女，可谁知他们还是狠心地出卖了自己，还恬不知耻地把责任推到一个女子身上。她细细想来，即便没有伏生哥的出现，她的结局也会是这样，他公公在二牛的葬礼结束的时候就说过，要给她找个本家的兄弟改嫁。只是不好找个理由给她寻个残疾罢了。 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就这样死去，那这辈子也太不值得了，她要活下去，她要活着看着这些害她的人最后的下场。 第二天，文虎一起来，她也跟着起来了。早饭美美地吃了一顿，她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一家人都以为女人一旦有了肌肤之亲就算是认了这个男人，也都觉得这是美好生活的开端，个个都乐开了花。只有寸花知道他的男人只有一个，从来都没有变过，虽然再见他已然成了奢望，但他依然是她活下去最好的理由。而且她还有个更为伟大的目标——她要报仇。 文虎家和二牛家仅仅隔了两户人家，两家人一天之间不知道要打多少次照面，寸花觉得这样最好。吃完饭，寸花就在家门口溜达，刚好看见二牛爹，她老远就冲着屋子里的文虎爹喊：“爹，爹，今天有啥活要干的，俺也去”。 二牛爹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喊自己，很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哎”！谁知寸花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往文虎家灶房走去。刚巧这时候，文虎爹也出来了，老哥俩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说话才好，甚是尴尬。二牛爹讪讪地走了，看得出有些失落。 文虎爹看着寸花问：“你刚才那声是叫俺的吗？” 寸花低着头不说话，只顾忙活着洗碗。 二牛爹回到家，神情悲伤地对二牛娘说：“俺今天看见寸花了，这才几天啊，人家已经改口喊老三爹了，对俺是看都不看，枉俺平时还恁疼她，真是白疼了”。 二牛娘一点也不吃惊，还略开玩笑地说：“咋了，吃醋了？当初不是你撮合他们的吗？现在看人家亲热，你心里又不痛快了。” “也不是，就是俺这脑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听见她管别人叫爹，俺这心里确实不好受”。 “活该，要俺说，你是自作自受，本来这门亲俺就不同意。你说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咱儿子又不在了，留她在跟前看着多糟心！”二牛娘似乎有先见之明。 寸花因为看见了二牛爹那尴尬的神情，心里暗暗高兴起来，她发现用这种方法来报复简直太绝了，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文虎刚好从外面回来，看见寸花一个人在发笑，他忍不住凑近想亲热一下，谁知还没挨着边就被寸花一把推开了。他喊了声“寸花”，寸花立刻喝止住说：“喊嫂子！” “什么嫂子？你都是俺老婆了，还嫂子呢？” “叫不叫？不叫就滚”。 文虎没办法只得很难为情地叫了声“嫂子”。 刚巧被文虎爹听见，他有些生气，但没说话，大声咳了一声，使劲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寸花心里明知道她现在的公公，是针对自己的，还在继续逗着文虎说：“快，快，再叫一声嫂子”，一边说一边揪着文虎的耳朵。 文虎很不好意思地不停求饶：“哎呀，你别闹了，别闹了”，寸花根本不理会他，继续闹着。老头实在看不惯，就愤愤地走了。寸花好像大获全胜似地把文虎给推开了，她现在是在卖力地演戏，她要让这两家人都鸡飞狗跳的，永无宁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出走 第十六章出走 1 寸花娘和寸根没有把寸花接回去，他们前脚到家，伏生后脚就赶紧推门进去了。寸花娘一看伏生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扫把就要打，伏生被这气势给吓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多亏了寸根拉住了他娘，双方才静了下来。 伏生等寸花娘稍稍平静了些，怯怯地问：“婶子，到底咋了？寸花咋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啊？” 寸花娘哭着说：“还不都是你害的，人家说你坏了他们的规矩，说啥也不让俺把人接走了，还说要尽快把寸儿嫁给他们本家的子侄”。 “咋能这样啊？要不俺再去一次，一定要把人给带出来”。 “大侄子，俺求求你了，别太添乱子了。你去了只能会坏事，容俺再想想法子吧！” 寸根拉住伏生说：“伏生哥，你先回去吧！一有消息，俺就告诉你去，你在这儿，俺娘会更难受”。 伏生点点头出去了，他心里也很内疚，为自己的鲁莽而自责不已。 伏生走后，寸花娘突然想起，陆家人说“想接寸花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拿十块大洋去换人”，她赶紧把寸根叫过来，要他把伏生找来说十块大洋的事。 寸根一听，咧着嘴说：“还十块大洋呢？怕是连十个子儿也没有。你呀就别难为人家了，这年月能有十块大洋的，那不是官就是匪，你让他去哪儿弄？” “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姐继续在火坑里待着？你还是她亲弟弟吗？” “亲弟弟顶屁用？亲爹都没用，还不是一样把她给赌输给人家了吗？”寸根的话刺痛了他娘。 他娘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踏踏地坐在了地上，握着脚脖哭着说着：“俺那苦命的孩子，你咋这么命苦呢？早知道就不该听你那死鬼老子的话，早早把你接回来，不就没事了嘛！都怪你爹娘没本事呀”。 寸根最见不得他娘的这一套，他一摔门出去了。他娘一看没人了，反倒停住了哭声。 伏生耷拉着脑袋回到家，他娘一看就知道事没办成，明知故问：“寸花回来了？啥时候把你俩的事给办了？”伏生爹在暗地里偷偷发笑。 “娘，你也别取笑俺了，寸花婆家人根本不放人，说是俺坏了人家规矩，”说着说着哭出来声。 这下把两个老人给吓得不轻，伏生这孩子从小就皮得很，打生下来就没咋大声哭过，今天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伤心地嚎啕大哭呢。 他娘忙把他的头抱住，不停地说：“好了，好了，咱不哭，回头再想办法，再想办法”。 他爹趁机教训起了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是嫩了些吧！这事就赖你，你要是早跟俺商量，事情也不至于闹得这一步”。 “早跟你商量？早跟你说你能答应吗？”伏生娘反问道。 他二姐一看弟弟这么伤心，也跟着落泪，安慰他道：“只要她还没改嫁，咱就有机会，咱多跑两趟，嘴甜些，人家说不定就答应了”。 伏生擦擦眼泪说：“俺一定要想办法把寸儿救出来，哪怕她不嫁给俺，俺也得这么做，是俺害了她”。 “瞧你这孩子说的，你也是一心为她好，哪是害她呀？出去可不许胡说”，他娘不许他说是自己害了寸花。 伏生很不放心寸花，他有一种预感，寸花应该是出事了，也许这是一种心灵感应。寸花成亲的那天晚上，伏生做了一夜的梦，，梦见寸花哭着喊他，说有人要害她，她很害怕。 第二天，他又去了寸花娘家，想让寸根再去一趟陆家洼，拿点儿东西以表诚意，但寸根拒绝了。自从上次碰了一鼻子灰，他不愿再尝试，最主要的是他感觉人家压根没有让他姐回来的意思。他就想让伏生死心，就瞎编起来：“实话跟你说了吧，俺姐已经被许配给了他们村里的一个寡汉了，你啊，还是赶紧再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吧！” “啥？你胡说啥啊？俺去的那天咋没听说啊！”伏生一脸的不信。 “哎呀，你别不信，她公公亲口说的，人家给了他们家五个大洋呢！”寸根继续胡诌。 “俺不信，俺要自己去打听，”伏生张大了嘴说。 “信不信由你，反正俺话是带到了”。 “你的意思是你姐让你跟俺说的？”伏生听他那么说，有鼻子有眼的，开始有点相信了。 “啊，对呀，就是俺姐让俺跟你说的，她还说叫你不要再等着她了，好好找个姑娘成个家”。 “你姐还说啥了？” 寸根没等他说完就把他往外推，他怕自己的谎话被识破。正在这个时候，寸花娘回来了，跟伏生正好撞上。 伏生叫了声“婶子”，就被寸根赶出来门，根本不给他机会细问。 伏生很伤心地往家走，初冬的天，飘着细雨，预示着那年将是个隆冬。他很想不通，一天之间居然能发生那么多的事，寸花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改嫁了？如果是那样，怕是今生再见面就难了。想到这儿，他开始埋怨老天不公，痛恨那个逼迫寸花的人，。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在那个人吃人的社会，软弱就得被人欺，只有把自己变强大，才不会任人宰割。 2 伏生回到家，一句话也不说，就一头栽在了床上，他们家人知道肯定是寸花的事没办成，都不敢问。 到了吃饭的时候，伏生还是没有起床的意思，他爹恼怒了，掀起被子朝着他身上就是两脚，嘴里骂着：“倔驴，为个女人你要死要活的，你今天要么站起来，要么去死，俺不拦着你”。 伏生被他爹这么一顿踹，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他捂着屁股就往外跑。他娘害怕他爹的话太重，让他一时想不开，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他爹大声喝止他娘：“就你这没见识的女人给宠的，站住，不许追他，养这没出息的儿子净给老子丢人”。 他娘压根不听他爹的话，边追边喊：“伏生，儿呀，别往心里去，你不为谁考虑，也得为你娘想想吧！” 伏生跑到了洪河边，停住了，他回头对他娘说：“娘，俺不会干傻事的，你就让俺静静吧！” “那好吧，俺陪着俺儿，”他娘说着也跟着他坐在了河堤上。 此时的河水缓缓地流着，低声呜咽着，仿佛也在哭泣着。这河水最熟悉岸上的小伙子了，这些年，不管他高兴，抑或是悲伤，他总爱来到河堤上小坐一会儿，和着河水把自己心中的悲喜一起宣泄掉，然后回到家大睡一觉，很多事就想明白了，就好像这河水是一位善于开导人的老者一样。 伏生静静地看着东流的河水，一句话也不说，他眼里充满了哀伤，他心里充满了愤怒与仇恨，他的肌肉在发抖，牙关紧咬。他娘坐在他身旁也不敢说什么。时间就在河水的呜咽中慢慢流逝。 过了一会儿，伏生终于开口了：“娘，俺想俺在外面的兄弟了，俺想出去找找他们”。 “啥？你刚回来一个月还不到，就想走了，”他娘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说。 “先出去走走，过段时间俺还回来看您”。 “是寸花的事让你心烦了吧？娘是过来人，这感情的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娘明个给你再托人说个更好的姑娘，缓过这口气就好了”。 “娘，不完全是为这事，俺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老猫在家里不出门吧！娘不是教导俺好男儿要行四方之志吗？俺想出去闯闯，谋条生路，”伏生决计要走。 “可是这兵荒马乱的，还是待在家里最安全。听说日本鬼子都打到开封了，咱这地方偏，应该会安全些。就在家待着，哪也不许去，”他娘说着就拉紧了他的胳膊。 伏生说：“就是因为现在是乱世，俺才得出去闯，长点本事才能更好地保护家人不是吗？” “只要你好好的，比啥都强，要真有个危急的，咱们在一起还能互相有个照应不是嘛？”他娘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伏生知道跟他娘是说不通的，他便不再多说，站起身拉着他娘就要往家走。敷衍着老人家说：“行，俺不走，俺要在家娶妻生子，给您老养老”。 他娘听完噗嗤笑了起来，可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知道她的劝说根本不会起作用，儿子的性格她是最了解的。 娘俩回到家，他二姐已经把饭做好了等着他们了。 他爹正在编者竹筐，等来年拿到集市上卖，他看了一眼这娘俩，啥话也不说，一脸的怒气。对这个儿子，他很是失望，在他的眼里为了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简直太不爷们了。然后没好气地说：“还回来干啥？咋不一头扎进河里死了算了”。 伏生娘使劲朝他瞪了瞪眼睛，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伏生也不管他爹的话，拿起碗，盛了满满一大碗疙瘩汤，很满足地吃了起来，弄得他家人都很好奇，上午还像个霜打的茄子，到了晚上精神劲头却这么足，到底是刚成人的小伙子，心太嫩，暂时还装不下太多的悲伤。 3 这天晚上格外的安静，连狗叫声都很少，伏生早早就睡下了，他做好了离家出去的打算。他不能再回山寨，因为那里毕竟是匪窝，他自认为自己是清白身，不能真的去当土匪，虽然老大对他很好，有意要他回去。他有手艺，这年头有手艺就不会饿死人，他决定要考自己的双手活出个人样。他之前听郑师傅说过武汉，说那是个大城市，很繁华，很时髦，头发都可以整成很多的花样，手艺人在那里很吃香，想来想去，觉得一定要去武汉，于是他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鸡叫第一遍，伏生便起身，观察家人的动静，除了他爹如雷的鼾声，一切都和往日一样的平静。于是他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了。 此时已是初冬，树干上还残留着几片树叶，月亮停留在树梢，冷冷清清的，早起的几只小鸟围着他叽叽咋咋地叫了起来。他加快了脚步，走出村口，他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惟愿家人都安康，他不禁面向家的方向鞠了个躬。 他沿着河堤往前走，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熟悉，儿时他和寸花常常在这里玩耍，一玩就是一上午的，可如今陪伴他的那个人已经另嫁他人。走过这里，他满脑子都是寸花可爱的笑容，俊俏无比。她今生再也无法做他的妻子了，只能是他心底永远的痛，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伤悲，也希望她能过的好一些。 伏生娘一起床，看见门虚掩着，她就知道儿子一定是走了，虽然她已有准备，可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他这一次显得平静了许多，他扶起妻子，安慰道：“儿大不由娘，由他去吧！他心都不在家里了，你留也留不住”。 他娘一听更加生气了，“说的倒轻巧，敢情不是你的儿子呀？这出去要是有个好歹咋办啊！”边哭边说，“昨晚上让你别睡觉看着他，你还是像个死人一样，呼噜打的能惊得一头牛，压根就不把儿子放心上”。 “那腿张在他身上，他要走，你拦得住今天，还能拦得住明天吗？”他爹狠委屈地说。 他二姐说：“兴许过些日子，他玩够了就回来了，就跟上次一样，都别着急”。 这是他二姐哄爹娘的话，伏生可没想这么想，他决定干出一番大事再回家，绝不是玩几天的事。 河堤走到尽头，他一路向南走，他也不知道武汉在哪里，只是听别人说在南边，离他们不远。走了大半天了，也没见一个像样的城市，一打听离武汉还远着呢。 他实在累得不行了，昨晚上吃的疙瘩汤也消耗殆尽，又累又饿的，干脆找个地方坐一下。 不一会儿，有一架马车从他身边经过，拉了一车的炭。车上的人经过他，仔细看了一眼，伏生也抬头看了人家一眼，四目相对，感觉又那么的熟悉，这不是邻村的赵天亮吗？伏生开心地笑着喊了一声“天亮哥，你去哪儿呀？” “你是你是？”那人没有认出他来。 “俺是李家桥的李伏生，俺有个堂姐嫁到你们村了，叫燕子，住你家隔壁，对不？俺小时候老去她家了”。 “哦，你小子是伏生啊，小时候经常见，这一长大俺还认不出了”，赵天亮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俺想去武汉，走累了想歇一歇脚。” “去武汉？那正好，俺也是去武汉，看见没？这一车的炭就是往武汉运的，”赵天亮一听也是去武汉，很开心，这一路总算有伴了，“对了，你去武汉做啥？” “俺，俺想去当理发师，讨口饭吃，”伏生怯怯地说。 “你会剃头啊？那很好，不过剃头能挣多少呀，顶多饿不着，你不如跟着俺干，俺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赵天亮拍着胸脯说。 “真的？那你要俺干啥？”伏生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拉住赵天亮问。 “咱哥俩一起给城里人送炭怎么样？可赚了”。 伏生以前也听人说过，赵天亮近几年发财了，在老家置上了几亩地，还把老婆孩子接到了城里，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原先以为是在县城，今天一聊才知道是去了武汉。他觉得赵天亮就是自己的贵人，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于是满口答应“好，只要哥哥你不嫌弃，俺啥活都能干”。 “哎，也不瞒你说，俺呀，最近正却人手，这不冬天来了嘛，城里人怕冷，这炭的需求量极大，俺这几天一趟，到武汉就被哄抢了，”赵天亮也跟伏生兜了底。 两个人边走边聊，时间很快过去了，眼看就要天黑了，武汉的影子还是没看到。这个时候，赵天亮拿出两个大饼子，一人一个吃了起来。 约莫到了下半夜，他们就看到了前面有灯光，赵天亮说：“快到了，马上就要到武汉了”。 伏生一听武汉心脏碰碰地加速跳了起来，这是个他心向往之的，以前老听人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来到这个地方。他不禁站在了马车上向前瞻望。 赵天亮一看赶紧把他拉下来，“兄弟，武汉是到了，可是现在还不能进城，咱们还得在城外等着，等到明儿天一亮再进城” “为啥啊？”伏生有些不解。 “现在城里乱的很，前一段时间工人运动闹得厉害，这几天又多了很多日本人，还有很多汉奸啥的，万一不小心落入这些人手里，先不说能不能保住这一车炭，就连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等到天亮了，再进城，人多会安全点，”赵天亮似乎对情况很了解。 “成，俺听你的，”伏生乖乖地又坐回马车。 天渐渐亮了，进城的人也越来越多，赵天亮拍了一下伏生，说“走了”，俩人赶着马车就进了城。 此时的伏生，兴奋地这看看，那看看，他终于来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前途将如何，他依然难掩激动的心情。这座城市就是磁铁一样深深地吸引着他，他要在这里寻找自己年轻的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卖炭 第十七章卖炭 1 伏生跟着赵天亮来到了武汉，天刚蒙蒙亮，整个武汉市就热闹起来了，人潮涌动，真不愧是大城市。他看得眼花缭乱，突然一对穿黑色制服的人出现在街角，人群开始慌乱起来了。赵天亮赶紧催促马车快走，伏生一时没看明白，就问：“天亮哥，那群人是干啥的啊？” “那是巡逻队的，这不年关了吗？打着维持治安的幌子，趁机搜刮小商小贩”。 “啊，大城市也和咱小县城一样，养这样的一群败类，”伏生有些吃惊。 “大城市比咱那严重多了，你刚来，出去可别乱说话啊，”赵天亮说着，压低了声音，趴在伏生耳朵边说“这里人多嘴杂，指不定哪句话说的不对点，就会被巡逻队抓走的，你还是要小心点”。 伏生一路上便不再多说话，东瞅瞅西看看，只见这里商铺林立，排排楼房错落有致，红砖青瓦好不气派！心里暗生感叹：“我李伏生要是能在这里扎根该多好呀！俺一定要好好干，争取早日在这个城市落脚”。 没过多久，他们便到了赵天亮租住的房子，是一个小院子，低矮的平房，外面就是一条小窄巷子，与街上林立的楼房有点不太相称。这里是一片贫民窟，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这样的院子，十分简陋，时值初冬，湿冷的空气已经让人颇感凉意了，有几户人家已经在破旧的屋顶上加盖了茅草。 一进院子，就看见三个孩子在地上玩耍，他们看见爸爸回来了都非常高兴，一个个嚷嚷着要抱抱。赵天亮把马车停好，一手抱一个，招呼着伏生进屋了。 屋里的女人正在给孩子们做早饭，看见进来一个陌生人，赶紧再围裙上擦擦手问：“这位小兄弟是哪位？” 赵天亮一见孩子竟忘了介绍伏生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伏生，然后对女人说：“春明，来俺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俺在回来的路上赶巧遇上的，老家邻村的小伙子，叫伏生。咱这几天不是缺人手吗，俺就寻思着给带咱家了，以后出门贩炭卖炭，也好有个帮手”，说完示意伏生叫嫂子，伏生赶紧笑着喊了声“嫂子”。 那女人也很客气地点头答应。 吃完饭，赵天亮顾不上一夜的劳顿，叫伏生跟他一起到巷子口去卖炭。伏生的新生活开始了。 t赵天亮也算是个能人，在巷子口租了一间小铺面，来来往往的人还真不少。刚开门没多大功夫，就已经有人陆陆续续来买炭了。不到半晌的功夫，拉回来的炭就已经卖出去三分之一了，赵天亮很满意地对伏生说：“可以回家吃饭了”。 两个人兴冲冲地往家赶，边走边算账，“嘿，今天的收获还真不少，这一车炭的本钱就差不多回来了，”赵天亮得意地说。 “这么赚钱？”伏生睁大了眼睛说。 “对呀，就是这么赚钱，”赵天亮然后小声对伏生说：“不赚钱，俺能起早贪黑地去外地拉货吗？俺跟你说，城里也有很多的炭，那都是用火车从外地运回来的，但价格要比咱这高得多，咱这住的都是些穷人买不起，只能买咱的便宜点儿的。” “为啥用火车拉的要不咱的贵啊？”伏生不解地问。 “这你就不懂了，兄弟。火车拉的，那是从日本人的矿上拉的，日本人为啥来咱这开矿？还不是为了赚钱，所以把价格抬得高高的。咱这是从自己人矿上运来的，有个差不多就卖了，无非是辛苦点，多跑几趟，价格低了，那生意自然就好了，”赵天亮说。 伏生更加不理解了，“日本人明知道价格高了，没人买，为啥还敢要那么高的价？” “他们主要是供给城里的工厂的，工厂的需求量大，人家价格就会适当降低些，到了老百姓那里，加价有时候都买不上，小老百姓还是得指望咱了，”赵天亮非常得意地说。 “那咱可以多运点，这样不就赚的多些了吗？”伏生好奇起来。 “这不就找你来了嘛，前几天俺跟你嫂子还说得找个帮手，没成想昨天就遇上了你，你小子可是俺的福星”。 路过巷子口的小卖部，赵天亮走了进去，买了一大把糖揣进了口袋，说是每次经过这都要给孩子买一点儿，还真是个有心人。 俩人边走边说，说到高兴的地方，都开怀大笑，好像一对老朋友一样。看来伏生这次来武汉是来对地方了。 很快两人回到家，饭菜都已经装备好了。赵天亮把孩子们叫到跟前，挨个发糖，孩子们很开心地围着他转，他开心地把最小的男孩子抱起来，往肩膀上一抗，在原地打起了转转，逗得这孩子大笑不止。他老婆远远站着看，温柔地笑着，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让伏生很感动，也很羡慕。他想如果寸花没有嫁人别人，他也会给她这样的生活，也会让她如此幸福，可一切都不可能了，想到这儿，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2 下午他们睡了个午觉，就没有去小铺子看店。伏生很奇怪，大白天为啥不做生意。赵天亮告诉他说：“这城里人很讲究，每天都要睡个午觉，下午一般很少有人出来买炭，所以不用去店里”。 伏生对武汉人又多了一份好奇。 晚上，伏生被安排在一间偏房里，与赵天亮夫妇的房间仅隔了一间，这房子间隔是用木头做的，隔音的效果很差，屋里掉个厚一点的衣服都能听得见。 伏生躺在床上睡不着，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想赵天亮一样挣钱，觉得武汉真是个好地方，遍地是黄金，只要你肯干。伏生在这间屋子翻来覆去睡不着，那间屋子里的人也没睡着，床板吱吱呀呀地响个不停，男人的喘息声，女人的声，全都听得一清二楚。过了一会儿，平静下来了，就听见赵天亮说：“俺想了，赶明儿再弄一辆马车，让伏生跟着俺一起贩炭”。 “这样好是好，可咱手头也不宽裕，再说这添一个人，不得多一个人的消耗吗？俺看还是别弄了，给人家小伙子再找个活干，咱这你一个人就应付过来了，”他老婆春明好像不太愿意。 “哎，你这就没见识了，多一辆马车那收入就多一倍，多一个人能多多少消耗？你算算这个账，”赵天亮的精明伏生暗暗佩服。 “可是，咱租的这小院这么小，本来咱们一家住刚刚好，这多个人显得不就紧巴了吗？” 赵天亮明白春明的顾虑，安慰她道：“要不说你这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你说是挣钱重要，还是住着舒服重要？咱以后有了钱，回到老家再置办上十几亩地，那咱以后就不用起早贪黑的四处讨生活了”。 “再添马车的事能先缓一下吗？咱手里的钱也不多了，还有三个孩子要养，眼下又快过年了，用钱的地方多了呢。” “你放心，俺保证，赶年前把这辆马车的本钱给你挣回来”。 “行了，别吹牛，俺答应就是了”。 紧接着，屋子里又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声音。伏生用被子蒙住脑袋，渐渐j　ru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伏生就起床了，赵天亮两口子也已经起床了。春明很麻利地进了厨房去做饭，赵天亮和伏生收拾着院子，一会儿就打扫完了。哥俩坐在院子里，盘算起了再添一辆马车的事。 赵天亮说：“兄弟，俺看得出你也是个能吃苦的人，咱们再弄一辆马车，你来干咋样？” 伏生一听别提有多高兴了，赶紧说：“俺求之不得，哥，你让俺干啥都行，俺不怕苦，也不怕累”。 “好，有你这句话，咱们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等这车炭卖完，俺就去再弄一辆”。 伏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赵天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虽说咱俩是同乡，俗话说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在哥哥这干，哥不亏待你，一个月3个大洋，你看咋样？” “钱的事好说，俺不计较，只要能让俺干的舒心比啥都好，”伏生笑着说。 “那成，就这么定了，”赵天亮拍着伏生肩膀，笑着说。 伏生没想到，这刚一到武汉就谋到这么好的活计，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 3 一车炭三天就差不多卖完了，赵天亮跟伏生说：“明天就得去再贩一车炭了，马上没有了。眼下快入冬了，今年炭的需求量保证很大，咱们可以大干一场了”。 “哎，好嘞，”伏生对贩炭充满了好奇，机会马上来了，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赵天亮果然没有辜负伏生，这车炭一卖完，他就带着伏生去马市配马车了。 一大早，马市已经挤满了人，虽时逢乱世，武汉的经济也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很是喜人。伏生从来没见过这阵势，好奇地看看这儿，看看那儿，一匹匹的马在他眼前晃着，他觉得每一匹都是那么健壮c那么漂亮，毛色纯正，光滑如缎。伏生忍不住想上手去摸一下，赵天亮赶紧把他的手推开了，告诫他说：“可别乱摸，好马性子都烈，它们通人性，陌生人去摸，它不高兴会踢人的”。 伏生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挑来挑去，他们挑了一批个头不大， 毛色也很一般的马，赵天亮对伏生说：“就它了”。 伏生很好奇地问：“那么多好马你不买，为啥是这匹？不看它几乎是这马市上最差的马了”。 赵天亮笑着说：“哎呀，要不说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呢，这马的耐力是那些高头大马无法比的，你看这马腿短而粗，马背深凹下去，一看就是能干重活的”。 卖马的一听，果然遇到伯乐了，很高兴地给他们介绍：“这马是滇马种，滇马是马中耐力最好的马，今儿碰上个识马的，价格好说”。 他们很顺利地把马买了下来，然后又买了车子，一辆崭新的马车诞生了。这一路跟过来，伏生被赵天亮的观察能力，精明程度深深吸引住，他简直有点崇拜他了，他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天亮哥一样能干啊！ 第二天，天还没亮，春明就把饭菜做好了，伏生和赵天亮很快吃完饭，趁着夜色，一人赶着一辆马车就出发了。伏生从来没赶着马车，这马似乎也欺生，一个劲地耍赖，不是停下不走，就是不听指令地乱跑。伏生吓得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赵天亮一看乐了，“兄弟，赶马车最重要的是要拉好缰绳，想往哪走缰绳就往哪拉，拉马车的马性情一般都比较温顺，来哥给你示范一下”。 赵天亮一上马车，缰绳一拉，把马鞭一挥，那马乖乖地上了大路，伏生暗自叫绝。 有了赵天亮的指导，伏生慢慢地也摸到了赶车的技巧，磕磕绊绊地紧跟在赵天亮马车的后面。 走了大半天，到了下午三四点钟，他们终于到了一座小煤矿。只见已经有几辆马车在那里装货了。赵天亮长出一口气说：“还好，赶来的还算及时，不然又买不上了”。 “这拿钱还有买不到东西的时候？”伏生好奇地问。 “嘿嘿，在这里就有拿钱买不到的时候。这矿都是靠人力，一个月也产不了多少，来晚了可不就买不到”。 正说着话，一个大胡子走了过来，看见赵天亮很热情地打招呼：“吆，天亮兄弟来了”。 赵天亮拿出一盒香烟递给他说：“老胡，这是给你带的城里的东西，看好用不”。 “好用，好用，你每次带来的，俺都舍不得抽，”老胡然后贴近赵天亮小声说：“东西，我都给你预备下了，这次的活品质高啊！别人我都舍不得给呢！” 赵天亮说：“老规矩，今天小酒馆请老胡哥，好好喝上几杯，意思一下”。 很快，两辆马车都装满了，仓库里的货也所剩无几了。这个时候，来的马车也渐渐多了起来，看样子，今天估计真有人拉不上货了。 天慢慢暗了下来，拉上货的人开开心心地走了，没拉上货的就地躺在马车上歇息。伏生和赵天亮拉着满满两马车货，邀上老胡要去附近小酒馆吃饭了。 很快到了酒馆，赵天亮给老胡倒了一杯酒，客客气气地说：“今天多亏了你帮忙，不然俺们恐怕今晚就要住马车了”。 老胡慢慢端起酒杯，抿上一口说：“俺就喜欢跟你这种爽快的人做生意。不过，这眼下货会越来越少了，天冷了，人又不愿意下矿了，下了矿干活也不出功，愁人啊！” “多招些人不就行了嘛？”赵天亮说。 “多招？怕是没机会了。听说日本上看上了咱这矿，要把它买下，”老胡又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啥，日本人要买走？他们不是刚建了一个更大的矿吗？”赵天亮很吃惊地问。 “我也是听大老板说的，说附近几个小厂子都已经被日本人买走了，咱这个估计马上也要来谈了，”老胡叹着气说。 “在咱们中国人的地盘上，日本人他想买就买了？”赵天亮有些失落地说。 “他们才不讲这些呢，在东北，他们不也都是抢吗？日本人啥事干不出来？” “要是那样，这以后生意就没得做了？”伏生脱口而出。 “反正跟日本人是做不成生意，他们摆明了就是抢，这世道，哎”老胡说着又喝了一杯酒，脸很快就红到了脖子上。 这天晚上，赵天亮虽然喝了很多酒，可脑子却异常清醒，他在琢磨这生意要是做不成了，一家人该怎么办。冷风嗖嗖地往他脖子里灌，马车吱吱呀呀地慢慢行着，从老胡的嘴里听到的这个消息像个大石头，重重地压在他的胸口，刚刚燃起的要大干一番的雄心，也被这块石头给压了下去。 伏生赶着的这辆新马车似乎是一个极大的讽刺，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他们真不应该去再置办马车，可谁又会知道将来发生的事呢？伏生看出了赵天亮的心事，他安慰他道：“哥，别担心，你这么聪明能干，即便这消息是真的，将来咱不贩煤炭了，咱还可以学其他的，说不定比这还挣钱呢！” “干啥比这挣钱快？哎呀，这要是真的，真是要人命的事，你说这一家老小的，要不没生意干，咋生活呀？”看来赵天亮真是犯了难。 “要不你跟俺学剃头，俺教你，将来学成了，咱们在武汉开一间最大的理发店，说不定比这赚钱呢！”伏生突发奇想。 赵天亮被伏生的话给逗笑了，他苦笑着说：“啥小子，咱拉一车炭，顶你剃上一个月头的收入，你信不？” 伏生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点儿幼稚，也觉得好笑，不禁也苦笑了起来。 月光下，这兄弟俩，已经开始为下一趟贩炭担忧了起来，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趟。马车不紧不慢地跑着，他们真希望就这样一直跑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拉炭 第十八章拉炭 赵天亮带着伏生连夜赶回了武汉，兄弟俩顾不上歇息，就匆匆吃完饭到了铺子里。一开门就已经来了好多要买炭的，不到半天的功夫，一车炭又卖出一小半了。赵天亮看着越来越少的炭，他心里没了底，怕这好不不容易经营上手的生意，马上会因为断货而不得不停下。 吃过中午饭，他跟伏生开始合计起来。赵天亮说：“俺跟老胡关系好，要不这样，咱俩趁着矿还没有卖出去，赶紧再拉几车回来，能储备下，把这个冬天给弄过去，来年开春了再想别的出路，你说怎么样？” 伏生觉得赵天亮说的很有道理，他脑子一转，有一个提议：“哥，要不，咱俩白天在这卖，晚上去矿上拉货，这样互不影响，咋样？” 赵天亮笑着说：“你小子比俺还猴精，那样咱这体力能行吗？” “哥，你忘了？咱赶夜路，在马车上也可以小睡一会儿，实在不行，咱们白天分班睡，你睡一会儿俺卖，俺困了你再起来卖，反正咱是两个人，怕啥。” 赵天亮为伏生的这一想法而暗自叫绝，他开心地拍打着伏生说：“好，就按兄弟说的办。咱们今年冬天好好干它一干”。 太阳偏西了，卖炭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赵天亮对伏生说：“兄弟，可以收了”。两人很快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先回去睡上一觉，到天黑就上路去拉炭。 他们确实累了，倒下很快睡着了，这个下午睡的真香，伏生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心地睡觉了。 吃完晚饭，他们收拾好马车又要出发了，春明有些担心，她帮着丈夫把衣领抚平，紧皱着眉头说：“现在这兵荒马乱的，走夜路会不会不安全？” 赵天亮笑着说：“这条夜路，俺都走了不下百遍了，比较僻静，安全些，没事”。 伏生也跟着说：“放心吧嫂子，俺哥俩一起，相互有照应，你就放心吧！” 春明还是不放心，她再次叮咛：“要是不幸遇上强盗，记住保命要紧，钱财该舍的就舍”。 赵天亮赶紧让她打住，连连在地上“呸呸”几声，有点生气地说：“还没出门就乌鸦嘴，不许胡说！你应该给俺们祈祷”！ 春明笑着说：“是c是c是，你说的是，咱们一定会大吉大利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赶着马车又要上路了。 这天晚上没有月亮，漆黑一片，周围的树木高低起伏，黑越越的，丝丝凉风吹来，让人觉得阴冷可怕，这世界好像要死去一样。伏生心里不禁打起哆嗦，头皮有点发麻。马蹄声不紧不慢，有节奏地响着，震得人心里战战兢兢的。伏生的心老悬着，他感觉似乎要出事，但周围还是平风静气的，这种隐隐约约的担忧使得他眼睛不停地往四周看，越看越觉得瘆得慌。 一直在前面走的赵天亮显得放松一些，因为他几乎每隔几天就走一次这条路，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危险。他边赶着马车，心里边盘算着这一趟又能挣多少钱。但一想到这矿山马上就要卖给日本人，他心里很不痛快，默默在心底咒骂小日本。 突然，走在前面的马“嘶嘶”地惊叫了一声，伏生和赵天亮都吓得赶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很快四周又静了下来一个黑影很快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发出“哼哼”的叫声，原来是一头野猪，被马一嗓子叫声吓跑了。 伏生赶紧追上赵天亮说：“天亮哥，没吓着你吧！要不咱们以后还是别夜里来了吧！” “呵呵，你小子是吓得不轻啊，没事，就一畜生，”赵天亮平静了一下自己安慰伏生说，其实这个时候他还是有些后悔走夜路的，但又不能让伏生看出来，毕竟他年纪还小。 走了大半夜，终于看见了矿上的马灯光了，两个人很是开心，准备在矿周围找个地方，在马车上睡上一觉，天亮再去拉货。 一路的奔波，很快，他们便j　ru了梦乡。迷迷糊糊天就亮了，赵天亮叫醒了伏生，矿上开始有人活动了。老远老胡就看见了他们，吃了一惊，问道：“你们怎么来这么早？难道是走夜路了。” “啊，不走夜路还真来不了恁早。俺们就想趁矿山卖给日本人之前，多拉几车”，赵天亮解释说。 老胡听完直摇头，他咧着嘴说：“老赵啊，你是被钱迷了心窍了吧？这啥年月，你还敢走夜路。” “啥年月也得吃饭呀，要吃饭就得顶着脑袋干啊，一家老小还等着口粮呢，顾不上那么多”。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前天白天有人拉了一车炭，走到半道被人劫了，劫了车没关系，关键还把人给伤了，现在生死未卜。就那个姓徐的，老是赶在你前面拉货的那个，兴许你还认识”老胡说完又摇了摇头。 “老徐，知道是啥人干的吗？”赵天亮神情有些吃惊。 “不知道，这周围土匪都好几窝，谁知道是谁啊。” “老胡，咱不说这个了，今天的货怎么样？俺想赶紧拉两车，”赵天亮催着老胡想赶紧拉货走人。 “你急啥子？货都给你备着呢，你呀走了一夜了，先进屋喝口热水，给这小兄弟暖和暖和，”老胡拉住他俩就往屋子里进。这个时候已经陆陆续续又来了几辆马车，看来走夜路的不止他们两个。 老胡把他们拉进他的屋子小声对他们说：“一会儿，我把货给你装好，你出去就说是昨晚上装好的。这几天拉货的人太多了，库里已经快见底了，估计今天来的要有很多人拉不上，都是熟人，你一下拉两车怕是说不过去”。 “好，俺知道老胡哥是个厚道人，”赵天亮说完，顺手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香烟递给了老胡。 刚要出老胡的房门，又被他叫住了，“这样吧，这位小兄弟才来，没几个人记得他，你们就说彼此不认识，这样我好办事些”。 赵天亮虽然十分感激老胡，同时也对他的絮絮叨叨有些反感，一口答应了他，立刻就带着伏生去了仓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遇匪 第十九章遇匪 由于有老胡的帮助，赵天亮和伏生很快就把炭给拉上了，两个人很高兴地往回走。赵天亮得意地说：“俺就是命好，再乱的世道，俺也没事，土匪见了俺也得绕着道走，嘿嘿”。 伏生一听土匪，心一咯噔一下，自己当初还当了几天呢，好在这里没人知道，不然那得是多丢人的事啊。他很快反应过来说：“人的嘴，说好的不灵，说坏的可准了，小心真的遇上土匪”。 “呸呸呸，你小子说话能挑着说吗？哥哥我不喜欢啥你就说啥”。 “看你说的，俺不是想提醒你小心点吗？”伏生故意提高了嗓门说。 “行，你提醒的是，咱们小心点儿，常言说小心无大过，话说回来了，这大白天的会有土匪？” “咋会没有？都被逼得当土匪了还会怕谁？人最怕的是没有活路，走投无路的时候啥都不怕了”。 “听你这话好像也有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妨说说，也好给咱解解闷”，赵天亮似乎来了兴趣。 “你这哥哥当的，有点欺负弟弟了哦，俺也只是随便说说”。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呗”。 两个人便不再多说。地上马车吱吱呀呀地响着，头顶上寒风呼呼地刮着。伏生内心对这种生活开始有点反感了，倒不是因为这种日子苦，而是他觉得赵天亮太过于在意金钱了，他做这行也有几年了，家里也有了些积蓄，为啥还要过这种整天让人担惊受怕的日子。他很清楚地记得春明每次看见丈夫出门拉炭，总是皱着眉头，嘴上虽不说什么，可心里一定是万分的担忧。如果一个男人不能让他的女人过上舒心的日子，有钱又有什么用呢？想到这儿，他觉得赵天亮有些过分了，也为自己当初提议他，晚上拉炭白天卖炭而感到后悔。 快到中午了，伏生感觉身上有点热了，他低着头解扣子想把棉衣打开。正在这时，树林里呼呼窜出六七个手持木棒c钢刀的蒙面人，这些人冲着伏生和赵天亮大喊：“想活命的留下马车，赶紧的，老子只劫财不害命，识相点！” 赵天亮吓得赶紧抱头蹲在地上，嘴里不停地说：“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这个之前声称命好不会遇坏事男人，此刻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伏生一看这架势，知道是遇到土匪了，这一带的土匪也就之前他待过的二郎山上的较为有名，莫非是自己人？他心里一惊，又希望是又不希望是，很矛盾。如果是那么他和赵天亮就是安全的，但同时他的身份就会被识破，以后再想跟着赵天亮在武汉混，怕是不行了，因为他下山的时候是签过契约的，山寨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不是，那他们的这辆车炭连同马车就归别人了，他又有些不甘心。瞬间他的脑子乱了。 “前面的那个，转过来，”有个土匪说。 伏生乖乖地转了过去，只见说话的这个人个头不高，声音里略带点青涩，咋那么耳熟？莫非 “啊？是你，伏c伏生，你咋在这里？”那人把蒙在脸上的布摘掉，不是别人正是相俊。 “你个鳖孙出息了，吓老子一大跳，”伏生伸手推了一下相俊，两个人相视一笑。 “你回家那么久，为啥不回寨子了？俺们可想你了，”相俊看着伏生说。其他人也都摘掉了脸上的蒙布，一起来到伏生跟前，这些人都是当初伏生带上山的，看来伏生走后，相俊就是他们的头领了。 伏生苦笑着说：“本来是要回去的，这不本家哥哥在武汉有个营生，人手少，忙不过来，就叫俺来帮忙了，”说着给赵天亮递了个眼色。 赵天亮立刻明白了伏生的意思，他附和着说：“是呀，俺兄弟也常说想你们呢，就等着再拉几车货就回去看你们了”。 伏生听完赵天亮的话都想笑，这个赵天亮不愧是生意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相俊似乎觉察到了，但他并没有拆穿伏生的意思，他装作略带羡慕的口吻说：“是呀，有这么个好哥哥，你真是幸运，既然家里有营生忙，俺就当没见过你，回去绝对不会跟人讲，是吧，弟兄们！”他说着一扭头冲着身后的人喊，其他人也都说“没见过”。 伏生对相俊的表现很感激，毕竟是一起共过患难的兄弟，两人见面有说不完的话，干脆把马车往边上一停，一群人唠起了家常。 伏生很好奇他们这么会下山打食，而且还是在白天，这些人原来是在后厨帮忙的，伏生在的时候根本没出过山寨。相俊一脸的苦楚说：“自从你走了，原先咱们兄弟在后厨干着也不错，可谁知道，后来连续又来了许多人，这些人从来没打过食，对寨子里的事也不熟悉，老大直接把他们安排到了后厨，说咱们的人来了很久了，也该出来历练历练了，就把俺们打发了”。 “哦，那也不能是全都赶出来呀，有些人天生不是干这个的料，这要真遇上硬茬了，万一出事了咋办？”伏生有些担心地说。 “所以俺们就想找个僻静一点的地方，瞅准了人少的时候再下手，这不遇上你了嘛！” “得手过吗？” “当然，不过每次都是很少的，上次只劫到半袋大米。今天如果不是你赶的马车，估计这是俺们最好的战绩了，”相俊半开玩笑地说。 “这里离武汉很久，巡防也很严，上次还围剿过一次土匪，据说还打死了好几个呢，”一直在一旁看着的赵天亮说。 “哦，那以后你们还是少在这一带活动吧！”伏生说。 “哥，那你今后咋打算的？这年头做买卖也很难的，”相俊有心想让伏生跟他们回去，但他看出伏生并不想回去，所以也不好直说。 “今后？只要你们不劫俺哥俩，俺们还是走这条路贩炭呗，想把家里的事料理好再说”。 “你说笑了，知道是自家人了，咋能还劫？这条道上可不止俺们几个土匪呀，还有其他的，俺看你们还是不要走这条了，”相俊看着伏生说。 “没有吧，俺们经常走也没见啊，你唬人的”。 “就咱哥俩俺还唬你？是真的，俺们就见过，只是你们运气好，没撞到而已，”相俊说的好像是真的。 这时候有人提议说：“伏生哥，要不你还跟俺们回寨子里吧！”其他人也都跟着说“回去，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伏生摇摇头说：“暂时不回去，等过一段时间，把家里的事料理完了，俺一定会回去的”。 众人见劝不动伏生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目送这哥俩赶着马车朝着武汉奔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一意孤行 伏生和赵天亮赶着马车朝着武汉奔去，一路上这俩人都心事重重。伏生担心赵天亮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对他有所怀疑，不再信任他；赵天亮一直都感觉伏生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做事情有魄力，原来他是在土匪窝里待过的，当土匪的人一般都是穷凶极恶的，难道这些天来，自己还没看清伏生本来的面目？养一个土匪在家里，这还了得，万一他越想越觉得害怕，虽然伏生给他的感觉是够义气c够大方。 回到武汉，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一进门春明就把洗脸水打好了，孩子们把饭菜也端出来了。伏生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赵天亮一边吃饭，一边打量伏生，春明在一旁已经提醒他好几次“好好吃饭了”。 伏生吃完饭就赶着马车往铺子里去，他要把货卸下来，对赵天亮的态度是丝毫没有觉察。 伏生走后，赵天亮赶紧放下饭碗跟春明说：“啊呀，俺的活祖宗，你知道伏生以前的干啥的吗？” “干啥的？跟吃饭有关系吗？”春明有点不耐烦起来。 “他再二郎山当过土匪你知道不？哎呀，吓死人了，居然弄了个土匪搁家里，”赵天亮摇着头说。 “土匪咋了？他在咱家啥脏活累活没干呀？人家每个月拿那点工钱，也没抱怨啥呀，”春明不再搭理他了。 “那是他本性还没露出来，完了完了，他大概知道咱的家底了，”赵天亮在屋子里急的直打转，“他是不是想把咱们的所有财产都劫了去，才罢休？” “不胡说啥呀？咱伏生兄弟一看就是厚道人，再说跟咱老家挨的那么近，他劫了你以后还回老家不？”春明没好气地说。 “诶，对哦，他不能打了俺的主意，那他以后回老家就没法见人了”赵天亮似乎茅塞顿开，但还是不放心，又嘱咐春明道：“以后你还是防着他点儿，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春明对赵天亮很无语，一转身走了。整个房间就剩下赵天亮一人了，他也为自己的无端猜忌而感到无聊，于是就也去店铺了。 一进店铺就看见伏生忙前忙后的，一副踏实苦干的模样，还真不像是个土匪出身的人。可就算这样也没法打消赵天亮对他的提防，他会趁伏生不注意，仔细查看自己的收钱箱，也会观察来往的客人，看伏生是否会克扣客人付的钱。这种感觉让他自己都觉得很别扭，他有时候也想说服自己不去猜忌，可钱在他的眼里比命都重要，自然他会认为人人都和他一样，虽然伏生早已经说过不在乎工钱，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第三天早上，赵天亮看着日渐减少的炭，又萌生了去拉炭的想法。他心里想反正这路上的土匪有熟悉的，说不定是件好事，人家看伏生的面不会劫他的，于是就跟伏生说：“要不咱赶紧再垃圾车炭，俺怕万一矿被日本人收走，咱这生意就断了”。 伏生沉默了一会儿说：“哥，这生意迟早是要断的，多拉几车解决不了问题，俺看要不咱再想点别的活路”。 “别的活路？俺干这行都五六年了，怕是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门路，反正现在矿还没被收走，咱就多拉几车，先把这个冬天将就过去，”赵天亮铁了心要去拉炭。 “这条路有土匪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是咱们运气好，遇上熟人了，下次俺可不敢给你保证”。 “没想到你还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你要是害怕，俺自己去，”赵天亮明显曲解伏生的意思了。 “你这样说，那俺可是无话可说了，你要去俺只管奉陪，不过丑话说到前面，要是真遇上不认识的土匪，可真没人能帮上你，”伏生说完就去收拾东西去了。 下午吃过饭，两人真的又要去拉炭了，刚出家门，赵天亮一脚踩到了一泡屎上，气得他真骂娘。春明觉得这是个不好的兆头，就劝他说：“他爹，要不咱这趟就不去了，出门踩到了这东西，不吉利”。 “说啥呢？不去拉炭一家人和西北风呀，你呀满脑子迷信思想，吉不吉利跟一泡屎有啥关系？伏生走，”说完催着伏生就往外走。 伏生拗不过他，也只好跟在后面，反正他是一个人，怎么都无所谓。 出了武汉没多远，要经过一片树林，突然树上的鸟扑棱棱地乱飞，伏生知道树林里一定藏了不少的人，他以为又是相俊他们，也没放在心上。赵天亮倒是心上一惊，紧紧地拽着马缰绳。 突然有人在树林里大喊一声：“兄弟干啥的？这马车看着不错嘛！” 听这声音不熟悉，完了，遇上不认识的土匪了。赵天亮回过头看着伏生，伏生摇摇头说：“这伙真的不认识”。 说话间，从树林里蹭蹭窜出七八个彪形大汉，拦在了他们面前，马大叫了一声往后倒退几步。伏生和赵天亮迅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伏生说：“各位好汉，俺们兄弟是去前面矿上拉活干的，不想惊扰了诸位”。 “甭废话，值钱的全都拿出来，俺们兄弟现在没钱吃饭，想讨点散碎钱吃口饱饭，”为首的说。 “钱，俺们真没有，俺是给别人拉活的，结账是老板的事，所以俺们身上真没钱，”赵天亮在耍小聪明，伏生听完觉得好笑，这些人又不是吃素的，能这么好骗？于是他拉了一下赵天亮的袖子，示意他拿钱买命。 “哈哈，果然有人把钱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今天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拿钱走人，要么把命和钱都留下，聪明的人都知道怎么做，”为首的冷笑着说。说着就窜到了赵天亮的面前。伏生一看情势不妙，他想去保护赵天亮，刚迈出步子，几个喽啰上来围住了他，伏生毫不费劲就撂倒两个，刚想继续斗下去，就听见赵天亮喊：“救命，救命”，为首的那个已经把刀架到了赵天亮的脖子上。他只好收住了手，结果被一个喽啰狠狠地在肚子上踢了一脚。 伏生倒没在意自己挨了一脚，赶紧跑过去对为首的说：“好汉饶俺哥哥的命，俺们给钱，但是马车是老板的不能给你留下，你看行不，就当卖兄弟一个人情”。 “还算是识相，不过兄弟对不住了，钱和马车俺们都要”。 赵天亮极不情愿去把钱拿了出来，他有个习惯把钱分开装，先是拿出一部分少的，结果为首的，死盯着他看，他有点心虚，于是又小心地把剩余的全拿出来了。他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的钱，心疼的光想掉眼泪。 为首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生意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哥哥今天算是给你上了一课，”然后回头朝小喽啰一挥手，立刻上来几个人把马车也给赶走了。赵天亮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马车被人拉走，无能为力，他的心开始滴血，恨自己不该一意孤行。 伏生扶起他，安慰道：“算了，只要人没事啥都好说，东西没了以后再挣”。 两个人不得不又往武汉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猜忌 伏生和赵天亮心情灰暗地回到看武汉，一进屋，赵天亮便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一句话也不说。春明知道事情不妙，也不敢大声说话，孩子们也很知趣地到外面玩去了。伏生坐在院子里也很苦恼，虽然他知道如果一直走那条路，这种事情就一定会发生，但真正发生了他还是很不好受。 春明不声不响地走到了伏生跟前，他们面对面地坐着。伏生知道她要问，就主动地说：“遇着土匪了，马车和钱全都被劫了”。 “兄弟，俺知道了，你帮嫂子想想该咋劝他，钱和马车都没了，他心里一定很苦，”春明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嫂子，你也知道，俺天亮哥把钱看得重，这开导他的话，俺还真是不太会说，”伏生有点为难地说。 “俺不是让你帮俺开导他，卖炭的生意是做不成了，俺是想让你帮着再想其他的营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重新燃起希望”。 “其他营生？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来，你先进去劝劝他，容俺再好好想想，”伏生说着站起了身，想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对春明说：“俺想出去转转，看看有啥法子，一会儿就回来”，说完，走出了院子。 春明回到屋里，看见赵天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户，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她心里也很着急，于是走到他跟前，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起来好好想想将来的出路”。 赵天亮没搭理他，继续盯着窗户，忽然他坐了起来，拉住春明说：“伏生去哪儿了？” “刚出去了”。 “出去了？一定有鬼，俺就觉得今天的事不对劲，”赵天亮说着翻身下床，他迅速地穿好鞋子就要往外走。 春明一下糊涂了，她赶紧拦住他问“你火急火燎地干啥去？” “这事有蹊跷，俺去看看伏生到底跟啥人在一起，你别拦着，”说着推开了春明。 春明紧紧追了出去，把他往屋子里拉，“你啥意思？你怀疑伏生兄弟，有证据吗？” “证据？他本来就是土匪，说不定这次就是他联合同伙，劫的咱的马车，”赵天亮愤愤地说。 “是，他以前是土匪，可在咱家这段日子，也没见他见过啥人，更没有干过啥有害于咱们的事。俺看你是被真正的土匪给吓懵了”。 “为啥以前都没事，偏偏在上次遇见他同伙以后，咱的马车就被劫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赵天亮看着春明说。 “就算是那样，咱无凭无据的，咋证明他就是串通好了劫咱的？” “你跟谁是一家的？咋替一个外人说话，”赵天亮有些生气了。 春明刚想辩解，孩子们从外面回来了，大女儿进来就说：“爹娘，俺刚才看见伏生叔了，他在街角跟一群人聊天呢，你们今天咋都不去铺子里了？” “一群人？”赵天亮问道。 那孩子答道：“对啊，是一群人，聊的可开心了”。 赵天亮一个健步冲出了家门。果然在街角看见了伏生，他正在和几个年轻人聊天呢。可仔细一看还真不是劫他们的人，也不是前几天见过的那几个土匪，这些人是谁？赵天亮很纳闷，难道是伏生安插在别处的同伙？于是他便不再多看，气冲冲起回家了。 到了下午，伏生一脸兴奋地回来了，他对赵天亮说：“哥，卖炭生意怕是做不成了，俺在街上了解了一下，开理发馆可赚钱了，你想是人都得理发吧！” 赵天亮冷冷地说：“是呀，卖炭是做不成了，你也有钱开理发馆了”。 伏生一听这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过了一会儿，他想了一下说：“别怕难，俺会理发，俺教你，凭哥哥的聪明才智，过不了多久估计就能上手了”。 “是呀，俺是聪明，可俺跟你比可差的太远了，想开理发馆，你自己开吧！” “哥，你咋了？就算是没有被劫这事，卖炭也做不了几天了，那矿早晚要被日本人收走，你还不赶紧再想别的出路？”伏生以为赵天亮还是在心疼他的马车。 “俺说了，你自己干吧！俺不参和，”赵天亮闭着眼睛说。春明在一旁看着这俩人，干着急也插不上话，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如果你不想干，那俺先干着吧！你看咱那铺子，炭也快卖完了，俺想干脆直接把他收拾一下，当理发馆算了”。 伏生的想法立刻遭到赵天亮的反对，他带点鄙夷的眼光看着伏生，慢吞吞地说：“铺子是俺的，你想开俺不拦着，只是别再打俺的主意”。 “啥？你今天说的话俺咋一点儿也没明白，你这是咋了哥，”伏生一脸无辜地看着赵天亮说。 “兄弟，别跟你哥较真了，他这是吓糊涂了，你听嫂子的，先在外面找见铺子，把你的理发馆开起来，”春明尴尬地对伏生说。 “哦，俺算是明白了，敢情你是怀疑俺叫人劫了你的马车和钱，”伏生恍然大悟。 说完这话，伏生感觉整个空气都凝结了，他没想到这个他口口声声叫哥哥的人，竟然会怀疑到他的头上。他原本以为终于脱离了山寨，到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人，凭着自己的手艺和勤劳来建立美好的未来，不会有人在意他曾经的土匪身份，可自从上次相俊的出现还是打破了他的这个梦想。他很苦恼，也不想做任何解释，因为这个时候的解释，赵天亮根本就听不进去。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说：“哥，嫂子，谢谢你们这些日子对俺的好。到了这个时候，再多的解释估计你们也不会相信，不过俺还是想说，俺李伏生再混账也绝不会打自己兄弟的主意”。 “兄弟，俺们不是这个意思，今儿你哥就是情绪不对劲，你别往心里去，”春明苦笑着说。 “嫂子，你别说了，俺走了。以后如果有用得着俺的地方，你只管开口，别跟俺客气。俺以前是误入过二郎山，可俺一次真正的打劫都没做过，俺问心无愧，”说完就要往外走。 春明拉住他说：“吃完晚饭再走吧，眼看着天就黑了，嫂子现在就去做饭”，此话一出，就听见赵天亮咳咳两声。 伏生一转身出了院门，他的内心得多凄凉啊！被自己信赖的人怀疑，这种滋味他宁愿挨上一刀，也不愿意承受这种痛苦。 此时又正值隆冬时节，湿冷的风呼呼地吹着。离开了赵天亮的家，他感觉武汉虽然那么大，他还真的是无处可去。伸手一摸，还好口袋里还有一个银元，是前几天春明嫂子给的工钱，他带着这块银元开始了自己打拼的生涯。前路也像这冬天一样，充满了考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遇上贵人 伏生很失望地离开了赵天亮的家，他独自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对这个城市来说太渺小了，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着生存与毁灭的戏剧，要想在这生存下去谈何容易，但又不能自取灭亡。离开吧，上哪去？真的要回山寨吗？不，绝不，那样自己就真的成了匪了，这样会让几辈人都抬不起头的。他越想越觉得还是要留在这里，这满街的灯红酒绿太吸引人了，他横下一条心：一定要在这儿出人头地。 天渐渐暗了下来，风更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飘了下来，他不禁把头往领子里再缩一缩。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沿街店铺的灯慢慢亮起来了，橘黄色的，柔柔地透向窗外。看到这灯光，伏生想起了老家过年的时候燃起的红烛。不知道自己这一走，爹娘可还好，也不知道寸花与她的第二任丈夫日子过的怎么样。 边走边想，不小心碰到了一位急匆匆走路的人，这人“哎吆”一声，把伏生吓回到了现实，“走路没长眼睛啊？撞着人了，”这人生气地说。 伏生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说着赶紧扶了那人一把。 这人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街上的人影越来越少了，今晚咋过呀？身上只有一个银元，生计还没有着落，还不能打这银元的主意。可是这大冷天的，在外面露宿会冻坏人的。 这时候，他看见街边有个乞丐模样的人，于是就凑了过去，“兄弟，干这行，晚上有地方住没？” 那人压根没理他，一转身背对着他。伏生自觉没趣，于是就迈开步子走了。 刚走了几步，那个乞丐却跟了过来，伸手拽了一下他。伏生以为他是向自己乞讨，于是就说：“对不住了，兄弟真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你再找别人吧！” 没想到这乞丐“啊，啊”地叫起来，有手比划着，好像要告诉他什么，伏生立刻明白了这个乞丐是个哑巴。 顺着乞丐指的方向，伏生看见了一处大宅子，难道他要让自己去这宅子里。乞丐看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就一把拉住他，去敲这宅子的门。 敲了两下，门支呀打开了，走出来一位老者。老者看着伏生和乞丐，面带微笑地说：“哑巴今天又带人来了？来快进来吧！” 伏生刚开始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当不当进，但看那老者慈眉善目的，不像是坏人，再加上有乞丐的指引，他边连声道谢，和乞丐一起进了这大宅子里。 老者把他们带到了堆满柴火的柴房里，然后对伏生说：“你是新来的吧？哑巴在这都住了好久了，他虽然不会说话，但心很善，碰到他认为是好人的，没地方去的，他就给带到我这里来了”。 伏生不知道说啥好，只是不停地回应“哦”。 乞丐很快拿出一条破棉被，铺在草堆上就躺下了。老者笑着说：“哑巴困了。当初我是看他一个人在街上睡可怜，就把他叫了进来，没想到他也学会了，隔三差五就会领回来一个。我也不介意，出门在外不容易，这兵荒马乱的，多给人方便，我自己也方便”。 伏生很感激地说：“大善人，您心肠真好，一定能活到一百岁”。 “呵呵，嘴还挺甜。小伙子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哑巴在阅人上还是有一套的。” “哦”！ “小伙子看你也像是个能干的人，咋也没个去处呀”老者跟他聊了起来。 伏生一脸苦楚地说：“以前跟一个弟兄卖炭，这几天那矿要被日本人买走了，以后就不知道该干啥了。俺就寻思着在街上找找活，混口饭吃”。 “是这样啊，那你会些啥？”老者来了兴致。 “俺会剃头，俺也能干些杂活，俺从来不怕苦，不怕累，”伏生突然话也多了起来，感觉跟这位老人好像以前认识一样。 “会门手艺好呀！那你可以开一间理发馆啊，生意一定很不错，人总是要理发的嘛！” “想开，就是还没找到地方开，手里也没啥钱，就想先找点活干干，能挣一点最好了，”伏生有点难为地说。 “这事好办，前面不远处，有间小铺面，前段时间也是开理发馆的租的，不过那老板没干几天就回老家了，你可以把他接手过来，”老者开心地说。 “不知道租金贵不，俺没那么多钱，”伏生小声地说。 “那怕啥，房子是我家的，你先干上一个月，挣到钱就再交租金也不迟。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得把哑巴给弄到店里帮忙，他不会说话，乞讨也老受人欺负。我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了，见不得这苦命的人，”老者说着，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乞丐。 伏生点点头说：“好的，没问题，俺一定会好好待他”。 老者高兴地走了。 乞丐示意伏生跟他睡在一起，伏生乖乖地躺在了他身边，这破被子还真暖和，直暖到人心窝。 第二天，伏生起的很早，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老者在院子里打太极。伏生没有惊动他，而是躲在后面看着。这老者虽说是上了年纪，但身手还是很敏捷的，伏生不禁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老者听见了声音，一回头看见了伏生，并没有停下，继续锻炼身体。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停了下来，朝着伏生招手说：“过来吧，年轻人”。 伏生走到了老者的跟前，无比崇拜地说：“老先生，您身手真好，能抽时间教教俺吗？” 老者笑笑说：“你是真的想学？好，等你的小店开好了，以后有空就来，我教你”。 伏生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今天真是遇到贵人了。他拉住老者的手顺势跪了下来喊了声“师傅”。 老者把他扶起来，拍拍伏生的胸脯说：“确实是块料子，好，以后有时间我好好一下，不过这会儿你得去看看那铺面”。 老者很快把他带到了巷子口，指了指一排门面的最后面的那间小的说：“就那间，你看行不？” “行，俺看好的很，这靠后面挨着前面的住家户，生意应该错不了，”伏生边说边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那块银元递给老者说：“师傅，俺只有这一个，您别嫌少，先收下，以后俺挣到钱，好好孝敬您”。 老者接过钱说：“好，小子，这钱先放俺这儿，你有急需尽管来找我拿。都叫师傅了，师傅还能真收你钱？” 老者把钥匙交给了伏生，伏生兴冲冲地把门打开了，一种全新的生活开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如愿以偿 伏生拿到钥匙的那刻，他的心跳的厉害，为了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从先前对郑师傅的崇拜，再到自己离家出走，他的愿望从来没有改变过，他是个手艺人，他要靠理发这门手艺安身立命。如今老者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这种如愿以偿的感觉让他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他怔怔地看着老者，一时竟忘了要说谢谢了。老者看着他张大的嘴巴笑着说：“小伙子，啥也别说了，从今天起好好干吧！” 伏生拉住老者的手，激动地点点头说：“哎，好的！” 他走过去轻轻地把门打开，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伏生很是纳闷，老者明明告诉他这之前也是个理发店。管他了，有了自己的店总归是好事，他也懒得去想这些事了。 第一天上午只来了一个客人，是个中年男人，伏生剪得很认真。他恨不得是一根一根地剪，好久没动刀子了，他生怕手生剪的不好，砸了生意。 理完发，中年人站起身，很满意地摸摸自己的脑袋说：“小伙子手艺不错”，然后付完钱就走了。 就这句“手艺不错”，让伏生高兴了半天，他摸着当初郑师傅送给他的剃头刀子，突然间觉得自信满满的，他更加坚定了要靠手艺立足武汉的决心。 到了中午该吃饭的时候，他锁上门就往外走，刚好看见小哑巴站在不远的地方在向他张望。他赶紧走过去，用刚刚挣到的钱给哑巴买了一个烧饼。他看着哑巴津津有味的吃相，很开心，嘴上不停地说着“慢点，慢点”。 哑巴抬头冲他笑笑，继续吃。他指着自己的理发店对哑巴说：“以后你就别再街上乞讨了，到理发店里帮忙，俺管你吃饭”。哑巴似乎能听懂他说的话，使劲点点头。 到了下午，理发店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一看店里连块镜子都没有，只有两张凳子，一个盆子，他们扭头又走了。伏生也不好说什么，他也知道这些必需的东西一定要尽快置办，可身上连一个子儿也没有了。这个时候他能想到的方法是借。 天黑之前，他把门关了，一路朝着赵天亮家走去，他也不确定这位哥哥能不能借钱给他，但在这偌大的武汉，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他了。一进门，春明便笑着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他，孩子们见了他也很开心地围着他转，只是不见赵天亮。伏生打量了一周问：“嫂子，俺天亮哥去哪儿了？” 春明叹口气说：“咳，卖炭的生意做不成了，你哥着急就去长江边干点苦力，当纤夫了，昨天刚去。这会儿估计快回来了”。 “哦，咋样？俺天亮哥能吃消吗？” “咋不能？苦日子过惯了，只要能挣口饭吃，干啥都行。哎，兄弟今天来是有啥事吗？” 伏生很不好意思地说：“有点事，是这样的，俺在汉口那边开了间理发店，生意刚开张，这不手头急，想找你们借点应个急”。 春明面露难色地说：“这样呀，你也知道你天亮哥把钱管得紧，俺的手里除了买菜的钱，几乎没有多余的。要不你等等你天亮哥，等他回来再想办法”。 伏生立刻明白了，春明在家实际上是没有财政大权的，他必须在这等赵天亮。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对赵天亮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虽多疑，但还是有一副侠义心肠的，要不然他也不能从老胡手里拉到那么好的货。于是伏生笑着说：“好的，俺再等会儿”。 过了一会儿，赵天亮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一见伏生，他有说不出的感觉，既有一种亲切感，又仿佛隔着一层纱。伏生看见他进来，赶紧走过去喊了句“哥，你回来了”。 经过两天的冷静，赵天亮再次见到伏生，他的怒气也消了差不多了，“哎”了一声，赶紧招呼伏生坐下。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切入了正题。伏生小声地说：“哥，你还把俺当自己兄弟不？” “你这话说的，你能来就说明还认俺这个哥哥，哪有哥哥不认兄弟的？说吧，有啥事要哥帮忙，”赵天亮似乎知道伏生来是有求于他的。 “哥，俺不是一直跟你说开理发店的事吗？俺还真在汉口开了一个理发店，现在手头紧，连一块镜子都买不起，太寒酸了，招揽不住客人。你看能不能先借给俺一点钱，一挣到钱俺马上送过来，”伏生拍着胸脯保证。 “呵呵，你小子真行呀，这么快就开店了。俺这还有点，先借给你一点儿，你也不必着急还，先把生意做起来再说。不过，俺是个生意人，你也知道，这钱可不能白借，以后哥哥落难了，你可不能不管啊！”赵天亮笑着说。 “哪能落难，哥哥不是一直夸自己自带福气吗？再说，要真有那一天，俺李伏生绝对不会不管，你放心吧！钱俺会还，人情俺更得还，”伏生认真地说。 赵天亮拿出一些钱交给了伏生，伏生把它揣在贴身的衣服里，连声道谢就走了。 春明走过来问赵天亮：“你不是说他是土匪吗，咋还借钱给他？” 赵天亮笑着说：“俺今天觉得他还真不像土匪。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俺还是宁愿再信他一次。哦，对了，你明天去他说的地方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开理发店”。 “吆，你这风说变就变呀，前两天还说人家帮着外人劫了咱的马车，今天咋又不信人家是土匪了？”春明打趣地说。 “俺仔细琢磨了一下，可能真的是误会了人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俺不相信他会对俺做啥亏心事”。 “那你那天还说那么难听的话？”春明继续反问道。 赵天亮被这婆娘问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红着脸说：“俺当时不是在气头上吗？”说完一头栽进了屋子里。 春明噗嗤笑了，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太可爱了，跟个孩子似的，也有任性的时候。 伏生边走边想一定要尽快赚钱，把钱早点还给赵天亮。同时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做个本分的人，凭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一切，也让人看看自己不是个土匪。有了这些借来的钱，他心里踏实很多了。没想到之前那么不信任他的赵天亮，居然会在关键的时刻还向他提供帮助，这点伏生感激不已，看来这个哥哥还是值得信赖的，以后一定得把这份人情好好还上。 天渐渐黑了下去，这几天老是下雪，雪把路映得足够明亮，不知道这路会不会越走越好走。伏生抬头看了看天，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凉丝丝的很惬意，丝毫没了寒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装饰小店 伏生从赵天亮家回来就直奔小店，天色已晚，休息的地方也没有着落，但又不好意思去老者家寄宿，于是他就把店里仅有的两张凳子拼在一起，算是临时的睡床。他人高马大的，睡这俩凳子真是太难为他了。后来索性把一张凳子放倒在地上，坐在上面，另一张往墙角一放，趴在上面，就这样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里他做了一个香甜的梦，在梦里他见到了寸花，寸花拉住他的手，甜甜地叫他伏生哥，他看着寸花开心地答应着。寸花说：“哥，俺冷”。 伏生说：“把俺的衣服给你吧！”然后他把衣服给寸花披上了，可是寸花还是喊冷，伏生把她紧紧地搂在胸口，他感觉寸花的胸脯好冷，于是把她抱得更紧了。 突然一阵风吹过，伏生打了个喷嚏，这个梦也结束了，原来他紧紧抱着的是凳子。他多么希望这个梦能再重新做起来啊，可是现在连入睡都成了问题。这间屋子，窗户破了个大窟窿，寒风从窟窿里呼呼地灌进来，伏生蜷缩着，浑身直打哆嗦，他忽然想起来哑巴的小破被子。算了，明天一定让哑巴过来跟自己一起住，至少还有那条被子。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伏生赶紧去市场买镜子，很快他挑中了一块打镜子，又买了一些理发用具，然后兴冲冲地赶回小店。在路上，还不忘买了快油布用来补窗户。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这小店被完全收拾出来，还真不错，屋里干净整洁，一面大镜子挂在墙上，很气派。伏生还从外面捡了一束干花，弄了个酒瓶子装了进去，一间像样的理发店正式诞生了。伏生满意地把门关上了，他要用剩下的钱去吃点东西。 刚要把门锁上，就看见老者手里拎着东西，朝他的方向走来，。伏生赶紧把门打开，老远就喊：“大叔，您出来溜达了？” 老者沉着脸说：“还喊大叔？你都管我叫过师傅了，难道忘了。以后就叫师傅吧，我教你太极拳”。 “不好意思呀，这忙的俺都忘了。哎，好的，师傅，以后您就俺师傅，”伏生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说。 “哎，这才对了。喏，你看俺给你带什么来了？”老者开心地说着，打开了手上提着的东西，呵，原来是一碗武汉有名的吃食热干面。伏生以前跟赵天亮贩炭的时候见人吃过，满嘴的油，看着就让人眼馋，但他一直没吃过。一见这东西，伏生的口水就流出来了，老者赶紧递给了他。他三口两口就吃得差不多了。老者看着，不时露出笑容，像一位慈祥的父亲，伏生感觉到了久违的亲切。 老者等他吃完，说：“我这一生没别的爱好，就是好耍耍把式，练武术，以前在汉口开了一间武馆。曾经有个儿子，不过”老人说着眼角红红的，说不下去了。 伏生赶紧打断他说：“师傅，您刚才的热干面在哪儿买的挺好吃的，以后俺买给您吃”。 “这不是买的，是我做的，”老人抬头看着他笑着说。 “哎呀，您这手艺可真好，超级好吃，以后俺也跟您老好好学学，艺多不压身嘛！”伏生对老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是我的太太生前最拿手的厨艺，因为我喜欢吃热干面，所以她用了很多天跟人学会的，可惜这辈子再也吃不到她做的了，”老人说着流下了眼泪。 伏生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老人是个又故事的人，隐藏了许多悲伤，他想问，但又觉得不妥，毕竟刚认识不到三天。他只能安慰老人道：“生老病死，在所难免，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不是吗？” 老人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知道我为啥喜欢你吗？你很像我的儿子，他如果在世也应该有你这么高了。” “哦”，伏生不知道下来该说啥了。 “我姓葛，叫葛友昌，二十年前在汉口开武馆，规规矩矩做人c做事。没成想武馆生意太好，遭人嫉妒，把我的儿子给绑架了。那时候他只有九岁，人家要两千两银子赎他，我也答应了，”老人在凳子上坐着安安静静地讲自己的故事。 “那为啥后来，孩子” “但我到哪儿去弄两千两银子？我四处借，也只借到不到一千两。这个时候，有人找到我说买我一条胳膊可以给一千两，我答应了，可是他们还是杀害了我的儿子，”老人讲到这儿的时候，情绪激动了起来，眼睛充满了仇恨。 这个时候，伏生才注意到老人的右手耷拉着，根本使不上劲，原来人家挑了他的手筋。 “看到孩子冰冷的身体，我太太疯了，她一直抱着他不让下葬，后来还是硬拉走的。我太太疯了三年也走了。后来我把武馆关了，回到了这里”。 “那你知道是啥人干的吗？”伏生问。 “知道，当然知道。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办法给自己的儿子报仇，”老人说着把头低下来了。 “是因为那只手吗？” 老人举起那只手看了看，什么也不说了。 很快老人调整好了情绪，起身要走，伏生把他送到门口，目送他静静地离开。这个时候有个街坊路过，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笑着冲伏生说：“葛老头是不是说你像他的儿子？这老人越来越有意思了，见个年轻人就说人家是像他儿子”。 伏生客气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那街坊也不好意思地走开了。 到了下午，春明果然按照伏生说的地方找来了，还带了几个苹果过来。伏生一见高兴地不知道说啥好，毕竟在这大武汉，他认识到人很有限，能见个家乡的乡邻太不容易了。 一见面春明就大笑着称赞，说：“你小子就是个能人，这么快就转行了，几天不见你还真折腾出一间铺面，比你天亮哥强多了”。 伏生忙招呼着说：“嫂子你又说笑了，这不是生活所迫吗？俺这点小打小闹，哪能跟俺天亮哥比？” 春明自打进门就没闲着，看见哪儿需要收拾，干净利索地拾掇好，还别说，这女人就是收拾屋子的好手，经她这么一弄，理发店立刻焕然一新。伏生高兴地说：“嫂子，以后你没事常来，自己人可别客气啊！” “那哪成？那样你天亮哥天天回到家吃不上一口热乎饭，他还不得疯了？”春明说完就要走，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刚带来的苹果洗干净，摆放在桌子上。 伏生看着刚刚收拾出来的小店，内心别提多开心了，他的热血沸腾起来，期盼着客人的到来，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开门纳客 伏生把店铺重新装饰了一番，大镜子往中间一挂，镜子旁边还悬挂了两盆假花，凳子又新买了四张，墙壁用花墙纸糊上了，地面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与先前简直是天壤之别。伏生越看越高兴，他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帅啊，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到了下午，理发店还真来了两位年轻的姑娘。伏生以前都是给男人理发，女人的头发他还真的很少理，一时有点着急。后来他想只要姑娘喜欢就好办，所以得先了解姑娘喜欢啥样的发型，于是他就笑把要剪发的那位姑娘引到镜子前坐下，然后亲切地问：“小姐，你喜欢啥样的发型？” “我就喜欢《歌女红牡丹》里胡蝶的造型，”姑娘嗲声嗲气地说。 “蝴蝶造型？那是啥造型”伏生一时糊涂了，他哪会知道谁是胡蝶，什么《歌女红牡丹》，他听都没听过。 “算了算了，看来你是不知道了，”姑娘有些不高兴了，但还坐着没走。 伏生只好再试探着问：“是长发还是短发？” “前面留点刘海，后面稍稍剪短一些就可以了，小师傅，”姑娘看伏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就不多说了，直接提要求。 很快，伏生细心地帮姑娘把刘海剪好了，留的不多也不少，长短也刚好合姑娘的心意，姑娘比较满意，就让他继续剪后面的。 姑娘一直坐着没说话，伏生不知道她想要的长短，也不好老问，就凭着感觉剪，边剪边看姑娘的反应。看姑娘没啥反应，他就一直剪，突然姑娘“啊”的一声叫着站了起来，“你怎么给我剪那么短？剪掉了好多噻”。 “你也一直没说不让剪啊，”伏生也一脸的无奈。 这个时候，一起来的另一位姑娘看了笑着说：“比你之前的好看多了，也老是追星了”。 姑娘不说话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嘴角一咧，露出两颗小虎牙笑了起来，“是哦，是比原来好看，”然后一转身对伏生说：“小师傅，谢谢你，刚才不好意思了”。 伏生笑了笑说：“只要你看着合适就行”。 付完钱姑娘就要往门外走，伏生喊住他们，很不好意思地问：“请问胡蝶，红牡丹跟头发有啥关系？” 姑娘一看他那憨厚的样子很可爱，就边走边笑着回答他道：“是个电影里的，改天去看场电影吧！”说完就被同行的姑娘给拉走了。 伏生听说过电影，但从来没看过。他看着姑娘的背影发呆，这姑娘倒有几分面熟，说不出哪个地方好像寸花，他想要是寸花也来武汉该多好啊。然后又安慰自己道：一定是太想念了，所以才会看到与寸花年纪相仿的姑娘就觉得人家像。 下午有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男顾客，伏生都很娴熟地给人家理好了，算一下半天的时间他总共理了七个人的头发。人多的时候，连给客人洗头的时间都没有，他急需一个帮手，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哑巴。 吃完晚饭，他收拾了一下就去了葛老先生的家，他想哑巴一定在那里。果然哑巴和葛老先生两个人围着炉火取暖，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特别会照顾人，他一会儿给老先生倒水，一会儿给他捶背，两个人看起来好亲热。 伏生走过去把冰冷的手也伸向了火炉，仨人一起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你来是有事吗？”葛老先生问道。 伏生看了一眼哑巴说：“店里有点忙，俺想让哑巴去帮忙给客人洗头，您看行不？” “那你可得问问他的意思了，”葛老先生笑着说。 “可是他能听懂俺的意思吗？” “能，这孩子本来不是哑巴，后来生病变成了哑巴，他能听到咱们的谈话，有些也能理解，”葛老先生似乎很了解。 伏生试探地给哑巴比划着洗头，边比划边说，哑巴张大了嘴巴“啊，啊”了两声，然后重重地点点头，他答应了。伏生一把抱住他，趴在他耳朵边说：“兄弟，有哥哥吃的，绝不让你饿着。明天你就跟俺去店里帮忙，俺还要给你发工资呢！” 葛老先生看到伏生这样有情有义，也很满意，他递给伏生一张凳子，示意他坐下。 “这店是开起来了，可你们也不能住在店里吧。正好，我这房子多，匀给你们一间，这是祖屋比较破，你们不要嫌弃啊！反正我一个孤老头子住也怪寂寞的，”葛老先生有意要留他们住在家里。 “这咋好意思，这样吧，俺付你租金，房子不能白住，”伏生说。 “好，好，好，你要给租金也行。不过我有个要求，看你一副好身板，是块练把式的料，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学功夫吗，我倒是真想收你这徒弟，好好教教你，”葛老先生提出了要求。 “对呀，俺从小就喜欢武术，可是俺整天打理理发店，哪来的时间练把式啊？” “好说，晚上回来练，早上早起练，只要有这心，时间就能挤出来。我小的时候，还一边给人家当佣工，一边偷偷练呢”。 “嗯嗯，也行，可是俺怕挣的钱不够交学费呀！”伏生半开玩笑地说。 “傻小子，谁要你学费？我就这爱好，大半生了总想找个人把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给他，今天你遇上了我，也是咱师徒投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收你钱？”葛老先生有些激动地说。 “好嘞，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伏生看老先生是动了真格，他也赶紧把这台面接下来，于是双膝跪地，捧起桌上的一杯热茶，恭恭敬敬地奉上了。 葛老先生接过茶一饮而尽，把伏生扶起来，然后抚摸着他的头说：“开武馆多年也没遇上一个像你这样的徒弟，这骨架真是练武的好材料。这年头很多人都说武术没啥用了，人家连洋枪洋炮都造出来了，学武术哪能敌得过那些玩意？可你想想咱练武绝不是为了跟人较量，它一方面可以强身健体，另一方面还可以对付一些毛贼，关键的时候可以用来防身” “师傅说的是。俺一定好好跟您学”。 一直在一旁的哑巴吱吱呀呀的比划着，意思是他也想学，葛老先生笑着说“可以，可以，以后你俩一起学”。然后三个人又开心地喝起了茶，天上又开始飘雪花了，炉火越烧越旺，照得人脸都是红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围炉畅谈 伏生和葛老先生c哑巴，三个人围着火炉话家常，他忽然想起白天的女顾客，提到电影c明星什么的，不太明白，于是就问：“葛师傅，您看过电影吗？” “看过，我太太活着的时候就喜欢看电影，只要有新的电影出来，我都会陪她去看”。 “那您见过明星吗？他们的发型是不是特别漂亮？”伏生一听葛师傅看过电影就来了精神。 “真人没见过，都是在电影上看的，像阮玲玉c徐来c胡蝶” “胡蝶，原来是个人名呀，俺还以为是会飞的蝴蝶呢！今天店里来了俩姑娘，点着名非要剪胡蝶那样的发型，俺当时就糊涂了，心想她要剪成虫子的样子，俺还真不知道咋剪哩，”伏生听到“胡蝶”的名字才恍然大悟。 葛师傅和哑巴两个人听完伏生的话都大笑起来，看来这个土老帽还没看眼呢。于是葛师傅就对伏生说：“你要想在城里立住脚，就必须先学会与城里人打交道，要跟上他们的生活节拍才能更好地与他们交往”。 “那咋样才能跟上他们的节拍？节拍是个啥东西？”伏生越听越糊涂，他这副憨厚的模样太可爱了，逗得另外两人忍不住又笑了。 “别张嘴闭嘴的‘咋’啊c‘俺’啊的，你得先学会说武汉话，”葛师傅说。 “俺从小一直说到现在，一下子很难改的，这个估计不好办。说说还得改啥？”伏生一心想再武汉好好混下去，他对于如何更好地融入当地人的生活很感兴趣。 “学着接受新事物，闲暇时间看看电影c听听曲儿，什么的，还是要得的，”葛师傅说。 “那样俺就可以跟顾客有共同的话可说了，也能更好地了解他们的需要，嗯，不错，”伏生对葛师傅的建议很满意。 “看看，刚说过以后别老‘俺c俺’的又来了，”葛师傅提醒着“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是我就可以跟顾客有共同话题聊了，”伏生生硬地又说了一遍。 葛师傅和哑巴听完很好笑，两个人又相视而笑起来。 伏生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哎呀，你俩别笑了，俺，不对，是我以后慢慢改就是了”。 “嗯，慢慢来，不急，”葛师傅安慰他说。 “那我到哪儿弄明星的发型？俺以前总是给男人理发，没剪过女人的，这女客人上门，总不好把人往外送吧”伏生的问题还真不少。 “那好办，我明天就给你多找几张海报，你多看看那些女明星的照片，细心观察她们的发型，揣摩一下应该怎么剪，”葛师傅说。 这个时候哑巴“呀，呀”地比划着说，意思是他可以搞到一些，伏生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说：“谢谢兄弟了，以后咱哥俩好好干”。 “可是光看照片，你也未必就能剪出人家中意的发型，你还得学习去，”葛师傅说。 “学习？到哪儿学？俺知道乡下学剃头都是自己去师傅家拜师学艺，这城里怎么学，俺还真不知道，”伏生皱起了眉头。 “到专门的学校去学习，人家比较专业，对了，还有得学会烫头发，这年头女人们爱整那看起来像鸡窝的头，”葛师傅想起一样说一样。 “这城里人就是难伺候，尤其是女人，还追什么明星，学人家弄所谓的发型，真麻烦，还是我们乡下人好对付”。 “呃，你刚才说了个‘我们’，没有说‘俺’，呵呵，看着就是在改变，慢慢来，”葛师傅笑着说，哑巴也跟着乐了。 “去学习俺可真不行，大字不识一箩筐，算了，还是看海报，自己琢磨吧！”伏生低下了脑袋。 “行，只要你有信心，有慧根，也能自学成才，”葛师傅似乎也不赞成伏生去学校学习。 炉火添了几次了，夜也深了，葛师傅不停地打着哈欠，外面的雪也渐渐停了，葛师傅起身要回房间睡觉去了，临走还不忘叮嘱一句：“明天你俩都跟着我练会儿功夫吧”。 伏生和哑巴点头答应着，打着哈欠也准备睡觉了。葛师傅真是个有心人，还专门给伏生准备了一套被褥。他虽然很困，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憧憬着用一把剃头刀子开辟出一条新出路，或许过不了多久，自己也能像赵天亮一样回到老家又造房子，又买地的。到那时候他什么都有了，不对，还缺一位贤良淑德的好老婆。 想到老婆，伏生不能不去想寸花，虽然他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但又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悔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偷偷跑到人家家里接人，寸花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改嫁，都是自己害的。想到这儿，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寸花当时跪在地上求他公公的场景，如果不是那一跪，说不定人家就会下狠手，他似乎感觉到寸花当时的恐惧与哀求，这都是因为爱他才会这么做的，这份爱让他今生都无法释怀。 想着想着，他的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下来了，他希望自己赶紧挣到钱，能为家人c为寸花做点什么。说来也奇怪，白天见到的那位姑娘，眉宇之间跟寸花还真有几分相似。 算了不想了，明天还得早起跟葛师傅练上一会儿呢！想到葛师傅让伏生更是难以理解，“他为什么对素不相识的自己这么好？又是送店铺，又是留宿，还无偿教自己功夫，难道仅仅是因为长得跟他儿子像吗？葛师傅这个人看起来和善可亲，可俺还是觉得哪不对劲，这个人身上故事太多了，琢磨不透。哎，不想了，反正没有人家的帮助，自己这会儿估计还在睡马路呢！” 第二天一大早，伏生就被哑巴摇醒，哑巴“啊，啊”地比划着该起床，跟师傅练功夫了。伏生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赶紧穿好衣服，走出房间，葛师傅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们了。 “怎么样？昨晚睡的好吗？”葛师傅主动问道。 “睡的很好，都睡过头了。来赶紧练一会儿，等一阵还得去店里，”伏生显得有些急躁。 “练功夫是要心定神气的，你这样是练不了的，你要的不愿意练，以后就别练了，”葛师傅有点生气了。 伏生知道自己说话造次了，赶紧给师傅端了一杯热水，说：“俺不是那意思，俺是太担心店里生意了，毕竟刚开张嘛！” “你那个小店早上是不会有生意的，谁一大早去理发？来好好跟着我练一会儿，”葛师傅说着架子就摆好了。 伏生和哑巴跟在后面，一招一式地学着，地上的雪被踩的吱吱地响着，太阳慢慢升起来了，树枝上几只小鸟愉快地跳来跳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寻找恩师 伏生和哑巴跟着葛师傅练了起来，不大会儿工夫，哑巴已经累得要坐下来了，伏生也出汗了。再看葛师傅还在聚精会神地练着，虽然他有一条胳膊不好使，但也不影响他的架势，伏生暗暗佩服，并下决心要好好跟师傅学。 半上午了，伏生也累得快不行了，葛师傅才叫他停下，然后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嗯，不错，第一次练能跟的上就不错了，小伙子是块好料子”。 哑巴一看师傅夸伏生没夸他，有些不乐意了，“啊，啊”地比划着，意思自己做的也不错，葛师傅摸摸他的脑袋说：“哑巴今天也是好样的”，这下哑巴高兴了。 吃完早饭，伏生和哑巴就匆匆忙忙去了店里。伏生教哑巴给客人洗头，这哑巴虽说不会说话，脑子还算是灵光，学东西很快。提水c烧水c兑水，一会就把流程搞清楚了，他还先拿伏生做了个实验。 不一会儿就有客人来了，是个男的。伏生琢磨着昨天葛师傅说的，要揣摩客人的喜好，于是就主动与客人聊起了天：“你好，先生，您之前都是在哪儿理的发？喜欢什么样的发型？” “上次也是在这条街上，是个老先生理的，不过那家店上个月关门了。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客人也热情地与他聊着。 “哦，是啊，俺是从河南来的，”伏生说。 “你们河南人做事都很认真，手艺好，我刚才跟你说的上个月关门的那家店，也是你们河南人开的”。 “哦，您喜欢剪长一点还是短一点？”伏生问。 “短一点吧，快过年了，过完年正月不兴理发”。 很快伏生便了解了客人的想法，下起刀子也从容多了，忙活了一会儿，就剪好了，客人看了很满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嗯，不错，剪完精神许多。你们河南人理发都是这样吗？原来那个老师傅，手法跟你简直是一模一样，都是先从耳朵根往上理”。 “耳朵根往上理，您是说那位老师傅也是这样理的？”伏生心里咯噔一下，那位老师傅该不会是郑师傅吧！ “对呀！” “您知道那位老师傅姓什么吗？”伏生问。 “姓什么，还真不太清楚，好像是姓郑吧，听别人叫过郑师傅，”客人边付钱边说。 伏生看着客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难道郑师傅也来武汉了？从耳朵根先剃，是郑师傅教的，他说过那样能更好地突出客人的相貌，可以判定要剃的头发长短，长脸的适当留长点，圆脸的适当留短点。可惜他上个月走了。也不知道客人说的是不是他，如果郑师傅也在武汉，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他，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 挨近年关，剃头的还真不少，一会儿就来了好几个，哑巴不停都烧水，洗头，伏生光剪发都忙不完。 忙到午后，终于消停了一阵儿，伏生赶紧带着哑巴去买吃的，边走边留意身边经过的老人，看有没有郑师傅。多走了几条街，他才在一家餐馆前停下，打算买上两份热干面好好吃一顿，说不定下午生意会更好，得先犒劳犒劳自己和哑巴再说。 很快热干面端上来了，哑巴一看眼睛都发绿光了，对一个靠乞讨过日子的人来说，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餐馆里享用美食，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他大口大口地吃着。伏生看着哑巴的吃相，心疼起来，悄悄地他端了一杯水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会心地一笑，又继续吃饭了。 下午果然来了很多客人，伏生和哑巴忙的不亦乐乎。还真巧，春明带着两个孩子也来了，本来说是要给孩子理发，看店里忙的很，就把给孩子理发的事给放下了，她看哑巴干活不麻利，于是就自己动手，帮着伏生照顾客人。 整整忙活了一下午，太阳快下山了，客人才渐渐少了，伏生才顾得上给孩子理发。 “兄弟，你还真是干这行的手，短短几天就把这个店给搞的红红火火的，”春明高兴地说。 “那还不是多亏了你和天亮哥的帮忙，要不然俺连一块镜子都买不起呢！”伏生满带感激地说。 “一家人别说客气话，以后你这要是忙，俺有时间就过来帮忙”。 “哎，好的，只要嫂子不嫌弃这活脏c累就行，到时候俺给你开工钱，”伏生爽快地答应着。 “傻小子，啥工钱不工钱的，帮自己兄弟还能要钱呢？” 在伏生的眼里，春明虽不是自己的亲嫂子，可比亲的还亲呢。想当初他和赵天亮一起拉炭的时候，浆洗衣服c做饭什么的，人家可是真没把他当外人。对春明伏生是一百个感激，今后她无论遇到啥事，伏生心里发誓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 天黑了，客人都走完了，伏生买了一大包糖炒栗子给春明和孩子，然后坐船把他们送回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一件事，上午客人说的那个人是郑师傅吗？听那人的描述，应该不离十，可是他老人家在老家干的好好的，来武汉干啥？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世道乱，出来还是不如家里安全。武汉这么大，即使他还在，这人山人海的，想找一个毫无线索的人还真不是容易的事。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郑师傅仿佛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于是他在街上走着看着，每过一家理发店，他都要停留片刻，看看里面是不是有郑师傅。一条街两条街走过了，连个老人的影子都没看见，这理发的行当在武汉似乎是更倾向于年轻人的。 回到葛师傅家，天已经很晚了，哑巴都已经钻进被窝了。伏生对哑巴说：“俺今天有件心事，先前教俺剃头的师傅，好像也在武汉，可是俺不知道到哪儿去找，”说完他看了一眼哑巴，哑巴等着大眼睛看着他，一点表情也没有。 “算了，跟你说有啥用，你也不认识俺师傅是谁，”伏生叹了口气说。 哑巴突然坐起来，“啊c啊”父比划着。 “难道你有办法帮俺找到人？” 哑巴点点头，“嗯嗯”着，然后又用手比划着。 伏生立刻明白了，他是要让描述一下郑师傅形象。 伏生想了想郑师傅身上的特征，然后对哑巴说：“俺师傅个子不高，有点驼背，左颧骨上有颗黑痣。算了，算了，在武汉要想找个人比大海捞针都难，俺也不抱希望了，赶紧睡吧！” 伏生说完一翻身躺下了，哑巴在床边坐着，双腿盘着，用手托着脸颊似乎在想什么，难道他真的有办法帮伏生找到郑师傅？伏生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然后又催着哑巴赶紧睡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回家过年 辛苦了一天，伏生和哑巴躺在床上很快都j　ru了梦乡。在梦里伏生还在不停地找郑师傅，一会儿在这儿碰到了他，一会儿又在那儿找到了他，伏生跑的两条腿都发麻了，他用力一踢，一下子就从睡梦中醒了，原来是早上跟葛师傅练把式练的，再加上理发站了一天，这腿还真是疼的不行了。他睁开眼睛盯着窗户，想着刚才的梦，师傅到底在哪儿呢？眼看又要过年了，要到哪儿去找他老人家呢？ 一大早，又听见葛师傅在院子里练功夫的声音，伏生赶紧叫醒了哑巴，虽然他很困，但是答应人家要好好练，就不能食言，于是他很快打起精神来到了院子里。 “师傅早呀，”伏生满脸笑容地说。 “嗯，小子赶紧来练，”葛师傅答应着说。 伏生认真地跟着葛师傅做着，哑巴则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跟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练了一会儿，三人都有些出汗了，于是就停下来了。 “年关将近，你准备在武汉过年吗？”葛师傅问伏生。 “在武汉过年？不行吧，老家有二老，还得回去，”伏生说。 若不是师傅提醒，他还真的快把家给忘了，倒不是不想回，而是自己偷着跑出来的，回去恐怕他那暴脾气的爹又要收拾他。但不管咋说，过年还是应该回去的，伏生决定了要赶在年前回去一趟。 腊月二十六，生意基本就没有了，大家都准备好好过年了，伏生也收拾好了行李要回家了。临走前，他算了一笔账，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小店收入还真不错，他拿出一个银元交给葛师傅说：“师傅，这是这个月的房租，快过年了，您就收下吧！” “成，难得你有孝心，我收下了，”葛师傅答应着就把钱揣到了口袋，然后对伏生说：“这钱还在你师傅这儿，如果有用尽管开口，师傅老了，不差你这点钱”。 伏生点头答应着：“好嘞”，心想都说武汉人抠门，葛师傅咋一点也不像武汉，这么大方！ 回家的路，伏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又想快点到家，又怕到家不知道会是啥情况，毕竟自己走了小半年，一点音信都没给家里留。有几次他想给家捎个信，但一忙起来就都给忘了，爹娘一定为他担心死了，他想到这儿一丝愧疚涌上心头，不禁加快了脚步，他一定要快点到家。 赶在大年三十，伏生终于到家了。 家里很冷清，一点也感受不到节日的喜庆，他趴在门缝往里看，被人一脚踹到了门里。踹他的就是他爹，伏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院子里，他的心落地了。 “俺还以为你小子死在外面了呢？年三十你才想起你爹娘老子，”他爹瞪着眼睛骂他。 听见有动静，他娘从屋里出来了，一看儿子就在眼前，她喜极而泣，一把把伏生抱在怀里，“心肝儿子”地叫着。 伏生顾不上他爹的数落，擦去他娘的泪水，亲昵地叫了声“娘”。他娘被这一声叫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一把抱住他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伏生看了看家里，发现大过年的，什么像样的东西也没置办，很是疑惑。以前不管多穷，每到过年家里也会糊个大红灯笼，门上也都会贴上对联，可今年啥都没有。伏生不禁问他娘道：“娘，咱家过年咋不张灯笼，贴对联呀？” 他娘叹口气说：“你不回来，这对联没法贴，都没有团圆咋能贴？一贴不就把你贴到外面去了吗？” “哦，俺都忘记有这习俗了，”伏生说着，往里屋看了看，“奇怪，俺二姐咋不在家？” 一听伏生提起二姐，他爹娘都有点紧张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谁都没说话，脑袋都耷拉着。伏生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该不会出啥事了吧？” “咋了？咋不说话呀？俺二姐呢？娘你说话呀！”伏生急了。 他娘被他一问，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泣不成声地说：“本来大过年的，不该说这个，不过也不能瞒着你啊，她毕竟是你二姐”。 伏生爹蹲在地上，红着眼睛说：“你走后不久，你姐姐就被地主家的老三看上了，逼着非得要她做三房”。 “啥？那咋能这样呢？再难也不能去给人当小老婆呀！”伏生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别怪爹娘，人家说了，如果娶不到你二姐，他们以后就不让你爹再去他家干活，地也不租给咱种，咱们以后就断了生路啊！”他娘说。 “那就不去他家干活，咱也不种他老儿的地了，”伏生大叫着说。 “庄稼人不干活吃啥？人家当得了小老婆，她咋当你了？”他爹安慰伏生说。 “爹，你是忘了，那薛老三是个啥玩意，他嗜赌成性，吃喝嫖赌样样占全，谁家有闺女能嫁给他？”伏生跺着脚说。 “你先坐下，这刚回来，屁股还没沾着地呢，咱先不说你二姐的事了，先把年过完再说，”他娘拉住他就往屋子里拽。 伏生挣脱了他娘的手，就要往外走。 “回来，你个小兔崽子，还没说你的事呢，你往哪去？”他爹拦住他说。 “俺没啥好说的，俺现在就去把二姐找回来，你们别拦着，”伏生一把把院门打开了。 “不行，你二姐已经怀了人家的骨肉了，当初人家就是看你姐体格好，有宜男之相才提出这门亲事的，”他娘抱住伏生的腰把他往院子里拖。 “你要知道，薛老三之前娶的都没有生男孩，要是你姐生的是男孩，那她今后就有享不完的福气。再说，就咱家这条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不如去人家家当个小的呢，”他爹说。 “你这说的啥话？饿死也不能守着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伏生气氛地趴在门板上说。 “可是，爹娘的日子还得过呀，家里眼看着已经揭不开锅了，”他娘红着眼睛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伏生打击很大，他始终不明白，女孩子的命运咋就不能自己做主，先前的寸花，现在的二姐。她们有自己心爱的人，也有能经营幸福的能力，可结果呢？他越想越伤心，甚至后悔回家过年。更让他痛心的是，他爹居然还觉得把女儿嫁给那样的人，还是在为她找活路。 伏生看着二姐曾经住过的屋子，桌子上还摆放着她原来最喜欢的扎头绳，想到她的大嗓门和天真的笑容，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了。岁月呀，你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催着人快速成熟起来。 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来了，不管生活多么不容易，年还是要过的，这炮声不是在送别过去的一年，而是在为旧时代鸣丧钟。伏生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在加速流动着，他似乎想把自己也变成鞭炮，使劲地宣泄，把不满和委屈c失望与伤心通通爆炸开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不期而遇 伏生回到家就已经是年三十了，看到家里啥也没有，就拿着带回来的一些钱去了集市上，还算热闹，他买了一些肉和白面。吃完年夜饭，守岁的时候，伏生又把剩下的两块银元送给了爹娘。他爹看着这银元，有些吃惊，他不相信儿子能挣到这些钱，于是就问：“这钱咋来的？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来路不明的钱咱可不能花啊儿”。 “爹，你放心吧！俺在武汉开了家理发店，生意可好了，”伏生 说。 “你小子真是开店了？哎呦，俺儿还真出息了，”他爹的语气立刻变得温和起气了。 “就是啊，俺就说俺儿能行吧！”他娘在一旁高兴着说。 “既然回来了，趁着过节，过几天就去你郑师傅家看看他去，好好谢谢人家，”他爹抽着烟说。 “爹，你忘了，俺上次去就没有见着人，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俺在武汉的时候，听人说过他好像也在武汉，”伏生说。 “你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生意，该娶个媳妇了吧！”他娘笑着说。 “娘，你又来了。这事先不急，”伏生说。 “哎，爹知道你心里惦记寸花，可人家已经再次嫁人。咱没那命，你啊，还是找个好姑娘踏踏实实过日子吧！”他娘拉住他的手说。 “俺没想她。俺是想等过些日子，俺再多挣点钱，回来买上地，再建几间新房子，就寻个好姑娘回来孝敬您”。 守岁对一个走了几天路的人来说太难了，没过多久，伏生就困得不行了。到了下半夜，实在撑不下去了，伏生就回房间休息了。 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寸花的影子就来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一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她。他也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更知道爹娘的想法。他觉得心里很苦很累，一翻身便闷闷不乐地睡去了。 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一大早，伏生大姐就带着丈夫和孩子回来了。半晌午，他二姐也大着肚子回来了，一家人很快热闹起来。看见二姐脸上挂着的笑容，人也胖了些，伏生放心多了，看样子薛老三对她还不错。 听说伏生回来了，同村的小伙伴，就跑家里来找他出去玩。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寸花带着他的丈夫文虎回娘家了。寸花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肚子都好大了。 寸花一见伏生，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看看伏生说：“哥，过年好”。 伏生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他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过年好”。 说完，寸花拉着文虎就匆匆走了。一个小伙伴对伏生说：“你看那男的胳膊好像有问题”。 伏生仔细看了一下，还真是，那胳膊不随活，走路都不动一下。伏生心头又涌起一股酸味。他啥话也不想说了。 一同出来的小伙伴看出来了，赶紧安慰他说：“知道你俩从小要好，可是人家已经连孩子都有了，你还是把她忘了吧！” “哪能说放就放？俺从小就认定了她，她就跟俺的家人一样了，”伏生看着寸花的背影说。 “这人都得往前看，俺想寸花心里肯定也希望你能早日成个家，”小伙伴说。 这一天过的真慢，终于盼来了夜晚的来临。伏生等姐姐们都走了，爹娘也休息了，他赶紧开门往外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他居然悄悄跑到了寸花娘家。他只希望再跟她聊上一聊，对于男女私情他还真是没想。 还真是巧了，寸花由于月份大了，老想上厕所。厕所正好在院子外面，寸花一开门就看见了伏生，她大吃了一惊，马上紧张起来了。她马上把他往外面推，边推边说：“哥，你大晚上的，咋跑这儿来了？” “俺，就是c就是想再看看你”。 “没啥好看的，你不都看见了吗？”寸花说着哭了。 “你哭啥？好好说话，”伏生边说边心疼地给她擦眼泪。 “哥，你把俺忘了吧！俺不值得你再挂念，”寸花停顿了一下说。 “咋能说忘就忘？俺告诉你俺现在在武汉，你要是真过不下去就来找俺，好吗？” “不能，不能，俺都有孩子了。你好好找个女人过日子，好吗！这样俺也放心了，”寸花带点哀求的语气说。 “俺现在没有别的想法了，只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他对你好吗？”伏生问。 “他很好，就是一条胳膊残了。俺现在也没啥奢望了，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地把这孩子养大，”寸花说着摸了一下肚子。 寸花说完就把伏生往外推，伏生只得退出去，慢慢消失在黑夜中。 刚才的那一幕全都被文虎看见了，他一直都知道有伏生这个人，但没想到这家伙还很执着，对已经嫁过两次人的女人还热情不改。他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寸花没有跟心爱的人走，难怪有人说着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就彻底被拴住了。想到这儿，他不仅不生气，还反而暗自高兴，这也是一次检验老婆对自己忠贞的机会，看来寸花是铁了心跟自己好好过日子了，这下心放肚子里了。 寸花躺在床上，任由泪水浸透了枕巾，在一旁的她娘也陪着默默流泪。母女俩都明白这委屈，但谁也不说。 最终还是憋不住了，她娘一把把寸花抱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着，说道：“俺知道你心里的委屈，都是咱命不好，你也别怨你爹，他已经后悔死了。俺知道伏生来找过你了，但不管咋说，咱肚子里有了孩子，总不能孩子一落地就见不到亲爹吧” “娘，俺谁都不怨。俺是心疼伏生哥，也老大不小的了，还不找个姑娘过日子”。 “闺女啊，你就别想他了，当初他家里人压根不愿意你们好，嫌你是个寡妇，”他娘一提起伏生娘情绪就有些激动。 “好了，不说他了。俺这不也没搭理他，还把他赶走了吗！”寸花说。 “对，别再搭理他，那种人有啥好的，整天嚷嚷着闯世界，也没见他发达了。对了，文虎不是也会酿醋吗？有门手艺饿不着你们，俺看往后日子好着哩！”寸花娘说到这儿笑了起来。 “会是会点，但胳膊残了一条，干活还是不麻利，”寸花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没事，不是还有你公公嘛，再说了他哥还能不管他，”她娘安慰她说。 其实寸花心里苦的并不是生活，她还是放不下伏生，别看他把人往外撵，其实心早就跟人家走了。这是她少女时代的一个梦，她还不太相信这个梦已经破碎了。但已怀有身孕的她，心里越来越不自信，她觉得自己越来越配不上她的伏生哥了。自卑的心理让她很伤心，眼泪不自觉地又流下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离家 伏生去见寸花主要是想看看她过的好不好，他见寸花把他往外推，心里很是憋屈，只怪这女人太心狠。可是转念一想，见面了又如何，他还真没做好要带她走的准备，还徒增烦恼，想到这儿，他不禁为自己的冲动懊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觉得年也过完了，是时候回武汉了，于是决定赶紧返回武汉。 第二天一大早，伏生就起来了，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向爹娘说明情况。谁知他刚一准备开口，他娘就红着眼睛一言不发了。伏生只得笑着哄他娘说：“娘，儿子这是要干事业，赶紧挣钱给您娶儿媳妇呢”！ “呸，你小子还是先把儿媳妇给老娘娶了再走吧，”他娘揪着他的耳朵说。 “娘，娘，亲娘，您放手吧！这次俺说的是真的，下次回来一准给您带一个回来，”伏生边挣脱他娘的手边说。 “还是听娘的话吧，娘是怕你一走又把这事给忘了”。 “这咋能忘呢？俺答应您的事哪敢忘！”伏生一本正经地说。 “这事俺做主了，昨个你二姨说他村上有个姑娘挺不错的，你俩又是同年，人家不要彩礼，只要小伙子有股子力气，能吃苦耐劳就行，俺答应了，”他娘笑着说。 “那可不成，给俺娶媳妇俺还没见，咋能答应呢？”伏生一听这话急了。 “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见不见都一样”。 他娘话音刚落，伏生背起包袱就要往外走，他很怕他娘拦住不让走。刚巧他爹从外面回来，他爹看了一眼这情形，心里也就明白了，他把包袱从伏生肩上取下来说：“刚过完年，这是要去哪儿呀？” “去武汉看店呀！爹，俺跟您说，这店开着不做生意也得交房租，可贵了。俺现在回去，一天至少能理几个头，虽说是淡季也能够交房租的，您说俺是不是得赶紧回去？” 伏生心想他爹没准听见房租会答应他的，可是他爹敲了敲眼袋嘴说：“正月不兴理发，不到二月二哪家理发店开门？你蒙老子呀！” “爹，武汉是个大城市，跟咱这不一样，城里人时髦，不在乎这些的，”伏生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爹身上。 他爹歪着脑袋看着他娘，他娘微微一笑，伏生不知道这俩人葫芦里卖的啥药，也跟着傻笑了一下，这一笑刚好掩饰了内心的焦虑。 “那行，你把这门亲事定下了，就可以走了，”他娘说。 伏生急中生智，说道：“娘，不瞒您说，俺在武汉有了中意的姑娘，这不着急着要走嘛！” 他爹娘一听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话是半信半疑，他爹略带讽刺地说：“你没钱没势的，只身一个人在武汉，会有人看上你？” “看您说的，您儿子随您，一表人才，看上俺的姑娘多了去了，”伏生故意露出一副骄傲的样子说。 “那也不行，你对人家知根知底吗？娶媳妇过日子就是要找个老实人，别到时候弄个花里胡哨的，竟会败家，”他娘还是不答应。 “人家姑娘可老实了，人又勤快，长的还好看，就在俺店的对面住，家里是开粮油铺子的，”伏生编的一套一套的。 “别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压根就不知道吧！”他爹打趣地说。 “您也太小看俺了，俺的手艺那可是有名气的很，他们家巴结还来不及呢，”伏生吹起了牛皮。 好说歹说，他娘就是不让他走，最后他爹劝他娘道：“孩儿大不由娘，你还是放他走吧，强留也是留住人留不住心的”。 他娘听这话很生气，骂起来了：“你个死鬼，替谁说话呢？俺还不是为你们老李家考虑，这么大的小伙子整天在外面瞎胡混，爱走走去”，说完回屋不管了。 他爹赶紧给伏生递了个眼色，伏生拿起包袱就往外冲。他娘一看儿子又走了，也不赌气了，拿起桌上放的仅有的一包点心，硬塞给了伏生，眼角红着说：“儿呀，娘不拦你了。你一个人在外，别光想着挣钱，一定要把自己照顾好”。 伏生听了这话，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他点点头，冲爹娘强装出微笑的样子。 伏生出了家门，直奔武汉去了。他也不知自己为啥这么着急，正月对理发店来说绝对是淡季，本应该在家多陪爹娘几天的。算了，不管了，走都走了。 走到洪河边上，他的内心突然隐隐作痛，这里曾是他的天堂，是属于少年梦想的地方。他本以为在河边留下的快乐会一直延续下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么好的憧憬啊！可是寸花那晚却把他往门外推，这一推彻底把他推回到现实。是呀，人家已经嫁人，马上要当娘了，也许在人家心里，早已没有了自己的地位。 想到这儿，他不禁摇摇头，苦笑了起来，笑自己太可笑。人都是会变的，从前跟现在就是不一样，而自己还沉浸在儿时的梦里，真是可笑。 可是他不知道，寸花刚好看见了他离去的背影，她看见他走的那么决绝，走的那么干脆，心里像塞了一把糠，乱成了一团麻。她真想冲上去，追上他，牵着他的手一起走，可是这肚子的孩子咋办。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她娘也全都看见了，递给他一块手帕说：“孩子，咱命不好，你就认了吧！多为孩子着想。人家未必会接受一个外姓的孩子”。 “娘，俺没事，俺就是想起以前的事，心里堵得慌，没事，”寸花说完，一转身回屋去了。 伏生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不知道去武汉干什么，心里也是乱七八糟的。走出有二十里，他拐弯了，奔着郑师傅家的方向去了，他一直惦记着师傅。心想如果能找到他，说不定还能结伴去武汉，师傅年纪也不小了，身边得有人照顾。 走了大半天，他就到了郑师傅家，门还是锁着，看样子他一直没回来过。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儿。伏生看着大门，用手摸了一下生锈的铁锁，失望地走了。 他朝着武汉的方向迈开了步子，他想趁着生意淡季，在武汉找找师傅。还没处镇子，就听见了汽车的叫声，伏生吓了一跳，这地方咋会有汽车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躲着了墙角。只见一辆满载着穿黄军装，手拿钢枪的军人。伏生吃了一惊，难道这是日本人？正想看个究竟，有人一把把他拽进了院子，赶紧把门关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返回武汉 伏生冷不丁地被人拽进院子，吓了一跳。这人是郑师傅家的邻居吴婶。等汽车过去了，吴婶拍了一下伏生肩膀说：“你哥小兔崽子要死呀，那是日本人的车，从过年跟前这些人就来了，见啥抢啥，还糟蹋大姑娘小媳妇的。你还敢看，没看见全镇的人都走差不多了吗？” “日本人？怪不得俺看着不像的士兵呢！”伏生嘟囔着说。 “你是来找你师傅的吧！他年前回来过一次，没过完年人又走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吴婶说。 “哦，真是不凑巧。对了，吴婶，日本人都来了，你咋不走？” “走，往哪儿走？一个孤老婆子，要啥没啥，俺为啥要走？，再说往外走，说不定老死他乡，俺才不想哩”。 “那你不怕日本人吗？”伏生问。 “不怕，俺也没几天或日子活，还有啥可怕的？”吴婶叹口气说。 伏生离了吴婶家，径直朝武汉走。路上竟是些逃难的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大都带有惊慌失措的神情，比他先前见到的都可怜。 这才几天，整个中原地区几乎都遍布着日本鬼子，伏生心里痛骂这帮人，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乡亲也不会背井离乡，可是他又无能为力，这能干着急。他也不知道武汉现在怎么样了，管他呢，先去再说。于是加快了脚步。 很快伏生就到了武汉，刚进城就看见大批难民涌入城里，巡防人拦都拦不住。伏生赶紧朝着葛师傅家去。 葛师傅一见伏生邹起来眉头，他搓着双手说：“你咋这么快回来了？” “咋地了？” “你是不知道啊，这城里进了很多的难民，他们看见吃的就抢，很多店铺都没法开门了，”葛师傅说。 “那是他们饿久了，人不吃东西是要死的，”伏生看着葛师傅说。 “可哪有那么多的东西给他们啊？前几天因为一碗粥，几个难民打起来了，还伤了一个人。这日子咋过啊？吓得我这几天都不敢开门，”葛师傅边说边比划着。 “您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最看重的就是个‘义’字，对那些落难的人应该伸以援助之手。俺说话不好听，但在理儿，您说呢？” 葛师傅被伏生刚才的话说的，脸一下子红了，惊得半天说不出话，他还从来没听见伏生说过对他不利的话呢，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哑巴回来了，给葛师傅带了两个烧饼。他一见伏生开心地不停地“嗷嗷”叫，伏生一把抱住了他，使劲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葛师傅被伏生说的好没面子，他赶紧替自己解围说：“我不是不帮那些人，毕竟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哪能管得了这么多？” 伏生便不再多说啥，但在他的心里对葛师傅的印象开始发生了变化，他觉得自己以前可崇拜他了。可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人太猥琐，太没骨气了。但他又不敢再多说啥，毕竟人家帮过自己，况且目前还住在人家房子里。 想到这儿，伏生冲上去笑着说：“俺刚才说话有点造次了，希望师傅别责怪，俺知道咱们的实力不行。算了，从明天开始，俺要抽出时间给他们理发，让他们活得体面一点”。 葛师傅一听这主意不错，也非常赞同。 第二天，伏生请葛师傅写了个牌子，上面写着“免费为难民理发”。这牌子一挂，呵，来的人还真不少，不过大多是很久没洗过头的，一头的脑油味，伏生刚开始一闻还真是恶心。 大半天的功夫，他理了有十来个头了，可恶的是有些明明不是难民的，还冒充是，赚个免费理发的机会。伏生也不计较，这年头困难的人太多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 下午人渐渐少了，伏生刚坐下歇息一会儿，进来了姑娘，进门就吆喝：“听说这儿免费理发，是真的吗？” 伏生一看正是先前来他店里，要做明星造型的那位，他不禁笑了：“姑娘，您见笑了”。 姑娘进店也不坐下，边走边四处看俨然视察工作的，伏生疑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这姑娘转了几圈，停在了伏生面前说：“你小子就这条件，还免费给人理发，你不赚钱喝西北风啊？” “喝西北风风，也不能对自己的同胞坐视不理吧！”伏生笑着回应道。 “所以啊，你得挣大钱，那样才能帮到更多的人，”姑娘笑眯眯地说。 “算了吧，俺没那野性，再说了，俺也没打算长期做慈善”。 “话可不能这么说，说不定哪天你真的挣大钱了，没准还真能成慈善家呢！” 伏生被这姑娘的话逗的笑了起来，他没再接着她的话题，而是问道：“敢问姑娘今天来是做啥的？该不会是来蹭免费理发的吧？” “嗯嗯，你说对了，我现在也是难民了，身无分文，你也免费给我做个头发吧！”姑娘做个鬼脸说。 “俺的大小姐，您不是来拿俺打趣的吧。您没事去别处溜达去，俺今天真没这功夫，”伏生说完，站起来招呼起刚进门的客人去了。 “哎，你这个人咋这样，是你说的免费为难民理发的嘛！我都给你说了，小女子我今天也是难民，你就发发慈悲吧！”这姑娘说着冲伏生作了个揖。 伏生被他逗的直乐，赶紧说：“您要真想理发，等客人都走了，俺好好给你理”。 伏生本来是想让姑娘别再纠缠了，可谁知这姑娘倒是认真起来了，她还真的坐下等着了。哑巴在一旁看着笑了起来。 姑娘看见哑巴冲着她笑，她就走过去跟哑巴玩了起来，还拿出糖果送给哑巴。 伏生真是看不懂这姑娘了，不知道她想干嘛。算了，先忙自己的，由他们玩去吧。 到了天快黑了，客人渐渐少了，伏生才想起姑娘。可是姑娘已经走了，哑巴比划着说她有事走了。 走了就走了，反正也不熟。于是他就收拾东西准备关门歇息。哪知刚挂上锁，就看见这姑娘一手拎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来了。 伏生彻底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啥药了，姑娘走到他跟前，把馄饨递给他说：“趁热吃吧，估计今天挣的钱都不够一碗馄饨的，算了，我请你们”。 “你地主呀？不过俺还是真饿了，这馄饨俺吃了，可是真不给钱的吆，”伏生边说边接过碗。 “谁要你钱了，爱吃不吃，”姑娘转身走了。 “哎，俺还没给你理发呢，”伏生在后面喊着。 “下次吧，”姑娘头也不回地说。 “嘻，今儿遇着菩萨了，”伏生说着吃了起来。 这馄饨的香味，飘出好远好远，伏生感觉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姑娘慢走 伏生看着姑娘远去的背影，一肚子的疑惑，他不知道她是谁，是干什么的，来找他是干啥的。算了，就当是真遇见活菩萨了。 接连几天这姑娘都来店里，然后对伏生说她要免费理发，伏生只当她是拿自己消遣，并不理会她的要求。她也不急不恼，先是陪哑巴玩一会儿，然后就走了，有时候会带点吃的给他们。伏生问她叫什么，她说叫小娴就可以了，其他的再不多说。 一天下午，伏生和往常一样在店里忙碌，这个叫小娴的姑娘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进门也不说理发的事了，而是直接坐在了凳子上。伏生纳闷道：“今儿不对经呀，平时不都是活蹦乱跳的吗？这会儿咋跟踩着狗尾巴似的。” “你才踩到狗尾巴了呢！我今儿不舒服不行呀？”姑娘接过哑巴倒的水，边喝边说。 伏生感觉出事了，把客人送走，赶紧到小娴的身边，看看到底咋了。说来也怪，伏生以前除了关心寸花，他还真没这么关心过其他任何女人，他总感觉跟这个姑娘似曾相识，但也说不上来是在哪儿见过。 “谁惹着这小祖奶奶了？给哥哥说说，哥哥帮你出气，”伏生看着小娴说。 “你惹着了，”小娴说完，转过身，背对着他生闷气。 “俺惹着你了？不可能，”伏生笑着说。 “你真的不知道我为啥老找你呀？”小娴又转过来，嘟着嘴巴说。 “你该不会是看上俺了吧？”伏生半开玩笑地说。 “对，我就是看上你了，自打你第一次给我理发，再加上你给灾民免费理发，我就觉得你是个善良c可靠的人，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伏生被小娴的这番话吓着了，他没想到这大城市的姑娘这么大胆c这么直白，而且丝毫不觉得害羞。惊得半天说不出话，他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眼睛也不敢抬起，这对话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很沉闷，幸好有哑巴在，他递给小娴一个刚洗过的苹果，然后笑着“啊啊”地比划着，看来他是明白了这对男女在说啥，然后拍了一下伏生，似乎是在跟他开玩笑。 “我跟我爹说了，我看上了你，他不答应，非得要我跟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订婚。我不答应，然后就闹翻了，我就跑出来了，”小娴说着掉下了眼泪。 “不是，你这也太唐突了，俺本来都把你当哥们看了，真没往那上面想，”伏生很别扭地说。 “哥们？你是说我长得不好看，像个男人吗？”小娴说着哭的更厉害了。 “不，不，你误会了，俺不是那意思，俺是说你性格豪爽，像个男孩子，”伏生赶紧解释道。 “我现在没处去了，你看着办吧！”小娴擦了下眼泪说。 “你这是赖上俺了，地方俺倒是可以给你找，那样对你的名声不好呀。俺劝你还是回家吧，跟家人好好说说，”伏生说。 “你什么意思？你是嫌我配不上你？”小娴说着站了起来。 “没，没有，是俺配不上你，”伏生笑着说。 听完伏生的话，小娴又坐了下来，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偷看伏生的表情。伏生最听不得女人哭，他急的直跺脚。安慰了一番，终于停住了哭声。 吃完晚饭，小娴还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伏生有点着急了，总不能把她带到葛师傅家吧。于是他试探性地问：“小娴，你看时候也不早了，俺送你回家怎么样？” “回家？我就是被赶出来的，没家回了，今后就跟着你了，”小娴一本正经地说。 “不是，那你也得问问俺的意思呀！不瞒你说”伏生敲了下脑门说：“俺已经娶过亲了”。 他这话刚一说出口，哑巴在一旁噗呲一下就笑了起来。 这一笑倒是起到了提醒的作用，小娴立刻明白他在说谎。小娴气得拿起凳子就去砸他，边砸边骂：“好你个不要脸的，还骗老娘，告诉你娶过亲我也不怕，回家把她休了去，不就完了”。 伏生赶紧躲闪，实在躲不了了，他一把抓住了凳子腿，说：“行了，俺错了，不该骗你，可是你总得给俺点时间考虑一下吧！” “好吧，就十分钟时间，我看着表，”小娴说着把手腕一撸，一块精致的手表露了出来，这新奇玩意都有，看来小娴家世应该不错。只是让人不理解的是，一个富家女咋会看上这么个穷小子呢！ 十分钟很快过完了，伏生还是觉得把人带回葛师傅家不妥，于是就跟小娴商量：“你看这样行不，你先去旅馆住，明天再说”。 “住旅馆？可是我出来的时候没拿钱，再说住旅馆多不安全，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万一有点啥闪失你担当得起吗？”小娴看着伏生说。 “哎呀，那咋办？俺总不能把你带回葛师傅家吧！”伏生急的抱住了脑袋。 “带回去咋了？你师傅还不让你娶老婆呀！”看来小娴是打定了主意。 伏生没办法，只得带小娴回葛师傅家，刚走到葛师傅家门口，小娴却犹豫了。她拉住伏生的衣袖说：“那怪老头这会估计睡了没？” “什么怪老头，那是师傅。这会儿肯定没睡，他每天等着俺们呢，”伏生瞪了她一眼说。 正说着，哑巴把门打开了，小娴却一转身走了。伏生跟过去问：“咋了？刚才还非要跟俺一起进去，这会儿咋走了？” “算了，我还是不好意思，我自己找地方住去，”说着就往外走。 “哎，你这人咋这样，还会害羞呢？”伏生拉住她说。 “不是害羞，是”小娴迟疑了一下，不愿再多说下去。 “你怕葛师傅？不要怕，他人是有点怪，但心地很善良，”伏生说。 “算了，我还是不进去了，你们赶紧就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伏生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啥，最后看见小娴慢慢消失在街角他才说：“你慢走啊！” 其实刚才的那一幕，葛师傅看得真真切切的。他迎面走过来问：“你跟那疯丫头熟悉？” “也不熟，只是来过店里几次，”伏生不想跟葛师傅多说什么。 “我可奉劝你一句：她是何家的姑娘，就街头开茶馆的何家，她爹那可是有名的混球，小心讹上你，”葛师傅说。 “师傅，你说到哪儿去了，也就刚认识，”伏生说完就进屋了。 躺在床上，他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自己咋就莫名其妙地被人家姑娘倒着追了。不过这姑娘跟寸花还真有点像，只是脾气差远了，一个是火，一个是水。他倒是觉得火一样的小娴还真是可爱，想着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浅笑，他也不知道为啥心情就是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爱情来袭 伏生被小娴的热情弄得意乱情迷的，整个晚上他都没有好好睡觉。他每次想到小娴的时候，心里都是暖暖的，但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爱的是寸花。他甚至在怀疑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寸花已经嫁人，而且是嫁过两次的，再续前缘似乎是不可能的，想到这儿他的内心其实还是有一丝悲伤的。那不如就跟小娴好一场，但又好像不妥，人家家人肯定会反对的，为这事，小娴都跟家里闹翻了，总不好让一个女孩子承受的太多吧！ 他越想越觉得脑子乱遭，就这样一会寸花，一会儿小娴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伏生被哑巴叫醒，开始跟师傅练功夫了。由于没有睡好，所以整个人都没了精神。葛师傅停在他面前说：“咋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是昨晚那姑娘惹的吧！” “不是，是俺自己想事情想的多了，”伏生低着头说。 “喜欢人家了？要是喜欢就试一下呗，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他爹可不是好惹的，难缠的很呢！”葛师傅摇摇头说。 “知道了，俺可能还没想那么多，”伏生说。 “你最近功夫好像进步了不少，”葛师傅拍着伏生的膀子说。 “会这些有啥用？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日本人在咱的地盘上胡作非为，”伏生说到这儿有些懊恼了。 “哎，那是家国大事，岂是你我小老百姓能解决的问题。不过，练点功夫，保护自己和家人还是有必要的吧！”葛师傅说。 “保护家人？您做到了吗？”伏生脱口而出。 葛师傅一听这话脸都绿了，很生气地甩下手中的长枪，进屋了。伏生和哑巴愣在了院子里。 伏生很是后悔自己刚才的话，他想去跟葛师傅道个歉，但又怕越说越僵，算了，还是等他老人家把气消一消再说吧。于是，他就带着哑巴去理发店了。 一大早，街上冷冷清清的，几个难民在墙根蜷缩着，有的衣不蔽体，有的身上盖了好多的报纸等杂物，其中不乏妇女和儿童。看了真叫人心疼。伏生心说：该死的日本人，要是落到俺手里，看俺咋弄死你们。 半晌，小娴来了，她沉默了许多，来了也不多说话，往空凳子上一坐。伏生赶紧走过去问：“昨晚去哪儿了？是回家了吗？” “回什么家？我没有家了，以后就跟着你了，”小娴嘟着嘴巴说。 “还说跟着俺呢，昨晚上不是一个人走了吗？你啊就别老是唬俺老实人了，”伏生开玩笑地说。 “你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去那怪老头家住，”小娴说着说着就生气了。 “那是去哪儿呀？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伏生说。 “你不是可以理发挣钱吗？咱们就搬出来住啊，我也可以在店里帮忙的，你看现在生意多好呀！”小娴转怒为喜说。 “那租房可得不少钱，就这小店能挣几个啊大姑奶奶，俺看你是小姐当惯了，不知道穷苦人咋过日子的。再说，那租房得多委屈你啊！”伏生说。 “我看你是不想和我在一起，还是压根就看不上我？那好，我以后就不来你店里了，”小娴说着就要往外走。 刚巧，这个时候春明来了，两个人正撞了个面。春明一看姑娘面带怒色，又看看伏生尴尬的样子，似乎明白了。她打了个圆场说：“兄弟，还不快招呼着姑娘，看人家都要走了，这做生意可不能把人往外赶啊！” “嫂子，她不的客人，她是经常来捣乱的，”伏生看着小娴笑着说。 听了伏生的话，小娴已经迈出去的那只脚又收回来了，她一下冲到伏生的跟前，揪着他的耳朵说：“谁是来捣乱的？你还骗我说你在武汉人生地不熟，这不是来了个嫂子吗？” 说着松开手，跑到春明的面前，委屈地说：“嫂子，你快帮我管管他吧，一天净胡说。” 春明抓住小娴的手笑着小声说：“妹子，这你就不懂了，他越是这样说你，说明心里越喜欢你”。 “哦，真的吗？”小娴说着笑了起来，样子还真是好看。伏生拿眼睛偷偷看着，心里暗生情愫。 到了下午，春明要走了，伏生和小娴把她送到了街角，突然从后面窜出一支队伍，穿着军装，拿着钢刀，不像是，伏生立刻明白是日本鬼子，他赶紧拉住春明和小娴往回跑。这俩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伏生拽进了巷子。 他们躲在巷子里，观察动静，只见这些人到了别人店里，看见啥拿啥。抓过女店员又亲又摸的，接着撕扯衣服，兽性大发，整个巷子充斥着哭声c骂声和呼救声。春明吓得差点要尖叫出来，伏生赶紧把她的嘴给捂上了。 等到天渐渐黑了，这些日本鬼子才离开。伏生赶紧把春明送到长江边上，坐上船。然后又和小娴返回来。 夜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狗叫声划破夜空，仲春的空气温暖湿润，让人沉醉。可刚刚看见的一幕，给这个浪漫的季节平添了一丝恐怖c血腥。伏生和小娴默默地走着，谁也不愿多说一句话。 快走到葛师傅家的时候，小娴终于开口了：“你还是把我送回家吧！” “你不是都已经跟家里闹翻了吗？”伏生反问道。 “我怕以后没有孝敬父母的时间了，鬼子一来，谁知道会闹出些什么大事来，活过了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小娴伤感地说。 “不许胡说，有俺保护你，一定会没事的，”伏生说。 “你保护我？算了吧，你凭什么来保护啊？又没枪，又没炮的，说不定鬼子来了，你比我跑的还快呢！”小娴略带点玩笑地说。 “你把我想成那样的人了，那还是你看上的人吗？”伏生故作生气地说。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快到了，你也回去吧！”小娴说着就加快了脚步。 伏生紧跟着她说：“你慢些，俺要把你送到家，这年头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以后还是少出来的好，这要碰上那帮畜生可咋办啊！” 小娴听了这话，停下来脚步，他一回头扑到了伏生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伏生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站着。 “你是在关心我，为我担心吗？说你喜欢我，”小娴松开伏生，看着他说。 “谁关心你了？俺刚才跟嫂子也是这么说的，你又不是没听见，”伏生似乎故意跟她较劲。 小娴生气地把伏生一把推开，气冲冲地进了家门，然后使劲把门关上了。 伏生真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为什么就是不敢承认喜欢人家呢？说实话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小娴是哪种喜欢，是出于男女之情还是出于朋友之意。这种感觉很奇妙，跟以前喜欢寸花不一样，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寸花更像是他的家人，一起长大的兄妹。而跟小娴相识的这段日子，他真的很快活，哪怕是被她打c被她骂，只要看见她他就是高兴的。有时候他常常想，跟小娴在一起就跟跟相俊在一起差不多，更多的像是哥们，但又有点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伏生慢吞吞地走着，他脑子里很乱，一会儿日本人，一会儿小娴，一会儿又是理发店。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葛师傅家，刚到门口，门就被支呀打开了，开来有人跟他一样，这个夜晚注定是无眠的。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好亮好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局势堪忧 第三十四章局势堪忧 五月的武汉，已经很热了，比天气更热的是让人揪心的局势。工人运动的蓬勃发展，搅得当局草木皆兵，疯狂地镇压，工人c学生和其他进步人士，都被迫转入地下。与此同时，日本在武汉的驻军也在不断增加，他们丧心病狂地烧杀抢掠，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昔日繁华的大都市，很快就像是咋开了锅，人人自危，提心吊胆地活着。 伏生的店铺生意凋零，先前还能每个月给葛师傅拿上点钱，现在是连糊口的钱都挣不来了，他动了回乡下的想法，可小娴不答应，葛师傅也不答应，只得硬着头皮撑下去。 一天中午，理发店来了两个日本人，用很蹩脚的中文说要理发，还甩了几张钞票，伏生一看是日本人，很不乐意给这帮孙子理发。但一旁的小娴说：“这送上门的生意不可不做，先解燃眉之急再说”。 伏生只好给他们理了。在给他们剃胡须的时候，伏生突然萌生了想用刮胡刀，割断他们脖子的想法。他仔细地观察，这俩人闭着眼睛，享受着，就算是真摸了脖子，也不会有人知道。但很快他的这个想法就打消了，他不是怕给自己惹麻烦，是怕给葛师傅和小娴带来麻烦。想到这儿，他麻利地给这俩人收拾好了，这人临走的时候还竖起大拇指，夸伏生手艺好呢。 他们走后，伏生一脸的不高兴，怪小娴多嘴让给日本人理发了。小娴赔着笑说：“你没看人家身上都带着长刀吗？这些人咱得罪不起，再说了，人家又不是不给钱，有钱赚还生气，真是的”。 伏生反驳说：“这些钱，俺宁可不挣，看见他们就想给他们来几刀”。 小娴一听这话，一下笑出声来，说：“你好骨气，可别忘了，咱可是快断粮的人了，你不吃，哑巴总不能陪着你喝西北风吧！” “以后你俩都走，俺一个人干好干歹，总不至于连累了你们，从明天起，你俩都别来了，”伏生生气地说。 “不来就不来，有啥了不起的，”小娴也不太高兴了。 哑巴看这两个人都不高兴，也自觉没趣，出去了。 刚出去没多久，哑巴又急急忙忙地跑回来了，他吱吱呀呀地指着外面，意思是出事了。 伏生和小娴赶紧跑出去，只见一群日本兵正在巷子口的一家粮食铺子里抢东西，那家店的男主人，跪在地上哀求道：“给我们留一点吧！” 没想到为首的那个日本鬼子直接给了他一刀，鲜血汩汩地往外流。女主人一看，顾不上怀里吃奶的孩子，赶紧跑过去要去扶自己的丈夫，结果被另一个鬼子在前胸狠狠地刺了一刀，当场毙命。那个孩子被人抱起，使劲往地上一甩，只听见“啊”一声，便没了命。 周围店铺都把门紧紧地闭着，整个街道，没几个人敢看刚刚发生的这一幕。伏生躲在街角，紧咬着牙，眼角湿润了。他忘不了，这家男主人曾经爽朗的笑声，也忘不了女主人温柔的语调，还有那个孩子，整天看见人就笑可是，短短几分钟，便阴阳两隔。血直往上窜，他的手指深深地陷进了墙缝里，他恨这帮畜生。 小娴捂着嘴巴小声哭着，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家，不知道家里有没有遭灾，于是一转身就往回跑。伏生赶紧把她抓住，小声说：“别冲动，晚一会俺送你回去，这会儿走危险”。 小娴哪听他的劝，一溜烟跑了。 伏生只得紧紧跟在她的后面跑，幸好路上没有遇见鬼子，不然就遭殃了。 小娴到家一看，屋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想在这儿，她不禁失声痛哭起来。伏生赶紧跑过去抱住她，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人估计都没事，既没见到血迹，也没有尸体啥的，应该没事”。 小娴抬起头说：“可是人呢？在哪儿呢？” “或许早跑了，就你爹那样的，还不早跑了”。 “打死你，我爹哪样了？”小娴说着就抡起拳头要大伏生，伏生笑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四目相对，有种炽热的感觉，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以前跟寸花在一起，更多的感觉是一种亲情，是一种从小到大的兄妹情。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几个月的相处，自己竟慢慢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位姑娘。 伏生静静看着小娴，看到小娴都不好意思了，她突然想把手抽出来，但伏生攥得更紧了。伏生一把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感觉小娴的心跳是那么的快，呼吸是那么的沉重，他发自内心地想要好好保护她，给她幸福。 正在俩人忘情地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只听见有人咳嗽两声，吓得他俩赶紧分开了。 来人正是小娴的父亲和母亲，这是伏生第一次见二人，他很是紧张。小娴一看爹娘没事，破涕为笑，跑过去，一边抱住一个，爹啊娘啊地叫着。然后赶紧把伏生推到了父母面前，说：“这就是我跟你们提到过的伏生，亏他今天在场，不然我还以为你们被日本鬼子给那个了，说不定还要去找人拼命呢”！ 小娴娘倒是一脸的慈祥，她仔细端详着伏生，看人家长得有棱有角，眉宇中带着英气，很是欣赏，她边看边点头。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的小娴爹，咳咳两声，拉了她娘一把说：“还不赶紧收拾屋子，看什么看，再看能把咱的损失挽回吗？” 她娘不高兴地走了，然后偷偷对小娴说：“小伙子不错，有眼光，就是比那张家公子好得多”。小娴冲她娘挤了个笑脸。 她爹说：“你就是伏生，我家小娴早跟我说过你，不过你应该知道，小娴和张方林是有婚约在先的，我说着话你应该能明白吧？再说这找对象还不得看门当户对吗” 他刚说到这儿，小娴就跳起来大闹起来说：“我绝不同意嫁给那姓张的，除非我死了。我看你是看上人家的钱了，爹，你也太没人性了，要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烟鬼”。 “胡闹，你个不孝女，竟然敢说我没人性。好，我没人性，你这些年吃的c穿的，都是谁给你的？”说着拿起地上的一个花瓶就要砸小娴。 伏生一看这阵势，说：“叔叔，您说的门当户对，俺没赶上，但以后俺绝对会让小娴过上好日子的，请您相信俺”。 “相信你？凭什么相信你？你一句以后怎么怎么样，就能把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给带走了？这样吧，我来给你算算今天的损失，不说以后，你把今天的损失给我凑出来，我就答应你们的事，”小娴父亲一脸的鄙夷。 “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照顾小娴，”小娴母亲拉着伏生说，然后把他送到了门口。 小娴气得直打哆嗦，咬着牙说：“爹，您这可是故意为难人家，做人能不这么不厚道吗？” “不厚道？我看你是被那傻小子迷得颠三倒四，说我不厚道，告诉你我要是像那傻子一样厚道，生意怎么做，做不得生意，哪来的钱养你？”小娴伏生气急败坏地说，“今天这损失不少，怕是以后连店都开不起来了，这个时候也就张家能帮咱们了，”说着他居然用央求的语气对小娴说：“就算爹求你了，你就答应张家的那门亲事吧，不然咱们一家就得流落街头了，你忍心看着爹娘这样狼狈吗？” 小娴眼泪直打转转，但一直摇着头说：“不行”，她娘也说：“伏生那小子看上去不错，张家那公子真的不行，你就别为难孩子了”。 她爹哪听得了劝，还是坚持立场。 日本人没有把这家人弄崩溃，是他们自己在一步一步把自己逼上绝路，小娴的心在滴血，她恨不得刚刚日本鬼子杀害的是自己。她不知道能跟他爹抗衡到什么时候，原来比鬼子更可怕的是自己的亲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宿命 伏生灰溜溜地回到葛师傅家，他刚刚燃起的对爱情的渴望，被无情地重创着，不过他相信小娴能处理好与父亲之间的矛盾。葛师傅一看伏生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妙，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就避开了感情的话题，扯到了今天日本人的罪行上。 “不知道这小鬼子还要祸害咱们多久？这几天闹得人心惶惶的，连门都不敢出了，”葛师傅边说边看着伏生。 伏生耷拉着脑袋说：“是呀，这日子都不知道该咋过了”。 “哎！”葛师傅叹了口气。 伏生沉默了一会儿说：“难道咱们就这样任人宰割吗？中国那么多人还怕他一个小日本，真是的，”语气中略带点生气。 葛师傅摇摇脑袋说：“不容易，没有一个挑大梁的出来牵头，一盘散沙是成不了气候的”。 “那是因为大家都在观望，都在看别人怎么做，却没有人去主动先去做，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临到自己有事了，才知道哭爹叫娘是没有用的，”伏生说。 葛师傅说：“是呀，我老了，要是再年轻二十岁，我一定会去做了什么的，哎，这年龄不饶人呀，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伏生一听这话，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抬起头看着葛师傅说：“师傅，你给出出主意，看看怎么对付这帮龟孙子，反正他们不走，咱就过不安生”。 “你真的想干？我看你是一门心思都在小娴那姑娘身上，哪有精力去对付日本人？”葛师傅勉强笑着说。 “师傅，你就别取笑俺了，”伏生不好意思地说。 “咱店里不是来过日本人理发吗？”葛师傅说。 “是啊，您不说俺还真给忘了。不过让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们居然没打咱主意，还给了理发的钱，俺到现在还搞不懂他们唱的是哪一出，”伏生摸着脑袋说。 “这还不简单，你店里一没多少现金，而没啥值钱的东西，他打你啥主意，”葛师傅说。 伏生点点头说：“是呀，那您说这事有啥用吗？” “有用，你们剃头的不是手里整天攥着剃头刀子嘛，那就是很好的武器，你完全可以趁净面的时候，把他们解决掉”。 葛师傅刚说完，哑巴一听就急了，摆着手“啊，啊”地叫着，显然他不赞同这样做。 是呀，这样太危险了，而且指不定下次再有日本人光顾是啥时候了，这条路貌似走不通。 其实葛师傅并不是真的想让伏生这么做，他只是不想让伏生老想跟小娴的事情，因为依他对小娴父亲的了解，这门亲事根本成不了。但他故意分散伏生注意力，还是有效的，至少他现在看起来不那么悲伤了，把怨气全都撒到日本人的身上了。 屋子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大家都不再多说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儿，伏生问葛师傅：“师傅，您认识张方林吗？就是与小娴订过婚约的那个人。” “认识，早认识了，出了名的败家子，偌大的家业快被他败光了。前面几条街没几个人不认识他的，”葛师傅说。 “那小娴父亲还把闺女许配给他，真是搞不懂，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父亲”。 “什么婚约，还不是欠了人家的钱财，没办法还，就把闺女许给人家了”葛师傅似乎很清楚这件事。 “那要是张家非得娶小娴，她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伏生急切去问。 葛师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索性啥也不说，丢下一句话说：“街上没了动静，我出去看看，”说完人就走了。 伏生一肚子的话没处说，他看着哑巴，哑巴也无助起看着他。 伏生的无语与小娴的无奈相比真的算不了什么。自从伏生离开小娴家，小娴和她爹就一直僵持着，她爹的态度很坚决，说“如果她不答应张家的婚事，就一头撞死在墙上”。 小娴眼睛都已经哭肿了，她爹还是铁石心肠，她娘也做不了任何主。小娴也咬着牙说：“如果你能嫁给伏生，她宁愿去死也不嫁张家公子”。这个家顿时陷入了可怕的死灰的境地。 她爹以为小娴的话只是说说，可是他没有想到女儿的性子这么烈，竟然为了伏生去自杀。 晚上，小娴的爹娘把鬼子洗劫一空的家收拾出来，都已经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夫妻俩刚躺下，就听见女儿的房间里传来了声，赶紧跑过去一看，小娴的手腕正在汩汩地流血，鲜红的血把床单都浸湿了。小娴微闭着眼睛，嘴里轻轻地发出“哼哼”的声音。 她娘一下子吓傻了，大喊一声：“小娴，我的心肝”，然后急急忙忙抱住她，一时竟束手无策。她爹到底是个男人，危机的时候还没乱阵脚，赶紧背起她往医院跑。 幸亏送医院及时，小娴才挽回一条命。 趁小娴昏睡的时候，她爹还真没闲着。他一个人跑到葛师傅家，咣咣地敲门，边敲边喊：“李伏生，你给我出来”。 伏生一听有人在门口叫自己，也没多想就出去了。刚把门打开，他就看见小娴的父亲，笔挺地站在门口，一脸的威严，吓得他一个激灵，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妙，因为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没急事一般不会出门的。 还没等伏生反应过来，小娴爹就“扑通”跪在了伏生的面前，伏生吓得赶紧把他扶起来，可人家就是跪在，怎么都拉不起来。她爹说：“就算我求求你了，不是我不心疼女儿，这家里实在是没办法了，要不是日本鬼子闹的这出，我也没打算拆散你们”。 伏生也不理会他的话，就是一个劲儿地拉他起来。小娴爹见伏生没答复，就继续说：“你也知道，我的店没有张家的帮忙，实在是开不起来了，没有店铺，哪有钱起养活一家人，她哥哥还在成都念书。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家小娴，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成不？” 伏生心里像是被钉耙耙过一样，疼啊。面对着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他真的不忍心拒绝，可是他又真的放不下小娴。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叔叔，日子再难，咱们还有手，还可以重头再来。没必要非得牺牲谁的幸福啊。俺答应您，只要您让我们在一起，俺一定会帮您重新开店的”。 听了这话，小娴爹蹭的站了起来，说：“小伙子，不是我小瞧你，就凭你这剃头的手艺，你还真帮不了我。” “但是张家那小子，可是出了名的烟鬼，您真忍心让女儿往火坑里跳啊！”伏生有些激动地说。 “我当然知道，可是小娴不嫁过去，我们一家人都得流落街头，我想你也不想这样吧。别说你可以帮我们，你自己还寄宿在别人家呢，算了吧，你就让小娴嫁给张家，至少可以过几天富贵日子，”小娴爹从骨子里看不上伏生。 伏生说：“总得经过小娴的同意吧！你不考虑俺，自己女儿的感受总得想想吧！” “这是她人生的一道坎，不管感受如何，她都得过。我今天话说完了，也给足了你面子，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背着手走了。 伏生傻傻地站在门口，其实这个结局他是预料过的，但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他哭了，堂堂七尺男儿，他的泪滚落下来，烫烫的，这就是命，他掌控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九月枪声 自从日本人来了武汉以后，大家就没有安稳日子了，昔日的繁华已经难觅踪迹，老百姓提心吊胆的过着苟且的生活。闷热的夏天和日本鬼子的烧杀抢掠，弄得人几乎快要窒息了。漫长的七月c八月终于过去了，天气慢慢转凉，久违的凉意随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扑面而来，这似乎是个很好的开始，但实际并非如此。 好多天没看见小娴了，伏生的心里很的不放心，他想去看看，虽然他知道小娴跟张家的婚约绝不会为了他而终止。刚要出门，葛师傅就把他拦住了，说：“你别去了，小娴好像下个礼拜就要出嫁了，没有办法挽回了”。 伏生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想去最后一次见小娴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过你还是欠我一次发没理，哎，怕是没机会了”。伏生当时没太在意，因为她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想来，小娴的那句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那是告别，那是无奈和不舍。想到这儿，伏生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脯，怪自己太粗心。 葛师傅安慰他说：“即便是当面告别，你又能做啥子？什么都改变不了。你救不了他们家，他爹怎会轻易把女儿嫁给你！算了，好姑娘多的是，咱不愁哈”。 伏生低头不语，他又经历了一次撕心裂肺，这一次比上次寸花出嫁，他还要难受。他难受的不是得不到心爱的姑娘，而是作为一个七尺男儿，不能给自己所爱的人一份幸福，他觉得自己太弱小了，从骨子里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不过他还是想在小娴出嫁前见上一面，于是趁着夜色，他悄悄地溜到了小娴家的楼下。上面亮着灯，可他不知道哪间房子是小娴的，只能在楼下徘徊。他想喊又怕惊动了人家家人，什么事也做不成。于是他双手合起来，放在嘴上，吹了个口哨，他不确定小娴能知道是他来了。没成想，口哨一吹完，楼上的窗户就打开了，还真是小娴伸出了脑袋在往下看。 伏生激动地不停朝楼上挥手，可是小娴却把窗户又关上了，难道她没看见自己？于是他又吹了个口哨，楼上的灯灭了，难道小娴下来了？ 伏生喜出望外，仰着脸朝楼上张望。过了很久，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下来，月亮升的老高了，街上已无人烟了，伏生知道小娴是不会下来了。于是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仅仅一条街之隔，伏生足足走了不下半个时辰。冰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他欲哭无泪。 第二天，伏生头晕的不得了，哑巴起床也没叫他，葛师傅本来打算叫他一起练功，结果一模额头发烫，他吓了一跳，赶紧找毛巾给他擦拭。伏生嘴里一直在嘟囔着，听不清说什么，葛师傅知道这得的是心病，于是他就叫哑巴去小娴家碰碰运气。 可谁知哑巴刚出去，就马上急急忙忙跑回来了，见了葛师傅也不打招呼，直奔伏生的房间。他使劲地摇伏生，嘴里一直发出“嗯c啊”的声音。伏生头重脚轻的，实在无心搭理他。哑巴见拉不起伏生，“扑通”跪倒在地，伏生一看一定是出大事了，只见哑巴用手比划着长长的胡须，弯着腰走路，俨然一个老者。伏生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见着郑师傅了？他赶紧穿好衣服，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不舒服，随着哑巴往街上跑。 街上人潮涌动，这是日本人来了以后很少见到的场景，仔细一看是一辆日本军车，上面拉了六个被绑着的人，他们身上都伤痕累累。“哎呀”，伏生心里一惊，里面最老的那位正是自己的恩师郑师傅。他吓得一下打了个冷战，浑身的烧也退了，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他听见有人拿着喇叭，高声喊着：“大日本共荣，是有利于各位街坊的好事，可是总有那么几个人，在搞破坏。对待这些反日分子，皇军是不会客气的，今天就送他们上西天了。希望各位以此为鉴，不要搞破坏共荣的好事！” 伏生听完这话，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恩师还真是有血性的汉子。听旁边的街坊说：“这几位都曾经杀过日本人，所以现在落到人家手里，也难逃一劫”。 这可怎么办？伏生急的满脑门汗，救人显然不行，寡不敌众；见死不救又有点对不起恩师，也有愧于男儿的称号。他痛苦c迷茫。一个人悄悄溜到了军车的后面，偷偷用石子砸了一下郑师傅。郑师傅立马瞟见了他，多日不见，师傅老了不少，人也消瘦了许多。他看见伏生先是一惊，但很快镇静下来，把眼睛紧紧闭上，装作不认识。 军车在缓缓地往前开着，伏生和许多街坊慢慢地跟着走，他身边净是些看热闹的人，叽叽咋咋在议论着。伏生此刻，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他满脑子在想如何能跟师傅说上一句话，哪怕是句诀别的话也行，但郑师傅一直闭着眼睛不看他。他知道师傅是怕连累了自己。 车子开在江边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郑师傅他们被人从车上拉了下来，站成了排。这个时候，郑师傅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瞅了伏生一眼，冲他摇摇头，然后嘴角扬起一丝恬然的微笑。这算是诀别吗？伏生眼睛湿润了，看着这个待自己如儿子般疼爱的人，马上要离开人世，儿自己却无能为力，他的心像是被万箭穿过似的。 伏生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师傅，就听见“啪啪”几声枪声，这排人全倒下了，血汩汩地往地上流着，浸湿了江边的枯草，还有几个正义者的心。这是一个悲伤的上午，一个足以把人间和地狱划开的上午。 日本人的车很快开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江边只剩下几个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枪声中回过神的人。如果不是有哑巴掺着，伏生估计都瘫坐在地上了，他胸口憋着一口长长的气，突然爆发了出来，大声哭了起来：“师傅，师傅，你咋的了？”他哭着爬到了郑师傅的身边，身上还有温热，一丝气息还在。 郑师傅微微睁了下眼睛，看了一眼伏生，然后手伸了一下，很快头一歪，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师傅哑巴赶紧把伏生拉了起来，因为凭直觉，他感觉身边到处都有日本人，恐怕被人盯上就危险了。伏生明白哑巴的好意，可他实在难以接受让师傅就这样暴尸荒野。但理智很快战胜了感情，他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正中诡计 第三十七章正中诡计 哑巴的直觉还真准，日本人之所以没有把尸体收走，就是要把他们当作诱饵，希望能通过事后观察来再抓几个人。 伏生悲愤地跟着哑巴往回走，刚到了葛师傅住的那条巷子。葛师傅赶紧把他拦住了，说：“你赶紧躲躲去，刚才的事情我都看见了，你已经被日本人盯上了，再不走怕是有危险”。 话音刚落，就听见汽车的“呜呜”声，难道这么快日本人就来了。伏生顾不上多说什么，赶紧逃进了巷子里一户人家，他不知道是不是来抓他，但还是要小心点，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有可能会连累葛师傅和哑巴，甚至还有小娴。 刚好这户人家有个地窖，是冬天用来储存蔬菜的，这家老奶奶人很善良，就让他躲了进去。 伏生走后，葛师傅家就遭殃了，日本人一阵狂砸，把地都快掘三尺了，说是一定要抓住伏生。起先日本人一看葛师傅人都老得胡子发白了，还废了一条胳膊，再加上他与伏生只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并不想为难他。但有个二鬼子，是这条街上的，他对鬼子说：“这老头与那小子，平时都是以师徒相称的，如果把他绑了，说不定能把那小子引出了”。 鬼子动了心，不仅绑了葛师傅，还把哑巴也给绑了。 伏生在地窖了躲了三天了，多亏了老照顾。这天晚上，伏生实在不放心葛师傅和哑巴，就问了老奶奶。老奶奶支支吾吾地说漏了嘴。伏生一下急的跳了起来。但他马上安静下来，只要还没执行死刑，就一定有机会救人。可是找谁救人呢？他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他想到了赵天亮，也不行，毕竟只有两个人，况且这样会害了天亮哥一家的。算了，还是再想想办法吧！日本人要的是自己，如果这个时候去找日本人，说不定能换回葛师傅和哑巴。但是这样去是死路一条，不但郑师傅的仇就报不了了，自己的小命也得留下。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二郎山，对了，就去山寨。山寨老大仁义，又爱打抱不平，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伏生又一想，出来这么久没回来，这会儿有难才想去人家，好像也不应该。但目前来看，要救人，这似乎是唯一的一条路了，不管通不通都得试试。 全程戒严，要想出去谈何容易。熬到了大半夜，伏生还是没想好咋出去。 这个时候，老奶奶来了，招呼他出来说：“你是想出去找人吗？我老了也帮不了你啥大忙，不过帮你蒙混出城还是有办法的。你是个能干大事的人，我得想想办法帮你。” 伏生激动地拉住老手说：“奶奶，您的大恩大德，李伏生日后一定得报”。 老奶奶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过得委屈你一下。你见过傻子吗？我有一个侄子是傻子，个子也有你这么高，我想把你打扮成他的样子送出去”。 “成，就听您的，只要能出去，咋样都行，”伏生急切地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奶奶便把伏生打扮成了浑身脏兮兮的流浪汉的模样，还一再叮嘱他要演成傻子，最好能在关键的时候流上几滴哈喇子。伏生还真是有天赋，俨然一个痴呆的样子，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老奶奶挽着伏生的手，走在清晨的大街上，人很少，渐渐变凉的空气让人有种不祥的感觉。虽然已经装扮的很像样子，但日本人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轻易放过一个，万一碰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伏生想着，不由得拉紧了老奶奶。 果然，码头上到处都是日本鬼子和二鬼子，仔细地盘查过往的人们。伏生心里一惊，对老奶奶说：“咋办？看来走水路不行了”。 老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是镇静说：“不用怕，你听我的，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伏生只得装的战战兢兢的样子，拉着老衣角，太像个傻子了。 到了码头，被两个日本鬼子给拦住了，旁边还有一个是二鬼子，二鬼子当翻译，高声呵道：“干嘛呢？这一大早的。” 老奶奶拉住伏生的手，拍打着说：“哎呀，我这傻孙子，最近老发羊角风，也没钱给治。这不听说江北有个土郎中，有偏方。我就一大早带着去了”。 话音刚落，伏生眼睛一翻，手往后使劲一甩，还真抽抽上了，嘴里还冒着白沫。老奶奶一看吓得赶紧大喊“大孙子，大孙子啊，你可不能有点闪失啊，要不然我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娘啊！”说着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了。 二鬼子走进仔细一看，还真是的，发羊角风了。他嫌伏生吐出的白沫脏，就对那两个日本鬼子说：“赶紧让他们走吧，这大清早的，万一死在这儿了，多不吉利！” 日本鬼子一听，点点头，放他们过去了。伏生和老奶奶顺利地坐上船朝江北走了。 上了岸，伏生担心起老奶奶了，他说：“奶奶，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可是眼下您咋办？要不跟俺去山上躲躲吧！” 老奶奶看着他，笑眯眯地说：“你再咱这条街上的行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大好人一个，我不帮你自己都说不过去。放心，我娘家就在附近，我顺便去住上一阵子。” 伏生告别了老奶奶，飞奔着往山寨的方向跑，老奶奶看着伏生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哎，我要真有这么个孙子，该多好啊！” 伏生心里很清楚，他能否顺利到达山寨，并且搬来救兵，关系着葛师傅和哑巴的性命。但毕竟离开多时，再加上本来就没待多久，他真不敢保证事情能办成。边跑边盘算，他想依老大的血性和正义感，他不会不管的，即便不是为了伏生，他也会和日本鬼子好好干一仗的。 到了傍晚，伏生便到了山下，老远就看见几个喽啰，伏生赶紧招手。可是这几个喽啰是新来的，不认识伏生，任凭伏生怎么说，还是把他绑了起来，送到山上去了。 离开快一年了，寨子里变化还真不小，修了好多防御工事，还弄了几杆旗子，人多了不少，操练声此起彼伏。这像是已经成了规模。伏生正四处张望，突然有人在背后使劲给了他一拳，紧接着是一串爽朗的笑声，“兄弟，你终于回来了，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手上的绳子被人用刀子一下割断了。 伏生回头一看，是大胡子铁杆子，激动地咧着嘴，不停地叫“哥哥哎，一向可好？” 二人一起朝着老大的房间走，伏生心里很是没底，但他更多的是为葛师傅和哑巴担心，因为是自己连累了他们，如果救不了他们，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伏生想到这儿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满脸的阴云，他硬着头皮往前走着，完全不顾铁杆子的热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上山求救 伏生被铁杆子带到了老大的住处，他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未来葛师傅和哑巴，这也许是最后的稻草，他必须要争取。 老大见了伏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露出一丝不悦。铁杆子见状，赶紧用胳膊肘捣了一下伏生，示意他赶紧赔不是。伏生赶紧双手作揖，鞠躬道：“大哥，一向可好？李伏生回山寨了。” 老大啥也没说，转身走到了一个小木柜前，拿出当时签的契约说：“这上面可是你的手印？言而无信，你还回来干嘛？” 伏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天生又不会说谎，一张脸憋得通红，沉默了一会儿说：“俺错了，大哥，您看着罚吧！怎么着都行”。 “惩罚你？不，山寨除了叛徒，是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兄弟动手的。说说你这一年都干什么了，”老大的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 “俺去了武汉，先是跟着人家贩煤炭，后来日本鬼子来了，生意做不成了，俺就开了间理发店，”伏生老实交代。 老大一听是去了武汉，放下了手里的契约，仔细打量着伏生，浑身脏兮兮的，穿的破破烂烂的，咋看咋不像是从大城市来的。心里不免生出疑虑，他围着伏生看了两圈说：“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伏生耷拉着脑袋说：“理发店也开不下去了，武汉被日本鬼子占领了。” “哦，原来是混不下去了，才想去山寨来了。我这里可不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着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 “俺回来是有事相求，俺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师傅郑师傅被日本鬼子给杀了，就想给他收尸，可是不仅没收成，还被日本鬼子给盯上了，把俺的房东和好朋友也给抓了。如今想到山寨寻求帮助，去救那两个被俺连累的人，”伏生说。 老大敲了敲脑袋说：“敢情是惹上麻烦了，想找人擦屁股才想起回来了”。 铁杆子一直在门口站着，见这俩人话不投机，也不便搭腔，便找了个借口走了。屋子里气氛更加沉闷了，伏生心里很没底，他想算了，毕竟自己平时连个信都没有给人捎过，关键的时候人家凭什么帮你的忙。他灰溜溜地想离开，脚刚想往后退，就听见老大说：“你也算是个有血有肉的汉子，况且跟鬼子的这仗势必要打。你先去看看相俊他们，容我想想怎么办吧！” 伏生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他抬头冲着老大说：“就知道大哥仁义，俺代俺的那两位朋友先谢谢您，”说着又深深鞠了一躬，慢慢退出了门。 伏生赶紧出门去看相俊，他知道相俊的主意一向是最多的。房子还是以前的，但院子里多了许多练习射击的靶子，房子后面又新建了一排茅草房，大槐树还是那么的茂盛。伏生站在这里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院子里的人一看，来了个蓬头垢面的人，赶紧跑了过来，仔细一看，有人立刻认出了是伏生，高兴地跳了起来，边跳边说：“伏生哥回来了，伏生哥回来了”。 伏生被人前后拥着进了屋子，屋子里的摆设，整齐多了，还新添了不少东西，先前他走的时候，屋子里除了睡觉的地方，连张桌子都没有，现在，不仅添了桌子，还有一排小柜子。先前一个房间睡十几个人，现在这间房子只有八个人，统一的被褥c水杯等，看起来很不错，他顿时眼前一亮，心说还是相俊有本事，能弄到东西，给大家改善了居住条件。 他先前带过来的人，几乎都见到了，只是不见了相俊，伏生有点着急，他赶紧问：“相俊去哪儿了？” 铁蛋说：“相俊现在不住这儿了，他现在是文书，住单间，在后面那排房子里”。 “啥？文书，那不是说书的人嘴里说的那个文书，人家是给县太爷当的文书，他给谁当的啊？还文书呢！” 大家一听他这话乐了起来，有人说：“咱们这儿早就不当土匪了，你还不知道的吧，几个月前，老大已经下令了，专抢日本鬼子的辎重部队，还有的东西，老百姓的东西，哪怕是恶霸地主也不再抢了。咱们现在有个名称叫保救会，老大就叫团长，相俊是文书”。 “嘿，铁杆子那个二愣子，刚才咋不跟俺说这个？俺还一直叫老大老大的，”伏生咧着嘴巴说。 大家都被伏生的这个表情给逗乐了。伏生指着屋里的装备问：“那这些都是抢日本鬼子和的？” “是的，不仅这些，仓库里还有很多的枪支弹药呢！” 伏生一听喜出望外，说：“真的？那太好了。俺要先去找相俊”。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相俊便踱步进来，高声说道：“谁要找俺？” “你看看是谁，”伏生大嗓门扯上了。 四目相对，兄弟俩立刻抱在了一起，然后又松开，相互端详着对方，眼睛里都有说不完的话。 相俊很快回过神来，拉着伏生到了自己的房间，四处看了看，把门紧紧地关上了。他轻声问道：“你在武汉好好的，回来干啥？不知道这里是舔着刀刃过日子的吗？”说完，他突然间意识到什么，盯着伏生说：“兄弟，你是遇上大事了吧？” 伏生瞅着他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然后他凑近相俊说：“有事，有大事。” 说到大事，两个人不由自己地凑得更近了，脑袋挨着脑袋。 相俊很严肃地说：“说，是啥事，看俺能帮上忙不？只要是能用得上兄弟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伏生拍了一下相俊的肩膀说：“怕是你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紧接着长叹一口气说：“俺想从日本人手里救两个人，你说可能吗？” 相俊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 伏生说：“就知道没有人能帮俺。哎，都是俺害的，是俺连累了他们”。说着伏生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相俊沉默了一会儿说：“也不是不可能，咱们跟日本鬼子也交过几次手了。只不过，在武汉还没有。人被关在啥地方，看管的人多不周围的地形怎么样，这些问题，咱们都不清楚，咋救？现在得去找团长，说不定会有机会”。 伏生看着相俊说：“俺刚才已经找过了，没答复”。 相俊说：“团长的为人，你应该清楚，他应该不会不管的。再说，他立志要与日本鬼子决战到底。你的事情也只是一个引子，应该会有办法。走，再去问问”，说完，招呼着伏生就要开门找团长去。 伏生心里还是有几分怯的，但人命关天，葛师傅和哑巴还等着他呢，他不得不跟着相俊去求那唯一可能救他们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独自下山 伏生和相俊一前一后进了团长的房间，团长一看这俩人，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伏生知道事情不好办，于是就想打退堂鼓。相俊紧紧拉住伏生的手，他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过了一会儿，团长敲了敲脑袋说：“难呀，难呀！” 相俊走上前说：“那还是算了吧！为了两个外人，牺牲自己的兄弟，不值得！” 伏生一听有些不高兴了，嘟囔着说：“咋叫外人？都不是咱中国人，日本鬼子才是外人呢！” 相俊被噎得，直瞪伏生。 团长一直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好像要靠这脚尖出谋划策似的。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剃头匠说的对，都是咱中国人，是自己人就得救，可是咋个救法呀！一头雾水。相俊，你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说说看”。 相俊一下来了精神，伸出手指数着，在计算着什么。算好之后，他说：“咱们寨子里，现在有四百多人，留一百守寨子，其余两百下山。但是，下山就得有武器，而且还得分批下，以免目标太多，反而办不成事。” “依你的意思呢？”团长问。 “先派二十人，由伏生带队，混进城摸底，不要带任何武器；再有王银柱带一百人，只带利器，不带枪，随后进城，与伏生接头，掌握信息，实施救人；铁杆大哥，带一百号人在城外准备接应，带上枪支弹药，”相俊一时间就想到这些。 伏生对这一计划，显然不赞同，他说：“城里的鬼子太多，一百多人，还不带枪支弹药，不是等于送死吗？再说关人的地方，肯定重兵把守，不是说救就能救的。这样草率，也是送死，还不如不救呢！” 团长手托着下巴说：“你倒是说说有啥好办法，既可以救人，又没有损伤。” 伏生说：“鬼子抓他们，想要的是俺，俺现在假装送上门，先把鬼子引出来。要不然，咱连关人的地方都不知道”。 相俊一听，急了：“那你就危险了，不是正好中鬼子的圈套吗？不行，不行，万一人家一枪毙了你，也不是没可能”。 伏生摇摇头说：“依俺对鬼子的了解，他们是认准了俺是有一个团伙的，他想一网打尽，不会那么快下手的，一定会钓到他们所谓的大鱼才肯罢休”。 团长说：“那你是意思，我们都是大鱼，等着救人的时候，被人一网打尽了？那我们还去干啥？” 伏生说：“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俺去送上门，他们应该不会为难葛师傅和哑巴。然后他们一定会拉俺游街，到时候，咱们的人再出现，速战速决，应该能把俺救下来。鬼子人其实并不多，主要的二鬼子也混在里面，战斗力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对付他们，咱们的人，应该没问题”。 团长说：“这是你的主意？也是你事先想好的，那么说，我的人为了救你倾巢而出？你算个什么东西，言而无信的人，我能信得过你？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彻底清剿我们的人？别以为你曾经在寨子里住过，就是真的兄弟”。 伏生的脸噌的红了，他目眦尽裂，瞪着团长，大声说：“你不帮俺救人也可以，但你不该侮辱俺的人格，俺李伏生，虽好久没回寨子，但对寨里的弟兄那是绝对的忠诚。俺的话说完了，再见！” 说完大踏步走了，相俊拉都拉不住。 团长阻止了相俊继续挽留伏生，他看着伏生离去的背景，叹了口气说：“的确是真汉子，就是脾气差的很！” 相俊着急地说：“他这么下山肯定是去救人，很危险的。您知道他绝对不会害我们的，为什么还要故意激他？” 团长说：“我想借机挫挫他的锐气，这小子鲁莽冲动，办事不犯后想，如果由着他的性子来，将来还会出大乱子。” 相俊点了点头说：“那现在咋办？依他的脾气，这会儿肯定是下山了，外面到处是日本人，他万一有” 团长打断了他的话说：“哎，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有计划了，依他的精明劲儿，应该能应付得过来。你现在带人赶紧往武汉赶，争取跟城里的弟兄联系上，最好能赶紧打听到人关在哪儿了”。 相俊说了声“是”，就急急忙忙地召集弟兄去了，这是时隔一年，兄弟俩再一次并肩作战，只是伏生还不知道罢了。 伏生气冲冲地离了山寨，直奔武汉去了。他边走边想，怎么到武汉，又怎么打听葛师傅和哑巴的下落。他想来想去，也没有很好的主意，最后他做了一个最坏的打算——以命抵命，人是为了自己才被抓的，理当用自己来换。但是他在迈出这一步之前，还有一个愿望，他想最后再见见小娴，他怕这一去，今生都没有机会再见了。 打定主意，他的脚步更快了。中午时分，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也很多，盘查的人又基本都是二鬼子，他们大多也并不想当汉奸，有的仅仅是为了混口饭吃，所以，查的也并不很严。伏生混在一群干杂活的人里，很快进了城。 他进了城就往小娴家的铺子走，但转念一想，不能这样冒失，万一日本人盯上小娴咋办，于是他往他们经常吃饭的小吃店走，他知道小娴爱吃那家的混沌，希望能碰上她。 很遗憾的是，他等了有两个时辰也没见人。于是他拜托店里的伙计，定了两盒混沌给小娴家送过去，他相信小娴一看就知道他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工夫，小娴就来了。她老远看见伏生，就笑了起来，然后又迟疑了一下，眉间露出一丝忧虑。她冲伏生摆了摆手，示意他跟自己走。伏生赶紧跟了过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胡同，然后紧紧抱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小娴放开手，双目满含泪水地说：“你还回来干什么？日本鬼子在到处抓你，你怎么还敢回来？” 伏生深情地看着小娴说：“日本鬼子抓俺，你咋还敢出来见俺啊？你都不怕，俺一个大老爷们怕啥！”说完轻轻地把小娴的泪水给擦去了。 俩人正忘情地对视着，他们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一步靠近，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吓得两人立刻回到了现实。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被人家包围起来了，伏生无尽地懊恼，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他求这些人放了小娴，说自己可以跟他们走，可谁知，人家压根不理会他，两个人一起被绑了起来。小娴看着伏生，反倒有一种轻松的表情，她似乎在说：“只要能不分开，哪怕死在一起都可以”。 伏生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但他还必须活着，因为鬼子答应他会把葛师傅和哑巴放了，他必须看着他们活着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困局 伏生赌气下了山，偷着去见小娴，结果把小娴也连累了。他们一起被带到了监狱，在那里他见到了哑巴和葛师傅，可是他们并没有机会说上话。隔着铁栅栏，哑巴一直在冲他们摇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伏生知道哑巴是在埋怨他的冲动。 伏生和小娴被关在不同的牢房里，他们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都知道日个人杀人不眨眼，说不定下一秒小命就没了，所以，进来的几乎都没报生还的希望。小娴倒是很坦然，她一直安慰伏生，说“如果生不能在一起，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 伏生跟其他被关的人不一样，他想反正也是没有活路了，不如拼一次，争取能找到机会越狱，即便不成功，顶多也是个死，万一成功了，那就是赚了条命。因此，他一直在观察这牢房和看守的人。起初他想借送饭的功夫，解决掉送饭的看守，然后趁机逃跑，但这个想法很快又被他否定了，因为看守身上根本没有钥匙，而且每次送饭也不是一个人，所以这条路被堵死了。后来他发现在牢房上可以动手脚，因为这牢房年代已久，墙壁上的灰一摸就掉，地面也凸凹不平，虽说是水泥做的，可也很多破坏的痕迹，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工具，挖出一条暗道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挖暗道，他还真来了精神，可是凭一个人的力量，又没有一件工具，想要完成这样大的工程似乎不太可能，他必须得有帮手。可是他又不知道隔壁住的是谁，即便知道是谁，也得知道人家是否愿意一起干。所以，他很纠结。 终于到了下半夜，看守也睡熟了，伏生用手敲了三下墙壁，令他十分兴奋的是，隔壁马上也传来了三下敲墙的声音。这是一种默契，伏生心里确定这个人，也一定和他一样，想一起办这件事。凭着这种自信，他开始在地上找可以做工具的东西。可是这牢房连根稻草都没有，哪来的东西可以做工具呢！ 他下意识地蹲下，刚好脚镣碰触到地面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有了，这镣铐不就是最好的工具吗？于是他试着用脚镣往墙角使劲钻，一下，两下，还真不错，墙壁上的土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掉。挖了不知道多久，墙角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凹槽，伏生开心地笑了，他的计划说不定还真能救得了他们。他加快了速度，直到累得精疲力尽，他才倒下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看守来送饭，伏生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知道昨晚的工作，不能被人发现，于是把被子卷到了墙角，把那个凹槽赶紧盖住。还好没被发现。 干这种工作，白天是不能动的，但可以养好精神，于是伏生吃完就睡，睡完还吃。 可是他的计划很快又被打乱了，第三天，他被带到一间审讯室，一群人，有鬼子也有汉奸，准备审他。他被绑在了一张凳子上，有人拿着皮鞭，指着他问：“你认识郑志业吗？” 伏生不卑不亢地说：“认识，他是俺师傅，教给俺几天剃头”。 “那你知道他为啥被枪决吗？” 伏生扬起脸问：“为啥啊？俺也想知道”。 那人听伏生这样说，有点生气了，使劲抽了他一鞭子说：“你装，还在装，你们就是同伙，你还不知道他是为啥死的？” 这一鞭子把伏生打疼了，也把他的脾气给打上来了，他的血蹭的一下窜上来了，使劲咬了下嘴唇说：“你，老子就是不知道。老子也找了他很久，要不是你们公开枪决他，俺还找不到呢！” 这时候，有个留着小胡子的日本人走了过来，他拿着手里的刺刀，在伏生眼前晃来晃去，刀刃闪闪发光，伏生心说这下完了，怕是小命就要撩在这儿了。他把眼睛紧紧地闭上，正准备痛痛快快地挨刀子，然后到阎王那儿报到。可谁知，那个日本人把刺刀，使劲插在了凳子上，冷笑着，用憋足的中文说：“你是一条汉子，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女人也在我们手上”。 伏生一听这话，脸都绿了，腿一下子软了，他是不怕死，可是不能拉自己最心爱的人赔垫。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低声说道：“俺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点假，郑师傅在外面干了啥，俺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俺就是个剃头匠，真的啥也不知道。” 那人用手试着刀刃，冷冷地笑道：“还是不说实话，看是你的嘴巴硬还是我的刀子硬。”说着拿着刀在伏生脸旁来回晃着，然后，那人哈哈大笑起来说：“小子，我不伤你，因为我知道你不怕，我现在要去把那姑娘的脸给划花了，看你心疼不心疼”。 伏生憋得一脸的汗，他咬着牙，脑子在飞速地转动，他要在瞬间想到拖延时间的办法，他不能真让他们把小娴的脸给划了。于是，他顾不上什么了，脱口而出：“俺说实话，俺说实话，求求你们别伤害女人”。 在场的人都露出了喜悦，他们似乎认定了伏生就是条大鱼，抓住他就等于抓住了前途，可以立一个大功，将来还能升官发财，于是都竖直了耳朵听着。 拿刀的那人说：“哎，这就对了嘛！只要全都交代了，姑娘还是你的，将来还可以在皇军面前邀个功”。 伏生说啥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山寨，反正他们早就交过手了，也不算是出卖山寨。于是他说：“俺以前就是二郎山上的山匪，后来被派到武汉，专门收集信息，然后给山寨里的弟兄传回去。你们有次被劫就是俺传的消息。” 领头的那人一听这话，站起身，使劲拍了下桌子说：“胡说八道，皇军的消息，岂是你想打听就打听到的！” 伏生镇静地看着那人说：“你手下有汉奸吗？你知道他们多爱钱吗？俺告诉你，在中国没有拿钱办不了的事”。 那人半信半疑，又坐了下来。但很快，那人又似乎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他说道：“今天主要审你跟那姓郑的事情，没说你那破山寨的事。你可知道，姓郑的是。” 伏生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啥？？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俺师傅大字不识一箩筐，他不可能加入啥党的”。 那人不耐烦地说：“又在装傻充楞，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是不会招的”。说完，示意手下的人：“打！” 可怜伏生就这样被人用鞭子噼里啪啦抽了一通，疼得他咬紧了牙关。 那人看打完了，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时间有的是，慢慢来，不怕他不招”。 伏生心想只要回到牢房就好了，他还可以继续挖地洞。可惜，事与愿违。他被关在了另外一间牢房，前面挖的都没用了，幸好挖的不多，估计没人会注意到。 忐忐忑忑的一天过去了，他躺在席子上想知道小娴那边咋样了，但虽近在咫尺，却得不到一点的消息，他们被困在这种局面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困兽之斗 伏生刚刚燃起的希望，随着监牢的改变而变得暗淡起来，面对着一间比之前要坚固的牢房，他不禁苦笑起来，心说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要想灭绝一个人很简单，就是堵死他所有的出路，以绝后患。 他最担心的是小娴的安危，因为他知道日本鬼子的手段，也曾经亲眼目睹他们糟蹋妇女的罪行。所以，他虽然知道逃跑的几率几乎为零，但为了心爱的姑娘，他不得不再绞尽脑汁，去想去尝试。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见监舍外面吵吵起来，伏生下意识地往走道里看，只见一些人被一群狱警押着往外出，这是干啥的，难道是拉出去枪毙？伏生的心一咯噔。 正在疑惑的时候，走过来两个人，是鬼子的一个小头目，还有一个翻译狗汉奸。这俩人走到伏生的面前说：“你想好了吗？看见没，这些人都是识时务者，他们讲了真话，表达了对皇军的忠诚，所以，就可以出去与家人团聚了。这监狱的大门时刻为你开，只要你能供出同伙，告诉我们你们的联络点”。 伏生看着这俩人，心里不停地在盘算，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一件算是可以要挟他们的事情。他清了清嗓子说：“俺可以把俺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但俺有一个要求，俺要见跟俺一起关进来的那姑娘”。 他这样说，这俩人还真信了，他也不知道为啥人家老觉得他就是。管他了，只要他们信，他就有机会拖住他们。 这俩人一听有戏，开心地相视一笑，长官点点头，翻译就说：“好说，只要你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说完长官冲着狱警摆了摆手，耳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小娴被带进来了，伏生一见小娴，心里的那个愧疚把他折磨的别提有多难受了，尤其是看到小娴的嘴角有明显的淤青，他们肯定对她下手了。他们四目相对，伏生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娴的脸颊，一言不说，只顾着流眼泪了。 伏生对翻译说：“俺想让你们把她给放了，作为交换的条件，俺把武汉地区的秘密据点告诉你们。” 翻译跟长官说了几句，然后对伏生说：“可以，现在就放了”。 谁知这个时候，小娴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握住伏生的手说：“你别胡说，你根本不是什么，要死一起去死，我不走”。 伏生摇了摇小娴的肩膀说：“俺真的是，都怪俺之前没有跟你说实话，你先出去，出去后别再想俺了，好好嫁人，过好日子”。 小娴根本不信伏生的话，她一个劲地摇头，她知道伏生是为了救她，铤而走险，不得不瞎编胡造。她一走，伏生肯定是完蛋了，所以，她一直摇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说啥鬼子也不会信的，他们认定了伏生就是。 小娴被人推搡着出了监狱，伏生长长出了一口气。 很快，伏生又被带到审讯室，这次不一样，有人专门为他备下了一碗茶水。正在思考该如何应对，这个时候，进来几个日本鬼子。 伏生知道这个谎话得不停地编下去了，他清了清嗓子对对面坐着的那个鬼子说：“汉口码头边上有一家小餐馆，专门做武昌鱼，那个老板是俺们的人，每个月的十六日，是俺们接头的日子”。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们是最会耍心眼的了，”有个鬼子说。 “俺也就是个小喽啰，知道的真不多，能说的也就这些了，你们不信俺也没办法，”伏生摊开手说。 长官说：“你给的信息先不考虑它的真实性，即便是真的，这也不足以换回那个姑娘”。说完手一摆，示意手下的人出去一下。 不一会儿，小娴又被带进来了，伏生心里一惊，心里骂道：“这帮龟孙子真是不好糊弄，这下可咋办？” 小娴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她看着伏生，嘴角微微动了下，但什么也没说。 这个时候，那个日本长官站了起来，冲着伏生说：“年轻人，可不能太意气用事，你想好了，这可是你心爱的人，如果不给我们个满意的答案，那我就把她赏给士兵了，”边说边用手摸了下小娴的脸蛋，色眯眯地看着她说：“这样看还是挺漂亮的”。 小娴甩开了那人的手，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那人一下来了精神，一把把小娴的衣服扣子给扯开了，红肚兜一下呈现出来，小娴惊得“哇”一声，紧紧闭上了眼睛。 那人得寸进尺，一双大手直接伸到了小娴的脖子里，小娴大叫起来，她一叫那人就更来精神了，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起来。伏生实在看不过去了，作为一个男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受人欺负。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挣居然把手铐给挣开了，他抡起地上的板凳，使劲往那个长官的身上砸了过去。 鬼子长官压根没在意伏生，实实地受了伏生一砸，不知道伏生用了多大的力气，鬼子长官立刻扑倒在了地上，血从他的脖子里汩汩地流了出来。 旁边的人吓坏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很快，用人便取出了手枪，伏生到底是练过的，他一把把拿枪的那人的胳膊给扭断了，枪也甩出几米。紧接着又有人掏出手枪对准了伏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谁也没想到，那个拿枪的人手刚举起了，就听见一声枪声，顺势也倒下了。 原来是小娴，她捡起了地上掉的手枪，救了伏生。她一看满地都是血，吓得哆嗦起来。还好，审讯室里总共就四个人，两个日本鬼子，两个二鬼子。死的是日本鬼子，剩下的两个二鬼子，一个胳膊断了，躺在地上，一个吓得直接蹲在了地上直求饶。 伏生管不了那么多，这里是鬼子的重兵把守之地，不宜久留，他赶紧拉住小娴往外走。就在这时，地上求饶的那个二鬼子叫住他们说：“听我一句，这牢房有个后门，可以直接通到后街，你们可以从那里逃跑，前面鬼子太多”。 伏生信不过他，小娴劝他说：“反正都到这份上了，不如信了他吧！” 于是那个二鬼子带着伏生和小娴，从监狱的后面，直直地往外跑。他们心里很没底，不知道是否能逃得出。他们在前面跑着，总感觉身后追兵已经赶来了，伏生不禁拉紧了小娴的手，加快了脚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虎口逃生 伏生和寸花在二鬼子的带领下，准备迅速逃离，他们非常清楚后面大批的鬼子已经追上来了。还没出监狱后门，就听见后面的枪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伏生知道他和小娴的命就在这监狱的门里门外，他拼命地拽着小娴往外跑，那个二鬼子也没命地跑着。 二鬼子突然倒地了，子弹从后背穿透，血染红了地上的尘土，小娴回头一看，吓得大叫一声。伏生顾不得那么多，他拉着小娴还想继续跑，但小娴挣脱了他的手，朝二鬼子这边跑了过来，伏生急的直跺脚。 只见二鬼子冲着小娴摆摆手，使出浑身的力气说：“江汉路132号，有一户姓杜的人家，麻烦照顾一下那里的老婆婆，那是” 话没说完，人就不行了，在咽气之前，他使出浑身的劲扔给小娴一串钥匙。 伏生快速地把小娴拉了过来，俩人又开始了全速奔跑，鬼子越来越近了。所幸，他们很快看见了后门，但门是锁着的。慌里慌张地找钥匙，还好，试了两下，锁就被打开了。真是天不绝人啊！伏生心里马上又燃起了希望，虽然他知道逃出这扇门，他们将过得如履薄冰，随时都有可能再被抓回来。 他们很快到了大街上，几天以来，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看见了阳光，可还没等他们稍稍享受一下这自由的乐趣的时候，就看见街上多了很多鬼子的吉普车，很多的大鬼子二鬼子在人群中肆意穿梭。他们心虚了，此刻只要是个人，他们都得怀疑是不是鬼子，这是一座人间的地狱。 他们不敢走大路，也不敢去熟悉的地方，因为他们知道刚刚杀死的不是一般是士兵，而是一个上得了级别的鬼子长官。 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他们终于等到了天黑，伏生说他长这么大出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天黑，小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这难得的一笑，是劫后余生的最好礼物，多年以后伏生还回忆起这笑容，说这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张笑脸。他们躲在一户人家晾晒干菜的竹匾下面，静静地等待着子夜时分。 虽是逃出来了，可还是不知道去哪里，世界之大，他们竟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小娴家去不了，葛师傅家更不能待，伏生之前想过的山寨也不行，毕竟刚和团长吵过一架。想来想去，伏生想到了自己的家乡。 可老家离武汉还有将近两百里路呢，先不说这路上鬼子设置的层层关卡，就是他们的身体也吃不消，已经有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伏生的肚子早就在咕咕地叫了，小娴也显得异常虚弱，这路该如何走啊！ 伏生愁的脑门子直冒汗。 月亮升起来了，喧闹了一天的街市慢慢静了下来，仿佛睡着了一般。正在这时，他们听见竹匾下面发出沙沙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夜深人静的晚上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小娴吓得一下抱住了伏生的脖子。 伏生一边抱住小娴，一边查看情况，他的第六感觉告诉他应该不是人。趁着月光，果然看见地上有条蠕动的蛇，谢天谢地，伏生长长出了口气。 已经到下半夜了，再拿不定主意，天就亮了。小娴趴在伏生的胸口，突然想起了那个二鬼子临死前说的地址，嘴里默念着：“江汉路132号”。 伏生一时没听明白，他以为是小娴亲戚家，于是就问道：“谁在哪里？” 小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继续自言自语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去这里应该没事”。 伏生打断她说：“跟你说话呢，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小娴回过神来说：“你说那个二鬼子说的地方安全吗？” 伏生这才想起，那个二鬼子的话，说：“你觉得咋样？江汉路离这儿也不太远了，那个地方居住的人也复杂，应该安全些，要不就去那里”，说完拉着小娴就要往外走。 小娴拦住他说：“咱跟人家非亲非故的，这样大半夜的去，人家也未必会相信，咱得想好对策再去”。 伏生觉得有道路“哦”了一声，停了下来。他突然想起，二鬼子临死前给过小娴一串钥匙，赶紧让小娴拿出来看看。这钥匙上有个小玉环，应该是二鬼子生前比较喜欢的东西，他家人应该会认识。二人不禁高兴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很快打定了主意。 伏生以前跟赵天亮拉炭的时候，经常走江汉路，所以路还算熟悉。 他们依然沿着人迹少的巷子走，一路上很顺利，街道死寂一片，没有灯光，没有声音，像是j　ru了时间的荒漠，这是白天诚惶诚恐过后的适当放松，人们都沉浸在梦里，也许在梦里他们看到了自己分别已久的亲人，见到了理想中的家园，没有战争，没有鬼子，人人和乐。 走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找到了江汉路132号，他们躲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发现没有啥异样，这地方还真是个好的藏身之处，后面是一排废弃的厂房。伏生暗自庆幸起来，他带着小娴，躲进了厂房里。里面蜘蛛网横生，破罐子c烂箱子扔的到处都是。也许是累急了，小娴竟然靠在一个柱子上睡着了。伏生轻轻地拦住她，睁着眼睛等天亮，他警觉地看着四周，心一直在悬着，怕出意外。 天空慢慢露出了鱼肚白，外面也喧闹起来，鬼子的巡逻队开始在街上活动了。伏生隔着木板，看见他们挎着长刀，开着吉普车，不可一世地在街上走着。他知道鬼子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厂房，这里潜藏着危机。 于是他赶紧扶起小娴说：“咱们不能在这儿长待了，得赶紧找到二鬼子家，不然就麻烦了”。 小娴被伏生一叫，直接打了个激灵，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们只记得二鬼子说是一户姓杜的人家，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去街上打听，还得防着鬼子。于是小娴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拉住伏生匆匆爬出了厂房，来到了大街上。 别看平时小娴大大咧咧的，关键的时候心还是很细的。她拿出那串钥匙，把监狱的那几把全都使劲扔进了路边的一口深水井里，只剩下了那个玉环。小娴拿着那个玉环把它缠在手指上，不让伏生跟着她，让伏生就站在那口水井旁边等她，说：“不出半个小时，我一定能找到二鬼子的家”，然后自信地走了。 伏生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面一肚子的疑惑，没办法，他只好站在井边等着，又怕太引人注意，于是就装作要打水的样子，把树枝甩在井口里来回摇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命悬一线 小娴拿着那个玉环在街上来回穿梭，她不害怕被鬼子发现，因为鬼子里见过她的人很少，况且她有一种自信：披上一件老女人的外套自己的形象就完全变了。原来，小娴离开伏生以后，她想起了那个废旧厂房里，似乎有人遗弃的旧衣物，于是随手拿了一件披上，然后把头发往后一拉挽起了个发髻，样子跟原来还真的差别很大。 这条街上有租界，所以人还是很多的，鬼子不敢那些租界里的人怎么样，所以一时间凡是有点能耐的人，都涌到了这里，当然这里面也有附近的居民，他们自然有办法混进来，只为做点小买卖，挣点糊口的钱。小娴觉得那个二鬼子的家人应该就属于后者。 很快她来到一家卖豆汁的小店门口，怔怔地看着里面，刚开始人家以为她是买东西的，很热情地招呼着，小娴不好意思地问：“老板，您知道附近有姓杜的人家吗？” 老板一看不是来买东西的，再看看这身寒酸打扮，一脸的不屑，连一个字也不愿多跟她说。小娴没趣的走了。 她边走边看，边想着二鬼子的话，是个“老婆婆”。她心里有谱了，路过店铺的时候就往里面看，看是否有老婆婆在经营。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还真看见一家鸭脖店门口坐着一位老婆婆。她感觉应该就是了，故意把手中的玉环吊在手臂上，走上前问：“老婆婆，您认识这玉环吗？” 老婆婆眼神不太好，仔细凑近了一看，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她张开掉光了牙的嘴巴问：“这是我侄子的，你是他什么人？” 小娴一听别提多开心了，说：“那您姓杜了？我是您侄子的好朋友，他让我来看看您”。 老婆婆笑眯眯地说：“长顺出息了，还想着我这老姑，”说完她赶紧把小娴招呼进店里。 小娴怕有人盯着，进去就赶紧把老婆婆拉进了布幔后面，悄悄地她说：“婆婆，实不相瞒，我们跟长顺都遇到麻烦了，可能被鬼子盯上了，您能不能给找个容身之所。” “什么？遇到麻烦？我们长顺是在外头当官的，能遇到啥麻烦？”很显然老婆婆并不知道自己的侄子在外面的事，她对小娴的话还是有几分怀疑。 小娴小声说：“对，他是当官的，可是武汉被日本鬼子占领了，您不会不知道吧！谁都有可能被鬼子给盯上，结果就是”小娴用手比划着杀头。 老婆婆一听吓得脸色都变了，她抓住小娴的手说：“那c那咋办？” 小娴说：“您有安全的地方吗？先借我们躲几天”。 老婆婆突然有所顾忌地说：“那我们长顺为啥没来？让你来找我”。 小娴明白老婆婆的意思，说：“顺长说了，等他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很快就来了，最多不多天。他就怕您不相信专门把玉环拿给我，”说着又把玉环举起来了。 老人经小娴这么一说，慢慢也就信了，她于是就把店面给关了，带着小娴走进了一条小巷子，拐了几个弯就进来一处院子。院子不大，但地方还真是隐蔽，大白天都静悄悄的。 老婆婆对小娴说：“这是我家，平时很少有人来往，你就在这住上几天吧！” 小娴点点头说：“好咧，顺长说先让我在这等他。不过我们还有一位朋友，他现在在街头水井旁，你能帮我把他也叫进来吗？他姓李。” 老婆婆说：“放心吧！既然是我们长顺的朋友，我岂能不帮，你先在屋子里喝口水，我去叫你朋友”。 小娴高兴地笑开嘴，她一再嘱咐老婆婆说：“记住，路上遇到任何人都不能说起有人找过您！” 老婆婆谨慎地点点头，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朝着接头的水井走去。 很快老婆婆就来到了水井边，她一眼就看见了伏生，因为打水的一般都是当地的居民，外人很容易就被认出来了。老婆婆拍了一下伏生的肩膀说：“小伙子是姓李吗？有位姑娘让我来找你”。 伏生知道小娴把事情办好了，很开心地叫了声：“大娘好！” 俩人正准备往回走，伏生突然感觉后面有人在盯着自己，他立刻撇开了老婆婆说：“大娘，您先走，俺现在还不能跟您走，快走，最好不要去见那姑娘”。 老婆婆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边走边自言自语说：“今天净遇着怪事了”。 伏生迅速地躲进了一个岔路口的墙角里，他发现跟踪他的人正加紧了脚步追赶他。幸运的是这些人顺着岔路口跑远了，根本没看见伏生。 伏生很是奇怪，这些人穿着打扮不像是日本鬼子，也不太像是汉奸，那么这些人是谁？他们跟踪自己有何目的？最让人费解的是：他们明明看见伏生和老婆婆接头了，为什么对老婆婆丝毫没有怀疑？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伏生一直警觉地在犄角旮旯里躲着，并不时地朝外看着。不过现在他可以放心的是小娴暂时安全了。他心里其实还在为另外两个人担心，不知道自己跑掉，葛师傅和哑巴怎么样了。以鬼子做事的风格，这俩人估计凶多吉少了。伏生想到这儿，内心不禁悲伤起来，都怪自己的一时意气用事，连累了他们两个。 夜幕慢慢降临了，伏生知道活动的时候到了，没有小娴在身边，他似乎对自己的逃跑更加有信心了。他想趁着夜色，偷偷逃出武汉，再想办法。 可是想法很好，但日本人设了层层的关卡，怎么逃得出去？不能硬闯，只能凭着自己的经验。他想到了以前跟着赵天亮贩炭的时候经常走的路，一方面那条路比较偏僻，鬼子不一定设卡，另一方面熟悉，即便有个啥闪失，逃跑也会快一些，再者，那路上有几个土匪的据点，说是土匪，其实大多都是满腹正义感的好汉，说不定还能找到新的靠山。 伏生做好了准备，他趁着夜色，专挑小路走，迅速逃了出来。果然这条路没有关卡，他心里高兴极了，正要大摇大摆地逃跑，被人从后面一棒子打晕了。 这些人拖着伏生，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夜还是一样的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劫后余生 伏生在逃出武汉的路上被人打晕，打晕他的人是三个。这三个人赶紧把伏生给绑了起来，塞进了一辆马车里，边干活边开心地聊着：“没想到，这长顺死了，还帮兄弟这么大的忙，送了咱这等的功劳，就凭着这小子，皇军不得好好犒赏一下咱们？” “那是，那告示上不是说了嘛，只要把这小子给活捉了，赏银锭子十个，弟兄们，是十个呀！” “想想这白花花的银子就要进了咱的口袋了，我这都不知道该干啥了”。 “瞅你那点出息，要不你就别要了，还不知道该干啥了，哈哈哈”。 原来，伏生一逃出监狱，大街上就贴满了拘捕告示。这一逃跑，狠狠地打了鬼子一巴掌，鬼子发誓要活捉伏生。这三个人就是负责贴告示的二鬼子，跟长顺很熟。这天上午，本来是给长顺家报信的，结果无意间发现了小娴，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动小娴，果然跟随老婆婆，他们找到了伏生。伏生和小娴居然会去找长顺的家人，这让他们大跌眼镜。他们不想让城里的鬼子抢了功，于是就一直跟踪伏生混出了城。 这三人带着伏生正要匆匆忙忙赶路，突然被一队人给拦住了，这些人全都蒙着脸，穿着黑衣服，在月光下很是吓人。仨人一看这架势不好，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求饶，他们以为这是一伙强盗，应该不会打伏生的主意，。没想到来人啥也不说，径直朝马车走去，伸手用刀子把伏生手脚上的绳子给挑断了。 三人中的一位，一看不好，想拦住这伙人救伏生说：“好汉爷，这是我家弟弟，刚得了恶疾，会传染的，我们正准备带他出城看病去呢，您还是别动他为好”。 哪知这人一巴掌正好打在二鬼子的脸上，毫不客气地说：“明明可以做人，可你们却偏偏要去做狗。这小伙子是我们的人，现在我们要带走”。 一个二鬼子一看，形势不妙，想趁机逃跑，被黑衣人追上一刀正中心尖，嗷的一声倒在地上了。另外两个吓得只顾跪在地上求饶了。 只听黑衣人说：“这种人饶不得，留在人间会祸害更多的人”。话音一落，就有两个人，分别给这两个二鬼子强行喂了一种毒药，很快俩二鬼子便吐血倒地而亡。几个人上来很快把这三个人的尸体给扔到了路边的小河中。 这些人带着伏生，趁着夜色很快离开了，干净利索。 过来一阵子，伏生在马车上被颠醒了，他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起来就要往下跳，被几个人被按住了。他大叫着：“你们是啥人，快放开俺”。 这时候，这些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人说：“你是被大傻了吧？看看俺是谁，”说着把蒙面给摘了下来，是相俊。 伏生一下子又躺在了马车上，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相俊他们把自己打晕的，很是生气，嘴里骂着：“你他娘的，唱的是拿出戏？把老子打的现在头还在蒙着呢！” 相俊赶紧说：“哎，打住，打晕你的还真不是俺们，是三个二鬼子，不过都已经被俺们给解决掉了”。 伏生知道相俊不会骗他，听他这么一说还真的很险，伏生不禁生出了一身冷汗。 自从伏生下山，相俊就带着人一直在暗中保护他，原本以为进了鬼子的监狱，再想救他就难了，谁知这小子自己又逃了出来。他们本来想在城里救人，可是城里的鬼子太多了，没办法下手，幸好伏生是朝着城外逃跑，否则真是想救都没得办法。 相俊说：“哥，经历了这么个劫难，你还是跟俺们回山寨吧，那里毕竟安全些”。 伏生摇摇头说：“不行啊，小娴和葛师傅c哑巴都还不知道啥情况呢，俺一走可怕他们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相俊看着伏生欲言又止，眼睛红红的。伏生看出来了，他心里明白一定是很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他抓住相俊的衣领问：“相俊，你跟哥哥说实话，是不是有啥事在瞒着俺，没事你尽管说，俺能承受得起”。 相俊哽咽着说：“你说的葛师傅和哑巴，可能在昨天就被鬼子枪决了，昨天汉口码头上又枪决了一批人，俺是说可能，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他们”。 伏生一听这话，立刻瘫倒在地上，他呜咽着说：“鬼子是不会放过他们的，都是俺害的，早知道这样俺也不跑了，横竖不就一枪嘛！” 相俊说：“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不也试图救他们了吗！凡事都是有定数的，你还是放宽心吧！” 伏生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地上一下站了起来，他激动地说：“俺不能跟你们走，小娴还在城里呢，如果找不到俺，她会很危险的，俺得去找她，俺已经把葛师傅和哑巴给连累了，不能再把小娴也搭进去了”，说着就要往回走。 身边的兄弟赶紧把他拉住了，说：“你现在进城，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去救人家姑娘，还是先回寨子里再做打算吧！” 伏生很倔强，他挣脱那个弟兄的手，还是执意要往回去，相俊喝止了那个弟兄说：“放开他，不知死活的主儿，你都到啥时候了，做事还这么幼稚。动动脑子想想好吧！知道那姑娘下落的二鬼子已经都死了，她现在应该是很安全的。倒是你，现在满城贴的都是拘捕你的告示，时刻都有生命危险，你见了人家姑娘，只能是把人家也赔进去”。 伏生被相俊的话给镇住了，他愣了一会儿，觉得相俊的话不无道理，于是只得跟着相俊他们往寨子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伏生又停了下来，他满腹担忧地说：“不行，俺还是不能回寨子，俺走的时候，刚跟团长闹了不愉快，去了人家也不一定会收留俺，俺还是算了吧！” 相俊急了，跺着脚说：“俺看你这些年竟白混了，这次下山救你还是团长安排的呢！他那天骂你，还不是想让你把事情想清楚，考虑周全嘛，谁知你还是这德行。” 伏生看着相俊说：“真的吗？那你当初为啥不跟俺说？还说是好兄弟呢！” 相俊推着他说：“快走吧，再不走，鬼子就真的要撵到这里来了。咱兄弟的事回去再说”。 伏生只好跟着他们走了，此刻他的内心无比的伤心，他老感觉葛师傅和哑巴就在被枪决的人中，本来这两个人是能全安与乱世的，都是自己的一意孤行才害了他们。想到这儿，他的眼泪顺着脸颊刷刷地往下流。 旁边的人都屏住呼吸，他们从没见过伏生这样痛哭过，但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只好继续匆匆忙忙赶路。 走出不远，就听见几声枪声，他们警觉地躲在了密树重生的林子里，这条路也不太好走，还好，后面的人并没有紧跟上来。大家都长长出了口气，再往前走，就离山寨不远了，应该很快就安全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民团兄弟 伏生跟着相俊等人返回山寨，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团长向他当面谢恩。团长看着他，一脸严肃地说：“还是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毛毛躁躁的，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个坏脾气，会害死多少人。” 伏生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眼睛湿润的。团长知道他已经悔悟了，也不再多说什么，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不一会儿，山寨里的各位分队队长也来了，他们要研究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时山寨共有六个小分队，队长分别是铁杆子c王银柱c张有强c孙季理c李春收c王大毛。除了前面两位，其余的四位，伏生都不认识。孙季理年龄有点大了，自己不愿意再当队长了，于是就主动让贤，想让刚回山寨的伏生接替他带四分队。经过一番讨论，大家都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但伏生不答应，他嘴上说是自己阅历太浅，办事不稳重。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深藏在他的心里，他想再去武汉，找到小娴，然后再瞅机会给葛师傅和哑巴c郑师傅报仇，多杀几个小日本。 团长一听伏生不答应，脾气一下就来了，生气地说：“四分队里的人，大多都是你当初带上山的，你都不愿意管他们，谁还来管？再说了，这也是个历练的机会，不给你点正经事干，你又不知道会惹出啥乱子。这个队长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伏生一看团长生气了，也不敢再说啥了，只是他的心里仍然不在寨子里，他真的担心小娴的安危，怕她找不到自己会一个人乱跑出事。 但此刻没有人会顾忌他的担心，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团长说：“当初咱们成立民团的时候，承诺过要杀尽附近恶霸，杀光入侵的鬼子，保护一方百姓，还他们一个清平的世界。虽然这口号是有点大，但咱们还真是在实施，附近几乎无土豪恶霸，跟小鬼子也有过几次正面交手。眼下小鬼子越发的猖狂，俺的意思是不能全都待在寨子里，也要撒出去一些人，搞点啥，也给小鬼子添点麻烦，即便是不能彻底把他们赶出这里，也不能让他们的日子太舒畅了。” 铁杆大哥说：“团长说的是，这要一直不出去，那叫守，咱们还得主动出击，来个攻”。 张有强说：“但是出去得找到合适的落脚点，这个据点要比较隐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方面可以给寨子里传送点消息，另一方面也让小鬼子吃点苦头。” 王银柱说：“咱们还是把据点设在附近的县城比较好，那里鬼子少点，离这儿又近，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咱们大本营很快就知道了，行动起来也方便些”。 孙季理说：“俺同意银柱兄弟的建议，打鬼子嘛，不一定非得去大城市，那里人家的布防太多，弄不好会全军覆没，就说武汉市吧，现在少说也有几万大军，咱们才几个人，拢共加起来不足六百。还是先把附近的鬼子给灭了再说吧！” 相俊说：“季理大哥说的有道理，咱们当下之计是先拿家门口的鬼子开刀，也好兑现当初跟乡亲们的承诺”。 伏生一直沉默着，其实他也很想提个建议，让自己去据点做点事，争取到一个立功的机会，另外他还有点私心，想借机出寨子去武汉，查找小娴的下落。他几次都想开口，可另外那几个人七嘴八舌的，他一个资历最浅的人，插嘴总是不太好意思，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正在伏生想说又不敢说的时候，团长似乎看出来了，就问他：“伏生兄弟，可有什么话要说？” 伏生赶紧回过神来说：“哦，俺，俺想等据点选好了，让俺先去历练历练”。 他的话一出，其他几个都笑了起来。相俊说：“俺看还是算了吧！日本鬼子满城的告示要抓你，你还敢下山，不是找死吗？” 伏生一听急了，辩解道：“那是武汉城，你们刚才不是说要在县城建据点吗？” 李春收说：“算了，伏生兄弟，你刚回来，先在寨子里多休息几日，这些小活就交给俺办吧！俺家就在县城边上，以前家里种菜，都是俺到城里卖的，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还是俺去靠谱些”。 王大毛也符合着说：“就是，建据点一定要找个最熟悉地形的人才合适”。 伏生的意见等于被集体否决掉了，他感觉很没面子，但又觉得别人的话很在理，他也就不再多说啥了，一个人又开始发呆了。其他人在热火朝天地谈论如何对付鬼子，他满脑子在想怎么救小娴，怎么给两位师傅和哑巴报仇。想到被自己连累的人，他满心的愧疚，越想越伤心，他报仇的愿望就更强烈，于是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伏生的这一举动被团长看见了，团长招呼其他人散会，把相俊和伏生留了下来。他问伏生说：“伏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看你满脸的不高兴，是有啥不满的吗？” 相俊赶紧打岔说：“团长，人刚回来，可能是受了点惊吓，没有啥不满的，对吧，伏生？”说着用胳膊肘捣了一下伏生。 伏生没有了先前的傲气，他以前是看不上当土匪的，现在今非昔比了，况且他还想着要利用人家的势力，报自己的私仇呢。于是他赶紧说：“没有不满，俺只是太痛恨小鬼子了，他们杀了俺的两位师傅和俺的一个好兄弟，俺得为他们报仇”。 团长拍拍他的肩膀说：“还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不过俺可提醒你一点，报仇归报仇，你如今是四分队是队长，四分队有将近一百号人，可不能拿自己的私仇，去拿弟兄的生命开玩笑”。 伏生点点头说：“好的，俺听您的”。 团长笑了，说道：“这是俺认识你这么久，听到的最驯服的一句话，以前你可是没把俺这个土匪头子放在眼里啊！” 伏生被团长这么一说，倒害羞了起来，说：“哪有啊？俺就是性子急，说话不好听”。 团长说：“呵呵，没关系，保持自己的个性，俺就喜欢你这样的，太像俺年轻时的样子了，”边说边点着头。 伏生还是被安排在原来的住处，只是经过修缮，房间比以前好多了。寨子里的弟兄多了，房子紧张，伏生不得不和相俊继续挤在一间房子里。 伏生和相俊对面而坐，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可一时间竟然谁也没开口。时间一点一点底过去了，伏生感觉恍如隔世，这间屋子还像当年一样，掩藏着对生活的无奈。走了一圈自己又回来了，可还是当年那个一心只想当剃头师傅的那个自己吗？不是了，他现在满腹的仇恨。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想去郑师傅临死之前的那个眼神，想起葛师傅练功时的一招一式，想起哑巴的天真可爱，还有那个不知下落的小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今夜梦魇 伏生和相俊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又开始交谈了，一别多日，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伏生对相俊说：“俺那天下山的时候，你真应该跟俺说清楚，害得俺还误会团长好长一段时间。” 相俊说：“你这脾气，这么多年咋还这球样子？办事不用脑子，好冲动，，不计后果。一个人去武汉，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伏生这回是真知道错了，对相俊的批评，他表示赞同，一个劲地懊恼，说：“如果当时俺要是再多想想，小娴也不会被连累了，说不定葛师傅和哑巴也不会丧命，都是俺的错”。 相俊说：“过去的事就别老纠结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做事要多为他人考虑考虑，凡事都要想想后果，才能少栽跟头”。 伏生说：“就是，还是你们文化人考虑问题周到，俺以后还是得多学习学习”，他停了一下继续说：“你说日本鬼子真的会杀了葛师傅和哑巴嘛？” 相俊说：“这个俺也不太确定，但你想想你跑了，还杀了人家的人，人家能会轻易放过跟你有关的人吗？推测推测，只是推测而已”。 伏生攥紧了手说：“哎，也是啊，只是俺的罪孽深重了，俺一定要为他们报仇，这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 相俊说：“仇是一定要报，但你最近还是消停点吧，先在山上待着，哪儿都别去，别再添什么乱子了”。 伏生说：“一说这事，你今天真应该推荐俺去那个据点，你看俺这刚回寨子里，啥功劳都没有，就又当了个分队队长，让外人咋说？” 相俊说：“你以为让你当队长是高看你了？”说完噗嗤笑了，“四分队是最难带的一个队，老孙都快扛不住了，里面有二十几个咱们当时带上山的弟兄，他们谁的话都不听，活也不好好干，还老惹事。团长是觉着你能把他们镇住才让你当的，哎，不好干啊！” 伏生说：“不是吧！你说那几个人啊，他们平时不是很听话嘛！” 相俊摇摇头说：“那是以前，这些人有些是从来的，一身的臭毛病，自大的不得了，谁都不放在眼里”。 伏生说：“俺以前咋没觉得这样啊？” 相俊苦笑着说：“他们是你带上来的，所以对你有几分敬畏”。 伏生说：“看来还是得好好管管，有机会把他们拉出去试试，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他们两个说话说到了大半夜，伏生睡意渐浓，他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梦见葛师傅和哑巴在冲着他大喊，嘴角都流着血，哭着叫：“救我，救我！” 伏生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喘粗气，脸上的汗水直往下落。相俊知道他做噩梦了，赶紧起来给他倒了杯白开水，安慰他道：“没事，刚回来，可能还不习惯，先喝口水再睡吧！” 伏生端起杯子把水一饮而尽，然后披着衣服就要往门外走，相俊紧跟着说：“你干啥大半夜的？” 伏生说：“睡不着，俺要到院子里透透气”。 伏生和相俊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上，此时的夜空星斗密布，丝丝凉风吹了过来，人倒是觉得清醒了许多。 伏生问相俊：“做梦跟真实的世界有关系吗？人真的有灵魂吗？” 相俊噗呲笑了说：“你现在相信那些乱力怪神了？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由你的心生，跟现实没多大关系，别瞎想！” 伏生说：“但俺有一种预感，葛师傅和哑巴一定是不在了，都是俺的错，”说着这个七尺男儿竟然抽噎着哭了。 相俊轻抚着他的肩膀说：“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没有补救的办法了，再说了你不是也进到鬼子的监狱去救他们了嘛，也算是尽力了。” 伏生说：“你是不知道葛师傅和哑巴是多么好的人，想当初俺一个人流落街头的时候，多亏了他们帮忙。葛师傅不仅把自己的铺子给俺使用，还亲自教俺武术。” 相俊打断了他的话问：“你是说葛师傅会武术？” 伏生点点头说：“以前是开武馆的，后来身体不好就关了馆回家了”。 相俊好像来了精神问：“葛师傅是不是一条胳膊残废了？” 伏生抬起头说：“是的，你咋知道？” 相俊一个劲地感叹说：“真英雄啊！了不起！” 伏生一听他这话，感觉还是有事情在里面，再次追问道：“你是咋知道的？” 相俊说：“日个人听说你这师傅会武术，有个叫野田的少佐想跟他切磋，你这师傅就用一条胳膊愣是把野田给打败了，这个野田败了不仅没觉得失了面子，还反而请你师傅去给他们的卫队当教练。结果你这师傅一口唾沫喷到人家脸上，还大骂小鬼子快滚出中国”。 伏生说：“依俺这师傅的脾气，他会干出这事的”。 相俊继续说：“最后野田很生气，举着钢刀要砍他，最后又收住了，说这样太便宜葛师傅了。于是就把你说的哑巴拉出来，一刀刺进了哑巴的胸膛，然后用汽油抹在他的身上，活活给烧死了。葛师傅看着倒下的哑巴的尸体，要与野田拼命，结果被旁边的鬼子开枪打死了，死后还被人把头给割掉，挂在旗杆上。这事在坊间流传的可广了，人人听完都很敬佩你这位师傅”。 伏生听完相俊的描述，那个惨烈的场面，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野田给活捉了，然后要扒皮抽筋，这样才解恨。 相俊说完，还在不住地称赞，说：“中国现在最缺的就是葛师傅这样的好汉，他也算是保了自己一世的英明，如果人人都像葛师傅这样，咱们中国就有希望了，只可惜” 伏生哭着跟相俊说：“兄弟，俺求你一件事，以后若有机会亲手杀野田，俺会不惜一切代价，如果俺不幸遇难，你一定要帮俺找到那位叫小娴的姑娘，帮俺照顾她好吗？” 相俊说：“你说啥呢？你的意思是你要是走了，你是让俺娶了她还是把她当嫂子？越说越离谱了，是你想多了。咱们都得好好活着，还得一起打鬼子呢！” 伏生说：“打鬼子，不把野田的狗命亲手拿来，俺李伏生枉为人”。 二人把手握在一起，坚定地说：“好好活着，多打鬼子！” 月亮渐渐升起来了，夜的寒气直袭过来，他们一点都没觉得冷，反而感觉浑身的血液更加沸腾了。但愿能早日打败鬼子，为屈死的人伸张正义，用鬼子的血来告慰亡灵，活着的人噩梦不再！ 伏生得知了真相，内心原本仅存的那点希望也没有了，他内心反而更加坚强了，也许葛师傅和哑巴的死，还有先前被日本人杀害的郑师傅，彻底点燃了他抗日的决心，他的生活轨迹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梦碎了，一个梦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整治队伍 伏生自从听了相俊说的四分队的情况，心里很不舒服，他决定要先把这支队伍改造一下，要让他们知道该遵守的规矩一定要遵守。 第二天一大早，伏生便在院子里大喊：“起床了，起床了”。大家被他这一嗓子叫醒，心里很不痛快，因为他们平时散漫惯了，别的队都出去行动了，他们还在被窝里，成绩当然是没有的，生活水平也是最差的。孙队长刚接的时候，也对这些人进行过教育，但没人听他的，我行我素的，压根没把他这个队长放在眼里。团长有时候也过来教育，但大家也都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人一走又恢复到原貌，所以整个寨子里的人对四分队都有意见。 大家打着哈欠站在院子里，几个眼尖的一看是伏生，很是开心，大叫着“老大回来了，老大回来了”。其余的人以前虽然也听说过伏生的名字，但不知道他的来头，表现的有点无所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 伏生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拎在手上，他快速环顾了一下大家，然后大声说：“大家站好，以后每天早上按时出操，围着寨子跑三圈，今天起的有点晚了，每人就站在原地做一百个俯卧撑，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了，除了几个胆小的真的趴在地上做，大家都打着哈欠说笑着，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伏生一看这情形，虽然相俊早跟他交了底，他的心里还是吃了一惊，这些人流里流气的，确实不好管教。但话已经说出来了，该执行的还是要执行。于是，伏生把棍子往地上一放，自己做起了俯卧撑，边做边数，有几个好事的也跟着一起数。伏生这心里边做边盘算咋样也收拾这个结局。 他做完一百个，站起身拍拍手，说：“俺做完了，该大家了，谁不做就打一百棍子”。 大家看着新上任的队长，说话有几分硬气，办事有几分豪气，于是纷纷趴在地上做了，只有两个刺头，直直地站着看别人做，眼里有一丝的不屑。伏生看着这俩人没说什么，他心里有底，已经有了对付他们的办法了。 等大家做完了，伏生指导他们站队。站好了以后，伏生把刚才那两个叫过来，对大家说：“这两个今天没有做操，俺在做操前说的是啥？”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罚一百棍子”。 伏生说：“打！” 这俩人一看也不示弱，居然撸起袖子，想跟伏生干一仗。他们以为自己人高马大，有一身的蛮力就能把伏生撂倒，那可真是想错了，他们不知道伏生是受葛师傅那样的高手过的。手还没伸出了，就被伏生一脚一个给踹了个狗啃屎。其他的弟兄都跟看大戏似的大笑起来。他们赶紧爬起来，想继续跟伏生斗，伏生把胳膊一甩，露出结实的肌肉，把手指往掌心一握，发出咔咔的声音，一看就是练过的，他们也便识趣地退下了。 这个时候，大家七手八脚地上来把那两个人拉了过来，重重打了一百棍子。 整个院子静了，那两个人趴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这时候好多人服了，这个队长是真狠啊！ 中午，这两个被打的就去找团长评理去了，添油加醋地说：“那个新来的队长心地不纯正c不善良，来了就开始动手，打自己兄弟，我们建议再换一个”。 团长笑着说：“你们就得有个这样的队长，以前的那些坏毛病该改改了”。 这俩人，一看告状不行，就直接撩起自己的裤子，让团长看。一看这屁股，嗬，还真是不轻，满屁股的淤血，有的地方还在流着血呢！ 团长一看这伤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因为他在兄弟入伙的时候，都说过“自己人是绝对不允许伤害自己人，不能以任何理由”。这两个人一看团长皱着的眉头，就想借机煽动点事，也好整整李伏生。于是就一个接一个的“哎吆，哎吆”地叫着，边叫边说：“团长您当时可是跟俺兄弟承诺的，自己人不能以任何理由伤害自己人，还说来了寨子就要把这儿当成家，把弟兄当成手足，您看今天伏生那小子把俺们打的”。 团长被这两个人闹的，一时竟不知道该说啥了，最后只得安慰他们道：“俺先了解一下情况，你们啊！回去好好养伤，回头俺让伙房给你们炖只鸡补补吧！” 这俩人走了以后，团长边差人把伏生叫了过去，很严厉地责问他：“你刚回来，咋就把人给打成那样子？要是能打，有些人俺早就收拾了。你也好好想想咱寨子里的规矩，任何时候都不能以任何理由伤害自己人”。 伏生知道自己有话柄落人手了，但他一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认为这些人就该惩罚，于是就说：“以前咱们是山匪，那讲的是义气，靠着这义气咱们能广揽天下好汉，但咱们现在改制了，咱们现在是民防团，靠的是纪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讲江湖义气了”。 团长啪的一下把桌子拍的足够响亮，很生气地说：“在你眼里，现在是不再讲义气了吗？任何时候，人情味都比纪律更有约束力，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何况是自己兄弟”。 伏生说：“有些人你跟他讲义气是讲不通的，反而会助长他们的不正之风，影响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还有其他兄弟。这支队伍如果不好好整顿，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养再多的人也没用，到最后影响的是整个山寨的形象。现在是非常时期，跟日本鬼子的仗还没算完，咱们不能松懈，一定要把队伍迅速训练出来”。 团长说：“你是以正规军来训练咱的弟兄的吧！俺今儿还真跟你说了，这样不行，咱们的弟兄在山上之前那都是些草莽汉子，没受过啥规矩约束，他们全凭的是个‘义’字才凝聚在一起的。你这样立规矩，对他们来说岂不是对牛弹琴？” 伏生看说不通，便不再继续劝说，心里很不是滋味，沉默了一会儿说：“团长，您看俺不是带队伍的料，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团长一听这话气的脸都绿了，大声说道：“你这是啥态度？别动不动就撂挑子，你还真以为这寨子里少了你就不行了，俺还告诉你了，爱干不干！但你今天打了自己人，坏了规矩也一样得受处罚”。 说完示意两个人过来，要把伏生给拉走，伏生用手一推说：“你用推，俺自己走，说咋罚吧！” 团长说：“你打那俩兄弟一百棍子，俺给你减半五十下吧！” 伏生说：“您要觉得俺做错了，就打一百下吧！但是打完俺就不再是四分队是队长了，从此以后俺就是寨子里的闲人了”。 团长笑了起来，说：“吆，你还威胁俺了，成一百就一百，不过得等一会儿。”说着又招呼其他人去叫寨子里的人，主要是把刚才打的那两个给叫过来，说是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不一会儿，寨子里的大大小小就都来了，伏生心里很失望，他原本以为找到可以当靠山的地方了，谁知道这里还是充满了匪气，离他理想的打鬼子的队伍差远了。 正在这时，各分队的队长不干了，说：“绝对不能打李伏生，咱们的队伍是时候该好好管教一下了，要不然这以后没法带了。” 四分队的人也有一大半站出来为伏生求情，因为他们太需要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来带领他们了。 最后目光全都聚集在早上挨打的那两个人身上，这俩人自知有错在先，也不得不答应不再计较挨打的事。 这场风波就此停住，不过寨子里的人又都开始议论了，李伏生的归来势必要带来一些新鲜的东西给大家，有人期待，有人害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心生芥蒂 伏生打了那两个弟兄，按照山寨的规矩，原本是要挨打的，但迫于大伙的压力，这顿打算是免了。这下他的人气一下飙升了，很多人都支持他的做法，认为这是一支队伍，就必须得有规纪律，如果再像以前的那样，还是没有改变山匪的本质，所以得改，伏生刚好是开了个好头。 团长一看这形势，舆论都倾向于伏生，心里很不痛快，毕竟规矩是他当初定的。他虽然不痛快，但也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是不太适合再追究这件事的。 团长的态度被一旁的相俊看到了，相俊对有些事情还是比较敏感的，于是他把伏生叫走了。俩人回到房间，相俊赶紧把门关上了，小声对伏生说：“你今天真不应该打那两个人，你看现在团长都有些不高兴了。刚回来就出这风头，不太好吧！也怪俺早上没有制止你”。 伏生听了相俊的话，不禁笑了起来，说道：“要么说你是书呆子呢！团长为啥不高兴啊？俺这是在帮他找台阶下，你以为他不想挫挫这些人的臭脾气吗？俺告诉你，如果再不教育有些弟兄，咱们寨子就完”。 相俊说：“那是你的看法，俺不这么认为，你想想看，你当着那么多弟兄的面，来当众推翻团长立的规矩，他多没面子啊！再说了人家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大了，啥规矩不知道，还要你来帮着改？人家是把兄弟之间的情谊放在第一位的”。 伏生听完相俊的话，有些生气地说：“那你的意思是俺不讲情谊了？俺是打了那两个人，但俺的出发点是啥，你应该很清楚的。你看看那两个人的德行，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眼里还有谁？这些人如果理不顺的话，就是害群之马，将来指不定会惹出啥事情来呢！” 相俊解释道：“俺没说你管教是错的，俺的意思是凡事要讲究方法，要顾全大局。你这样真的置团长的面子于不顾，往后你的工作该咋开展，你想过没有？” 伏生说：“是面子重要还是队伍重要？团长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整顿纪律是势在必行的，要不然咋跟人家日本鬼子打仗？你是没见过小鬼子的军队，那都是走路成直线，步步生风，昂首挺胸的，俺在武汉见过的。你再看看咱这队伍，散散漫漫的，没有精气神，咋能干出大事情？” 相俊说：“你咋长小鬼子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算了，咱啥也别说了，现在还是赶紧去给团长道歉吧！” 伏生眼睛瞪得大大的说：“道歉，道啥歉？真没必要吧！你啊就是太书生气了，团长没那么小气的，他今天都默许要改规矩了”。 相俊说：“你看到团长走的时候的脸色了吗？那叫一个难看啊！他都四十还几的人了，还被你这小屁孩给抢了风头，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再说，看在人家曾经让俺暗中保护你的份上，去道个歉吧！” 伏生没办法，只得跟着相俊往团长的住处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子里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伏生心里窃喜，难道团长正在组织研究定纪律的事情？ 推开门进去，只见其他几个分队的队长都已经就坐了。团长看见他俩进来，示意他们赶紧坐下来。然后笑着对伏生说：“你今天唱了一出好戏，打了俺一个措手不及啊！”他说“措手不及”的时候，生音拖的好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伏生和相俊对视了一下，他明白了相俊的话不无道理，团长果然还是生气了。他赶紧双手抱拳，走到团长面前说：“团长，您消消气，俺知道错了，是俺太想把队伍带好了，也怕带不好给您丢脸，俺一回来您就把四分队的队长位置给了俺，俺不能啥也不做吧！” 团长看着他说：“俺生啥气？没生气，就是觉得你这样是公然的不把俺放在眼里啊！俺老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谁都不再多说啥了，伏生尴尬地站在团长面前，本来就有些不善言谈，遇到这样棘手的话题，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还好，铁杆大哥赶紧帮着解围了，他大笑着说：“团长哪老了？不老不老，还正当年呢！别跟小孩一般见识哈，他年轻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铁杆的话不仅没有消除团长的芥蒂，还反而让团长更加难堪，他生气地拍着桌子说：“谁跟年轻人一般见识了？俺是那样的人吗？俺看你们是想彻底把俺给否决了吧！没关系，这个寨子俺待了也快二十年了，如果有人能把它给打理好，俺情愿双手奉上，俺也好享几天清福”。 团长的话惊得几个人谁都不敢出声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气话，但无论如何这话也不应该出自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口里。 王大毛平时油嘴滑舌的，一看冷场了，就哈哈大笑起来，打哈哈地说：“团长啊，您这话说的也特没底气了，您是谁啊！那都是方圆几十里最有名的民防团长，您不知道外面的人咋看您，都说您是大英雄，帮老百姓扫清了附近的恶霸。” 王银柱也符合着说：“就是，俺只认您是团长，其他人哪能跟您比？” 其他人也都符合，伏生觉得脸都是红的，无地自容。他无比难过地说：“团长，您还是打俺那几十下板子吧！如果您觉得俺做错了，俺改，俺改，还不行吗？” 团长微微笑着说：“哎，俺可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人，俺也没觉得你做的有啥错的，你小子嘛，有魄力，有前途，像俺年轻的时候”。 伏生还想再说啥，相俊一把把他拉住了，他知道相俊是怕他再说错啥话。这个时候，相俊说：“团长，您看咱伏生兄弟毕竟年轻，有些事可能考虑不周到，他做的不对，您该咋打咋罚都行，可别把自己给气着了”。 相俊的话还是起到一定作用了，团长摇摇头说：“相俊啊，你说的话不对，咱伏生兄弟那叫有魄力，他真的没做错啥事。如果你们以为俺是因为伏生破了规矩，俺就生气了，那你们真的错了，俺真的想歇歇了”。团长继续说：“这这寨子也大了，招来的有蜜蜂，也有苍蝇，规矩是该改改了，咱们今天就说到这儿吧！不过，大家都应该想想咱们下面的规矩该怎么立，应该先废除哪些，呵呵，当然比如打有错的弟兄，这条就该改改了”。 大家散了以后，团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他心里有些失落，虽然他很欣赏伏生的魄力，但不知道为什么老是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了。窗外的风已经很冷了，他在山寨待了快二十年了，今天是他最失意的时候，按说手下有出息的人，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他也很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唯权力是图的人，这个团长的位子他随时都可以让出来。想来想去，他的眼角有些潮湿了，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他不禁伸手抓了抓已经斑白的头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特立独行 团长虽然说让大家考虑立新规矩的事，但大家都明白这是一时的气话，谁都没当真，日子该咋过还咋过。但伏生还是心里想法太多，他不能接受队伍里有害群之马，对那几个不服管教的人，他还是想要给点小小的惩罚；对于那些平时不良的习惯，他还是要求大家去改。哪怕这样做会再次得罪团长，因为他觉得既然事情到了该改革的地步了，就最好不要拖，拖到最后可能会成为恶习，改起来会更难。 伏生极力想把队伍带好，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他希望自己出来的弟兄，将来能在他重返武汉时发挥点作用。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希望给自己的兄弟养一个受用无穷的好习惯c好作风。刚开始他还为自己的私心而感到有些不自在，后来想想如果真能把这支最难管的队伍带出来，那也算是功德一件的大好事吧！ 他每天早上早早起床，就在院子里扯开嗓门大叫“起床了，起床了”。刚开始大家都还不习惯，慢慢地几天过后，有几个弟兄比他起的还早呢，伏生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起床以后，他就带着弟兄们在寨子里弯曲的小路上跑步，累得一个个大汗淋漓的。然后又做俯卧撑。最后才洗脸吃饭。这一大早上锻炼的，个个精神饱满，充满了生气。 相俊看伏生这样认真地搞下去，有点担心，他劝伏生说：“你还是去给团长汇报一下吧！不然怕是又要生气了”。 伏生说：“团长都说了，要立新规矩嘛！俺这是在试验，先看看效果再汇报吧！” 相俊说：“你忘了上次的事了？人家是团长，咱不能不把人家放在眼里”。 伏生眼睛一瞪说：“这话俺可没说，团长对俺有恩，俺咋能不把他放在眼里？” 相俊说：“俺知道你一心想把队伍训练好，将来好与鬼子大战一场，但真是不能再自己瞎琢磨了，俺劝你还是去找团长说说比较好”。 伏生说：“说你是书呆子吧，你想的倒还挺多，你咋知道俺想跟鬼子大战啊？” 相俊看他说话油腔滑调的，压根就没有去见团长的意思，也自知没趣，便不再多说啥了。他知道在伏生的内心有太多的事情压着，这个看似顶天立地的汉子，骨子里埋着仇恨，他迫不及待地想把队伍训练好，好凭借他们报自己的私仇。这点他很清楚，但只能烂在心里，谁都不能说。 伏生给自己的队伍定了几条纪律： 一，每天早上太阳升起之前必须出操，出操时要排成队伍，整齐划一。 二，没有外出任务时，每天必须得在院子里练习一下把式，既有体能的，还要有射击技巧项目。 三，团结友爱，不能搞小团体，热爱集体。 四，不能做任何伤害老百姓的事。 五，言论须积极向上，不利于大局的话不能说。 六，讲究卫生，衣物勤洗勤晒，房间定时清扫。 这几天纪律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他不会写字，就请相俊帮着写出来，然后当着众弟兄的面宣读的，然后又把它贴在院子里最显眼的地方。伏生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没事就琢磨还有啥可以对其可以补充的。 一开始，大家对这几条纪律很是反感，觉得伏生是把自己的身份提高了，明明是匪，非要装成官兵，还学人家的纪律。但几天过去了，大家慢慢习惯了之后，又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好像有变化了，以前懒散c邋遢的自己不见了，反而是浑身都充满了精神。他们也就自然接受了，还觉得这种生活方式是可取的。 伏生的这一举动在山寨可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其他分队的人都议论纷纷，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甚至有人说他是爱出风头，爱显摆自己。 其他的分队队长也坐不住了，他们撇开伏生，到了团长的住处，说是去汇报情况，其实是在试探团长的意思，因为有几个也想效法伏生，把自己的队伍给带好。 进门团长就知道啥意思了，他表现的很是冷淡，说：“你们是来说伏生的事吧？你们如果觉得李伏生这小子做的对的，就学习，觉得不对的，就想更好的办法。俺这个团长不做过多干涉，只要是合情合理的，俺都支持”。 铁杆子说：“眼下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咱们啊，也确实需要好好锻炼，跟那小鬼子好好干几仗。要俺说，咱们还真得学学人家伏生兄弟，凡事要看得远些”。 李春收说：“咱们是民间武装，哪来的枪炮啊？没有武器，再好的把式也打不过小鬼子啊，顶多还是教训教训地主恶霸”。 张有强说：“如果都像你这想法，那咱就任由日本鬼子糟蹋，啥也别想，安安心心当咱的土匪，惩治恶霸？” 李春收说：“想法再多也得有实力才能落到实处啊！前两天俺的据点传回话来说，鬼子血洗了县城边上的杨家湾，把那里当作他们的驻军地，还运来了两架大炮，增派了不少的兵呢。城里的连长杨克诚都准备逃跑了，这仗正规军不打了，咱还打哪门子？” 团长放下了端子的水杯看着李春收说：“你说准备要撤退了？咋不早来汇报？” 李春收说：“这消息还不太确定，只是有传闻，所以俺也不敢乱讲”。 团长说：“如果真是那样，那城里的老百姓该遭殃了。咱们不能再坐视不理了，让你的人再打听打听，回来及时向俺汇报”。 李春收点头答应着，屋里的空气变得有些复杂，本来说伏生私自里规矩的事，现在又变成了谈抗日了。 这个时候，团长打发人去把伏生给叫来，其他几个队长也看明白了，团长还真是看好伏生，基本认可了他的做法。但让人不解的是，前几天还对你伏生黑脸的团长，一说要打日本鬼子又对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团长若有所思地对其他人说：“前几天咱们说到该改规矩的事，你们都没有拿出可行的措施，只有人家伏生小兄弟，还真整出了一点新花样。可能你们中有人会说俺偏心，的确俺是在伏生那小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你们都还年轻，是该有点作为的时候了，眼下小鬼子不让咱安心过日子，咱们可不能学，要拿出自己的威风出来，绝不能任人宰割！” 王银柱第一个站起来说：“团长说的好，这里是咱们中国的地盘，岂容那小日本胡来，是爷们的就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打鬼子，再难，俺也支持！” 另外三个也都纷纷表示支持，刚才还说丧气话的李春收一看大家的态度，也没了顾虑，大声说：“大鬼子，俺也算一份！” 团长对他们的回答很是满意，点点头，笑着说：“还有一个人会更加支持，俺想他之所以下功夫训练弟兄，其目的估计就在这儿了”。 正说着，只见伏生大摇大摆地快步往团长处来，团长指着伏生对众人说：“瞧见没？说曹操曹操到”。话音一落，大伙儿齐刷刷的看向伏生。 伏生一时不知道人家在议论啥，还以为是团长责怪自己私立规矩的事呢，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做好了要挨批评的准备。逗得其他人都看着他乐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废旧立新 伏生到了团长的屋子，尴尬地坐着，他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不知道该说啥了。 团长看人都齐了，就开口说：“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有些话该说的，俺就说了啊！俺前几天都说过要立新规矩，只有伏生一人在尝试，下面就由李伏生说说自己的想法，介绍一下自己的新规矩”。 伏生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团长鼓动起来做介绍，因为没有准备，当头一棒，站起来竟不知道要说啥。静了两分钟，他说：“俺也想立啥新规矩，俺就是想啊！把咱队伍的战斗力给提高一下，这跟鬼子的仗说打就打，总不能再跟没事似的，天天睡大觉吧！” 其他人边听边点头，伏生环顾了一下大家，看大家有兴致，信心就来了，继续说：“俺在武汉见过还有鬼子的部队，他们的队伍就很整齐。具体俺也不知道人家都有哪些训练项目，俺学过几天武术，就想给弟兄们练练，即便不上战场，把身体练好也没啥坏处吧！所以，俺就要求兄弟们跟着一起练练”。 团长打断他说：“具体的做法，重点给大家讲讲。大家也一起讨论一下看看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 伏生点点头继续说：“早上鸡叫几遍，起床跑步，围着山寨跑几公里。跑完步在院子里练武术，俺示范，大家跟着练，哦，对了，咱们如果有枪，最好给弟兄们练练枪法。刺刀咱们这儿有，俺们现在就在练。吃完饭，让弟兄们休息一会儿，继续练习把式”。 大家都听明白了，团长笑着说：“俺是觉得这样训练还行，劳逸结合。俺在山寨主持了这么多年的事儿，还真没把训练弟兄当成正事，一味地依靠义气和感情，平时没事的时候这样做还行，但眼下鬼子步步紧逼，咱们还是得提高一下自身的素质。大家看看还有啥要补充的。” 张有强说：“伏生兄弟是会武术，那俺们可真不会，想训练也没办法训练啊！” 王银柱说：“是啊，俺可不会啥武术。要不俺也请伏生兄弟帮帮忙？” 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附和着，伏生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怕训练别的分队不合适，比如训练强度c方式等都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这样只能会影响他与其他分队长的关系，制造矛盾。因此他不停地摇头。 团长看出了他的顾虑，他拍着伏生的肩膀说：“现在是大敌当前，不宜计较个人得失，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咱们可以把各分队的训练时间错开，也不要把自己的队伍训练的太苦”。 伏生说：“俺是不怕麻烦，就是怕别人的队伍不好带，人家能会听俺的吗？” 团长说：“哎，俺可说个明白话，如果伏生给哪个分队训练，你们这几个分队长一定要全力以赴地协助，不可搞个人主义”。 其他队长都纷纷表示能接受，伏生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的肩膀上又担着一副新担子。 团长一看伏生点头答应了，心里也很欣慰，接下来他还有一件事要讨论，这件事曾经也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但为了山寨更好的发展，他不得不面对。于是他沉默了一下说：“训练的事就拜托伏生兄弟了。下面还有一件事，大家说说，咱们以前立的规矩哪些需要改一改，畅所欲言，别有啥忌讳的”。 大家都知道团长前几天还在为私自改规矩的事发火，于是谁也不想先说。团长一看没人敢说，于是就顿了顿了说：“那就从俺开始说吧，俺觉得第一条要废除的，就是不分是非地宽恕哪些犯错的弟兄，今后不管是谁，只要不服从管理，都要挨罚，轻则五十大板，重则逐出山寨”。 此话一出，大伙儿都不禁叫好，因为这条原本是出于义气的规矩，把这几位分队长可是没少整，有些人就是凭借这一点，在寨子里我行我素，打不得c骂不得的，根本不把分队长放在眼里。这些年分队长可是没少吃这条规矩的苦头。 王银柱说：“那俺就不客气了，俺来说第二条：以前是各分队财务自己管理，如果弄到的东西多，弟兄们的生活水平就高，否则连饿肚子的事情都经常发生。俺觉得这条不合理，咱们本来就是一家，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俺觉得以后可以把财务集体管理”。 张有强不太同意这个建议，他说：“俺觉得还是分开的好，毕竟各分队的财产那都是弟兄们用鲜血，甚至生命换来的。有些队半年都不见下山活动，如果共同管理，岂不是便宜了那些不劳而获的人？” 李春收也说：“还是分开的好，可以减少许多矛盾，多劳多得，合情合理”。 这个时候，伏生想起了刚上山时的场景，由于不外出打食，很多弟兄没有吃饱过一顿饭，自己不得不靠理发来换取食物。于是他站起来说：“俺觉得共同管理比较好，都是自家兄弟，不能太计较。再说了，也不是每个弟兄都有能力下山活动，山上也得有人打杂不是嘛，分工不同而已，总之每个人都有事情做，能力大的干大事，能力小的干小事，这也是咱寨子人性化的体现啊！” 相俊作为文书，本身不参与这类话题的讨论，但也想起当日上山时的辛酸，跟着说：“俺觉得伏生兄弟说的对，几比如俺吧，就一书生，下山打食或是上阵杀鬼子，还真不是俺的强项。但你说要俺读读外面传来的消息，跟外界沟通，帮忙写封书信给家报平个安，记录一下重要的事情等活计，这俺一定做的很好”。 团长说：“俺也同意伏生的观点，人尽其才就行，不可一概而论，这一点还要再议吗？” 铁杆说：“俺想了一下，也觉得伏生兄弟说的在理，咱们可以把弟兄们分成对外和对内两部分，各司其职不就行了吗！” 刚才那两个持反对态度的，也不情愿地接受了，少数服从多数，这一条，也是大家最关心的一条也定下来了。 接下来他们又废除了两条旧规矩：一，不能与寨外其他武装组织有联络；二，上山就要签订契约，永不弃寨，生是山寨的人，死是山寨的鬼。 补充了三条：一，与寨外有正义感，愿意抗日的任何武装组织，只要对方有合作意愿都可以合作；二，山寨大门朝外开，只要是想走的，随时都可以离开，但离开后不能再打着山寨的旗号活动；三，加强管理，遇重大活动，必须报告团长，然后所有队长开会研究，做好分工合作安排之后再活动，不可冒进。 相俊把废除的和新立的规矩都写在了一张大白纸上，张贴在寨子里最显眼的地方，并召集来了所有弟兄，大声读给他们听。这下，山寨咋开了锅，所有人做好了迎接新生活的准备。大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兴奋过，因为他们知道，这一纸白纸写下的不仅是山寨的旧约新规，还有一段历史的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首战告捷 时值寒冬季节，这年的冬天非常的冷，滴水成冰。寨子里的训练并没有因天冷而停止，反而更加紧张了，他们蓄积力量，准备给小鬼子一击，时刻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果然等到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过了几天，李春收收到下面弟兄的情报说：驻扎在城边上的日本鬼子入冬以来，由于大雪道路不通，食物供应不足，附近能抢的基本都抢光了，他们的补给部队还没到，眼下几乎到了断粮的地步，小鬼子急的不行了。再加上，城里的警察和驻守的也时不时地对他们进行突击，鬼子已经不堪一击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个爆炸性的，团长说紧急召开会议，商谈要突击鬼子的事。团长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鬼子就像j　ru了瓮中待捉之鳖，咱们在这个时候出击，应该会有胜算”。 铁杆一听有活干，很激动，站起来说：“俺去，俺去，俺也想再去试试那小鬼子，上次劫他们的辎重部队太过瘾了”。 王大毛说：“你拉倒吧！上次还不是俺帮着接应你，不是俺你早撂在山口了”。 其他人一听都捂着嘴偷偷乐了起来，铁杆子很没面子，讪讪地说：“那次是个意外，所以，这次俺得找他们报仇啊！” 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可以看出大家的对打鬼子这事都很上心，都很积极。 团长说：“大家的热情都很高，那咱就得好好合计一下。俺的意见是，先让伏生的四分队去，因为他的队伍最早训练，可能会更有战斗力。李春收分队做好接应，其他的弟兄在山上守着”。 李春收说：“这两个分队就可以了，鬼子人不是很多，也就一个中队。反正咱们的武器有限，去那么多人，也帮不上啥忙。俺建议速战速决，最好是打他个措手不及。如果这样不能摧毁他们，再派一分队c二分队轮番上阵，打疲劳战，拖垮他们，不信咱们连一个鬼子中队都干不过”。 团长听完了，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不住地点头，说：“这个提议很好，反正鬼子现在已经陷入了困境，如果现在突击，应该很快就拿下他们，咱们就采取轮番战c疲劳战。咱们的优势在人多，劣势在武器太少，所以咱们还得靠一些把式练得比较好的弟兄。那就让伏生的四分队先上”。 大家都认同了这一策略，纷纷表示要全力配合集体，打好这一仗，也好提提弟兄们的士气。 王大毛说：“能从鬼子手里弄几把像样的枪，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玩意儿”。 伏生听完大伙的话，说：“如果大家相信俺，俺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大家对俺的信任”。 第二天天还没亮，伏生就把大家叫起来了，大家洗洗刷刷，很快吃完饭，便悄悄地离开了山寨。黎明前，他们把小鬼子强占的乡村给围住了。让仅有的十几条枪，把守在村口附近，躲在了比较隐秘的地方。 伏生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弟兄，翻墙潜入了村子里面，他们躲进了一间废旧的土坯房子里。 天刚蒙蒙亮，村子里也开始活动起来，能听得见鬼子操练的声音。伏生觉得奇怪，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有心思出操，日本人难道是金刚之躯？ 正在纳闷，就听见有一阵脚步声正往这边赶，伏生和另外两个人都屏住呼吸，仔细听着。这脚步不紧不慢，好像也不是很多人，最多不过五人。伏生心里有底了，他冲着另外两个弟兄示意一下，每人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他们知道处理这几个日本鬼子必须干净利索，绝不能发出不必要的声响，坏了大事。 很快，这脚步声近了，走过去了。伏生猫着腰从门缝里一看，只有四个人。他于是朝那两个弟兄一挥手，很快三人蹭的一下从屋子里窜了出来，还没等那四个鬼子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伏生他们给撂倒了，几乎都是叨叨毙命，干的非常漂亮。这四个人估计是巡逻的，身上都带着枪。 三个人以前从未杀过人，今天还是第一次，原本以为会有些胆战心惊，可真正面对鬼子的时候，他们心里有的更多的恨，尤其是伏生，所以，他们看见血从鬼子身上流出了，觉得实在是太畅快。 三人赶紧把尸体都拉进了那间小屋子，然后把他们身上的枪全都卸下来，真是好东西，伏生摸着刚刚到手的枪说：“今天就靠你了”。然后对那两个弟兄说：“俺觉得鬼子的指挥部应该是朝着刚才这几个人去的方向，咱们赶紧的，抓紧时间，赶在早饭前，闹一下，别让他们吃上早饭”。 于是三人拿着缴获来的枪，换上了鬼子的衣服，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很快就听见了嘈杂声，应该是离鬼子部队不远了。伏生看见这里的房子几乎都是用茅草修葺而成的，一旦遇火就会燃烧起来，于是心生一计，何不烧一把大火，先乱了他们的阵脚再说！ 于是他们三人找来一些干草，绑在一起，然后朝着房顶一扔，火很快烧起来了，然后他们又跑到村子的其他地方，又扔了几把燃着的干草。估计是都出操去了，村子里几乎看不见零散的鬼子，所以给伏生他们制造了很好的机会。 很快，整个村子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瞬间就听见鬼子的呼救声，应该是喊救火的。伏生心里得意急了，他带领着其他人迅速冲出了村子，因为穿着鬼子的衣服，村口哨岗的鬼子竟没多看他们，他们就这样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来。 一切都太顺利了，让人难以置信，不都说日本鬼子多精明嘛，咋就这样的防守？伏生心里不禁得意起来。出了村子，他们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迅速把鬼子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召集村外的弟兄们，抓住时机快速冲破了哨岗，用刚刚缴获的枪杀了那几个守卫，然后涌进了村子。 鬼子正在救火，他们不知道后方已经来了近二百人，等他们反应过来，很多人都已经倒在了四分队的尖刀下了。正面交锋，枪好像还没有刀子好用，再加上一大早没吃饭，所以鬼子是如待宰的畜生，毫无抵抗力。 村子里很快便被鲜血染红了，喊杀声c呼救声，夹杂着燃烧起来的噼噼啪啪声，把整个村子给搅成了一锅粥。 伏生知道不可恋战，因为人家还有两门大炮呢，而且枪法肯定比他们要好得多，长时间作战对自己方不利，于是就大呼一声：“撤！”然后吹起了大哨子。很快弟兄们便又迅速往村外撤退，很多弟兄在撤退的时候，还不忘从死人身上扒下枪和刺刀。 鬼子自然没有继续追出来，因为这种突击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而且还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所以他们也不敢穷追出来。 伏生迅速带领弟兄撤退到事先安排好的地方，他知道鬼子虽然不追他们，但一定会留下线索，追查此事，以日本人是行事风格，吃个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们没有直接回山寨，而是撤退到了附近的一个荒山里，他们知道后面一定有鬼子的侦察兵。于是就故意迷惑他们的视线，让他们吃个哑巴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乘胜追击 伏生带领的四分队不出半个小时，就把鬼子的大本营给捣的咋开了锅，速战速决，很快便撤离了村子。鬼子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埋伏，况且经过这一战，已经死伤过半，也不敢轻易追出来，只得收拾残局。 伏生带领大伙儿撤离到了安全的地方，与村外的相俊和铁杆他们会合。伏生一见面就给了相俊和铁杆一个大的拥抱，笑哈哈地说：“兄弟我，没有辜负大家的希望，把鬼子的老巢给捣了，一把火烧的他们无处可逃，已经死伤过半了”。 铁杆子用拳头捶着伏生的胸脯笑着说：“你行啊！看来这鬼子并没有传说中的厉害嘛！” 大家都开怀大笑，为这突如其来的胜利而兴奋不已。 相俊笑着笑着，突然停下来说：“伏生，你刚才说村子里的鬼子已经死伤过半？” 伏生说：“是呀，你没看见他们那熊样，鬼哭狼嚎的”。 相俊转身对铁杆子说：“铁杆大哥，依俺看，你的一分队在这个时候，应该乘胜追击，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最好一举全歼他们。伏生的四分队是第一次参加战斗，先原地休息。你们一分队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应该能胜任这个任务”。 铁杆子和伏生都觉得有道理，于是一分队整装待发，准备再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铁杆带来大家，拿着伏生他们刚刚缴获的武器，悄悄地把村子给围起来了。这个时候，只见村口放了两门大炮，那气势似乎是在示威。看来鬼子在遭遇突袭以后，动作很快，似乎知道后面还有一次硬仗。 铁杆一看这大炮，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忧，毕竟它的杀伤力太大了，于是他示意大伙儿先不要轻易出动。 静静地观察了几分钟，发现村子里没有太大的动静，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估计他们在包扎伤员，收拾被火烧坏的东西。这可是个好机会，于是铁杆一声令下，大伙儿一下子全都窜出来了，浩浩荡荡地朝着村子进攻。 突然，只听见“嘭嘭”几声跑响，前排的弟兄全都倒下了。铁杆一看中计了，赶紧大喊趴下，又有几个人倒下了，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一分队的弟兄们，趴在山坡下，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快，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了，是鬼子主动出击了。 铁杆心里很是着急，他知道如果指挥不得当，很可能会遭受巨大的损失，弟兄们的命可都在他手上了。虽然他是个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队长，但以往的对手都是些地主恶霸，跟凶残的日本鬼子还是没法比的，再说这次的对手可是训练有素的部队。所以，他很是谨慎，但眼前的情势，不容许他想更多，因为这整齐的脚步声正在一步步逼近，他必须得快速做出判断。 令人意外的事发生了，情急之下，他手下的一位拿的弟兄，居然自身一人朝着鬼子的大部队跑去。他使劲扔出那枚，立刻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枪声，紧接着就是那枚爆炸的声音。铁杆子先是一秒钟的震惊，随着这爆炸声的结束，他指挥大家迎着爆炸带来的烟雾，迅速发起进攻。 那位扔的弟兄倒下了，给大家争取到了最宝贵的进攻时间。果然鬼子的部队人并不是很多，且有些是负伤作战，再加上刚刚受伏生小分队的突袭，战斗力已经明显不行了。但人家有大炮啊，那两门大炮，一直在坚持着，火力很猛。如果能把这两门大炮给摧毁，这战斗就基本可以结束了。可是别说是摧毁，就是靠近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很快大家又撤退到了下面，看来鬼子是要死守这一阵地了。正在想办法解决大炮问题的时候，王银柱带着二分队的人来增援了。这王银柱本身就是个能人，平时训练的时候主意就多，他教他们队员打弹弓，有几个人打的还很准，几乎是百发百中。 王银柱一看，要想解决大炮的问题，就必须先解决炮手，于是他派了两个弹弓打的特别准的弟兄，用弹弓瞄准那两个炮手，争取拿下这两门大炮。 果然，这俩兄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啪啪两下正中那俩炮手的脑袋，石子打过去，人立刻就倒下了，那两个威武的家伙就彻底失去了威力。棘手的问题解决掉了，大家的士气一下就高涨起来了。 于是两个分队的人一起发起进攻，鬼子望风而逃。大家穷追不舍，大冷的天展开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战斗。这些平日祸害老百姓的鬼子被追的十分狼狈。弟兄们杀红了眼，原本以为那些压根没杀过人的弟兄会害怕，可无论谁只要是逮着机会跟鬼子厮杀的，个个都英勇神武，杀起这些令人厌恶的害人精，没有一个手软的。 这一仗，鬼子几乎是全军覆没，那个中队长也在最后发起攻击的时候，身中两枪，最后被铁杆子用大刀直接刺破了肚皮。想起刚刚倒下的那些弟兄，铁杆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仇恨。他刺破了中队长的肚子还不解恨，又要砍下他的头颅，被王银柱拦住了，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些受伤的伤员得赶紧救治。 他们带着伤员和缴获的武器，匆匆忙忙往山寨赶。伏生带着分队和相俊在半道等他们。相俊以前学过几天医，会简单的包扎，他又在县城买了些处理伤口的药，帮着给伤员救治。 团长自从这三队人马下了山，就一直在寨子口等他们的归来，他心里其实是没底的，因为都知道鬼子的残忍。到了正中午，只见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回来了，后面还拉了几车的东西，他笑了。太难得了，这是第一次全歼敌人。最让人得意的是，连县警察局和都拿不下的主，居然被民团给摧毁了。 团长握住铁杆和伏生的手说：“当地的老百姓终于可以睡几天安稳觉了”。然后对大家伙儿说：“这次的胜利，完全是靠三个分队之间的密切配合，经历过生死并肩作战，彼此之间的感情更近了，这也是此次战斗的一大收获”。 闻讯而来的王大毛，赶紧巴拉后面的那几辆车子，边巴拉边说：“找找有好东西没有？”王银柱说：“你这个枪迷，这次缴获的东西要公平分配，别瞎巴拉了”。哪知王大毛根本不听他的，还真找到了一把好枪。一个说别拿，一个非得要拿，两人你追我赶的，逗得大伙儿都乐了起来。 这虽是一次胜利，可大家都知道这也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很多要面对的敌人，还有很多仗要打，因为鬼子一日杀不尽，大家就一日没有好日子过。团长带着大家慢慢地行走在曲折的山路上，寒风从身后呼呼起吹进他们单薄的衣服里，可大家都不觉得有啥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争抢头功 二郎山全歼鬼子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县长和驻守的将领的耳朵里这可是豫东地区抗日的首次胜利。县长赵平文和营长郭东和迅速碰头，俩人研究的不是给民团嘉奖，而是商量着要登报纸，声明这个漂亮仗是他们打的，以此来迷惑老百姓，树立他们在百姓心目中的威信，顺便还可以向老百姓再征集点抗日的资金，真是一举三得。 很快，报纸便登出来了，整个县城沸腾了。 李春收手下赶紧把这一消息传回了山寨。团长一听火冒三丈，拍着腿大骂道：“，这么不要脸。来人把大家伙儿给俺叫过来，召开紧急会议，俺们好好说说这个事”。 一会儿，分队长和相俊等人便聚集在了议事厅。团长说：“咱们流血流汗，打的胜仗，被县长和营长记在了他们的头上。你们说说这是啥事？” 伏生说：“这些人咋那么不要脸，不行，咱找他们说理去”。 李春收说：“就是，咱们不能吃这哑巴亏。” 王银柱说：“这吃亏事小，关键是他们迷惑了老百姓，以为他们还在为抗日奋斗呢！” 团长说：“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但你们知道吗？他们下一步会向老百姓征收抗日的费用，会借此搜刮民脂民膏，这才是俺现在最担心的事情”。 王大毛一听这话，紧张地说：“这可咋办？那老百姓可就遭殃了，这几年他们可没少从老百姓那儿榨东西，眼下这老百姓可是真没有油水可榨了”。 张有强跟着说：“就是啊，那咱们这仗打的可就是罪过了，如果是咱们打了胜仗，反而给那些人机会来祸害老百姓，那咱们” 团长打断他的话说：“就是啊！咱们现在可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得赶紧找他们登报纸，澄清事实！” 相俊说：“那可不能去，县长到现在还在把这么当成土匪呢，他们千方百计想把咱消灭掉，现在去找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伏生说：“那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起被人利用吧？这个谈判，咱们必须去，不管遇到啥情况，一定要把事实公之于众！让老百姓免受迫害”。 孙季理说：“要不咱在暗地里，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相俊说：“哎，老孙，这样可不行，咱们现在是民团，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搞暗地里的”。 团长说：“说的也是，咱们是向老百姓承诺过的，又是实实在在跟鬼子打过仗的，这说起来也是正义之师，岂能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咱绝对不搞暗地的，要明明白白地向他们讨个说法”。 李春收说：“这些人啥事都能做得出来，他们能跟咱抢头功，就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坐实。这万一要是他们做的一个局呢？就是故意引咱们下山，俺看还是不能贸然行动”。 团长说：“形势逼到这一步了，这么多年咱也没少受官兵的骚扰，这个县长俺也早想会会了”。 相俊一直在沉思着，他看见团长心意已决，便站起来说：“如果非去不可，也不是没有办法”。 话刚说完，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不知道这位寨子里唯一一个读过县城中学的书生会有啥好主意。只听相俊说：“古有关羽单刀赴会，今天咱也来个孤胆英雄会豺狼虎豹”。大家一听他说“孤胆英雄”，都纷纷表示不可，以为他是想让团长一个人去呢。 正在大家说“不可”的时候，团长发话了：“俺一个人去也不是不可能，俺年轻的时候，在汉口那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想当年，俺一个人力战七个武林高手也不在话下啊！” 听得大伙儿都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反正在山上没有人见过团长练武，更没见过他动手打过任何一个弟兄，他带领大家纯粹是靠义气和超凡的指挥能力。 顿时就有人好奇地问：“团长，您还有这样辉煌的时候，咋没听您说过？” 团长唬着眼睛说：“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说了你们也不知道，俺还有必要向你们汇报吗？”说着，从腰里拿出一把弯刀，刀刃明晃晃的，怪是吓人。一看他拽出刀子的那架势，大家确信团长说的话，似乎看见了他当年威武的样子。 伏生觉得这刀好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但又一时记不起来了。 团长看着相俊说：“相俊，接着说，怎么个单刀赴会法？俺相信你”。 相俊点点头说：“团长要去谈，可以自身去，但前提是咱们得把准备工作，事先做足了”。 铁杆子说：“哎呀，相俊，你急死个人了，就不爱听你们文化人说话，快说，别卖关子了！” 相俊有点不好意思地接着说：“咱们得找人在县城和城乡结合的地方，先把事实向老百姓散步出去。另外，再告诉他们如果把这功劳记在县武装队的头上，后果是啥，那就是有人不得不再次卖儿卖女地去筹集抗日款”。 大家听到这里，已经按耐不住叫好了。相俊继续说：“其实，这些年，老百姓对政府也不是很信任，心里也压根不会太相信他们会打败日本鬼子。反而，咱们这几次对鬼子的作战，再加上咱们多年来对地主恶霸的打击，况且从来不扰民，这些老百姓都是看得见的，在民间一直有很好的口碑”。 团长接着说：“你是说，要用舆论对政府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对咱们妥协，承认自己在对百姓撒谎？” 相俊说：“对，就是这样”。 铁杆子说：“别说你这书生说的还有点道理。但俺还是不放心，县长那就是个无赖，万一他接谈判的机会把团长扣了咋办？不行不行，这样还是太危险！” 相俊说：“所以，铁杆大哥，俺刚才也说了，咱们也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你的一分队和二分队在城外待命，伏生和王银柱c大毛哥等带领一些弟兄先混进城里，做好暗中保护的工作。另外咱们还要派一支队伍，拉着缴获来的那两门大炮，就放在城门口，也示示威”。 团长说：“俺看这样行。不过得有两个人陪在俺旁边，最好是口才好c身手好的，能撑起咱山寨面子的。有没有不怕死的，愿意跟着俺左右的？” 伏生第一个举手说：“要不算俺一个吧，俺好歹也练过几天把式，再说俺腿长跑起来也快呀！” 伏生说完又有几位举手了。 团长点点头说：“嗯，好样的，伏生算一个。嘴会说的，那就王银柱吧！”随从人员确定了。 这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战役，大家谁也没有料到干掉了鬼子，却遭到了自己人的算计，而且这个对手丝毫不比鬼子好对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三人赴会 大家商定好了要去找县长讨要说法，于是就让相俊写了一封要求谈判的书信，找人呈给了县长。县长赵平文赶紧叫来了营长郭东和，俩人都知道二郎山的人是为啥找他们，本不想与他们谈，但又怕他们会闹出啥乱子，给自己脸上抹黑，因为书信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如果不予以理会，后果自负！”最后俩人决定要会一会这个当了快二十年的山大王，如果有可能也好借机以剿匪的名号把他拿下。 很快县长便差人把书信送达到了山寨，双方约定好了谈判的地点在县衙的会议厅里，时间是腊月初二。 初二一大早，团长和伏生c王银柱便已经准备妥当，信誓旦旦地要去赴约。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毕竟这位赵县长是有了名的手黑c心黑，啥事都干的出来。临走前，事先安排好的相关人员都到位了，大炮也早拉到了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就这寨子里的弟兄也都还是捏了把汗。 铁杆说：“团长，要不这样吧，多带几个弟兄，人多他们应该不敢胡来”。其他人也都建议多带人手。 团长摆摆手说：“不用，不用，他们应该明白，俺既然敢贸然前去，就一定会做好准备，去多了反而让人觉得没底气”。 王银柱说：“放心，俺跟着呢，关键的时候，俺也凭这张嘴吓唬吓唬他们，见机行事”。 伏生也说：“大家放心，如果他们真的不怀好意，俺一定会要了那狗官的狗命”。 三人健步如飞下山了。走了大半晌，终于到了约定的地方。看到县衙的大门，团长突然眼睛湿润了，这扇门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噩梦生长的开始。想当初，自己刚刚上山拉杆起来反抗黑暗的社会，县长就对他们进行了清剿，山上总共才十几个人。结果就给抓走了五个，这五位弟兄是宁死不屈，最后被活活打死在县衙内，死了以后还被拉出去喂了野狗。如今来到这个地方，他心里有愧，愧对自己这么多年也没能给那五位弟兄报仇，血淋淋的场面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的手心开始在冒汗。 刚进了县衙大门，门就支呀一声被关上了，院子里一下子窜出几十个手持木棒的衙役。团长一看不好，脸色大变，他示意伏生和王银柱要小心谨慎。 上来两个衙役，手里端着托盘，说：“例行检查，把身上携带的武器全都上交”。 三人便把手枪和短刀等都放了进去。 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几声大笑声，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那人接着说：“蔡团长，久仰大名啊！”说着便来到了跟前。原来是个又矮又瘦的干瘪老头，头上没几根毛了，还带着一副眼镜，满嘴的大黄牙。这人就是县长赵平文。 团长礼貌地要跟他握手，结果他鼻子一哼说道：“呃，还是不要了吧！如果外界知道我跟一个土匪头子握手，那我今后的剿匪活动还咋进行下去啊？”说完又一阵狂笑。 团长略显尴尬，镇定了一下说：“也对，你们是官，俺们是匪。不过您应该知道俺们今天来的目的是啥吧！都是明白人，咱就不绕弯子了”。 县长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知道，当然知道。不过我看你也没有三头六臂，我们已经对外公开的事实，谁都无法更改了”。 团长刚要理论，被一旁的王银柱拦住了。王银柱笑着说：“县长大人，敢问您刚才说的‘事实’，可是说全歼鬼子的事？” 县长厚着脸皮说：“是啊，现在老百姓都知道是我们县武装部和把鬼子全歼的。大家认可的事情，可不就是事实嘛！”说完看着郭营长，俩人坏笑着。 王银柱说：“如果事实是可以随意捏造的话，那俺们就知道该咋办了。走吧，团长，这谈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说着拉住团长和伏生就要往外走。 县长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些人都是草莽之辈，跟百姓关系较为密切，如果出去胡说的话，那后果还是很可怕的。而且自己一直想借机高升，他原本的意思是想借这次全歼鬼子，给自己撑撑门面，制造点良性新闻。一方面希望上级领导能看到，给他个提拔的机会；另一方面还可以以此为借口再敲诈老百姓一次。一看三人要走，他赶紧改变了态度，放下了脸子说：“三位莫慌，俺的话还没说完呢！” 三人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团长说：“敢问县长大人还有啥好说的吗？” 县长一摆手，示意他们再次坐下，说：“这次把你们的功劳记在我们头上，那也是你们欠我们的，算是还上的吧！” 团长越听越糊涂，他眯着眼睛说：“您说的话，俺是一点都不明白。啥叫俺欠你们的？你们是官，俺是匪，快二十年了，一直都是您在追剿俺们，现在咋被您说成是俺们欠你们的了？” 县长说：“你们想想，这些年，清剿你们，我们牺牲了多少人，浪费了多少武器，这些也就罢了。害得我这么些年，一直被上峰骂，仕途是一片惨淡。你们说说，这些是不是你们欠我的，应该还的？” 团长说：“您要这么说，俺可就有话跟您好好说道说道了。俺们从一开始就一直打着不扰民c不害民，专为老百姓扫除地主恶霸的旗号。你们围剿俺们是何居心？” 县长说：“你们把当地的富商c土豪都吓跑了一批又一批，弄得县上穷得连饷都发不起了，我不剿你们能行吗？” 王银柱说：“敢问县长大人，你有没有为老百姓想过？他们平日里受恶霸的欺负，再被你们盘剥，还有活路吗？您身为父母官，真的为民做主了吗？现在老百姓对你们是恨之入骨啊！” 县长被王银柱的话给噎住了，气得脸都绿了，拍着桌子说：“泼匪，还敢狡辩？” 伏生一直没有说话，看到这情形，他的急脾气又来了，对团长说道：“甭跟他们废话了，不行，咱走，自然有让百姓知道事情真相的办法”。 团长点点头说：“走”。 三人刚买出步子，就被一群衙役给围住了，看样子没谈好，人家是没打算让他们走啊。 县长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衙门的门也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得了的。是你们要谈的，总不能不谈完就想走吧？” 团长一看这架势，也有些生气，但他还是压住了火气，说道：“话都说完了，既然您不肯还俺们公道，那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县长摸着他头上那几根毛说：“既然还了，也好让俺招待三位一下，不是吗？哈哈”。 令人无法想象的是，堂堂的县长会这么无耻c卑鄙，竟然借谈判的理由，硬要扣下他们。 伏生一看形势不对，一个健步窜到了县长的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手一使劲，那县长吓得“哇哇”地乱叫开来。伏生说：“快叫你们的人撤退，否则俺拧断你的脖子”。 郭营长见事不妙，赶紧拔出手枪，对准了伏生，还没等他动手，伏生便从袖子里甩出一把剃头刀子，正好刺在了他的手上，疼得他“啊”的一声，把枪甩出去了。王银柱见状，飞扑过去，把枪拿在了手上。 团长说：“误会了，误会了，伏生快松手，别伤了县长。县长大人呢，您应该知道，俺既然敢来，那也做足了准备。俺手下如果在太阳正头顶的时候，看不见俺们出来，你的县衙怕是也保不住了”。 伏生把县长往外一推，退回到团长身后。 县长没办法只得答应他们不再征收抗日费用了，但已经公布的强占功劳的事情实在不能再改了，不然他真的没办法再做人了。最后，团长也勉强答应了，毕竟答应不再祸害老百姓，才是他们最想要的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鬼子反扑 鬼子中队被全歼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驻扎在豫东地区的鬼子司令部了，指挥官松原大佐，气得咬牙切齿的，发誓要把全歼鬼子的人都统统杀光。这笔账他自然算在了赵县长和郭营长的头上，因为报纸上明明白白写着，是他们打的这一胜仗。 一天夜里，大家都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咚咚”的大炮声，鬼子偷袭了县城。城门很快便被炮轰开了。鬼子一进城，瞬时间大开杀戒，一户户人家的大门被撞开，见人杀人，见财抢财，见女色也绝不放过。杀完抢完，一把火把屋子给点着了。整个县城笼罩在一片恐怖和罪恶当中。 县长大人，吓得赶紧给营长打电话，可电话咋打都没人接，他以为人家已经阵亡了。殊不知，早在三天前，这个郭营长就已经带领几个亲信逃跑了，对外宣称是去省城汇报工作了，因为他知道鬼子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来。 县长打不通电话也急了，他知道鬼子来势汹汹，而自己的武装队又没有啥战斗力。于是便带着家眷逃进了秘密底下室了。他躲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心里一遍一遍地骂自己考虑不周，惹祸上身。他老婆没好气地说：“都怪你贪功，非说那一仗是你们打的，这下好了，鬼子报仇来了，你还逞能呀！” 这赵县长平时就是个怕老婆的主儿，今儿又遇到了这样的事，心里也很憋屈。还别说，这县长脑子还是挺灵活的，立刻想到了个好主意，高兴地对他老婆说：“哎，对了，这仗本来就不是咱们打的，是二郎山上那帮土匪打的，咱可不能替人背黑锅，要想办法让鬼子去打二郎山上的那些土匪”。 他老婆说：“对啊，你这主意不错，这样一方面可以避开与鬼子的正面交锋，另一方面还可以借鬼子的手干掉那些土匪，一举两得，一举两得啊！” 外面的炮声c嘈杂声渐渐少了，县长一看天都亮了，赶紧把师爷给找来。这师爷也是在自家地窖里躲了一晚上。县长跟师爷说明了来意，师爷高兴地写了一封信，准备找人交给松原大佐。但写完了，突然有些犹豫地说：“这样做，二郎山上的土匪也会找咱们算账的，咱们还是没有办法躲过这一劫”。 县长说：“笑话，如果鬼子大部队去扫荡，他们能挺过去吗？你就照着我的意思把信转给日本人，咱们至少能保全性命啊！” 一夜之间，县城被打得落花流水，城里百姓的尸体遍布大街小巷，哭声c声充斥着这个昔日繁华的小城。这座城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沦陷了，但松原大佐还不甘心，因为他没有找到县长和营长的尸首。 正在发动鬼子进行排查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封信，找翻译解读才明白，原来他们报仇找错人了。其实从一开始松原对这件事就有所怀疑，因为他知道以县城武装队的实力，要想全歼一个中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这些年他们也没少交手，彼此的实力还是比较熟悉的。但县城也是他非常想拿下的，因为用这种方法可以把躲在暗地里真正的凶手给引出来，还可以顺便把县城洗劫一空，挫挫中原地区抗日的士气。 松原召开会议，商议下一步的进攻。松原说：“既然是二郎山的人全歼了咱们的人，那血债就让他们血来偿。先找人把这消息传出去，就说如果他们不下山，咱们就把附近的百姓全都杀光。” 有人表示怀疑，说：“那些人原本就是匪，他们是不会顾老百姓的，杀百姓未必能起到引诱他们下山的效果”。 也有人主张直接进攻，说：“山寨上的人不是很多，如果咱们集中主要的兵力，一定能拿下他们”。 松原打断那人的话说：“你错了，从他们全歼我们一个中队来看，手法干净利索，配合严密，他们队伍里也是有能人的。那寨子据说易守难攻，他们在那里又是盘踞多年，何况他们现在手里还有两门大炮，强攻是不可取的”。 这个时候，那个二鬼子翻译说：“我觉得刚才大佐说的用百姓引诱他们应该是可以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着义军的旗号，一直也是宣传抗日c保护百姓的。如果他们不顾老百姓的死活，那他义军的旗号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以后他们在这一带也是立不住脚的”。 大家听了这个分析也都觉得可行，于是就四处散布消息，说“如果二郎山上的人，在两日之内还不下山，日本人就开始大肆屠杀附近的居民”。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山寨，团长赶紧召集大家商议对策。相俊说：“鬼子说要杀人，也一定会这么做。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逼咱们下山，他们知道如果咱们不下，他们是强攻不上来的”。 团长说：“怕啥来啥，他们拿百姓要挟咱们，咱们还真的不能不管。现在最紧要的是一定要下山应战，该如何去打这一仗”。 铁杆子说：“先想办法把老百姓救出来再说，如果不伤及百姓，打一仗也没啥可怕的”。 伏生说：“那就应战呗，俺打头战。鬼子手里有大炮，现在咱们也有，这要硬碰硬的，咱们也未必会输”。 孙季理说：“大敌当前，千万不可自乱阵脚，不可轻举妄动，稍有不甚，咱们寨子可就危险了”。 相俊说：“要救百姓，只能先出去应战，伏生说的对，要把最好用的武器和素质最高的弟兄，全都派上打头阵。这一战不求一定能胜，但也要重创他们，主要是向鬼子示威，说明咱们的实力不容小觑”。 王银柱说：“百姓住的比较分散，鬼子要想杀光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咱们可以再派出几支人马，去解救百姓，最好能带进咱寨子里躲一躲”。 团长说：“这样敢情好，就怕鬼子人太多，老百姓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咱们没有机会下手啊！” 相俊说：“怕的是，以鬼子的残忍度，他们不等咱下山就把百姓给杀差不多了”。 团长说：“现在就集合队伍，别顾忌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寨子里吹响了集结号，全寨人马很快便集合了起来。除了一些老弱病残，能上的几乎都出动了。浩浩荡荡，沿着蜿蜒的山路下山了。这将是一场恶战，大家绷紧了那根神经，谁也不多说一句话，神情严肃地走着。地上的积雪被踩进了泥土里，战士的心似这浸了血水的泥， 冰冷冰冷的，不知道下了山还能不能再上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恶战 团长带着众弟兄下山了，刚走出不远就听见一阵枪声，团长赶紧叫大家注意隐蔽。他们知道已经j　ru了鬼子的埋伏区，这场恶战算是开了个头。 枪声停了，大家正在纳闷的时候，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正朝他们走来，后面是一排拿着枪的鬼子。糟了，这是活生生的人质啊，枪肯定是不能开的，也就是说鬼子以这种方式是可以大摇大摆地闯入山寨的，这可咋办？急的团长满脑门子的汗。 鬼子压着乡亲一步一步地逼近，所有人心里都开始紧张起来。这个时候只见伏生对自己的小分队一摆手，大家突然全都从树林中迅速窜了出来。还没等大家反映过来，伏生的四分队一下子跑到了鬼子和乡亲的身后，把押解乡亲的鬼子和鬼子大部队给隔离开了。这下子也相当于双方手里都有了人质。最主要的是救下了百姓，少了许多顾虑。 鬼子大部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震惊了，也不敢轻易开枪，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就是这短暂的僵持时间，给山寨的弟兄争取到了最宝贵的调整时间，大家马上j　ru战斗状态。 很快山寨的人马和鬼子的大部队都出来了，正在大家觉得鬼子指挥官，会顾忌自己人的性命而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鬼子的机关枪开始疯狂地扫射，四分队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片混乱，倒下了一大批弟兄，鲜血从弟兄们的身上流下来。伏生的血一下子就窜到了脑袋上，他迅速组织火力进行反击，怎奈寡不敌众，几番散射下来，可怜的四分队人员已经所剩无几。 团长见状，赶紧命令人员把救下的百姓护送上山，然后把押解的鬼子给扣押了，卸了他们的枪支。很快山寨的火力也上去了。相俊对伏生喊道：“伏生兄弟赶紧撤退”！撤退，哪有那么容易？鬼子穷追不舍，子弹像雨点一样乱飞，幸好这一带树木较多，有大树做掩护，伏生才得以带领活着的弟兄撤退到安全地带。 团长下令，死守山口，两门大炮把守着山门，其他人员迅速撤离，只要能守好山门，任他鬼子再凶悍也没有办法强攻进去。 这一仗持续到下午，鬼子也死伤了不少，最后看没有办法强攻，也不得不撤退了。 大家看鬼子撤了，就去清理现场，掩埋弟兄们的尸体。这个时候，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刚刚还硝烟弥漫的山脚，很快便被白雪覆盖。 伏生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巴拉着死人，希望能从死人堆里再找几个幸存的弟兄。要知道这一仗，他们四分队几乎被摧垮了。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弟兄们的尸体早已冰凉了。他抱住最初跟他一起上山的瘦猴哭出声说：“兄弟，你醒醒，不是说好了，过年就回去看你老父亲吗？你起来呀，起来呀！”眼泪落在了瘦猴冰冷的脸上，伏生用手轻轻地擦去，然后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在场的人都哭了，这哭声似乎感动了上苍，雪下得更大了。 大家清点了一下人数，四分队阵亡了一百二十几人，其余队加在一起阵亡有九十几人，受伤一百多人，这一仗他们伤亡惨重，是建寨以来最大的一次战役。大家含着眼泪把阵亡的弟兄埋在半山腰，以便以后每年来祭拜，给每一个坟上都插上一根柳枝，希望来年发出新绿，表达哀思。 相俊看着山脚下死去的鬼子，跟大伙儿说：“埋了吧！都是父母生的，也怪可怜的”。 团长说：“埋啥埋？全都烧了吧！埋他们俺都觉得脏了咱这地方”。 伏生抹了把眼泪，站起身来，说：“点火把，烧，烧！” 鬼子也死亡了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摞起来也好多，大家往这些尸体身上浇了一些松油，又找了些柴火，一把火给烧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大伙儿看着这大伙，心里算是痛快些了。相俊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罪孽啊，罪孽！”这个时候没有人去听他的自言自语了。 回到寨子，已经快天黑了，团长吩咐后厨要做点好吃的，整点小酒来压压惊。可是今天的晚饭，谁也吃不下去。 伏生看着昔日热闹的院子，突然少了那么多弟兄，早上还在一起吃饭的人，如今已经天人两隔，心里的痛苦别提了。他连连抽自己几个大耳光说：“都是俺害了弟兄们，不是俺逞强，他们也不会死”。 一旁的相俊安慰道：“你没有做错，如果不是你们舍命，咱们也没有办法争取到时间来调整战斗，说不定死伤更多”。 伏生摇摇脑袋说：“可人都死了，人都死了！”说着说着，哭声就大了起来。相俊也不再多说啥了，也陪着不停地流眼泪。 团长带着其他分队队长来到伏生住处，想安慰一下四分队。伏生压根没有抬起头看大伙儿的勇气，一直沉浸在悲痛中。 团长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个仇，咱们大家一定会替死去的弟兄报的。眼下咱们不能光哭了，还要想今后的打算，跟鬼子的仇是结下了，这仗不打也得打啊还是要振作起来，鼓起勇气，重新开始”。 伏生说：“话是这么说，我们四分队只剩下不到五十人了，早上还好端端的人，晚上就已经睡到泥土里了，你叫俺咋能不伤心？” 铁杆子说：“是呀，都是弟兄，这样吧，从俺们一分队再调拨一些弟兄来你这儿，反正俺队人最多”。 伏生说：“俺在乎的是弟兄们之间的感情，人多人少俺不在乎”。 王银柱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人都入土了，咱活着的人总还得好好活着吧！这样吧，咱们每个分队再匀出一些人，来把四分队再重建起来”。 团长说：“可以考虑。这个事先缓一下再说。咱们今天专门来跟伏生兄弟道谢的，如果不是你们的及时果断地出击，这会儿恐怕咱们的寨子都已经被鬼子踏平了。” 相俊说：“是呀，咱们还救下了几十口乡亲呢！也算是功德一件啊！” 伏生一听救了几十口乡亲，心里稍稍轻松了一点，没有那么的愧疚了。 夜幕降临了，雪还在下着，树枝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被风一吹吱吱呀呀的，伏生盯着窗外的树枝发呆。他想起了自己刚上山时的情景，想当初跟自己一起上山的弟兄们，经过今天的战斗，已经几乎全都阵亡了。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灰暗的一天，当初郑师傅在他的眼皮底下倒下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悲伤过。越想越觉得那些弟兄们仿佛还在他的身边，瘦猴还是乐呵呵地偷着从他的房间里拿走一些吃的。这瘦猴好像永远都吃不饱似的。 夜已深了，伏生完全睡不着，他披上衣服悄悄地开门出去了。相俊知道他要去哪里，也紧跟着一起到了山腰。两人看着插着柳枝的新坟墓，什么也不说，苍天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特殊俘虏 第二天，雪停了，太阳出来了，空气干冷干冷的。团长睁开疲惫的双眼，想起了还有一件事要处理，于是赶紧召集大家过来商量。 团长说：“这一战还有个扫尾的工作要做，大家看那些乡亲怎么安排，还有抓回来的二十多个俘虏咋处理”。 伏生第一个站起来说：“俘虏交给俺，俺要扒了他们的皮，喝他们的血，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大家一看伏生的冲动劲又上来了，也不好多说啥。团长看大家没异议，也就默认了这件事，说道：“好吧，既然伏生兄弟开口了，咱就把俘虏交给他。伏生，要杀要留你自己定夺”。 伏生红着眼睛说：“一定要让他们先尝尝苦头，然后再慢慢地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他越说越来劲，大家赶紧岔开了话题，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李春收说：“至于解救的乡亲，有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愿意下山的咱不强求，怎么样？” 团长说：“俺看也只能这样了。铁杆儿，你去探探情况，看有多少人愿留，多少人愿走”。 今天大家情绪都不高，对乡亲和战俘的处理好像都不怎么关心，所以没说上几句话也就散了。 伏生回到屋子，准备收拾一下去关押俘虏的地方提人，还没想好折磨他们的方法呢，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吵。他以为是出啥事了，赶紧跑出去看个究竟。一脚刚踏出去，就被蜂拥而来的乡亲给围住了，大家齐刷刷地给伏生跪下了，嘴里直呼“多谢救命之恩！” 原来，被解救的乡亲，一心想报答他们的恩人，就央求铁杆儿带他们过来，当面道谢。 伏生心里突然感觉暖暖的，一股热流从他的脚底升起来，这是自战乱以来，很少有过的感觉。望着眼前这些素不相识的乡亲，他觉得自己所选的道路是正确的，加在肩上的胆子也更重了。于是他单膝跪在地上搀扶起面前的一位老人，说：“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乡里，别客气”。 有几个年轻的乡亲，一定要加入伏生的四分队，伏生心里还是有几分自豪的。 安排好乡亲的事，伏生就去了关押俘虏的地方。这些人从外表上乍一看像是日本人，因为都穿着日本军装，可实际上都是二鬼子。怪不得，当初鬼子下手一点都不留情呢！ 在这些二鬼子中，有一个人一直背对着伏生，不管伏生从哪个角度看，都不能看见他的脸，看来他是有意在躲着伏生。不过这后背也挺熟悉的，伏生心里一惊“啊呀，莫非是天亮哥？”他下意识地叫了声“赵天亮”，那人猛地一抬头，果然是他。 伏生的气不打一处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窜到赵天亮的跟前，提着他的领子说：“咋是你，咋是你？你咋能去当二鬼子？” 赵天亮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这个当年顶天立地的汉子羞愧得无地自容，此刻他宁愿去死也不愿意面对昔日的兄弟。 伏生不依不饶地问道：“你在武汉当你的纤夫，干啥要来给鬼子买命？你的命就这么贱吗？你不知道当汉奸的多么丢脸的事吗？你对得起春明嫂子吗？” 赵天亮被伏生这一连串的问话，给呛住了。突然他一把推开伏生说：“够了，要杀要刮随你的便，俺没啥还说的”。 空气一下凝固了，伏生杵在赵天亮的身边也不知道该咋说了。 沉默了一会儿，赵天亮突然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说：“你光棍一条啥都不用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俺呢？一家大小都指望着俺来挣口粮，只要有人给钱可不就给人家干活嘛！” 伏生的气还很大，他大声说道：“那也不能无底线地做事吧！日本人的钱你也敢挣？” 赵天亮委屈地说：“你以为俺们挣到钱了？一个子儿都没有，俺是被人骗去了，根本就不知道是去当汉奸”。 另外一个人也跟着符合道：“当初俺们在码头上拉活，有一个把头来说有一单大生意要做，让俺们几个跟着跑一趟远门，可以挣到五个大洋，俺们就答应了。结果一到地方才知道是被人送进了鬼子的军营，让俺们充当他们去干坏事，不干就要挨枪子儿，有两个脾气硬的都已经” 赵天亮说：“如果俺是一个单身汉，俺也可以很硬气地跟鬼子对着干，可是俺有老婆孩子，如果俺死了，他们咋活？俺出来的时候，家里都已经揭不开锅了，不知道这几日你春明嫂子和孩子是咋过的”。说完眼泪顺着这个七尺汉子的脸颊往下流。其他人也都跟着默默地流眼泪。 伏生看到眼前的情景，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而感到后悔，他也知道以天亮哥的脾性，他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去当汉奸。他一改刚才的愤怒样，走过去把天亮哥的肩膀拍了一下，两个人是抱头痛哭。 伏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不知道对这些人该咋处理，留肯定是留不住，都是拖家带口的；送下山吧，等待他们也许也是死路一条，因为鬼子现在还在山脚下不远的地方驻扎。只得让他们先在山上待几日。 本来是好意要留他们在山上躲几日，可是这赵天亮心里放不下老婆孩子，非得吵吵着要下山，任凭伏生咋劝都不行。伏生没办法，但又不能让他胡来，于是就答应他要偷偷地把他送下山。 这个计划本来是可行的，因为伏生知道后山有一条下山的小路，他可以趁着夜色把赵天亮送出去。但是他的这一计划被相俊识破了，相俊说：“那条小路是咱们最后的保障，如果你开了这个先河，以后就会有更多的人从那儿下山，那么本来很安全的地方也会被敌人发现，咱们的危险就大了”。 赵天亮说：“俺自己的事，就不劳烦伏生兄弟了，俺一个人随便找个偏僻的地方，下山就行了，绝不连累大家”。 伏生说：“既然来了，咋能让你一个人下山呢？俺答应要送你下山就一定有办法送下去”。其实伏生送赵天亮是一件事，另外他也很想回武汉，因为当初和小娴走散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咋样，他也很不放心。这次刚好借着这个机会也去武汉好好找找，看能不能把小娴也带过来。 相俊说：“我劝你们还是消停几日，等鬼子走了，你们再下不就安全了吗？” 可是伏生哪儿听得进去相俊的劝告，因为他知道跟鬼子的这一战才刚刚开始，鬼知道那帮龟孙子还要呆多久。但是自己回山上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他真的很担心小娴，另外春明嫂子对他也不错，也该去看看她了。 一个计划正在伏生的脑子里酝酿，他要为那个朝思暮想的女人再冒一次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骑士下山 伏生决意要送赵天亮下山，相俊看苦劝无效，于是就想办法帮他们下山。相俊看着伏生问道：“伏生哥，你会骑马吗？” 伏生说：“笑话，俺小时候是满坡地地跑，给地主放过猪c羊c马，啥都骑过”。 相俊又问赵天亮：“天亮哥，你能骑吗？” 赵天亮点点头说：“当然会了”。 相俊说：“有了，你们只能两个人下山，不能再带其他人，否则目标太多，对你们反而不利。只不过”相俊话没说完，迟疑了一下。 伏生着急地说：“不过啥啊？有话就直说，书生毛病又犯了”。 相俊凑近了说：“咱们山上有几匹马，一直养在后面的马厩里，没人驯服得了，所以一直没人敢骑。这些马是前一阵子从大户私人武装队那里抢过来的。不知道你们能不能驯服”。 伏生说：“呀个呵，还有俺驯服不了的马？” 相俊说：“那好，既然这样，你们从明天开始就去驯马。如果真的能把这几匹马驯服了，你们就偷偷骑着它们走夜路下山。咱们这是山路，即便鬼子发现了，也没办法追你们，因为山路适合跑马，不适合跑车”。 赵天亮在一旁听着，感觉心里没底，便问道：“咱们骑马下山，鬼子不也有马吗？人家不是也一样可以骑马追咱嘛，这办法未必好使”。 伏生没理会赵天亮的话，他拍了一下相俊的肩膀笑着说：“还是你小子有办法，夜里等鬼子反应过来，咱们早跑远了，在山区他们的车肯定跑不过咱的马”。 伏生就是急脾气，赶紧催着相俊带他去马厩。其实这马是铁杆大哥的战利品，所以一直由一队的人负责喂养。伏生不好去找铁杆，毕竟私自下山是不被允许的，他只能求相俊偷偷带他去找喂马的人，这人跟相俊平时关系比较好。 因为马的性子很烈，平时没人敢骑，有几次都差点被人杀了吃肉，所以大家对这几匹马也没有谁会放在心上。现在相俊说给伏生借出去玩几天，那个喂马的人直接高兴地说：“多玩几天，别送回来太早了”。把伏生给高兴得不知道说啥好了。 马一牵出来，立刻啾啾地叫了几声，浑身不停地抖动，四肢乱踢，马确实是好马，但生人一靠近立刻就警觉地大叫起来。伏生使劲拍了一下马脖子说：“你他娘的还成精了，生来就是畜生还不让人骑？” 这马被人一拍，直接蹄子就要抬起来了，伏生顺势一抬腿跨在了马背上，马挣扎着要把他甩下来，左右摇摆开来。伏生趴在马身上，死死地抱住马脖子，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肚子。马被伏生这样一折腾，脾气也上来了，他暴跳起来，有几次差点把伏生给摔下来，但伏生就是紧紧抱住它不送手。 折腾了一会儿，马也累了，安静了下来，伏生跳下来，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毛鬃毛，边摸边说：“你是暴脾气，俺也是暴脾气，咱俩有得一拼。以后俺多多伺候你，给你弄好吃的”。 这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突然温顺了许多。伏生试着再骑上它，可谁知刚一伸腿，这马便“嗖”的一下跑了，溅了伏生一身的泥，伏生心里很不服气，心说俺一定把你理料服帖不可。于是他打了个口哨，这马对口哨很敏感，一听口哨居然停了下来。伏生心里一乐，莫非马的主人也常常用口哨来跟马交流。 伏生轻轻地走到马的跟前，拽了拽马的缰绳，马下意识地跟着他走了。这一次他没有马上去骑它，而是牵着它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他用手蹭了蹭马的嘴巴，马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这种交流好像很有效，马安静了下来。 赵天亮也挑了一匹性子稍微温顺一点儿的马，很快把它驯服了。 接下来的两天，伏生和赵天亮一吃完饭就去马厩，给马拉出了凉凉风，给它们找点好吃的。马也很快跟他们建立了感情，下山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地顺利进行着。 到了第三天晚上，伏生和赵天亮早早把马给喂饱，等到大家都睡着了，他们悄悄地骑上马，准备下山了。 这天晚上是满月，月光白花花的照射下来，看着就让人兴奋，马也一样，他们蹄下生风，一路狂奔。风冷飕飕的吹着，可马身上还在流着汗。 夜静悄悄的，马蹄声在空荡荡的山谷里回响，惊起了几只路边的野兔c野鸡，扑棱棱地乱跑c乱飞。伏生走在前面，心里也很紧张，他生怕这马蹄声惊起了山脚下的鬼子，那就麻烦了。 这个时候，赵天亮叫住他说：“伏生，这样恐怕会引起鬼子的注意，咱们要把马蹄子用布给包住，就不会那么响了”。 伏生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二人便停下来。伏生把裹在里面的一层夹袄给脱了下来，用刀子划开，把马蹄子给包住了。这样的确是没有太大的声音了，但马的速度却慢了下来。伏生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安全第一，先将就着”。 离鬼子的营地越来越近了，远远就看见他们燃起的火把，还有哨卡里站岗的士兵。伏生和赵天亮心里都有些担心，这种担心也促使他们加紧了脚步，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马更加拼命地往前跑。月色下，两个人影，看得是那么的明显。 “啪啪”传来了几声枪响，完了，鬼子发现他们了。但也不能再往回退，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跑。令人奇怪的是，只是听见枪声，却不见人影，伏生顺手把别在腰里的手枪也拿了出来。 已经跑出了很远，依然不见鬼子的追兵，真是奇怪，刚刚明明听见枪声了，咋没有追过来？正在俩人纳闷的时候，就听见后面响起了汽车的“嘀嘀”声，鬼子果然是开车来追他们了。 伏生看已经跑出了很远，而且附近几乎都是灌木丛，于是对赵天亮说：“快，下马，躲进灌木丛，后面就是一条河了，只要游过去就安全了”。 赵天亮二话没说，跟着伏生就跳进了冰冷的河里。俩人快速地游到了对岸。 鬼子追到了灌木丛，干枯的树枝里只有两匹马，他们以为人躲在了附近，于是就拿着刺刀在灌木丛中搜索，当然是找不到人的。后来鬼子中的一个就说：“是不是压根没有人，而只是放下山两匹马，来试探试探呢？” 鬼子长官说：“嗯，也许是吧！谅他们也不敢下山”。于是就指挥人员又回去了。 伏生和赵天亮冻得直打哆嗦，但他们顾不上这些了，加紧了脚步继续往前赶，不知道此次能否顺利到达武汉。俩人心里都很忐忑，越是加快脚步越觉得距离遥远，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爱人c家人的身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爱人踪迹 伏生和赵天亮趟过冰冷的河水，爬到岸上，此时的鬼子也已经撤退了。天还很黑，二人觉得应该先找个地方把身上的湿衣服给收拾一下。他们抹黑来到了一处坡地上，找来一些干柴火点着，顿时暖和了许多。他们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放在搭好的架子上烤，很快衣服便冒出了烟，过了一会儿，衣服也慢慢有了些暖气儿，能凑合穿起来了。困意也悄悄袭来，两个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哈欠，于是相视一笑，倒在火堆旁睡着了。 虽然身上还有些潮湿，但他们心里却是暖烘烘的，因为天一亮，他们就可以进城，去看心爱的人了。 火熄灭了，寒意直逼过来，伏生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天已经露出鱼肚白了。他推了推身边的赵天亮说：“哥，你醒醒，天明了，该赶路了”。 赵天亮一个骨碌翻身爬起来，说了句：“都明了，赶紧的”，神情十分紧张。 伏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哥，你不至于那么急吧？不就离家几天嘛！” 赵天亮瞪着他说：“小屁孩儿，没成家不知道个中滋味，等你以后成了家就知道了”。说着迅速整理好衣服，就要赶路。 伏生只得紧紧跟着赵天亮往前走，他边走边思量赵天亮刚才说的话。虽然他没成家，但他有心爱的人，这种担心也不亚于天亮对春明嫂子的。哎，不知道这次回武汉能不能找到小娴。他心里很没底，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赵天亮说。 快进城了，伏生说：“天亮哥，你先回家看嫂子，俺要去江汉路一趟，找个朋友。天黑之前俺就会去你那儿，记住如果等不到俺，估计” 赵天亮打断了他的话说：“别胡说，你先去忙，俺和你嫂子在家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山寨”。 伏生点点头，跟赵天亮分头走了。 伏生一路小跑到了江汉路，站在了上次与小娴分开的那口井旁边，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又得不停地观察周围的情况。这一带最近变化很大，租界内不允许中国人做生意了，所以，想进去很难，再说进去了也未必就能找到小娴。 他一脸的茫然，这个时候他真是希望小娴能立刻出现在他的眼前，可这又是不可能的，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呢？ 突然传来了一阵汽笛声，只见几辆黄色吉普车从远处驶来，紧跟着就是一阵马靴的声音，不好了，是鬼子的部队。伏生来不及想，赶紧躲进了混杂的人群中。这里离租界很近，鬼子不敢乱来，可以先在这里观察一下。 果然，只是虚惊一场，鬼子的部队很快就过去了。伏生问前面的一位大哥说：“大哥，这里离租界那么近，日本人还敢来啊？” 那位大哥说：“就是因为离租界近，所以他们的巡逻才加紧了，因为很多大人物都是靠着租界，来掩护自己对抗鬼子的”。 伏生好奇地问：“大人物？得有多大的人物啊？” 大哥不耐烦地说：“跟你一时也说不清，总之是一些愿意抗日，不愿做亡国奴的人”。说完，大哥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伏生还有很多话想问，因为他觉得这位大哥好像知道很多，但人家已经走远了。他又陷入了茫然中。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之前死去的那个二鬼子说自己的亲戚姓杜，小娴就是去找姓杜的人家去了。于是他走到一位卖茶叶蛋的老婆婆面前问：“奶奶，您认识一户姓杜的人家吗？她们家住在”他一时又想不起住在那里了，直挠头皮。 老婆婆看他这个样子很是好笑，于是就笑着说：“小伙子，你这是大海捞针啊，这一带姓杜的有好多家，你不知道具体地址，很难找到的”。 伏生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紧着着又问了几个，也没有什么线索，伏生很懊恼自己的记性，咋就把具体地址给忘了呢。 在大街上晃荡了大半天，一点消息也没有，但他能感觉到小娴应该是安全的，因为这一带相对来说还比较太平。仔细观察，虽然租界进不去，但外面的生意还是很火热的，来来往往的人流c车流交织在一起，繁华依旧。这是一块日本鬼子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的地方。伏生心想，只要小娴平平安安的，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于是他决定赶紧去赵天亮家。 他渡江去了赵天亮家，一进门，春明嫂子就一把把他拉住，说：“你可急死人了，这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乱跑个啥？” 伏生说：“嫂子，俺没有乱跑，这不来接你和孩子了吗？” 赵天亮听见说话声，也从屋里走出来了，说：“闲话少说，赶紧收拾东西，跟伏生兄弟一起去山寨”。 春明“哎”了一声，赶紧进屋收拾东西了。 伏生看着赵天亮叹了口气，赵天亮以为他不想带他们一家上山，凑过去问：“咋了，兄弟？是不是不方便带俺这一家大小？” 伏生转过头，看着他说：“不是呀！俺是想要找的人到底起那里了”。 赵天亮送了一口气，又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说：“哦，俺忘了问你了，你没有找到那个人啊？” 伏生点点头说：“是呀，人海茫茫，这一走散可就难找了”。 赵天亮说：“那你可以去他家看看啊，人家不一定还在原来走散的地方等你啊，毕竟这么长时间了”。 伏生摇摇头说：“她家压根不用去看，她一定不会回家的，因为她就是从家偷跑出来的”。 赵天亮不再说话了，伏生看着赵天亮一家和乐的样子很是羡慕。 春明嫂子把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他们一起走出了家门，准备跟着伏生往山寨赶。这一路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呢，鬼子的部队就在山下驻扎着。 赵天亮跨出家门，还在犹豫，他小声问伏生：“来的时候就是有惊无险，现在带着孩子老婆，能上山吗？万一” 伏生打断他的话说：“没有万一，有俺在，嫂子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经过这些事情，赵天亮对伏生慢慢有点佩服了。他拉紧了小女儿的手，催促着春明和两个大孩子，跟着伏生踏上了征程。这一路该咋走，赵天亮在心里嘀咕着，虽然很担心家人的安全，但他知道如果成功这将是一条活路，因为留在武汉不是饿死，就是被鬼子祸害，与其这样还不如跟着伏生拼一把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神秘脚印 伏生带着赵天亮一家大小，准备抄后山的小路回寨子，虽然相俊一再强调不能走小路，那条路是一条保护通道，万一被敌人知道了，很危险。但伏生想眼前最关键的是要把人安全送上山寨，其他的他顾不得，因为山脚下就是鬼子的据点，没那么幸运每次都能从鬼子眼皮底下溜走。再说了，也不一定会暴露这条路。 伏生打定主意，带着人直奔后山的方向。赵天亮知道伏生想干什么，但他啥也没说，因为他知道这是条生路，进了山寨一家人就有救了。 春明走到一半，停下来说：“你们不是说，鬼子的部队就在山脚下吗，咋没看见？” 伏生回过头说：“嫂子，咱走的是后山，鬼子是在前面，你当然是看不见了”。 赵天亮笑着说：“咋的？你还想见鬼子啊？看不见那是咱的造化，可不能真的见着”。 春明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说话了。 二郎山也不大，从前面绕到后山也没费什么力气。他们走的倒还算轻松，尤其是孩子们，到了山里更是兴奋不已，一个劲地又跳又打闹。 赵天亮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他悄悄地问伏生：“兄弟，俺到了山上，能干啥？只要你说，俺啥都愿意干”。 伏生想起先前赵天亮对土匪的鄙夷，故意打趣地说：“俺可是土匪，带你们上山是绑活票，你还想谋个差事干？” 赵天亮瞪着眼珠子说：“不能吧！你还在记恨哥哥啊？” 伏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记恨哥哥啥呀？俺咋听不明白。” 赵天亮指着伏生说：“又来了，好好说话。俺以前是说过一些你是土匪的话，但此一时彼一时，你别跟俺一般见识”。 伏生笑着说：“吆，你还真说过呀？”然后转过脸问春明说：“哎，嫂子，俺哥都说俺啥了，你跟俺说说”。 春明一看也明白了，噗呲一下就笑出声来，说：“他说你是悍匪，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还说饿死不当土匪” 赵天亮一听赶紧制止她说：“停，停，俺啥时候说过这话？你这婆娘，竟会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行行，俺以前是看不起土匪，但俺今天真明白了，这年头好人不好活呀，现在只要能填饱老婆孩子的肚子，就是让俺干啥俺都干了，更别说什么土匪了”。 伏生边走边低着头看路，突然他喊了一声“停！”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有几串脚印，刚下过雨，显得很明显。伏生说：“这条路平时很少有人走，一年也没有几个人走，你看着脚步有限凌乱，好像是走的听匆忙的”。 赵天亮说：“这有啥啊，是路就会有人走，不足为奇”。 伏生摇摇头说：“不对，这条路几乎没人知道，包括寨子里的弟兄都很少有人知道。俺也是偶然从相俊哪儿知道的。这路上有一些，所以团长根本不可能让人知道的”。 伏生没说完，他知道虽然赵天亮马上要上山了，但毕竟是新人，没必要告诉他那么多。另外他知道赵天亮生性多疑，说多了怕是引起他的好奇，万一捅出啥娄子来就不好了。 春明嫂子说：“难道这条路也不安全了？” 伏生没有说啥，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她，一摆手示意大家继续走。 伏生心里犯起了嘀咕：“这脚印到底是谁的？如果俺们今天继续从这走。万一寨子出事了，岂不是有口难辩。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条路还是得走下去”。 伏生边走边查看脚印，奇怪本来有好几个人的脚印，怎么到了半山腰却只见了一串，说明上山的人原本很多，但后来只剩下一个人了。伏生在心里琢磨着，莫非是自己人，不用怀疑了。 太阳快下山了，伏生才带着赵天亮一家回到寨子，安顿好他们之后，伏生便去找相俊了。 相俊一看伏生回来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了。他长出一口气说：“人都接来了吧！你可不知道这三天俺是咋过的。俺是天天在团长面前说你在队里训练弟兄，一个字不敢提你下山的事。” 伏生拍着相俊的肩膀说：“好兄弟，难为你了，俺这不回来了吗？” 相俊问道：“你私自带人上山，真不打算向团长汇报了吗？你要知道这是违反规定的啊！” 伏生说：“咋说呀？一说不就露馅了吗？” 相俊点点头说：“也是啊，不过能回来就好，以后找个机会再向团长解释一下”。 伏生突然想起脚印的事，他悄悄地对相俊说：“俺是走后山的那条小路回来的，在路上俺发现有脚印，估计这条路最近有人走过”。 相俊瞪大了眼珠子说：“不可能，最近寨子里没有人下山，你肯定是看错了，说不定是山里的小动物留下的”。 伏生摇摇头说：“绝对没看错，就是脚印，刚开始很多，到了寨子跟前就变成了一串了”。 相俊问道：“是什么样的脚印？能看出来穿的啥鞋吗？” 伏生说：“有的好像是防滑的底子，能看出纹路，应该不是布鞋和草鞋”。 相俊说：“糟了，不是咱寨子里的人，咱们的人一般都是穿布鞋和草鞋的，没有人穿的鞋带纹路。” 伏生警觉地说：“难道是鬼子？” 相俊惊出了一身冷汗，说：“从鞋底的纹路，基本可以判定不是咱们的人，到底是鬼子还是县城武装部的人，现在还不好说”。 伏生说：“那要不要向团长汇报一下？好做好预防措施”。 相俊说：“咋跟团长说？说你私自下山带人，还走了后山的小路，那样你就死路一条了，还是先想想对策吧！” 伏生说：“俺个人的事小，此事关系到咱寨子几百号人的性命，俺觉得还是要跟团长说一下，另外告知各分队队长，提高警惕”。 相俊说：“你可想好了，不怕团长罚你。” 伏生说：“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说完他拉住相俊去找团长，相俊挣脱了他的手说：“你自己闯的祸，自己去收拾，别拉着俺，俺不去”。 伏生捏了一下相俊的腮帮子说：“熊样的，不去就不去吧！俺自己去，他还能把俺吃了”。 伏生一个人朝着团长房子的方向走，边走边想说辞，可他生来不会说谎，又是个性子耿直的人，索性不想隐瞒什么，直接向团长说明情况。于是便加快了步伐，他不知道迎接他的是什么。算了，管那么多干啥，万一要是鬼子，抑或是县武装部的人混上了山，那就危险了，他心里真是担心死了。 风吹落了树上残存的几片枯叶，一只乌鸦冲着他直叫，叫得人心里莫名地紧张，一紧张他的步子反而更快了。一抬头，团长居然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他尴尬地望着团长，却不知道该说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山雨欲来 伏生一抬头，刚好跟团长脸对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笑了起来。团长看着他这副模样，知道他肯定有事，于是指着他说：“你小子一定是遇上啥事了，不然俺这门你是绝对不轻易登的”。 伏生放下手说：“也，也没啥要紧的事”。 团长招呼他进屋说：“不对，你是不会撒谎的，看你神情有几分紧张，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快说吧”。 伏生确实很紧张，因为他违反规定在先，山寨明文规定不能私自带人上山，更为要命的是他居然是从后山上来的。这两条足以把团长的火气给点燃，伏生心里很清楚。他支支吾吾地说：“是，是有件事想向您汇报一下的”。 团长坐在凳子上，点着头“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伏生清了清嗓子说：“团长，咱寨子不是一直对贫苦百姓很仁慈吗，俺寻摸着俺也有个弟兄很可怜，家里老婆孩子一大堆，连下锅的米都断了好久了。俺就私自下山，把他们带上来了”。 团长笑着说：“哦，俺当是啥事呢，没事，既然是自己弟兄，带上来就带上来吧！说明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小子”。 伏生没有想到，团长居然是这反应，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他轻声地问：“这不算是违反规定吗？” 团长瞪了他一眼说：“你都说了是自己弟兄，那就不是外人了，带自己弟兄当然不算违规”。说完这话团长顿了一下，蹭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伏生说：“你刚才是说下山把他们一家都接来了？” 伏生被这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下，瞪着眼睛说：“嗯”。 团长一拍桌子说：“胡闹，大敌当前你居然敢私自下山。看俺这记性”。 伏生赶紧说：“俺们这不也安全地回来了吗？” 团长语气生硬地说：“没道理呀，现在鬼子就在山下，你们没有翅膀，哪能来去自如？” 这句话点到了要害，伏生知道是该说出真相的时候了，他反而镇静了一些，说道：“团长，俺正要跟您说呢，俺是从后山上来的，就的那条” 提到后山，团长的脸都发青了，他指着伏生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里知道那条路的只有三个人，你是谁？到底想干啥？” 伏生心里害怕起来，他战战兢兢地说：“团长，您误会了，俺当然是寨子里的人，俺一心只想寨子好”。 团长看他这副模样，更加生气了，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不知道这样做会招来祸害吗？” 伏生一听祸害，突然想去了神秘脚印的事了，他摸着脑袋说：“对了，俺正要跟您说呢，俺上来的时候，看见后山上有人是脚印，也是上山来的，起初是一串，至少有三个人，后来快到山上了，就只剩下一个人的了”。 团长脸色大变，用近乎惊愕的语气问道：“你是说后山上有人上来过？” 伏生点点头。 团长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声说：“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伏生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也不好问啥，只是傻傻地看着团长。 团长突然眼光温柔地看着伏生说：“伏生，俺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有股刚劲，要是你再稳重点该多好啊！”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伏生被团长说的这两句没头没尾的话给弄糊涂了，他悄悄地问：“团长，俺想问一下，后山有啥啊？为啥您会这么紧张？” 团长打量了他半天，压低了声音说：“你既然知道了一点儿，那俺就告诉你算了。这条路是当年俺和另外一位义士准备下的，里面设置了一些机关，是咱们最后的保障。而且俺把这些年弟兄们弄到的一些家当，用不完的也藏在了这条路上。一旦这条路被敌人知道，咱们就等于完蛋了”。 伏生也紧张起来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上来的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团长说：“不好说，但应该是敌人。”他沉默了一下说：“哦，你们上来的时候很顺利吗？就没有遇到啥障碍吗？” 伏生想了一下说：“有，山上有很多的岔路口，如果不熟悉这一带，很容易就迷路了”。 团长看着伏生笑了一下，说：“你小子就是命大，那可不仅仅是岔路口，那可是有埋的的地方”。 伏生一听惊出了一身的汗，他小声地说：“俺就记得咱们寨子是在正东方，俺就循着东走，再多的弯儿俺都不拐，结果就到了”。 团长没有再说啥，他示意伏生可以走了。 伏生刚刚踏出门，团长似乎又想起啥，又把他给叫住了。 团长说：“跟你上来的人可靠吗？” 伏生拍着胸脯说：“可靠，是俺的老乡，人很仗义，俺以前就是跟着他在武汉谋生的，对俺就像亲哥哥”。 团长说：“先把他安排在一队铁杆那里，记住别让他乱说话，千万不要提后山的事”。 伏生点点头说：“好的，俺记住了，这就去安排去”。 伏生一转身，又看见团长桌子上放的那把尖刀了，太眼熟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他顾不上这个，急急忙忙出去了。 伏生回到住处，刚好相俊也在，他拉住相俊说：“俺把后山的事告诉团长了，他说该来的总会来的，俺不明白啥意思”。 相俊说：“你明白顶个啥用？不明白糊涂就对了，别管那么多事”。 相俊说完就想往外走，伏生拉住他不放，继续问：“团长让俺把天亮哥安排到一分队去，你觉得是这样安排有啥必要吗？” 相俊一向聪明，但对于团长的这个安排，他还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对伏生说：“既然这样安排就有他安排的用意，你就别瞎想了，赶紧安排就是了”。说完就跨出了门，走的有点着急，好像有急事似的，留下一脸茫然的伏生。 伏生看着相俊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也没多耽搁，赶紧去找赵天亮去了。 其实他们谁也不知道，伏生走后，团长一个人悄悄打开暗室的门，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底下的声音。这个声音已经消失很久了，他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了，可是他今天又听到了。他拉开暗室的隔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眼前，还是那么的熟悉，只是苍老了好多。 团长想开口说什么，但已经晚了，一把尖刀直刺在他的胸口，他连躲一下都没有。血汩汩地流出来，他挣扎着站起来，说：“你咋对俺都可以，俺欠你的，得还，可是请你放过这寨子里的弟兄！” 那人看着他一个子也没说，直接又使劲把刀子往里再捅了一下，团长倒下了。那人把团长从暗室移到上面的房间，放在地上就又从暗室悄悄走了。一切都很平静，团长的时代结束了，这个英雄了一世的汉子就这样走了。 暗室的门被关上了，天也渐渐暗了，除了那个人影，没有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一结局对山寨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团长遇害 第二天天一亮，寨子就开始吵吵起来，乱成了一锅粥。原来，一大早，有个经常给团长送热水的弟兄，去叫团长起床，叫了很久也没听见动静，他感觉情况不妙，于是就撞开门，一看傻眼了。团长斜躺在床上，胸口插着把尖刀，血把床单和被褥都染红了，人早已经断气了。他吓得腿都软了，边往外爬边喊人。 这个消息像个一样，迅速在山寨炸开了。很多人快速聚集在议事厅里，众人决心要把杀害团长的凶手给抓住。但凶手是谁呢？大家开始猜测起来。 相俊看着伏生，脸色很难看，他心里明白，昨晚伏生还见到了团长，难道是他杀的？不可能，伏生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他也没有杀人的动机啊！一定不是。但如果有人知道伏生昨晚去过团长的房间，那就麻烦了。他心里很担心，但又不能说，只得默默地看着伏生，看他有啥反应。 这个时候的伏生，一直摇着头。突然他大声说道：“这是咋了？昨晚还好好的，还在跟俺拉家常，今天咋就躺在这儿了？” 他的这句话，无疑证实了自己昨晚见过团长。众人一下哗然了。有个小兄弟说：“昨晚，俺亲眼看见李伏生从团长房间走出来，再后来就没有人进去过了，一定是他下的手”。 大家一听这话，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伏生。有几个已经准备动手为团长报仇了。 伏生低着头说：“是，俺昨晚确实去找过团长，但俺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俺走的时候，团长还好好的呢！” 王银柱大声说道：“你骗鬼啊？就你一人进去找过团长，现在他遇害了，你说不是你，谁能给你证明？” 李春收说：“李伏生，自打你重回山寨，就一直不可一世，谁都不放在眼里，俺看你是早想把团长杀害，好强占这个寨子”。 张有强说：“把他抓起来，他这个人很有问题，之前从山寨走了，逃出去不知道干了些啥坏事，后来又回来了，谁知道他是不是跟鬼子串通好的，来剿灭咱们的？”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附和着，七嘴八舌的，大家认定了是伏生干的。伏生是有口难辩，只得任人把自己绑了。 伏生看着相俊，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话。相俊明白伏生的意思，但这个时候，他的解释没有人会相信。所以，他只是不停地说：“没人人看见李伏生杀害了团长，这个事情还是个谜，大家不要着急，等先把事情查清楚了，再做打算。到时候，如果真是他干的，俺绝不会替他说话，要杀要剐，随大家的心意”。 相俊的话在寨子里还是有点分量的，因为他是团长生前最信任的人，他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就不再多说啥了。相俊接着说：“既然没有证据，人暂时还是不要绑着了，先解开”。 正要动手把伏生身上的绳子给解开的时候，伏生看了一眼周围，却躲闪着说：“不行，凶手现在还没抓到，暂时也没有证据证明俺不是凶手。俺要等到事情查清楚了，再解开，要不然还是会有人怀疑俺”。 气的相俊恨不得上前踹他两脚，但是没办法，他话都说出去了。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露面的铁杆大哥，急匆匆地跑过来了。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把尖刀，这正是他在团长房间里找到的，上面沾满了血迹。他拿给相俊说：“相俊，你识字，先看看这上面写的啥”。 原来这把刀，刀把上写了一个“葛”字。 相俊说：“是个‘葛’字，就是姓葛的葛”。 铁杆一下子明白了，他拖着这把刀说：“原来是他，他不是被日本鬼子给杀了吗？当初团长还为他难过了很久呢！” 众人听了都很糊涂，只有铁杆明白，因为铁杆是跟着团长一起上山的，他们没山上的时候是很好的朋友，对团长以前的事很了解。 铁杆一看这还绑着一个人，赶紧说：“放了，放了，凶手另有其人，不是伏生兄弟”。 伏生被解开了绳索，他走到铁杆大哥跟前，仔细看了一眼这把刀，又听相俊说上面写的是“葛”字，他想起来了，在武汉的时候，他在葛师傅家看见过这把刀，团长房间也放着一把，难道是 他不禁对自己的猜测吓了一大跳，难道杀害团长的是葛师傅？他们之前就有恩怨？ 他对着这把刀，沉默着，心里的疑团也解开了，但这个结局太意外了，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怎么可能？葛师傅那么慈祥的一个人，团长又是一个那么豪爽的人，他们怎么会有恩怨？ 他抬头向铁杆大哥问道：“你说的凶手是葛友昌吗？” 铁杆惊讶地望着他说：“你们认识？” 伏生伤心地说：“是的，俺在武汉的时候，受过他的帮助，他还教过俺功夫。” 铁杆冷笑了一声说：“真是无巧不成书，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团长和那姓葛的以前是师兄弟，二人关系不一般，但后来反目成仇”。 伏生瞪大了眼睛说：“啥？他们是这种关系。俺以前听他说过，他儿子被人绑架杀了，难道杀他儿子的人是团长？” 铁杆摆着手说：“别瞎说，那是被人陷害的，他儿子不是团长干的，这里有误会”。 相俊一看事情真相基本确定了，他担心大敌当前，是有人故意设计，以此来摧毁山寨的，于是赶紧对大家说：“大家先安静一下，团长的仇咱们一定得报，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眼下鬼子就在山脚下，俺怀疑团长的遇害，绝非是私人恩怨，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设的计，想要搅乱咱们的阵脚，然后再来个突然袭击。大家一定要稳住，不能自乱阵脚”。 大家一听这话，立即警觉了起来。 相俊示意大家安静一些，然后继续说：“现在，团长刚刚遇难，山寨不可一日无主。俺提议资历最老的铁杆大哥先来当咱们的团长，大家意下如何？” 铁杆一听，赶紧制止他说：“不，不，俺一定大老粗，当不了这个团长。要说智慧，俺不及你一半，说勇武，俺不及伏生兄弟。还是再找个人吧！哎，俺觉得伏生兄弟就是把好手，况且团长生前也很赏识他”。 大家也觉得，伏生自打再次回到山寨，也没少立功，影响力还是有的，理应接管山寨。 伏生急的直冒汗，跺着脚说：“俺哪儿是块当团长的料？俺年轻，资历浅，办事不成熟，还是让铁杆大哥当吧！” 相俊拉了他一下说：“算了，眼下就先当着，等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了，咱们再来个公开选举。你啊，就先当几天吧！” 铁杆也跟着说：“就是，就先将就几天。你总不能忍心看着俺这把年纪了，还操着这么多人的心吧！你就看在咱死去的团长的面子上，来把山寨好好管理几天吧！” 伏生一看推不过去了，也只好认了，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当上了山寨的团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误会误命 伏生被稀里糊涂地推到了团长的位子，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另他最为苦恼的是他曾经尊为师傅的人，居然杀害了一个他心目中的英雄，他一时还有点接受不了。但现实的残酷容不得他去深究这些问题，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调整好队伍，以防敌军来犯。 铁杆大哥把伏生领到了团长的住处，说道：“兄弟，以后你还是住在这里吧！住在这儿就是把守咱山寨的一扇门”。说着，他拉住伏生走进了内屋，用手一碰一个大衣柜上的把守，一扇门被打开了，里面是一间暗室，陈放了各种武器，都有些年头了，上面落满了灰尘。 铁杆大哥说：“团长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热爱武术的人，看他这些武器就知道了，只是后来就再也没碰过了，你知道为啥吗？” 伏生摇摇头说：“不知道”。 铁杆大哥看着满屋子的武器，叹了口气说：“哎，可惜了了，”他沉默了一下又回头看着伏生说：“你一定有很多的疑问，俺今天就劝告诉你了，有些事情说出来，估计你都不信”。 伏生看着铁杆一脸的严肃样，觉得十分好奇，他忍不住问道：“有啥不信的，俺还真想听一听”。 铁杆大哥陷入到了回忆中，他仿佛一下回到了二十年前。他说：“你的葛师傅和咱团长的恩怨，要从二十年前的一场比武开始，都是同门师兄弟，其实真没必要比武。但是既然比武就必定有输赢，当时咱们的团长孑身一人，而葛师傅已经有老婆孩子了，全靠他开武馆养活。团长一心想着不能让葛师傅输，因为一旦他输了，武馆的生意就会受到影响，他们一家生活就会陷入困境。于是，没过几招，团长就故意输给了那姓葛的。” 伏生听到这儿说：“葛师傅似乎没吃亏啊，那咋还会结上仇？” 铁杆大哥说：“是的，原本这场比武到此结束就好了，可谁知道，就有人看不惯那姓葛的，那时候他的武馆生意很好，有人眼红了，就故意绑架了他的儿子，对外宣称是咱们团长干的，说是为了报复比武输了。那姓葛的就信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咱团长是个武痴”。 伏生说：“葛师傅难道不知道，自己比不过咱团长吗？” 铁杆大哥继续说：“伏生兄弟，你不明白，习武之人是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技不如人的，他那是年轻气盛，以为自己真把团长打败了，他根本不知道是团长故意输给他的。” 伏生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了，他问道：“那后来团长咋不去解释？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铁杆大哥说：“哪有那么容易啊！绑架孩子的人就是故意离间他们的，他们找人跟团长说‘要想孩子平安，除非你自断双手’，团长当时是真想下狠心自断双手去救那孩子，可是后来没等到时间，那孩子就被绑架他的人不小心，捂到被子里憋死了，然后就弃尸在了葛师傅家门口。从此这师兄弟就结下了仇。” 伏生听到这儿很气愤，他“呸”了一声，说道：“枉俺还管他叫了那么长时间师傅，敢情是个十足的小人，”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他们既然是师兄弟，难道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铁杆大哥叹了口气说：“哎，你是不了解啊，他们的师傅就收了他俩做徒弟。咱们团长是个很随性的人，而那个姓葛的，心机就很重，他嘴甜，深得他师傅的喜爱，好处都归了自己，他还不满足，生怕自己有啥吃亏的，处处防着咱团长。到最后，连他们的师傅都看不下去了，索性不管他了，带着咱团长就进山建了这个寨子”。 伏生瞪大了眼睛说：“你是说这个寨子是他们的师傅建的？” 铁杆说：“嗯，对呀，他们师傅也是个性情中人，很爱打抱不平。当时这里恶霸当道，欺压百姓，官府是敢怒不敢言，他们的师傅就带着几个江湖弟兄建了这个寨子。目的就是打抱不平，惩治恶霸，救济百姓”。 伏生边听边点头。 铁杆大哥继续说：“俺也是当年跟着他们一起上山来的，这一来就是二十年了，没想到团长却先俺一步走了”。说到这儿，他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伏生走过去，轻轻地拍了一下铁杆大哥的肩膀说：“俺能理解你的心情，俺何尝不伤心呢？更何况知道了自己最信赖的师傅居然干出这等事，真是让人失望c伤心”。 铁杆大哥用手轻轻抚摸着那些旧兵器，说：“看见没？这些都已经很久没被人动过了，你哪能想象得到咱团长生前是多么喜欢他们，可是自从那个孩子被杀害以后，他就再也没动过这些了，他说‘连再好的功夫，连个孩子都救不下来，还有啥用呢？’于是就此放弃了练功”。 伏生也摸着这些武器，仿佛在为团长鸣不平。 俩人都不再说话，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过了一会儿，铁杆大哥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伏生：“伏生弟兄，那姓葛的知道你在这不？” 伏生仔细想了一下，他记得自己以前没有跟他提过，因为那时候他觉得当土匪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他从来不愿意跟人提。他说：“没有说过，他应该不会知道的”。 铁杆大哥说：“他要是不知道的话，你可以下山去找他谈谈，看看他现在想干啥，俺怕他万一被鬼子利用，对咱们那可就不利了。因为他知道很多咱山寨的秘密，连后山的那条路，还有”他用手指了一下这间暗室说：“这可是连着咱山寨的命脉的地方啊！” 伏生突然意识到了危险，他尖叫了一声说：“糟了！”这一嗓子把铁杆大哥吓了一跳。伏生拍着脑门子说：“他以前就是被鬼子抓走的，鬼子既然放了他，一定是有交易的，他肯定是投靠了鬼子”。接着他又低着头说：“不对啊，俺明明听说他是被鬼子给杀了，头都挂在了城门上，莫非” 铁杆大哥莫名其妙地说：“莫非啥啊？快说啊！” 伏生说：“杀害咱团长的，另有其人，根本就不是葛师傅”。 铁杆大哥摇摇头说：“咋可能？除了他谁还会知道这暗室，会对团长下手？” 伏生多么希望自己的推测是真的，他真的不希望是葛师傅杀的团长，更不愿意相信他会投降日本人。 铁杆大哥说：“兄弟，俺知道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俺既然说是他，就是有理有据的。希望你赶紧以团长的身份，振作起来，说不定敌人正在琢磨着咋攻破咱们呢！” 说完，铁杆大哥就走了，伏生一个人傻傻地看着这满屋子的武器，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葛师傅，让他为团长的死付出代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后山暗道 伏生跟铁杆大哥，边说话边感慨，突然他尖叫一声：“哎呀，糟了”。吓得铁杆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紧张地问：“咋了，兄弟？” 伏生神情凝重地说：“你说那姓葛的，会不会已经投降鬼子了？要是那样，咱们就危险了”。 铁杆大哥说：“不会吧！这次杀害团长是私人恩怨，如果他投靠鬼子，寨子现在应该就已经不太平了，因为他肯定会把后山那条路告诉鬼子的”。 伏生沉默了一下，接着说：“坏了，他一定是投靠鬼子了。俺记得当时他和哑巴一起被鬼子抓走的，还是被俺连累的呢！这点俺是最清楚不过的。那他既然没死，肯定是跟鬼子有交易，不然，鬼子咋会轻易放过他？” 铁杆听伏生这么一说，心里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下子没了主意，他打着结巴说：“那c那那现在咋办？” 伏生蹭地一下站起来，看着铁杆大哥说：“赶紧安排防守，说不定这会儿危险已经来了，快派人守住后山的出路，估计敌人会从那上来”。 铁杆说：“好的，咱们现在得抓紧时间部署了。俺现在就带人去后山，你快去集合寨子里的弟兄，一定要严守各个哨点”。 伏生和铁杆分头行动。整个寨子弄得是人心惶惶，如临大敌。 可是，天渐渐暗了，一切还和原来一样平静，寨子里连一只陌生的麻雀都没有飞进来，更别说是鬼子了。伏生觉得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错。他心事重重地去找相俊：“都说是葛师傅杀死了咱们团长，说他是汉奸，但是如果他真的投靠了日本人，那他为啥不带人直接功上山呢？” 相俊看着伏生问道：“你觉得你的葛师傅是个啥样的人？” 这话还真把伏生给问住了，他还真不知道该如果评价那个人。有时候觉得他和蔼可亲，像个长者；有时候又觉得他一心只想着自己的那点小私事，不关心时局，对逃难到门上的难民见死不救，很是自私。 伏生想了一下说：“这个真不好说，有时候觉得他是个好人，对像俺这样的穷小子是照顾有加；有时候又觉得他自私c抠门，是个小市民”。 相俊说：“那你觉得他会真的出卖自己的同胞吗？” 伏生摇摇头说：“真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可能是俺跟他接触的时间太短了，还无法做出判断”。 相俊说：“走，去后山看看去，说不定会有收获”。 伏生被相俊给绕糊涂了，这个点儿了，黑灯瞎火的去后山干啥，但他怄不过相俊只得跟着去。 到了后山，一片漆黑，山林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只夜莺飞过，一声惊叫，划破夜空，瘆人的很。 相俊说：“不深呼吸，感受一下，看你站在这里，能感觉到异常吗？” 伏生照着做了，出来山风的呼呼声，他真的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睁开眼睛，往山下看了看，除了空旷的田野啥都没有。 他对相俊说：“俺的直觉告诉俺，这里没有危险，鬼子应该不会从这里上来”。 相俊说：“俺跟你感觉一样。你的这位师傅，可能只是钻牛角尖，寻私仇来了，应该不会出卖咱们。回去吧！” 伏生被相俊的话给说的心里敞亮多了，他多么希望葛师傅不要走那条路啊！没有迈出这一步，他还是那个值得自己尊敬的师傅。 第二天天一亮，伏生就去找铁杆大哥了，他想向他说明葛师傅不会出卖大家的。但一见到人，他就不知道该咋说了。因为从铁杆大哥平时的言语中，他能听得出对葛师傅的鄙视，现在陈团长又被葛师傅杀害了，如果这个时候去替葛师傅说好话，怕是不妥。但他又很想让铁杆知道，刺杀陈团长只是陈c葛二人之间的私人恩怨，在葛师傅的心里还是有民族大义的，他不会做残害同胞的事。 于是他鼓足了勇气，对铁杆大哥说：“大哥，昨晚你们队查看寨子了吗？” 铁杆擦着惺忪的睡眼说：“查看了，把寨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遍，到鸡叫几遍的时候，俺才休息”。 伏生问道：“那有发现啥不对头的地方没？” 铁杆说：“说来也奇怪，还真是没发现有啥异常的。俺正在纳闷呢！以俺对那姓葛的了解，他不会对咱们这么仁慈的”。 伏生接过话茬说：“俺昨晚去后山了，也没发现啥不对劲的地方。兴许咱们误会葛师傅了，他也许就没给鬼子当汉奸呢！” 铁杆听他那么一说，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他提高了嗓门说：“啥？你是说他没有出卖咱们。哎，当初说他投靠鬼子的是你，现在又说他没有当汉奸的也是你。你不会是跟他一伙儿的吧？” 铁杆大哥是个直肠子，他的这番话把伏生说的，真不知道该咋解释了。伏生理了理头绪说：“可能是俺判断错误，俺的直觉告诉俺，葛师傅不会是那种只顾个人，拿别人生命开玩笑的人”。 铁杆叹了口气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眼下鬼子就驻扎在山脚下，马上又快过年了，他们是想困死咱们啊。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能找到咱们的突破口，那咱们可就完蛋了。” 伏生点了点头，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说：“后山那条路还是有危险，俺听陈团长说那里埋了好多，咱不如把他炸掉吧！” 铁杆一听，脸色大变，他张大了嘴巴说：“看来俺还得跟你说说这后山的山路，你啊，刚当团长啥都不知道啊”，他压了压嗓子接着说，“你知道为啥鬼子围困咱们这么久，咱寨子里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吗？那都是多亏了后山那条路啊”。说到这儿，他伏在伏生的耳朵边说：“那里有一个暗室，里面藏了足够咱们寨子里的人吃三年的粮食，另外还有很多咱们缴获别人的武器。前几天俺还派了两个可靠的人去把储藏的粮食运出了几袋到后厨了呢”。 伏生听的一惊一惊的，原来这后山还是个储物的好地方啊，但是他又担心起来：“既然这样，那就更应该炸掉，万一鬼子把咱的粮食c武器都劫走了，那咱们岂不就等着束手就擒了吗？” 铁杆笑笑说：“哪有那么容易？那里机关重重，没几个人能轻而易举进出的”。 伏生听完这话也笑了，他盯着铁杆说：“俺就带人从那上来过，就你们队的那个赵天亮，就是俺从后山带上来的。也没见着啥机关啊！” 铁杆大哥疑惑地看着伏生，他心里也在想伏生的那个想法，如果不安全还不如炸掉呢，只是在炸掉之前应该先把东西都清理出来。于是他跟伏生说：“炸掉也可以，咱们得先把咱的宝贝都运出来”。 这是伏生当上团长做出的第一个决定，他觉得自己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长大了不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生死相见 伏生和铁杆大哥商量好了，要把后山的暗道炸毁，以防止发生危险。光是转运后山储藏的东西，就整整花了三天的时间，大家不禁暗暗佩服老团长的治家有方。 清理完了物品，把一放，后山的暗道“嘭嘭”几下就炸开了，以前隐蔽的小道，全都毁于一旦。伏生心里很是开心，但不说得了那么多的东西，足够弟兄们吃上一阵子，就是他最担心的这个隐患算是彻底解决掉了。他心说这下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吃完饭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小弟兄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大喊：“团长，俺们发现一个可疑人物”。 伏生正吃的饭也从嘴里掉了出来，他赶紧放下饭碗，问道：“啥人？” 原来是巡山的弟兄，在炸毁的后山查看的时候，发现有个人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浑身都是伤，起初大家以为是自己人，但是叫了几声也没听见回答。正在大家认为那人已经死了的时候，那人却哼哼了几声，于是大家把他背了回来，放进了柴房里。 伏生心里一阵紧张，跟着那小弟兄，就去看了那个所谓的可疑之人。 到了柴房，只见那人蓬头垢面的，浑身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透过斑白的头发，可以看见那略显苍老的面颊。伏生心里顿时大吃一惊，“这个人该不会是葛师傅吧？” 他下意识地叫了声：“师傅”。 那人咳了两声，“啊”了一下。 没错就是葛师傅，伏生的心里一时间真不知道是啥滋味了。但此时的葛师傅，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慢慢晕了过去。 伏生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他不能让人在这个时候，知道杀害老团长的凶手就在这里。于是安排两个弟兄，把葛师傅抬到一间偏僻的房子里，暗中找来赵天亮和春明嫂子来照顾他。 山寨里突然多了个可疑的生人，还是会引起一些喧哗的。铁杆大哥，老远见到伏生就问：“那个可疑的人是谁？你查清楚了没？” 伏生笑着说：“那人昏迷过去了，俺刚才看了一下，没看仔细”。 铁杆大哥小声说：“俺听弟兄们说了，那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该不会是他吧？” 伏生压低了声音说：“你都知道了，还问俺？就是葛师傅”。 铁杆大哥一听，眼睛一下子红了，要知道凭着他跟老团长的交情，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亲手杀害了老团长的人。伏生很是为难，他安慰铁杆大哥说：“人都剩一口气了，你就别急着送他上路了。等他缓口气，俺还想把事情弄清楚呢！这个秘密只有咱们俩知道，麻烦您暂时别告诉别人好吗？” 伏生说完，双手合十，不停地给铁杆大哥作揖。 铁杆大哥知道伏生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不会眼看着帮助过自己的人落难而袖手旁观的。再说，葛师傅和老团长的恩怨，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反正老团长已经死了，葛师傅也深受重伤，他也真没必要为了泄愤去得罪伏生。于是咬着牙说：“好吧！俺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伏生连忙不停地说：“谢谢，谢谢，俺的亲哥哥”。 第二天上午，伏生去看葛师傅，他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他：哑巴是不是死了，他怎么会杀死老团长的，他到底有没有投靠鬼子。 葛师傅由于得到了赵天亮夫妇的精心照顾，已经慢慢苏醒过来了。 伏生趴在葛师傅的耳朵边喊道：“葛师傅，葛师傅，俺是伏生，您还记得吗？” 葛师傅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伏生一眼说：“是伏生啊，俺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完，大咳了一阵，嘴边流出了鲜血。 伏生赶紧把出手边的一块布，给他擦了擦。他问道：“葛师傅，哑巴还活着吗？” 葛师傅眼睛紧紧闭着，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他哽咽着说：“哑巴，哑巴，已经走了，是被鬼子用刺刀杀害的”他还想说下去，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把要说的话又压了回去。 伏生还想再问下去，春明嫂子赶紧拦住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葛师傅又沉沉地睡去了，大家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 过了一阵，葛师傅弱弱地喊了声：“伏生”。 伏生赶紧跑到床前，只听葛师傅有气无力地说：“孩子，师傅帮不了你啥忙，鬼子马上要打来了，俺在他们的指挥营里，听到他们说一定要把你们给拿下，说是要报啥仇，你可得小心点啊，”说完他抬手摸了摸伏生的脑袋，眼里充满了慈爱。这让伏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可就是这么一位慈祥的长者，居然忍心杀害了老团长，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 伏生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傅，您是咋从鬼子手里逃出来的？不会是” 葛师傅笑了一下，说道：“你把师傅想成啥人了？俺为了报仇，向鬼子保证，一定会带他们上山寨，帮他们剿灭你们。可是当俺亲手杀了那贼人，俺又反悔了，俺不能害寨子里这么多无辜的人，尤其是当俺知道你也在这里的时候，俺就决心从鬼子营里逃出来”。 伏生握住师傅的手说：“你咋知道俺在这里的？” 葛师傅说：“俺听见你和那贼人谈话了，知道你在这里。打那一刻起，俺就后悔自己当了汉奸，后悔不该来这里”。 伏生低声说：“可你还是把陈团长给杀了”。 葛师傅说：“俺活着大半辈子就是为了亲手杀了他，俺跟他的恩怨总算了结了，俺也对得起俺那死去的孩子了”。 伏生想了想要不要把铁杆说的所谓的实话告诉他，但他也不确定铁杆大哥说的话是真的假的，如果按照铁杆说的，葛师傅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懊悔。算了，对一个快死的人，真没必要那么残忍，就让他觉得自己没做错吧！ 但是良心又驱使着伏生，要问个究竟。他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要把铁杆的话告诉葛师傅。他说：“师傅，其实你跟陈团长之间可能是误会呢，俺听人说，你们当初的恩怨是有人故意搞的离间计，杀害你儿子的不是陈团长”。 葛师傅听了这话，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顿时没了生气。春明嫂子吓坏了，赶紧端了盆水给他擦了擦。 伏生很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办法收回。 葛师傅只剩下一口气了，他嘴巴张了张，但没有吐出一个字，手一抖，人就不行了。 伏生的心里伤心极了，他真后悔自己不该责问师傅。回想起当初他流浪街头，葛师傅慷慨帮助他，不仅不要他房租，还自助他开理发馆，很多时候他又像个慈父，围炉给他和哑巴讲人生的道理。如今他却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父亲一样的人带着痛苦离世，他悲愤万分，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一个被仇恨折磨了半辈子的人终于解脱了，他就这样走了，伏生想到了陈团长，他决定将他们葬在一起，也许这是给师傅一个赎罪的机会，让他死后自己去面对陈团长吧！这或许是残忍了点，但也是最好的安排。他们之间到底谁对谁错，让他们泉下去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鬼子来了 伏生因葛师傅的去世，而感到无比的悲伤，他在暗夜里默默地流泪，不过让他感动的是师傅并没有向鬼子透露后山的事情。他不知道葛师傅是如何瞒过鬼子，又如何从鬼子的眼皮底下溜走的。 想着想着，伏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他听见“嘭嘭”两声巨响，他一翻身下了床，知道大事不妙了。正在他急急忙忙往外跑的时候，就有人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鬼子要强攻了”。 山寨一下子喧闹了起来，大家都迅速穿好衣服。铁杆大哥和伏生，还有其他几个队长赶紧组织好人员，很快j　ru了战斗状态。 此时已经的拂晓时分了，伏生带人打头战，刚到寨子门口，就看见火光冲天，附近干枯的树枝都烧着了，鬼子的队伍正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前冲，火力很猛。伏生吩咐弟兄们说：“鬼子的火力太猛，注意隐蔽”。很快大家伙就找好了大石头，或者大树隐蔽好了。幸好前面抢了两门大炮，把守着寨门口的哨楼，才使得鬼子的进攻没有什么进展。 鬼子越打越急躁，他们太渴望攻下这个方圆上百里最大的抗日武装了。寨子里的炮手，毕竟很快就阵亡了一个。急的伏生大声叫喊：“快顶上，有没有人会打大炮的”。这个时候，有一个曾经当过士兵的弟兄站了出来，迅速递补上去，总算是稳住了局面。 眼看着弹药就要用完了，紧要关头，铁杆大哥及时运来了大量的武器，这场战斗大家打的很有底气。 鬼子打红了眼，不停地往寨子里扔c，寨子被毁严重。王银柱一看满山的巨石，而鬼子就在半山腰上的小路上，于是他带领众弟兄，把一块一块巨石往下面推，很快他的这个办法奏效了，鬼子的队形被打乱了。从高处看，小鬼子就像令人恶心的蚂蚁一样，不停地往山下翻滚。 噼里啪啦，连石头带树，山路被咋的不成样子了。鬼子见事不对，迅速撤离。哪有那么容易，山路一旦被毁想下去就难了。这个时候，各分队队长就做好安排，紧追不舍，子弹像下雨一样地扫射，那些残兵哪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几乎全军覆灭。 伏生一看也差不多了，就命令收兵。 在收拾战场的时候，他们意外地活捉了几个已经身受重伤的鬼子。伏生说：“鬼子到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今儿落咱手上了，咱也绝对不能手软，一定要拿这几个鬼子的命也祭天。” 相俊说：“这样办吧，咱们把这几个鬼子拉到乡亲们中间，也鼓舞一下抗日的气氛，让大家明白鬼子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也好扬扬咱们的士气”。 大家都觉得相俊的这个提议很好，但他们不知道山下还有多少鬼子。李春收就有点担心地说：“押着小鬼子下山，很危险的。咱们之所以能打赢这一仗，就是占了地势的光，一旦下了山，咱万一再碰上鬼子，那可是要吃大亏的。不如写个告示，悄悄告诉山下的弟兄，让他们在方圆几十里到处张贴，俺看这样比较妥当”。 伏生说：“按你这么说，咱们就窝在这里，一辈子不出山了？咱不如藉此机会再下山试探一下。毕竟鬼子今天刚吃了败仗，应该不会那么快恢复元气，咱不妨再来个措手不及，大家说咋样？” 大家都跟着起哄，一个劲儿地嚷道：“下山，下山！” 正在大家兴高采烈的时候，有个弟兄跑过来说：“快过来看啊，这几个俘虏要自杀了，俺已经让人看紧了”。 这点伏生并不奇怪，因为他早就听说过，小鬼子一旦被俘就会选择自杀以保全自己的名节，但他很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因为他太想看看这些人死前的样子了，如果让他们就这样有尊严地死前，那也太对不起被他们杀害的人的，比如郑师傅c哑巴 伏生打定主意以后，直奔押俘虏的地方。只见个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跟他在武汉城见到的鬼子简直是天壤之别，他心说，你们也有今天啊！ 伏生面带怒气地看着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俘虏，这人有三十多岁，黝黑的皮肤，黄黄的头发，军装倒是穿的很整洁，身上还带着佩剑，看上去像个讲究人。正当伏生准备慢慢羞辱一下这个人的时候，这人突然开口说话了：“你们中国人都是骗子，现在落到你们手里，请便吧！”虽然汉语讲的很生硬，但在场的人都听的明明白白的。 伏生对这句话产生了兴趣，他冷笑道：“俺们咋的骗子了？你们大老远的跑来，抢俺们的地盘，杀俺们的百姓，你们其实是名副其实的强盗。现在居然说俺们是骗子，拿出证据来！” 那人抬眼看了伏生一眼说：“前些日子有一个姓葛的说是投靠我们，讲好的要把攻破你们的秘密告诉我们，可他不仅没有兑现诺言，还偷走了我们的东西”。 伏生一听他说葛师傅偷了他们的东西，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葛师傅临终前，一直用手摸着床板，示意他去看，但当时他却没有领会。于是他问那个俘虏说：“俺师傅偷了你啥东西，值得你动这么大的干戈？” 那人却一言不发了，他闭着眼睛。伏生对眼前这个当了俘虏还依然嚣张的人很恼火，他上前就是一脚，那人连哼一下都没有。伏生看没有反应，走近一看，那人嘴角c鼻子都在流血，原来他咬舌自尽了。 伏生气得连踹了他几脚，嘴里大骂着：“这帮畜生真够绝的！” 相俊一看这些人都要自杀，赶紧让人把准备好的，麻布塞到他们的嘴里，防止咬舌。然后对伏生说：“这样吧，咱们还是先把这些人带到附近的几个村子，让老百姓先泄泄愤吧！” 伏生看了一眼说：“你看这几个还能撑到山下吗？算了，活埋了吧！” 有几个老一点儿的弟兄劝说道：“人都这样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活埋要遭天谴的”。 伏生说：“你们看见过他们干的那么个坏事吗？如果你们知道就不会说这话了。活埋还能留个全尸，对他们就已经算不错的了”。伏生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了和小娴在武汉的巷子里看到的那一幕，鬼子进了巷子开始疯狂地抢东西c打砸，杀人，奸女，整个巷子充满了恐惧和哭喊声，火光混着人的眼泪，一直燃烧在他的心头，他永远也忘不了这些。 想到这些，他的眼泪湿润了，他突然很想小娴，很想很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人质 葛师傅到底偷了鬼子的啥东西，伏生很好奇。于是他回到葛师傅咽气的地方，仔细搜了一下，果然见一个小手帕，里面裹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小心地一层一层打开，看见里面是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是一张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多的字，是日文他一个也不认识。 伏生把这个地图拿给相俊看，相俊看了一下也不认识，不过他觉得应该是鬼子的作战地图，他对伏生说：“你先收好，这东西一定很重要，要不然葛师傅也不会去拿它”。 伏生说：“应该不会很重要吧，重要的东西，师傅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拿到了”。 相俊摇摇头说：“先不管它，你收好就是了。鬼子吃了败仗，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是要做好准备，随时都有可能应敌”。 伏生点点头，把地图揣好走了。 鬼子的突袭，不仅没有得着啥便宜，还损失惨重，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驻扎在武汉的鬼子司令部，司令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二郎山。 鬼子司令藤田少佐，在司令部大发雷霆，也难怪自对华作战以来，他们还没有遇到像二郎山这样难以攻破的对手。连吃了两个败仗，这也太有损他们的面子了。他大声问道：“那个山寨的头目是谁？” 一个二鬼子说：“以前是一个姓陈的，听说威信挺高的，前几日被那个声称投靠咱们的姓葛的给杀了，现在不知道是谁”。 藤田一个嘴巴子甩过去，骂道：“你也不知道是谁，还那么多废话！”吓得二鬼子赶紧跪在了地上求饶。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急急忙忙跑过来说：“山下传来消息，说现在寨子里的头目叫李伏生，以前被咱们抓住过，后来逃走了”。 藤田气得咬牙切齿，说道：“早知道当时就应该一枪毙了他，现在又多出这么个祸害！” 有一个叫大江次仁的长官主动请缨要消灭二郎山上的人，藤田点点头说：“好，只要能把这股力量消灭，你尽管提条件”。 大江次仁拍着胸脯保证说：“只要三百精兵，俺不出一个星期就能消灭他们”。 藤田说：“还是加到五百人吧！武器你随便挑，消灭了他们我就写信给天皇，嘉奖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没底，他知道这帮民团绝不是一般打家劫舍的山贼，他们是有一定战斗能力的武装队伍，虽然大江次仁也是个作战经验十分丰富的长官了。 大江次仁看出了藤田的想法，笑了一下，没好意思拒绝，便道谢离开了。他之所以敢毛遂自荐，是因为他掌握了一条重要的信息，有人知道伏生当年逃走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姑娘，他准备搜遍武汉城也要把这姑娘找出来，找到了这姑娘他就不怕李伏生不低头了。， 沿着这条思路，大江次仁还是有所收获的，他知道伏生以前在武汉开过理发馆，那姑娘家就在理发馆附近。果然很快打听到了，姑娘叫小娴，但已经失踪了很久了，这是小娴的哥哥亲口说的，应该错不了，因为他是拿着钢刀去问的。 眼看着到手的诱饵，一下子又断了线索，大江次仁显得有些烦躁，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个姑娘没有跟李伏生上山。因为关于这个新任的山大王传说有很多，但唯一肯定的是还是个光棍。他决定翻遍整个武汉城也要找到这个姑娘。 很快传来了消息，他派出的手下找到了一点信息，汉口有一个卖鸭脖的姑娘，很可能就是李伏生看上的那姑娘。大江次仁连忙带人赶过去。 是的，他们找到的这姑娘就是小娴。小娴还和往常一样帮着阿婆照顾店面，突然来了很多日本兵，她心里知道一定是有大事了，故意装作镇静，于是头也不抬继续理货。 大江次仁敲了一下橱窗，小娴微笑着问：“请问先生要来点什么？” 大江次仁着嘴巴说：“你认识一个叫李伏生的人吗？” 小娴镇定地说：“不认识，我天天照顾店面，很少接触到外人”。 大江次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姑娘，你不认识他，他可是认识你的。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由分说，几个人把小娴从橱窗里拉了出来。小娴一看躲不过，挣脱拉她的人说：“好吧，我跟你们走，别拉拉扯扯的了”。 大江次仁得意地押着小娴，他知道这个姑娘就是一个很大的要挟，有了这个人质，不怕他李伏生不缴械投降。他迅速集结好了人马，准备发起进攻。 大江次仁先找了个当地老乡给李伏生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小娴在自己手上，要想人活命就乖乖束手就擒。伏生一听这信，脑袋嗡的一下咋了，他瘫坐在椅子上，黯然伤神。 突然他站起来说：“人是俺的人，得俺自己去救，不连累大家，明早俺自己去找小鬼子去”。 相俊一听大骂道：“你个瓜娃子说啥哩？啥你的俺的，总之人家是冲着咱寨子来的，咋能让你一个人去对付？” 铁杆大哥也说：“是呀，兄弟可别胡来，人家就是要扰乱咱们的阵脚的，咱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啊！” 王银柱跟着说：“就是，咱们当务之急就是要赶紧想对策，不能盲目”。 相俊说：“还有啥好的对策，人家都打到门口了，咱们只能做好准备，积极应战。现在就是要部署好咱们的人马，准备打一场硬战”。 伏生说：“那人就不救了吗？” 相俊看着他说：“你觉得人落到鬼子手里，还能救得出来吗？” 伏生一听这话脸都绿了，他一把抓住相俊的领子说：“这是人说的话吗？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罪，却要做缩头乌龟，这事俺做不来。俺一定要自己下山救人。” 相俊气得直哆嗦，说道：“你不要意气用事，要想想大局，咱们最大可能救人，实在救不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伏生气冲冲起往外走，边走边扭过头说：“人是因俺被抓的，俺绝对不能坐视不理。这山寨要是不容俺，俺就走”。 铁杆大哥看这形势，立刻叫来赵天亮夫妇，让他们好好劝劝伏生。可这犟驴谁的话也不听，气得春明嫂子只掉眼泪。最后赵天亮情急之下，叫来几个弟兄，直接找来了绳索把他给绑了，说：“你好好反省一下，鬼子就是利用了你的感情用事这一点才想出这招，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落入他们的圈套” 伏生挣扎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他不知道鬼子是咋找到小娴的，他也不知道小娴现在怎么样了，不过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被人轻易用为棋子。他不敢再往下想了，越想越可怕，小娴是个烈性子，万一受点啥委屈，恐怕会以命相搏。他蜷缩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操练声，心跳得突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恶战 此时正值隆冬，年关将近，雪下了整整两天，山坡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空气变得异常干燥，让人感觉干冷干冷的。寨子里的弟兄正在铁杆大哥的带领下，准备与鬼子展开一场恶战，但这一战伏生是不能参加的，大家都知道鬼子想用他心爱的女人是命来摧垮他，甚至整个寨子。 轰轰一阵炮声，紧接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鬼子发起了进攻。守山门的弟兄，浑身带血，边跑边喊：“快，快，鬼子马上进来了，咱们的两个炮手已经死了。” 铁杆大哥大喊一声：“弟兄们操家伙，拼了！” 大家迅速拿好了武器，准备冲出去保卫山寨。到了山门口，大家傻眼了，鬼子把小娴绑在了队伍的前面，如果这边开枪，小娴第一个没命了。这可咋办？ 相俊扭头对铁杆说：“鬼子就没打算让这姑娘活，不如赶紧把伏生叫出来，让他们见上一面”。 铁杆大哥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可能也没听清楚相俊说的啥，就答应着说：“好！” 相俊派人把伏生放了出来。对面的枪声也停了，只听对面的翻译喊着：“是爷们的赶紧投降，不然把这姑娘就地解决”。 伏生慌里慌张地跑到了山门口，一看见小娴，他的血一下子窜到了脑门子上，他小心翼翼地挤过人群，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想要过去，被王银柱一把拉住了。 对面的小娴看见伏生两个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但是却流露出一丝决绝，她冲着伏生笑了一下说：“你还欠我一次理发，看我的头发都好长了”。 伏生哽咽着说：“理，一定给你补上”。 谁都没想到，这个倔强的姑娘此刻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她不能让伏生和整个寨子里的弟兄为了她而送命。于是看着身边鬼子手里拿着的明晃晃的刺刀，趁人不备，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血从胸口汩汩地流了出来，人很快就不行了。鬼子看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一脚把她给踢了出去。可伶的小娴，忍辱活着，难道不是为了见伏生最后一面吗？ 伏生愤怒了，他掏出手枪，一阵狂扫，一场恶战就此展开。 这里毕竟是山寨，路崎岖不平，再加上刚下过雪，结了冰很滑。鬼子很快便显得有些吃力，他们强攻了一个多小时依然没有突破。气得鬼子指挥官大江次仁，下令加大火力。这边铁杆做镇，命人用架子车运来两块大石头挡在山门口，做掩护，死守山门。 伏生擦干眼泪，把仇恨化作力量，他命令一队弟兄隐蔽在山上的石块后面，从后面偷袭鬼子。很快，鬼子的阵脚便被打乱，死伤严重。 这个大江次仁，凭着以往的经验，他认为中国人都是不堪一击的，于是压根没把山寨的人放在眼里，一个劲地下令强攻，等到发现腹背受敌才恍然大悟。赶紧下令后撤，仓皇逃跑。 相俊一看鬼子收兵了，赶紧建议伏生收兵，哪知伏生打红了眼，带着几十个弟兄，直接冲出了山寨，直奔鬼子的部队而去。急的相俊和铁杆赶紧带人追了过去。 大江次仁一看有人追下山了，心中一阵窃喜，心想要的就是你们自己下山。他紧急下命令：往死里打。 子弹到处乱飞，伏生他们只有招架的功夫，完全没有了还手的能力。他们看见树c石头等就得躲好，就这样死伤也很多。此时伏生还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做的后果。 多亏了相俊，情急之下，他命令寨子里养马的弟兄，把所有的马匹全都牵出来，在马的后面拿着铁桶c盆子等能发出声响的东西使劲地敲。马一听到巨响，飞奔往前跑。 铁杆大哥大声吆喝着：“弟兄们小心，躲避，马来了”。 马很快冲了下来，鬼子的枪声更紧了，不时有马倒下，但一波又一波的马还是一样冲了上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鬼子，被马群彻底冲乱了，伤亡惨重。 好一阵子骚乱，约莫鬼子差不多元气大伤的时候，相俊冲铁杆大哥说：“差不多了，该下手了清场了”。 很快山寨的弟兄们，开始反扑。鬼子活着的也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像秋后的稻草一样，毫无生气了。可惜跑了指挥官大江次仁。 这一战，伏生也受了伤，胳膊被子弹打穿了，血流整个棉袄袖子都湿了，他也没有反应，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耷拉着脑袋，谁跟说话也不理。他默默地对着小娴的遗体，不停地伸手摸摸那早已失去温度的双手，把它们捂到自己的胸口前。 相俊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试图把他拉起来，但拉了几下都没有拉动。伏生低声地说：“走开，俺要好好陪陪她”。 相俊说：“这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赶紧处理一下伤口吧，万一感染了” 伏生抽泣着说：“连自己心爱的姑娘都保护不了，活着还有啥意义？感染了，死了也好”。 相俊叹了口气说：“你不为自己想，总该为爹娘想想吧！他们不知道你受伤了，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你忍心让他们为你担心吗？” 伏生冷笑了一下，说：“爹娘？哼哼，俺都忘了多久没想过他们了，他们估计也当俺已经死了”。 相俊大声说：“瞎说啥啊？”然后扭头对身边的弟兄说：“赶紧把他拉起来，先止血要紧，要不然会出人命的”。 伏生被人强行拉走，他也没有很反抗，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都随着小娴走了，此刻他真的希望自己也是躺下的一个，这样两个人就可以在一起了，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打在伏生胳膊上的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骨头，很难取。相俊不得不要在伤口上切开一个口，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一般人会很难忍受，可是今天的伏生居然连牙都不咬一下，硬生生地挺住了。 相俊拿着那颗子弹说：“兄弟，你大难不死，更应该好好活着，凡事看开点儿！” 伏生突然像是发疯了似的说：“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俺一个人下山，一定会救出小娴的”。 他这一嗓子把相俊给吓着了，他愣在那里，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因为他知道现在说啥，正处在气头上的伏生也听不进去。 伏生说完，气冲冲地走了。他去了小娴的遗体停放处，拿起一把梳子，仔细地给她梳理着，用剃头的刀子轻轻地在发梢上划着。看的人没有不掉眼泪的。 他边理边说：“小娴，俺对不起你啊，是俺害了你，是俺害了你。俺现在要好好给你理理发，把你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到了那边别再打扮的像个假小子了”。 战斗虽然结束了，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伏生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宰了大江次仁那个王八蛋，来为小娴报仇。他悄悄把剪下的头发装在了一个小口袋里，留作永久的纪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伤口 小娴就在伏生的眼皮底下死了，伏生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一幕。他一个人闷在存放小娴遗体的房间，久久不愿离开，不时地摸摸这，揉揉那，好像她只是睡着了一样，他要把这几个月来的思念都说给她听，似乎想把她唤醒。 相俊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进去说：“哥，都三天了，人死不能复生，要入土为安啊！” 伏生眼睛一瞪说：“胡说啥呀？她还没睡够呢？” 相俊一把把伏生的衣服领子揪住，大声喊道：“你醒醒吧！都这样了，你还要折磨自己呀？俺相信这姑娘如果泉下有知，也一定不允许你这样的。振作起来，拿出爷们的精神劲头，为这姑娘好好报仇吧！” 伏生被相俊这么一拽，伤口开始剧烈地疼，他满脑门子都是汗，人整个就不行了，瘫坐在地上。嘴里小声地说：“埋c埋了吧！”说完人就倒下了。 相俊带人在后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挖好坑，把小娴安葬好了。按照伏生的安排，把她葬在了葛师傅的旁边，伏生说至少也算是个熟人，不至于那么寂寞。 这天就是大年三十，大雪扑面而来，雪花大的吓人，像极了一朵朵白梅花。相俊看着新堆的坟茔说：“姑娘，老天垂怜你啊，降下大雪来厚葬你，好走！” 伏生看着窗外的雪，意味深长地说：“俺想家了！” 在一旁照顾他的春明嫂子，听到这话眼泪一下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还得强忍着，对伏生说：“兄弟，好好的养伤，等你好了，把鬼子打跑，咱们就回家！” 伏生没了言语，头很沉，便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春明嫂子把他的被子盖好，把炉火又加旺，然后关上门悄悄出去了。 虽说是新年，但没有人能喜庆起来，整个寨子死气沉沉的，把战死的弟兄埋葬好了以后，大家的心就像是被这寒冷的冬天冻住了一样，没了一点的生气。 伏生一觉醒来，只见窗外有只喜鹊在落雪的树枝上叽叽地叫着，雪被它不时地弹掉着，太阳已经出来了。他下意识地想下床，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于是喊了一声：“有人吗？” 竟然没人答应，他一着急翻身摔了下来，疼得他直叫。 这个时候，相俊过来了，急忙把他搀扶起来。相俊说：“你这是干啥？流了那么多血，好好躺着，下来干啥子？” 伏生有气无力地说：“今儿是几了？” 相俊说：“大年初二了”。 伏生说：“俺咋没听到鞭炮声呢？” 相俊说：“哎！这啥年月了，还鞭炮呢？” 伏生看了看窗外，指着树上的鸟儿说：“看，多好自在的日子啊，还是放挂炮吧！” 相俊笑着说：“你说的那是鸟儿，跟咱有啥关系？” 伏生没接他这话，又问了句：“寨子里有鞭炮吗？” 相俊说：“当然有了”。 伏生说：“扶俺出去放炮去”。 相俊把伏生扶到了院子里，把所有人都叫了出来，准备上了一大挂鞭炮。伏生看着院子里的人，有带伤的，有抹眼泪的，有满脸怒气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强忍着疼说：“弟兄们，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既然是过年，咱也得有点过年的意思，来把鞭炮点着，好好去去晦气”。 鞭炮很快点燃了，噼里啪啦，响了好大一阵，震得人都捂住了耳朵。整个院子被炮燃起兴起的烟雾萦绕，显得雾气腾腾的。伏生的眼前仿佛看到了那些战死的弟兄，他们挣扎在这烟雾里，还有小娴，似乎这些人并没有离去。 跑放完了，伏生坐在了凳子上，说：“弟兄们，这一仗，咱损失惨重，这是一笔血债，咱一定要让他小鬼子血来偿。” 下面的弟兄们附和着：“打鬼子，打鬼子！” 响声和刚才的鞭炮声一样，震得整个寨子都是回音。 正在这个时候，山下的弟兄，传来消息说：鬼子在一夜之间全撤了，整个县城突然没有鬼子了。 大家觉得很是奇怪，铁杆大哥说：“这也没有啥还奇怪的，毕竟鬼子在这几个月里，也没捞着啥便宜，估计是没有耐心再打下去了”。 相俊摇摇头说：“估计没那么简单，咱们还是不可轻敌，要时刻保持战斗姿势”。 伏生说：“不管是啥情况，暂时先修整几天，给大家伙做点好吃的，好好犒劳一下大家”。 有几个弟兄说：想回家看看。伏生也都答应了。其实他自己也想回家。 这天吃完午饭，春明嫂子来给伏生洗衣服，他又一次提出也想回家。 春明嫂子说：“一是你伤口没好，回家不太方便；二是，家里人如果知道你经常枪林弹雨的，还能让你再回来吗？这寨子现在可是离不开你的”。 伏生不再多说啥了，这几年他把春明嫂子真没当外人，有啥话都跟她商量。 不知道是有伤在身的原因，还是啥，伏生最近就是很想家，他老感觉家里出了啥事，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虽然春明嫂子劝他暂时不要回家，可他还是一直想回去看看。 过了几天，地上的雪也化了不少，伏生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他决定回家看看。相俊劝他说：“还是不回的好。你知道自己的命多值钱吗？之前就听说鬼子出三百大洋要你的脑袋啊！” 伏生笑着说：“那也得看他们的本事了”。 相俊说：“你别不当回事，眼下看鬼子是撤了，谁知道他们不是耍啥心眼呢？” 伏生把他一推说：“你个书呆子，竟咒俺是吧！” 相俊一脸严肃地说：“不是跟你开玩笑，你这个时候真的不能走”。 伏生回头看着他说：“你说鬼子里面有几个真正见过俺的？出了山寨谁认识俺啊，你啊，别操心了。” 相俊知道伏生的脾气，也不再多说啥了。 伏生把自己的胳膊裹好，一个人匆匆下山了。他边走边想，自己走出来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家里咋样了。今年鬼子特别猖狂，家里人会不会也遭了鬼子的毒手。他越想心里越堵的慌，然后朝着地上“呸呸”几下，自言自语地说：“咋就不往好的地方想？” 是呀，咋就不往好的地方想，可现在还有可想的好的地方吗？家人不知道都怎么样了，两个师傅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死了，爱人也是为了他能不受制约也死在了他的面前，寨子里那么多的弟兄，死的死，伤的伤。他本来想往好的地方想，可越想越伤心，不禁停住了脚步，眼泪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胳膊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用手摸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回家的路 雪融化后的路泥泞不堪，十分难走，稍不留神就会滑倒。虽是寒冷的冬天，伏生走了会儿依然浑身是汗。由于有伤在身，走出不远，他便累的不行了，于是就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到了半晌的时候，伏生刚要起身继续往前走，就看见对面来了一群人，他心里一惊，别是碰上坏人了吧！这群人慢慢地走过来，他们排着队伍，衣装虽不统一，但都很干净c整洁。他们边走边喊着口号，个个精神抖擞。伏生很是好奇，这像是一支部队，但又不太像，说是土匪吧，也没有一点匪气。 他们走过伏生跟前，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要打扰的意思。一阵风刮过，伏生不禁咳了几下，伤口又开始疼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又坐回到石头上。这个时候，有个个子很高，围着围巾，满脸书生气的人看了他一下，停了下来说：“老乡，你咋的了？” 伏生说：“哦，没事，有点风寒”。 高个子说：“真没事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看，来让我看看，我懂点医术”。 从他的语气，神态看，伏生觉得这个热心的陌生人，应该不是坏人，于是他的警惕性放低了，伸出胳膊，把伤口给他看。 这人“啊”了一声，说：“这是枪伤，得赶紧消毒，伤口已经感染了。我去跟领导汇报一下”。说着，他向前跑了两步，走到一个中年男人跟前，敬了个礼说：“报告政委，这里有个老乡，身上有枪伤，伤口已经感染，得赶紧消毒处理一下”。 这个中年男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他没说话，径直朝伏生这边走了过来。慢慢蹲下说：“小兄弟，你是怎么受的伤？” 伏生看了他一眼说：“打鬼子受的”。 那人笑了一下说：“听说这里前几天刚刚打了一仗，是二郎山上的民团与鬼子打的，莫非你是二郎山的人？” 伏生听这人说道“民团”，而不是说“山匪”，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于是点了点头。 那人对刚才那个高个子说：“好好给他消毒，包扎一下吧！” 伏生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处柴草堆边，停了下来。高个子从随身带的药箱子里取出东西，很快便把伤口处理好了，给他上了药，然后又拿出一点要对他说：“再服上几次，伤口应该不会有事了”。 伏生接过要的时候，有几个人瞪着眼睛看着他，大家似乎不太愿意把药给他用。他识趣地看着高个子说：“是不方便吗？要不这要俺不要了，俺命大死不了”。 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笑着说：“小兄弟，你好好拿着，命是很金贵的”。 伏生不好意思地收下了，他问道：“你们是谁的队伍？” 中年人说：“我们是人民的队伍，我们是为千千万万个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打仗的”。 伏生听完这话，他的精神一下子来了，热血也跟着往头上涌。他说：“俺们寨子也是专打土豪恶霸c鬼子汉奸的”。 那人拍着他的肩膀说：“咱们是同志”。 伏生第一次听说“同志”这个词，他不太理解啥意思，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队伍休息了一下，又要往前赶，他们在这个路口就要分开了，伏生感觉有点失落。他再一次问：“请问您是那支部队，俺将来说不定也要投奔你们去”。 那人回过头对他说：“。革命的队伍随时欢迎你！” 队伍行进很快，伏生傻傻地看着这群人，他大声说：“俺叫李伏生，谢谢你们”。 高个子冲他摆摆手。队伍继续前进，没有人再回过头看他。 伏生一路上都在想“”，想“同志”的事，他觉得这才是打鬼子的队伍。边走边想不觉天已经黑了，离家还有好远的路程。他路过那个破庙，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姑娘叫秀琴，不知道她现在咋样了。上次也是在这破庙，他和相俊与秀琴相识。想到这儿，他走进了破庙，准备在这里过上一晚，明天再继续往家赶。 夜里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里伏生还在想白天遇见的那支队伍，梦见自己也加入了进去，他开心地又蹦又跳。一阵风吹过，寒意直逼骨髓，他一下惊醒了。不知道咋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属于那样的一支部队，也只有把老百姓放在心上的队伍，才值得托付。他决定了回去就好好和弟兄们商量，加入那支队伍。 第二天晌午，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经过那条滔滔的洪河，河水依然是那么的清澈透明，岸边的树还和当初一样，光着枝条在风中舞动。但他感觉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每次经过这里他都会想起儿时快乐的时光，但那段时光早已经远去了。于是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曾经扎着大辫子的姑娘，不知道寸花现在咋样了，但愿她的第二任丈夫能对她好些。 他边走边想，不小心居然撞到了一个人，这人大叫一声：“是伏生回来了”。 伏生吓了个激灵，抬头一看，是村上的邻居二伯。他赶紧问好，顺便问了下家人，二伯摇着脑袋说：“你自己回去看吧！” 从二伯的话里，伏生感觉情况不妙，便不顾伤口的疼痛，加快了回家的步伐。他急急忙忙冲到了家门口，柴门微闭着，他刚想开门，手却停在了半空中，他的心跳的噗噗的，血流加速到让血管快要爆炸的程度。 他镇静了一下，先是喊了声“娘”，院子里没有人回答，他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于是又提高了嗓门喊了声“娘”。 门“支呀”打开了，是他爹，一年没见，他爹老了许多，下面的两颗门牙也脱落了，身体也佝偻了，原本高大威武的他在伏生面前显得矮了许多。他爹抬起头，用浑浊的双眼看着他，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回来了，儿啊！” 伏生“哎”了一声，随着他爹进了院子。他四处打量着，没见他娘，于是紧张地问道：“爹，俺娘呢？” 他爹精神有些恍惚地说：“你娘，你娘在院子后头呢！” 伏生便直奔院子后面，只见一处原来的菜地里多了一处新坟。伏生一下子全明白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哗哗地往下流，边哭边喊：“娘，娘，你咋不能等等俺啊！” 他爹站在他身后说：“你娘走了有半个月了，她临死之前就撑着一口气，希望能等到你，可最后还是没撑到啊！” 伏生转过身，给他爹跪着说：“爹，俺知道错了，俺让您跟娘操心了。您打俺吧！” 他爹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暴脾气，性情温和了许多，他不再骂儿子，更不再动手打他。他把伏生拉起来，抱在怀里，说：“你是俺儿啊！你长大了，爹再也打不动你了”，说着也不停地落泪。 这个怀抱很温暖，伏生自打记事起，他爹就没这么抱过他，他不禁也把老父亲紧紧搂住。父子俩就在他娘的坟前，做了对真正友善的父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母亲之死 伏生看着他娘的坟茔，久久不愿相信，那么慈爱c那么善良的母亲，怎么就这么早走了？ 他爹拉起他说：“儿啊！回屋吧，外面冷”。 伏生愣愣的问：“俺娘咋死的？” 他爹讪讪地说：“生病死的”。 伏生说：“咋可能？俺娘身体一向很好的，从小到大俺都没见她生过啥病”。 他爹不说话了，默默地回屋子去了。 伏生觉得有蹊跷，于是也不多问。他回到屋子，喝了口热水，就去了他大姐家。 他大姐家距离他们家很近，姐弟俩一见面就抱头大哭，他大姐边哭边说：“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知道咱娘走的时候多不甘心吗？他强睁着眼不闭就是想再等等你，可最后还是没有等到啊！”说完又大哭不止。 伏生一边抹眼泪，一边抱住他大姐，问：“大姐，咱爹说娘是生病死的，可俺不信。你跟俺说实话，娘到底是咋死的”。 他这一问，他大姐哭的更厉害了，她哽咽着说：“咱娘是被人害死的，爹是怕你惹事才不让告诉你的”。 伏生一听这话，头皮上的头发立刻竖起来了，身子都挺直了，他咬着牙说：“俺就觉得里面有蹊跷，谁害的？俺找他拼命去”。 他大姐一看说了实话，急的弟弟这暴脾气又上来了，有点后悔了，赶紧说：“没没谁害的，也是咱娘命不好，赶上了。你别再惹事了好吧，咱家再也折腾不起了，回家好好陪陪咱爹吧！” 伏生看出来了，大家是想一起瞒着他，于是他索性坐在了他大姐家的凳子上，不走了。他看着他大姐说：“大姐，你今天不说明白，俺就不走了，咱娘不能死得不明不白的”。 他大姐无奈地说：“哎，娘都已经死了，本来这事大家都不想说了，你要非得知道，俺告诉你，只是” 伏生急的说：“只是啥啊？快说啊！” 他大姐含着泪说：“把你二姐夹在中间来了，你可别做啥傻事难为你二姐啊！” 伏生越听越糊涂，“咋又把二姐也牵涉进来了？” 他大姐说：“年前，娘到地主薛成桂家帮工，他们家丢了一件什么宝贝，非说是咱娘拿走了。其实他们是不想给工钱，于是不仅不给工钱，还要告官说咱娘偷了他们家东西。咱娘气不过，跟他们争吵了几句，那个薛成桂就踹了咱娘几脚，咱娘当时就倒下了。” 伏生的气直接就窜到了脑门子上，说：“这论起关系，那狗日子跟咱们还是亲家关系呢，咋能做这事？俺二姐还嫁给他儿子当了三房了呢！” 他大姐哭着说：“谁说不是呢，你二姐命不好，到了人家家，又生了个丫头，本来人家娶她就是想要男丁，这不人家一直有气，就逮着咱娘一块撒了”。 伏生提高了嗓门说：“那二姐呢？人家打咱娘，她干啥去了？” “你二姐去拉，人家连你二姐一起打了，现在还在床上呢，还说是要休了她，可怜她心疼孩子，厚着脸皮没有走出那个家门”。 伏生气得直拍桌子，说：“这叫啥事？咱娘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俺一定要找他们算账”。 他大姐赶紧拦住他说：“你不能这么做，你得为爹c为你二姐考虑考虑，反正咱娘已经没了，你不能再出啥事了。听姐的话，回家好好陪陪咱爹”。 伏生推开他姐出了门，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他心里正在盘算，他要先把他爹安顿好，然后再去找那家人算账。于是加快了脚步，他突然觉得自己胳膊上的枪伤好了，随时可以使出劲亲手为娘报仇了。 一进家门，他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喊了声：“爹！” 他爹正在做饭，一看他回来了，赶紧跑出去，应了声，问道：“儿啊，爹正在做你喜欢吃的烙饼，你先进屋歇一下”。 伏生答应着，进了屋，他不能让他爹看出他已经知道真相，必须先瞒着他。他爹忙着做饭，也并没有多想啥。 吃完饭，伏生跪在他爹面前说：“爹，俺得跟你说个事！” 他爹一看，这架势，应该是大事，心里一惊，赶紧拉住伏生说：“啥事？起来好好说”。 伏生仔细看着他爹，头发都已经白了大半了，满脸的沧桑，他有些心疼，但有些事必须得说：“爹，您别生气，俺今年一直待在二郎山”。 他爹一听这话，气得直接把手举到了半空中，想打他但又没有下得去。因为那年月当土匪是辱没祖宗的事，再穷的人家都不能忍受孩子去当土匪。虽然有些土匪也做好事，但只要跟匪沾边就让人觉得是可耻的。他爹说：“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你，这要让人知道了，以后咋娶媳妇，谁敢把姑娘嫁给一个土匪？” 伏生说：“啊呀，爹，俺们不叫土匪，叫民团，俺们是专门打鬼子和土豪恶霸的”。 他爹说：“行了，行了，别唱高调了，这次回来就别去了，咱可丢不起这人”。 伏生生气地说：“爹，你这脑筋咋还这么固执呢？俺现在干的可是正事，大事”。 他爹说：“俺不想跟你吵架，咱爷俩也吵够了，你爱干啥干啥，俺不管了，行了吧！” 伏生看他爹服软了，也不好意思地说：“爹，不是俺说您，这大势所趋，您呢，对形势太不了解了。这次回来，俺要把您也带山上去”。 他爹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吃惊地说：“啥，你说啥？带俺上山？你拉倒吧，俺哪儿也不去”。 伏生说：“那可不行。” 这句话最终把他爹给惹毛了，他的脾气一下子又被点燃了，跳起骂道：“你个王八羔子长本事了，你是俺亲爹啊？” 伏生也不示弱，他压着的怒火也爆发了：“爹，有些事俺不想说，但今天必须说了。俺娘是咋死的？你骗俺，俺娘是被姓薛的那王八蛋害死的。俺今儿知道了，就不能当做啥都不知道，俺一定要给娘报仇，否则俺枉为人子”。 他爹一听他这话傻眼了，语气又缓和下来说：“儿啊，这事俺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你娘死的确实冤枉，但咱家势单力薄，再说你二姐还在人家家，你可不能干傻事啊！” 伏生说：“爹，啥叫傻事？你把俺二姐嫁给那薛老三才是傻事，俺娘被人害死，你不做声才是傻事”。 他爹自知理亏，低着头说：“爹没本事啊，你也别怪爹，这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咱现在把人得罪了，那以后还咋租人家的地，咋去人家家当长工？你今后娶亲还得花钱，不都得靠做工c种地挣吗？” 伏生生气急了，他提高了声音说：“爹，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给他家卖命？俺告诉您，咱以后不会再跟他家有任何联系了。俺明天就去把俺二姐接回来，俺要带着你们上山”。 伏生没有把另外一个打算告诉他爹，他是怕吓着他老人家。他已经打算好了，一定要把那害人的薛家父子给除掉，然后再带着家人上山。这一天很漫长，他站在他娘的坟前很久很久，把自己最近几个月的事都告诉了他娘，似乎她能听见似的。傍晚来了，天边出现了火红的火烧云，好像要把这不公平的世界烧毁一样，伏生眼角又泛起了泪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手刃仇人 伏生打定主意，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地主家，他先是见到了他二姐，执意要二姐跟他走，他二姐拗不过他就带着孩子跟他回到了家里。他们进了家，伏生对他爹和他二姐说：“你们现在赶紧把家里值钱的东西给收拾一下，带着孩子上二郎山去”。 他二姐一听马上明白了，她苦苦哀求道：“你别做傻事，他们家家丁那么多，你一个人咋对付得了。再说，那薛老三再不好，他也是俺井儿的爹啊！俺求求你，别跟他们闹了”。 伏生说：“先不说咱娘的事，就是为了你和咱爹，还有井儿，俺才这么做的，你们放心，俺没事”。 他爹这下吓得都不知道说啥了，一个劲儿地拉住他的袖子，央求着他不要去薛家。伏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于是就从怀里拿出一把手枪，递到他爹的面前说：“爹，您看这是啥？这玩意叫手枪，一颗子弹就能打穿人的脑袋。俺要让那老儿用他的血来祭俺娘”。 他二姐一看手枪，说：“人家家里也有这玩意，上次还打死了一个翻墙进来的小偷呢！真的，二姐求求你，别去了，咱斗不过他们的”。 伏生说：“你们放心，俺不会蛮干的，俺知道咋做。现在你们就走，顺着前面的大路，一直往南走。俺处理完事情就去找你们”。 他爹看拦不住他，也就默默地收拾东西去了。很快，东西便收拾好了，伏生亲自送他们到了大路上，然后以转身就往回走了，他大步流星的，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这是复仇的力量。 伏生很快又转回到村子，他悄悄地躲在地主家的后院门后，静静地观察着，这天是大年初五，俗称破五，不兴走亲戚，因此地主家这个时候人不多，再加上雇的家丁大多都回家过年去了，因此，此时下手是个绝好的机会。 伏生看了半天，院子里人很少，偶尔有几声孩子的打闹声。大人都很慵懒。 于是伏生一推门就到了院子里。先看见他的是地主家的大媳妇，她一看见伏生进来，丝毫没有任何防范，还以为是来找他二姐的，于是不冷不热地招呼了一声：“是伏生兄弟啊，来找你二姐啊？你二姐不知道起来了没有”。 伏生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薛成桂在房间吗？” 这女人一听人直呼他公公的名号，有些不高兴了，提高了嗓门说：“吆，出去几天长本事了，说话都这么大声了，还叫俺爹大名，那也是你叫的啊？” 伏生不想跟这女人拌嘴，一把揪住她的衣服领子问道：“不想死，嘴巴安静点”。说着把手枪拿出来顶住了她的胸口，这女人吓得瘫在了地上，嘴里小声说着：“好，好”。 伏生不想杀人，把她往一边一推，凭着记忆，他直接进了地主薛成桂住的房间。 房间里薛成桂和他老婆正歪在床上，磕着瓜子呢。伏生一进去，俩人下意识地直起了身。薛成桂一看就明白了，警觉性立刻提高了，他张嘴要喊人，可已经晚了。伏生一进门就从手里拿出剃头刀子，迅速冲上去，对准脖子就是一刀，他用力之大，喉管一下被割开，血呼地一下窜了出来，直接溅到了新贴的窗花上。那老小儿眼睛瞪了瞪，吃力地“哦，哦”两声就没命了。 地主婆一看吓傻眼了，她“嗷”一嗓子从床上翻了下来，人连滚带爬，想往外逃。伏生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说：“你他娘的也有今天，你欺负俺娘的时候咋没想到今天？”说着，又是一刀，也是割开喉管，很快人就没命了。 伏生连杀了两个，杀红了眼，他满脑子都是血，满脑子都是这家人平时恶语恶言的画面。这个时候，他们家的老三，也就是他的二姐夫准备去他爹娘的房间，一看伏生站在门口，手上都是血，吓得大叫一声：“来人啊，来人啊！”他喊了两声，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人进来。他看着怒火灼烧的伏生吓得两条腿直打颤，跪下求饶道：“大爷，不，小舅子，不，井儿舅舅，您饶过俺吧！您不看俺的面子，您也得看你二姐的面子吧！” 伏生一脚把他踢翻，说道：“你他娘的，别提俺二姐，俺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训你们家人的，为俺娘报仇”。 薛老三一下没辙了，他抱住头趴在地上说：“你想想以后井儿长大了，你咋跟他交代他爹的事？” 伏生听了这话，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拿了把凳子直接砸到了伏生头上。伏生直觉脑袋“嗡”的一下，人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了。紧接着又有人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他，从声音他判断出是薛家老大。原来大媳妇经伏生一吓唬，赶紧跑回家，她哆嗦着告诉了自己的丈夫伏生到来的事。 伏生被人抱住使不上劲儿了，他知道如果不赶紧挣脱，自己的小命就会掌握在别人手里。于是他从袖子里再次掏出剃头刀子，狠狠地一刀下去，薛家老大“啊”一声松了手。兄弟俩手里都拿上了家伙，准备跟伏生来个你死我活。伏生明白自己身上有伤，不宜僵持下去，且打斗声呼喊声会招来很多人，必须得赶紧结束。于是他拿出手枪，“嘭嘭”两下，薛家兄弟倒下了。伏生趁机窜出了院子，顺着大路追赶他爹去了。 他边跑边回头看，薛家人大大小小十几个都拿着家伙在追赶他呢，人家手里也有枪，只是那枪法跟伏生比差了点。跑出一段路之后，伏生的体力有些不支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后面的人又追的很紧。正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一个巷子就躲了进去，刚一进巷子就被人拽进了屋子。 拽他的人不是别人，是寸花弟弟寸根。寸根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把伏生很快藏进了家里的柴草堆里去了。 薛家老二带人进了巷子，这巷子里有好几户人家，他们也不确定在哪家，于是就挨着敲门。找到了寸花娘家时，寸根装作刚起床的样子，睁开惺忪的睡眼问：“啥事啊？这大白天慌里慌张的”。 薛老二说：“你看见伏生了吗？他躲进这巷子里了”。 寸根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说：“李伏生？开啥玩笑，他不是被人拉去上战场，打死了吗？” 薛老二懒得再理他，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跟你说不清楚。走，继续找，挖地三尺也得把那小子给找到”。 薛家是地主，一般农户都不愿意得罪他们，于是都很配合他们的搜寻。挨家挨户找了半天也不见了伏生的影子，但他们肯定就在这几户人家。于是假装走了，暗中观察，希望能抓个正着。 寸根是个聪明人，他明白眼下得赶紧把伏生送出去，不然这条巷子就不得安宁。于是他决定冒险送伏生离开。伏生躲在柴草堆里，自己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的心跳的“噗噗”的，都快到嗓子眼了。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连累了寸花娘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爹的牺牲 伏生躲在寸根家的柴草垛下，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他想等他一黑再走应该可以躲开薛家人。可是他没有想到，人家布置了人蹲守在巷子的四周，连一只鸟都很难飞出去。寸根也时不时的看着外面的情况，心里也很着急。 因为寸花和伏生的关系，薛家老二一开始就怀疑是寸根帮了伏生，但没有证据，他也不太确定，因此就亲自在寸根家附近隐蔽着。 到了下半夜，村子好像死去了一样，寸根悄悄地去给伏生递了点吃的。伏生焦急地问：“现在情况咋样？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寸根小声说：“不行，薛老二就在俺家门外呢！再等等”，说完就要走。伏生一把抓住他说：“兄弟，为啥帮俺？” 寸根撸开他的手说：“为俺姐！” 寸根走了，伏生默默地不再说话，他希望一直是黑夜，天不要亮起来。可是天还是渐渐亮了，危险就更大了。伏生半蹲半躺了一夜，弄得腰酸腿疼的，他心里很郁闷，急躁脾气一上来，啥也不顾了，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突然间他又想，这样走，岂不连累了寸根，不行得想个万全之策。于是又退了回去。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他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仔细一听好像是他爹的声音，他奇怪了，难道想到这儿，他一翻身又要起来，可是被寸根一把拉住了。 原来他爹等了大半夜没看见他出来，他知道儿子一定是遇着大事了，于是就嘱咐他二姐带着孩子先走，自己又折了回去。刚走到村口，就被薛家人抓住了，逼问他伏生在哪里，他放心了，知道儿子现在还安全着。就故意骗他们说：“俺儿被你们打死了，昨晚上他追上俺，没一会儿就口吐鲜血，没命了。你得给俺儿子偿命”。边说边哭，一下把薛老二给撞了个趔趄。 薛家人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看他哭的那么伤心，再加上守了一夜毫无收获，于是就半信半疑地派人去他爹指引的方向找去，他爹说儿子是尸体就在距离村子五公里的一处桥洞里，从村子出发估计得走一个多小时。 趁着外面吵吵的时候，寸根用马车拉着伏生，在伏生身上压了好多稻草，从村子的后面走了，他们一路往南走，很快便离开了村子。 一开始伏生极不情愿被拉着，但他折腾了快两天了，身体很虚弱，寸根说：“俺知道不放心叔，但俺想叔能回来就是要一命换一命，你真没必要再搭进去，否则叔的牺牲就白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伏生含着眼泪，躲在稻草底下，被送出去了。他现在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虽然给娘报了仇，但却把他爹给害了。只是现在他希望他们能给他爹一个痛快。 薛家人到了那个桥洞，并没有发现伏生的踪迹，知道上当了，再返回村子已经晚了。薛老二很生气，一脚就把伏生爹给踹倒了，然后问：“你个老秃驴，老实说伏生在哪儿？” 他爹冷笑道：“俺说的都是实话，你们没找到那是你们的事。” 薛老二一个巴掌打下去，他爹嘴角流出了鲜血，此时他最怕儿子再出现，于是他想快点结束自己的生命，便破口大骂：“你们薛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咱们全村的人给你们当牛做马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到头来还不是被你们陷害c侮辱？遭天杀的，迟早要遭报应”。 薛老二一听这话，再加上家人被伏生杀了好几个，心里的气一下被激了出来，他从怀里拿出刀子，对准了伏生爹的心脏部位扎了下去，血顿时流了出来，老人含着笑走了。 寸根把伏生拉到了一个镇上，然后给了他几个铜板说：“伏生哥，俺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自己要小心。记住走了就别回来了”。 伏生看着寸根离开的背影，眼泪下来了，他只觉得心口疼的很，隐隐感觉他爹已经不再了，他抱住脑袋努力使自己不去想这事。他明白他爹是为了掩护他，而牺牲的，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父亲。心里不停地骂自己无能，但又能怎么样呢？他只得往山寨的方向走去。 走出大半天，他追上了他二姐，一看他一个人回来，他二姐就知道父亲遇难了，又哭又骂的，姐弟俩抱成了一团。他二姐看着地上放着的女儿，突然怒气冲了上来，伸手抓起这个还不满一岁的孩子，要把她往地上摔，那孩子“哇”的一声叫了起来，伏生赶紧拦住了，说：“二姐，你疯了？孩子没有错，你不能这样对她”。 伏生告诉二姐，他杀了薛家二老，还有这孩子的爹，他二姐又“呜呜”地哭了一阵。伏生明白，她虽然不情愿嫁给那个混蛋，但也毕竟跟他在一起两年多了，还生了孩子，感情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于是他说：“二姐，对不起，把你男人杀了”。 他二姐擦了把眼泪说：“没事，他活该，杀的好，杀的好俺们井儿没爹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伏生说：“二姐，你放心，俺一定帮你把这孩子养大，将来不告诉她这一切，能行不？” 二姐点点头，只顾流眼泪，也不再多说啥了。姐弟俩带着孩子，急急忙忙往前赶，他们想在天黑之前赶回寨子。 伏生走了几步，叹口气说：“不知道寸根能安全不，今天多亏他帮俺，要不然俺估计很难脱身”。 二姐问道：“你们出来的时候，有人看见吗？” 伏生说：“俺在稻草底下，没看见应该没人看见吧！那会儿，薛家人正被咱爹纠缠着”。 他二姐说：“那就没事，寸根是天天都去薛家给牛马添草料，应该不会出事的”。 伏生说：“寸根很聪明，他应该能应付过来”。 果然如伏生所言，寸根回去直接拉着车子去了薛家，刚一进院子，看见薛家几具尸体摆放在正屋，他装作吓了一大跳，然后问大少奶奶草料还要添吗。大少奶奶看都没看他一眼说：“你去忙你的去”。 寸根边给牛马添草料，边观察薛家情况，发现薛老二还没回来，于是心里可开心了，他打算多磨一会儿，等在薛老二出现，就可以把自己的嫌疑给消除了。 过了一会儿，薛老二急匆匆从外面回来，寸根跟他碰了个正着，寸根问：“二少爷，需要俺干点啥？您尽管吩咐！” 薛老二看了他一眼，啥也没说，示意他回去。于是他顺顺利利回家了。他心里很开心，觉得他是为姐姐寸花做了一件好事，姐姐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因为他知道姐姐心里一直没有放下过伏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姐弟生怨 伏生带着他二姐和小外甥女往山寨赶他们都沉默着谁都不愿打破这个僵局明明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但他们却觉得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似的 天渐渐飘起了小雨伏生看他二姐背着孩子走有些吃力于是就想把孩子抓过来自己背可谁知手刚碰到孩子他二姐突然情绪爆发起来她大哭着说都是你作的一个家彻彻底底地没了没了一t 伏生见此情景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该咋办了他和二姐从小感情就好有啥好吃的好玩的二姐总是想着他给他留着他做什么事二姐都很支持他在他的记忆中二姐似乎就是为保护他而生的很少对他发脾气可这次她发了而且是大发雷霆面对愤怒的二姐伏生低声弱弱地问了句咋了一t 他二姐并不搭理他背着孩子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摸着眼泪她越不说话伏生心里越没底他上前拉住二姐说俺来背孩子一t 他二姐还是不放手伏生想硬拉住她替她背一会儿结果这一拉扯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他二姐一听孩子哭心里立刻温柔起来把孩子放下抱住轻轻地抚摸着嘴里还说着乖不哭不哭一t这轻声细语立刻把她从一个发怒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多情的母亲 伏生觉得可以和姐姐好好谈谈了可是谈啥呢娘没了爹没了人家的男人也没了于是他咽了一口口水说二姐您打俺吧一t 二姐盯着他说俺打你俺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t 伏生说你这样俺心里难受你有啥话就给兄弟说说别憋在心里俺知道你恨俺可是一t 他二姐打断他说哎俺会恨你吗你多牛啊你不是为咱娘报仇了吗俺应该感激你才对啊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也害死了咱爹一t说着大哭起来 伏生点着头说是是这都是俺惹的祸可俺不能看着娘死的不明不白的啊一t 他二姐冷笑道这下好了咱爹也跟咱娘一样死的还不都是不明不白的你到底得到了啥啊你说啊一t 伏生说俺毕竟把薛家父子给亲手杀了这不是大快人心的吗一t 他二姐听完这句话仰天大笑她用很毒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弟兄说对你解决了他们可你知道吗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爹你说她也得罪你了吗你想好将来咋跟她说了吗一t 伏生一听这话也生气了他说你怨俺怨俺杀了你男人可他如果念及你的感受就不会由着他们家人陷害咱娘咱娘无辜死去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一t 他二姐给孩子把眼泪擦了擦说咱娘的死他是不知道的那都是他爹娘干的跟他没有关系你真不该杀了他一t 伏生拍着他二姐的肩膀说二姐你觉得俺不杀他你还能跟他一起生活吗他爹娘害死了咱娘俺杀了他爹娘你们就是仇人再说了他又不止你一个老婆你还真惦记他啊一t 他二姐脸有点红了说女人不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俺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以后咋活啊一t说道这儿她又不停地流泪 伏生安慰她说放心只要有俺在你们就别发愁俺会帮你把孩子养大的一t 雨越下越大伏生带着这娘俩躲进了一处柴草垛底下奇怪刚过完年走亲访友的应该挺多的为啥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伏生心里嘀咕着二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听说鬼子前几日屠了几个村子就在前面估计村里都已经没有人了一t 伏生说不应该啊俺回来的时候听说鬼子转移了啥时候又来这杀人了一t 姐弟俩正说着就看见不远处走过来一老翁弯腰在找着什么风把他单薄的衣服吹起老高他也不顾及 姐弟俩对这个他们大半天才遇见的陌生人感到很奇怪他们急切地想知道前方的路该咋走于是伏生走上前去问道老人家您在找啥一t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你你是人还是鬼一t 伏生笑着说您摸摸俺的手热着呢俺是人一t 老人讪讪地说哦俺以为你是被鬼子杀死的那个小伙子呢一t 伏生一听说鬼子又杀人了他的愤怒立刻就迸发出来了他问道天杀的小鬼子等着等俺回去再好好找你们算账一t他说的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老人可能耳朵不太好使抬起头问你说的啥一t 伏生急忙说哦俺是问您在找啥一t 这句老人听明白了他从地上拾起一个泥巴做的陀螺拿在手里像宝贝似地说这个俺孙子做的一t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把陀螺举起来给伏生看嘴里说着俺孙子最乖巧了你看他做的多好啊多好啊一t 老人哽咽了他说不下去了伏生接过陀螺默默地对着它他知道一个可爱的生命已经随着鬼子的屠杀结束了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狭隘身为民团团长没有为一方百姓着想却一心想着自己家的那点私仇为报私仇还把亲爹给搭进去了他觉得自己简直猪狗不如现在应该是团结乡亲一起对抗鬼子的时候怎么能先想着自己家的那点事呢 于是他握住老人的手说老人家您能把这个陀螺给俺吗俺想留个纪念一t 老人点点头说人都没了留着它干啥你拿去吧一t 伏生把陀螺揣好说您能给俺讲讲前面的路怎么走吗一t 老人摇摇头又看了看伏生的二姐说前面走不过去了死的人太多了俺一个人忙了四天了村里的尸体还没埋完前面几个村子情况也差不多你别往前走了看都看不下去了一t 伏生说您是怎么活下去的一t 老人瞪着他那浑浊的眼睛说俺那几天刚好在外面给人家箍桶年底了活多心想着能挣到钱好好回家过年谁知道回到家却看到尸横遍野鬼子撤离了突然村子路来了一支队伍说是帮俺打鬼子的不知道有没有追上一t 伏生回来的时候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他也庆幸自己没有走这里否则估计现在也横尸荒野了这时候他突然想起回来的时候遇见的那支队伍莫非他们是来救百姓的心中不禁生出敬意 伏生二姐问老人说老人家您都没有家人了现在要去哪儿一t 老人叹口气说哎俺要到亲戚家走走透透气你们还是别往前走了吧一t说完老人走了 伏生看看他二姐说你怕不怕一t 他二姐说有啥好怕的家都没了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吗继续走吧一t 姐弟俩一前一后迈着沉重的步子一直往前走去雨渐渐下的大了还夹杂着小冰粒打到人脸上像刀子割的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姐姐出路 伏生带着姐姐和孩子，走的就是慢，一天一夜了，也不过刚走出一半的路程。他心里很着急，不知道前面有啥情况，最怕的是遇到鬼子或者土匪，他倒不担心自己，主要是怕这娘俩受到啥伤害。但他又不能让二姐感觉到自己的担心，于是强打精神，胸板挺的更直了。 他二姐也不傻，她知道这兵荒马乱的，一个妇道人家出门遇到的困难会更多。眼看着天都黑了，二姐却催促伏生说：“快点，快点走，天都黑了”。 伏生说：“姐，你可想好了，刚才那大爷也说了，前面有可能尸横遍野，你不怕啊？咱要不换条路走吧！” 他二姐想都不想地说：“还有啥可怕的？爹没了，娘没了，连自己的男人也没有了，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吗？” 伏生心里愧疚极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顿。他二姐看出了他的心事，反而安慰他道：“俺也不怪你了，事到如今也无法挽回。俺是觉得走这条路会安全些，前面刚刚打过仗，鬼子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于是姐弟俩就继续往前走，还没到村口，天就完全黑了。冬天风刮的呼呼的，孩子在伏生的怀着冻得嗷嗷直叫，哭的人心都碎了。二姐说：“算了，不走了，找个破屋子睡一晚吧！” 伏生把孩子抱紧了些，说：“好吧！只是这村子静悄悄的，连一点动静，一点灯光也没有，看着怪瘆得慌！” 他二姐说：“你都是杀过人的人了，难道害怕了不成？” 伏生摇摇头，说：“也不是，只是怕孩子不适应。算了，只要能找到可以住的地方就行”。 刚到村哭，突然传来了一阵狗吠声，伏生纳闷起来，这年头人都饿死了，哪儿还养着狗呢？正想着，这狗“汪”的一下从树丛中窜了出来，吓得姐弟俩立刻抱成了一团。这狗见人没攻击它，也没多停留，掉头跑了。他们刚一抬脚，被一个东西给绊住了，二姐直接摔了一跤。她下意识地踢了一跤，圆圆的，软软的，直觉告诉她是人头，吓得她直叫：“是人头，是人头！” 伏生赶紧拉着她走了，伏生边走边说：“你不是说不怕的吗，咋还吓成这样？知道这狗是咋活的了吧，全是吃尸体啊！” 虽是冬天，村子里还是有股恶臭，走了一阵，他们终于在村子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一处住宅，里面没人，也没有怪味，门虚掩着，里面也有被褥等日用品。他们决定就住在这里。 他二姐嘴上说不怕，其实心里怕极了，他拉住伏生不敢放手，连睡觉都得拽着。好不容易把被窝给暖热了，都已经到后半夜了，人饿的不行，但疲惫也慢慢涌上来。姐弟俩抱着孩子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他们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孤独过。二姐睡梦中，还在不停地流眼泪，不知道是为自己的爹娘还是她那不着道的男人流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晴了，太阳从窗口直射进来，伏生揉揉眼睛站起来，往外面一看，简直惊呆了。只见院子里斜躺着三具尸体，旁边是烧过的柴草，尸体上都有烧焦的痕迹，不知道是死后烧的还是活活被烧死的，分辨不出男女。他们居然和死人共处一晚，幸好昨晚没踩到。伏生看了一下二姐还在睡着，于是就想赶紧把尸体清理一下，省得那娘俩醒了害怕。 伏生看了一下院子里有铁锹，于是就打算在院子后面挖起一个大坑，把三具尸体给埋了。但是因为是冬天，冰结的很厚，一时半会还很难挖得动，伏生有点犯难了。这个时候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正在着急的时候，他二姐冷不丁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吓了他一大跳。二姐说：“还是先生个火，把冰给烤化了再挖吧。既然让咱们碰见了，就不能不管”。 伏生一听乐了，有时候他还挺佩服二姐的智慧的，姐弟三人就二姐最聪明，最有办法。 折腾了半天，终于把院子里的尸体处理完了，伏生边给坟墓添土，边说：“好走吧！来世当条乱世狗也比当人强啊！” 这个时候，孩子醒了，饿的直哭。他二姐在屋里找了个遍，终于发现了一点生了蛾子的杂粮面，赶紧做了两碗粥，吃完才走。 刚走出村子，就听见远处有炮声。伏生立刻停住了脚步，他竖着耳朵听，判断炮声的方向。他问二姐说：“你听这炮声从哪儿来的？” 二姐说：“这附近有山，有回音，不好判断，再等等”。可是等了一会儿炮声再没响起。二姐说：“兴许是年后人家放的鞭炮，别大惊小怪的了”。 伏生摇了摇头说：“不是鞭炮，鞭炮没有那么大声响，应该是大炮。俺感觉就在前面，该不会是鬼子吧！”其实这个地方距离山寨已经不远了，他下山的时候就听说鬼子都已经悄悄撤退了，但从这几个村子被糟蹋的情况看，鬼子的撤退有可能是假象。这个推测不禁把伏生吓了一大跳，如果是那样，那山寨可能会有麻烦了。他心里急的不得了，真后悔自己私自下山。 如果前面有鬼子，自己一个人还好办，可现在还带着这娘俩，危险的很，可是家都没了，他们能去哪儿呢？伏生眼睛直视着面前的一棵大槐树，似乎在跟它交流，让它帮忙出个主意。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对他二姐说：“二姐，现在还不能带你们去寨子里，俺得想个办法确保你们母女俩的平安”。 他二姐一时还真没弄明白自己弟弟的想法，但她知道他不是那种视手足不顾的人，于是就很听话地说：“好的，俺听你的，先找个地方待着。可是这天下之大，俺竟然不知道该去哪儿啊！” 伏生想了想说：“要不俺把你们送武汉算了，这儿离那不远”。 他二姐眼睛瞪的大大地说：“武汉？俺一个人不认识，去了找谁去？吃啥喝啥？” 伏生说：“俺以前在武汉有个师傅，人已经没了，房子空着。俺这就带你们去。俺身上还有点钱，你都拿上，到时候做点小买卖，应该能养活你们俩”，说着把钱硬塞进了他二姐的手里。 姐弟俩带着孩子又向东走去，直奔武汉去了。伏生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但他真不想要姐姐跟着自己整天担惊受怕的。不去山寨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伏生以前跟赵天亮拉炭的时候，经常走这条路，走起来还算是顺畅。但一路走了，几乎看不见人烟了，可见最近鬼子的活动还是比较频繁的。伏生看着曾经繁忙的商道，如今空无一人，心里落寞极了，他对鬼子的恨又增加了几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物是人非 伏生带着姐姐一路奔波，走了一整天，终于到了武汉。街上还算太平，没见着鬼子的大部队啥的。伏生心里很纳闷，正在寻思的时候，抬头看见一个熟人，原来是以前开理发店时的一个街坊。那人一看见伏生老远就招手，示意伏生过去，伏生赶紧走上前去。 这街坊姓刘，因为脸上有颗大痣，上面有几根长毛，于是大家都叫他刘长毛。他看着伏生说：“小李兄弟，你咋还敢回来啊？” 伏生说：“刘大哥，咋了，俺咋不能回了？” 刘长毛神情严肃地说：“鬼子可是花大价钱买你人头的，你就不怕被人认出告诉鬼子？” 伏生半开玩笑地说：“鬼子一直在找俺，俺不也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刘长毛小声说：“这次不同了，听说是鬼子跟现在的武汉政府狼狈为奸，很多没犯过事的人都被抓了，你还是别回来的好”。 伏生在山寨的时候也听说过这事，现在的政府叫什么武汉国民政府，净帮着日本人害自己人了。他心里很是生气，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他盯着刘长毛说：“刘大哥，谢谢您提醒。您不会举报俺吧？” 刘长毛被他这句话逗乐了，笑着说：“我说傻兄弟啊，我要是想举报你，就不跟你废话了。”他停顿了一下，挠着头皮说：“忘了问你了，你这次冒险回来是干啥啊？” 伏生对刘长毛也有些了解，知道他是个厚道人，也就没对他隐瞒啥，他指着身后的二姐说：“俺二姐，现在没家了，无处安身，俺就想着让她先在俺师傅哪安顿下来”。 刘长毛打量了一下伏生二姐，冲她怀里的孩子挤了挤眼睛说：“哦，孩子很可爱。那就赶紧过去吧！记住你送过去就快点离开，这里不安全”。 伏生对刘长毛的热情很是感激，于是作了个揖就带着姐姐走了，走出几步，他回头对刘长毛说：“俺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麻烦你闲暇时候帮忙照顾一下这孤儿寡母的！” 刘长毛点点头说：“放心，这个没问题。俺以前老占你便宜，谁叫我理发从来不给你钱的，算是我欠你的，补偿给你姐姐吧！” 伏生道完谢，转身带着姐姐直接朝葛师傅家走去。 门是锁着的，已经生锈了。伏生从怀里拿出剃头刀子，使劲一剜，那锁着就开了。推门进去一切还都是当初在的时候的样子。院子里堆满了各种兵器，树叶铺的厚厚的，踩上去感觉像是海绵一样软。 里面的门是开着的，看得出主人走的很匆忙，吃剩的半碗饭已经干到了碗上，炉子上还烤着哑巴最爱吃的红薯，只不过这红薯已经被风化干掉了。伏生看到这些，仿佛又回到了跟葛师傅围炉夜谈的场景，看到葛师傅佝偻的背，哑巴开心的笑。想到这些，他的眼角湿润了，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他们这会儿估计还在过着这样满足c平静的生活呢！可是一切都没有了。 伏生进到里屋一看，被褥啥的都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可见当时的慌乱。他弯腰把地上掉的衣物一一收拾起来，慢慢的把它们放到柜子里，好似珍宝一样的拿在手里。他知道葛师傅一生勤俭，舍不得浪费一分钱，可对这个刚刚认识的徒弟却是极为上心，不仅不收房租还白搭进去一间门面给他。但是最终他却害死了他，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在鬼子的眼皮底下替郑师傅收尸，就不会连累葛师傅和哑巴。他越想越恨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个灾星，跟他有关系的人都一个一个的离开了：郑师傅c葛师傅c哑巴c小娴和陈团长c还有爹娘 他二姐站在他身后，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把桌子给摆放好，找来麻布把它擦干净。她对现在这个住所很是满意，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流落街头。突然她脑海里想去了刚刚刘长毛说的话，拉住伏生的手说：“你赶紧离开这儿，那个刘大哥不是说鬼子要要你的人头吗？” 伏生说：“没事，让俺再收拾一下吧！” 他二姐说：“你快走，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伏生一听到“意气用事”，本来低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这个词语用来形容他简直太精确了。是的他就是意气用事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给身边的人带来这么多麻烦了。 于是他转过身看着这娘俩说：“好，俺马上走，这里时间长没住人了，等明天你把被褥晒一晒，该洗的拿出去洗洗，将就着住吧！” 他二姐说：“知道，知道，你放心吧！” 伏生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走到门口说：“一个人在外处小心，发现啥不对头的赶紧跑，知道吗？” 他二姐含着泪说：“都记下了，俺明天看看能不能找点啥事做做，只要能挣口饭吃就行”。 伏生点点头说：“嗯，这里是大城市，活下去的路子很多。如果有啥困难就去找刘大哥，他人很好的。”说完把怀里仅剩下的两块大洋硬塞给了姐姐，然后亲了一下孩子，转身离开了。 伏生并没有立刻离开武汉，而是到自己曾经开的理发店对面看了一眼。这里有太多回忆了，隔着街，他还能看见当初小娴在窗户上贴下的海报，还有哑巴做的小风铃还在那挂着。这里曾经是他的欢乐之都，他每天都能看见心爱的小娴，没事的时候他还能陪哑巴下一会象棋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感觉浑身都开始发凉，内心极度的伤心，他仿佛看见小娴临死时痛苦的表情，好像听见哑巴被处死时的撕心裂肺对，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两颗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不由自主地流着，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情到深处，流泪就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街上人行色匆匆，没有谁会多看一眼这个伤心的人，伏生擦了一下脸颊，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他用手摸了一下贴身的一个香囊，里面装的是小娴的一缕头发，他对爱人的思念全都寄托在了这个香囊上了。 伏生在心底默默地说：小娴，哑巴c葛师傅，等俺办完大事，俺就去跟你们团聚的！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风也刮的更紧了，刚下过雨，风里还裹着丝丝水汽，潮湿的冬天足以把人的心情弄得更加糟糕。伏生尽快了脚步，他不清楚前面会不会有危险，但是要走的路还是得走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进退维艰 伏生知道自己待着武汉危险会很多，于是他在巷口看了一眼曾经的理发店，便匆匆离开了。他拉了拉棉帽子，低着头往前走，丝毫没注意身边在发生什么。 他边走边想赶快回寨子，正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巷子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救命啊，救命啊！”，仔细一看吓一跳，对面有个满脸是血的人，浑身湿漉漉的，身后还有个十来岁的男孩子，这孩子紧紧拉着他，一看就是正在逃命。伏生本不想管这闲事，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又一次冲动起来。 一群身穿黑衣服的流氓，紧紧地追上了这父子俩，他们并没有因为那男子已经受伤而罢手，而是拿着大棍子狠狠地朝他身上打。可怜的孩子也并没有幸免，被人用棍子正击中后脑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惨叫声把伏生给震惊了，他在这孩子身上好像看到了哑巴的影子。这愤怒让他一下爆发了，他冲上前去抱起了那孩子，后背紧接着挨了一棍子。 伏生看着这孩子的眼睛还在动着，于是一把把他抱起，一脚朝向刚刚打他的那人就是一脚，那人哪受得了他这一脚，一个趔趄摔倒了。其他人一看来了个管闲事的主，于是又一起朝着他来了。瞬时间，棍棒在他眼前乱晃，他很自然地从怀里拿出手枪，“啪啪”几声，倒下了几个。 这些人一看，有手枪，于是就害怕起来，丢掉棍子逃窜去了。前面就是警察局了，这些流氓反咬一口，去警察局报案，说有人拿枪在街上打死了几个人。那年月能拿上枪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于是警察来了兴致，要把这个拿枪的人快速抓来。 伏生把孩子抱住，轻轻喊了几声：“小家伙儿，小家伙儿，醒醒”。这孩子睁开眼，大哭着喊了声：“爹！”可是他爹再也没有办法听到了。孩子扑过去，抱住他爹说：“爹，你醒醒，你醒醒！” 伏生走上前，一看人已经没了气息，于是就抱住孩子想赶紧离开。刚走出一段路，就听见后面有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他知道一定是为刚才的事而来的，心想坏了，得赶紧躲起来。 伏生对这条巷子还是比较熟悉的，顺势躲进了一家杂货店里。这家杂货店里有一对父子，他们比较胆小，不敢得罪那帮流氓，对伏生和孩子的到来，显得很紧张。伏生看出了他们的害怕，但心里更怕他们会供出自己，于是一把抓住了那个年轻儿子的衣服领子说：“听着，想活命的给俺老实点！”说完把那小伙子一把拽进了柜台底下，三个人一起躲了起来。 杂货店老板一看儿子成了人质，心里十分害怕，但装作很镇定的样子，继续坐在柜台前面招呼着。 果然很快，那帮警察就追了过来。他们一进来就四处张望，希望能发现点啥。老板陪着笑脸说：“吆，各位大爷来了，看看有啥需要的，俺这东西可全了”。 为首的那个警察并没有搭理他，继续在店里乱翻着。这个时候，柜台下面的三个人把装货物的篮子都压着了身上，压得严严实实的，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老板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各位这是要买啥？咋还自己动手找呢，您只管说要啥，我给各位找”。 有个警察说：“刚才有没有一个年轻人带个孩子跑到你店里了？” 老板打起了哑谜，说道：“喔，这个我没太注意，我这一天人进进出出的。诶，不过早上确实有个人带个孩子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 那个警察不耐烦地说：“我问的是刚刚”。 老板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他重复着那人的话说：“刚刚啊，刚刚，啊，没有，这会儿生意不好”。 另外两个警察说：“奇怪，有人明明就看着是朝这边跑了，难道他还有翅膀飞了不成？” 老板凑近他们问：“您在说啥？我咋听不懂了，刚刚发生啥事了？您瞧我这一天忙得连门都出不了，也不知道街上都发生了啥稀罕事”。 为首的那个警察把他往外使劲推了一把说：“去，去，去，有啥稀罕的。我可告诉你，如果你敢私藏我们警察局要的人，你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老板赶紧说：“吆，吆，吆，那我哪敢？” 这些警察没搜到人，心里有点不甘，临走的时候一人拿了一大把糖果塞进口袋。就在这些人要离开的时候，那个躲在柜台下的孩子，实在是受不了了，咳了一声。吓得伏生和那个年轻人，赶紧把孩子的嘴巴给捂上了。 这些本来马上就要走的警察，一听见柜台下面有动静，赶紧停了下来，立刻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老板有些慌神了，但他马上又镇静下来说：“咋了？刚刚是我儿子，我儿子在里屋睡着了”。 有个警察说：“刚听这声音不是从里屋传来的，好像是在柜台下面，来人，搜一下”。 老板知道这个时候拦是拦不住的，他反倒平静了许多说：“您要不信就搜吧！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下面放了好多杀蟑螂c老鼠的药，味儿很大，说不定还有死老鼠，臭了好几天了，我天天都在找，还是没找到”。 警察哪管老板说的话，有人很快冲到了柜台下面，因为屋子光线不好，他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只能伸手往里面摸。刚一伸手就碰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这人赶紧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只死老鼠，臭气熏天，他骂了句：“妈的，真恶心！” 这个时候，老板一看真拿出了一个死耗子，惊喜地说：“哎呀，我都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居然被您找到了。” 那人还不死心，继续往里面摸，又摸出一只臭袜子，那人甩出来，骂道：“你他娘的，咋啥东西都往这里面扔”。 正在这个时候，里屋走出来一个小男孩，边走边喊：“爹，给我拿块糖吃吧！” 老板一看来了精神骂道：“你个二货，一天啥都不干，就想着吃，没有”。 这孩子一听他爹的话，往柜台下面一趟，哭起来了。 为首的那个警察看着情形，说道：“兴许真不在这儿，赶紧往外找，别让他跑了”。说完做了个手势，其他人都跟着他一起往外走了。 听着这些人走了，伏生才出了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他们才从柜台下面出来。出来伏生拍了一下那个年轻人的肩膀说：“对不住了兄弟，刚才得罪了，谢谢！” 那个年轻人倒不在乎，嘿嘿一笑说：“没关系，你一定是个大人物，看把那些警察急的”。 伏生苦笑了一下说：“没你想象的大！” 老板说：“你们赶紧走吧！趁这些人走远了，你们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这次蒙过去了，下次说不定就没这么幸运了”。 伏生点点头，道了谢，带着这个孩子就走了。可是刚走出几步就看见街上多了许多警察c流氓。看来是真走不了了。 这孩子说：“哥哥，要不你别管俺了，赶紧逃命去吧！” 伏生拉了一下他的手说：“不怕，俺不会丢下你的，咱们一定有办法的”。 他嘴上说有办法，可是能有啥办法呢？他不得不再一次折回到那家杂货店，尽管老板很不乐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险落敌手 伏生还是比较明智的，这个时候出去就是送死。而且那些警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坚信他就是分子，于是下了死命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好向上级邀功。 杂货店老板一看伏生又折回来了，吓得赶紧往外推，但他的大儿子也就是刚才伏生拿枪指着的那个年轻人，似乎对伏生有几分好奇心，他阻止他爹说：“爹，您看人家刚刚不也没把我咋的吗？要不就留下他们吧！” 杂货店老板说：“留下他们，咱一家大小性命难保啊！” 伏生一听这话也觉得他说的在理，况且人家刚才也没落井下石，也算是救了自己和那个孩子一命了，没必要再把人家给牵扯进来。于是他拉着那孩子就要往外走。刚好这个时候一队警察正经过杂货店门口，他们脚步还没跨出门槛，那老板兴许是怕被人发现连累了自己，突然一把把他们给拽了回来，赶紧把他们藏好。 过了一阵，听见没有啥动静了，杂货店老板对伏生说：“好汉，实在对不住了，您还是趁现在没人，赶紧走吧！” 伏生道谢完了，就要走。谁知老板的大儿子拦住他们说：“大哥，你是哪条道上的？我也可想出去闯一闯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他爹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说：“你个兔崽子，好好的，是活腻了啊？” 这年轻人说：“爹，您看您把我当啥养着呢？我是个活人，天天困在这间小屋子里，有啥出息？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想跟着这大哥出去闯闯去”。 他爹指着他的壁纸鼻子说：“你小子是找死吧！好，现在我就打死你”，说着还真的拿起扫把就要打他，这孩子急忙躲在了伏生的身后。 伏生拦住老板说：“大叔息怒，孩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然后又转过身对那年轻人说：“小兄弟，不过现在真不是时候，俺自身难保，你就别跟着添乱子了”。 说着就拉住那，孩子走了，杂货店老板也被伏生的正义感染了，他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拿起店里的两顶帽子递给了伏生，说：“小伙子，把这个戴上，能遮住脸，会安全一点。祝你们好运！” 伏生接过帽子就匆匆地走了。 街上风刮的呼呼的，湿冷湿冷的，一般没有啥要紧事，谁也不会选择在这种天气出门，因此街上人很少，这对逃难的人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伏生走出一段路程才想起问这孩子叫啥名字，他们为啥被人追杀。孩子说他家原本是开小旅馆的，哪知旅馆被那帮地痞看上了，硬是要霸占，还把他们父子给赶了出来，他叫小柏，还有个姑姑在汉阳。 伏生听完，想了一下说：“小兄弟，你知道姑姑家在哪儿吗？” 那孩子说：“知道”。 伏生想了一下说：“要不这样吧，你去找你姑姑，跟着俺怕是危险的很”。 那孩子点点头说：“好的，大哥哥，你能把名字告诉我吗？我以后长大了好好报答你”。 伏生摇摇头说：“不用了，俺也没帮上你啥忙，赶紧走吧！逃命要紧”。 于是二人就分开了，一个朝南走，一个朝北走。 伏生一个人上路，感觉很轻松，他不用再担心那孩子跟着自己，目标太明显。于是走起路来，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伏生心说天马上黑了，应该好混出城。他把帽子往底下拉了拉，直奔码头去了。街上人不多，伏生找了个角落，把棉衣翻过来穿，这样能把自己身份隐藏一下。 很快到了码头，等出城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伏生感觉到机会来了。他四下里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鬼子亦或是警察，心里乐了起来，暗自感叹自己命大，一切灾难都能躲过去。 他挤在人群里，左右环顾，看行人一波一波地坐船走了，没发现啥异常的。于是他大胆地朝着检查的两个哨兵走了过来。 眼看着就要过去了，被其中一个检查的哨兵给叫住了，伏生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他怀里的手枪。这个时候，那哨兵问道：“你是干啥的？要去哪里？” 伏生一看人家好像也就是例行公事地询问，心也就沉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说：“哦，俺是个贩皮毛的小商人，家在城外十里坡，天黑了要回家啊！” 那哨兵一听他说话，还来了兴致，说：“你是哪里人？这个码头来往的商贩，我基本都认识，可从来没见过你，说，你是干什么的？” 伏生坚持说：“俺老家是山东的，刚来武汉做生意不久，你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哨兵说：“你说你是贩皮毛的，那你的东西呢？做生意要有个生意的样子。我看你不像个商人”。 伏生急了，说：“俺是帮俺城里的叔叔做生意的，东西都在店里，俺不可能带着皮毛满世界地跑。不行，俺给你说个地址，你自己去看”。 伏生越着急，哨兵越觉得可疑，于是他和另外一个哨兵小声嘀咕着啥。伏生在旁边没听见，但他赶紧着急又是凶多吉少了，于是再一次摸了摸手枪，准备随时解决他们，逃命去呢。 过了几秒钟，刚才那个哨兵，拿了一副画像走了过来，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伏生，又仔细看了看画像，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看来他拿不准。这个时候，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了，后面有几个比较着急的人，开始不停地催促，他们快点放行。 那个哨兵一时拿不准，就又招呼几个哨兵，要把伏生带到他们的审讯室，审查身份。 伏生哪里肯让他们带，使劲地往后挣脱，边挣边说：“俺家里有生病的老娘，真的急着要回去，没功夫跟你们去审什么查，你们放开俺”。他一挣扎，越是让哨兵觉得可疑，非要把他带走不可。 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有一个人老远就喊道：“大哥，大哥，你咋还在这儿啊？你走的急，忘带东西了，我来给你送来了”，说着硬塞给伏生一包东西。 这人不是别人，是刚才那个杂货店老板的大儿子。他一见伏生就一句一个大哥喊的。然后对哨兵说：“这是我家远房的一个亲戚，刚来武汉不久，我家生意忙，就喊他来帮忙了”。 这小子跟他爹做生意，没少跑这码头，所以哨兵都认识他。再加上那画像实在与真人不太像，于是哨兵也就信了他，居然把伏生给放了。 伏生很快混进人群里，过了码头。他打开那个包裹一看，里面全是些烂盒子，纸片啥的，一看就是在附近随便捡的。伏生看完笑了起来，心里暗暗说：“这小子还挺机灵的，有点意思，希望将来还能碰上”。 他抱着那个包裹，上了岸，朝着山寨的方向走去。暮色渐渐笼罩着大地，寒风呼呼地吹着，伏生倒不觉得冷了，他有一种侥幸逃脱一劫的兴奋感，这种感觉让他浑身充满了热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潜行 伏生在杂货店老板儿子的帮助下，混出了城，他直奔山寨的方向而去。心里对那个自己曾经拿枪指着的小伙子充满了愧疚与感激，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那小子。 此时天已经黄昏了，裸露的土地，在寒风中显得是那么的干瘪c寂寞，想一个极度孤独的老人一样。伏生突然想到老家地里种着的庄稼，可惜这里啥也没有。他这才晃过神来，原来走错路了。他四下里看了看，连个人烟也没有，一望无际的天底下就他一个人，奇怪这是哪里啊？怎么会没有村庄c没有树木c甚至连一只会飞c会跑的活物都没有？ 他想退回去吧，回到自己熟悉的路上，但又觉得没有人烟未必不是好事，只要朝着山的方向走，应该能到达山寨，因为他听葛师傅说过这一带是山都是连着的。于是他将错就错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阵子，天渐渐暗了，他隐隐约约看见前面似乎有火光，心里高兴起来，兴许是有人家住，说不定还能要上一口饭吃。想到饭，他的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可是另他没想到的是，前面的火光越来越多，黑压压的天底下，被一点点的火光给照得如白昼般明亮。伏生自言自语道：“不好，看这火光前面应该是有大批人在那儿，非兵即匪，还是赶紧想办法避开为好，否则不管遇到谁都不太好说”。 于是他朝火光的西边走去，希望能顺利避开。他心里很纳闷，有什么人会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点火把呢？边走边想，突然他听见自己的身后有马蹄“哒哒”的声音，吓得他赶紧躲在路边的小沟坎上了，马蹄声从他的头顶上飘过。过了一会儿，他才伸出脑袋看了一下，在月光下，他看见三个人骑着三匹马，朝着火把的方向去了。他顾不上这些了，只要没被人发现就行了。于是赶紧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继续赶路。 走了好久，他回过头再也看不见那火光了，心里才算放松了点儿。越走越累，夜晚寒气又太重，又不能顺便倒在地上去休息，走着身上还能暖和点儿。好不容易看见前面有一个小村子，伏生心里像看见救星一样，顿时忘记了浑身的疲惫，加快了脚步，想在村子里找户人家休息一下。 很快伏生便到了村子里，除了偶尔有几声狗叫，这个村子像是睡着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突然意识到这已经是下半夜了，估计没有哪户老乡会接待他这样一个半夜到访的陌生人。但实在太累c太饿了，他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去敲了一户人家的门。 敲了几下，没有反应，他原本以为人家不会给他开门，准备找个柴垛将就一下。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门“支呀”开了，紧随着是一阵咳嗽声，一个老翁颤颤巍巍地问道：“二愣子回来了”。 伏生不好意思地说：“大爷，俺不是您的二愣子，俺是个过路的”。 大爷耳朵不太好使，他没听清，又说了句：“还没吃饭呢？俺去屋里给你寻摸点吃的去”。正在他要进屋的时候，一抬头吓了一跳，他似乎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嘴里的“二愣子”，吓得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了。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你是谁？想，想干啥？” 伏生赶忙扶好他说：“大爷，您别怕，俺是个过路的，想借宿一下”。 不知道老人是不是听明白了，他长长起出了口气说：“哦”，然后引伏生进了屋子。屋里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见，老人趋着步子，缓慢地往前挪，伏生跟在后面。 老人摸到了床，对伏生说：“家里只有这一张床，一条被子，你看咋睡？” 伏生困的实在不行了，他提高嗓门说：“您不介意的话，俺就跟您挤一挤”。老人没搭理他，倒下继续睡觉去了，伏生也斜靠在床边上，迷迷糊糊起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伏生一觉醒来，屋子里居然没有人了，刚想起身，发现身上被人绑了绳子。看了老人是把他当坏人了。 伏生大喊一声：“有人吗？” 外面居然没有反应。伏生拼命地用身体蹭绳子，希望能自己把它挣脱，但他的努力最终还是没有成功，那绳子还是牢牢地绑着他的身上。 正在伏生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紧急的脚步声，霎时间，屋子里七七八八地来了十几号人，手里都操着家伙。 一个老人指着伏生说：“就是这个人，昨天三更半夜闯进了俺家，不知道是不是鬼子，反正他说的话俺是一句都听不懂”。 伏生哭笑不得，他张大嘴巴说：“大爷，俺昨天就跟您说了，俺是过路的，你咋还把俺当鬼子了？俺是打鬼子的”。 其他人一听这口音，那里是鬼子，于是气氛慢慢缓和下来了，但人家依然没有要解开绳子的意思。一个中年男人说：“听你这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你是做什么的？为啥大半夜跑出了？” 伏生嚷嚷道：“你们先把俺解开，俺慢慢告诉你们，成吗？” 那个中年男人摸了摸伏生的后背说：“小伙子，够结实的啊，你不是兵，兵没有健健康康落单的，看你这身板应该是个匪，总之不能轻易放过你”。 伏生盯着那人说：“俺说大哥，你是被土匪给吓怕了吧？你们十几号，难道还怕俺一个不成？你们先把俺放了，俺好好跟你们说”。 那人一听这话，犹豫了一下，但很快搜了一下伏生的身，这一搜还把藏在怀里的枪给搜了出来。众人一看这家伙，更加紧张了。坚决不给他松开。 伏生最后实在是怄不过，说：“俺是二郎山上的民团，你们要是把俺当匪，那就犯大错了，俺们现在专门打鬼子的，这个你们应该听说过”。 一说二郎山，这些人的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伏生不知道是啥情况，怕是人家把他当土匪，后悔死了，真不应该说实话啊。 正在他等待着这些人咋发落他呢，有一个人直接拿着刀子把他身上的绳子给割断了，然后扶起他，在他身上拍了拍，说：“兄弟刚才对不住了，不知道您是二郎山的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伏生笑着说：“没事，没事，反正俺也没受伤。哎，你们知道二郎山啊？” 那人说：“这一带哪有人不知道的？听说你们上次把鬼子给打败了，俺们听了以后觉得真是长脸了。你不知道最近鬼子猖獗的很，附近几个村子接连遭殃，吓得俺们是不得不防啊！” 伏生说：“哦，鬼子不是已经撤退了吗？上次跟俺们打完仗就撤了”。 那人摇摇头说：“哎，那是从山上撤了，但下山更加凶狠了，凡是经过的地方，无一幸免，几乎都是屠村，杀人放火c奸女c甚至吃人肉呢，无恶不作。俺们就盼着你们民团的人能下来再整治一下他小鬼子呢！” 伏生听完这些沉默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多谢各位乡亲，对俺们民团的信任，但上次那一战，俺们也损失惨重，一时半会估计还打不了啥硬仗。不过，俺觉得咱们自己也得成立武装组织，咱们人多，他们鬼子毕竟是外国人，哪有咱们人多啊！” 那人摇摇头说：“你是不知道啊，咱们凡人肉身，哪里敌得过那些枪炮啊不是说你们手里有很多的枪炮吗可以匀一些下来吗？” 伏生一听这话，傻眼了，哪里有啥枪炮，再说即使有他也不能做主送给乡亲啊。他想了想说：“实在对不住啊，这枪炮俺们还真没有多少，再说俺也做不了主啊！” 大家伙一听他这话都不再多说啥了，尴尬的气氛让伏生想快点离开这里。他为自己不能为乡亲做点啥而耿耿于怀，但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山寨，整顿队伍继续更鬼子干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脱身离开 伏生被一帮老乡缠着，他想快点脱身离开去山寨，幸好没说自己是山寨的首领，要不然怕是不拿出点真东西，人家绝对不让他走。于是他想了个法子，对刚才给他解绳子的大哥说：“大哥，你们的意思俺明白了，俺一定会把它传达到团长那里，俺现在想快点回去”。 那大哥说：“走？可以，你先把这把手枪留下，表达一下诚意吧！” 伏生笑着说：“你也知道这一带鬼子多，俺这一出门不带着这个，路上怕是不安全，等将来山寨要是缴获战利品，俺一定托人把这个给你们送过来”。 那大哥也是个横主儿，歪着嘴巴说：“东西都到俺手里了，还能给你还回去吗？”边说边拿起来比划了起来。 伏生赶紧喝止他说：“你快收起来，这玩意儿会走火的，小心点”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对面的一个大爷随着这枪声倒下了，鲜血从他脑门子上冒了出来，这下可坏了，人估计是没救了。刚才拿枪的那人也吓得腿发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了。 场面顿时失控了，这一枪虽不是伏生开的，但枪是他的，祸端还是他引起的，所以大家还是把矛头对准了他。 倒下的那人是村子里威望比较高的一位长者，其他人都围了过来，有人用衣服把伤口给捂住，有人在清理鲜血。还有人直接一把抓住伏生的衣领子，嚷着要他偿命。伏生委屈地说：“俺话还没说完，那大哥就开枪了，这结局也是谁都没想过的”。 刚才开枪的那大哥，一听这话，耍起了无赖，说：“要不是你三更半夜跑到俺村，能会出这事吗？你才是凶手”。其他人也跟着说：“对，你就是凶手，枪是你的，出了事你得负责”。 伏生一看这架势，这群人恨不得要把他吃掉，他心里又气又怕，“双拳难敌四腿，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得赶紧想办法去化解这矛盾。但人家人都快死了，谁还会听他的解释。看来这眼前亏怕是要吃定了。 正当伏生准备认栽的时候，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睁开眼说：“大家都别冲动，放了那小伙子，人家没错。估计是俺的寿辰到了”。 听了老人的话，那几个抓住伏生的人也把手送了，他们其实并不是真想为老人报仇，就是想把恶气出到一个外人身上。 伏生跪在了老人跟前，说：“大爷，对不住了，俺没想到要提前告诉大家，枪是会走火的。” 老人一摆手，不让他说了，他断断续续地说：“小伙子，俺看你不像是个人下人，等将来你，回去了，一定要多打鬼子”说完，眼睛一闭永远地睡着了。 伏生握住老人的手，说：“大爷，您放心吧俺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一定会想办法来保护村民，不受鬼子的骚扰”。 众人一听老人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多说啥了。伏生站起身，拱手对乡亲们说：“大家伙儿，实话跟你们说了吧，俺是二郎山民团的团长，以后只要是打小鬼子的，俺们都支持。至于说枪支弹药，放到你们这里也不好用，这些都得经过专门的训练，才能操纵了它们。” 抱住老人的那个男子，应该是老人亲属，摸着眼泪说：“只要能打鬼子，报仇雪恨，俺们听你的”。其他人也跟着说：“对，打鬼子，报仇！” 另外一个人说：“话说的好听，可是咱们没个像样的组织，也没有任何武器，咋报仇？” 伏生走过去，握住那人的手说：“你这是啥？” 那人说：“手”。 伏生又指着那人的头说：“你这又是啥？” 那人疑惑地说：“头”。 伏生说：“对，你有手c有脑瓜子，那就用脑袋瓜子去想办法，用自己的双手去做点实事啊！”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说：“不知道大家听说过河北那一带的地道战不？” 众人又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茫然。伏生解释道：“就是在地底下挖上地道，把重要的物资都运到地道里，鬼子来了还能藏身，这样至少能保证生命安全”。 大家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点道理，于是纷纷点头。又有人说了：“这样咱的仇是没法报了，一辈子只能像老鼠一样，蜗在地底下”。 伏生看了一眼那人说：“俺刚才说的，藏身在地道里，那是老人c女人和孩子干的，咱们大老爷们要跟鬼子打游击啊！没有弹药，咱们会放火吧，会扔石头吧！” 众人明白了，认为这个办法好。 伏生回过头来说：“当然，如果俺们寨子里将来有了弹药，俺一定会派人送些下来，然后还要派人教你们咋样使用”。 伏生说完，又走到那老人跟前，摸了摸，已经没有了温度的手，说：“老人家，您死的太冤了，没被鬼子打死，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枪下，俺有罪啊！”于是跪在老人跟前，“砰，砰，砰”磕了仨响头。 然后走到刚才开枪的那人跟前，伸手把枪拿了回来，用枪指着那人说：“要不是看在你还是个中国人的份上，像你这种人，俺一枪就崩了你个王八蛋，逞啥能，用本事上战场打鬼子去！”说完给了那人重重的两拳。 伏生的这两拳让那人有点吃不消，双腿站立不稳，直直地摔倒了。那人倒到地上，眼睛盯着伏生，有点不服气，也有点后悔，他撇着嘴说：“好汉说的是，好汉说的是”。 伏生拱手跟众人告别了，乡亲告诉他要一直往西走，那边没有鬼子，净小路，比较近。 终于踏上了回山寨的路，他的内心五味杂陈。也在思索，在普通的乡村，如何建立更好的保护措施，来保护一方百姓。他想回去一定要好好跟相俊研究一下，毕竟那里不像山寨占据地理优势，是受鬼子侵害最严重的地方。 边走边想，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便绕到了寨子后面那条隐蔽的小路上了。刚下山几天，感觉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山上的积雪慢慢融化完了，光秃秃的山上，到处都能看见枯死的树木，不知道开春以后这山还能绿起来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青年胸怀 伏生回到寨子里，已经是傍晚了，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一个人在房间里闷闷不乐。有个小喽啰看见他回来了，热情地招呼问吃问喝的，伏生也懒得搭理。在他脑子里，一直在思索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c所见到的。这些事情在他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一个片段接一个片段地呈现出来，个个都是令人触目惊心，不堪回首的。尤其是自己的父亲，惨死在距离自己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还有自己亲手杀死了二姐夫，害得姐姐有家难回，流落在外。 正在伏生陷入深深的痛苦之时，相俊推门进来了。相俊是最了解伏生的，一看他斜歪在床上，双目发呆，知道一定是有啥烦心事，于是就问道：“哥，你这出去几天回来，咋跟变了个人似的？” 伏生看了他一眼说：“兄弟，你说现在的局势是个啥样的？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相俊笑着说：“吆，好久没出去过了，还真不知道。哥，您刚刚回来，那你就好好给俺说道说道呗！”相俊说这话其实是想逗一下伏生，趁机了解一下到底发生啥事了。 伏生皱着眉头说：“现在老百姓受的苦，仅仅是一部分来自鬼子，还有很多是来自咱们自己同胞，地主c恶霸c烂政府” 相俊点了点说：“谁说不是呢？咱们中国人就喜欢窝里斗，要是拿出这精力对付小鬼子，说不定还真的能打赢他们呢！” 伏生说：“就是的，俺这次下山杀了好几个人”。 相俊听他说杀人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怯怯地问：“你不会是又犯啥事了吧？看不惯的人太多了，你能杀几个？” 伏生大声说：“能杀几个算几个，反正俺是不当缩头乌龟”。 相俊说：“你行了吧，咱寨子里有规定，不能杀自己人，就你这脾气该改改了”。 伏生听相俊说这话有点不爱听了，他撇着嘴吧说：“俺改脾气？不可能了，改不了，娘胎里带的。要老子受人欺负，不可能”。 相俊不想再跟他掰扯下去，转移话题说：“你好好跟兄弟说说，到底咋了？” 伏生低着脑袋说：“俺爹娘都没有了，是俺为俺娘报仇，结果把俺爹也搭进去了”。 相俊听的一愣一愣的，然后他又开始发挥读书人爱讲道理的特长，开始说：“那就是你做事考虑不周的后果。你在报仇之前为啥不把你爹送回来啊？” 伏生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说：“俺把俺二姐夫和他爹娘也杀了”。 相俊张大了嘴巴说：“啊？那就二姐能原谅你吗？” 伏生说：“他们都该死，我杀的对”。 相俊说：“那就是你二姐夫和他父母杀了你的爹娘？” 伏生懒得理他，说：“差不多吧！” 相俊还想继续说下去，伏生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打住啊，书呆子别再发议论了”。 相俊被噎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他：“哦”了一声，说道：“你回来也累了，俺就不多打扰你了，俺回去吃饭去了”。 等相俊走了，伏生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地叫个不停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任何东西了。他赶紧叫过来一个伙计，给他端来一些饭菜，可是当饭菜放到嘴边的时候，他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心里面想的都是一幅幅鲜血淋淋的画面，最让他难以释怀的是那个被枪误伤的老人，还有那群渴望保护自己而无能为力的乡亲们。 于是他草草吃了几口饭菜，就直奔相俊的房间了。相俊见他进来，有些吃惊，开玩笑地说：“吆，您这是来找书呆子的吗？” 伏生知道他故意取笑自己，也没搭理他，进来直接坐到床上，说：“你说咱们中国人为啥被小鬼子欺负成这样了？” 相俊说：“为啥啊？” 伏生说：“俺认为主要有两点：一，咱们自己人不团结，你看那些个地主c恶霸，他们跟鬼子有啥区别，甚至比鬼子还可怕”。 相俊点点头说：“嗯，就是的，这些人就在身边，他们为非作歹起来确实更可怕”。 伏生接着说：“第二，俺觉得乡亲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没有能力反抗，一方面没有武器，另一方面是没有一点相关的训练，他们也很难发挥出作用”。 相俊听到这里，对伏生笑着说：“哥，你行啊，分析的很到位，俺这书呆子都自愧不如了”。 伏生摆摆手说：“去，去，废话咋恁多，俺是来找你商量对策的，不是听你拍马屁的”。 相俊哈哈地笑了起来，然后一脸深沉地说：“这个还真不好办，你说地主恶霸咱好对付，把方圆几百里的全都剿了就是了，可是要训练老百姓去对抗鬼子怕是有难度啊！毕竟咱们既要防着鬼子来偷袭，又要做好山寨弟兄的操练工作”。 伏生说：“说的也是，但是咱们也不能啥也不做，霸着这一座山，成为名副其实的山大王吧！眼下正是实现咱山寨扶危济困誓言的好时机，真得有点作为，这样才对得起那些被地主c恶霸欺负，被鬼子残害的无辜的百姓”。 相俊听完颇为震撼，他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暗暗生出一份敬佩，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说：“哥，你能有此胸襟抱负，小弟着实佩服。不过这事咱得好好合计合计，因为这山寨也不是咱哥俩的”。 伏生点点头说：“嗯，这样吧，咱现在就把几个队的分队长给叫过来，好好谋划谋划”。 相俊说：“俺觉得这事咱们先别大张旗鼓的，先把铁杆大哥和老孙头给叫过来，听听他们咋说”。 伏生说：“对，对，现在还不是要摊开说这事的时候，先把铁杆大哥和孙季理叫过来，先征得他们的同意。俺这就去叫去，”说着就哟啊往外走，被相俊一把抓住了。说：“哥，你先别急，你这刚回来，说话又有点急，暗怕你说不明白，还是俺去叫吧！”说完相俊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相俊带着铁杆大哥和孙季理就来了。伏生一看他们来了，赶紧站起来，张嘴就要说话。相俊赶紧拦住他说：“团长啊，你一路疲惫先喝口水，俺来给二位大哥说吧！” 铁杆大哥和老孙头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啥药。这个时候，相俊说：“二位大哥，是这样的，就是咱团长想发扬一下咱寨子救苦救难的精神，想训练附近几个村子的乡亲，让他们能以自保”。 铁杆大哥一听，觉得有些好笑，说道：“没听说过，咱们这一行的，还可以去给乡亲们训练，这不笑话吗？训练他们干啥，也让他们来山寨帮着咱们一起打鬼子吗？” 伏生听完铁杆大哥的话有点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要说啥，又被相俊拦住了。相俊说：“是这样的，咱们寨子一直打着打鬼子的旗号，当然也跟鬼子交了几次手，这不附近的村民也想借咱的威名，吓唬吓唬鬼子，于是俺跟团长就合计了一下这个事”。 铁杆大哥说：“咱是官吗？不是，咱是兵吗？不是。咱啥都不是，操那份心干啥，说白了出力也不讨好，俺看还是算了吧！” 伏生气得脸都绿了，他一拍桌子说：“即便不是官也不是兵，但咱手里有武器，咱有训练弟兄的方法，为啥就不能造福更多的人呢？” 铁杆大哥说：“话是这么说，但也得考虑咱自己的实力啊，哪有那么多的武器和人员来参与这事。再说了，小鬼子一直扬言要灭掉咱们呢！” 伏生说：“正是因为这个，咱们才得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多训练一些乡亲，说不定对咱们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一直在一旁的孙季理，听到这儿，点了一下头说：“团长说的，好像也在理，训练乡亲是互利的事情，于人于己都是好事”。 铁杆大哥，听完这话，不再多说啥，撂了句话说：“你们先商量，俺回去休息一下，俺这几天受风寒了”。 剩下的三人，静静地站在屋子里，屋里的空气也像屋外的冰一样凝结着。老孙头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也回去了。伏生看看相俊，相俊摊开手，不知道该说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阻力 老孙走了以后，屋子里只剩下伏生和相俊，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傻笑了一下。相俊对伏生说：“哥，你是俺说你，你啊，就是性子太急，这事得慢慢给他们解释，思想工作要做到位，刚才拦都没拦住你”。 伏生一脸茫然地说：“你个书呆子，俺还正想问你呢，你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为啥拦着俺不让俺说？” 相俊拉了把凳子坐到了伏生的旁边，拍了一下他说：“说你傻吧，你在大事上很有脑筋，说你聪明吧，你有时候还真是爱犯糊涂。铁杆大哥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最早跟着陈团长到山寨的，可以说着寨子就是他和陈团长开辟的，他看的比命都重要，岂是你说一句话人家就会把家当全都交给你打理的？” 伏生纳闷地说：“那他当初为啥会心甘情愿让俺一个后生当团长？” 相俊说：“那是陈团长做的决定，再说铁杆大哥对谁当团长不介意，他介意的是要守好这个寨子，你明白吗？” 伏生还是觉得想不通：“那咱训练乡亲对寨子没啥坏处的啊，甚至在一定意义上说还是有好处的，俺也是为了壮大咱寨子的实力着想”。 相俊摊开手说：“但你还没等俺把具体的情况说明白，就抢着说，还说不到点子上，铁杆大哥一定是误会了，以为你是在拿着咱寨子的身家性命当赌注，去融合当地的乡亲，做些无谓的牺牲”。 伏生看着相俊说：“那现在咋办？” 相俊用手敲了一下脑门子说：“先别着急，让俺再找机会跟铁杆大哥好好讲讲这个厉害关系”。 伏生说：“咋不着急？俺都答应乡亲们了”。 相俊看他那囧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是跟人家吹牛了吧！” 正在说话间，就听见“啪啪”几声响。俩人一愣，伏生大声说：“不好，好像是枪声”。 相俊也紧张起来说：“难道是鬼子来了？” 伏生顾不上迟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披上外衣往外走，边走边说：“不好说，赶紧出去看看”。 俩人急急忙忙地往外跑，正好撞上了也往外跑的王银柱，他看见伏生先是一惊，随后边跑边说：“团长，不好了，好像山下的鬼子开枪了”。伏生看了他一眼，也没答话，继续往前走。 顿时整个寨子沸腾了，人员疯跑乱成了一窝粥。伏生一看这阵势，得赶紧控制，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大家一听枪声，都吓了一跳，立刻停住了，回过头看着伏生。 伏生把枪一收，说：“弟兄们，不要慌张，这样乱成一团，肯定是要吃败仗的”。然后把几个分队的队长都叫了过来，迅速组织好了队伍。 这个时候，山下站岗的小弟兄，跑上来报告说：“山下有一批人，正在朝着寨子的方向行进，看装备应该是鬼子”。 相俊问道：“目测有多少人？” 那个小弟兄边喘着粗气边说：“不是很多，但也不少，应该有个二三百人吧！” 相俊跑到伏生跟前说：“感觉不对，鬼子如果想偷袭咱，他们就不会先主动开枪，肯定是悄不着声的，这里面好像还有文章”。 伏生点点头说：“对啊，这唱的是哪出戏啊？” 这个时候铁杆大哥带人来了，他迅速地把武器分发给各个小分队，然后走到伏生跟前说：“瞧见没？咱现在的力量也就够自保的。看来这又是一场硬仗了”。 伏生看了他一眼说：“先到寨门口看看再说”。 于是大伙儿就一起来到了寨子口，果然有一批人马正在往这赶。 伏生大声喊道：“兄弟们，注意隐蔽好，他，叫他们有来无回”。话音一落，人员迅速分散开来，机枪手藏在最前面的大石头后面，大炮隐藏在灌木丛里，其余人也都找好了地方。整个寨子一下子又恢复了安宁。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也闻到了鬼子身上的杀气。相俊俯在伏生肩膀说：“你看这仗有几分胜算？感觉他们是有恃无恐啊！应该是派了精锐部队来的”。 伏生说：“那得看咱的武器能撑多久。俺上次走的时候就去看了一下武器库，里面的子弹c就已经不多了”。 相俊说：“那咱们就得先下手，用重武力先压一下他们，速战速决，不能跟他们拖下去。” 伏生说：“好的，就听你的”。 这个时候，铁杆大哥带着他的弟兄，正在搬运早已准备好的碎石。伏生看了一眼他们，然后对相俊说：“咱们不能让他们的石头派上用场”。相俊看着伏生点了下头说：“明白！” 伏生悄悄跑到炮手旁边，安排了几句，然后又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鬼子的部队正有条不紊地往前赶，就听见“嘭c嘭”几声大炮响，山路被炸毁了，通往山寨的小路被炸断了，碎石乱飞，浓烟滚滚。透过烟雾看鬼子的部队，开始出现了些波动，队形都乱了。 听了有几秒钟，鬼子开始朝着寨子开炮了，无奈上山树木太多，且冬季多枯木，炮火一燃，树木就着了，火光把整个山寨给罩住。 伏生有些着急了，他怕山货蔓延把寨子给烧了，估计这也是鬼子的计策。相俊看出了他的顾虑，悄悄说：“没事的，山上有没化完的雪，结的冰也还好厚，枯木很难引燃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火自动熄灭了。鬼子的火力更大了，子弹打在石头上c树木上，很是密集。大家多在自己的位置上，除了前面的炮手，其他人没有命令谁也不敢多开一枪，因为大伙儿都知道这子弹比粮食还要重要，不能轻易浪费一颗。 鬼子打了一阵也仅仅是烧了几颗枯木，打断了一面旗帜，其他的几乎没伤到啥人，很恼火。他们找来了梯子，准备硬闯。这下不好了，前面的几个弟兄看见有梯子上来，赶紧跑过去要把梯子给推倒。还没到梯子跟前，就听见“啪啪”几声枪响，人就已经倒在血泊里了。 伏生一看着情形，有些着急了，想冲出去。情急之下，王银柱冲着前面的弟兄说：“大伙儿，别出去，让他们过来，过来一个毙一个。千万不要出去，危险！” 伏生一听这话，心里立刻反应过来了，对呀，出去就是死路一条，不如等他们来。 小鬼子把梯子搭好，一次也就上来几个，只要他们一露出头，这边立刻就有人有枪把他们给崩了。一连杀了几个，鬼子乖乖地撤下了梯子。小鬼子眼瞅着这个寨子，就是攻不下来，他们不得不下令往后退。 伏生看鬼子已经撤了，也下令撤回去。铁杆大哥走到他跟前说：“团长，不是俺不同意你的想法，刚才你也看见了，咱们跟鬼子的武器真没法比，咱还是把自己的老窝给看住，才能去考虑其他人”。 伏生看了他一眼，说：“是啊，咱武器不行，但刚才鬼子打上来了吗？”噎得铁杆大哥干瞪眼睛。伏生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赶紧苦笑了一下说：“大哥，俺知道您的意思了，训练乡亲的事先放放再说吧！” 放放再说，伏生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一刻也没放下。他似乎感觉到山下的乡亲又在遭受鬼子的残害，这种感觉告诉他不管阻力多大，他都要尝试一下，这颗种子一旦种下，就注定是要生根发芽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非同握手 铁杆大哥说的话，伏生是听进去了，他也知道现在情况比较复杂，应该以山寨的自保为主，但他一想到满地的尸骨和被鬼子蹂躏的乡亲，他的心跳就开始加快，恨不得拥有千军万马c有铁墙铁壁c有机枪弹药。相俊催着伏生快些回去，伏生看了看山下，鬼子已经撤退到快看不见了的地方了，他才慢慢地往回走。 相俊跟伏生回到了住处，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今天这一仗，打的好像有些蹊跷，于是就对伏生说：“哥，你不觉得今天这仗有些奇怪吗？” 伏生说：“是呀，俺也觉得纳闷，好像鬼子并不是冲着咱来的。如果是冲咱来的，应该不会就这么罢手，跟上次一样，一下围困了咱们好多天。他们好像并不想跟咱们继续战斗，急着要走似的”。 相俊点点头说：“是的，里面肯定有文章”。 伏生疑惑地看着相俊说：“那你说，他们这葫芦里卖的啥药啊？” 相俊想起了一件事，他说：“哥，你还记得在鬼子来之前咱们好像就已经听见枪声了吗？” 伏生说：“对呀”，然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鬼子不会自己莫名开枪，尤其是想趁机攻打咱们的时候。莫非他们在跟别人打，刚好路过咱这？” 相俊说：“这好像也说得过去。什么人能把鬼子撵着跑呢？” 伏生说：“这不好说，也许他们想装败，引咱们下山呢！还是谨慎点好！” 俩人正在聊着今天的战斗，突然一个守山门的小弟兄，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说：“团c团长c山下又来了一支队伍，天黑了看不太清楚，好像人听多的”。 伏生和相俊一听这消息，大吃一惊，他们的猜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鬼子确实在躲避一支比他们还强悍的部队。他俩相视一笑，伏生说：“走，出去看看去，先分辨一下是敌是友”。 伏生命相俊敲响了寨子里的大鼓，很快全寨的弟兄都出来了，这一次他们在各自小分队长的带领下，显得有次序多了。伏生站在人群中央的一块大石头上说：“弟兄们，今天还有好戏在后头呢！山下还有一支队伍，现在不知道是敌是友。现在大家排好队，跟俺到寨子门口看看”。 铁杆大哥挤到伏生跟前说：“团长，这伙人大概是个啥情况，有多少？” 伏生看出了他的紧张，安慰他说：“放心吧！任何人想进咱寨子都难，路都炸开了”。 铁杆大哥还是忧心忡忡的，说：“就怕人家用大炮轰啊！” 伏生看了看他说：“放心吧！鬼子刚走过去，应该不会是鬼子了，说不定是咱们自己人，打鬼子的人呢！” 果然来的人是中国人。刚走到山门口，有个小弟兄就递给伏生一封信，说是山下的人用弓箭射进来的。伏生拿到手里，大字不识一个，赶紧递给了相俊。相俊看完笑了，说：“哥，好事啊，是的一个团，团长叫马万良，奉命打鬼子的。说是想跟你见上一面”。 伏生问相俊：“你说是见还是不见好呢？” 相俊看看铁杆大哥和各位分队长，笑着说：“俺也不知道，要不咱们几个合计合计”，说着指了指大伙。 铁杆大哥本来对伏生前面提的建议就比较反感，这又来了个马团长，而且还不知道啥来路，他的心里很乱，于是就撂下一句话说：“俺不想参加啥合计了，总之俺还是那句话‘一切以山寨的安全为主’，别的面谈，谁要是拿俺们苦心经营多年的山寨作赌注，俺一定不同意”。 伏生知道铁杆大哥说的是自己，他也不想多做解释，就随口说了句：“没人会拿弟兄们的老巢和性命开玩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们打鬼子，人家也是打鬼子，人家既然有意跟咱商谈，那咱是不也得表示一下”。 其他人也看出了，这俩人在赌着气。有几个会说话的人，就想着调解一下这俩人的紧张情绪，先是王银柱笑着说：“都是自己人，咱们都以山寨为重，如果寨子没了，咱们这些人咋办呢？喝西北风啊，呵呵”。 老孙头也跟着说：“就是，铁杆大哥啊，你好好听伏生兄弟说说，兴许有对咱寨子有好处的建议呢。哎，伏生团长啊，你性子急，今天趁着大伙儿都在，你好好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交个底，也听听大家的意见”。 其他人也跟着说：“就是啊团长，你好好说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都出出主意”。 这个时候，伏生更加着急，他一着急就更说不好了，急的脸都红了。一旁站着的相俊看出了伏生的焦急，他站出来说：“大家安静一下，团长最近比较疲劳，有点吃不消了。俺替他说。有两件事：第一，团长想在安全的情况下对山下的乡亲进行自救训练，当然这件事情今天先不讨论，回去好好想想，知道有这么个事情就行了；第二，眼下团长要求见咱团长，你们说是见还是不见的好”。 伏生瞪着眼珠子看着相俊，好像有点生气了，他大声说：“第二件事情，俺现在就决定了，团长俺是一定要见的。一来，咱们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听听团长的话说不定还能长点见识；二来呢，听说中也有些是真抗日的，如果这位团长也是真心抗日的，那就是咱的朋友啊，哪有朋友来了不见的？” 大伙儿听他这么一说，也都没啥说的了，虽然以铁杆大哥为代表的保守派，心里不愿意，但也觉得伏生说的好像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于是也都默认了。 接下来的是要咱们接待这位团长的事了，这件事还得相俊出面，因为他是寨子里书读的最多的人。跟团长谈事，得找个读过书的人来比较合适，听说将领都是读过书的。伏生对相俊说：“相俊兄弟，你现在就给那个张团长写信，说俺可以跟他见面”。 信很快写完了，找人把信又射了出去。不一会儿，对面走出来一位四十多岁，走起路来虎虎生威的男人，旁边还跟着两个警卫员，张团长来了。伏生命人从寨子里找来了梯子，把梯子架好。张团长带着他的警卫沿着梯子，很顺利地上来了。 伏生一看眼前的这位，个高子，大眼睛，八字胡，嘴角微微一笑，严厉中带着几分儒雅。着整齐的军装，腰间还别着一把手枪，玉树临风，往那一站立刻让人联想到正义两个字。 光从外表看，伏生觉得此人靠谱，于是主动走上前握住张团长的手说：“张团长，你好，俺是寨子里头的民防团长，叫李伏生”。 张万良紧紧握住伏生的手说：“早有耳闻，没想到你是这么年轻，大有作为，大有作为啊！” 伏生不太明白“大有作为”是啥意思，但他从张团长的笑容里，听明白了这句话应该是夸自己的，于是咧着嘴傻笑起来。 这一握手，让伏生感觉到了一股力量，正在迅速推动着自己，朝着更加汹涌的洪流里迈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又见女鬼 伏生握住马团长的手，不知道该说啥，他眼睛直直地看着人家。脑海里想起在老家听说过的一句话：官有官样，此人正印证了这句话，长得的天庭饱满c浓眉大眼，可惜嘴角边上有道疤痕。 马团长见伏生不说话，于是就笑了一下，拍着他的肩膀说：“李团长，久仰大名啊！” 伏生被这如洪钟般的一嗓子惊醒了，他忙回过神笑了一下，说道：“哦，你好，你好，俺哪有啥大名啊！” 马团长说：“哎，你在这方圆几十里可是名声在外啊！不过我今天可不是冲着你的名来的，是你的一位故人非把我拉来的”。 伏生轻声说着：“故人？什么故人？” 正在纳闷之际，有人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他感觉这是个女人，但又不敢胡说，于是就喊道：“你，你是” 那人并不答话，大笑起来，这笑声有点熟悉，但还是想不起来是谁。这个时候，那人说：“猜猜看，俺是谁？” 果然是个女人，而且好像跟自己很熟，伏生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是谁，于是就胡诌道：“你是俺妹啊！” 那人把手放下来说道：“还记得俺这个女鬼吗？”伏生揉揉眼睛一看，还真是熟人，这不是之前他带上山的雪琴妹子吗？虽然她身穿军装，女扮男装，但还是掩不住女人身段。她把帽子一放，一头浓密的长发立刻垂了下来，还是原来的模样，还是一样的明艳动人。 伏生和相俊同时喊了一声“雪琴”，三个人一看没想到这个时候能在相见，都十分激动。相俊忍不住问道：“雪琴，你咋会在里啊？” 雪琴笑着说：“俺一个女孩子总不能老在山寨里跟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待在一起啊，后来俺就走了，刚好遇见了马团长。” 伏生噗嗤笑了起来说：“哈哈，你跟在一起，不也是一大帮大老爷们吗？” 雪琴撇着嘴说：“那不一样，里女的可多了，而且好多都是打美女呢！”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在一旁的马团长故意咳嗽了一下，打断了他们。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马团长说：“好了，叙旧后面再叙，现在咱们得好好谈谈正事了”。 伏生好奇地问他：“您是官，俺是民，咱们有啥好谈的？” 马团长低声凑近伏生说：“你想打鬼子吗？” 伏生一听“打鬼子”来了精神，脱口而出：“想啊，俺做梦都想”。 马团长笑道：“那咱们可就有得谈了。” 伏生疑惑地问：“就在你们来之前就过了一批鬼子，你们为啥不追过去，反而跑到俺寨子里？” 雪琴抢着说：“是这样的，那支部队已经被俺们打败了，只剩下残兵败将了，没啥好追的”。 伏生说：“你们对鬼子好仁慈啊，他们可是对咱们中国人绝不留情的，好多村子都是屠杀光了，然后再一把火烧了”。 相俊然后转向马团长说：“马团长，您也解释一下吧！” 马团长说：“这个好说，来，”说着把相俊领到了山崖边，指着下面的部队继续说：“你看我们有多少人？看见我们的装备了吗？” 相俊不解地说：“看样子有好几百号人吧！装备看不清楚”。 马团长说：“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们现在人员伤亡很严重，很多人已经转战多地，精疲力尽了。而且军中粮食也基本上没有了，这仗再打下去怕是要危险了。” 伏生笑着说：“您可别跟俺哭穷，谁不知道你们富裕，还有什么美国人给撑腰”。 马团长说：“你说的情况有，但不是我们这支部队，有些事情我也不方便说。” 雪琴说：“有啥不好说的，就是俺们部队接连打了几次败仗，上峰不待见了，要啥也不给了。你说这打败仗能怨咱们吗？供应跟不上，战士都是拿命往上冲的”雪琴说到激动的时候，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马团长摆了摆手说：“这也就是我来你这的目的”。 伏生摇摇头说：“那您可就来错地方了，俺这寨子里穷的只剩下喝稀粥了，可是真帮不了你啥忙啊！” 马团长摆了摆手说：“我今天来不是管你们要东西的，我是有事相求的”。 相俊似乎听明白了，他看了看山下说：“有啥事你就直说吧！俺这地方小，就怕哪里照顾不周到”。 马团长冲相俊点点头说：“小伙子聪明，看出来鄙人的难处了。是的，我们现在伤员太多，部队不宜再继续前行，需要找个地方修整一下。刚好雪琴说跟你们认识，说你们人很仗义，我就冒昧来了”。 一直在一旁的铁杆大哥和其他几位分队长，一听这话都面面相觑，他们在等待伏生的回答。 伏生沉默了一会儿，环顾了一下大家伙儿，说：“马团长，俺们寨子地儿小，恐怕容纳不了那么多人啊！” 这个时候，王银柱站出来说：“你们可以去县城，找县长大人解决啊，反正你们是正规军”。 马团长看着他说：“这位兄弟有所不知，县城里鬼子太多，这个时候，一旦遇上我们怕是要全军覆没，我个人倒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这些跟我多年的弟兄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铁杆大哥，突然发话说：“这位马团长啊，你说的话俺不太相信，所谓兵不厌诈，你们别不是县长派来剿灭俺们的吧？这可是他多年的夙愿啊！” 雪琴听完这话，直接冲到他面前，气冲冲地说：“铁杆大哥，你这是在说俺是奸细了？俺可告诉你了，马团长为了跟鬼子作战，已经有几天几夜都没有合过眼了，你看看当今还有几人是真抗日？你不答应也就算了，现在倒还怀疑他要剿灭你们。” 马团长做了个手势，制止了雪琴，说：“应该的，咱们贸然前来，人家有戒备也是应该的。既然人家不答应，那咱们就下山吧！不多打搅了”。说完他就拉住雪琴往外走，刚走出几步，这位马团长就双腿一抖，晕倒在地上了。 雪琴边哭边喊：“团长，团长，您醒醒，山下还有弟兄们在等着你呢！” 相俊走过去，摸了一下马团长的手说：“他是不是最近受过伤？这应该是身体虚弱造成的，休息一下没事的”。 伏生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在他眼里马团长是如此的硬朗，真是没想到，在他硬朗的外表下面是如此的虚弱。他在用一股力量强撑着自己不倒下，可最终还是没有撑下来。 伏生对身边的赵天亮说：“赶紧抬进俺房子，叫春明嫂子做点好吃的，给端过来”。 然后又跟铁杆大哥说：“大哥，看这情形，人咱必须得留下了，咱不能见死不救吧！” 这个时候的铁杆大哥，直觉告诉他马团长不是坏人，但又碍于刚才的失礼，他含糊其辞地说：“你看着办吧！只要他真心打鬼子，俺赞成”。 于是山门开了，这将是怎样的一种开始呢！伏生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他静静地看着马团长，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啥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安顿残兵 伏生把马团长安顿好了以后，就要去做其他队长的思想工作。他想把山下的都叫到寨子里来，但这一想法很快就遭到了反对，而且反对他的人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好兄弟相俊。他很是不理解，直生闷气。 相俊走近他身边，轻声地说：“哥，这可使不得啊，咱们跟从来没有过来往。现在外面形势很复杂，前面打过来的还有共军，城里还有地方武装，还有四处肆虐的鬼子，咱们能少一事少一事”。 伏生看着他说：“那你是怕了，怕俺惹火烧身吧！俺都不怕，你怕啥？” 相俊很严肃地说：“俺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俺是为寨子里四百号人着想，况且一下来那么多人，也住不下啊。你可别忘了，咱这寨子并不是孤岛，它有” 伏生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他打断了相俊的话，说道：“依你之见，现在该咋办？咱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相俊摇摇头说：“那倒也不是。刚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鬼子刚走不久，而且也不恋战，估计伤亡也很惨重，也就是说目前应该是安全的。趁现在鬼子刚走，咱不妨利用，在寨里下面的村子里建个据点，一方面兑现你对乡亲的承诺，另一方面也可给找个地方休养生息。你说咋样？” 伏生想了一下，笑着说：“你个书呆子主意就是多，嗯，这想法不错。就是不知道马团长会咋想，人家可是正规军，可愿意躲进村子里”。 相俊说：“这是权宜之计，他现在还有选择吗？他能想到来咱寨子，就说明已经没有出路了。如果是俺，俺一定这么做，最起码能修整一下，这也不委屈他啥呀！” 伏生听相俊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就去找雪琴商量。雪琴一听这话，她怔怔地看着伏生，好像有难言之隐。停了一会儿，雪琴说：“你说的这事，俺们都想过，但是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全被那帮只会吹牛，不会打仗的狗杂种给破坏掉了，现在百姓不信任俺们，俺们才不得已上来找你的”。 伏生说：“这事好办，俺跟乡亲熟，俺去帮你们说去”。 俩人正在说明，只见春明嫂子端了一大碗鸡蛋汤进来了。雪琴麻利地接过汤，给团长喂了下去。 春明嫂子拉住伏生问道：“兄弟，俺听说，你俩以前可好了，现在人家姑娘回来，你可好好对人家啊！” 伏生正为山下的事烦恼，一听春明嫂子这话，乐了起来，说道：“嫂子，你不能见个姑娘就让俺对人家好吧，人家现在是的人，可不是俺想对人家好，人家就领情的”。 春明嫂子用眼睛瞟了一下雪琴说：“俺看得出，她心里是有你的，不然咋会跑来这儿？” 伏生怕嫂子的话被雪琴听见，他提高嗓门，冲着里面喊道：“雪琴，你好好照顾马团长，俺出去一下”。说完一转身跑出去了，气得春明嫂子，恨不得拿着勺子砸过去。嘴里骂道：“不开窍的臭小子，有你后悔的”。 伏生答应雪琴要下山跟乡亲说明情况，但寨子里事情太多，他又脱不开身，于是就想到了铁杆大哥，他觉得这差事就应该交给他。毕竟铁杆大哥是寨子里的老大哥了，在山下也有点名气，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让上山。把这事交给他，他一定能办好。想到这儿，伏生就直奔铁杆大哥住的地方去了。 一见面伏生就说道：“大哥，有件事得麻烦您下山一趟”。 铁杆大哥依愣，笑着说：“啥事，你是团长你只管说就是了”。 伏生也不兜弯子，直接说道：“马团长的部队，现在无处安置，俺想把他们安排到山下老乡那儿，你看咋样？” 铁杆大哥，噗嗤笑了起来，说：“你不是打算引他们来咱寨子吗，咋又想送人去老乡家？” 伏生说：“咱寨子能容纳多少人，你不是比俺更清楚，住不了。反正俺也答应过乡亲，要帮他们筹建自卫队，不如让去帮他们算了”。 铁杆大哥说：“你这是踢皮球啊，俺可告诉你，俺要是那马团长，绝对不会答应。你可考虑好了”。 伏生说道：“他不答应也不行啊，他还能找到更安全的地方吗？” 铁杆大哥说：“行，你说可以咱就这么办”。其实他心里挺高兴的，这正和他意，他特别不喜欢跟这些正规军来往。 伏生安排铁杆大哥带着雪琴下山了。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附近的一个村子，铁杆跟村里的老人都比较熟，于是就说明了来意，可谁知，人家是一百个不答应。这老人当着全村人的面说：“拿着从咱们手搜刮走的物资，却不能很好地帮俺们打鬼子，俺们凭啥要照顾他们，给他们腾地方？” 好说歹说，就是不行，那老人还说：“如果是你们寨子里的民团弟兄，俺们二话不说，随便住，但是给，俺心里不乐意”。其他的村民也跟着说：“对，不行就是不行，这些人跟鬼子没啥两样，来了还不是祸害俺们”。 雪琴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他跪在老人的脚下，说：“老人家，您看看俺们的部队，他们也都是像您一样的普通百姓，他们的父母也都是像您一样的善良”。说着把他拉到了一位腿上绑着绷带的伤员身边，说：“这个小伙子，才19岁，腿上一个多月都没好，您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吗？” 老人说：“不知道”。 雪琴说：“他是在鬼子偷袭一个村子的时候，从鬼子手里救下一个可怜的小姑娘的时候，腿被鬼子打穿的。来，你再看看这个”，说着把老人领到了一个头上缠满绷带的伤员面前，继续说：“这个小伙子，是个炮手，在危险的时候，支撑到最后，用一架机枪把鬼子挡在了村子外面，救了一村的百姓。你说这些人，他们不是真的打鬼子？” 老人不再说话，全村人看着这些伤员，也都沉默了。雪琴看着大家说：“也好，你们既然觉得俺不是真的打鬼子，不收留俺们，俺们走就是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人突然老泪纵横地说：“姑娘，你别说了，让他们留下吧！” 雪琴和铁杆大哥相视一笑，成功了。 铁杆大哥怕大伙儿有顾虑，解释道：“中有些人是真的抗日的，咱们不能一竿子打死人。再说了，人是俺领来了，俺你们还信不过吗？”乡亲们听完也都点头，觉得有道理。 就这样这支部队在村子里安顿了下来，雪琴说养好了伤，他们一定会继续打鬼子的，这条路是一定要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叛徒 铁杆大哥对眼前这个外表看似柔弱，而内心实则极有爆发力的女子，顿时产生了钦佩之情，他在心底暗暗叫好。但同时也有一丝不安，他不知道这样的人还会在山寨待多久，她会不会迅速煽动寨子里的弟兄干出啥出格的事。寨子就跟他的孩子一样，他把所有的心血都献给它，他不能允许它出一点儿差错。 走在路上，铁杆大哥一句话也不说，他复杂的内心让他此刻保持沉默，他不能让人看出他的任何情绪变化。雪琴当然不知道他心里想啥了，于是不免骄傲地说道：“铁杆大哥，您看俺今天的表现咋样？”她说这话的意思是出于女孩子的虚荣心，想让铁杆大哥夸夸她。铁杆子明白这一点，于是含糊地笑笑说：“嗯，能的很！”说完加快了步子。 两个人很快又回到山寨。伏生一看雪琴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事情办成了，很高兴地拍手叫好。这个时候，马团长也醒来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们发呆。 伏生走到马团长的身边，轻声地说：“您的心头大事解决了”。 马团长疑惑地问：“我的啥大事？你们把鬼子给消灭了”。 雪琴笑着说：“鬼子是早晚要消灭掉的”。 伏生接着说：“是您的那些部下，尤其是伤兵，雪琴啊，都把他们安排好了，他们现在在山下乡亲那里很安全”。 马团长一听这话，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大声说道：“雪琴，你这干的啥事？你是要把无辜的乡亲给害死啊！不行绝对不行”，说着就起身要往外走。 这个时候，铁杆大哥开口了：“俺说马团长啊，您这唱的哪出？俺们刚把人员安顿好，你这是不放心俺啊！” 马团长气喘吁吁地说：“不是我不信任你们，是不信任盟友，算了算了，反正一句话也说不清，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那些士兵和老百姓分开”。 伏生好奇地问：“马团长，您怎么知道放在百姓中就不安全了？” 马团长吸了口气说：“直觉，一个指挥官的直觉”。 伏生听完笑了一下说：“哦，只是直觉，应该没事的”。 马团长有点生气地说：“不能说‘应该没事’，是咱们要确保一定没事。我就剩这点兵了，如果有个闪失，我真是没脸去面对那些死去的战友。我得赶紧想办法”。 铁杆觉得马团长说话的时候，特别像一个人，义气c有担当，跟死去的陈团长很像，他不由得心生敬佩。看着马团长着急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马团长，你先安心养好身子，你的那些兵是俺送去乡亲家的，俺保证没事，要是有啥事俺一定会想办法去解决的”。 伏生对刚刚铁杆大哥的话，很诧异，这个人不是很反感的吗？这会儿咋也会替他们着想了。 马团长点点头说：“也罢，希望他们三两日不会再有动作”。 很快大家都散去了，房间里只剩下马团长c伏生和相俊了。相俊走近马团长说：“团长，您是担心鬼子会反扑吗？” 马团长看着这张英俊的脸说：“小子，你是唯一看出我心思的人。没错，我老觉得这次鬼子败走，是假的”。 伏生睁大眼睛，吃惊地问：“假的？” 马团长说：“你想一下，他们的兵力比我们强大多了，而且明明知道我们已经伤亡惨重，为啥没有全歼我们，这不符合他们作战的风格，里面一定有文章”。 伏生听完也觉得有道理，他接着说：“嗯，俺也觉得有点蹊跷，跟他们交手的时候，发现他们也不恋战，好像走的挺急的”。 相俊问：“那依您的看法，他们会耍啥花招呢？” 马团长摇摇头说：“不清楚，但我确信里面一定有问题”。 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枪声，紧接着跑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守山弟兄，进门就大叫：“不好了，不好了，山外面来了好多人，看样子是鬼子，火力很猛”。 伏生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大声说：“快，快去列队，准备迎战”。 这个时候，寨子里已经举起了很多火把，火光通天，各分队队长已经把人员都安排齐了。伏生大喊一声：“兄弟们，死守住山口，人在山在！” 这个时候，马团长拖着虚弱的身子走了出来，他招呼相俊说：“赶紧把山上能点燃的干树枝都点燃，越多越好，注意被烧着人和房子”。 相俊点点头说：“明白”，他知道马团长一定是想混淆鬼子视听，迷惑他们。 大家把仅有的两门大炮横在了寨子门口，敌人的火力果然很猛，不一会儿，已经阵亡了几个炮手。急的伏生只顾着扔。 这个时候，相俊带着一队人手里拿着点燃的木棒，把整个寨子周围都点着了，火光似乎湮灭了这个夜晚。敌人不知道哪里是人，哪里是火，见着火把就开枪，越打感觉人越多，他们心里慌了，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藏了多少人。 一阵激烈的交锋以后，枪声都渐渐稀了。这个时候对面居然开始喊话了，说：“哎，叫你们的头儿出来一下，我们领导有话要跟他谈”。 伏生扯着脖子喊道：“你是哪路的？跟俺有啥谈的，快说”。 对面说道：“我们是县武装队的，现在请你们把叛徒马万良交出来，咱们就两讫了”。 伏生说：“俺不知道谁是马万良。哎，他咋叛徒了？” 那人喊道：“他勾结日本人，残害百姓，现在上峰要他的人头，你们别不识时务啊”。 伏生一听来气了，大骂道：“你他娘的，来到俺这儿，先打上一阵子，然后才说要人，俺看你是存心剿俺的，哪有啥马万良”。 那人喊道：“剿灭你们是必然，但今天只要马万良，快点交出来，还能免尔等死罪”。 伏生大笑起来说：“那好啊，既然剿灭俺们是必然，那就再来战啊，别停啊！”说完，他“嘭嘭”打了几枪。知道是县武装队的人，寨子里的弟兄心里都有底了，他们怎么会怕武装队呢？笑话，于是他们主动出击了。 打了一会儿，县武装队的就坚持不住了，迅速撤退了。 伏生回去见到马团长，第一句话就问：“县武装队的狗杂种，咋说你是叛徒，还勾结鬼子？” 马团长铁青着脸说：“这是鬼子使的伎俩，让咱们中国人打中国人，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伏生说道：“他们说，武装队就信了？这群人简直是猪脑子”。 马团长说：“他们也不信，只是他们太想立功了，他们以为把我抓住了，就可以到上峰那里领功了。毕竟抓我比杀鬼子更容易啊！” 屋子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在气愤，如果把心劲都用再对付鬼子身上，那该多好啊！可怕的不是异族，而是身边愚昧的同胞，他们才是真正的叛徒。想到这儿，伏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城中阴谋 马团长的推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的确鬼子是进了城，跟县长大人达成一致：由县武装队出兵去收拾残局，一举歼灭马团长的部队。当然了，鬼子可没那么好心白送给县长一份厚礼，他们自然有更有利的打算，那就不费一兵一卒，白得了一座城，而且还能有个机会修整一下。 寨子里的弟兄打的这一仗，心里都有点憋屈，觉得为了的事，浪费了那么多子弹不划算。伏生看出来了，他安慰大伙儿说：“弟兄们，你们也别老想着什么啊，民团的，大家都一样，只要是打鬼子，咱们就都是弟兄”。 王银柱说：“话是这么说，换做是咱们遇上个难事，人家可不一定会这么想了”。 雪琴在一旁听着有点别扭了，他拉长了音说：“你敢说今天武装队仅仅是来抓我们的，没你们啥事吗啊？你们也是他们要剿灭的，要不然咋一上来不报来路就打起来了呢！” 王银柱一像有点怕雪琴，他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铁杆大哥有点不安地问：“团长，山下的那些伤员不会有事吧！要不派人去看看”。 相俊说：“不用去，一定安全着呢，敌人应该还没发现，一派人就露陷了”。 伏生沉默了一会儿问马团长：“马团长，您能找到救兵吗？俺怕在俺寨子里也不安全，他们一定知道你们在这儿了”。 马团长长叹一口气说：“现在让我去向上峰请求支援，我也没脸去啊！我当时带出来的可是一支精锐部队，现在却” 伏生说了声：“哦”。 雪琴看马团长难过的样子，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怎么能怪在您的头上呢？” 马团长没了理会她，转身对伏生说：“小伙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也休息了几日了，是时候该告别了”。 伏生说：“别啊，俺刚才不是要赶你们走的意思，俺是怕这帮人会一直纠缠下去”。 马团长摆了一下手说：“哎，你能留我在这儿已经很感激了，再住下去，我怕是会忘记自己是谁了，我是军人，肩膀上有担子要挑。好了，雪琴，收拾收拾，咱们即刻下山”。 雪琴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一转身回去收税东西去了。 其实马团长这个时候下山，他心里很清楚，很有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但他更清楚，如果就这样窝在山寨不出来，那他就认怂了，以后传出去自己的英名将不再。他是个有血性的军人，视名节为最大。两项选择，他宁愿冒生命危险，也不愿落个贪生怕死的恶名。 马团长的这个个性，城里的鬼子和县长也想到了。他们攻打山寨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就是想借机让马团长自己送下山。县长没了抓住人，回去鬼子指挥官有点不太高兴，他向鬼子解释道：“你放心，我不抓他，他也会自己送上门来，说不定还能把二郎山上的那些土匪给一网打尽呢！” 一听二郎山上的土匪，鬼子指挥官大动肝火，骂道：“老子就是在这个二郎山丢的颜面，这次一定要找回来”。 县长赔着笑说：“放心，只要按照我说的办，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鬼子指挥官露出了笑容，挤着小眼睛说：“这样最好，事成之后，我把功劳全都送给你，你实现你的飞黄腾达。但是” 他话没说完，县长就拍着胸脯保证道：“太君您放心，后面的事全交给您做主。我这儿就是您的大本营，只要您不嫌弃”。 鬼子指挥官听完哈哈大笑。他们做好了准备，等着马团长下山，在山下部署了，铁丝网等。 伏生知道拦不住马团长，但他也很担心这个血性男儿的安全。他亲自给马团长挑了一批寨子里最好的马。就这样，马团长带着雪琴还有几个士兵下山了。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要去乡亲们那里去接伤兵，因为这是一条不归路。 雪琴问道：“团长，咱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难道非下山不可吗？” 马团长说：“是的，我是个军人，岂能当逃兵？” 雪琴突然停下来，她泪眼婆娑地说：“团长，您是谁的军人？您发出去的求救信号，上峰给您回了吗？” 马团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生逢乱世，我只能做好自己了。也许上面根本没有收到我的求救信号吧！” 雪琴冲到他面前，气呼呼地说：“您自己信吗？信号咋能送不出去，那电报可是我亲手发的啊！” 马团长说：“哎，身不由己啊！”然后转身对其他几个人说：“你们要是怕危险，就留下来吧！我得下山，我不能让以为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其他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我们是您带出来的，生死都愿意追随”。 雪琴继续劝说：“现在下山真的很危险，都这个时候了还逞什么英雄？留命比留名更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不咱们就索性在寨子里，以您的军事才能，加上寨子里的四百多号人，好好操练不也是一支好队伍吗？不也一样可以打鬼子吗？” 马团长瞪大了眼珠子说：“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让我一个正规军的团长，去给民团当团长？” 雪琴红着眼睛说：“民团怎么了？不也一样杀敌报国c惩恶扬善吗？” 马团长有点听不下去了，他大声说：“雪琴，你想留下就留下，其他的别再多说了。我是一定要下山的。我宁可站着死，不躲着生。” 雪琴无奈地咬了下嘴唇说：“那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俺也不是怕死的人，你要下山俺跟着”。 马团长突然想起啥似的说：“哦，我在房间里忘记了一张地图，雪琴你快去给我找来，我记得在席子底下压着，或者在墙壁缝里。这个地图对我很重要，你快去取。” 雪琴哭着答应了，往回走去。马团长看着雪琴转身进了院子，赶紧带着几个士兵下山了。等到雪琴听见马蹄声，跑出来看时，他们已经一溜烟朝山下跑去了。她傻傻地站在风中，眼泪哗哗地流着。 刚走到山脚下，马就陷入了陷阱里，马团长被甩出很远。紧接着上来几个人，就把他绑了。这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显得很坦然。 很快马团长就被带到了县衙里，县长赶紧赔着笑脸说：“哎吆吆，您就是的栋梁之才马万良啊，失敬失敬！” 马团长呸了他一口说：“这都是拜你所赐啊，你手里明明有几百号人，为啥不好好抵抗，却要暗中投靠了日本人？” 县长撸着胡子说：“你说我投靠日本人有证据吗？我还说勾结土匪呢！来人啊，赶紧把这个厚颜无耻的东西押到南京去，罪状我都写好了，勾结土匪图谋不轨。” 马团长哈哈大笑说：“你不会送我去南京的，想我死就给个痛快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后面有拍手声，紧接着走进来一个日本人，他用很憋足的汉语说：“马团长，久仰久仰，你一个团几百人，跟我们两万人纠缠了快半年了，厉害啊！” 马团长看着这个从未谋过面的对手，冷笑道：“这里是我们的国家，你们永远征服不了的，快滚回你们的小岛国去。” 那个鬼子的怒火一下子烧起来了，用刀子在马团长的嘴上划了两下，血立刻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鬼子说：“这样一刀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得让你尝点苦头”。说着命令几个人愣是活生生地把马团长的舌头给割了下来，然后对县长说：“你可以拉到南京领赏了”。 县长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 可怜的马团长被人装进一辆破车里，准备被送往南京。此时是个阴天，风透过窗子吹进来，马团长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外面自己誓死捍卫的大地，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其实雪琴说的没错，是他自己选择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