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鸿尘》 作品相关 人物名字对照 ÷ · ·· ° 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前言 本书叙述了在一个虚构宇宙中发生的一系列相互关联的跨越上亿年的故事。故事发生的地点主要是四个星系，根据时间的推移，四个星系和它们的名字、以及其它地名都会有所变动。本书世界观宏大、出场人物众多，不会一次性陈述完毕，相关的理论构筑会在一部分正文、番外、注释及名词索引中介绍。 第一部为《昨日鸿尘》，是发生在最前面的故事，对于主角来说是像回忆一样的一些事，因此为“昨日”。四个星系为宁玛星系（所门伽帝国）、雪源星系、蓝暇星系、寒沙星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显 不持续更新。 括号里是该显的属性。十四个属性分别为光明、黑暗、时间、空间、精神、邪恶、金属、草木、水冰、火焰、土石、风暴、雷电、无。 终坤策：●合耀经（光）●零颇（神）●卜算子（无）●螺组（雷）◎锁相英（木）◎揭雾帘（水）◎长风（风） 别晦：◎天眼（无）◎书狼蛇（木） 蓝山：●孤死吟（邪）●一念无明（邪）●拈花手（无）●暗烈之火（火）●山北（水）●飘（风）●电戒（雷）●羽晶宫（木）●心象（神）●互原门（金）●纹裂瓷（土） 赤月：●聚延光（光）●繁星留白（光）●维刚座（无）●锋芒海（水）●水北（火）●扬（风）●雷塔（雷）●极空铁线莲（木）●虚境（神）●劫价窗（金）●玉蝴蝶（土） 赤云：●世界（无）●消沉（无）●反御（无）●护月（无） 宁雅：●万鲜池（于）●走刀（无）●菘涓（水）●燥（火）●舒念园（神）●潋光（光）◎酒汤铁线莲（木） 琉风：●斩离合（暗）●生死灵瓣（暗）●思极界（神）●痴梦（神）●听云（雷）●缓沙（时）●轨（空）●转经幡（风、水）●燃青檀（木、火）●塑本以下（金、土） 琉井：●宇宙泡（空）●乐黯（暗）●投形（于）◎恕望（神）◎割碧（风） 龙靥：●量魄（神）●天火之血（火）●熄望（暗）●吹黎（风）◎银花（金）◎火树（木）◎熬波（水）◎板仍砂（土） 龙膺：●思维全书（神）●空败脑（神）●悬铛（暗）●湫渊（水）●过碎踏（空）◎再凨（风）◎烬（火） 盖莱：●闻就班（神）●心念无常（神）●追乌（暗）●瞬地绒（木）●得愿（神）●脉田（土）◎误以为（神）◎溜箐（水） 项基苏：●安仲霆（雷）●革形拳（无）●悲硕天（暗）◎荡阶（风）◎行机（空） 烈农：●无心炎（火7）●半面全炼（金）●覆序（神）●飞抵（风）●育霆（雷）◎灭走（暗）◎绞本藤（木） 由加里：●幽塘（暗5）●杯说（无）●弑骨（邪）◎见影步（空）◎霏凡（水） 章克：●服浆（水）●悲合欢（木）●兑伤（暗）●浅叹（风）●无眠之梦（神）●青丝雪（无）◎命焰（火）◎间行远（时） 姚鉴宇：●拆死桥（邪）●观相天（神）●岁耀璃光（光）●望鎏风（风）●芳钟天（时）◎銣约（金）◎封动蒲苇（木） 西欧：●语剑（神）●重映（时）●铮只月（光）●嗅灯（无）●司萝蕨（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大事年表 不持续更新。 （泰兰历法） ⊙1986年：终坤策和别晦第一次见面，并通过考试及面试进入帝国学会。星门的研究正式开始。 ⊙1993年：帝国学会成立观测中心，别晦调任。 ⊙2043年：赤月和蓝山出生。 ⊙2044年：琉风化生。 ⊙2052年：赤云出生。 ⊙2054年：帝国学会观测中心首次发现系外宜居行星，命名“黔牙”。蓝山按照重目凤鹮的指引前往泰兰西部大陆尽头的海域寻找古甲白屏龙一家，并于同年拥有了第二个尚显。古甲白屏龙离开。 ⊙2057年：龙膺消逝。章克离开黑灼河。 ⊙2058年：琉井消逝。盖家灭门。 ⊙2081年：星门实验失败，别晦失踪。 ⊙2094年：星门研发成功，但由于技术还不成熟，直到2119年星门才开始普及。 ⊙2116年：章克回黑灼河。 ⊙2150年：帝国学会再次发现宜居行星，命名“波尔罗”。 ⊙2181年：宁雅、赤月、蓝山、赤云一行离开所在独立空间，前往黔牙黑灼河。 ⊙2300年别晦还生，与终坤策重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作品相关 名词索引 不定期更新。不包括具体的显。 1人物2地点3物种4具体咒术5其它名词 b 别晦1：丘璜所门伽。黑发，橙色瞳。夫终坤策。原观测中心观测员。主修造术。 碧谷穿星站2：位于莲心城郊区，是莲心最大的穿星站。出口大量矿产，进口大量生鲜事物。 北湾2：城市。位于宁玛星系、领星泰兰。泰兰最北的城市，盛产水产，拥有泰兰最大的观星站及天文望远镜。 斑叶群居跑树3：温带陆生常绿灌木。绿叶，上有黄斑，开黄色三瓣小花，结紫色果实，根部裸露于空气中，用于移动。性情温和，常常有上百棵一起生活，相互攀附伪装成大树。通过告知空气的波动获取外界信息。外系物种。 板蕈3：温带真菌。白色平片分层生长，味甘，有白色乳液。外系物种。 白空原2：归乡。遍布白草、白花，白门散布，天青色天空，白云。 c 长度单位换算5：1光行＝700000000000000来。1离＝1000往。1往＝10行（xing）＝100（来）＝1000（越）＝10000（迈） 穿星站2：星门集中场所，多为国有。（类似于机场） 穿卡5：用于使用星门。（类似于公交卡） 重目凤鹮1：“那四位”之一。代表属性时间、邪恶。雌性。灰羽，紫目。真身为四爪九头九翎十翅，其中一头有三目，其余八头各有一目，其中两爪为脚，两爪位于最前面的一对翅膀。子蓝山。 赤月1：梵勒。白发，朱红色瞳。父古甲白屏龙，母宁雅，妹赤云。主修咒术、武技。 赤云1：梵勒。白发，朱红色左瞳，水红色右瞳，右眼瞳孔为针状。父古甲白屏龙，母宁雅，兄赤月。主修造术。 长鼻簇角羚3：陆生哺乳偶蹄食草动物。长鼻，双目，双耳，六腿。角的数目在五个以上，螺旋状。叫声微弱。性情胆小。外系物种。 橙冻海2：归乡。橙色海水，蓝色天空，灰云，海面有巨大的海绵装石头凸出，常雾、常雨。 翠生岛褐枯村2：归乡。绿色天空，绿色湖水，湖中、岛上有绿色植物，村中有褐色破败木屋。在这里的梵勒每天都会死亡一次。 d 道皇5：所门伽帝国的象征，拥有最高行政权及部分立法权，但其行政受议会监督。 帝国议会5：拥有最高立法权和行政监督权，与道皇共同决策。由十二上长老、二十四下长老和其余议员组成。道皇任命十二上长老，十二上长老任命二十四下长老。十二上长老有部分行政权，下长老无。大长老主司军事，二长老主司财政，三长老主司法律，四长老主司公安，五长老主司情报，六长老主司资源领土，七长老主司科教（主管学会），八长老主司建设，九长老主司人口，十长老主司监察，十一长老主司工农业，十二长老主司医疗。 帝国学会5：以七长老为首的科研机构，代表帝国科技所有领域的最高水平。下设三维工程院、三维科学院、多维工程院、多维科学院，后新设观测中心。 电子豚3：水生无鳞食肉动物。鳞片为黑色、蓝色、紫色，体型微小，但寿命长达上千年，能适应多重温度，肉质鲜美。内系物种。 f 梵勒3：目前文中所写的“梵勒”为黑梵勒，指化生在外系、生活在内系的一类高级智慧生物。位于后背的“心脏”负责身体的一切活动，包括消化（其实是粉碎）矿物、提供能量；生气被“心脏”控制形状，化出外形，如果表层被划破，也就是原本的形状遭到破坏，则生气外流，但只要不伤及“心脏”便不会导致死亡；而与大部分生物一样，“脑”负责思考以及视觉、听觉一类的感官，但这个“脑”的位置不确定，像生气一样可以四处游走，从而也保证了“脑”的安全。当心脏遭到破坏，便会激发脑打开与归乡之间的门，黑梵勒的整体都会回到归乡，等待门的再次出现，便能再次化生。由于生气的成分介于能量与矿物混合体之间，所以其实只要有足够的食物，黑梵勒能够恢复任何“身体构造”。主要分布于雪源星系。 g 观测中心5：从学会的三维工程院分离出来的一个专门用于观测天体的部门，泰兰纪法一九九三年成立。 公轨5：无轨列车，能适应多种地形。通过排斥行星内部的磁场力悬浮。 古甲白屏龙1：“那四位”之一。代表属性光明、空间。雄性。白甲，白毛，水红色瞳。真身为四脚一头双翅双角。妻宁雅，子赤月，女赤云。 归乡2：黑梵勒化生前、消逝后的所在地，四维空间，遍布宇宙各地，多位于外系。 盖莱1：梵勒。黑发，青色瞳。盖家家主，后为琉风所杀。主修幻术。 h 幻术5：通过自身的御（主要指精神思维）与外界的御的连接对其进行控制、影响。以精神属性、邪恶属性的显为主导，以草木属性的显为根基。八个分类：梦：纯幻境，有幻灵；迷：迷宫；安：使安逸、舒畅，无幻境；魇：使痛苦、绝望，无幻境，邪恶属性的显作用更强；眠：催眠，可御敌、可获取情报；视：读心术。 海落4：简语咒术。用于攻击。以水冰属性显为主导。 黑灼河2：城市。位于雪源星系、领星黔牙。灼河的源头，三面环山，占地约1.5万平方行。 虹调5：香烟品牌。 鹤阳5：香烟品牌。 j 简语咒术5：缩减咒语，进而达到施咒时间的大度缩减。由于吟唱不完整，咒术的实际效果被减弱。 江颜2：城市。位于雪源星系、领星黔牙。灼河中游。 l 岚晨山：2山脉。位于宁玛星系、领星泰兰亚热带。盛产苏烟。5香烟品牌。 莲心2：城市。位于雪源星系、领星黔牙。一面靠山，烛江从城中穿过。为所门伽所建。 蓝山1：梵勒。灰发，冰蓝色针状瞳。母重目凤鹮。主修造术、武技。 雷水网4：简语咒术。用于攻击。咒语：以水为基，雷线交网。以水冰属性显为根基，以雷电属性显为主导。 雷灯尖3：温带陆生一年生草本植物。绿叶，上有紫色边纹；花蓝色，会发光，有微弱电流。外系物种。 琉风1：梵勒。黑发，翠绿色瞳，瞳孔有四叶草纹样。归乡为翠生岛褐枯村。琉家家主。主修幻术、医术。 琉井1：梵勒。黑发，金色瞳。归乡为橙冻海。琉家家主。 龙靥1：梵勒。蓝灰色发，暗红色瞳。归乡为蜻平院。龙家大当家。主修幻术、武技。 龙膺1：梵勒。天青色发，橙色瞳。归乡为白空原。龙家二当家。 烈农1：梵勒。褐发，黑瞳。琉家下属。主修造术、武技。 n 内系2：以中境翘曲点为中心、以三百万光行为半径的近球形宇宙空间。其余空间为外系。 宁玛星系2：星系。所门伽帝国的主要领地。 宁雅1：美司湿莲婆。宝蓝色发，朱红色瞳。父宁改，夫古甲白屏龙，子赤月，女赤云。主修咒术。 宁改1：美司湿莲婆。宝蓝色发，暗红色瞳。女宁雅。密码学家，咒术大师。 p 帕竹2：城市。位于宁玛星系、领星泰兰。泰兰的首都，所门伽帝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盘角翼3：亚热带陆生大型卵生食肉动物。双盘角，四目，双翅，四爪，皮肤表面有紫色、黄色的花纹。叫声尖锐，行动迅猛。外系物种。 q 黔牙2：行星。隶属雪源星系。白天，白云，白日，有紫月、白月两轮。常年低温，地表完全冰冻，没有海洋，但湖、河遍布，矿藏丰富，物种稀少。一年十一个月，共计三百八十二天，一天三十五小时，每小时六十分，每分六十秒。 群火花4：简语咒术。用于攻击。以火焰属性显为主导。 起洋草3：温带陆生多年生草本植物。蓝色圆叶，质地柔软，攀附在地面。营养生殖，从根部发芽。外系物种。 千风草3：温带陆生一年生草本植物。黄色长叶，高度可达三来；花白色，喇叭状，有绒毛；风媒播种。外系物种。 蜻平院2：归乡。白色天空，绿色水的池塘，上有庭院、走廊。 s 苏烟3：亚热带陆生一年生草本植物。蓝叶，上有白色条纹；花粉色。经济作物。内系物种。 所门伽帝国5：拥有两万年历史的君主立宪制国家。宁玛星系所有宜居行星都是其领地。 所门伽3：起源于宁玛星系，高级智慧生物。所门伽帝国主要人种。具体分类：品惘所门伽，谛顷所门伽，丘璜所门伽，珺颜所门伽。 斯蒂芬卡什1：品惘所门伽。棕发，赤瞳。终坤策的挚友，远程制导项目负责人。 食梦无形1：“那四位”之一。代表属性精神、黑暗。无性。黑毛，彩色角，透明翅膀。真身为一头一尾两爪四蹄六翅多角，无目无耳无鼻。口边有触手，口中有一长舌，舌尖有用于伪装的人形。 湿莲婆3：起源于外系，高级智慧生物。具体分类：美司湿莲婆，彻英湿莲婆，焦维湿莲婆，珂厉湿莲婆。 施展点4：用于施展非吟唱咒术。 碎殇4：低阶咒术。用于辅助。咒语：无怨之殇，浅泊苍茫，于天于我，碎裂以上。以光明属性显为主导。 松塔犄3：温带陆生哺乳奇蹄食草动物。体型较小，一头，双角，三脚。毛棕色，一层层向外翘起。内系物种。 t 泰兰2：行星。隶属宁玛星系。帝国第一领星。绿天，白云，白日，黄月三轮，白月四轮。气候多样，物种丰富，植被茂盛，海洋与陆地的面积差不多。一年十四个月，共计四百二十四天，一天二十八小时，一小时五十分，一分七十秒。 退噬之光4：高阶咒术。用于辅助。咒语：抽离璀璨晨曦浩渺之紫光，吮吸雨后正午苦涩之浓浆，摘取恒星晚霞凝固之惆怅，采集永夜星空闪烁之彷徨。无视时间的流淌，穿越空间的阻挡，于此汇聚一堂。为我驱散黑暗的无望，为我斩断邪恶的念想，自此，让空明的开创长久施放。以光明属性显为主导。 w 位面隔离术4：无吟唱高阶咒术。实用。以空间属性显为主导。 x 星门5：即空间桥。无视距离连接起两个或多个具体位置，不能跨越位面（维度）。 显5：高维度空间中境的“生物”，通过特定的翘曲点与特定的三维空间的生物建立联系，三维空间的生物便可使用它们的能力。由于维度的降低，显在三维空间的能力被削弱。侍显没有自我意识，尚显有自我意识。三维空间的生物死亡后，侍显消亡重组，尚显回归中境、等待下一个主人。分为十四种属性。 雪源星系2：星系。梵勒主要聚集地。 星表拟造术4：无吟唱高阶咒术。实用。以所有属性显为主导。 项基苏1：梵勒。灰白发，黑瞳。基苏家家主。主修武技。 小团圆5：香烟品牌。 西欧1：梵勒。紫色发，金色瞳，眼球黑色。归乡为灰败厂。写手。 y 阳者5：相当于男人。 阴者5：相当于女人。 外系2：见内系。 御5：所有能量的总称，包括精神思维。 游心灵鳍1：“那四位”之一。代表属性无。无性。全身透明。真身为一头一尾双目六鳃八爪。视其双目，有黑白宇宙。 银翅3：热带陆生卵生有翼动物。银甲，白毛，双翼。内系物种。 宴5：一个人工智能服务系统。 岩浆爆裂术4：高阶咒术。用于攻击。咒语：拂去暴雪，打开歌声，叩响经纬，召唤、熄灭。以空间属性、水冰属性显为根基，以土石属性显为主导。 榆虾3：温带陆生落叶乔木。全身均为白色透明。花瓣肥厚、卷曲，可食用。外系物种。 叶林1：梵勒。橄榄绿色发，黑色瞳。琉家下属。 由加里1：梵勒。黑发挑染白色，紫红色瞳，眼球黑色。归乡为灰败厂。琉家下属。主修幻术。 厌山2：山脉。位于雪源星系、领星黔牙、黑灼河南侧。琉家总署所在地。 z 终坤策1：珂厉湿莲婆。金发，金棕色瞳。妻别晦。星门之父。主修造术。 中境2：宇宙现存维度最高的空间，显的故乡。 重量单位换算5：1辛＝10纳＝100举＝1000玛＝10000珠 中央穿星站2：位于帕竹城中，七个主体建筑呈环状分布，有高速公轨连接。 咒术5：自身的御的直接输出使用，有该属性的显方可使用该属性的咒术，需要记忆有关该咒术的所有计算公式、法则，但使用的咒术的级别会受到御的限制。所有属性的显均可为其主导。三个分类：无生咒法：无中生有，需要吟唱，多样化。有生咒法：有中生有，需要吟唱，多样化。造物算法：需要御的不间断支持，不需要吟唱，单一化，其算法、效果一般比造术复杂。 造术5：创造，需要通晓事物的具体构成、原理。所有属性的显均可为其主导，以无属性为主，也可不使用显。两个大分类：造策计：理论。造物术：实践。五个小分类：金属物术：与金属元素有关。非金物术：与非金属元素有关。全元物术：除金属、非金属之外的，类似音乐、美术。本质策计：数学、物理等自然基础科学。思决策计：哲学、政治等社会基础科学。 灼河2：河流。位于雪源星系、领星黔牙。黔牙长度第二、流量第一的河流。 烛江2：河流。位于雪源星系、领星黔牙。黔牙长度第一的河流。 章克1：梵勒。黑发，黑瞳。琉家下属。主修咒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序章 终需一别 第一节 第二节 0.1 当主治医师把会诊结果交到终坤策手上的时候，终坤策脸上一点情绪波动的痕迹都没有。反倒是陪同他来看病的他们门生、也是现在的空间桥项目的首席工程师的眉头皱得跟刚烤出来的岚晨山的苏烟叶似的。因为诊断书的最后一行赫然写着“细胞硬化”几个词，而且还是“晚期”。主治医师说，终坤策这病他们见到多、也研究得多了，但还是治不了；主治医师还说，终坤策最多还能再活五个月。 终坤策一改往常冷冰冰的表情，温和地笑着拍拍医师的肩：“没事没事。”好像患这绝症的人不是他、而是他这个门生一样。作为“星门之父”，终坤策这辈子所成就的事业能得到几乎所有人的尊敬；而作为一个病人，他能从别人那里得到的恐怕就只剩同情了。 终坤策拿下眼镜，又眯眼看了一遍诊断书，如释重负地笑着叹口气，把薄薄的晶体显示屏递还给医师，从刚订下来的单人病房里走了出去。 首席跟医师交代了几句、连忙追了出去，没等他开口，他就听见终坤策说：“我该走啦。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首席一惊，又没等他开口，终坤策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是出去玩。你以为我要去哪？” 首席这才稍微松口气，“但是师父……您这病……” “你也听见了，治不了的嘛。”终坤策看向窗外，帕竹所在的平原躺在绿色的天穹之下，飞船、公轨、自动机械同其它生物一起在空中游弋，一切似乎没有什么改变。终坤策继续说：“我想趁我还能动，去外面看看。因为我这工作，我已经两百多年没离开过泰兰了。” 虽然终坤策还不到四百岁，但长期的室外工作再加上细胞硬化这职业病，让他比同龄人看上去老了好几百岁，明明才到中年，却像个老头。但他的一头金发依旧很耀眼，一双金棕色的眼睛也清澈明亮，只是有些散光。首席知道自己劝不住师父，正是因为这种“劝不住”，空间桥（星门）这个项目才得以在短短五十年内取得突破性进展。现在的内系（注：以中境翘曲点为中心、以三百万光行为半径的近球形宇宙空间。其余空间为外系。），去任何地方都不用受到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了。但师父和他的妻子已经被时间和空间分离了整整二百一十九年。首席不知道师娘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他只知道，师父很爱师娘。 首席问：“那您……什么时候走？” “等回去收拾收拾——”终坤策忽然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明天就走吧。” 第二天，首席很早就去到了终坤策家，他想亲自送师父去穿星站。但终坤策比他更早，当首席到他家门口的时候，终坤策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了。终坤策的步伐没有比一百多年前首席刚来到他研究所里时慢半分，首席得提一点速才能跟得上。一边走，终坤策一边开始交代后事。他把房子的门卡拿了一份给首席，说等他死了就把房子卖了，但首席说这里再过不久就要拆迁了。终坤策一愣，只得说“好嘛”。由于终坤策几乎不出远门，即使出远门也一定是因为公务，所以他没有买什么交通工具；工作所得在扣除日常消费之后还有大量剩余，都没他存在起来，现在成了一笔巨款，这些钱他想等他快死的时候再做安排。 帕竹今天天气不错，无风无雨有点云，但终坤策穿得很严实，因为他决定要去的那个星球据说非常冷。来的穿星站，首席去到客服中心，不一会就拿来一张穿卡递给终坤策。 终坤策有点不高兴，“怎么？我用我自己造的东西还得付款啊？” “呃……这毕竟归帝国所有嘛。这八十次的穿卡是他们送给您的，您就别不高兴了。出去玩嘛，得开心点不是？”终坤策心情不好的时候，跟他说话就得哄着点，这是终坤策唯一的好友斯蒂芬卡什告诉首席的。 而这一招也确实非常好用。终坤策听了，摆摆手，“好吧。”接过穿卡，等待星门开启。 但是这新来的工作人员对星门的调试不是太熟练，等了快一个小时星门也没有顺利开启。这又让终坤策感到不悦了，他忽然觉得今天是不是不宜出行啊？他没有继续等下去，而是一边说着：“让开！我自己来！真不知道学会现在是怎么选拔人才的，那么靠不住！”一边亲自去到操作台、眼睛看都不看就调试完毕了。 星门开启，终坤策没有跟自己的门生打招呼，就随人流走进了星门。 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斯蒂芬卡什才赶到。首席还在，但终坤策早就不见踪影了。斯蒂芬卡什跺着脚说：“这家伙，走也不通知我一声！这回好了，绝对失联了！” 首席这才想起来，师父没有带任何的通讯工具，但他很快就又镇定下来了，因为他从没见过师父带那个东西，有事只能叫人去请。 斯蒂芬卡什也没办法，“算了，随他吧。本来还说请他吃顿饭再走呢……”虽然有点遗憾，但几百年的交情不是假的，斯蒂芬卡什非常清楚终坤策的喜恶。他拍了一下首席的背，“别看了，快回去吧。工地上大家都等着你呢。” “好的。”首席又朝星门看了一眼，暗自在心中念道：“一路顺风，师父。”首席明白，今生是不可能再见到他的恩师了。但首席也明白，只要星门还屹立在宇宙各处，师父就没有真正离去。 0.2 宁玛星系，所门伽帝国，第一邻星泰兰，一九八六年（注：泰兰纪法，统战一九八六年。），首都帕竹，帝国学会三维工程院，入院第三次面试等候厅。 等了四个多小时，马上就要到斯蒂芬卡什了。一紧张，斯蒂芬卡什就老是抓头发。终坤策就排在斯蒂芬后面，“别抓了，再抓都掉光了。这都第三次了你还紧张啊？” 斯蒂芬卡什又抓了抓自己棕色的头发，用红色的眼睛瞪着终坤策，“废话！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已经是保送了，来这就是走个形式，你当然不紧张了！我们这些人可就惨了，考了那么多场笔试，还有那么多场面试，后面还有实验，要不是——” “打住！你还有完没完了？”终坤策不想听再斯蒂芬发牢骚。 斯蒂芬卡什笑了笑，又说：“跟你聊两句就不怎么紧张了呢。我走了。” “祝你好运。”终坤策看着斯蒂芬推开面试厅的门走了进去。 其实斯蒂芬卡什很好相处，就是话有点多。但有时候终坤策又觉得斯蒂芬这话痨的毛病有点可爱，因为终坤策自己不太喜欢说话，所以他很乐意听斯蒂芬说完这个说那个。有人愿意听他唠，斯蒂芬卡什自然也很高兴。只是终坤策始终想不通的是这家伙怎么有那么多话，好像怎么都说不完似的。 “你居然是保送啊？” 一个阴者的声音打断了终坤策对这段奇怪友谊的思考。终坤策转头看向这声音的来源——排在他后面的姑娘。虽说不上非常美，但这姑娘确实有几分姿色，长发乌黑及腰，一双橙色的眼睛很是灵动。 “是啊。”终坤策回答她。 这姑娘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是不是叫终坤策？” 终坤策轻轻皱了皱眉，没搭话，他觉得纳闷：自己已经这么有名了？他只知道他在同一辈的研究员中自身素质、成绩都非常出众，却不知道因为他的长相和性格，他也是很多姑娘心里理想的另一半。 “啊……那个，我叫别晦。要是顺利的话，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还请多关照。”别晦笑着说。 “嗯。”终坤策把头转了回去。 别晦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就来到终坤策身边坐下，小声说：“能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终坤策一听就变了脸色，话也不说地瞪着别晦，还把手抱得更紧了。 除了比其他人更聪明之外，终坤策还有一双异于常人的手和一双同样异于常人的脚。正常的所门伽（注：这里的“所门伽”即所门伽人。）双手是八指，而终坤策却是十指，这让他从小到大遭到了不少嘲笑、吃了不少苦。他曾想把多出来的四个手指、脚趾切了，因为就算是基因表达错误也不可能这么整齐划一，他也没有向其它可能的方向想。但奈何把他养大的叔父发现了他的这个想法，把他训了一顿。叔父也理解他，给他做了一双手套，这样他就可以把第五个手指藏起来了。从那以后，不管什么天气，终坤策一直都戴着手套。来到帕竹之后，他隐藏得很好，因此没人知道他的这个秘密。其他人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总是考第一名的冰山帅哥既不跟任何人打交道、还老是戴着手套。直到有一天斯蒂芬卡什无意间发现了他的这个秘密，各种威逼利诱之后，两人才成了朋友。 而别晦居然一上来就提这样的要求，这让终坤策非常反感。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要求过分了！”别晦注意到终坤策的表情不对，连忙道歉。 终坤策回头看着面试厅的门，不想理别晦。 这人的冷漠果然是名不虚传，好像刚刚跟斯蒂芬卡什那么和善地说话的人不是他似的。虽然这么想，但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接近他的机会，别晦不想放弃。 “那……你报了什么专业？”别晦又试着问。 过了好一会，终坤策才说：“空间跳跃。” “什么？！”别晦大惊，在她看来这应该是只有●空间之门（注：“●”用作尚显的标记，“◎”用作侍显的标记。另，“显”是高维度空间“中境”的“生物”，通过特定的翘曲点与特定的三维空间的生物建立联系，三维空间的生物便可使用它们的能力。由于维度的降低，显在三维空间的能力被削弱。侍显没有自我意识，尚显有自我意识。三维空间的生物死亡后，侍显消亡重组，尚显回归中境、等待下一个“主人”。）这样的尚显才能做到的事。 “没办法。导师给我报的。”对此终坤策并不在意，只要手头上有件事可以让他忙活就行了。但他却清楚地记得知道这件事之后斯蒂芬笑着说“看来这项技术的突破就要靠你了”的欠揍表情。 “我报了宜居星球观测。” 别晦说要这句话，终坤策才又转过来看着她，“你好像没资格对我的专业那么惊讶吧？” 别晦不好意思地笑笑，“呃……因为我有◎天眼啦……” “◎天眼？” “我的侍显。另一个是◎书狼蛇，也是侍显。”别晦故意把自己的情况都说出来，希望能打听到终坤策的能力。 终坤策看出了别晦的心思，但他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打了一个“七”的手势。 别晦先是一愣，随即极力控制着音量说：“你怎么不去军队？！……不是，你怎么什么都那么强啊？！”她鼓足勇气跟他搭话，到头来却受到了这么大的打击。她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跟他说话好了。 但是她却听到了他的一声轻笑，“不用那么惊奇吧？比我厉害的多了去了。”终坤策这时觉得这姑娘倒还有点意思，刚才应该是无意的，况且她也道过歉了，自己要是还过意不去就太小气了。 别晦还没回过神，现在更令她惊讶的不是终坤策的显，而是他的笑——那么温暖、那么耀眼，一下子就把他之前在她心里的形象打了个粉碎。但那笑容也只是一闪而过，终坤策马上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 这一阵沉默最终被斯蒂芬卡什的笑声给打破了，“哈哈哈哈！过了过了！晚上我请客！” “得了吧你。回去我亲自下厨给你庆祝。”终坤策知道斯蒂芬费了好大劲才等到今天，所以他也替他高兴。 “好啊好啊！但是你好久没动手了会不会手生？”斯蒂芬卡什又开始担心这个。 “不会。” “那就好。”斯蒂芬卡什注意到坐在终坤策身边的这位姑娘，他看着他问：“这位是？” 然而终坤策并不打算给斯蒂芬介绍这是谁，别晦只好自己说：“你好。空天观测研究所选送，别晦。” “你好。远程控制研究所选送，斯蒂芬卡什。”斯蒂芬卡什笑着说完，又冷不丁地来一句：“某些人还真是麻木啊。”终坤策假装听不懂，斯蒂芬卡什只好说：“好吧好吧，不说了，到你了。” 终坤策起身迈出一步，听到别晦在他身后说：“祝你好运！”虽然她的祝福没什么实际意义，但他还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才向面试厅的门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序章 终需一别 第三节 第四节 0.3 成为同事之后，终坤策又跟别晦遇到几次，但据别晦后来所说，真的都是偶然遇见。有一次别晦看见终坤策之后居然转身就跑了，这让终坤策百思不得其解，但斯蒂芬卡什把这解释为“欲擒故纵”。 这天两人又遇到了，终坤策叫住了别晦，说今天晚上他们那边有个聚会，都是同一期进来的空天研究所的同事，他让她也去，说是尝尝他的手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从终坤策和斯蒂芬卡什的对话里，别晦听出了终坤策有一手不错的厨艺，但她觉得自己是吃不上的。而现在终坤策居然请她去吃饭，她受宠若惊、不知所措，支吾了半天终于应下了他的邀请。终坤策笑了笑，把聚会的时间、地点告诉了别晦之后就匆忙地离开了。 别晦久久地站在原地，回想终坤策的两次笑容，原来他并不是生性冷漠，或许是有一些原因导致了他只是对一些特殊的人才展露笑容罢了。特殊的人么……别晦开心地笑了笑，向与终坤策离去的方向相反的那条路走去。 从这以后，两人有时间就会一起吃饭，饭后又匆匆离别。被撇下的斯蒂芬卡什常说终坤策见色忘友，又说要是自己是阴者哪还轮得到别晦这丫头片子。但他从来没有为此跟终坤策争执过，因为他知道，要是自己真从中间插一脚，以终坤策的性格，恐怕真是要孤独终老了。 确定关系之后，因为工作的原因，终坤策和别晦能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一九九三年（注：泰兰纪法，统战一九九三年，扩张元年。）别晦调任新成立的观测中心之后又常出远门，他们分开的时间更是一次比一次长，用斯蒂芬卡什的话来说就是“结婚跟离婚似的”。两人通常会通话很长时间，有说有笑就像刚认识的那几年一样。别晦要走的时候终坤策就会做满满一桌子的菜给她饯行。每次别晦回来都会给终坤策带一些小玩意儿，都不贵、也没什么用，她只是觉得好玩，幸而终坤策也还挺喜欢。唯一让终坤策觉得奇怪的只有别晦那基本遍布了前胸、后背、右臂、左腿的纹身。因为按照所门伽的规矩是只有身份显贵的人才能全身纹身的，而别晦却从没为此解释过一句，终坤策也就没在意。 这样的生活在别晦的工作取得进展的时候发生了改变。 二〇五四年，观测中心在距离泰兰一千八百三十多光行的地方发现了星表环境宜居的星球。道皇酝酿多年的扩张计划终于正式开始实施。 别晦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终坤策，当时他正指挥下属调试实验中的星门。本来终坤策对于发现的新星还是有点兴趣的，但听到那个数字的时候他就彻底不抱任何希望了。因为以帝国现在的科技手段是无法保证能顺利登上距离那么远的行星的——除非星门可以使用。 别晦的任务算了是完成了，但终坤策的工作却迟迟不见进展。作为帝国比较重视的几个项目，学会为这缓慢的进度不知向议会解释过多少次，但还是避免不了空间桥项目的拨款一次比一次少。终坤策很苦恼，因为他总是在就要找到正确的方法的时候，又突然失去那种那种灵感。 对于这个新星的事，议会和学会已经开会讨论好几天了，道皇不在场，大长老又不发话，所以这事一直没个定论。有人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设法登上那个新星，有人觉得应该再等几年。 觉得要登星的人认为：有●空间之门一类的空间属性的尚显（注：显有十四个属性，分别为：金、木、水、火、土、风、雷、时间、空间、光明、黑暗、精神、邪恶、无。）的人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但持有●空间之门的七长老对这事根本不理不睬的，连会都没来开。而军方又没有这类的人才。登星也就只是无稽之谈。觉得应该再等几年的人则是把希望寄予在了星门上。但星门的研究又是那个样子，估计是要等几百年了。虽然也有人提到光速飞船，但光速飞船的弊病太多，对扩张计划没有好处，也就自然被弃用。 直到第三十四次会议的时候，大长老忽然问别晦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办，毕竟那个行星是别晦首先发现的。别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坐在第二圈的她回头看了看坐在第八圈的终坤策，终坤策对她笑了笑、又点了一下头，别晦才回过头，小心地说：“能不能……请那四位帮忙？” 别晦一句话语惊四座。“那四位”说的是这宇宙里最隐秘的四个生命（意识），如果直呼他们的名字，那么说话者的位置就会暴露给他们、正在说的话也会被听到。 大家马上又吵开了。有人说那四位才不会管这些事，有人说这事不该让那四位插手，还有人说他们连那四位在哪都不知道、怎么请他们帮忙。但别晦觉得这些问题还轮不到他们操心，就算没有直呼真名，说不准那四位也有谁正看着他们吵呢。那四位里，有的出世，有的入世，有的只管自己，有的多管闲事。 看到这里，重目凤鹮轻轻笑了笑，“这丫头……” 重目凤鹮正是“那四位”之一，也正如别晦所想，虽然远在外系，重目凤鹮也密切关注着内系的动向。 “就是她？”儿子问重目凤鹮。 重目凤鹮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吧？” “回哪？” “内系。”可儿子不想回去。重目凤鹮继续说：“去找龙，告诉他他该离开了。他在那里已经待得够久了。宇宙未来的发展，已经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儿子隐隐觉得阿妈最后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但直到两百多年之后，他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走吧。”重目凤鹮随手在空间撕开一道“门”，变化身形、展翅起飞。虽然十分不情愿，儿子还是张开翅膀跟上凤鹮离开了他们所在的星球。 重目凤鹮并没有一回去就像别晦所期望的那样参与他们的计划，送儿子去找那头龙之后，她又观望了几天才在一次会议中露面，并答应了别晦的那个请求。其实就算没答应也没什么，重目凤鹮只是想给别晦带句话。别晦听见了，但她没听懂，她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凤鹮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跟她说话。重目凤鹮知道别晦听不懂，就算她现在听懂了也没用，因为现在还不到她该懂的时候。散会之后，终坤策发现别晦的神情有点不对劲，问了一下，但别晦说没事，他也就没再追究。 0.4 经过首先发现宜居行星和提议被采用这两件事之后，别晦一下被各方的舆论报道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每天要接受很多采访，连终坤策都被波及到了。别晦非常想全部拒绝，她觉得她是科研人员，不是哪个长老手下的发言人。但学会硬要她去撑面子，所以的工作从大量的出差暂时变成了大量的访谈。这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可以长时间待在帕竹，不用跟终坤策分开。 这天两人又在饭桌上谈论起工作中的事来。别晦回想着自己看到过的景象，描述道：“我用◎天眼看过那个星球的地表，一片白色，还有很多透明的东西从上空的云层里落下来，很是好看。” “估计是什么结晶之类的吧。”终坤策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 “嗯，我也觉得。不过我还是想亲眼去看看。” 这是终坤策第一次见到别晦对什么东西如此向往的表情。不过终坤策又转念一想，别晦本来就是这样，如果她不向往这些东西，自己就不会认识她，现在更不会跟她生活在一起。“那我尽力吧，再用几十年把星门给弄好。” “好！”别晦非常开心。 “吃饭吧，你不是想吃火呛银翅嘛。” “不用尝都知道肯定很好吃。”别晦说着动手吃了起来。 终坤策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笑了笑，也开始吃饭。 十多天之后，重目凤鹮带回了关于那个星球的消息，道皇亲自接见了她。其实很久以前重目凤鹮就知道那个星球的存在了，这次只是象征性地去了一趟。 别晦又在第一时间去到终坤策那里，终坤策沉浸在计算里，完全不知道凤鹮回来的事。别晦看到终坤策的尚显之一●卜算子在一旁玩游戏玩得正起劲，就问终坤策：“为什么不让它帮你算啊？” 终坤策头也不抬，“它懂个轨道啊。”一边说还一边因为一处计算的问题皱了下眉。 别晦忽然觉得●卜算子像是终坤策的孩子似的，他那么惯着它。“那个人……”别晦忽然觉得用“人”来称呼凤鹮似乎不太恰当，又说：“那一位回来了。” “哦。” 别晦对终坤策的反应很是无语，“你就不关心她带回来的消息？” “关心有什么用啊？前几天实验星门发生了故障，要从头开始做。”其实就算没有发生故障，星门也要重做，因为终坤策又有了新的空间压缩理论。 别晦可不管终坤策关不关心，继续说：“她说那里太冷了，长期住在泰兰这样气温没多大变化的星球的我们可能不适应。她还说，那里有原住民。” 听到最后一句，终坤策猛地把头抬了起来，“什么？” “所以这就是最麻烦的。她还说他们数量不少，有自己的文明，跟我们一样可以使用显，但他们的身体、生理构造跟我们不同。” 终坤策若有所思，“果然只要在内系，显的存在就很普遍啊。嗯……说不定在外系也这样……嘛……这样一来议会的长老们要失去优越感了。” “嗯。连道皇宇上都有点头疼了呢。”别晦苦笑道。 “所以我还是安心搞研究吧。”说完终坤策又埋入计算中了。 “喂？！” 别晦很是没办法，因为终坤策一直都是这样，好像除了工作——还有她，其它的就都不重要了。就算几乎没人看好他的研究方向，他还是把所有能利用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别晦也由此明白了当初他的导师为什么要给他报这个专业，因为除了他，没人有那个脑力和毅力来完成星门这么个空想一样的任务。别晦轻轻叹口气，她知道他必定会取得成功的。 别晦不想再打扰终坤策工作，给他泡了一杯茶之后就悄声离开了他的实验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序章 终需一别 第五节 第六节 0.5 二〇八一年，星门的研究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实验已经成功了三次，但都不是用人做的实验。对岸捕捉不稳定的问题还要看斯蒂芬卡什那边的定向追踪项目进展如何。 这天是在室外进行的实验，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但众人还是眼巴巴地看着那家两口子吵架。终坤策现在空间桥项目的负责人、首席工程师，也就是他们的老大；别晦又是观测中心的首席观测员，都是惹不起的人物，所以没人站出来劝架。 至于这两口子为什么吵架，是因为别晦突然来到实验基地要求作为实验对象参与实验。终坤策又怎么可能同意？然后两人就吵了起来。终坤策说她只有两个显，去了怎么让他放心。别晦说只有两个显怎么了，他有七个显当年入院考试的笔试成绩不还是低她六分。众人一惊，这吵架就吵架，怎么还揭起底来了呢？但终坤策的话更让众人觉得难以置信，他说他当时有一科根本就没去考！ 别晦这下忍不住了，“好啊！过了那么多年你现在才告诉我！”她指着他说：“明天晚上我要去北湾！你爱来送不来送！”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唉？！等——啧！”终坤策没有追上去，他回头看见众人都站着看他们吵架，“看什么看？！继续实验！”众人这才连忙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终坤策向别晦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叹了口气，回到工作中。 还没下班，终坤策就提前请假回到家，做了一桌比平常丰盛得多的晚餐。别晦才进门就闻到了香味，但她赌着气，没有坐到餐桌前。 终坤策暗自笑了笑，说：“你吃过了？” “……没有。”别晦本来不想理他。 “那你不吃？”终坤策继续问。 “不吃。”别晦瞅了他一眼。 “做了这么多，叫斯蒂芬他们来好了。”说着终坤策就要通话。他假装打通了，说了一会之后就挂断，“他们已经吃过了。看来只能我自己吃了。”吃饱之后，终坤策起身就要把剩下的菜都倒了。 “等等！你还真倒啊？！”别晦终于看不下去了。 “你又不吃。”终坤策说完，抬手就倒了两个菜。 小时候的生活不是很富裕，所以别晦最看不得的就是浪费粮食的行为。她妥协道：“我吃还不行吗？！”说着坐到餐桌前开始吃东西。 终坤策露出得手的笑容，坐到别晦身边看着她：“还不想理我？” “……我现在要是不理你，几十年前也不会理你。”别晦抬眼看着终坤策，“今天……对不起……我——” “不用说了。”终坤策搂住她，“是我没用。” 别晦捧着他的脸，“不是！我没有责怪你！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但是我真的……”她面露难色，“真的很想去……” 在潜意识里，别晦觉得那个星球是属于她的，她不希望任何人占有它。她不喜欢泰兰，因为她在这遭遇过的一些事让她痛恨、恐惧这个光鲜亮丽的星球，她想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现在她找到可以去的地方了，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但她无法向终坤策言明她的想法，她不能说。 但终坤策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好奇，“我知道。再等半年，就半年，好吗？” 别晦终于又展露笑容，“好。” 第二天晚上，终坤策到航空港送别晦去北湾，飞船起飞之后，他看着她乘坐的飞行器在空中越变越小。他眯起眼睛，想追捕那属于他的亮光，却被比那明亮数倍的星光迷了眼，他拿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城郊的夜风有些凉，终坤策紧了紧衣服往回走。他本以为他已经习惯了分别，但真到了这时候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终坤策不想回到那个冷清的家，想找斯蒂芬卡什聊聊又想起这家伙也不在帕竹，于是他只能一个人在街上瞎逛。这时，终坤策突然觉得，如果没有星门，自己现在真是个一无所有的人。叔父曾说过他不属于所门伽，他那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叔父不愿再作解释。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点，或许自己真的不属于这里，不论是这幅身体，还是这个意识。 不知不觉中，终坤策已经走到了家门口，管家系统亲切地跟他打招呼，他没有理它。 0.6 同年十三月十四日（注：泰兰的一年有十四个月，每月二十八天至三十二天不等。），空间桥项目迎来了最关键的一次实验。因为这次实验会被媒体直播，所以是在最大的室外实验基地进行的。除了项目的工作人员，十二位上长老以及部分下长老都来了，可见帝国对此的重视。 终坤策奔走在各个操作台之间，指挥前期的调试工作。斯蒂芬卡什也早早地到了，因为他也是这次实验的负责人之一，两人简单地打过了招呼。别晦却迟迟不来，她一向很关心星门的研究，而且说好了今天她一定会来。一有机会终坤策就向身后的指挥室的门口看，但直到七长老宣布开始实验，他都没看到她从那扇门外走进来。可就在这时，他却看到她出现在了指挥室前面的晶体屏障的外面——也就是实验场地里。 终坤策瞬间就懵了。现在指挥室内外的一切都被帝国上下所有人注视着，星门也已经缓缓开启，他不可能要求停止实验，不可能要求她回来。现在他只能相信自己、相信她，相信自己的星门足够安全，相信她足够好运，并祈祷每一个宗教里的所有的神来保护她。终坤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继续指挥实验的进行。他从指挥室里看着她，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转回头来看着他。她微笑着说了一句话，没有发声。但就算她发声，由于声音被晶体屏障隔断，他也听不见。但他知道她说了什么。终坤策紧紧地拧着眉头，摇头轻声说：“不……” 然而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第一个人已经抬脚跨进了星门，当这人消失在星门里之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指挥室立刻收到了那人传回来的音频和视频，画面上一片白色，还飘着透明的晶体，跟别晦说的一模一样。 一时间举国欢腾，斯蒂芬卡什拍着终坤策的肩激动不已，长老们也都对终坤策表示了赞赏，终坤策微笑颔首以示感谢。 终坤策稍微松了口气，因为这还不算完，必须保证星门正常开启十分钟、并让过去的人再回来，这个实验才算真正成功。一共有十人参加实验，而别晦排在第六。前面五个人都顺利地通过了星门，关注着这一切的人们也越来越兴奋。 但就在别晦的前脚踏进星门之后，突然响起了警报“通道稳定性持续降低，请尽快终止实验”。别晦想把脚缩回来，但星门两侧的气压、气体流速的差距都太大，就算她现出◎书狼蛇拽住自己，但力量大不如从前的◎书狼蛇抵御不了那样的吸引力，别晦还是跌入了星门。 整个指挥室瞬间乱成一团，终坤策用最快的速度切断了星门的能量供应，但还是晚了一步，别晦已经消失。 终坤策这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警报声、人们慌乱的喊话声在他的听觉里消失，他摇晃着穿过人群，甩开拉住他的不知道是谁的手，来到风沙肆虐的星门前。现在透过这三人高的星门，看见的是远处灯光闪烁的建筑、起伏的群山、灰色的云和绿色的天空，就像一幅画一样。但终坤策觉得这都是假的，映入眼帘的应该是星门蓝绿色的空间断面，下一秒别晦就会笑着从对岸回到这里、回到他他身边。如此沉重的打击让终坤策不能再站得稳，他跪倒在星门面前，撕裂心肺的悲痛让他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为了不让终坤策承受太多痛苦，●合耀经只好叫●零颇让他陷入沉睡。终坤策倒在地上，努力睁着眼睛看着星门，但●零颇的催眠太强，他实在抵抗不了，才气绝一般昏睡过去。 终坤策躺了三天才醒过来。然而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很长的梦一般，梦一醒，什么都不在了，他真的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消沉了一个月之后，终坤策回到实验室，把里面的仪器都砸了个粉碎，还把所有的文件资料都销毁了个精光。下属们没有办法，只得叫来斯蒂芬卡什。 斯蒂芬卡什闻言赶到实验室里，看到屋里一片狼藉，终坤策背对着门口坐在桌子上。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斯蒂芬卡什站到终坤策身后，终坤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那又不是你的错——”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终坤策终于开口，“星门是我造的！我造的！！”终坤策从桌子上跳下来，对斯蒂芬吼道。 斯蒂芬卡什一听就来气，“对！你造的！就是因为它是你造的你才更应该负起这个责任！” 终坤策揪住斯蒂芬的衣领，“什么责任？……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让我——！” 斯蒂芬卡什扯开终坤策的手，重重地给了他一拳，终坤策被打到在地，嘴角流下了蓝绿色的血。“去把星门修好！去把她找回来啊！你还是个阳者吗？！”斯蒂芬卡什的声音有点抖。 “怎么找回来……”终坤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找回来……对啊……通道的关闭有延迟……”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站了起来、抓住斯蒂芬的肩，“对啊！她可能还没死！我怎么没想到呢？！哈……哈哈……你说得对，把她找回来……她还没死……” 终坤策放开手、胡乱说着话走出实验室，斯蒂芬卡什连忙叫住他：“你去哪？！” 终坤策却说：“我会把她找回来的！” 斯蒂芬卡什站在门口看着终坤策离去，他知道，他的这位朋友，不会再消沉下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序章 终需一别 第七节 第八节 0.7 雪源星系，第一领星黔牙，泰兰纪法二三〇〇年，首都莲心，碧谷穿星站。 终坤策才跨过星门，黔牙寒冷的空气就涌进了他的胸腔，刺激得他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终坤策摆手拒绝了工作人员的帮助，随人流来到了穿星站外面。满天的白色透明结晶体自由地飘落着，现在人们把它们称作“雪”。终坤策伸手接住了一些，掌心的温度让它们很快融化成了液体。他无奈地笑笑——多么脆弱的东西——压低帽沿向公轨的站台走去。 莲心的穿星站建在一个山谷里，所以叫做“碧谷穿星站”。它的四周都是陡峭高耸的雪山，倾斜的尖锐巨石随处可见。远处雾茫茫的也是白色，分不清云、天、山，只能隐约看见莲心市区里黑压压的建筑群，以及在其中闪烁不停的醒目的绿色灯光。公轨来得有点慢，大概是因为气温太低，速度受到了限制。终坤策注意到身边的人群除了很多跟他一样从宁玛星系各处来到这里的所门伽，还有不少黔牙的原住民、名为“梵勒”的另一个物种。有的梵勒保持着自身原来的样子，一团黑雾似的飘来飘去，看不清“脸”上的五官。有的梵勒则化成与所门伽一至的样子，让人难以分辨他们究竟是所门伽还是梵勒。因为听觉、发声的频率范围不一样，终坤策不太听得懂梵勒们的谈话，只能看着他们或匆忙或缓慢地做着自己的事、与身边的同类谈笑。梵勒都没有亲人，但他们每人都有一个归乡，归乡散布在宇宙各处，梵勒们自那里化生，消逝后也回到那里。但为什么选择在雪源星系“生活”，至今没有一个定论。 公轨缓慢地驶入站内，一阵出入之后，公轨又往回驶去。终坤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做了下来，欣赏起窗外的景色。其实也没什么景色可言，这里的色彩太过单调，像是造物主忘了给予它们颜色一样。黔牙的一切还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是因为气温过低、没有色彩，还是因为梵勒是没有体温的生命，终坤策不知道。 还没有到市区，公轨却停了下来，原来是到了一处矿场。一下子走了很多梵勒，公轨内变得空旷了起来。公轨再次开始行驶，绕过前面的山脉，一个供水站出现在山谷间：一个湖以及周围的一群建筑。湖水在这样的低温中并没有冻结，还闪着粼粼的波光。这让终坤策对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产生了一点兴趣。 这之后公轨都没再停过，但也用了四十多分钟才到终点站。终坤策很是奇怪为什么碧谷穿星站要建得离市区那么远。因为在帕竹，各穿星站是呈环状分布在城市内，把它们连在一起的交通要道上常有写着“到达所有目的地”的路牌。 市区的气温似乎要高一点，呼吸起来不是那么刺痛呼吸道的神经末梢，但这对于不需要大气中任何成分的梵勒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莲心的建筑样式是终坤策从来没有想过、更没有见过的，它们都没有墙，里外畅通，分不清门窗，一簇一簇地向上堆积，似乎稍有不慎就会倒塌。但好在被帝国占领之后，这里也有了其它的建筑样式。 终坤策想先找个落脚的地方，行李不重，他只是想休息一下。但他找到的这家看起来还可以的宾馆的门卡却刷不开房间的门。又试了几次之后终坤策彻底没有耐心了，刚好了一点的心情被破坏了不说，还让他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在帕竹遇到的一样糟糕的情况。看来今天确实不适合出门。终坤策这么想着，现出●螺组破门而入，进到房间之后狠狠地把门给板上。闹得动静有点大，隔壁用他听不懂的话骂了一句，终坤策没有理。他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对●螺组说：“还行，是吧？” “这叫‘还行’？！比帕竹的差太多了吧？！”●螺组非常不满，它还没遇到过竟然要它来开门的宾馆。 “有床，有……热水，半夜没人吵醒我，没人入室抢劫，就不错了。”终坤策说着用控制面板把房间里的温度调高了很多。 “但是你现在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啊？！”●螺组是终坤策的四个尚显里最担心他的病情的，一方面因为它跟终坤策接触得最多、感情也最深厚，可以说，没有●螺组就没有星门，终坤策也就没有“星门之父”这个名号；另一方面因为它前面好几任主人都是病逝的，这让它痛恨人类的虚弱，也痛恨自己的无力。 “哎呀，爷爷都不在意你瞎操什么心啊？”没有被召唤，●卜算子自己就出现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终坤策听见●卜算子又叫“爷爷”马上就生气了：“你再叫我一遍‘爷爷’你就别想再用我的权限玩游戏！” “诶？！不要啊！”●卜算子大失所望，这是它少有的乐趣了。 “让你不要那么叫他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惹毛了吧？”●螺组一向是向着终坤策的。 “但是你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叫‘爷爷’很合适吗？”●卜算子觉得自己很在理。 ●螺组也快气炸了：“他才三百七十六岁！” “但是看起来就像是六七百岁嘛！” ●螺组和●卜算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终坤策有点头疼，他把劝架的工作交给了●零颇，自己则站到窗前，注视着那没有一点减弱趋势的满天大雪，“你说，她来到这里的时候，也下着这么大的雪吗？” “不知道。”●合耀经历来诚实得没有一点人情味。 终坤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问你干什么……” ●零颇安顿好●螺组和●卜算子，对终坤策说：“出去吃点东西吧。” 终坤策点头答应，简单打整了一下，锁门离开了宾馆。他想尝尝梵勒吃的东西，但在进到餐馆里之后他就发现里面有人用很奇怪的眼神——如果那可以称为眼神的话——看着他。当他拿到菜单的时候，他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那么看着他，因为梵勒吃的东西他根本吃不了，虽然都取了很好听的名字，但配料尽是各种各样的矿石、元素，甚至还有像电这样的纯能量。这菜单看得终坤策怀疑他是不是去到了什么研究所或者修理厂。开眼界之后，终坤策只得放弃这个不可能的尝试，重新找了一家所门伽开的餐馆吃了一顿。 虽然带病在身，但终坤策的味口还算不错。在饱餐一顿之后，他没有马上去什么地方游览或是回到住处，而是没有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以前他不喜欢这样一个人做这种无聊的事，但在别晦出事之后，他喜欢上了没事的时候就到处去走走，因为这样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些他不想记起来的事。但莲心真的太冷了，才走了不到四行（注：长度单位，相当于千米。一光行等于七乘十的十三次方行。），他就觉得不行了，四肢已经冻得有些不听使唤了，肺里也全是冰冷的空气，而在帕竹他可以走上几十行。 之后的几天里，终坤策去了周边一个开发出来作为旅游景点的山脉，登到半山腰的时候又冷又缺氧的，他就回去了。他又坐公轨去看了那个不会结冰的湖，才知道那原来是个地热泉；至于周边的很多矿产，都是禁止非工作人员进入的，他也就没去。本来终坤策是会讲一些梵勒的语言的，但在莲心的梵勒和在其它地方的梵勒说话的频率还是有些差别，他用了一些时间才习惯过来。这时候他就能跟他们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了。他发现很多人都在说是时候该回灼河流域了，这其中有不少人还是所门伽。他问灼河在哪里。他们说在莲心背面。他又问为什么要去哪里。他们说那里是真正的自由之地。终坤策很是惊讶，帝国的管制之下何来“自由”之说？但他没有追究这个问题，他也不想去灼河一探究竟，黔牙这鬼天气他已经受够了。 终坤策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轨去到碧谷穿星站，正准备走的时候却因为看到站内播放的一条新闻、当场昏倒在地。 0.8 半年前，黔牙未知山脉。 别晦慢慢地睁开眼，看到的景象却跟闭着眼睛看到的没多大区别，都是一片漆黑。她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好像被固定在这黑暗中一般，还有很重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她问服务系统“宴”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地方。宴说现在是二三〇〇年六月而十六日，这里是她发现的那个宜居行星，只不过她现在被埋在冰雪之下。别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就过了两百多年了呢？自己映在面罩反光中的容貌为什么仍和两百年前一样？但这些都是次要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从这里出去，因情绪波动而紧促的呼吸飞快地消耗着面罩内仅存的空气。 别晦现出◎书狼蛇，破开冰雪缠住外面的石头之后，用力收回，◎书狼蛇便带她回到了地面。雪地里白色的雪光瞬间刺得别晦睁不开眼了，她跌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视力才恢复正常。现出◎书狼蛇那一刻，别晦才想到，在极低温的条件下，野生的书狼蛇会休眠，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她在这极寒之地活了下来，又或许这只是◎书狼蛇在条件反射地护主。她想跟◎书狼蛇说声谢谢，但想到作为侍显的◎书狼蛇已经不会有回应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别晦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黔牙寒彻心扉的空气，重新打量了这个陌生的星球。乍看除了一片白色便一无所有，但这些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年的冰雪之中似乎能看到其它的色彩，所以也就不是显得那么单调。有一群很小的生物从不远处经过，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迹。 雪依旧若无其事般地飘落着。立身于这纯白苍茫的大地上，别晦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忽然，一个人的面孔在她脑海中闪现，她回想起自己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对不起。她仍清楚地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很紧张但依旧沉稳，仿佛一击即倒，却又那么坚定。 她得回去找他。 别晦重振精神，现出◎天眼找到了六百多行外的最近的城市，吃一点雪润了嗓子，活动了一会迈开步伐向目的地走去。 从帕竹到北湾的直线距离也是六百多行，以前她并不觉得这个距离有多远，直到如今用双脚去丈量她才发现这是一段多么遥远的路途——原来以前自己经常与终坤策相隔的是这样、甚至比这更遥远的距离吗？之后的每天除了赶路、休息，别晦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样的问题，想得越多自责也就越深。错的是自己，但代价却都让他去承担了，这些她都明白。但她唯一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当时确实报名参加了实验，而后来又退回了这个请求——因为她忽然觉得没什么比陪在终坤策身边更重要，但为什么最后还是通知她去参加实验了呢，又为什么偏偏到自己的时候星门就出了故障？别晦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她觉得果然还是因为那些人不打算放过她，要是知道现在自己还活着，那些人必定大失所望了。 带着的食物吃完之后，她又靠附近能找到的吃的撑了几天，但摄入的能量依旧跟不上体力的消耗，走到第三十一天的时候，身心俱疲的别晦终于止步不前了。她躺倒在雪地里，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要死在这里，那些人要如愿以偿了。只是……坤策……忍了那么多天，别晦现在才哭了出来。宴提醒她，这样大声地哭喊太消耗能量。但是别晦哪里听得进去。她越哭越大声，喊得撕心裂肺。她觉得要是自己在那时候真死了就好了，现在也不用这么痛苦。可是她又转念一想，自己所谓的痛苦怎能比得上坤策所承受的痛苦呢？她无法想象那天之后他该是如何地绝望或是恨她。别晦任自己沉沉地睡去，就这样消失在这里也好…… 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恍惚间她感到自己好像被抬了起来，有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不再能感受到雪花的冰凉，一阵颠簸之后又平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温暖的空气，耳边不时有人用她听不懂的话说着什么。她知道自己应该睁开眼，但她不想醒，因为醒来之后只有她不愿面对的现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序章 终需一别 第九节 第十节 0.9 他听见她说“对不起”。很多画面闪过，他又听见她说“我回来了，你怎么还不来呢？” 终坤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灰色的天花板和一堆五颜六色的正汇在一起往下淌的小瓶子，还一个投影在重播什么演唱会，却被调成了静音。他叹口气，刚才的梦境才完全在他脑海中消失。他起身拔了插在、贴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管子，穿好衣服、拿起眼镜就要离开病房。 这时忽然进来两个穿黑衣服的人要他躺回去。终坤策一惊，以为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一问才知道他们是护士，这里确实是医院。 “医院搞这么阴暗干什么？！”说着终坤策现出◎锁相英和◎长风就要把两个护士拿下。 “吵什么？！不知道——”科室主任从门外经过，听见响动推门而入，看见终坤策就要大打出手，“诶？先生您醒了？” 终坤策看又进来个人，从装束和他说的话里可以看出他是这里管事的。“你让他们赶紧让开，我没时间在这耗着！” “您是‘星门之父’，对吧？”主任问。 “是！所以你赶紧让他们让开。”终坤策没兴趣跟他讨论自己的身份。 “您的病已经很严重了，您还要去哪？”作为医者、作为梵勒，主任很不满终坤策对待自己身体的态度，因为他自己连任何轻微的病症都感染不上。 “我知道。治不了。”终坤策退回床边坐下，看来一时是走不了了。 “对于所门伽来说可能真治不了。但您又不是所门伽。”主任平静地说着。 终坤策一愣，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这宇宙里最好笑的笑话，他觉得事情终于有点意思了，他笑了笑，“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你跟我说我不是所门伽？那我是什么？” 主任想了想，说：“灼河那边的叫法好像是‘湿莲婆’来着……” 又是“灼河”。终坤策还是一脸的不相信。 “这个……我这么跟您说吧。”主任觉得拿事实说话，“您的手指、脚趾的数目并不是基因表达错误，而是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以及您的创造力，比如对于星门的一些看法，这也是湿莲婆的特长。最明显的一点，您的血是蓝绿色的对吧？所门伽的血可都是红色、橙色的。这回，您还不相信？” 主任的一番话总算把终坤策说服了，但终坤策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计划完全被打乱了，他飞快地思索着该怎么安排后面的那些事。过了几十秒，终坤策再次开口：“你说……我的病还能治好？” “能。”主任非常肯定，“本来我想，您要是还不醒，那我就直接把您这病给治好。您这样的人，可不该这么早就死。”虽然一口一个“您”，但在主任眼里，终坤策只是个病人，他只想把责任尽到，更何况星门本就没给他的生活带来多大改变，他都没想过要离开黔牙。 终坤策面色凝重，又问：“有多少把握？” “这得看您想治到什么程度。”一百多年的从医经验让主任很自信。 “你一个不会生病的梵勒就这么肯定能治得好？”作为科研人员，终坤策很反感这种绝对肯定的语气。 主任无奈地笑笑，“您就是不想治是吧？” 这回终坤策也笑了，“如果见不到她的话。” “谁？” “我的爱人。” 0.10 别晦曾经醒来过一次，但一睁眼旁边的人马上涌过来一阵询问，吵得她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还有各种各样的显示屏悬在她上方，用图标和数据说明着她的身体状况。这不是都知道吗，那还问什么啊。别晦不耐烦地想着，又闭上眼，那人只得作罢。 后来每次大脑清醒的时候别晦都不睁眼，醒睡着听新闻、听进到这个房间里的人们的谈话，由此来了解两百多年之后的这个世界、这个星球。但梵勒很少用宁玛星系那边的语言说话，别晦基本听不懂，有时还觉得那些频率很刺耳。维持体力的营养也完全靠输液，她唯一喜欢做的事渐渐变成了看窗外的雪。在没来这里之前，她不只一次地远远看过、幻想过眼前这一幕，现在它们就在睁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她想看个够。虽说当时决定回来是为了终坤策，但找到他又能怎样呢，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见他？星门的研究已经成功了，或许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自己又何必再去打扰他。况且自己被救回来的事已经被新闻报道过了，虽然次数很少，如果他还在意自己，不会看不到，更不会不来找自己。 过了几个月，别晦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躺下去，既然没死，总得继续活着，过些天就出院去找工作吧，反正宁玛星系是不回去了，也不知道这些天的医药费是谁付的。别晦醒过来接受了给她安排的复健计划，认真地跟护士们学梵勒的语言，也渐渐适应了黔牙的严寒。她所在的这里是个类似福利院一样的地方，老人和孩子居多，所门伽和梵勒都有，大家相处融洽，时间一长别晦竟有些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她觉得她本来应该有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在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渐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天别晦刚出去走了一会回来，就听到她的房间外的走廊里有人正大声地跟护士长吵嚷。那个声音她觉得有点熟悉，却又比她认为的那个人的声音苍老、严肃，再加上那一口熟练的梵勒语，她几乎就要否定是他了。但那人说的一句话让她猛地抬头看朝那边——“她是我老婆！” 在原来的医院才跟那个科室主任吵完、被允许出院，来到这边又要跟相似的人再理论一遍，要不是为了别晦，以终坤策现在的心情，他真的要动手了。终坤策对护士长吼完那句话，回头瞟眼看见站在走廊正中、同样惊讶地看着他的别晦。 终坤策看了别晦好一会，松了口气，说：“你居然真的还是这个样子。” 别晦笑了笑，“你倒是变了很多呢。” “嗯。”终坤策还现在原地，好像不打算去到她身边似的。 “如果我说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你会觉得我奇怪吗？”别晦说着，再次迈开步伐。 终坤策听了，一海刚才一直很严肃的表情，笑了笑，向别晦走去，“那你可真是有够重口的。” 两人越走越快，最后直接扑到对方怀里。 宇宙这么大，就算是内系也是一片很广阔的空间，虽然事故之后他确实查到了很多东西，但终坤策几乎已经放弃了要把别晦找回来的这个愿望了，因为这实在是件无法做到的事，他总是觉得她会在黔牙的某个地方好好地生活着。虽然这么想，但真要放下哪有那么容易，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九十多年的时光可以说是终坤策觉得自己活得最有意义的几年了。那天在穿星站看到的一条报道医疗系统整改的新闻里闪过一个镜头、里面那人赫然是别晦。过度的惊喜让他承受不了他才晕过去的，哪知本来状况就不太好的身体竟让他一趟就是四天，从医院出来之后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别晦这里。在来的路上他也想过，或许自己不应该来见她，因为自己已经活不长了，他不想让她承受他曾承受过的痛苦。但现在在怀里的温度是那么真实，把他之前所有的顾虑都打消了。 两人先是开心地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仿佛只要有肢体的接触就能明白对方所有的想法。 刚才不让终坤策进门的护士长和其他医护人员都站在一旁看着。还有不少被这里的响动吸引过来的人，都聚在走廊两旁向这边张望，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知道一些实情的人就跟他们讲了这两个人的事。人们说，这都是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序章 终需一别 第十一节 第十二节 0.11 别晦问，明明她半年前就已经被救回来了，新闻也报道了，为什么终坤策这时候才来找她。终坤策却说，他没有在泰兰看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别晦一想，也对，要是连这么点消息都封杀不了，帝国也不用妄想统治整个内系了。她以为终坤策还不知道她以前的事，就只是笑了笑，说，大概是这消息不太重要吧。 两人重逢之后，别晦就没再在医院住下去。而终坤策却没有像他跟那个科室主任说的那样见到别晦就回去治疗，他甚至都不打算跟别晦提起自己的病情，是别晦发现了端倪才不得不跟她坦白。当他说到他只能再活五个月的时候，别晦彻底沉不住气了，连哄带骂甚至有点凶地要他回去把这病治好。终坤策看着别晦着急的样子，反倒轻松地笑了起来，突然说要带她去看星门。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别晦还是跟着去了。 坐在公轨上，别晦紧紧地握着终坤策的手，这忽然让她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很庆幸，在那之后三百多年的现在，她仍能把这双手握在掌心，但如果终坤策不回去治疗，她又要再次失去它们了，而且是永远失去。 别晦完全没有心情欣赏她喜欢的雪景，终坤策此刻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别晦现在关心的是终坤策的病，所以他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终坤策也不介意，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己或许真是老了，有时候他们说起话来像是两代人。这让他又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她风采依旧，难过的是她的风采往后便不再属于他了。 两人各怀心事，公轨终于到达了碧谷穿星站。如今的星门有接近三十来（注：长度单位，一行等于一千来。）高，是原来的十倍，站在它们面前会有一种奇怪的压迫感。终坤策对星门的感情一直很复杂，它成就了他，也毁了他大半辈子。别晦却一直都很喜欢星门，即使星门差点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可以回去治你的病了吗？”别晦早已没有耐心。 “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终坤策看着星门说。 “什么事？”别晦觉得不对劲。 终坤策没有马上说是什么事，而是又带着她回了城里，找了个偏僻的小餐馆坐了下来，不慌不忙地说起来。他虽然告诉别晦自己得了绝症，却还没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当他跟她说他不是所门伽的时候，她的脸色比得知他的病情时还要难看。她觉得他在骗她，但他说这事的表情又那么严肃，她也知道这样的事他是不会骗她的，因为这时候骗她根本没有意义。又听终坤策解释了一番，她才有点相信。他又说如果他真的是所门伽的话就必死无疑了，他才坚定地认可了他是湿莲婆这件事。 终坤策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灰绿色的液体，又说出一句让别晦震惊不已的话：“有十一只眼睛的那一位当年跟你说了什么？” 别晦盯着终坤策看了很长时间，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终坤策，无论是他平静的语气还是这仿佛一早就什么都知道的表情都让她感到陌生。别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是那么慌乱：“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以及——”终坤策停了好一会才找到合适的词语，“宇宙今后的发展。” “什么意思？！”别晦提高警惕，终坤策这样的说话方式让她想起了那些人。 终坤策发觉了她语气中的不信任，说：“我觉得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巧合了，就暗中查了一些事。果然……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早该发现的。‘天眼’……这样的名字怎么可能是侍显？还有你的纹身……你受苦了……”他非常内疚地看着她。他本来以为他能替她遮风挡雨，可当她遭遇那些风雨的时候他都无能为力。 这样啊……他都知道了。别晦放下了警惕，那段不见天日的记忆在她脑海里浮现，“不……我是唯一活下来的人，我应该感到高兴的，而不是……在这里回忆往事的苦难。都过去了……而且……如果我没有经历那些……可能也遇不到你……”她笑着看着他。“嗯……那……我的真实身份，你知道了吗？” “真实身份？”终坤策不知道别晦具体指的是哪个身份。 别晦却松口气，“不知道就好。”她又想了想，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了他就不可能还活到今天了。 终坤策轻轻叹口气，他不想再说这些让她痛苦的往事。“另外，道皇的计划，你真的知道它代表着什么吗？” “道皇他……只是想统一内系吧？有什么问题吗？”别晦假装不解。 终坤策说：“结合你的那些经历想想。” 在调查别晦出事的真相的时候，终坤策差一点就要碰到那计划的核心了，却受到了大长老的出面阻拦，说他只要专业研究就好。但仅是到这一步，所调查到的事都让终坤策非常惊诧，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这必定会带来杀身之祸，他有星门的任务在身，所以议会才放他一马，由此他也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要置别晦于死地。 别晦明白道皇想干什么，但她还是想了很长时，才缓缓地把重目凤鹮当年跟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终坤策听完皱了皱眉，他觉得不应该是这么简单的内容。他又让别晦把这句话写了下来，长期跟公式数字打交道的他马上明白这只是一串密码。 终坤策现出●卜算子，试了很多种密码的组合方式，过了四个小时仍不见成效。他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有错，那问题是出在了哪呢？ “会不会是……已经弃用的什么密码？或者……多重组合？”别晦试着说。 终坤策恍然大悟。●卜算子又花了两个小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下来了，才得到了一个看起来还像回事的结果。 破译出来的结果是： 三王始遇众星分，三王再聚中境定。 两人一显面面相觑，更加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三王”是谁？怎么会涉及到中境？作为显的故乡、这宇宙中维度最好的空间，几乎是不可能接触到、更不可能有所改变的，何来“定”之说？ “看来真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虽然这么感叹了一句，但终坤策觉得这句话的内容现在不是重点，他们似乎还漏了什么东西没注意到。他叫住●卜算子：“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密码？” “普赛扎德啊，怎么了？”●卜算子正累得不行。 “谁发明的？”终坤策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好像是……宁家的？”●卜算子不大记得清。 “对！”终坤策拍桌定论，吓了别晦和●卜算子一跳。 别晦问：“什么‘对’啊？” “去找这家姓宁的。”终坤策有点兴奋地说，“你忘了吗？宁家人也不是所门伽。” 别晦这才想起刚进空天研究所的时候，大家谈论的大长老左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的事，以及更早的时候听过的一些传闻。 0.12 “你也跟我去？”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别晦其实是在下命令。 终坤策却没听出来，“不，我不能跟你去。只要我还待在你身边，你就永远摆脱不了他们的监视。” 别晦转念一想，“也好，你给我回去把你的病治好。” 哪知终坤策却笑着摇了摇头，“我想……我的使命，到这就真正完成了。”才松了一口气的别晦又紧张起来。终坤策又说：“你知道我这两百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别晦心中一紧，她最怕听到的东西他终于要说了。终坤策像是没注意到别晦的脸色已经变了几番似的，继续说：“你出事之后，我消沉了一个月，把所以的研究成果都付之一炬，但斯蒂芬说我应该继续研究下去，我应该去把你找回来。我才突然明白，或许你还没死。我又用了十三年把星门彻底研制成功，之后我歇了二十年，用了所有的精力来调查那些事。而这段时间我大部分是在北湾度过的，一来那里帝国的眼目少，二来……你以前经常去那里。知道了那些事之后我没有通过星门去找你，因为我知道那样没用。后来学会又来找我，想让我继续完成星道——也就是超长距离连续星门的研究。我答应了。这一弄，又是五十年。星道能稳定使用之后，我没再做任何研究，而是在各个工地监督指导，圆了我当初只想做个普通工程师的愿望。（注：关于星门，终坤策先后曾著过数本相关的书籍及上百篇论文用以向学会报告，同时也是业界用以研究、制造星门的标准参考。二一八二年由所门伽帝国学会出版社出版的《关于空间的部分切割与连接及其稳定性矫正的说明》一书完整地解析了有关星门的所有相关问题。同年由同一出版社出版的《空间桥简概》是其缩减版本，只记录了比较重要的一些理论，在空间桥项目内的人几乎人手一本。而在二一九三年由帝国科技出版社出版的《通往世界的门》一书因其简明易懂，曾一度在各畅销书排行榜上名列第一。后由于当时的形势所迫，都被列为禁书。）但我一直没离开过泰兰，就连宁玛星系的其它行星都没去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其它星球太、太……呵……我也说不清。然后就到，我被诊断出这病了。我知道星门的御（注：所有形式的能量的总称，包括精神思维。）很特别，辐射非常强，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也许……这就是代价吧。” 当终坤策说完，再次看向别晦的时候，别晦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了，“那你……没……没再……”别晦哽咽着。 “没有。”终坤策伸手给她抹眼泪，“你知道，我这人对感情的事本来就不太在意。更何况你还活着呢。” “你是不是傻？！以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阴者没有啊？为什么一定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呢？！我——”别晦深吸一口气，没能继续说下去。 “又不是什么大事，说得那么严重干什么？再说，如果我真又找了其他人，我现在还有脸坐在你面前？” 别晦这才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流着泪、看着终坤策。他总是能让她非常心疼，但他却把他为她所做的事看得很平常。 终坤策迟疑了很久才又开口，“我只是想问：你那天跟我搭话、后来跟我在一起，只是想利用我帮你离开泰兰吗？” “没有！”别晦答得飞快，生怕因为自己答慢了一秒而让终坤策起疑。 终坤策笑了笑，他知道她会这么回答他。“那就好。” 之后终坤策费了很多口舌才向餐馆借到了厨房，在厨师和老板由白眼变傻眼的过程中做了和别晦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晚餐。吃完晚餐已经入夜了，雪还是下个不停，气温也比白天低上了几度，两人慢慢地走回住处。别晦还是打心底里不能接受终坤策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生命的做法，但她知道她劝不住他，她不想跟他吵架。 躺在一起的时候，终坤策的体温和呼吸都让别晦跟安心，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些年来睡的时间太长了，她久久无法入睡，只好醒着陪终坤策躺了一夜。 第二天，两人再次来到穿星站。就像两百年前一样，终坤策得看着别晦穿过星门、消失在他眼前——而且这次是真的永远不会再见面了。但他此时的心情却与那时如此地不同。终坤策在别晦左眼落下一吻，松开了握在一起的手。两人互到了“再见”，虽然他们知道不可能再见。 别晦三步一回头，直到所有人都走完了，才来到星门面前。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仍微笑着站在原地，好像会一直站在那里一样。 别晦狠心转过身，踏进了星门。 星门关闭，终坤策叹口气，走像另一座更远处的星门，方向正好与别晦离开的那道相反。 很古很古的时候 世上没有大地 世上没有天空 世上没有树林 世上没有海洋 世上没有风和雨 世上没有江与河 我们是一体的永不分离 我们相距甚远永不见面 后来 当大地从天空中沉下 当树林从海洋里升起 当风和雨把江与河送去远方 我们被撕裂血肉模糊 我们被糅合难以分辨 一切 才由此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命运涟漪 第一章 始相遇 如果你要离开我 我想我不会挽留 让远行的远行 让驻足的驻足 我的思念流淌在你的血液里 循环 二〇五四年，泰兰。 重目凤鹮只把他送到了两块大陆的连接口，所以蓝山还得自己再往南走到大陆尽头才能找到古甲白屏龙。但是当他避开众多耳目来到极南之地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海洋。有些凛冽的海风吹得他灰色的发羽胡乱翻飞着，他觉得阿妈是不是记错了，都几十年了，人家哪还住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才这么想着，蓝山就看到两只长腿的鸟从上空掠过。明明自己也算是“鸟”呢，啊……打脸了打脸了…… 蓝山把脚爪伸进海水里，但他没有感受到海水的冰凉，而是踢到了什么东西，他又踢了两脚，发现那东西像道看不见的墙。看来阿妈没记错。蓝山笑了笑，抬脚准备再用力踢一脚，整个人却顺势穿“墙”而过、进到了另一个空间。摔进空间里的蓝山发现自己手爪里捏到的东西是草，有蓝色的、也有紫色的。他抬头一看，整个空间里大部分地面都是广阔的草原，远处似乎还有树林。这让他忽然明白一件事：龙不喜欢水。 这个空间很大，至少站在这里看不见任何标志性的东西。蓝山飞到上空，过了好一会才发现下面有个不大的湖，湖边上围着很多生物。蓝山降落到湖边，变化成“人”的样子。他发现有两头很大的野兽正打得不可开交，蓝山在湖这边看了一阵，它们忽然就停下来了。这时在他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人身着暗红色的衣服，一头白发，蓝山觉得那人跟自己差不多高。但由于那人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见那人的脸。那人用蓝山听得见的频率、听不懂的语言对那两大只大声说了些什么，它们就散开了。 蓝山试着朝那人喊：“喂——！你好——！你知不知——”那人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就转过身来，在看到那人的脸之后，蓝山再也说不出话了。 那人有一双朱红色的瞳孔，眼中的火热跟蓝山冰蓝色双瞳中的冰冷截然不同。即使那人是阳者，但他那异常漂亮的面容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蓝山都找不出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人来。 两人远远地站着看了对方很久。在这之后几千万年时间里，这天的空气的温度、风的强度、浪的高度，以及对方眼中的惊喜和些许不安，始终没有在他们的记忆中褪色。 那人笑了起来，即使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远，蓝山也能感受到他笑容中的温暖。蓝山忽然觉得面前这一幕很眼熟，但那似乎是非常遥远的记忆。他还没回过神，那人就已经踏着湖面的水径直来到他面前了。这大概是这人的显的能力吧。蓝山这么想。 “第一次见到有人从外面进来呢。”蓝山竟听得懂这人说的话。“你好。赤月。” 原来他叫赤月。但就像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代表什么意思一样，蓝山也不知道“赤月”代表什么意思。“你好。蓝山。”说完自己的名字，他忽然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你刚才问我知不知道什么？” 赤月这么提了一句，蓝山才想起来，“那个……你知不知道古甲白屏龙在哪？” “阿爸啊……” 赤月对白屏龙的称呼吓到了蓝山，但他转念一想，这么看来自己跟赤月还是“同类”了。这宇宙里还有这么个人跟自己一样，蓝山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孤单。 赤月继续说：“他出去了，至于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可能要到晚上才回来。” “这样啊……”蓝山有点烦，这离开凤鹮都八天了，他连白屏龙的影子都没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凤鹮的话带到啊？ “要不……你先去我家里等着？”赤月见蓝山愁容满面，还似乎已经赶了很久的路，想请他去家里休息一会。 “你都不问问我是谁、来干什么的就带我去你家啊？”蓝山不知道赤月这是真的天真，还是在装天真。 赤月面不改色地解释道：“第一，一般人是找不到这的。第二，如果你真是什么坏人，你以为我阿爸会让你进来这里？” 蓝山没办法反驳，但从赤月的话里，他意识到白屏龙是知道自己的到来的。 赤月带蓝山来到自己家——一栋形状怪异、像被切开两道口子的方块的建筑。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赤月不知道母亲和妹妹是什么时候出去了的，但他知道，只要晚餐时间一到，他们一家人就一定能团聚。 两人无事可做，又聊起来。蓝山这才表面身份和来意，但赤月既不惊讶也不关心，唯一让他感到高兴的，只是来了一个真正可以说得上话的人这件事。讲过那些与他们自身无关的事，两人这才跟对方谈起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们渐渐发现，就算迄今为止他们的经历完全不同——蓝山跟着凤鹮在外系四处游历，赤月从没出过这个空间但读了很多书——他们仍有讲不完的共同话题。蓝山发现赤月非常喜欢笑，就算他没说什么好笑的事他也笑得很开心。而且笑起来的赤月也更漂亮了，蓝山不敢看他的眼睛。 当蓝山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果子啃了一口的时候，赤月说了自己的生辰，还没等他问蓝山的情况。蓝山就已经动作僵硬地回头瞪着他了。 “你……再说一遍？！” 赤月被蓝山这反应吓到了，“二……二〇四三年十三月二十三，泰兰纪法。我没记错啊……怎么了？”赤月又想了想，不知道蓝山在激动什么。 蓝山咽了嘴里的东西，用一种极其郑重其事的语气说：“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赤月一惊，然后又开始笑起来，而且笑得前仰后合、停都停不下来。蓝山被赤月笑得有点懵，只好继续吃东西。 笑到笑不动了，赤月才停下来喘着气说：“你真是我遇到的最好玩的人了，太神奇了……”虽然打出生起他接触过的人就只有阿爸、阿妈和妹妹。 “有那么好笑吗？”蓝山也快被赤月带笑了。 “就是想笑嘛。”说着赤月又要笑了。 “行了行了，咱换个话题。”从这以后，蓝山就知道了赤月这又低又奇怪的笑点了，虽然有时候蓝山会有点反应不过来，但看不到赤月的笑容又会让他很不习惯。 这时屋外响起了说话声，赤月马上认出了那是阿妈的声音：“每次都带那么多回来然后吃不了只能扔了……别跟我说什么促进物质循环，都是借口！” 然后是阿爸的声音：“这次这只已经够小啦。” 宁雅芾罗斯特推门而入，发现家里竟然来了客人。古甲白屏龙还没进门就说：“你阿妈还真没来啊？” 蓝山没发觉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他先是看到进来一个非常漂亮的阴者，她的容貌与赤月非常相像，特别是那双眼睛，只不过她的头发是靓丽的蓝色的。然后又看到一个高大强壮的阳者一手抱着一个小丫头、一手扶着扛在肩头的巨大动物走进屋来。蓝山看不见这人的眼睛，因为它们被很长的白色毛发遮住了，但他注意到了这人很长的耳朵、尾巴以及锋利的脚爪。被这人抱着的小丫头一看见赤月就从这人的怀中挣脱，口齿不清地喊着“哥哥”向赤月跑来。赤月笑着回答她，然后伸手把她抱起来，跟她介绍起蓝山：“以后这也是哥哥哦。”然后又对蓝山说：“这是我妹妹，赤云。”赤云的头发也是白色的，但她的两只眼睛完全不一样，左边那只倒是跟赤月的一样，右边这只却是水红色的，细长的瞳孔反而跟蓝山很像。 蓝山一一跟赤月的家人打过招呼，古甲白屏龙又问了一遍，他才把凤鹮的话转述一遍。蓝山说完之后，连同他自己在内的三个小孩都是云里雾里的。古甲白屏龙沉默了一会又问：“那她呢？” “她去找帝国那帮家伙了。”蓝山如实回答，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阿妈要按照那个阴者的想法去做那件事。 “嗯……”古甲白屏龙注意到宁雅有些紧张、甚至惊恐地看着他，便说：“再说吧。先吃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命运涟漪 第二章 第一战 不知是因为赶了七八天的路、还是他本来就很能吃，宁雅又加了好几个菜蓝山才吃饱。饭后古甲白屏龙又开始问蓝山很多问题，宁雅不想听，就以要收拾桌子为由把他们从餐桌旁赶走了。 古甲白屏龙带三个孩子来到房子外面，上空那个“恒星”仍发着光，只是暗了许多，上空没有云，所以还能感受到那光线的温度，经过房前的不宽的河反射着那光流向远处。一阵风吹过，蓝紫色的草浪就向四处翻滚着，被惊动的小生物就从那浪中跃起，去寻找下一个安生之所。而其它的大型生物都已不见踪影，只有极少数夜间活动的生物不时在视线所及之处一闪而过。看着他的领地里一片平和的景象，古甲白屏龙舒心地笑了笑，又跟蓝山说起话来，“你有几个显？” “一个。”一提起这事蓝山就有点不高兴，怎么就只有一个呢？明明阿妈那么厉害的说。但这个显又似乎很万能，这才让他的内心稍微平衡一点。 “不可能！”没等白屏龙表态，赤月却先说话了，“我明明感觉到你跟我一样有十一个的啊？” 蓝山先是对“十一”这个数字感到惊讶，然后他看着赤月说：“真的只有一个。●拈花手，尚显，无属性。”赤月听完皱了皱眉，没再接话。 “能凭空造物但不能创造生命，对吧？”古甲白屏龙对这个尚显的能力作出了猜测。 “嗯。”来到这里之后接连遇到了很多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所以蓝山对于白屏龙这准确的猜测已经见怪不怪了。 “跟你阿爸真像。”古甲白屏龙笑着说，一些并不遥远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闪过，但这“不遥远”只是对他来说才不算遥远。 蓝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赤月那么爱笑，他看了看正跟赤云说笑的赤月，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才问白屏龙：“您认识我阿爸？”蓝山从没见过父亲，也没听母亲提起过这个人。但是既然母亲不想说，那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有关父亲的事，他也就从没向母亲问过有关父亲的任何问题。因为即使没有父亲在，他们母子俩也过得很好。 “嗯。”古甲白屏龙指了指身后的房子，宁雅正在里面忙碌，“这房子就是他建造的。”蓝山回头看了看这栋好像在跳舞一样的房子，又听见古甲白屏龙继续说：“他的星系被毁灭了。他没能逃出来。”就算看不见古甲白屏龙的眼睛，蓝山也能感受到他神情中的悲伤。 “外系？” “没错。”古甲白屏龙随手投放了一个宇宙的模型，点点的亮光吸引了赤云的注意，赤月也看向这边。古甲白屏龙指着中间最亮的光团说：“我们在这里。”然后又指着几乎已经到边缘的很暗的地方说：“他的星系在这里。”蓝山刚张口，古甲白屏龙就说：“想问这个星系为什么会毁灭吗？很可惜，无可奉告。”古甲白屏龙又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不过……以后你们自己会明白的。”说完他又随手拆了那个模型，赤云见到那些亮闪闪的东西一下就不见了，有点气地看了一眼她阿爸，转身跑到远处去了。 “我说……”古甲白屏龙叫住要去追赤云的赤月，又看了看蓝山，“你们俩，打一架吧？” 1.3 “啊？！”赤月被父亲的提议吓了一跳。 赤月的惊呼把蓝山的思绪拉了回来，但他没听到刚才白屏龙说的话，“怎么了？” “阿爸让我们俩打一架。”赤月有点难为地看了看父亲，发现父亲正有点恶作剧得逞似的笑着。 “好啊。”蓝山却一口答应下来，他想知道赤月的实力是不是跟他漂亮的外表成正比。 赤月看到蓝山贼兮兮的笑有点不爽，“打就打。怕你啊？”说着他就走到不远处的一片紫色的草地上站定。 “输了可别不认账。”蓝山走到赤月对面站定。 蓝山本想先发制人，可没等他话音落下，他就被●繁星留白闪得一阵头晕目眩了。短暂的失明并没有影响蓝山的判断力，他现出●拈花手，●拈花手在空中抚过，数以万计的细小白点迅速向赤月飞去。赤月只得停下正在吟唱的水系咒术，现出●维刚座和●扬，把那一群白点展成二维的同时把它们的速度直接降到静止。在降维的时候，赤月听见●维刚座说：“嚯，居然是金刚石。”赤月一惊，这家伙这么大手笔是要毁自己的容啊！赤月又把升回三维的透明小石头们随手扔进撕开的空间里，现出●锋芒海，只吟唱了一个词：“海落！”漫天的巨浪便向着蓝山砸下来。 这时蓝山才刚恢复视力，他连忙让●拈花手造个什么遮挡物好让他躲过那些巨浪，但为时已晚，几波浪花过后，蓝山全身都湿透了？赤月一边笑着，一边又吟唱道：“以水为基，雷线交网。”●雷塔放出的网状电虽没有●锋芒海的浪花来得壮观，但蓝山知道那蓝紫色的电网落在身上可就不像浪花这样只是湿了就完了的，更何况现在他周围都是一汪汪的小水塘，就更加大了危险系数。当赤月说到“雷”这个词的时候，蓝山就让●拈花手造出金属的笼子把自己罩在里面，同时扔出数根金属叉，电网被收入了地下。蓝山刚要松口气，赤月现出●劫价窗拆了他的金属笼子之后又开始吟唱了。 又是只有一个词：“群火花。”蓝山知道以自己现在的造术水平是应付不了那么多火焰的，更何况●水北的火还是以氢气为燃料的蓝色火焰。于是蓝山又睁开两只眼睛，四目同视，赤月的咒术顿时就失效了。 “是这么用的啊？”赤月停了下来。虽然知道凤鹮有十一只眼睛，但他没想到它们的能力是这样的。现在想来，如果蓝山一开始就用这招，那自己早就输了。 “你以为是怎么用的啊？”蓝山反问完的同时，开始了反击。 这次●拈花手在空中抚过之后，出现的是很多束激光。赤月在躲闪中撕开空间收了激光之后有点生气地对蓝山说：“你跟我的脸过不去是不是？” “没有啊，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跟它过不去呢？”蓝山贼笑着回答完赤月的问题。但也是这时，他发现赤月就算皱着眉头也还是那么好看。蓝山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家长得好不好看关自己什么事啊？ 蓝山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看到地面裂开一条缝，自己马上失去平衡、向下坠去。原来是赤月现出●虚境用了幻术。蓝山再次睁开眼，三目同视，幻术消失。 赤月有点着急，蓝山只是睁一下眼睛就可以消除自己的攻击，自己却还得很谨慎地安排战术。不过还好，今天还剩下的那个咒术威力很大。 “再用一招，定胜负。”赤月说。 “好。”现在他们都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和御，蓝山不得不同意了赤月的提议。 这次赤月吟唱的不再只是一个词，而是一段话，●维刚座、●锋芒海、●玉蝴蝶也同时现出，“拂去暴雪，打开歌声，叩响经纬。召唤、熄灭……” 当赤月吟唱完毕，●拈花手之下一个正产生着核聚变的明亮球体也出现了。 在赤月才吟唱到“打开歌声”的时候，古甲白屏龙就变了脸色，因为这是深渊岩浆爆裂术的简语吟唱。他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背着他学了这么高级的咒术，但古甲白屏龙还是想看看蓝山会怎么接招，就没有制止。然而那颗恒星出现之后，古甲白屏龙马上喊道：“住手！够了！”可赤月和蓝山哪控制得住那么强大的能量，古甲白屏龙只得出手终结了这咒术和造术的碰撞。 “臭小子，你们想炸了这啊？！让你们切磋没让你们搞破坏！赤月！”古甲白屏龙先教训儿子，“你怎么用了这些个咒术啊？我记得你今天准备的不是这几个啊？” “呃……这是昨天准备的……”今天古甲白屏龙出去了，赤月就趁机偷懒了。 “是吗……”古甲白屏龙不太记得清，也没有责怪赤月今天偷懒没有背书。“还有你！”蓝山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教训，一下子紧张起来。“你阿妈都教了你些什么奇怪的造术啊？核聚变那能随便用吗？没个正形……过天我找书给你，重新学！” “哦……”蓝山瞟眼看到赤月正看着他笑。 “还笑？！” 古甲白屏龙又说了一句，赤月马上捂着嘴不笑了，抬眼看着父亲却被他揉乱了头发。古甲白屏龙看到赤月赌气的样子笑了笑。蓝山见状，顿时就不因被教训而难过了。 古甲白屏龙教训完两个小子，又向远处喊：“飘儿！回来了！”古甲白屏龙话音刚落，赤云就来到了他面前。 “飘儿？”蓝山觉得奇怪。 古甲白屏龙已经抱着赤云走远了，回蓝山话的是赤月，“她小名。阿妈说，丫头得有个小名叫着，以后才不会吃亏。” “所以你——” “所以我没有。”赤月街上蓝山的话，“怎么，还不信我是阳者？要脱给你看吗？”赤月盯着蓝山的眼睛。 蓝山顿时觉得很尴尬，把脸转朝一边，“不用不用，我信我信。”这时他才注意到赤云的尾巴，他侧身向赤月背后看了看，“这你也没有？” “什么？尾巴？”虽然刚才两人谁也不肯让谁，但赤月还是很喜欢跟蓝山说话。 “嗯。你藏起来了？” “没……”赤月顿了一下，“要不我还是脱给你看吧？” “你……！”蓝山很是无语，赤月却“哈哈”笑起来。 赤月发现蓝山现在浑身上下还在滴水，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了，就说：“回去赶紧把衣服换了。” 蓝山甩了甩头上的水，“我什么都没带啊。” “穿我的。”赤月进门就去给蓝山找衣服了。 “好。”蓝山笑了笑，跟上了赤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命运涟漪 第三章 离开 宁雅说，由于蓝山来得太突然，所以暂时没有多余的床给他睡觉，只能跟赤月挤一张床了。蓝山却问了句“床是什么？”别说赤月笑得停不下来，就连一向矜持的宁雅也笑得合不拢嘴。古甲白屏龙一边笑一边跟他们解释说，蓝山跟着凤鹮的时候肯定不是现在这个形态，随便找个地方蹲下来就休息了。但是现在肯定不行，古甲白屏龙就把这任务交给了赤月。 赤月先带蓝山去了浴室，才放好水却被蓝山推到了浴缸里，两人在浴室里玩水又被古甲白屏龙教训了一次。在一天里被训了两次在以前从没发生过，但赤月却觉得今天过得特别开心，这是他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跟另一个人有过这样的经历。对于蓝山来说，今天也同样很特别，原来这宇宙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阿妈说的那样不好，至少赤月不是。赤月把他藏在阁楼上的玩意都拿出来给蓝山看，两人偷偷在房间里玩到了很晚。 到了睡觉的时候事情却变得很麻烦。 “你躺下去。放松。下面又没有什么东西。”赤月哭笑不得，蓝山就是睡不习惯。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蓝山已经很尽力了，然而对于这第一次接触的东西，他还是不能马上适应。 “你以前还真像阿爸说的那样就睡了？”赤月问。 “嗯……因为没有固定的居所啊。而且，作为凤鹮的话，行动起来比较方便。”蓝山解释道。 “真好。虽然我是阿爸的孩子，但我没法变成龙，路拉才可以。”对此赤月一直很苦恼。 “这没什么吧？你要是有一双那样的脚会很不协调的，配上你的脸。”蓝山实在想象不出那副画面。 “是吗？”本来已经躺下去的赤月又欣喜地坐起来看着蓝山。 两人的脸离得非常近，都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出来的气了。说了几句话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蓝山又静不下心来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赤月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变得很烫。忽然，赤月的头发垂下去扫到了蓝山的脸，蓝山吓得一抖，两人才回过神来。 赤月忽然笑了两声、躺回床的一侧，背对蓝山，“晚安。” “啊……晚安。”蓝山没有动。 古甲白屏龙把赤云哄睡着之后又来到客厅，宁雅在把今天赤月翻出来装样子的书又收回柜子里。看到古甲白屏龙来到她身后，她忽然问：“要去找她吗？”古甲白屏龙知道这个“她”说的是重目凤鹮，但他没有回答宁雅的问题。等不来答案的宁雅并没有再等，而是又说：“早点回来。”因为她明白重目凤鹮对古甲白屏龙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第二天一醒来，宁雅就发现白屏龙已经不在她身边了。但她就像没有发觉这件事一样很早就开始忙碌了——就算她不确定他还会不会回来。 同样发现床上另一个人不见了的还有赤月，原来蓝山早已滚到床下面去了，只有一只脚还担在床上。这事又让赤月笑了一早上。 当古甲白屏龙带回来的那头盘角翼被吃完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他到家的时候赤月和蓝山被宁雅使出去了，赤云在屋前自己跟自己玩，她看到白屏龙从撕开的空间裂缝中走出，扔下手中的木头龙冲过去抱住了他。 古甲白屏龙没说什么话，他伸手抱起赤云，捡起那只木头龙，走进屋子里，看到如往常一样进进出出、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妻子。宁雅听到赤云的笑声就知道是白屏龙回来了，但没有听到白屏龙说一句话，这让她觉得有点奇怪。随着赤云的声音由远及近，宁雅一边把烘干的食物放进柜子里，一边说：“你一直没回来，我就让他们俩替你去巡查了。这几天天气不太好，后面有好几个房间都受潮了，你去看看是不是星表拟造术有哪个地方出问题了。哦，对了，今天晚上吃砂板冻群香，好久没做这个了，不知道还是不是当年我刚学会的时候你喜欢的那个味道。先休息一下吧，等他们回来了，我们就吃饭。” 古甲白屏龙听着宁雅跟他说这些很平常的琐事，这让身心俱疲的他很是欣慰。宁雅的经历是一方面原因，而这也是他会决定跟她在一起的另一方面原因，她从没让他觉得不耐烦过。古甲白屏龙忽然不想走了。他走了他们怎么办，无论是留在这里还是出去外面都很危险，况且孩子们都还那么小……但他还是飞快地打消了自己这样的念头，因为现在不是容他心软的时候，外面，事情不像他期望的那样简单，他真的得离开了。 “我得走了。” 宁雅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白屏龙把赤云放下来，“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又要——……”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太过强烈的恐惧和不安刺激得她说不下去。 “对不起。” 古甲白屏龙说完，连一声道别都没有，转身消失。 赤云在父亲转身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腰带的一角，但她没能留住父亲，只扯下了那腰带上的一颗挂珠。 宁雅说不出挽留的话来，她没眨一下眼、没喘一口气地看着白屏龙消失在她面前。直到赤云大声哭了出来，宁雅才失去支撑身体的力量、坐倒在地上，手中的干花散了一地。一开始宁雅没有哭，她只是把赤云拉到怀里安抚着，回想刚才的一切。等她回过神来，泪水早已打湿了她的衣襟。 赤月回到家，这样的情形让他顿时慌了神。赤云只是一直哭着喊“阿爸”，问宁雅她又不回话。后进来的蓝山似乎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赤月听了，忙问宁雅“他说的对不对？”宁雅轻微点头，表示肯定。 赤月深吸一口气，“不可能！阿爸不可能不会回来的！他只是——” “不……赤月，他不会回来了……不会了……他能在这里陪我……陪我们这么长时间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宁雅终于开口，虚弱却坚定地说着，“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喘口气，拉赤月坐下，又对还站在门口的蓝山说：“你也过来。”蓝山便走到她面前，她继续说：“现在我们跟你一样了。都是被他们丢下的人。如果你不介意，今后你也可以叫我‘阿妈’。”宁雅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但她努力地笑着，就像暴雨过后的奋力直起身的花朵一样。 重目凤鹮送他离开之后，蓝山就隐隐感觉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但他还是抱着一点希望，希望能再见到她，希望能继续跟她过以前那样的生活，就算再怎么奔波劳累他都愿意。然而这希望在证实白屏龙永远不会再回来之后就被完全打破了。蓝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宁雅的话让他找到了依靠，赤月也回头对着他笑。蓝山突然明白了怎么做对自己来说才是正确的。 “好。”蓝山再次爽快地答应下来，“阿妈。” 听到蓝山这么叫她，宁雅再次流下了眼泪。她又继续说：“这个空间的位面隔离术和星表拟造术还有一百多年的有效期，在这期间我们继续住在这里，到期了我们再离开。”由于三个孩子的年龄都太小，这个空间是目前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而百年之后他们都已经长大，宁雅便可以放心地带他们出去了。“今后……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家人都能笑着走下去。”说完，宁雅又笑起来，就像沐浴在雨后阳光中的花朵一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命运涟漪 第四章 心里话 从宁雅说完那番话之后，赤月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蓝山以为是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所以一时反应不过来。但赤月刚才又对他笑了，也能像往常一样帮宁雅做各种各样的家务、照看赤云、看书，一点都不像受到很大刺激的样子。蓝山觉得这样也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古甲白屏龙只是暂时离开，生活照常继续。 但是第二天傍晚吃过饭之后，蓝山发现赤月一个人沿着河走出了很远，在房子门口几乎都已经看不到他了。宁雅在收拾餐具，赤云还是自己跟自己玩，蓝山就偷偷跟了出去。走到近前的时候，蓝山才听到，赤月在哭，而且哭得很伤心，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喊了。蓝山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很想过去安慰他几句，但是安慰什么呢，自己似乎没有同情他的本钱，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的遭遇比他还惨。他也想给他一个拥抱，让他不用那么难受，但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那他就不用在母亲和妹妹面前硬撑了。所以最后蓝山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赤月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希望他骂点什么，但他只是哭，没有说一句抱怨的话。 这个空间里现在是春夏交接的时节，傍晚的风有些大，虽然不冷，但吹的时间太长、又没有羽毛覆盖，蓝山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都麻了。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心想：完了，要被发现了。赤月回头看见是蓝山，竟觉得松了口气。 “过来坐吧。”赤月转回头，随便抹了几把眼泪。 蓝山走到赤月身边坐下，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你站那多长时间了？”赤月还有些哽咽，却已经止住了泪水。但他没有看着蓝山说话，像是看见他就又会流泪一样。 “从你开始哭就在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阿妈说的。”蓝山也不去看赤月。 “谢谢……”赤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抬头看了看天上已经暗淡了很多的太阳，“再坐一会吧。等天黑了我们就回去。” “嗯……”蓝山索性躺了下来，蓝色的起洋草躺来很舒服。 两人没有再说话，各自看各自的风景、想各自的心事。他们都觉得这一刻的时间是过得那么慢。风向远处刮去，但这个空间太有限，不知道去到那尽头的风会不会回头。一些夜行动物和大大小小的光兽开始出没，五颜六色的亮光在草原上游荡着。直到天空中群星璀璨，两人才起身向已经亮起灯光的家里走去。 赤云似乎已经忘了昨天的事，宁雅正教她说话。看见赤月和蓝山回来，宁雅放下手中的书对他们说：“明天你们记得出门去巡查一遍，其它施展点（注：咒术的咒语是“公式”，吟唱咒语就是“计算公式”，最终的释放就是“结果输出”。而一些咒术可以通过把公式写下来，并为其提供足够的御，该咒术就能自行计算、维持一段时间。而书写公式的时候需要用与之相关的器物来弥补显的辅助。）赤月你都记得吧？”赤月点点头，“那就好。啊，对了。”宁雅忽然想起来，“房间还没收拾出来，你们俩今晚继续挤一张床咯？” “没什么。”蓝山觉得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宁雅笑了笑，就回头继续跟赤云说话了。由于没什么事可干，蓝山早早地就去床上躺着了，但直到赤月看书看到很晚才上楼准备睡觉的时候，他也还醒着。赤月也躺下之后，蓝山发现自己更睡不着了。 “睡不着吗？我也睡不着。”赤月突然说话，其实他昨晚就几乎没睡了。 房间里不是太暗，星光从天窗漏下来撒在屋子里，墙角的灯草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蓝山想了好长时间，终于说：“……对不起。” 赤月一愣，想明白蓝山这么说的原因之后，才说：“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啊。就算你不来……他也迟早要走的。” 蓝山不想再继续这个悲伤的话题，于是他问：“你还有两个显是什么？”那天切磋的时候赤月只用了九个显。 蓝山忽然转移话题，赤月一下没把思维转换过来，过了几秒才说：“一个是●极空铁线莲，一个是●聚延光。它们没有攻击性，我不常用。但他说●聚延光才是我的命显。” 他都不叫他“阿爸”了啊。蓝山内心的自责又加重了一些，他看着天窗外的星空，“我也觉得。” “为什么啊？”赤月很好奇。 “因为你看起来也没什么攻击性。” “哈哈哈哈……”赤月终于又笑起来。 蓝山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让赤月笑这么开心。“你真是喜欢笑呢。” 赤月继续笑着，“因为他说笑比任何表情都更有力量。” “是吗……？”蓝山不知道古甲白屏龙的这个说法对不对，因为重目凤鹮说的是：笑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表情。 赤月握住蓝山的手，闭上了眼睛，“晚安。” “晚安。” 宁雅的日记，节选一 二〇五四年六月二十二日，多云转阴 今天是你离开之后的第一天，这也是我的第一篇日记。说是日记，其实是写给你的。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看得到。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都没有看见赤月掉一滴眼泪，但也没看见他笑。你的离开对他影响太大了，我想，他可能有点恨你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不会责怪他的对吧，他还小，以后他会理解你的。飘儿昨天哭了一晚上，哭累了睡着的时候眼角都还有泪珠，不过今天她已经好多了，只是有时候叫你的时候发现你不在，会呆呆地站一会儿。她是最喜欢你的，我以为有她在，你不会走。 至于带话来的那孩子，我知道他跟我们一样，凤鹮不会要他了，我就把他留了下来。这孩子很能干，吃的也多，就是有时候会犯傻。今天他打坏了一个盘子，在那着急了半天。 我想起了我的阿爸。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早料到自己会有那么一天才让我跟你走，或者只是单纯地认为你是值得托付终身的。我没有见过我的阿妈，从我记事起我就和他住在芒城，家里没有下人，他一个人把我养大，又在他身份暴露之前把我交给你。但他绝对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他的女儿也像他一样，必须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靠一己之力扶养自己的孩子。 我不太明白你离开的原因，但我知道你必须离开。你不是这个维度的生命。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唯一让你驻足的人，我也不知道你以前过着怎样的生活、以后会发生的事与你又有怎样的关系。你不说，那就是有不想让我知道的理由，我也就一直没问。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但我知道你对我的好不是假的，我们一起度过的这五十年的时光也不是假的。我知道我必须让我们的孩子健康长大。 哭过之后我的眼睛总是不太舒服。不过没什么大碍。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明天会不会是个晴天呢？但即使是晴天也似乎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命运涟漪 第五章 一日游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赤月和蓝山米茨拉就出门了。赤月正纠结先去哪边的时候，听到蓝山说：“想好了没有啊？” 赤月抬头，“先——”映入他眼帘的蓝山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样子，而是一只有着大小五对翅膀、十根尾羽的灰色飞禽的样子，身形也比原来高大了很多倍，都比一层楼还高了，细长的脖子上还有甲片。“你……” “用飞的话会比较快吧？”蓝山说着震了震翅膀。 星表拟造术这样的大型咒术涉及到的空间体积太大，必须保证有足够的能量来支撑，所以施展点就被分散了。前几天他们俩都是走着去的，慢得不行，一天最多只能查到四五个。蓝山第一次去回来就抱怨为什么要用咒术而不是造术。赤月说他也不知道。 虽然蓝山的头还是只有一个、声音也没变，但赤月一时还是有点混乱，“等……等等，让我适应一下……这是你的凤鹮形态？” “是啊。虽然不像……”蓝山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称呼重目凤鹮，似乎不应该再叫她“阿妈”——虽然在他心里她还是阿妈。最后他选择了直呼其名，说的话被听见就被听见吧。“虽然不像重目凤鹮那样有九个头。但眼睛还是有的。” 赤月知道蓝山说的是那十一只眼睛，这他是见过的，但他无法想象重目凤鹮的九个头。 “想好了没有啊？我们已经在门口站了十分钟了。”蓝山又问赤月，抬眼看见赤云站在二楼的窗子前张大嘴巴惊喜地看着他，那样子很是可爱，他冲她眨了眨眼睛，她就非常开心地笑了。 赤月抬眼看见这一幕也笑了笑，回头跟蓝山说：“走吧。先去林子里。” 赤月跃到蓝山背上，蓝山说：“坐稳了！”在赤云的惊呼中，蓝山振翅升空，带起的风刮得门前的野草们摇头晃脑。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就升到了三百多来的高空。 “唉！别闭着眼睛！你睁开看看！”高速运动时周围的空气流动太快，蓝山必须大声说话才能保证赤月能听得见。 赤月慢慢睁开眼睛，虽然很大的风吹得他有点难受，但眼前的景象确实非常震撼人心。整个空间里所有的东西尽收眼底，穿过森林和草原、连接大大小小的湖泊的河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了一条闪闪发光的带子，平整的草原上的动物们变得零零碎碎。上空还有雾，蓝山会降低飞行高度，有时甚至低到贴着草地或者水面。越过草原、进入森林之后蓝山不得不又上升高度。在森林的上空不像在草原那样能把里面的东西看的一清二楚，高低不同、颜色各异的植物们让森林的这几天怎么老下雨。”赤月看了一会说。 “天气也是计算结果而不是随机的？”蓝山问。 “是随机的。但随机的概率会受到计算影响。”赤月一边解释一边修正错误。他现出●锋芒海让它给他一点水，又从附近找来千风草和雷灯尖，才开始工作。 蓝山看着赤月在“墙”上写写画画，“感觉咒术也不是太难嘛。什么时候我也学点。” 赤月笑了笑，“好啊。那天他不是说你的造术学得不好嘛。这几天都忘了，待会回去我给你找书。” “好。”不过后来因为学咒术要记的东西实在比造术多太多了，他就放弃了。 蓝山在旁边走走看看，等赤月把手头的活计忙完。不时会有一些生物经过，有刚才那个叫“斑叶群居跑树”——回去之后宁雅告诉他们的——的长腿的树，也有其它一些或大或小、或可爱或恐怖的动物。但它们都只是远远地看了看就走了，从没走出森林来的空地。过了二十多分钟，赤月才说：“好了。走吧。” 这是赤月第一次清晰且细致地看到蓝山是怎样变化身形的。羽毛从头向身上各处延展，双臂化作第一对翅膀，另外四对翅膀从腰间分离——看起来很疼的样子，细长的喙和脖子上的甲片也逐渐显现。整个过程的完成没有超过一分钟。这里的空间还算宽阔，就算蓝山化作凤鹮了也能正常起飞。 两人又连续去了十二个施展点，完成了今天的巡查。但只发现了森林边缘的那一处出了问题，其它的都完好无损。 宁雅的日记，节选二。 二〇五四年七月三日，多云 今天没有下雨，但刮了很大的风。 吃完晚饭之后，蓝山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你得知凤鹮的消息之后没跟我说一句话就走了，我不担心你跟凤鹮之间有什么吗？我没想到他这么小就会想这些事。我愣了一下，然后跟他说，不会，因为我知道你的心在我这里。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他只是点点头，回头看了赤月一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命运涟漪 第六章 觉醒 宁雅又花了几天才收拾出一个房间给蓝山，不过是在楼下。虽然有点背阴，但空间足够大，他想用凤鹮的形态蹲卧着睡也可以。接下来的半年里还算过的不错，只是家里储存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需要补充，又时候是宁雅去，有时候是赤月和蓝山去。 已经入秋好几天了，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下小雨。赤月和蓝山蹲在草丛里等待时机，他们已经跟了这只长鼻簇角羚两个小时了。蓝山甩甩湿透的发羽，赤月抬手挡开飞溅的水滴，小声说：“准备动手。” 这半年以来，赤月和蓝山天天待在一起，配合起来已经很默契了。赤月出手制住猎物，蓝山负责捆绑。宁雅要求食材一定要新鲜，所以只能带回去让她亲自处理——其实赤月和蓝山也不知道该从哪下手。被捆住的簇角羚还在挣扎，蓝山又加固了几圈，两人才一起把它抬回去。 虽然今天天气不好，但收获也不算小，所以赤月觉得今天跟往常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当半夜他被楼下一阵剧烈的响动吵醒的时候，他就再也不这么想了。 最先是一个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被摔碎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非常突兀，赤月即刻就被吓醒了。但是还没完，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器物破碎、柜倒箱翻的声音。赤月连忙起身，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走出房间，遇到了同样被吵醒的母亲，赤云则被她留在了房间里。房子周围布置过防止其它生物靠近的咒术，楼下又只有蓝山一个人，除了他不可能有其他人弄出这么大的声响。赤月和宁雅下楼的时候这个想法被证实了，除了刚才那些声音，楼下又响起了厉啸，一会听起来像蓝山的声音，一会又像是什么大型飞禽——赤月知道，那是凤鹮的叫声。 两人来到一楼的时候，正厅、厨房已经一片狼藉了，陆续还有物品被损坏。蓝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在人和凤鹮两个形态之间不停地变化着，四处乱撞。他仿佛在承受一种巨大的痛苦，他想摆脱，却无能为力。但蓝山的意识依旧清醒，恍惚间看到赤月和宁雅的时候，他慌忙喊道：“别过来！我……会伤到你们的！” “你这是怎么了？！”赤月一步也没有后退，相当还尝试接近蓝山。 “我只是起来喝水……然后……突然就这样了……跟你说了别过来！”蓝山极力控制着在自己体内乱窜的御。 “阿妈……？”被蓝山一挥翅膀推回去的赤月摔在宁雅怀里。 宁雅摇了摇头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像是……跟翘曲点有关系……”她想起父亲曾经做过、后来又放弃了的研究，“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控制不了他自己的御，我们得帮他。”宁雅飞快地搜索脑海中的记忆，“你今天准备了退噬之光，对吧？”赤月点头。“去吧，就用它。小心。” “嗯。”赤月沉下气来，再次向蓝山靠近。 蓝山转眼看见赤月又向他走来，“喂！你干什么？！回去！” “你一个人应对不了，我来帮你。”赤月侧身躲开蓝山无意间的攻击。 “怎么帮？！我……！”蓝山又掀翻一个摆件。 赤月现出●聚延光，开始吟唱。他没有用简语，而是一词不漏地从头开始：“抽离璀璨晨曦浩渺之紫光，吮吸雨后正午苦涩之浓浆，摘取恒星晚霞凝固之惆怅，采集永夜星空闪烁之彷徨。无视时间的流淌，穿越空间的阻挡，于此汇聚一堂。为我驱散黑暗的无望，为我斩断邪恶的念想，自此，让空明的开创长久施放——” 当赤月吟唱到一半的时候，逐渐汇聚的光点落在蓝山身上，蓝山发现自己的御渐渐稳定了下来，形态也控制住了一些但撕裂骨肉的痛苦依旧存在。赤月伸手抱住蓝山，就算抓住他的手爪已经让他的后背血流不止，他也仍旧面不改色地继续吟唱，直到施咒结束。 “无怨之殇，浅泊苍茫，于天于我，碎裂以上。”就在赤月吟唱完毕之后，宁雅现出●舒念园和●潋光在五秒内完成了这个低阶的咒术“碎殇”。碎殇的作用没有退噬之光那么大，但可以减轻他们肉体上的痛苦。宁雅没准备什么强大的咒术，这是她唯一可以为他们做的了。 退噬之光的效果很明显，蓝山已经镇定下来很多。升起的光点照亮了整个一楼，连同碎殇的白色雾气包围住蓝山和赤月，为他们消除痛苦。 ●拈花手不请自现，立在蓝山身后，它把手“伸进”蓝山身体里，把一个有些虚幻模糊的东西慢慢拖了出来。这团东西出现之后，蓝山所有的疼痛、不适就全都烟消云散了。直到那东西完全从蓝山身上脱离，宁雅才发觉——那东西就是一个尚显。 它变化为惯常看到的尚显的样子，对蓝山行礼：“●孤死吟，愿为吾主效力。” 蓝山挣着看了它一眼，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喂……”赤月早已没了力气，而现在蓝山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若不是宁雅及时扶住他，本就受伤的他就要倒在一片碎渣中了。 “阿妈……哥……哥？”赤云忽然出现在楼梯口，眼前的景象把她吓坏了，她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宁雅回头看到赤云，在赤云又往前走一步之前说：“就站在那！阿妈一会就过来了。”赤云这才把脚收回去。 虽然后背被抓伤，但赤月还是帮着宁雅把蓝山送回了房间。回到二楼的时候，宁雅马上现出●潋光和◎酒汤铁线莲给赤月疗伤。 “疼吗？”宁雅把赤月身上满是血的衣服脱下来。赤云站在门口，看到地上已经废弃的血衣，害怕地绕开它，来到赤月面前。 “刚才没感觉……现在开始疼了……”赤月苦笑着，看到赤云担心的样子，又对她说：“哥哥没事。” 宁雅又现出●舒念园，暂时麻醉了赤月的一部分神经，让他至少在伤口愈合之前不是那么疼。包扎好的时候宁雅说：“他抓得太重，伤口太深，可能会留下疤痕了。” “啊……没事。”赤月随便找了件衣服穿起来。 “反正没伤到脸是吧？”宁雅看赤月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跟他调侃起来。 “阿妈！”赤月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但他还是笑了。 在那种情况下，就算被抓伤的是他的脸，甚至心脏，赤月也不会至蓝山于不顾。虽然赤月不在意，但在宁雅看来，无论他伤到哪都不行，这次是不得已，不会有下次了。 宁雅笑了笑，“睡吧。明天不用早起了。注意别压到伤口。”说完，就带赤云退出了赤月的房间，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直到斜射的阳光刺得闭着眼睛也很难受、不得不挪个位置的时候，赤月才睁开眼睛，然后就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蓝山。赤月还想睡，一来受了伤，二来昨天晚上那个咒术消耗太大。赤月翻到阳光晒不到的地方又闭上眼睛，拖长了声音虚弱地说：“你怎么还能起那么早……啊……再让我睡会……” 蓝山轻叹口气，他知道他还是可以跟他说话的。“那个……谢谢。昨晚……要不是你，我绝对死定了。” 赤月闭着眼睛笑了，“哈，要不是我昨天刚学了退噬之光，咱俩都死定了。你看，我的感觉没错吧？昨晚那样的事，估计你还得挨好几次。” 蓝山想起第一次见面那天，当他说到自己的显只有一个的时候赤月吵着说不相信的样子。“嗯……大概吧。”蓝山发现，就算翻了个身，赤月还是背朝上地趴在床上。“那时候，不疼吗你？”蓝山觉得自己的手爪不是一般地尖利。 “疼啊。但是用这么点伤换你的命，我觉得很划算。不过你放心，这么点伤，两三天就好了。”赤月非常平静地说着自己当时的感受。其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当后来疼痛袭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先前伤得有多重。 “下次别那么拼命了。”蓝山皱眉道。 “好啊。”赤月忽然翻身坐起，“等到下次，我直接把你捆起来，然后拖到外面，等你自己折腾够了，我再把你拖回来。” 蓝山很无语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嘶……啊……”赤月笑得扯到了伤口，而●舒念园的麻醉效果已经消去了大半，伤口的突然撕裂让他疼得躬下了身子。 “不……不要紧吧？对不起……”蓝山一下慌了神。 “再说‘对不起’打你啊！什么毛病……”不知道为什么，赤月很反感从蓝山那里听到“对不起”这句话。 “我……”可是除了“对不起”蓝山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好好地活着就是最对得起我的事了。”赤月挣扎着下床，抱了抱蓝山。 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吃饭的时候赤月还是跟宁雅提出，蓝山以后还是跟他睡一个房间。宁雅知道他是担心昨天晚上的情况再次发生的时候不能及时应对，就同意了。 对于在蓝山身上发生额这个情况，宁雅虽然以前听白屏龙提起过，在父亲的研究中也看到过相关的事例，但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在出生后这么多年才与自己的显建立联系，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蓝山也问过●拈花手和●孤死吟，自己是不是真像赤月说的那样一共有十一个显。●拈花手表示它不知道。●孤死吟则说，这是肯定的。蓝山又问，既然这样，那它知不知道另外的九个显是什么，昨天晚上那样的情况什么时候会再次发生。●孤死吟说，这它就不知道了，但它们一定和引导他的那个人的显很像。事情又牵扯到赤月了，蓝山忽然觉得，重目凤鹮的真正意图是让自己来找赤月，给古甲白屏龙带话才只是顺带的。但现在没人来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他只能自己这么认为。 从这之后，每当其他人跟蓝山谈论起赤月，他只会用这样一句话才形容他：“他是我唯一的光。” 宁雅的日记，节选三。 二〇五四年十三月十日，晴 昨晚事发突然，但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有谁在操控着这一切，因为昨天刚好是你离开后的第两百天。你以前跟我提起过这样的情况，但你为什么跟我提这事、又是在什么时候提的，我已经忘了。我已经很多年没用过咒术了，还好昨天无意间看了一个。不过，如果赤月不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家里的东西被打坏了很多，东西坏了可以再修，还好孩子们都没事。 蓝山这个新的尚显叫做●孤死吟，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属性，像是精神属性却又比精神属性恶劣得多。至于它的能力，可能还需要进一步了解。 除了吃饭，赤月今天整天都在睡觉，毕竟退噬之光是那么高级的咒术，还是有点勉强他了。蓝山则想方设法地把他打碎、弄坏的东西复原。我说修不好也没关系，他不听。好在他学的造术都很实用，到现在家里的大部分东西已经和原来一样了。 我相信日子是会一天天变好的。赤月说昨晚的情况会再发生，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命运涟漪 第七章 生日 赤月的伤就像他自己说的，过了三天就痊愈了，但他和宁雅都没有告诉蓝山这伤口会留下疤痕这事，直到后来有一次赤月换衣服的时候，蓝山才看到他那伤痕累累的后背。那天之后，赤月就在蓝山的房间的地板上写了咒术的触发公式。正在计算的公式到了夜里还在发光，两人被这光线干扰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赤月哭笑不得地又起来找东西给盖上了。可在之后的两年时间里，这咒术都没有派上用场。 由于后墙开裂了，雨季的时候一直在漏水，使得蓝山的那个房间是湿气非常重，入冬之后气温又骤降，赤月实在受不了这半夜会被冻醒屋子，两人才又搬回二楼那个房间。 十三月二十二日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积雪已经堆得快没办法出门了。赤月现出●扬清理了好一会，这才和蓝山出门。天空中还飘着雪花，两人只得走着去目的地，那是距离房子最远的一个施展点。 经过一片洼地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蓝山转过身对赤月说：“这片雪有点深，我拉着你。”蓝山的脚爪很宽，走在雪地里非常平稳。赤月拉住蓝山递过来的手，忽然笑了起来。蓝山问：“你又笑什么？” “那天抱着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体温比我高很多。”赤月用力捏了捏蓝山的手。 蓝山转身继续往前走，“我说你怎么那么怕冷呢。” “还好吧？楼下那个房间是真住不了嘛。”赤月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因为蓝山已经记得去所有施展点的路了，所以他不担心他会带他走错路。 “等什么时候天气干燥了就修一下吧。”虽然已经走过了洼地，但蓝山仍牵着赤月的手。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只去了这一个施展点就回家了。 虽然夜里、早上都在下雪，但中午的时候却放晴了。本来按照宁雅的想法，这个空间里的气候不用这么复杂，但古甲白屏龙硬是给她写了这么个囊括所有天气的气候算法。而在这之前，宁雅也不曾知道雪为何物。这时候三个孩子正在房子前面的开阔地带玩雪，站在厨房里刚好可以看到。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宁雅决定好好地做一顿晚饭犒劳孩子们。她先跟赤云说，因为今天是哥哥们的生日，所以让他们先说想吃什么，赤云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又问蓝山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蓝山支吾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就让赤月先说了。赤月非常开心地说，想吃榆虾花饼。宁雅有点愁，因为这个季节没有榆虾花。赤月神秘的笑了笑，跑回书房拿来一个盒子，盒子里是冰冻着的五朵榆虾花。原来，这是今天春天的时候他自己藏起来的，就是为了生日这天能吃到。赤月的要求满足了，问题又回到了蓝山这里。其实他不是想不出来，而是他怕他说的那个东西这里没有。但是当他说出那个东西的名字的时候，另外三个人都露出了一副失望的表情。因为蓝山说的那个东西是电子豚，一种很小的鱼。而赤月他们已经吃腻了，所以宁雅这一年都没用过这个食材，蓝山才不知道家里其实有这个东西。到赤云的时候似乎遇到了点困难，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她找来显示屏画了一个，然而只有赤月看得懂，也幸好他看得懂她画的是板蕈和松塔犄。这两样东西虽然应季，做法却比榆虾花讲究，但还是难不倒宁雅。 真到吃饭的时候，电子豚倒是全被蓝山吃完了，榆虾花饼却被赤云吃了一大半，赤月则像往常一样吃了很多主食。 饭后，宁雅没有马上收拾餐桌，而是让赤云去拿来了两个盒子，一个是红色的，一个是蓝色的。赤云把红色的递给了赤月，把蓝色的递给了蓝山，用不太准确的发音说：“礼物。” 赤月一边笑着对赤云说“谢谢”，一边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这是？”蓝山问宁雅。 宁雅说：“你们自己打开看看。” 赤月和蓝山分别打开两个盒子，里面都是十个圆环——戒指。只不过蓝山的那十个清一色都是透明的蓝色晶体做的，而赤月的那十个却颜色、形状各异。 “都是你们的父亲留给你们的。蓝山的那十个是造术辅助戒。赤月的是触发咒术戒。至于它们具体有什么用，需要你们自己去探索。”宁雅简洁明了地解释完，不愿再多说一句。“好了，接下来是我的礼物。当然，没这个炫酷。”她只是在面前的虚空一握手，两个银白色的大盒子就落在了赤月和蓝山前面的桌子上。 给赤月的盒子里装的是一条很长很宽的赞火绒围巾，颜色是他经常穿的暗红色，不知是被晒过很久还是被熏了什么香，围巾闻起来有春天的风和开满花朵的草原的味道。宁雅知道赤月不喜欢冷天，往年一到冬天门都不出，今年却被迫几乎每天都在外面活动；而衣服每年都得给他换，围巾却不用，宁雅才送了这么个礼物。“谢谢阿妈！”赤月把围巾围在赤云脖子上，剩下的才给自己围上。 “跟我谢什么。”宁雅给自己倒了杯刚煮好的茶，又给孩子们添了热果汁。 蓝山的盒子没比赤月的大多少，里面却装进了一件披风。披风是莹竹纤维做的，保持着莹竹柔和的灰蓝色。这些天宁雅看到蓝山为了能随时变换形态，衣服时脱时穿，已经病了好几次了，她才出此下策。 “这……阿妈。纤维不是很难抽的嘛？您是怎么一个人收到这么多的啊？”蓝山不可思议地展开披风看了又看。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呢。”宁雅笑了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只管穿就好。等你长高了，我再给你加长。” “谢谢阿妈。”蓝山把披风又叠好放回盒子里。 “说了不用谢我的。”宁雅喝了一口还有点烫的茶。 这时赤云才一手拿出一个不大的球递给赤月，一手拿出一个同样不大的东西递给蓝山。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笑。 递给赤月的球里有一个很小的星系，三个行星围绕着小小的太阳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小太阳悠悠地散发着光与热。而给蓝山的东西是个机械鸟，就像蓝山一样能翻里翻外的变身。 “你这是做了‘我自己’送给我啊？”蓝山说。赤云听罢笑出了声。 赤云的礼物实在出乎另外三人的意料，他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送这样的礼物给两个哥哥，但她自己直到后来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微波干涉 第一章 黑灼河 我们是两条平行线 虽然无法接触 但也永远不会远离对方 当我们继续向前延伸 世界就是三个平面 二〇五七年，黔牙。 近三年来，在确认黔牙的各方面都适合居住之后，虽然不情愿，但七长老广芝科要还是按照道皇的要求用●空间之门送了一部分人过去，有学会的人、也有军方的人，还有他的好朋友五长老干桑笑东。他们选择了位于黔牙最大的河流烛江中下游的一片山脉里落了脚，而这时大部分梵勒是聚居在流量第二的灼河那边。由于黔牙各方面的水平都低于所门伽帝国在宁玛星系的任何领星，所以梵勒并没有对帝国的入侵作出反抗，或者说他们不想反抗。帝国沿用在宁玛星系使用的法令来管理新建的城市，梵勒尝到了甜头，而他们本来的管制不成规模、又不利于大多数人，所以一时有很多梵勒离开了自己原本居住的地方去了帝国的管制下的地盘。作为重点开发地区的莲心发展最为迅速，已在短短三年间成为了黔牙最大的城市。 而黑灼河作为灼河的发源地，并没有多少人离开，四大家族的强硬态度也使得没人敢有什么大动作。领地为南面八区的琉家族地盘最大、实力也最强，家主琉井已经八百九十二岁（注：黔牙纪法的年。黔牙的一年有十一个月，每月三十四至三十七天不等。）高龄了，只是一头黑色的长发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老，他仍以一己之力震慑着另外三家的联合，而他本人在当地也颇有威望。领地为东面七区的龙家实力第二，由龙靥、龙膺这对兄弟共同管理家族事务。虽然这两人只是名字上的兄弟，他们却十分团结，家族内部也没有因为两人的权利分割起过纷争。然后是西四街的基苏家，家主项基苏也不年轻了，奈何他那养子整天玩乐、不学无术，项基苏只得继续劳碌。地盘最小的是北三区的盖家，但盖家世代都有幻术大师，所以其它三家也不敢有丝毫轻视。这一代也不例外。家主盖莱的八个显里六尚二侍不说，还有一半都是精神属性，其威望在黑灼河仅次于琉井。 前不久琉井刚收了个孩子作为养女，众人都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丫头能得到老爷子的垂怜，但琉井本人没有出面作任何解释。有消息说是因为这丫头有十个尚显，不过没人相信。这丫头几乎不出门，大家只知道她叫琉风，只有琉井心情不错的时候带她出来逛街、买东西，人们才能见到她瘦小的身影。 只有琉本家的人才知道，老爷是真把小姐当做接班人来栽培的，琉井处理任何事务的时候都会把琉风带在身边。但琉井更看重的还是琉风的幻术水平，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让她研习幻术，毕竟那个说她有十个尚显的传闻是真的。 琉井觉得，自己应该给琉风提前安排一个能在各方面辅助她的人，他总感觉自己大限将至，要是自己早找到她几年就好了。选定的那个年轻人叫章克，琉井决定让他先离开黑灼河一段时间。“让你离开不是让你出去玩，咒术学不好就别回来了。”琉井语气冷淡地说着狠话，把书往下翻了一页，弹了弹烟灰。 “是……。”能被老爷委以重任，章克觉得受宠若惊。但他知道，老爷言出必行，自己要是把事情搞砸了，消逝几次都补不了过。 琉井注意到门口有个身影忽隐忽现的，他马上就知道了那是谁。“进来吧。”他总是没法对琉风严肃起来。 琉风闻言怔了一下，才慢慢挪到琉井面前，黑发和衣裙都长得曳地，她顺带看了章克一眼，注意到的是他的眼镜。章克微微行礼。 琉井搂过琉风，指着章克说：“以后他就是你的第一号手下了，他要是不听你的话你就骂他，或者打他也行。” “从今天开始吗？”琉风抬头又看了章克一眼，明明视力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要戴眼镜呢？ 老爷您这是教小姐什么东西啊？章克很无语，但又不敢说话。他觉得双瞳有些四圆草纹样的小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梵勒。 “嗯……再等个四、五十年吧。”琉井说。“所以现在的第一号手下应该是我嘛！”烈农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进门时他那钢针一般竖直的头发快。 烈农笑了笑，没说话，带着人走了。要说忙，他才是家族里最忙的人。 章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到烈农下山之后，他才回到住处收拾了一下，离开了黔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微波干涉 第二章 龙家 学幻术有些枯燥，因为幻术不能像咒术、造术那些立刻就可以检验学习的成效，也不像咒术、造术那样拜一位好师父就能提高自己的水平。如果不能使自己的御随时都可以跟外界的御连接起来，那么再有多少精神属性的显都无法成为一位幻术大师。盖莱的幻术已经在黑灼河称霸多年，琉井不要求琉风很快就超越盖莱，因为琉井知道，假以时日，没人会是琉风的对手。 琉家的驻地在最南边的厌山，这里的雪总是比其它地方的下得大很多，所以厌山的建筑也比较特殊，并非只是一些柱子，而是有半透明的云母落地窗来包围了每一面外墙。看书之余，琉风会在窗前站上很长时间，看厌山稀疏的房子，看通往城区的蜿蜒的山路，看纷飞的永不会停息的雪幕。那样子就像是在等一位远方的朋友。忽然，她看到琉井只带了叶林一个人就出了门，她知道父亲——或者“爷爷”更贴切——这是要去矿上，他去矿上的时候几乎不带人，当然更不会带她。 家族的收入一方面靠八个区收来的地租，一方面靠矿山的效益。当然，矿山也是大家的口粮供应地，是整个黑灼河乃至整个黔牙的命脉所在。但矿山也存在很多危险，雪崩、塌方是常有的事，有的矿脉自身还很不稳定，如果开采的时候没有控制好深度，后果也是不堪设想。所以琉井说，要等琉风有足够的能力自保的时候才带她去。但琉风不知道自己要强大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有能力自保，明明琉井也只有三尚二侍五个显。 琉家没有像其它家族那样收了很多人，琉井清楚，很多人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或者少些地租，对家族并没有多少忠心，收多了也是得不偿失。现在琉家总的也就三百多人，而其它三家人数最少的盖家也有五百人，更别说有一千多人的龙家了。很多人说，幻术大师层出不尽，但琉井只会有一个。 由于帝国迁移过来很多产业，且以工业居多，所以作为原料、能源采集的矿产行业现在正蓬勃发展。黔牙的劳动力很廉价，但这么一来矿工的待遇却提升了很多，而原来一般只有实在混不下去的人才会去矿上。现在矿上的工人越来越多，但驻守的工头一类的人只有一百多，其余的都在本家和城里，所以偶尔的视察也是必须的。烛江那边的矿山开发得越多，相应的灼河这边的效益就越差，琉井有心转移家产，不然只能开更多的矿道，但靠山吃山终归不是办法。 琉井在出了事故的八十七矿场转了转，叫来负责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打道回府了。经过东区的时候却遇到了龙膺独自一人在街上乱逛。龙膺不像他哥哥龙靥那么不好相处，是很随和的一个人，街坊邻居见到他都会跟他说上两句。龙膺看见琉井只带了一个人，就知道她刚从矿上回来，微笑行过礼，“阁下今天有空去矿上看看啊？” “这不也没什么事嘛，出来走走。”琉井递给龙膺一支烟，他自己却没有抽，“你呢？又跟你哥吵架了？” 龙膺看着手中的虹调，把它点燃，摊摊手，没有否定。 这是近几个月才发生的，龙家两兄弟在地租这事上有了分歧。由于帝国开出了那样的待遇，很多人都巴不得离开现在住的地方去莲心，因此龙膺觉得应该降低租叶，至少不要再升。整个黑灼河的地界是在不断扩大的，人口外流少，但人口总数却是在增加的，土地所有权迟早要从四大家族手里被夺走，不如从现在就开始改革，即使以后有什么大的变动也能保住家族的根基。但龙靥觉得不能轻举妄动，以前确实有人这么做过，但都没有成功，帝国又没有表态到底怎么处理跟灼河这边的关系，更何况琉井和盖莱都没发话，哪轮得到他和龙膺？ “你也别在这事上跟他犟，伤了和气。还是谨慎点好。”琉井说。 “我知道。但是这事真的……”龙膺吐出一口烟，笑了笑，“算了。我就不叨扰您了。” 琉井摆摆手，带着叶林走了。走出好远，琉井才说：“这小子吧，就不该去龙家。” 叶林听完，回头看了一眼龙膺的背影，“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然而第二年初场雪才下过，龙靥和龙膺就分了家，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兄弟俩竟然为了那破事闹到了分家的地步。而这也着实让龙家的老臣们愁了好一阵子，虽说龙家的基业没有毁于一旦，但分家带来的人心涣散却是怎么也补不起来的。但愁归愁，细心择主才是正事。到了最后，跟着龙膺去实施他的计划的不过两百人。这些人要么是跟龙膺关系很好；要么刚来龙家不久，觉得二当家这边人少、容易得到重用。分给龙膺的地盘是最南边的三个区，紧靠着琉家的领地。虽说有三个区，但这三个区却只有盖家的三个区的一半多。矿山倒是分了一半给龙膺，因为如果撤除地租，那么唯一的收入来源就只有矿产了。很多人都等着看龙膺的笑话，龙靥又拿弟弟没办法，他这弟弟什么都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老家主宠坏了，有时候倔得怎么劝都劝不住。分家是有条件的，如果一年之内龙膺管理下的总效益没有比原来提升百分之五，那么下一年还是得并回去。 但龙膺却是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心态分出去的。刚开始的时候一切还算顺利，毕竟发放土地所有权之后受益的是三个区的所有人。为了达到那个要求，龙膺几乎每天都是在各个矿上过的，吃饭、睡觉也都跟矿工们在一起。新增加的矿道矿脉不错，龙膺也派了人去其它还没有开发的山里寻找更多的矿脉，城外的土地山脉没有划分界限，只要没超出黑灼河的地界范围，谁找到那条矿脉那条矿脉就是谁的。另外，龙膺觉得只是加大原材料出口是不会取得太大的效益的，应该再对其进一步加工。制造业是重中之重，不论是飞船公轨之类的交通工具，还是只对梵勒而言的食品加工，都会有很大收益。这样也会吸引很多的人来到黑梵勒，也为更多的人提供了就业机会。 由于龙膺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矿山的经营上，时间一长，城里却出了问题。有的店家记着龙膺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龙膺或者他的手下去了，不论拿什么东西都不用付款；有的人却不这么想，该给的钱还是得给，更何况很多东西本就是四大家族生产的。本来龙膺是不在乎这些事的，但下面就是有些贪图小利的人，把人家的东西拿得一点不剩不说，要钱的还动手伤了人家，甚至都闹过了界。直到烈农把人带到了龙膺面前，龙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说说吧，怎么解决。”烈农拍了拍像冰块一样的桌子，坐下后点了一支烟。龙膺认出那烟是鹤阳，不算好也不算差。 “所有损失都照价赔给您。至于闹事的这几个家伙，随您处置。”龙膺看了看被捆倒在地上的几个手下，眼里没有一点怜悯。留着对家族有害的人，一概不念旧情，在这一点上，龙家兄弟俩的意见倒是很统一。虽然烈农直接来到矿上找龙膺，但琉井没有亲自出面，这已经给龙膺留足了面子，也可以看出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龙膺不由得庆幸惹到的是琉家，如果是盖家，掌管报社的盖莱还不马上就让这事上头条？ “行。待会我让他们给你报个价。”烈农也懒得跟龙膺多来少去。说完工作上的事，烈农对手下说：“带这几个家伙先回去吧。” 龙膺见状，也把其他人使走了。 “你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老爷子让我给你带话，当心有的家伙不想跟你就事论事。到那个时候，就没今天这么好说话了。”烈农说完，又拍了拍桌子，起身离开了。 “诶？”等龙膺反应过来，烈农已经出门了，矿场上几拨人走过，龙膺目光追寻的人早已不见。龙膺叹口气，他总觉得琉井特别关照自己……唉，想什么呢，他老人家不一直这样嘛。龙膺停住脚步，转身回了矿区。 龙膺觉得自己在山里待得太久了，确实应该回城里看看，可他后脚刚跨进家门，龙靥前脚就跟了进来。就算分了家，龙靥还是把龙膺当做唯一的家人。 “哥？”看见龙靥来，龙膺很高兴，“这么巧啊？我刚到家。” 但龙靥却不怎么高兴，“琉家的人怎么说？” “哦，烈农今天去矿上找我了。等他们报价，人已经让他们带走了。”龙靥来的目的不单纯，这让龙膺有点扫兴。 龙靥这才松口气，“实在不行……还是跟我回去吧？” 龙膺笑了笑，“哥，这才三个月呢。我知道你怕我坚持不下去。目前这些情况我都应付得了，你不用提我担心。”龙膺抬头看向天空，今天晚上的雪似乎比以往小很多，“哥，我知道，我就要成功了。” “是吗……”龙靥伸手接住几片雪，看了一阵之后，把他们捏化在了掌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微波干涉 第三章 小联手 龙膺知道琉井说的不想跟他就事论事的人指的是盖莱。琉井担心的正是龙膺想到的那种情况，盖莱仗着强大的幻术能力，颠倒是非的事没少干过。龙膺以为自己的善后工作已经做得足够完备了，但盖莱还是弄到了照影——虽然后来有仔细看过的人说是伪造的，又让人写了长篇大论连同照影登在日报的第一版上，誓要把龙膺和琉家的矛盾扩大到非开战不可的地步。 龙膺似乎并不关心别人是怎么说的，他的决断已经在家族内部起到了震慑作用，类似的情况没有再发生过，其他人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还是有人担心两个家族的矛盾真的因此扩大，而且如果真打起来，龙膺又必定是赢不了琉井的，那样一来，才有了一点改变的黑灼河又要回到原来的样子了。但是琉井却为了这事费了些心思，他担心的不是龙膺而是龙靥。 琉井把刚看完的日报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界面“叮叮叮”地响个不停。烈农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叶林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照常处理着文件。琉井现在没有抽烟，但烈农发现桌子上的烟蒂不是小团圆而是虹调。尽管看不见里面在发生什么，琉风还是撂倒了侍卫、守在门口偷听。由加里被琉风关了起来，她为小姐要做的事感到焦急，也为自己的失职所带来的处分感到害怕。 “好吧……”琉井停止敲击已经损坏的按键，终于发话，“那老小子想让黑灼河不安宁，那咱们就打给他看。” “打谁？”烈农有点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结果。 “当然是——龙家。”琉井狠狠地把日报扔到了地上，受到强烈撞击的投影器顿时裂作两半。 琉井没有马上对龙家动手，而是又调高了矿工的工资和地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去了西四街。项基苏当日正在院子里打拳，空中的雪花被他挥手扫腿带起的劲风扬开，地面的积雪也被他清开一大片，以至于琉井站在他身后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你可真是好兴致啊。”琉井没有让项基苏的手下去通告，而是直接让人带他来到了这里。 项基苏回拳收步，转身看到了琉井和叶林，他以为琉井只是得空过来坐坐。项基苏拍了拍身上的雪，又抚去他那没多少头发的头上的雪，迈步把他看似肥胖的身躯挪到客人面前，“这是大雪把您给请到这了啊？” 琉井笑了笑，“你倒好，家族里没什么乱子，一心研究你的武技。哪像我，一大把年纪还被那些破事烦得没空歇会。” “哪里哪里，我这是偷懒，下面的人都快不服我管了。”项基苏带他们来到会客室，让人去端来茶点。 两个老头又客气了一会，琉井才说：“你喜欢看戏吗？” 项基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琉井为什么突然有这么一问，“怎么，阁下想请我看戏？” “不。演戏。”琉井说。 项基苏思索了一会儿，觉得琉井这话里有话，“那片酬怎么算？” 琉井捋了捋胡子，“这得看票房如何。” 叶林则在一旁静静地喝茶，听着两个老头从现在就开始演戏。 项基苏是个很爽快的人，“那行。您导的戏肯定好看。只是，您可别让我演反派啊？” “你就是一配角。” “那行。方便看戏。”项基苏对琉井说的这场戏很有兴趣，也很满意琉井给他安排的角色。 “可别演砸了。” “当然。” 之后琉井便跟项基苏说了他的“剧本”的内容，并做好了其它安排。说完该说的话，“琉井”竟完全消失了，项基苏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是琉井的●投形造就的替身，不然也难怪这个大忙人“有空”来西四街了。 叶林起身行礼，“事成之后家主自有大礼奉送，有劳阁下了。” 项基苏笑了笑，稍作回礼。叶林刚走，项基苏就开始部署了。 其实琉井和项基苏的关系也不算好，只是相比起盖莱来说要好很多，况且琉家和基苏家也没发生过什么正面冲突，所以琉井才会想到找项基苏来帮他这个忙。 没过几天，龙膺的手下又因为矿山的开采权跟基苏家起了冲突。这次不像上一次跟琉家那样处理得简单，两边都叫人去了那个山谷，请去和解的人没起到什么作用倒还让双方动手了。据当天在场的人说，火拼还引起了不小的雪崩。事后双方又约定把另三个家族的人请来判定那矿脉的最终所有权，时间是三天之后。其实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为了矿山的所有权各家族甚至可以闹到死伤百人。 盖莱觉得这是个机会，上次没让龙膺有多大损失，这次必让这小子吃大亏不可。龙靥肯定是向着他弟弟的，琉井跟自己又素来意见不合，盖莱只好找项基苏商量。可项基苏竟然先找上门来，还说琉井已经决定支持他了。盖莱大喜过望，两人又讨论了很长时间，势在后天的公证会上取得胜利。 得知了琉井对矿工工资的调整以及龙膺跟基苏家发生的冲突之后，龙靥才是最着急的人。一方面龙家的矿石产量不是很高，琉井的做法无疑是在提高成本，这对琉家来说可能意味着高利润，但对龙家不是。另一方面，这两件事都对龙膺非常不利。看着龙靥每天愁容满面，作为他的副手，姚鉴宇除了劝他静观其变之外也没有其它办法。 谁知在公证会上琉井没有像项基苏说的那样支持基苏家，再加上龙靥的坚决态度，被请来的其他人都不敢提反对意见，矿山被判给了龙膺。盖莱气得发抖，一向跟他对着干的琉井也就算了，项基苏居然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老子这么帮你你倒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奈何结果已定，盖莱也没办法，几个月来也没什么动作。正在项基苏觉得琉井的这部大戏要扑街的时候，真的又发生了非常戏剧性的一件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微波干涉 第四章 龙膺逝 之前数次败给琉井，北三区的居民又不断搬走，矿山的效益又越来越不好，就在盖莱不得不给罢工的矿工们涨了工钱之后，在外捕获消息的●闻就班又带回了更让他恼火的事——项基苏跟琉井竟然联手整自己！一向嘴上不饶人的盖莱气得都不知道该骂什么了。 盖莱深吸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又现出其余五个尚显。 “你那么讨厌那小子，不如……把他杀了？”●心念无常的语气就像在开玩笑。 “你就不怕龙靥报复咱们？”●追乌觉得●心念无常的这个提议一点都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不正好有人给我们替罪嘛。”●得愿似乎赞同杀了龙膺的这个提议。 “盖莱你倒是说句话啊！”●追乌对站在门窗前的盖莱说。 “如果要杀龙膺，你们有什么计策？”盖莱看着不时进出的人在院子里的积雪上留下的足迹。原来也让人随时清理宅子里各处的积雪，但盖莱发现这么做似乎并没有带来什么好处，还很浪费人力、物力，就让下面的人五六天再扫一次。 ●追乌一怔，它没想到盖莱真的起了杀心。立间里静了下来，本就一言未发的●闻就班、●瞬地绒、●脉田继续保持沉默，●心念无常和●得愿不知是在等谁发话还是在思考盖莱提出的问题。虽然是黑暗属性，但●追乌不太同意盖莱的这个设想——或者说是决定，也就没有给出解决办法。 “怎么没声了？”盖莱转过身，看着各怀鬼胎的尚显们。 “可以不用暗杀。”还是●心念无常先说话，“反正有基苏家那个老肥头背锅。” “那龙靥和琉井可没那么好骗。”●追乌还想再劝阻一下。 “还是我去吧。”沉默了半天的●闻就班说。●追乌连忙向●闻就班使眼色，它不想它老是被当作武器使，本来杀人这种活力应该是●追乌去做的。但●闻就班像是没看见●追乌给它的提示似的，继续说：“让●瞬地绒帮我。到时候找个没人注意地方待着就行了。” ●追乌越听越气，但它没有理由阻止●闻就班这么做，就像它没有办法阻止盖莱去杀龙膺一样。 倒是●心念无常忽然来了兴致，对●闻就班说：“我也去。” “好。”说完，●闻就班看了看●追乌，没等它看清它的想法，●追乌就隐回中境了。 看到●追乌隐去，盖莱轻叹口气，“等天气好一点就动手吧。”众尚显都隐去之后，盖莱又看了看门窗外，已经有人在用风属性的显清理院子了，刚才的脚印早已消失。但盖莱也知道，再过不久，又会有新的痕迹留在新的积雪上。 龙膺这边又来了三个孩子，才化生不久，龙膺还没想好给他们取什么名字。●悬铛说叫小黑、雪利什么的不就好了，然后就被●湫渊骂没文化。龙膺听两个尚显吵完，笑了笑，终于给三个孩子分别取名叫乔尼、陶瑞和查法。三个孩子谢了又谢，直到龙膺让单提带他们去领新的外装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之后，无论雪下得大还是小，闲下来的时候龙膺经常坐在自家门口看三个孩子在街上玩耍，不时跟路过的街坊邻居打招呼。 龙靥还是会一个人过来看龙膺的情况，往往聊不上几句就又被姚鉴宇叫走了。琉井偶尔也会来——当然，是替身，主要是为了公事。龙靥还不知道的是，琉井正全力支持龙膺的制造工业，提供他一些技术指导、销售路线什么的。龙膺说要对龙靥保密，好在成功后给哥哥一个惊喜，琉井自然就没有反对。 这天早上下了很大的雪，龙靥去龙膺那吃了顿饭，是新鲜的鱼锑和迦镭晶。不知是不是今天的事比较少的，还是姚鉴宇有意让龙靥休息一天，吃过饭之后姚鉴宇还没来叫龙靥回去。这时雪已经小了很多，有些要停的意思，兄弟两就来到院子里抽烟聊天。 龙膺掏出一盒虹调递给龙靥，龙靥抽出一根用●天火之血点燃，吸了一口，说：“看来你真是过得不错啊，都抽得起虹调了。”那时候岚晨山还没在灼河这边推广，虹调就是最好的烟了。 龙膺笑了笑，自己也点燃了一根，“哥你就别打趣我了。这不你来了嘛，我平时都是抽虎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龙靥罕见地笑了。 两人聊完私事又聊起家族里的事来，龙靥问龙膺下一步打算怎么做，龙膺一脸淡然地说走着看，龙靥只得无奈地叹气。黔牙离它的恒星太远，就算雪停了、云散了也不能见到多少阳光。龙靥觉得自己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简单道别后就离开了龙膺的宅子。 盖莱在龙膺家对面的餐馆点了一份银角和一杯铭茶，直到茶杯第三次被倒满，龙靥才从龙膺家走出来。盖莱继续喝茶、看报，●瞬地绒却已经从他脚下开始蔓延了，墨蓝的细小绒叶瞬间布满方圆三行，●心念无常的幻境也在同时覆盖了这一空间。●心念无常的幻境能隔绝目标以外的事物，所以虽然这附近的几千人处于幻境之中，同样能正常地生活。幻灵在人们眼前飘来飘去，却不能影响人们的思维和情绪。有的幻灵很小，成群结队呃呃四处游荡，传过立间里的东西和人们的身体；有的幻灵很大，缓慢地经过幻境的上空和地面，把一排排建筑吞进又吐出。 “别玩了，去吧。”盖莱直接通过意识对幻灵们发出号令。 在幻境中的●闻就班和●心念无常的样子看起来要比平时怪异很多。●心念无常留在了盖莱身边，●闻就班带领一众幻灵涌向龙膺的宅邸。●闻就班离开后，●追乌悄悄出现在盖莱身后，看着餐馆外面。 当身边的景象改变之后，龙膺就察觉到了危险，因为他的手下还在很认真给他读报告。到龙膺最先想到的不是如何脱身，而是觉得幸好龙靥已经走了，并且单提也不在。 看到是●闻就班之后，龙膺轻松地笑了笑，“果然等不下去了啊？” “是你自己给自己找麻烦。”●闻就班很有耐心，因为没人能逃出●心念无常的幻境，即使这个幻境不过三层。 龙膺又笑了笑，对念报告的人说：“就到这吧，你先下去。”这人以为龙膺又什么更要紧的工作，行过礼就走了。 这人走了之后，龙膺同时现出了●空败脑、●悬铛和●过碎踏。●闻就班谨慎了起来，让它感到有威胁的不是●空败脑，而是●过碎踏。从以往它收集的情报来看，●过碎踏能够无视位面碾碎所有有实体的东西。所有的显在这个维度的形象不过是从中境投射下来的投影，但在中境依旧有实体存在，所以●过碎踏的能力实在很是麻烦。 然而●闻就班也并非五备而来，无论是它自己还是●心念无常都有专门对付尚显的办法，直接的思维攻击比任何其它形式的攻击都要有效，失去意识、无法继续在这个空间存在，那么对方那些强大的能力也就派不上用场了。可●空败脑哪会让●闻就班那么轻易就得手？就在●闻就班准备发起进攻的时候，●空败脑的四十九层幻境取代●心念无常的幻境最里层笼罩了龙膺的宅子。发觉异动，盖莱即刻让●心念无常前去支援，●追乌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但●空败脑的幻境层数太多，一时半会穿透不了，可当它们进到第十三层的时候，整个幻境却突然消失了。 ●心念无常和●追乌迅速去到●闻就班所在的地方，龙膺已经不在了，只是地上还留有他的外装，家具和立柱上有被重力攻击过的碎裂痕迹，有的地方还被生气染黑了一些。 “他……死了？！”●追乌问。 ●闻就班迟疑了一下，说：“是……” “那刚才——”●追乌想弄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要再问了。”●闻就班打断●追乌的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追乌看了看●心念无常，却看不懂它是想让自己放弃追问还是表明它也什么都不知道。 三个尚显回到盖莱处，没有汇报情况，但盖莱自知事情已经办妥，便让●心念无常撤回幻境，他放了两个大小不一的火梅果实在桌子上，起身离开了餐馆。 龙靥才回来不到十分钟，就有人非常慌张地冲了进来，没等这人开口，姚鉴宇就训斥道：“慌什么？没看到大当家的正忙吗？！” “不……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正处理几单生意的龙靥没有说话，抬起头看着那人。 “二当家出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微波干涉 第五章 不测 龙靥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失神了一会后快步向外走去。再回到龙膺的宅子的时候，龙膺所有的下属都聚在龙膺最后待着的那个立间门口，有的人缄默不言，有的人胡乱说着话，单提来回踱步、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龙靥带人赶到，说话的人住了嘴，站在通道中间的人连忙给龙靥让路。单提正要说话就被姚鉴宇制止了。龙靥进到立间里，里面的东西跟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除了消失的龙膺以及地上的一套外装。龙膺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某人施放的幻境之中，又觉得龙膺只是暂时离开了一会。但眼前的一切又是那么真实，龙膺刚递给自己的那盒虹调从他外装里掉了出来、躺在地上。龙靥忽然发现地上这套外装自己也有相同的一套，好像是去年家族年会过后龙膺一齐买的，非常各身。 龙靥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龙膺的时候，跟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龙膺都是对他很开心地笑着。龙靥本来没打算把龙膺当做亲弟弟来看待，到龙膺似乎一开始就很亲近龙靥，有什么觉得好的东西都留给哥哥，有什么想法也都会跟哥哥说，龙靥才慢慢接受了这个弟弟。直到后来龙膺给龙靥看了他的归乡之后，龙靥对龙膺的态度就彻底改变了。现在回想起来，无论是那之前、还是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龙靥都没有见过比那更干净的归乡——那是一个没有黑夜、遍地白草白花的地方，龙膺把它叫做“白空原”。龙靥清楚地记得那里比黑灼河不知暖多少倍的风、比自己的“蜻平院”不知宽多少倍的草场。 一想到龙膺现在自己又回到了那里，留下自己一个人在这同样雪白却寒彻心扉的星球，龙靥再也抵挡不了空荡荡的身体里霎时充满的悲痛。到龙靥不是一个把任何情感都挂在脸上的人，他只是把龙膺的外装捡起来慢慢叠好，又拾起那盒还剩十二根的烟，他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之后又拿走柜子上的一块血钻原石，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龙靥一句话不说地来了，又一句话不说地走了，让众人心里很没底。姚鉴宇也不知该如何正确应付这种场面，但他还是大声地说：“大家不要慌，先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大当家的会处理好后面的事的，一旦有任何安排，我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大家！”众人这才慢慢散开。姚鉴宇叫上单提，向龙靥离开的方向追去。 回到住处，龙靥把龙靥的外装挂在墙上，把拿回来的血钻原石跟他这里的一块放在一起——它们原本是一块，上一代家主给的。上一代家主在临终前，把这块血钻原石交给了龙靥，并再三强调他保护龙膺。两人分家的时候，龙靥把原石分作两块，给了龙膺一半，说等龙膺又回来的时候再还给他。当是龙膺笑了笑，说这得等龙靥自己想通了才还得回来了。没想到他最后却以这样的方式把这原石还回来了。 龙靥没能做好老家主交代的事，龙膺又没完成和龙靥的约定。据黑灼河的老人们所说，龙家的人从以前就总是这样。 过了八天，龙靥还是没有发下任何命令说分家到底是并回来、还是继续在外面，他也没有给龙膺的消逝举行送别礼。但无论龙膺如何拒绝接受这个事实，龙膺真的已经不在了，至少不在黔牙、不在黑灼河、不在龙靥能看到的地方。 琉井三番五次地派人来跟龙靥询问龙膺的事，并想坦白他与龙膺的合作关系，但龙靥都闭门不见。龙靥也不是把自己关在宅子里想不开，虽然事故现场残留的痕迹和之前发生的事都似乎把凶手指向了那个人，但不知怎么龙靥就是觉得凶手另有其人。龙膺消逝后基苏家没有任何反应，这证实了龙膺的想法，但他不知道该怎么给龙膺报仇。分家的几百人还等着他安排，琉家也迫切地需要跟他商量一重要的事务，盖莱更是对他接下来的行动翘首以盼。龙靥忽然觉得肩上的责任从没如此之重过，似乎天塌了也不过如此吧。 龙靥了解完分家的情况之后决定还是让分家维持现状，因为他知道，那是龙膺实现了他的愿望的地方——让黑灼河变得不那么黑，这是龙膺唯一的执念。处理完家事，龙靥才见了琉家的人，商量了之后让他们撤销了对龙膺的工厂的赞助，并说以后都不要再插手龙家的事了，无论是本家还是分家？ 那天单提没有等到龙靥的命令，就回去了。现在分家的大小事务都由他代理，一切还跟龙膺在的时候一样，地租没收，矿山、工厂也照常工作。只是龙膺的死让他发觉这“生命”原来是这么不值钱的东西，别人想杀你随时都可以，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活的那么拘束呢？因此后来单提做事也越来越没原则可言了。 琉井安排的戏还没迎来结局，盖莱的暗杀也没引起他想看到混乱，但这段时间仿佛真是多事之秋，正如琉井之前自己感觉的那样，在龙膺被杀后不到四个月，他也倒下了。一来操劳过度，二来确实上了年纪。 琉家各层的负责人候在门外，烈农、叶林和由加里则站在立间里。烈农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叶林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由加里则更担心琉风。琉风坐在琉井面前，她很难过，但更让她难过的是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样的情形。她不过十四岁，被琉井捡回来不过两年，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会，琉井就要离她而去了。●宇宙泡、●乐黯、●投形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恕望和◎割碧没有意识，现出来也没多少意思。 琉井捏着琉风的手，给她讲他当年如何来到黑灼河、如何进到琉家，如何以并不强大的能力打败其他人得到老家主的信任、最终成为新家主，如何不顾家族中老臣的看法坚决裁员、并让琉家族成为了黑灼河最强盛的家族。他又讲他以前收养过的几个孩子都是怎样先后夭折的，有一个在矿上出了事故、被山石砸死了，有一个因为使用了还没掌握得好的幻术被反噬了，还有一个也是被人杀害的，至今琉井都不知道凶手是谁。然后他又讲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遇到琉风的，他记得那天没有下雪，她一个人在灼河边追白色的魄鼠，当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个了不得的孩子，然后他就把她带回了家里，给她取了名字、教了她很多东西。 琉井一件一件地讲着，讲得很细致，有些大家已经不记得的事他也依旧记得很清楚。大家安静地听着，没人抱怨一句。过了很长时间，琉井觉得自己讲得差不多了，也没力气再讲下去了，才开始交代后事。 “烈农。”琉井下命令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威严。 “属下在。”烈农把烟掐灭，对琉井行了大礼。 “在章克回来之前，一定要照顾好琉风。” “毕。” 说完这件事，琉井便没再提任何要求。老爷最放心不下的果然只有小姐，烈农这么想。 琉井长叹一声，又说：“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退下，三个尚显也随之隐去，硕大的立间里只剩下琉井和琉风两人，琉井才说出他真正想对琉风说的话。 “我不要求你把家族管理得有多好，也不想你去做那些宣扬你自己的事，你的显太特殊，万不得已不要出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论做什么事，前提都必须是不会对你自己造成任何伤害，明白吗？” “嗯。”琉风似懂非懂地回答。 “至于盖家的老家伙，你若有心要管，那务必要斩草除根；如果没有，那就坚决不要插手，让龙靥去操心，龙膺是谁杀的他是心知肚明的。”琉井越说越放心不下，琉风那么年幼，却要开始承担那么重的责任，琉井于心不忍，但又不得不这么做。“本来我应该再多撑几年的……‘橙冻海’（注：琉井的归乡。）已经在呼唤我了，我该走了。” 琉风紧紧地握着琉井的手，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好孩子，会有人与你并肩作战的……”这是琉井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琉井已经开始消逝了，外形也逐渐不再稳定，琉风不能再握住他化为原来样子的手。黑色的生气一点点穿过他的外装散去，琉井没有闭眼，而是尽力注视着琉风，直到最后一丝生气回归到“橙冻海”。 琉风看着生气飞走的方向，隐约里似乎可以看见黑色的气团穿过雪幕飘向天际。她还有些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已经变为空壳的外装，看到烈农又进来才起身缩进他怀里。 琉井的送别礼举行得很盛大，龙靥、项基苏都请到了，盖莱也不请自来，还有其他一些请到的、没请到的人都来了，将近黑灼河一半人口的客人挤的厌山水泄不通。送别礼由烈农主持，白磲宴摆了二十八天。 第二十八傍晚的时候，龙靥来到厌山后院，他想找琉风谈谈，就算她还是个小丫头，但她已经是琉家的新家主了。很多人都觉得，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一个才十四岁的丫头，琉井果然是老糊涂了。龙靥却觉得，琉井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一定是觉得琉风可以胜任这份工作才作这样的决定的。 琉风还是像以往一样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今天的雪下得格外地大，像是在为琉井送行。但琉风觉得，琉井并不喜欢雪，因为“橙冻海”从来不下雪，只有暴雨，而黑灼河又几乎不下雨。院子里来来往往的有很多人，琉风几乎都不认识，但烈农说她现在也不用认识。感觉到有人在立间外，琉风转过身，看见龙靥站在门口，蓝灰色的头发上满是雪花。 “可以进来吗？”龙靥问。 琉风轻轻地点了点头。 龙靥进到立间里，拍落肩头的雪，“为什么不出去？” “法斯科说这些事交给他就好了。” 龙靥点头以示明白，又问：“进来会有什么调整吗？” 琉风摇头。 龙靥发现这丫头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气氛冷了下来，琉风抬头看了看龙靥，“那你呢？什么时候动手？” “对谁动手？”龙靥低头看着琉风。 “盖家的老家伙。” 琉风说这话的语气把龙靥逗乐了，“谁教你这么说的啊？” “父亲就是这么说的。”琉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又回头看着窗外，无意间看到了盖莱。 龙靥又微笑点头，这确实是琉井的风格。“再等等吧。”龙靥突然伸手摸了摸琉风的头，琉风不明就里地看着龙靥。龙靥说：“走吧。吃饭了。” 琉风看着龙靥走出好远，才慢吞吞地追上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微波干涉 第六章 落幕 本来人们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黑灼河应该要平静一阵子了。可盖莱还是闲不住，虽然琉井的死算是了了他的一个心愿，不过龙膺的死并没有挑翻龙家和基苏家的关系这让他对以后会发生的事心里很没谱，琉家还换了家主，天知道那个丫头片子会干出什么傻事来。 在举行白磲宴这几天里，盖莱想到了继续激化矛盾的办法——毕竟“人言可畏”，掌管报社这么多年，他深知舆论会对一个人造成多大的压力。盖莱从江颜（注：灼河中游的一个城镇。）请来一个叫西欧的人来帮他写这次的长篇头条。西欧在江颜也算是很有名气的写手，但他不了解黑灼河这边的形势，只觉得既然是当地日报的头条，那盖莱提供的资料和素材应该都是真实且可靠的，更何况盖莱开的价他很中意。盖莱这次的目标是琉井，他觉得琉井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不拿来做点文章实在是说不过去。整篇文章前半部分说尽了琉井的好，后半部分却笔锋一转，说琉井是因为对龙膺所做的一切太过内疚才气绝身亡的，具体一些就是：表面很关心龙膺，也支持他所做的决定，其实只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而利用他来对付其它家族。 琉井的送别礼结束才过五天，这份日报就出版了。看到这样一篇头条，烈农气得反手就把日报的投影器摔了个粉碎，而且从拿到日报开始他就一刻不停地抽了三盒鹤阳，整个立间里乌烟瘴气的。“小姐你就别再考虑什么了，我这就去把那老小子的窝给端了。” 叶林一边让人把地上的碎片给清理了，一边说：“就你那点能耐去了也是找死。” 烈农正在气头上，看见叶林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更是生气——一个人没有感情也该有点限度吧？“你他妈别在这说风凉话！那老不死的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是家主还是琉风小姐是家主？！该去算账的人是龙靥不是我们！”叶林并非没有感情，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感情没有必要让旁边的人看清楚。再者，现在能为琉风拿主意的除了烈农就只有他了，如果烈农不冷静，那他就不能不冷静。 “龙靥？他会动手才怪！” “对啊！所以我们动手就正中所有人下怀了！你想置家族于不利吗？！”叶林瞪着烈农。 “我——” “够了。”琉风终于发话，她知道她现在应该像烈农一样摆出一个很生气的表情，可是她不会。“别吵了。我去。” 琉风的话吓了烈农和叶林一跳，在一旁的由加里更是惊得把手里的文件撒了一地。 “不行！”烈农马上说，“老爷交代过我要照顾好你的！” “知道龙靥为什么不动手吗？因为除了我——没人杀得了那老家伙。”琉风的语气严厉起来，她想起了琉井临终前的话。 烈农和叶林同为一怔，因为琉风刚才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实在太像琉井了。烈农甚至突然觉得：只要是琉风说到的，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除了父亲以外没有人清楚我的能力的，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叶林留在厌山，法斯科你去找龙靥，由加里跟我去北区。” 这是新家主的第一个命令，他们不能不听从。三人一并行礼答应。烈农又说：“您……小心啊……” 琉风点点头，从榻上跳下来，接过由加里递来的外装披好，下山向北三区而去。 厌山离龙靥家比较近，所以烈农先于琉风和由加里到达目的地。烈农去到龙靥家门口的时候，正巧撞见龙靥刚跟姚鉴宇交代好家里的事、准备带人去矿上。 “快，小姐已经去北三区了。”烈农折返身又出门。 “她带了多少人？”龙靥本来打算再等等的。 “就带了由加里一个人！” 龙靥一惊，但又想，既然琉风能作出这样安排，还让耶农维奇来找自己，那她绝对是肯定自己的能力是可以应对所有情况的——不愧是琉井的孩子啊。 龙靥又叫来四百人，连同烈农带着的八十多人一起飞速向北三区赶去。数量众多的代步机械在路面的积雪上踏出了一条又深又宽的沟渠，地面久违地裸露在空气中，却又迅速被新的雪花填满。有的人站在路边、门窗前、房完她又现出●生死灵瓣和●斩离合，伸“手”握住它们化作的一把刀，反手一挥，带着黑绿色暗光的长刀便直直朝盖莱劈去。 盖莱不敢硬碰两个黑暗属性的尚显的力量，他想避开，可无论他往哪边躲，刀锋总能在第一时间转变方向朝他追来，仿佛预知了他的行动一般。当黑色的长刀突然转向的时候便会连带砍到一些东西，而这刀锋的切割范围非常广阔，无论是房子还是其它生物都会在几秒过后被分割为无法看清的粉末被刀身吞噬。那些人还来不及惨叫就已经完全消逝了，甚至连外装都没有剩下。围院里的建筑和生命飞快地被吞噬着，龙靥和烈农连忙让他们带来的人向下撤退。 眼见本来就不多的手下越来越少、几近全灭，西欧又没有要插手此事的意思，房子也被毁得差不多了，盖莱又气得不知道该骂什么了。一直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盖莱决定跟琉风正面较量一下，他不相信自己连这个十多岁的丫头都应付不过来。看见盖莱终于停下逃窜，琉风心中窃喜：这果然是个不自量力还四处挑事的老头，真是浪费他那么多的显了。但盖莱又几乎没有可以抵挡这样强大的物理攻击的办法，才现出的●脉田也在一瞬间被刀锋吞噬。翘曲点消失的强烈痛苦让盖莱再也无法对接下来的攻击作出任何应对措施，就在下半秒连人带屋被斩灭作虚无。后来有一次谈起这场战斗的时候，龙靥说，这根本不是一场有什么看点的对决，只是单方面的要债罢了。 消灭仇敌后，琉风收回身影，变回平时的样子，转身就往回走。这前后巨大的差异让再看到她的众人忽然有些难以适应。她不想管盖家其余的人，在此时由加里的伤情更让她感到焦躁不安。龙靥派了一百多人护送琉风一行回厌山，才开始着手处理余下的事务。 龙靥捆了西欧，找齐了地契、矿山所有权的证明、务工人员的名单以及那些躲在盖家各处的人。由于这些人都只是替人做事，除了个别拥有重要的职位的人尚待处理，其余的要么被编整进龙家，要么被留给了琉家，最不济也只是派遣回家，并没有遭到灭口。而土地和矿山的处置还有待商榷，龙靥没有马上做出决定。撤出盖家后，龙靥现出●天火之血，朝门里扔了一个很小的火星子。火星碰到木制的建筑迅速烧开，火焰所及之处只剩下一片暗红的液体残骸，火光映红了依旧惨白的傍晚的天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微波干涉 第七章 余下的 大部分自动机械回了东区，龙靥便带手下步行去往厌山。但从盖家到厌山要走多久的路，西欧几乎就一刻不停地说了多久的话，唠得看押他的人好几次都想朝他开上一枪。他发现说多了也没什么用，才问起刚才发生的事的缘由来。他旁边的人本来不想告诉他，可转念一想这样可以让他闭嘴就告诉他了。 “这么说……我是被骗了？帮错人了？”西欧忽然觉得不值，这活计虽然价钱不错，麻烦却也不少。 “你知道就好！”跟西欧说话的人又回了这么一句就没再打算他说话。 可西欧却没看这人的脸色，又说：“诶，能再也跟我说说黑灼河其它的情况吗？” “我说你烦不烦啊——”这人看到西欧一副又要开始碎嘴的样子，很是头疼，“好吧好吧——但是你不能说话！” 西欧满意地点点头。这人把黑灼河的各方面情况都大体说了一下。西欧果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在听完之后看了看被简单束缚类咒术卡得死死的的手，“你……不应该干这种活啊？” 这人看到因听到后面的吵闹声后回头看的龙靥，恢复了不耐烦的语气道：“别他妈跟我套近乎！快走！” “切。”西欧嗤一声，没再说话。 经过东区的时候，龙靥又让大部分人先回了本家，当然，西欧不在此列。西欧以为已经到目的地了，没想到这才走了一半，就又开始不停地抱怨了。这次就连龙靥都有点受不了了，本想现出●量魄击晕他，可几次下来西欧依旧清醒得很。 “别白费力气了，不——”没等西欧说完，刚才跟他说话的那人朝他后背一拳就把他打晕了。 龙靥和其他人有些无语地看着已经脸朝下躺在雪地里的那人和造成这一切的那人。龙靥问：“你叫什么？” “蒙前……”蒙前受宠若惊道。 龙靥点了点头，让两人抬了西欧，继续向厌山前进。 当他们到达琉家的时候，由加里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但医师说拖得时间太久，由加里的身体机能可能会受到影响，并且也无法根治。琉风又伤心又自责，一副要哭的样子，烈农哄了好一会她才不再闹别扭。 龙靥让人把西欧扔到地上，问：“这家伙怎么办？” 琉风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看向烈农。 烈农说：“先把他弄醒吧。” 两人把西欧又拖到院子里，朝他泼了一盆水之后施放了一个小小的幻术。 西欧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动，水也很快在他身上冻结了，虽然不冷，但他还是感到很难受。“我说，咱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吗？老是这么暴力。” 烈农问：“谈什么？”他倒想听听这个被人利用了一把还得替罪的家伙能说出什么让他感兴趣的话来。 “不就是因为我用托利提供的错误信息写了一篇文章嘛？我再写一篇纠正过来不就好了？至于这么敌视我吗？”西欧一气承认了错误又提出了挽救方法，他不信这样这些人还不放过他。在他看来，黑灼河各个家族之间不过是一些利益上的小矛盾，他不明白为什么盖莱那么想挑起其它家族之间的争斗，也不明白为什么琉风一定要置盖莱于死地，更不明白为什么龙靥一直没有正面解决他和盖家的矛盾。西欧不想把自己耗在这些麻烦的事里，他只想尽快从中抽身，回到比黑灼河贫穷得多也安定得多的江颜去。 现在盖家已经覆灭，报社的管理权自然也得转让，而西欧的提议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龙靥和烈农都同意了这个提议，让人给西欧松了绑、解了冻，要求他在三天之内拿出稿子，并承诺给他不低于盖莱开出的报酬。西欧一听就高兴起来了，刚才的各种不快一下就被抛到了脑后，不过——蒙前打他的那拳不算在内。 之后西欧便又写了一篇更长的文章来澄清之前被误传的事。龙靥开出了西欧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价钱，想把他留在新的报社里。西欧只拿了一部分就回江颜了，可回去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在江颜无亲无故、更没有可观的收入，就又去黑灼河了。他觉得等自己赚的钱差不多了再回江颜也不迟，但他不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并且一次次远离了那个生活了快两百年的小城，即便后来江颜发展成了一个很大的城市，他也几乎没有回去过。 由于烈农觉得在现在这个时候扩张地盘并不合适——琉井刚走，琉风虽然一战成名、但毕竟还年幼，又不知道章克什么时候回来，更何况北三区离厌山实在太远了，就算又收了一些盖家的人家族里也没有多余的人手，烈农便把北三区完全送给龙靥了。另一方面，盖莱是杀害龙膺的元凶，把盖家的东西交给龙靥，也算是一种补偿。不过龙靥还是把一部分矿产分给了琉家，说是管不过来。其实烈农也知道，这是送给琉风的。但最让烈农难以理解、难以接受的还是叶林的请辞，“已经不想再待在黑灼河了”可不是什么可以算作理由的“理由”。琉风同意了叶林的离开，烈农也没有办法。 在忙于连接工作的这段时间里，龙靥每天都会抽出点时间去厌山看望琉风，两人会在一起聊很长时间。这两人明明都是不喜欢笑的人，但守卫的人总能听到从立间里、围院里或者天台上穿出的笑声。由加里有点担心琉风和龙靥走得太近，烈农劝她说：他们都失去了很重要的人，都需要有人来填补这个空缺，而对方刚好满足了这个条件。没什么不好的，你就别操心了。 而这父亲一样的角色，龙靥一当就是一百二十四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微波干涉 第八章 日记 宁雅的日记，节选四。 二〇五五年四月三十二日，晴 今天是飘儿的三岁生日，天气也跟她出生的那天一样晴好。赤月和蓝山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以为他们只是去完成以往的那些工作，谁知他们晚上回来的时候竟然给飘儿带回来一只很大的毛绒玩具，大得都快进不了门了。他们说是早就做好的了，只是暂时藏在林子里。飘儿喜欢得不得了，一整晚都非常兴奋。只是那玩偶是你的样子，角、翅膀、鳞甲一应俱全，这本来只有我见过，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看到他们都开心，我也就满足了…… 二〇五六年三月十二日，多云 时隔两年，蓝山的显再次觉醒了。因为事先有所准备并且是在白天，所以这次损失不大，赤月也没有受伤，只是蓝山还是受了很多苦。这个新的显也是尚显，叫做●暗烈之火，意外地有着很好相处的性格，跟赤月用于引导它的●锋芒海完全不同。但赤月和蓝山也只能打平手，毕竟他们都在进步，能让他们俩吵起来的也只有这事了吧…… 二〇六三年七月三十二日，阴 今天是进入雨季以来的第六十八天，湖里、河里的水都已经涨了很多。房子的后墙你没有修，这些年一到雨季就漏水，后面的房间都用不了了。我和孩子们试着补过，但没什么用……好像我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提这件事呢，希望你没有厌烦。 我的身体有些不好了，这让赤月很是担心。他花了很多。时间看医学方面的书，我自己也试过很多法子，但我的病太杂，似乎没办法根治。（此处字迹有些混乱）不过是一些呼吸道的病和骨质疏松罢了，至于贫血，那是很久以前就有的了，你知道。他说我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说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它们。他才二十岁，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却因为那些不得不做的事耽误了他的时间，很多还是超越他年龄的事。我记得我二十岁的时候都还不知道该怎么做饭，都是阿爸在做。我必须尽快好起来，不能连累到他…… 二〇七一年十一月三十一日，晴 时至今日，蓝山的十一个显终于全部到齐了，也确如●孤死吟所说，它们和赤月的显非常像，名字完全对应，能力也完全互补。路拉说，这样一来，搞得她都不像赤月的亲妹妹了。我跟她说，无论亲不亲，我们都是一家人…… 二〇七七年五月六日，风 赤月和蓝山的关系已经好到无话不说了，就算真没什么话可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能笑个不停。我一直觉得，两个人要是玩得太熟了，有些东西是不方便讲给对方听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二十多年来一直保持这么好的关系，或许就像你和凤鹮一样，有些事是注定的。其实这样也好，他们俩一起经历过的事太多，以后会更多，我希望他们能一直如此。但愿不要有什么事物来改变他们。人和人刚认识的时候，关系才最好…… 二〇八一年一月三十日，小雪 路拉已经可以化作龙的形态了，只是能维持的时间不长。蓝山这几天都在教她怎么飞。但她有点恐高，升到几十来的高度就吓得直叫。好在相比起教她造术，蓝山似乎更有耐心教她飞行技巧。到今天她已经不是那么怕了。我知道她一定能学好的…… 二〇八一年十三月十四日，晴 帝国的星门实验失败，失踪了几个人。蓝山突然说到其中一个叫“别晦”的，似乎当年凤鹮就是因为这个人才去了黔牙，她还跟蓝山说以后这个人会来找蓝山。但现在这个人失踪了，不知凤鹮的预言还能不能实现；若是实现了，又会对蓝山、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呢？又或许凤鹮的话并不是预言，她那么说只是为了给蓝山下一个心理暗示，来让未来的一些事发展成她所期望的那样？可是你又说过她是可以看到未来的……赤月叫我去吃药了，今天就到这吧…… 二一〇一年四月九日，晴 今天我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是赤月把我抱去房间里的。我才发现已经长那么大了，而且那么像你，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竟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二一二六年六月三十日，小雨 蓝山又在房子后面捣鼓一天。虽然飞船、激光枪什么的在这里没什么用处，但如果去到外面的话，这些都是基本的生活用品。不过每次他做的东西他都不会留着，试过性能之后就销毁了。我问他为什么要销毁，他说留着也没用…… 二一五〇年八月十四日，多云 帝国又发现了一个宜居的行星，竟然比黔牙近很多，由于之前被一些星际物质干扰了探测，所以没有发现它。他们叫它波尔罗，各方面的条件都比黔牙好很多，只是物种很少，是个很年轻的行星，大概在全面探测之后会有很多移民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微波干涉 第九章 异变 在宁雅的病情加重之后，蓝山就开始时不时地、后来甚至整天整天地都在研究一些器械，小到计时器，大到飞船，赤云有时候会给他作帮手。至于家里的其他事情，几乎都被赤月一个人揽了，小到洗碗，大到打扫整栋房子，也由此练就了一手不输宁雅的厨艺，赤云有时候也会给他作帮手。只是大家都不明白的是赤月是哪来的时间来看咒术的书，因为蓝山从没打赢过他，而且每次都能见到他用新的咒术。不过当然，赤月也打不过蓝山，他们两永远都是平手平手再平手。 都说天塌了是大事，可今天“天”真的塌下来一块，赤云吓得大叫着往家里冲：“哥哥！天塌下来了！你快来看看啊！”宁雅在楼上躺着养病，蓝山出去了，所以赤云只能叫赤月来解决问题。 赤月正一边翻医书一边煎药，听到赤云的呼声后他抬头朝门外看了看，赤云来到他面前他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赤云又急急忙忙地把情况叙述了一遍，并拉着赤月来到外面。赤月眯眼看了看赤云指着的那片天空上的那个洞，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慢悠悠地说：“施展点……开始失效了啊……” 听到哥哥一副似乎还觉得这很有意思的语气，赤云只有干着急的份，“那怎么办啊？！补得好吗？！” “补不好。”在赤云再次大叫之前，赤月又说：“不过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最多漏点水。”说完他就转身进屋了。宁雅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把赤月递来的药吃完。 起初赤云不明白哥哥说的“漏水”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在一个晴天她亲眼看到从那个洞里落下“雨”来——那“雨”却是像河流倾斜一样，以至于时间一长竟在下面形成了一个湖。但漏下来的水是咸涩的，没有生物会去那里喝水，原先长在那片土地上的植物也渐渐消失在了水里。 至于为什么会“漏水”，原因是多方面的。位面隔离术只是个障眼法，类似于幻术，隔离不了水一类的无机物；而星表拟造术的“天空”却是实体的东西，是能够阻挡外界的所有事物的。这个独立的空间位于海面之上，现在星表拟造术出了问题，“天空”破损了，每到外面遇到阴天或是海啸，海水便会通过那个漏洞流进来。由于空间里的生物都是星表拟造术的一部分，所以它们无法去到空间之外；而空间外的生物在两个咒术的双重作用下，也不会进到空间里来。所以赤月才那么说。 后来去检查的时候发现是空间边缘的一个施展点报废了。蓝山问，为什么边缘的施展点损坏了，破的却是中间的天空。赤月说，只有边缘的施展点直接与天空、外壁相连，自然也就会影响到像天气一类的有关天空的一切；而这次之所以会塌下来一块，是因为附近的几个施展点都出了些问题才会这样。赤月又指了指远处，蓝山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那边的草地、森林都已经有开始退化的迹象了。赤月说，这样的情况以后会越来越严重，当星表拟造术失效到一定的程度，他们也就该离开了。 这天蓝山一直忙到了很晚，赤云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回去吃饭，不得已只好让赤月去请。当赤月来到房子后面的时候，草地上摆满了蓝山的各种工具和一些研究成果——虽然它们最后都会被销毁。蓝山像是没有看见赤月似的继续调试飞船的攻击性能。 赤月捡起一个八角中空的零件看了看，说：“吃饭了。” “一会就好。”蓝山头也不回。 “菜都重新热了三次了。”赤月说。 蓝山没有回话。赤月把手里的零件装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往前走了几步，“做这些东西对提高造术有用吗？” “大概没有。”蓝山笑了笑。 “那你还一天忙到晚的搞？”赤月看着蓝山手上闪着蓝光的造术戒。 “为出去之后的生活作准备。”蓝山指指赤月脚边的一把圆孔螺丝刀。 赤月把圆孔螺丝刀捡起来递给蓝山，“这可没必要。还早着呢。” “反正迟早都要走不是？”蓝山接过圆孔螺丝刀三两下把控制面板拆了下来，“倒是你，一点都不着急。” 赤月笑着说：“很多事未必能如你我预先设想的那般发展，都得临时想办法解决。所以——不如不想，还比较省心。” 虽然赤月总是一副什么事都想的开、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样子，但一到真有事的时候，他又会是最操心的那个。蓝山也不盼着赤月能把他这口是心非的毛病给改了，说实话，他还挺喜欢他口是心非说的话，以及他口是心非说话的样子。 拆开面板之后，蓝山只是左右看了看，便把螺丝刀朝舱门上一拍，“算了。吃饭。” 从他拍过的地方开始，飞船和草地上其它的东西便陆续到货腐化消失。当所有的东西都销毁之后，赤月把手伸进口袋里——那个零件还在。 宁雅的日记，节选五。 二一八〇年十四月十九日，阴 已经一个多月没下过雪了，火倒是起了好几次。今天这场火已经从森林烧到了草原上，要不是孩子们救得及时，草原怕是要毁掉一大半了。这是星表拟造术到期的征兆。听赤月说，其实从年初开始，就不断有生物开始大量死亡了。现在这个空间里的生命已经没有多少了，我们得准备离开了。对于出去之后的生活我不是太有把握，但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我想，是不会有太多困难的…… 二一八一年二月十二日，阴 明天我们就要走了。施展点已经作废了三十多处，空间里的天空也脱落了一半还多，草地、森林也都基本被烧得退化了、还被水给淹了……我再这里住了两百年，虽说不上是半辈子，但我在这里跟你度过的那五十年总让我觉得这就是我的一辈子……现在我不得不走了，离开这里，离开与你有关的一切。而那些与你有关的记忆也会慢慢被忘却，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把它们记到我死的那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微波干涉 第十章 再启程 今天是离开这里的日子。 房子外面的风景已经不能算是风景了。原来的河、湖都早已消失，被大火肆虐过的草原、森林也都被外来的海水淹没，现在站在门口只能看到一片汪洋。虽然房子建在了高地上，但如果不是筑起了堤坝，恐怕连第一层都要被淹到了。水面上吹过来的风，咸涩又寒冷，就像一百二十七年前蓝山刚来到海边时吹乱他发羽的海风一般。如果水面没有被很少的水下生物惊动得起了皱纹，会让人觉得这是一潭死水。只有阳光依旧散布在这个空间里，天上也没有云，通过那些破洞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 然而这样枯败死气的环境并没有影响家里的气氛。由于赤云的四个尚显全是无属性的，所以她便跟从蓝山学习造术。而在这之后，她每天都会有蓝山布置给她的作业。今天的她还一点没动，因为今天的作业是背书，而她不喜欢背书只喜欢需要上手的作业。蓝山为此不知教训过她多少次，但每次她都必定会回嘴。 “还是哥哥对最好！”赤云提着书在房子里晃荡，那本书有好几页已经被她撕坏过了，过后都是蓝山给补回来的。 “他当然好啦！他不用逼你背书嘛！！”每次赤云一闹别扭就会拿他跟赤月比，这让蓝山很是头疼——这有可比性吗？！他们才是亲兄妹啊！ “他就算让我背书也不会像你这样！”赤云把书扔还给蓝山。 蓝山就不明白了，明明小时候是那么乖巧可爱的丫头，怎么长大了会变成这样呢？关键是赤月还说这是因为她受自己的影响太深了！？蓝山也顾不得书被不被撕坏了，他把书往地上一摔，朝楼上喊：“月！这我真没法教了！你自己管吧！” 赤月暗自叹口气，从楼上探出头来，“这待会就得走了……算了算了，今天就别背了，上来帮忙收拾东西。” 赤云得意地笑着朝蓝山吐了吐舌头，蹦跳着上楼去了。蓝山转身捡书，看到了被放在客厅里的巨大毛绒玩具，瞬间又心软了。这个早就不是原来的那只了，原来的那只在送给她之后的第三十年断了尾巴和脚，赤云为此伤心了好久，她的两个哥哥又在那年她生日那天送给她一只更大的。此后，这毛绒玩具坏一次就换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大，现在这只都已经的是梵勒如何如何，蓝山却知道他真正指的人是谁。过了好一会，蓝山才说：“我的命是你给的，我永远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他觉得不够，又强调道：“永远。” 赤月一愣，转头看着蓝山，当他明白他突然作出这样一个承诺的原因之后，他笑了笑，说：“我也不会。”并同样强调了一次：“永远。” “太阳”完全暗了下去，但在“天空”全部坍塌之后，空间里反倒更亮了。“陆地”跟随“天空”一起消失，所有的海水向更深处坠去。在巨大的水流声中，蓝山变换身形带赤月升到空中，赤月便开始回收位面隔离术。这次赤月用了一种蓝山听不懂的语言，听起来像是虫兽的低语。当赤月吟唱完毕，一阵布料被撕开、晶体被摔碎的声音过后，隔离解除。漏到空间里的海水也几乎在这同时落回海里，激起了几十来高的水柱。 飞离海面后，赤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两年前留下的那个八角的零件。零件经常被他捏在手里把玩，已经被摩擦得很亮了，有一个角还被他涂成了红色。趁蓝山不注意的时候，赤月把零件扔了下去，零件落在沙滩上发出一声轻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一章 琐事 坐在白色的岛上 看向远方的光历 灰色的风掠过冰面 翻起无邪地旧日回忆 黑暗沉入杯中 重逢被写成奇迹 这些年来人们都说龙家和琉家明面上是两个家族，暗地里却已经不分你我了。不过单提这边却完全和龙家分离了，但龙靥也不想管，只要单提别打着龙膺的名号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行。 二一一六年的时候，章克终于回来了。烈农总算是松了口气，说，要是章克再不回来，他了要以为章克已经死在外面了。时隔六十年，章克像是变了一个人，要是以前的他听到烈农这么说他，他肯定会觉得很难为情、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但是现在，听完烈农的话，章克面无表情地回道：“要是我不回来，第一个死的肯定是你。”气得烈农反手就把烟屁股扔他脸上。 章克现在也确实有这么说的本钱，高超的咒术水平让他的实力在黑灼河仅次于琉风，办事、下达命令也很有主见。但是但凡有人问起他这六十年去了哪、经历了什么，他都避而不谈，就连对琉风也不愿透露半句。 不知是因为西欧说的那句话，还是那一路上的所作所为，自从盖家被灭门之后，蒙前就被龙靥委以了重任。而直到后来龙靥才知道，蒙前的归乡竟然也是白空原，就更加看重蒙前了。至于西欧，待在报社非常安逸的他没有马上去找蒙前算那一拳的账，而是等所有的事都平静下来之后，才又把旧帐提了出来。 这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一有空西欧就会拉着蒙前去喝清汞酒，然后再说个通宵的废话。虽然两个人还算志同道合谈得来，但对于龙靥这个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西欧说，自己的弟弟被人暗地里给害死了，龙靥还能那么冷静地等着琉风去帮他杀了盖莱，这是何等复杂深沉的一个人啊，蒙前可一定不要太相信龙靥。而蒙前却说，龙老大那是忍辱负重，没必要自己动手就静观其变好了，再说，那本来就是盖莱和琉井的矛盾，让他们两家的人自己了结有什么不对。西欧和蒙前争论了很多次都仍旧没有说服对方，只得作罢。 不知是因为琉井的消逝，还是由加里的受伤，琉风很早就提出了要去学医的想法，但无论是龙靥还是烈农都没有允许。因为黑灼河没有医术精湛、可以拜师的人，而且梵勒本就没有什么病痛，就算是受伤也是很快就好了，并没有什么医理可学。琉风却说，学医又不是只为了给梵勒治病。烈农又以“家族需要你的领导”为由驳回了她的意见。烈农才转身出门，琉风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朝门口扔，“带领他个头！不什么事都是他决定的嘛！”由加里哄了好一会，琉风才消气。但是现在好了，章克回来了，琉风可以放心地把所有责任都甩给他，于是她再次提出了要去学医、并且是去莲心学医的请求。龙靥、章克和烈农三个人讨论了一天，终于还是同意了，因为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坏事。本来烈农还想派个人跟着琉风去，但硬是被琉风给推辞了。章克也给琉风帮腔说，就琉风的能力还要侍卫？她给别人当侍卫还差不多。烈农无言以对，才让琉风一个人去了莲心。 在走之前，龙靥对琉风没什么特别的交代，只说让她好好学，咒术也不要放松。琉风以为龙靥会来送自己，可到了她走的这天，一直等到末班公轨发动，龙靥也没有出现。琉风不知道龙靥为什么不来，但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或许他有事来不了，也或许他不想应对这种氛围。当琉风坐上公轨离开之后，龙靥才在通话里说，等她要回来的时候，他会去莲心接她。琉风知道龙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她很高兴他能这么说。 真到了回去那天那天，龙靥却没有想琉风期待的那样早早地在医学院门口等她。但琉风坚信龙靥一定会来，于是她从早上开始就站在医院门口等着。雪越下越大，就算全身都落满了雪花，琉风也不进到房子里去。来到这里认识的医师们和其他人经过大门的时候都会跟琉风说上几句。直到晚上换班了，龙靥还是没有到有人叫琉风一起去吃点东西。琉风说，她怕龙靥来了找不到她，就不去了。那人实在没办法，只好去买了一些吃的给她。夜晚的医院门口灯火通明，雪却没有变小，站了一天、实在困得不行的琉风就这么在门口睡着了。行人看见她梦里有一种紫色的植物——那是黑灼河的梓云台。因为●转经幡一直用微风护在琉风周围，她才没有被雪埋住。 当琉风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在一艘飞船里了，广播里通告着距离目的地黑灼河的路程。她才起身，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琉风抬头一看，果然是龙靥。虽然她自己八十三岁了，但她还是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开心地扑到龙靥怀里。龙靥摸摸她的头，说：“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他还是没有解释原因。 琉风直起身，摇摇头，拿起放在前面桌子上的镁饼吃了起来。这么多年了，琉风还是不喜欢说话，龙靥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从通话和信件里已经了解了琉风在这边的很多情况，但龙靥还是问了很多问题。琉风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话，她觉得说这么多话的龙靥都不像龙靥了，她觉得短短十年的时间不可能改变一个人这么多。龙靥的询问过了一阵就没有了，然后龙靥便安静地喝茶看报——他果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龙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二章 到达 二一八一年的灼河流域跟几千年前一样平静。但据前几年才来到这里的情报贩子屠心无趣的说法，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由于黔牙不会下雨，他又改成：这只是暴风雪前的平静。 梵勒对温度没有感知，所以即便是大冷天的、雪下得连路都看不清，也还是会有各个家族的人三五成群站在路边抽烟、说笑。赤云本以为自己选定的坐标已经够偏的了，但周围还是有人，而且那些人从没见过她这么庞大的生物，所以赤云才落地他们就过来纠缠不休了。才刚到这里，赤云不想惹事，她只想尽快安家，更何况宁雅是不能在寒风中待太久的。那些人说的话听起来断断续续的，赤云知道这是听觉范围不同所造成的，但就算全都听得清，赤云也听不懂他们所说的内容。但从那些人的表情和动作来看，赤云知道他们说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赤月和蓝山比宁雅和赤云晚到了两个泰兰时，虽然直接穿门过来，但距离太远，还是花了些时间。当他们找到宁雅和赤云的时候，赤云已经和那帮人动上手了。虽然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赤云也没有出于下风。她以非常快的身法和造术让他们根本没有施放幻术的机会，其实仅凭●反御，她就能让任何人没有还手的余地，更别说还有●世界和●消沉了。宁雅被赤云用●护月隔得远远的，即使那些人从后面偷袭，也不能伤到宁雅半分。 见到此情此景，蓝山以凤鹮的身躯一个俯冲落到赤云前面，有●孤死吟加持的厉啸喝得一众人退出好远，极宽的频率范围和极高的响度以及被●孤死吟激起的恐惧和不适让在前面的几人登时爆体而亡。双方这才暂时停了手。 “这是怎么回事？”赤月来到赤云面前。 “我又没惹他们！是他们先动的手！”赤云很是气愤，哪有这种不由分说就发动攻击的？ 赤月回头看了一眼，蓝山持续发出威慑，有人惊呼“死了人了”之类的话，有人小声议论，但他没有发现人群中有人拍下了照影。赤月又看向身在后方的宁雅，宁雅眨眼并微微点头——她知道儿子想怎么做。 得到宁雅的许可之后，赤月边对赤云说：“把东西拿出来吧。” “可是——！”赤云非常不情愿。 赤月说：“我们才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是破财消灾。” 赤云泄了气，让●世界把隐藏起来的行李箱拿出来，打开其中一格，从众多的各色石头里挑出一个最小、最难看的递给赤月。赤月无奈地笑着接过——虽然听了自己的话，但赤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赤月把这石头丢给那些人，回头对赤云说：“今天这委屈，他日并将百倍讨还。”听到赤月这么说，赤云心中的不快才完全消除，她相信哥哥说到做到。 似乎是为首的一个人接住了那个石头，他不知道这几个家伙跟他玩什么花样，但当他低头看清手里的东西时，比刚才见到那满身鳞甲的巨兽时还要震惊——这可是星核原石啊！别看只有这么小一个，但有了它，至少五百年是不愁吃喝了。可见这几个人来头不小，连同这星核，必须跟老爷汇报了。这人对其他人喊了几句话，就像来的时候一样，他们没过多久就撤光了。 这个位置是西四街的第二街边缘，距离西边的山林还有一段路程。梓云台在山腰上形成的常绿针叶林为四个人的行踪提供了掩护。在选定了一处视线较好、并且不容易遭遇雪崩的地方以后，赤云打开箱子，把折叠的房子恢复原状。 挑事的人第二天才带着星核去找项基苏汇报，隔了一天是为了分一小块星核。虽然死了几个人，但对方给出的赔偿已经远超他们的损失。项基苏不想多事，再说，西山也不是他们家的地盘。 有人更积极，就是拍了照影的那个，昨晚就去汇报了，不过这人不是去找项基苏，而是去找单提。单提翻着几张照影看过来看过去，无论是灰色的大鸟、白头发的那两个人，还是在他们后面的那个看不清的人，都让单提非常感兴趣。在最前面的蓝山和回头的赤月还都被拍了特写。来汇报的人还说他们随手就能拿出一块星核，这更是让单提按耐不住内心的欲望。 这些年龙靥从来都不过问分家的事，所以单提的胆子也越来越大，虽然地租依旧不收分毫，但为了养活自己和手下的人，他继续做着龙膺完成了一部分的武器制造业，还干起了贩卖人口的生意。每年都有一些外系的人来到黔牙谋生，帝国那边要这些“人”做一些研究，单提就抓了他们卖出去。虽然单提卖的人都不是梵勒，但依旧有人看不惯，却又拿他没办法。 单提了解完白天发生的情况，那人问，要不要动手？ 单提说，不用，先去弄清楚这家人住哪、实力如何，可以找姓屠的帮忙。 那人听完单提的吩咐就会西四街了，他的同僚还以为他去哪里喝了一顿酒。那人走后，单提又拿起那几张照影端详起来，并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三章 再会 比起难缠的梵勒，更让赤月头疼的是黑灼河这冻死人的鬼天气。房子里没来得及装恒温系统，即便关紧门窗，外面的冷空气依旧透过墙壁涌进来。睡到半夜被冷醒的时候，赤月裹着三件衣服去到楼下找蓝山，“不行……太冷了，我睡不着……我要跟你睡。” 蓝山睡眼惺忪地看着赤月在门口冷得直发抖。七一年蓝山的十一个显全都觉醒之后，他们俩就在再没睡过一张床了。这才是来到黑灼河的第一天晚上，蓝山没想到赤月这就冷得受不了了。 “好吧……”蓝山倒头继续睡，但他能感觉到赤月靠着他的后背还是在抖。他暗自叹口气，“这样好了。”说完他又变回凤鹮的样子，张开翅膀环抱住赤月。就算没有看，蓝山也知道赤月现在一定在笑。 所以第二天一早在二楼找不到赤月的宁雅来到蓝山的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一鸟一人睡在一起的景象。宁雅哭笑不得地把他们俩叫起来，说，吃过早饭要出门。 为了避免出现昨天那样的情况，出门前赤月现出●虚境给每个人身上都加持了简单的化形术，让他们看起来跟普通的梵勒一样。虽然在书里、新闻里已经其它地方看过不少关于外面的世界的东西，但第一次亲眼见到还是让赤月和赤云耳目一新。赤月还好，赤云则兴奋得四处乱跑。宁雅去换钱的时候，要不是赤月看得紧，估计赤云就得走丢了。蓝山对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兴趣，唯一让他感兴趣又感到失望的是——商店里买的东西，除了从宁玛星系运来的各种烟草以外，其余都是他们不能吃的东西。而这个问题也同时让宁雅觉得有些困扰，虽然他们也带来不少食物，但如果找不到新的食物来源，估计他们是没办法在黑灼河长久定居的。路过机械器材店的时候，蓝山进去看了看，发现这里卖的东西差帝国那边的差的不是一两个档次，在为这里的人感到悲哀的同时，蓝山也想到了一条生财之道。四个人在西四街逛了一上午，只换了钱，几乎没买东西。 回去之后蓝山就跟赤月说了他的想法，但也只是跟赤月说。 赤月一会抱着手，一会摸着下巴，在屋里来回踱步，过了很长时间又走回炉子前，说：“也不是不行……是吧？但是我觉得……”他又顿了很长时间，“应该再缓缓。”他觉得当务之急是找人给宁雅治病。 蓝山自然也知道他的想法。“只靠星核虽然可以支撑很久，但你不觉得太引人注目了吗？你没看见今天当铺老板那眼神吗，跟见了他祖宗似的。”虽然知道梵勒没有祖先，但蓝山还是这么说。赤月听了后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星核是一些大型的恒星、行星陨落之后留下的碎片里所包含的能量最大的一块。他们带来的那些星核原本是古甲白屏龙的一些收藏品，似乎是知道它们对他们有用，又或者只是因为当时走得匆忙，古甲白屏龙没有带走。 天色已经很晚了，但外面因为有雪的映照并没有变得很暗。宁雅和赤云已经休息，为了不暴露这里的位置，还坐着烤火的赤月和蓝山没有开灯，只有一只光兽照着赤月看一本关于梵勒的语言的书。不知是因为太安静还是太无聊，蓝山竟小声地开始唱歌。赤月看了蓝山一眼，又低头继续看书了。 赤月第一次听到蓝山唱歌的时候非常惊讶，因为他自己不会唱。蓝山却觉得赤月不会唱歌才更让他惊讶，他问他：你五音不全怎么学的咒术啊？赤月说：咒术的吟唱跟音乐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不能五音不全啊？蓝山被赤月堵得找不到词反驳。赤月又说：阿妈会唱很多好听的歌，让她有空教你。蓝山听罢只能无奈地摇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吃过早饭赤月和蓝山就会出门去了解当地更多的情况，同时也是为了给宁雅找医生，一直到傍晚该准备晚餐时他们才会回来。至于语言不通的问题，本来他们以为学会说就好了，可后来发现频率不同这一点就造成了阻碍。不得已蓝山只好临时构造了几个频率转换的装置，只要贴在头部的皮肤上就能完成频率的转换。 现在是正午十八点（注：黔牙一天三十五小时，没小时六十分，每分六十秒。）虽然今天没有下雪，是城里赶集的日子，但大部分人还是吃饭去了。而对于赤月和蓝山来说，想吃饭，要么回家，要么去南三区的那家所门伽开的餐馆才能吃到。但现在，哪边都不能去，因为都非常远，两个人就站在路边聊天。旁边的摊子、商店里几乎都没人，但卖东西的人们也不担心东西被偷了，因为这里算是城中心，是琉家和龙家的地盘交界处，要是敢有什么动作，招惹到的将是两个家族。 忽然，蓝山说他去买点东西。赤月纳闷，这又没什么能吃的东西，是刚才看上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吗？结果他看到蓝山拿着一包烟从杂货店里走了出来，边走还边点燃一根。 “喂——你……”赤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有这个能吃嘛。”蓝山皱着眉吸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咳了起来。 “没事吧？”赤月无奈地笑着，“那我就不管你了啊？” “什么？”又吸了几口之后，蓝山已经适应这烟的气味了。 赤月从衣服里掏出一包坚果，里面还有几颗绿色的糖。蓝山无语得看着赤月，赤月笑着看着蓝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蓝山憋了半天，却只说出：“你——” “哈哈哈哈！”赤月又笑了笑，“好了好了。喏，给你——”他抓了一把坚果递给蓝山。蓝山叹口气，把烟扔到地上踩灭，接过赤月递来的坚果，也吃了起来。 梵勒也有可以吃的“坚果”，种类还挺多，但对于赤月和蓝山来说那就是些铁疙瘩。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俩吃坚果的行为才不会暴露身份。直到街上的人又多了起来，两人才又跟随人流四处打探消息。 那天琉风在厌山看到天空中陆续有两只很大的生物飞下来落到了西边，但当她跟别人提起这事的时候，他们却都说没看见。琉风则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或者这又是谁的幻术实验，但想了很久之后，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难得今天天气不错，琉风推掉工作，带着由加里出来散步，当然买东西也是目的之一。与龙家交界的地方有着城里最大的交易市场，卖什么的都有；这里的人们也身份各异，甚至有不少不是梵勒的人也来这里做生意。由加里看中了从织海（注：位于烛江流域的一个湖，被用来发展水产养殖。）运来的钴蛎，正跟老板砍价的时候却发现琉风不见了。由加里急忙扔下手里的钴蛎，一边擦掉手上蓝色的钴元素，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琉风。没走几步由加里就看到琉风定定地站在路中间看着前面，也不管行人来回地碰撞和抱怨。 “小姐，您看到什么了？”由加里顺着琉风的目光找去，黑压压的都是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我能感觉到……他……他们，就在这附近。”琉风是通过御来感知的，她只是觉得亲切，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看哪。 由加里更加迷惑了，但她能从琉风的神态里感觉到琉风的兴奋。虽然由加里不知道琉风说的“他”或者“他们”是谁，但既然琉风这么说，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或者物。“那……我们找找看？”琉风点头默许。 但其实只是琉风一个人在找，因为由加里没有琉风那么强的感知力。又走了一会之后，琉风终于发现她的目标了——他们看起来就像两个普通的梵勒，但他们身上的化形术骗骗一般人还可以，在琉风这里几乎形同虚设。 琉风再次长久地驻足，看着他们跟旁边的几个人讨论那味药材的药性。在旁人看来他们和其他来这里的人一样，但在她看来他们强大的御以及那没有色彩的发色是那么与众不同。她想用一种特别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但是梵勒没有泪水；她想把这一瞬间记在一个永远不会被遗忘的地方，但是黑梵勒没有心。 那两个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同时转过身看向琉风，相互对视过后又再次看向她。琉风接下来的表情吓到了由加里，因为琉风居然对着那两个人笑了。而在平时，除了龙靥在的时候，几乎是不可能看到琉风的笑容的。而那两个人也对琉风露出了笑脸。 这时那个卖药材的老板喊道：“喂！你们到底还买不买啊？” 白头发的人说：“不要了。” 灰头发的人说：“我们的朋友到了。” 语毕，那两人向琉风走过来，三人像是久别重逢一般紧紧拥抱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三个人才松开手。没等那两个人开口，琉风一手拉住一个人，压制着语气中的激动说：“跟我来。”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为这一天的相遇感到惊奇。也为这相遇感到庆幸。或许血缘带来的亲情更真实，但来自灵魂深处的感觉却更加真切，仿佛宇宙没有再次循环之前，他们不曾分离过。 由加里什么也不敢说，只是跟在他们后面。琉风带他们来到厌山半山腰的一家酒馆里，要了个包间，把由加里留在了外面。 琉风扔拉着他们的手，“在知道你们的名字之前，让我看看你们的真面目吧。”虽然她已经见过了，“不会有别人的。” 这两人对视了一会，随后化形术消除，他们展现的原来面目与琉风先前看到的别无二致。 琉风松开手，行礼道：“琉风。终于等到你们了。” “是我们来晚了。”白发的人先说，“赤月。” “蓝山。”灰发的人说，“其实也不算太晚吧？” 三人介绍完自己，再次拥抱在一起。虽然琉风感觉不到真实的温度和味道，但从赤月和蓝山身上传过来的是只有那样的温度才有的气味——就和阳光的气味一样。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或许只是天晴了而已，但她遇到了他们，找回了她真正的家人，她会永远记得今天——八月的最后一天（注：黔牙历法，即八月三十五日。换算为泰兰历法为三月六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四章 小冲突 琉风去吧台点了一些点心，又突然想到赤月和蓝山吃不了梵勒的东西，她又悄悄跟老板交代了几句。过了一会，当她点的点心被送来的时候，一并被端上桌的还有两杯热茶，据说还是从哥法（注：所门伽帝国在宁玛星系的领星之一。）运来的。赤月和蓝山惊讶地看着冒出来的水汽被迅速冻结的茶，但气温太低，如果不赶快喝了的话茶也很快就会冻起来了。 琉风有很多话想对他们说，但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忽然，她想到一种就算不说话也可以获取信息的方式——通过●思极界读取记忆。当琉风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赤月和蓝山还是迟疑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因为记忆的读取是相互的，确实省去了很多麻烦。 当他们用这样的方式进行交流的时候，由加里叫来了章克，因为琉风今天的行为真的太反常，而且由加里很不放心那两个人。 章克的到来把记忆读取打断在三分之一的地方，因为他没有提前告知就进到包间里来了，“凯特？”章克的呼声吓得琉风掀翻了面前的餐盘——他从来不叫她“小姐”。 “你怎么来了？”琉风顾不得被弄脏的衣裙，站起来问章克。 然而章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两个人是谁？”‘忽然，章克察觉到，“他们不是梵勒？” 琉风没再说话，她看了看站在外面的由加里，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章克的到来，赤月和蓝山倒没有表现得很吃惊。赤月捧着茶杯安静地看着。蓝山撇撇嘴，小声说：“来了个麻烦的家伙呢。”赤月知道，蓝山这话意味着：如果有必要，他会用非常手段来解决问题。不过，就章克现在这态度，不用非常手段是不行的了。赤月嘬了一口已经凉了大半的茶水，小声对蓝山说：“我来吧。”蓝山看了赤月一眼，默许了。 章克拉过琉风，来到仍坐在原位的两个人面前，“小子，别跟我装！说！谁派你们来的？！” “章克，你给我过来！”琉风非常生气。但章克丝毫不听她的命令，他已经彻底把眼前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当做不怀好意的人了。 章克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蓝山轻蔑地笑笑，“我还以为是个有点脑子的人呢。”说完，他拿出一根烟让●暗烈之火点燃，不急不忙地开始吞云吐雾。赤月的笑则看不出任何寓意，仿佛他只是像平常一样笑。 “你说什么？！”蓝山的话让章克极为恼火。 章克才抬起手，就听到赤月说：“序列：闪，震，风，叫，散。”而在这同时，●繁星留白、●扬、●玉蝴蝶一起出现在他身侧。 章克一惊，竟然是重唱！ “重唱”，顾名思义，就是同时施放多个咒术的一种吟唱方式，而其本身也就是一个高阶咒术，如果没有七种属性以上的显，是无法施展的。 虽然章克也在瞬间警觉起来，但赤月的序列指令太短，而且他说得飞快，咒术施放起来也非常快，几乎是在他吟唱完最后一个音节之后就立刻发动了。霎时间各色的光线胡乱闪烁，地面连同整栋房子开始剧烈地震动摇晃起来，原本安静的半山腰突然狂风大作、还带着刺耳的啸声。除了已经适应赤月的咒术的蓝山和赤月自己，其他人都没能马上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作出恰当的反应。过了一会震动和风暴又突然消失，但也只停了三秒——三秒内赤月拉过琉风、和蓝山一起撞开落地窗跳了出去，然后他们身后方圆几行的建筑连同地基都在瞬间崩塌了，由此还引起了不小的雪崩。 琉风没有露出很吃惊的表情，她觉得赤月根本没有使出全力，他只是想唬住章克，而这个目标也顺利达到了。她起身朝塌了的地方看了看，房子都是用很轻的材料建成的，就算是石英窗也都很薄，并没有人受伤。 蓝山拍了拍身上的雪和石英渣，把烟拿在手下，对赤月说：“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赤月抱歉地笑笑，没说话。 章克才从废墟里爬出来，还没缓过劲，就听见琉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谁让你不听我说话的。”章克抬头看见琉风还是一副很冷的表情，章克刚开口，又听见她说：“大伙的赔偿费和重建费你承担，从你工资里扣。我走了。” “唉——？！”章克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琉风已经和那两个人走远了。 “怎么了？”由加里这时才从废墟中露出脸来。 章克无奈又有点恼火地看了由加里一眼，也不管她询问琉风的去向的问题，说：“你见过凯特这个样子吗？”由加里还没反应过来，章克又说：“反正我是没见过。” 走掉的三个人没再去街上，而是绕着人少的路如了西山。 赤云开门的时候惊呆了，她指着琉风说：“怎么是你啊？” 回话的却是蓝山，“你们认识？” “啊……呃……之前去药店的时候，遇到过几次……”赤云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不跟哥哥们说这事。 “进屋说行吗？”赤月把另外三人推回房子里。虽然没下雪，但外面还是很冷。 赤云这才交代了前不久遇到琉风时的情形。其实两人也不是很熟，只是第二次见到的时候随便说了几句话，后来也只是打个照面，没想到今天会在家里见到。琉风忽然注意到她总是在卖药的地方遇到这家人，就问是不是谁病了。赤云才说是他们的母亲。琉风便让赤云带她去给宁雅看病。赤云这才知道，琉风去药铺是为了给别人治病。有了琉风的医治，宁雅的病暂时没有太大的问题了，这让全家人都松了好大一口气。 然而，那进行了三分之一的记忆读取，却永远停在了那个位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五章 无趣 没有经过任何商讨，兄妹三人自然就分工了。赤云抢走了探听情报的工作，蓝山继续他的研究——但这次不用销毁研究成果了，赤月则负责统筹兼顾。当然，所有的家务还是赤月在做，所以一天下来，他几乎是累得倒头就睡，然后期间又被冷醒很多次。而蓝山也差不多，因为如果真要把这当做一门生意来做，那不是只造一个就能解决问题的。赤云就好多了，她做了一堆很小的监视器，只有一片雪那么大，像碎纸片。“纸片”们能录音、能录像、能跟着风四处飘、能自己走、也能固定在一个地方很久，赤云叫它们“小家伙”。 而买药的事，依旧是赤云负责，琉风只是偶尔来复诊。买药也是赤云下山的唯一正当理由，每次她都会拖上一整天才回去，因为西山离城区实在太远了，而“纸片”们又不会带回她真正感兴趣的消息。相比起去逛街，她更喜欢去酒馆、茶馆待着，听来吃酒喝茶的人谈论些奇闻趣事，有时候也会从中得到些有用的东西，并且每次她都会去不一样的地方。 因为宁雅的病已经好了很多，所以今天赤云去了一家比较远的酒馆，她在酒馆坐下之后点了一样比较好看的东西——反正又吃不了，那好看也是可以的。然后就听到两个人大声说着话推门而入，这会儿是下午，酒馆里没多少人，因此那两人的声音就显得特别吵。 “不喝拉倒！” “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给我回来！” “谁让你老他妈贫嘴！” “我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酒馆的老板帮着圆场，“今天难得有空来就别吵了嘛。” 然后那两人同时说道：“你说这是谁的错嘛？” “这……”老板也没辙了，只好安排两人坐下，上酒，“今天吃点什么啊，小前、西欧先生？” “随便！”蒙前还是很生气。西欧就点了些平时经常吃的东西。 赤云一看，觉得很有趣，准备继续听他们吵。可是这两人又乱嚷嚷几句之后，说着说着就讲到工作上去了。着可扫了赤云的兴了，她才觉得这两人跟她的哥哥们一样，上一秒还在斗嘴呢下一秒就和好了，却没想到他们也跟哥哥们一样，最关心的还是工作上的事。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人在说其它的事，赤云趴在桌子上都快睡着了，西欧忽然提到的一个名字却又让她即刻坐直了身子——“龙靥”。 “最近龙靥待在黑灼河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我总觉得不对劲。以前跟你说要小心他，你不听就算了。但是从现在起你必须给我注意这事，听见没有？”西欧把盘子里最后一块镁饼吃掉。 然而蒙前还是不把这当回事，“没事啦，你都盯着龙老大多少年了，不还是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吗？别大惊小怪了。” “但这次真的——” 蒙前抬手让西欧打住。 西欧只好放弃。因为确实像蒙前说的那样，这些年来他并没有发现龙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总觉得龙靥这人有一些方面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如果……我是说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吗？”西欧一反常态非常正经地说。 “知道啦。”蒙前笑得没心没肺——虽然他本来就没有心也没有肺。 西欧和蒙前喝完五箱酒就走了，这时酒馆里的人才开始多了起来。 “有趣～”赤云喃喃自语，看着那两人离开酒馆。西欧的话没让蒙前提高警惕，却让赤云非常感兴趣。 “你不也是个有趣的丫头嘛。”说话的人悄声坐在了赤云旁边。 赤云觉得今天真是不虚此行，她转过身，“你又是谁啊？” 当她看到那人青色镜片下的脸之后却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人有四只眼睛，虽然只睁着两只，但那样子还是很奇怪。赤云不是没见过有很多眼睛的生物，家里就有一个，还是有十一只眼睛的超级怪物。但蓝山从没让他的眼睛同时出现过，他说因为那样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但就算蓝山露出四只眼睛，除了平时一直在的两只和最中间的那只，其它的都是游离的。而这个人的四只眼睛却是排列整齐的。“你……你好。”赤云僵硬地跟他打招呼。 这人干笑了两声，也不管旁边有很多人，直接就说：“不用那么紧张，我跟你一样，不是梵勒。”但他还是要了一杯钠菓，端起来就喝了好几口。“别那么看着我，这是他们这我唯一可以吃的东西。你要不要常常？有点咸。”说着他又要点一杯。 赤云嫌弃地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说：“你就不怕——” “什么？暴露身份啊？”赤云还没说完这人就接上了话，“他们都知道我是谁。当然——”他指着赤云，“你就不行了，你说是吧，芾罗——”听到一半赤云连忙伸手捂住了这人的嘴。 “想死啊你？！”赤云压低了声音，左眼的瞳孔收得细长，“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她没听到回答，然后她才注意到自己还捂着人家的嘴。赤云慌忙松开手坐回原位。 “鄙人屠心无趣。”这人正式介绍自己，而他仿佛也知道，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对方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因此没再多说一句。 原来是那个号称消息最灵通的情报贩子。虽然算得上是同行，但这更让赤云戒心大增。对于屠心无趣，赤云可是说是除了这个名头什么都不知道，而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还知道自己不是梵勒，自己其它的情况他又了解多少呢？“找我干什么？”赤云瞪着屠心无趣。 “不干什么。你是我的观察对象之一。当然——”屠心无趣又端起钠菓喝了一口，“是比较特殊的那种。” 这人果然像他的名字一样很“无趣”，自己都在跟他说些什么奇怪的事啊。赤云这么想着，翻了个白眼，也没再跟屠心无趣说话，径直离开了酒馆。 屠心无趣瞟眼看到赤云已经去到门口了，一口干了杯子里又咸又刺鼻的胶体，随便在桌子上放了一堆种子，追了出去。 “喂！你去哪？”屠心无趣在后面喊。 “回家……关你什么事？！”尽管路面上的雪很深，赤云还是大步大步地往前走。 “那天那头白龙是你吧？”屠心无趣又问。 “是又怎么样？！” “喂——！”屠心无趣想追上赤云。 “干什么？！”赤云停下脚步，转身不耐烦地瞪着屠心无趣。 “没什么。以后要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时候就来找我。我不收你的钱。”屠心无趣把一个凉冰冰的东西塞到赤云手里，头也不回地就消失在风雪中了。 “什么东西啊？！”赤云低头看屠心无趣塞给她的东西，这是块绿色的磷酸盐矿石，是黑灼河出产的所有矿山里最便宜的一种。矿石被磨平了一个面，阴文刻着一段文字，很久以后赤云才知道，这是阿吉释那语，意思是：“万事无趣，此心不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六章 祸端 琉风的治疗很有效，才过半年，宁雅呼吸道上的疾病基本都好了，而其它的病却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调养。但这些病折磨了她太久，就算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宁雅的脸色也依旧不见改善。她安慰担心她的孩子们说，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只要喘得上气，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她还去厨房做了很多天的早餐和晚餐。到了五、六月份，黑灼河最冷的时候来临，赤月就不再让她做任何活计了，她又恢复了卧病在床的生活。 虽然孩子们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家里，但陪在宁雅身边时间最多的却是琉风。宁雅会跟琉风说很多话，讲的都是琉风以前没听过、没见过、也无法想象的事，琉风每次都安静地听着她说。但是宁雅经常说着说着了会开始回忆往事，每次回忆完她又会说：你看，我又说这些东西了。但琉风觉得这没什么，因为这样可以让他了解到他们来黑灼河之前的生活。并且，如果不是听了这些话，琉风也不会知道那被称呼为“母亲”的是怎样的存在；也同样不会知道那被叫做“爱”的是什么样的东西。琉井已经离去太久了，所以琉风想到了龙靥，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去过他那里了。 其实龙靥对这事也有所察觉，但家族里事情太多，而且他也不方便打听这事，只是听章克说，凯特交了几个新朋友。龙靥觉得这是好事，就没再多问。但琉风花在正事上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龙靥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龙靥派人暗中调查了琉风的“新朋友”，得到的却是少之又少的情报。不得已，龙靥找来了屠心无趣。 屠心无趣却说：“不妨问问你们分家的那个家伙。”其实屠心无趣现在想的是：龙家的待客之道真是不如琉家的好，连杯水都不端给，明明这里还有个家伙也不是梵勒。 “你说单提？”那个已经算不上是分家的地方龙靥已经很久没管了，但单提暗地里在干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 “是。”屠心无趣不想再多说什么，也不想再待在这里，招呼也不打、钱也没要，起身就离开了。姚鉴宇想喊住他，被龙靥制止了。 既然姓屠的都这么说了，那单提肯定是有点问题的。虽然龙靥不喜欢屠心无趣这个人以及他为人处世的一些方式，但这人绝不会说废话这点是众所周知的。 隔天龙靥就亲自去了单提那一趟。单提刚弄来一批货，正跟买家讨价还价，龙靥就进来了。单提吓得一把把手上的显示屏摔了个粉碎——这单生意算是吹了。 “您……您怎么来了？”单提连忙让人清理了屋子，端来茶点。龙靥只带了两个人，这让单提稍微松口气。 “问你点事。”龙靥端起茶看了看，没喝。 单提点点头，把其他人都使了出去。“您请讲。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一定——” “客套话就免了。”龙靥开门见山道，“关于琉风最近接触的人，你都了解到什么？” 单提后背一凉，这事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啊，怎么龙靥会——他突然想起，还有屠心无趣这么号人物。虽然很不情愿，虽然也没多少可说的东西，但单提还是把那里张照影拿了出来。经过一番询问，龙靥知道了这家人来历不明、却出手不凡，以及那异样的形态都是闻所未闻。 “所以，你调查他们，只是为了你的生意？”龙靥把照影甩在桌子上。 “是……”单提小心谨慎地说。还是和以往一样，他无法从脸上看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凯特阁下正给他们家的一个人看病，已经大半年了。”龙靥还是不说话。“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您只管吩咐。”虽然已经分出来这么久，跟龙家也已经没什么关系，单提还是敬龙靥为老大，因为自己能有今天都是拜龙靥所赐，他不想很龙家交恶。 龙靥又沉默了很久。单提从来没见过龙靥为什么事迟疑这么长时间，他意识到这似乎是因为事关琉风。单提暗自叹口气，看来无论是多了不起的人，面对自己最珍重的东西时还是一样战战兢兢。 “再等等看吧。”过了半晌，龙靥终于发话，“你要做的事继续做，有变动我派人通知你。” “是。谢阁下。”单提躬身行礼。 龙靥拂袖而去。桌上的茶仍没有被动过，就像刚才没人来过一样。 本来单提还不敢实施自己的计划，因为谁知道琉风居然跟这家人有了交情，弄不好惹到她可就倒大霉了。但现在有了龙靥的准许，单提就没什么顾虑了，这家三个小孩可都是稀有货，单提不想错过。 单提准备动手这天，虽然琉风照常去了西山，但这家人的三个孩子都出门去了。本来看准了他们三个是一起的，但到了城里的时候那丫头却和她两个哥哥分开了，监视的人说她去了茶馆，谁知道没过多久屠心无趣也来了。手下跟单提说，要不先放这丫头一码。单提说，必须一网打尽，他们三个剩下谁都是祸患；至于屠心无趣，早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不过，后来屠心无趣说，对于这次行动，单提所谓的准备其实就是没有准备，因为这半年他根本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连对方什么实力都不知道，简直找死。 这天赤月和蓝山是去的是东市，一方面引进原料，另一方面也定价格、谈生意。要完成这些工作是需要事先有图纸或者是模型的，但蓝山说他心里有谱，要是到时候真用得上，现画、现做也不是问题。今天不用买药，赤云只是单纯地出来玩，但屠心无趣像是在跟踪她似的，每次她下山来都能找到她。不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个四只眼睛的大叔——其实他只是看着年纪大——也不是那么烦，因为他会很会讲故事，而且是特别好玩的故事，比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闲聊有趣多了。有时候赤云会想，他这名字是不是取错了。 最冷的那几天才刚过，今天的雪下得还是很大。由于没用任何代步工具，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赤月和蓝山满身都是雪。了解了几家店的情况之后，蓝山选定了其中各方面都比较适中的一家，买了原料。赤月说，他先去总台结账，让蓝山去找卖家。蓝山同意了，两个人就在这里分头行动。 赤月是第一次来这里，本来就不熟悉，而这市场里的路标又乱七八糟的、根本看不懂，赤月走了很多弯路才去到总台结了帐，却又在去找蓝山的路上迷路了。这个原料器械市场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空间面积都很大，虽然矿山都是四个家族的，但经营者却非常多。就算在通话里问清楚了蓝山所在的位置、不停地向周围的人问路，赤月一时半会还是没有找到蓝山——更别说暗中还有人在作梗了。 从进到市场开始，赤月就时不时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有时候像是谁的目光，有时候又像是监视器。在蓝山谈价格的时候赤月用侦测术看过了周围，却无疾而终，他也就没跟蓝山说。两个人分开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虽然赤月做足了防备，却还是掉进了事先被设置好的幻境里。只是一瞬间，赤月就感到自己被沉入了水底，还是那种很深、很冷的冰海里，他开始担心蓝山的安危，但没过几秒他就失去了意识。 感觉过了很久，赤月才醒过来，但他无法动弹，四肢像是被束缚了起来，身体也非常沉重。他试着召唤●聚延光：“光……这是哪？” 响起的却是●虚境的声音，“未知幻境。” 是谁都行，只要回他的话，赤月就能稍微松口气。“幻境还有其他人吗？”赤月又问。 “米茨拉也在。只是离得有点远。”●虚境照实回答，“但是这种程度的幻术是困不住他的。” 赤月在水底走了很远，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处。“什么情况？”虽然能呼吸，他却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这是另一重幻术的效果。” ●虚境的声音变得有点弱，赤月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御已经撑不住了，他必须把它们用来御寒，无论是现实中还是幻境里。 赤月迟迟不来，蓝山觉得有点不正常，于是他决定去找赤月，然后就陷入了和赤月一样的幻境。但正如●虚境所说，这种程度的幻境困不住他，就算是那更强的一重也一样。蓝山同样问过●心象，得知赤月的情况之后，破解了幻术，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市场里了。这里是一片废弃的机械厂，罕见地有着封闭的空间。看守的五、六个人发觉蓝山居然醒了过来，正准备喊就被●孤死吟入侵了意识、在恐惧中消逝。一个寒颤提醒了蓝山他身上没穿衣服，蓝山急忙捡过被扔在一旁的衣服套上，寒冷才逐渐缓解。 蓝山感受到赤月就在附近，他便寻着找过去，一路上悄无声息地杀了很多人。赤月的御慢慢地变得非常虚弱，而且时有时无，蓝山加快了脚步。当他找到赤月所在的那个房间、破门而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瞬间让蓝山怒火中烧——赤月躺在地上，跟他刚才一样被扒光了衣服还被捆住了手脚，一群人站在他周围说说笑笑。就算不翻译蓝山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赤月有多漂亮蓝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蓝山的突袭让这一群人措手不及。●一念无明的能力比●孤死吟更广泛也更绝望，蓝山阴着脸，穿过扭曲尖叫着的人群，来的赤月跟前。 厂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空气似乎更加寒冷了。赤月的全身都已经被冻得发白，呼吸也气若游丝。蓝山慌乱地解开赤月手脚的束缚，把他抱在怀里。蓝山以为赤月会渐渐恢复意识，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是什么幻术啊？为什么施术者死了还不失效？！”蓝山气急败坏地问●心象。 刚才在幻境里●心象的感觉受到了干扰，而这样的幻境又不会对蓝山造成伤害，●心象也就不太留意。现在看到赤月的状况才让它紧张起来，“因为这不是攻击型幻术……而是……迷宫！” “迷宫”是用施展咒术的方法释放的幻术，所以它的存在无关施术者的存在与否。而要破解“迷宫”，要么被困者自己走出来，要要么用相应的咒术破解，像蓝山那样的是个例。 蓝山狠狠地骂了句脏话，睁开正中的眼睛，靠上赤月的额头，再次进入幻境之中。 那层冰海的幻境只是为了困住赤月的意识，“迷宫”表面上虽在外层，实则却在意识的更深处。 蓝山潜到水底，找到了仍待在原地的赤月。赤月以为这是幻境中的景象，没有理蓝山。蓝山却拉住了他的手，说：“我不是幻术。” “真的？”赤月不太相信，哪有一上来就说自己不是幻术的？但这似乎又像是蓝山的作风，赤月就暂时相信了。 “你没有从这个幻境里出去吗？”赤月还是觉得奇怪。 “出去了。我现在是来救你的。冰海里还有迷宫。”蓝山说。 “不能用你的眼睛破除吗？” “不行，会伤到你的。”蓝山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赤月想了想，说：“我现在用不了咒术……你来……” “怎么做？” “●羽晶宫、●山北……”现实里，蓝山照赤月说的现出●羽晶宫和●山北。赤月又继续说：“心里想着盛夏的早晨……雾、阳光……山林、雨……”蓝山也照做。赤月又说：“后面的……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 蓝山问：“不用吟唱吗？” “不用……”赤月回答他，“开始了：丛林以背叛旧主为殊荣…请你让死亡梦境写下剧终…浓雾因向往阳光而失踪…请你让极寒思绪解除冰冻…飞溪为留住细雨所愁容…请你让虚假善意停止使用……曝晒……生长……播种……然后我将以拥吻重获主动——” 跟着念完的那一瞬间蓝山突然觉得不对劲，但赤月已经搂着他的脖子吻住他了。虽然没怎么被吓到、两个人都是阳者、对方还是自己最熟悉的人，蓝山还是有点不适应，因为不管怎么说，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赤月吻得很轻，他只是用嘴唇缓慢地吮着，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蓝山渐渐控制不了自己。蓝山抱紧赤月回应着他，双手不自觉地在赤月身上游走着，赤月没有阻止他。两人越吻越深，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却还是停不下来。其实幻术早就破解了，但强烈的快感让蓝山几乎已经忘了怀里的人是谁，直到手上传来异感——那是●孤死吟觉醒的时候他抓伤赤月后留下的疤痕。蓝山睁开眼看见了赤月火红的双瞳，惊醒的同时猛地抽身放开了赤月。 蓝山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口中和手上的触感还没完全消失，他看了一眼赤月急忙把头转朝一边——现实中的赤月是没有穿衣服的。赤月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不急不忙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准备穿，却发现它们已经被撕坏了，而他又没准备修复用的咒术。 “能把你的衣服借我吗？”赤月说。 蓝山依旧不看向赤月这边，只是慌乱地脱下外衣递给赤月。 赤月接过衣服一边很快地穿起来，一边看着蓝山，说：“喂，看着我。” “你穿好了没有啊？”蓝山还是不把头转过来。 赤月没办法，他走到蓝山面前，说：“是我先亲的你，你在这不好意思什么啊？” “不是，我——……”蓝山文森特没说出来，现在他特别想把自己的手给砍了。 但赤月知道蓝山在想什么，“不就是摸了几下嘛，以前又不是没摸过……” “你——”蓝山终于转回来非常无语地看着赤月，赤月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笑着。虽然心里过不去，但赤月的态度让蓝山暂时放下了芥蒂，尴尬更多地变成了化险为夷的安心。蓝山也笑了，“看来得跟你来真的啊？” “你敢吗？”赤月知道蓝山在跟他开玩笑。 “这有什么不敢的——”说到一半，蓝山发现赤月变了脸色，他以为赤月又出什么事了，“怎么了？” “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对路拉也有什么动作啊？”赤月越想越害怕。 经赤月一提醒，蓝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和紧迫性。两人即刻向赤云所在的街区赶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七章 祸端2 在蓝山一个人破除幻境的同时，这边的人也准备对赤云动手了。但这些小动作哪躲得过屠心无趣真正的眼睛●视音天？那些人才来到赤云身边坐下，屠心无趣就对赤云使了使眼色。赤云知道了他的意思之后，咧嘴笑了笑，转身现出●反御，对被●视音天打上记号的人发动了攻击。 顾名思义，●反御能彻底消灭御，无论是它有多强。如果使用不当或是没有防护措施，●反御是会噬主的，但●护月就是为此而存在的，所以赤云才能毫无顾忌地大显身手。本来●世界才是她的命显，但她觉得用造术很麻烦，不如●反御来得直接，所以她就不常用●世界。 茶馆一下子被闹得杯打盘碎，但人们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混乱，因为近年来就算几个家族之间没什么斗争，他们家族内部也矛盾不断，像这样的情况是很常见的。无关的人们只是感慨着离开了茶馆，就连茶馆的老板都面不改色地继续熬着茶。屠心无趣没有动手，只是看着赤云非常开心地打得那群人毫无还手之力，但她没有下死手。突然赤云觉得脑海中闪过一些东西，回头看到屠心无趣制住了一个人。赤云三两下解决了剩下的几个人，来到屠心无趣面前，问：“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他要对你用幻术。”屠心无趣拍了拍这人冒着黑色生气的脸，说：“单提派你们来的吧？” 这人吓得一抖，“你怎么知道？！” 屠心无趣觉得这人问得真好笑，“你以为我是谁啊？” 既然已经暴露身份了，这人也就不想再隐瞒什么，“姓屠的，你不要那么嚣张！等老大来了——”但是屠心无趣不想听他继续乱叫，●山鬼的触手刺穿这人的身体伸到了前面来。 “你……杀了他？”赤云惊恐地瞪着屠心无趣。 屠心无趣两只眼睛看着赤云，两只眼睛看着地上那个消逝着还在叫嚷的家伙，说：“这种人，死十个他们老大都不会难过的。” 赤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向另一个问题：“单提是谁？” 屠心无趣有点无语，“四大家族知道吗？” 赤云点点头，“知道。” 屠心无趣说：“单提是其中一个家族的老大。” 赤云反应了几秒，“哦。” 屠心无趣更无语了，这丫头怎么这样啊？！ 这时一个人的声音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没见到这人，赤云也知道，这是赤月的声音：“路拉？！” 赤云回头，正准备喊，就看见赤月衣衫不整地跑过来，“哥哥你这是？” “这个待会说。你没事吧？”赤月捏着赤云的肩，看了看周围躺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屠心无趣。赤月认识屠心无趣，但还是第一次见面，于是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屠心无趣也认识赤月，虽然情报显示赤月确实有着惊人的美貌，从赤云这里也能看出一二，但见到真人，屠心无趣还是稍微被吓到了。虽然赤月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但化形术已经消失，并不影响他散发自己的魅力。 过了好一会蓝山进来，看到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不相干人，他马上提高了警惕。赤月却很放心地转回来看着蓝山，蓝山才意识到那人不是敌人，走到近前看到那人的四只眼睛之后，蓝山彻底放下了戒备。 赤云指着地上的一摊外装说：“哥哥，他刚刚杀了这个人……” “我们刚来那天你哥不也杀了人，今天他还杀了更多呢。”赤月越说赤云心里越发毛。但赤月现在关心的不是杀没杀人，他觉得不应该把屠心无趣牵扯进来，就对茶馆里的其他人说：“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这些人都我们杀的，跟屠先生没有关系，听明白没有？！”在说话的同时他还现出了●聚延光，光属性对黑梵勒是有威压的。茶馆的人都畏缩着答应。 发生了这些事，他们没有再走着回去，而是通过蓝山撕开的一道“门”，直接回到了家里。坐在厨房里一边熬药一边说话的宁雅和琉风看到他们突然回来、还带来另外一个人，一时有点惊讶。蓝山飞快地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说了遍，不过有些细节被他省略了。屠心无趣又补充说，这是单提派人干的。琉风打翻了一个容器，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随便说了句话就走了。屠心无趣知道她这是要去找龙靥。既然已经没事了，屠心无趣也不好得再待下去，简单地行礼过后也离开了。 知道赤月怕冷，所以从刚才开始赤云就一直紧紧地抱着他，就算赤月重新穿好了衣服还坐在火炉边，她也没松手。蓝山却一直坐得离赤月远远的，目光碰上了也立刻就把头转开。到了晚上，赤月本来还想去跟蓝山睡觉，谁知蓝山早早地就把房门给锁了，无论赤月说什么他都不开门。 就这样过了几天，赤月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了个机会，跟蓝山说了这事。 赤月凑到蓝山面前：“你最近好像一直在躲着我。”蓝山既不看赤月，也不说话。赤月继续说：“如果只是因为那天的事那你大可不必这样。我说过，没关系的。你要是对我没感觉那我才觉得难过呢，我白长这么好看了。还有啊，你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谁让你突然就亲上来的？”蓝山终于说话。 赤月一听蓝山竟是一口责怪他的语气，“你以为我想亲你啊？！不亲你那个咒术就不会起作用！不就亲了一下嘛，至于那么——” “停停停停停！”蓝山受不了了，“能不能别再提那个字了？！找打吧你？！” “来啊？你以为你打得过我？”赤月也换了表情，瞪着蓝山。 蓝山瞪回去，“我白救你了我！” 两人互瞪了几秒，就在蓝山要出手的前一秒赤月忽然大笑出声，蓝山也顿时泄了气，一笑泯恩仇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八章 报复 行动失败，还被杀了那么多手下，单提真是被打碎了牙齿还得往肚里咽。龙靥根本就不会管，更别说已经闹到了基苏家的地盘上，单提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丫头去的茶馆在地域划分上是属于西四街的。单提刚把事态平息下来，就被人找上了门。 琉风没从龙靥那里讨到什么说法，龙靥只说，他不知道，单提的事也轮不到他管。如果琉风想找单提的麻烦，那势必会引起家族战争，她必须为大局着想，才不得不放手不管这事。为此她对宁雅一家四人说了很多天“对不起”，直到蓝山单独跟她说他来管这事。虽然赤月不在意，但那天发生的一切还是让蓝山非常恼火，要是赤月和赤云有个三长两短——不对，就算他们没有个三长两短，那个叫“单提”的家伙也必须为他的想法和行动付出代价。不过这讨债的事蓝山没跟赤月说，也不打算跟赤月说。 赤云的纸片们在黑灼河散布得很广，不过它们构造简单，很轻易就被蓝山半路截获了消息。收集了十多天的情报，又在单提的宅子对门的商店蹲点观察了很多天，蓝山几乎已经弄清楚了单提所有的情报，准备找时机动手。 不过后来蓝山自己也反思了，杀单提这事确实有点冲动了，自己只想着怎么杀了他，却没考虑杀了他之后该怎么办，这家伙可管着那么大块地盘、那么多人和那么多产业呢。 现在蓝山可没想这些，他只想着该怎么混进单提的宅子里。其实要混进去也简单，关键是进去之后怎么找到单提。单提全权负责分家的一切事务之后就扩建了分家的总部，现在这栋建筑是仅次于龙家本家总部的黑灼河第二大的建筑，有四十多层、一百多个独立的单体、六百多个房间，有时候他们自己人都会在这栋建筑里迷路。 伪装成黑梵勒之后，门禁系统只需要让●电戒干扰一下，很轻松就可以骗过去了。蓝山瞟眼向四周看去，守门的人正在一边吃脆脆磷一边看剧，不时发出一阵傻笑，磷的碎屑掉得满地都是。蓝山嫌弃地咧咧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分布图，没去在最高层的单提的办公室，而通过最近的传送门去到了监控室门口。监控室在整座建筑的最深处，处于一个中心的位置。蓝山本来还奇怪，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没什么人看守，不过当他抬头看到满天花板的摄像头、枪口，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但这些对蓝山来说都小菜一碟，本来如果要瘫痪他们的监视系统，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可以用●电戒直接阻断电流，但如果这么做的话势必会惊扰到对方，也无从知道单提现在身在何处，而且还有其它的非电子监控设备蓝山是没办法察觉、也没办法让其失效的。所以他选择先拿下监控室。 监控室里的四个人要么在注意着其它地方，要么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只有一个人是在用显通过意识直接监视整座宅子的，是●心象帮蓝山骗过了他的感觉。他们甚至没发现有人来到了他们身后，蓝山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他想看看这些家伙还能蠢到什么程度。 终于，一个人发现了面前的图像里有那么几个不对劲，就是被蓝山扰乱过的那几个，他捅了一下同伴，“诶，你看这几个是不是有问题啊？怎么这么半天都没动啊？” 另外这人指了一下另外几个图像，那些地方几乎都没人去，“这几个也他妈不会动啊！别瞎操心了。” “谁他妈瞎操——”这人的话就只能说到这里了。 蓝山不想再浪费时间，让●拈花手随便造出个什么东西从背后刺穿了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响动，这几个人就消逝了。 蓝山飞快地在众多的图像中搜寻着单提的身影，却没有任何发现。他然瞟眼看见刚才用意识监视的那个人的外装，想起有些地方是不会显示在这些图像上的。才查阅了现在各个房间的使用情况，发现三十一层的七号单体有个房间显示的是“会议中”，蓝山咧嘴笑了笑，关闭了所有的设备，朝那个房间而去。 会议——其实是在谈生意——才进行到一半，门口还有人把守，蓝山不想惊动其他人，就躲在隔壁的杂物间里。等得都快睡着了，蓝山才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蓝山猛地打起精神，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简单又说了一些话之后另外来谈生意的人走了，蓝山听见单提对手下说，他要去休息一下，让他们不要跟来。 蓝山悄声跟着单提走了很远，发现单提并没有回最。 赤月震惊了几秒钟，但这似乎又在意料之中，他飞快地回过神，说：“没事，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蓝山紧接着说：“你有办法解决后续的问题吗？”现在他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了。 赤月想都没想，“有，你不用担心。现在你给我好好休息。” 看赤月的样子不像是在骗他，蓝山才稍微松口气，他想抽支烟，但他的手根本不受他控制，所以他只得跟赤月说：“能帮我点根烟吗？” 赤月把蓝山扶到椅子上坐下，从蓝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青色的盒子，盒子上写着这烟的名字“岚晨山”。赤月抽出一根叼在嘴上，一手把烟盒放回蓝山衣服里，一手用指尖点燃了那根烟——这是●水北最基本的能力之一。赤月把点燃的烟递给蓝山，蓝山用嘴接住、猛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口烟雾，这一吸一吐让他轻松不少。 “你真的有办法？”蓝山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要是没有那我不是瞎安慰你嘛。”看蓝山还是一幅怀疑的样子，赤月终于说出了他的解决办法，“不过，得找屠心无趣帮忙。” 赤月话音未落，屠心无趣就推门而入：“你们谁去杀了单提？！” 蓝山想说，真不愧是黑灼河消息第一灵通的人啊，这么快就来了，但话到嘴边却只是一句感叹：“啊……” 赤月用眼神示意：“他。” 向来冷静的屠心无趣激动得张口就骂：“我的中境啊……你小子他妈的长没长脑子啊？！” “一时冲动嘛。”蓝山本来就觉得这不是多大的事，最多有点麻烦，在赤月说了有办法解决之后他就更不以为然了。 蓝山恢复了平时说话的语气，赤月安心地笑了笑，对屠心无趣说：“坐。” 屠心无趣看当事人都一幅镇定自若的样子，心想自己在这里干着急什么，就听赤月的话坐了下来。赤月进到里屋拿来一块星核递给屠心无趣，“帮个忙。”屠心无趣知道，他又有活干了。 “大手笔啊。这是要收买我？”屠心无趣掂了掂有着轻微反光的星核，觉得份量还挺重。 “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一直帮我们的忙。这个——”赤月看着屠心无趣手里的星核，“算是先付三个月的。” “我三个月还赚不到这个五分之一呢。”屠心无趣觉得这有点夸张。 “那，考虑考虑？”赤月知道，屠心无趣不会拒绝了。 “管饭吗？”屠心无趣仍把目光停留在星核上。 赤月和蓝山同时诧异道：“哈？” 屠心无趣看着赤月，“赤云说你厨艺了得啊。” 赤月先是一愣——赤云真是什么都跟屠心无趣交代了啊，随即笑道：“行啊。随时欢迎。” 后来有一次吃饭的时候赤月又问屠心无趣，为什么要问管不管饭这事，东区不是有能吃的餐馆吗。屠心无趣说，如果那家的东西能吃的话他还会问这个问题吗。赤月又问他平时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屠心无趣说，凑合吃呗，去莲心或者小灼河的时候就改善一下伙食。赤月又笑着说，那你以后有口福了。 所有的前提条件都满足之后，屠心无趣回归正题，“说吧，怎么帮。” “现在除了我们没人知道单提是怎么死的，所以龙靥一定会来找你，因为你是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到时候，你这么跟他说——”赤月要屠心无趣说的只是几句话，他却为此作了大量的解释。交代完了，赤月像是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一样撤去了周身的力气，“后面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另外两人都在感慨赤月这惊人的分析能力，单提不过才刚死了十多分钟，他就已经想到了问题的解决办法，甚至把预测的情况排到了二十天以后。蓝山倒是有些司空见惯了，因为赤月总是把事情想得面面俱到。不过屠心无趣就不一样了，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家四口的来历和身份，这是他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而他面前这两个小子，一个悄无声息地杀了单提，一个迅速对局势作出分析并提出了应对措施。屠心无趣现在才真正觉得，自己真是遇到了家不得了的人。 发现单提失踪之后，龙靥果然派人来把屠心无趣叫了去——还是没有茶水点心的招待，就直接问：“单提去哪了？” “归乡。”屠心无趣也很直接。 “谁杀的？” 屠心无趣侧目看了一眼龙靥，果然如赤月所料，龙靥不会因为为单提的死而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屠心无趣照赤月交代的说：“干那行，有那么些仇家很正常吧？” 龙靥想起了单提的人贩生意，他又问：“跟西山那家人没关系？” 又被赤月说中了。“这个嘛我还不知道。”屠心无趣看龙靥面露疑色，接着说：“我的意思是，如果单提招惹到的是帝国的人呢？” 这下龙靥不说话了，因为单提的生意牵扯到些什么人他是不知道的，想来屠心无趣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自己说假话。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他甚至没再问单提具体是什么时候死的。 单提死了，最高兴的不是蓝山、不是赤月、也不是赤云，而是姚鉴宇，因为最看不惯单提的人就是他了。没保护好龙膺不说，什么业绩都没有就分走了龙家那么大一块地盘，还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单提早死一天姚鉴宇就早放心一天。现在好了，有人替天行道，别说找这人的麻烦，姚鉴宇感谢这人还来不及呢。 龙靥派了蒙前去打理分家的事务，又让西欧乱编了个理由就把这事带过去了。第二天日报出版之后，蓝山看着那篇头条笑得肚子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九章 迈步 接下来的一年里蓝山没再出过一次门，而是又在房子后面干起了老本行，一来避避风头，二来完成之前的计划。经过一年的积累，房子后面的林子里堆满了各式的激光枪和飞船引擎。其实还有其它的品种，但蓝山说都还需要改进，就先用这些低级的试试水。还没联系卖家，五个型号的激光枪就被琉风订走了大半。赤月和蓝山都不想要琉风的钱，因为给宁雅看病的费用她就没收。但琉风硬是付了双倍，说钱的事一码归一码的算，还说下一批也得让她优先选购，赤月和蓝山只好妥协。 在这期间，蓝山让赤月学枪法，赤月不想学，蓝山就逼着他学，说要是遇到用不了咒术的时候怎么办。赤月白了蓝山一眼，拿了枪就到林子里去了。赤月学得很快，第五天的时候就带回了在林子里打中的雪影兽——不过不能吃。 赤月渐渐发现了一个很微妙的变化，就是从那天之后蓝山莫名地跟他亲近了很多，甚至有时候会有些奇怪的举动、说些奇怪的话，脸皮也厚了很多。赤月能分辨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说得太多，总让他觉得蓝山是在开玩笑。不过赤月也不在乎，他很清楚自己在蓝山心里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赤月觉得，只要不影响他们的关系，就由他胡闹吧。 第二单生意是龙家的，虽然也有琉风在中间搭线的关系，但基本还是屠心无趣的功劳。双方约了个时间面谈，但前一天晚上蓝山忙到了很晚才睡，第二天早上他几乎是被赤月拖着去城里的。龙膺没有来——这是必然的，他派了姚槐鉴来谈，还要求作一个会议记录。会面地点在那个所门伽开的餐馆，赤月本来以为是照顾他们才选在这个地方，直到见到姚槐鉴吃着鳕排卷等他们，才发现了真相。 先前琉风说，最好不要用真名，因为说不定会被什么其他人盯上。出去工作的时候，赤月和蓝山都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当别人问起称呼的时候都只说他们姓“严”。 “啊——来了啊。坐。要吃什么？自己点，我买单。”姚鉴宇一边吃一边招呼两个人坐下。 赤月把蓝山提到椅子上坐好，也不管蓝山一头栽在桌子上继续睡，点了两份鲟子派、一杯紫茶、一杯酥糜。上菜的时候他才对着蓝山说：“吃饭啦。”一听见“吃饭”这个词，蓝山一下子就清醒了，抬头看见鲟子派和酥糜，冲赤月笑了一下，埋头吃了起来。 吃完蓝山又点了一份壁纹鱼。姚鉴宇感叹道：“你真是喜欢吃水产啊。” 蓝山却说：“不喜欢。”赤月诧异地看着他。 “我喜欢吃你～”蓝山贼笑着看着赤月。 赤月笑了——这家伙大清早的就发神经，“我知道你脸皮厚。但是在外人面前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蓝山又说：“咱们都那个了，这有什么好矜持的。” 赤月哭笑不得，“喂？！什么叫跟你那个了啊？会不会说话啊你？”蓝山还是贼兮兮地笑着看着他，赤月没法说下去了，于是对姚鉴宇说：“别管他。咱们继续。他就是嘴上功夫了得，来真的就怂了。”赤月说着拿出了资料。 “啊……好。”姚鉴宇有点尴尬又有点惊奇。很长时间之后他才知道，这一句真一句假的“打情骂俏”才是蓝山和赤月的正常对话方式，而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又确实很单纯。 几乎都是赤月在跟姚鉴宇谈，蓝山只是抽着烟在旁边听着。龙家的需求量很大，要求的种类和标准也更高，赤月担心蓝山应付不了，蓝山却说没问题。这次的交易谈下来之后，姚鉴宇又提出了想长期垄断的提议，遭到了赤月的坚决反对。蓝山本来还奇怪，龙家给的条件好得不行，为什么不答应呢。但在二十多年之后，他为赤月的决定感到庆幸。 姚鉴宇也不强求，“这样，我们也不着急，先生您回去之后再考虑考虑。” 赤月却说：“这没什么好再考虑的。就算你能保证你们有这么长时间的需求，我也不能保证我们能稳定生产。” 姚鉴宇笑了笑，没再说这事。交了订金，三个人就分头了。 回到本家，姚鉴宇直接去找龙靥汇报工作。“您真该去亲眼看看，他们有一个真的漂亮的不像阳者。”姚鉴宇一边回想刚才的会面一边说。如果不是为了检查他们的身份，姚鉴宇也不会现出●观相天，也就不会发现他们的本来面目。“不过这孩子定力倒是很好呢。” “怎么？迷住你了？”龙靥翻了翻会议记录。 姚鉴宇一听就笑了，难得龙靥今天有心情跟他开玩笑。“这就不好说了。” 龙靥把会议记录放在了一旁，“希望这两个小子的东西跟屠心无趣说的一样好，不然……”过后姚鉴宇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天龙靥后面这半句话说了什么。 赤月和蓝山又去买了原料，赤月还想给蓝山找几个帮手。但蓝山说，真的不用，还有要是技术被泄露了怎么办。这是从他们认识以来，赤月第二次没法反驳蓝山的话。赤月只好说，那么我帮你吧。 晚上赤月都快睡着了，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原来是蓝山。 “干什么？”赤月抬头看着蓝山。 蓝山笑着说：“我来跟你来真的呗。”其实是他的房间用来堆原料了。 赤月这才想起了早上自己跟姚槐鉴说的话，他不屑地笑着让朝一边，蓝山躺下之后他又靠过去。蓝山习惯性地伸手抱住赤月，低头才看见赤月已经又睡着了。蓝山看着赤月的脸——这人白天谈生意的时候那么严肃，现在躺在自己怀里又这么温柔。蓝山无数次地想，要是赤月是个姑娘就好了。 到年底的时候蓝山把订单全都交了出去，今年算是大赚了一把。一家四口叫上琉风去莲心玩了好几天，但是带回来的东西几乎都是吃。琉风觉得这很正常——两个大厨和两个超喜欢吃东西的家伙一起去买东西，不买吃的才奇怪呢。回来之后有一天赤月叫琉风过来西山吃饭，琉风以为他订了外面哪家的东西，结果到了西山发现是他亲自下厨，端给她的盘子里装的东西跟另外五份（屠心无趣也在）完全一样！琉风不敢吃，虽然她觉得赤月应该没有发昏。 “你先尝尝嘛，没事，真的能吃。”这是赤月第四遍劝琉风了。 琉风看了看赤月，又看了看面前摆盘精致、颜色亮丽的“鱼冻”，“好吧。”当她吃到嘴里的时候，用液氮冷冻起来的钴蛎散发着铁元素的味道，口感很是奇特。“这……” “怎么样？好吃吗？”赤月一脸期待地看着她——食客对菜品的评价对厨师来说很重要。 琉风慢慢地笑了起来，“好吃。” “行！”赤月高兴地一拍手，“那你以后也来这吃饭吧，就这么定了。” “真是不嫌麻烦啊你。”蓝山插了一句。 赤月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个饭桶没有说这种话的权利。” 赤月说的是事实，蓝山只好闷声吃饭。其他人都被这一段对话逗笑了。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屠心无趣越发喜欢来这里吃饭的原因，不仅东西好吃，就连空气里也充满了温馨，让他这个多年孤身只影的人尝到了久违的家的味道。 虽然经常吵嘴、经常打架，赤月还是一心一意地帮蓝山打理生意，晚上也还是一起睡觉。但是他们之间还是没有分出个高下，以至于一次琉风问起的时候两人愣了半天，最后还是赤月说：“从见面开始我们俩就一直在打，一直到昨天那场……第几场来着？”赤月记不清了，只好问在后面调试新设备的蓝山。 “三千零五十六。”蓝山拖着音调说。 “——还是没分出胜负。”赤月接着说。 “这样啊……”其实琉风觉得，分不出胜负才好。 “你不用管谁更厉害。你只要知道我们俩比你认识的任何人都厉害就行了。”蓝山说。 虽然蓝山把这话说得有点夸张，但赤月知道他是想让琉风安心，就没有反驳他。 对于三个尽心尽力工作、照顾她的孩子，宁雅曾对他们说过这样的话：“不用那么努力也没关系的。阿妈不要你们如何出人头地，也不要过多好的生活，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行了。”到孩子们觉得那都是些必须去做的事，不存在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也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因为以他们的身份和能力，出人头地很简单，但或许不是好事。 不知是因为长期卧病在床，还是操劳过度，宁雅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要老一些。这天蓝山无意间发现她的头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蓝了，像是海水变浅了一样。蓝山不知道赤月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于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随口说了一下。赤月的眼神暗淡了一下，说他早就知道了。 “你说，阿妈她……还爱着你阿爸吗？”蓝山问得很小声，因为这是赤月最不想提及的话题。 赤月不知道阿妈是不是还爱着阿爸，他只记得古甲白屏龙刚走的那十几年，宁雅总是坐在厨房里看着门外，如果没人叫她，她可以坐上一整天。后来她身体不好了，躺在床上，也总是看着门口、看着窗外。但她终究没能把他等回来。 赤月想起前不久他跟宁雅说的一些话，当时家里其他人都不在。 赤月问：“阿妈，喜欢一个人……原来会让人这么难受吗？” “看上谁家的姑娘了？可惜黑梵勒跟我们不是一个物种呢。”宁雅以为赤月说的是琉风。 “不是那种喜欢……”赤月有点为难，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怎么说。 但是宁雅知道赤月现在需要有人听他说，“说吧，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赤月想了一下，“就算我和这个人这辈子只能这样，只要我们不分开我就心满意足了。他所有的想法我都会支持；无论他爱上了谁，我都会祝福他们；无论谁伤害了他，我一定为他报仇雪恨。但是……一想到他不在我身边，一想到有一天我们一定会离开对方，我就……”说到这里，赤月竟有些难过地哭了起来。 宁雅被吓到了，赤月不是这么容易就会哭的人，她几乎都没见他哭过。宁雅把赤月拉到身边坐下，虽然儿子已经比她高了很多，她还是把他搂在怀里，说：“你会这么想，是因为她对你来说太重要了。既然不想分开，那就拼尽全力留住她。不要像阿妈一样，到头来后悔一辈子。” 在赤月记忆里，这几乎就是阿妈对他的最后一次教导的所有内容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十章 疏忽 若是分别先于相遇 你还会不会想起明天的葬礼 雪埋葬不了的一切 在春天被洗涤至退色 既然没有仇恨与遗憾 便愿你能永远于此安眠 像是完成了她的任务似的，来到黑灼河才十七年，宁雅就去世了，但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病逝。 这一天跟平常也差不多，早上的时候赤月和蓝山又打了一架。蓝山说，只要赤月在一把枪的十四颗子弹打完前打中他，就算赤月赢，当然，他和赤月都不能用造术和咒术。本来赤月还有点担心会伤到蓝山，但一看到蓝山挑衅的表情，赤月就不想再管那么多了。第一枪自然是没中的，被蓝山很轻松就躲开了，但他觉得赤月这一枪只是在试这把枪的手感，因为那柱红色的激光落在了雪地上。后面的几枪赤月就认真了起来，就算蓝山一直快速躲闪，每一柱激光几乎都与他擦肩而过，射在他旁边的梓云台的树干上、烧出一个冒着烟的洞。赤月是很熟悉蓝山的移动方式的，但林子里障碍物太多、视野也不开阔、白色的雪光还照得眼睛很难受，所以非常难打中高速移动的东西，还是在对方知道你的目标是他、随时准备躲开的情况下。但赤月并不急于结束战斗，以至于第六枪与第七枪隔了足足半个小时。赤月只是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蓝山在林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不时地还朝蓝山笑笑。就在蓝山以为赤月已经放弃的时候，赤月抬手就是一枪。这一枪还是被蓝山躲开了，却把他的衣角穿了个孔。蓝山提着衣服看了看，又无语地看了看赤月，赤月还是笑容满面的，又准备开下一枪了。 只剩最后三颗子弹的时候，距离赤月开第一枪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两个人的体力都有点不行了。两个人喘着气看着对方，还是不准备喊停。倒数第三枪和倒数第二枪都“射偏”了，蓝山本来以为赤月已经不能再准确击中目标了，但他又想到那歇了半小时的一枪，于是没有放松警惕。果然如蓝山所想，那最后一枪准得几乎就要射中他的肩膀了，虽然蓝山侧过身子躲开了主要攻击，但激光还是割开他左手的衣服、在他手臂上留下了被烫红的痕迹。这一枪赤月打得格外小心，但在确认没打中之后，没有取得胜利的失落感和没有伤到蓝山的轻松感同时出现在他心里。 “这……怎么算？”赤月收起枪，来到蓝山身边察看他的伤势。 最后这一枪，要说它没打中，它又确实伤到了蓝山；要说它打中了，却又只烫伤了一层皮。“还是算平手吧。”蓝山撸起袖子上看了看里面的伤口，觉得没什么大碍，就又把袖子放了下来。冷风嗖嗖地从破了的地方往他衣服里钻，“回去吧。”蓝山搓搓手臂，“感觉今年比去年冷呢。” 赤月笑道：“你只是这一瞬间觉得冷吧？” “那你要是觉得不冷的话就别穿那么多啊。”蓝山说着就要去脱赤月的衣服。 “你好意思说，你比我还多穿了一件。”赤月扯紧衣服的前襟。 两个人打闹着回了家，看到宁雅穿好了大衣在收拾东西。 “阿妈，你要出门吗？”赤月问，“要不要我们谁跟你去？” “不用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一会就回来了。”宁雅的气色已经比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了，并且从前几年开始，她又重拾了曾经掌握的咒术和一些造术，就算她一个人出门，也不会太让孩子们担心。只是赤月奇怪，已经快到午餐时间了，宁雅还有什么急事非出门不可呢？但母亲不说，赤月也没什么理由问，以往她不是没有这样一个人出去过。 赤云很早就出去了，说是跟屠心无趣约好了的。全家人连同琉风在内都以为赤云已经跟屠心无趣是那种关系了，但两个当事人都不承认，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琉风则被龙靥带去了小灼河，说是有个在那里的朋友得了重病，希望能得到琉风的医治。想来应该是龙靥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琉风就答应了。本来琉风弄到了来黑灼河开的一个科技展的门票，想叫赤月和蓝山一起去逛的，现在却只能是后面这两个闲着的人去了。总不能浪费门票吧？——蓝山如是说。简单地吃了午饭，蓝山又把破了的衣服换了，两个人就出门了。这栋经常有人在的屋子现在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虽然这所谓的科技展在蓝山看来就是骗小孩的东西，却还是来了很多人参观。展览设置在东九区——这里原来是德克劳斯家的地盘，整个会场占据了将近半个区的面积。两个人每去到一个展台，蓝山就开始科普，然后说这展览这也不专业、那也不专业。赤月就说，要是蓝山是跟哪个姑娘来这里他还这么说话的话，估计是要被甩了。蓝山无所谓地说，所以才趁着跟赤月来的时候说个爽嘛。 会场里熙熙攘攘的都是人，除了正规的展台之外，还有其它一些看中了这里的商机的人也在这里卖东西，其中不乏各种美食。逛累了的两个人——其实是蓝山说累了——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又买了些东西来吃。 “哇哦——诶，看那边。”蓝山突然拉住赤月。 “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赤月还没说完，抬头顺着蓝山指示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赤云挽着屠心无趣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逛着，还去买了两人份的冰糕。然后赤月就开始笑。 蓝山又看了一会，说：“怎么突然感觉好气啊。你说这好歹是咱们俩带大的丫头，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家伙啊？我还以为她会喜欢你这样或者是我这样的呢。” 赤月还是笑个不停。但是他没有说，赤云会选择屠心无趣，只是因为这个人的某些方面让她想起了在幼时便已离开的父亲而已。 赤云没看到哥哥们，而她的两个哥哥也不打算“打扰”她。没过多久，赤云和屠心无趣就消失在一直注视着他们的两个人的视线里了。稍作休整之后，赤月和蓝山又继续去逛展览了，赤月还是一言不发地听着蓝山说这说那。 直到会场闭馆，两个人才回去，但家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宁雅和赤云都没有回来。赤云跟屠心无趣在一起，赤月和蓝山并不担心她。但宁雅的情况就不太正常了，平时这时候她肯定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晚餐了，而现在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还是摆在原处，灶台也是冰冷的。这让两个人有点紧张，但他们还是决定再等等。因为整个黑灼河都在赤云的纸片们的监视之下，就算有疏漏，也会被屠心无趣补上，所以有任何情况发生，都是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的。不过这次，这消息最灵通的两个人像是瞎了、聋了一样，什么情况都没提前探查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十一章 崩塌 赤月清楚地记得，先是晚上二十八点四十一分的时候，铃声第一次响了，是赤云打来的。她说，今晚她不回来了，同行们有个聚会。赤月说，注意安全。赤云就挂了。宁雅还是没回来。 实在困得不行的两个人等不下去了，决定先休息一会，如果到三十五点宁雅还没回来，就一起出去找她。结果两个人睡过了头，是铃声吵醒他们的。还是赤云。赤月忙着接，就没有再加衣服，只穿着贴身的一件。 “喂？”已经接通了，但那边没声音。赤月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四分二十二秒。“怎么了？说话啊？”赤月又说。那边还是没声音，赤月意识到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这时蓝山已经穿好衣服来到了赤月身边，“怎么说？” 赤月摇了摇头，这时他听到那边隐约传来了屠心无趣的声音：“我来说吧。”然后声音清晰了起来：“赤月？” “是。发生了什么？”赤月突然有点不想听屠心无趣再接着说。 屠心无趣吸口气，非常谨慎地说：“你阿妈不在了。赶紧来西三街五百零七号——”然后他就听到了通讯设备摔在地上的声音。 赤月没管摔坏的通讯设备，转身就开门冲了出去。蓝山被吓一跳，也连忙追了出去，“怎么了？！” “阿妈不在了。”赤月的声音是颤抖着的。 蓝山一下子一口气没喘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赤月转过身要给他顺气，蓝山却迅速变化身形，一边咳一边说：“上来……地址……”他已经很多年没用过这个形态了，才穿好的衣服又被撕碎了，只有披风落到了雪地上。赤月捡起披风，一跃坐到蓝山背上，把地址告诉了他，冒着雪向西三街赶去。 西三街五百号之后的房子晚上都是没人住的，因为它们都是厂房。当赤月和蓝山赶到的时候，屠心无趣站在门外，偌大的一间房子里只有赤云一个人，宁雅被她抱在怀里。赤月举步维艰，蓝山拉住了他的手他才缓过来一点。两个人走到赤云跟前，看着已经永远闭上双眼的母亲。 房子的门窗全都开着，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凛冽，现在又是一天中气温最低的凌晨，赤月只穿了一件衣服，连经常戴着的围巾都没系。蓝山解开才披上的披风要给赤月披上，却在碰到他的前一秒听见他说：“没事。我不冷。” 蓝山心中一紧，赤月现在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还用他从未听过的语气说着他以为绝不会在路塞尔嘴里听到的一句话。蓝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不知所措，就算是●孤死吟觉醒的时候、就算是赤月身陷幻术的时候，他也不曾如此无力。因为●孤死吟的觉醒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他扛得住；而赤月身陷幻术的时候，赤月自己有办法解决，他也帮得上忙。但现在这种情况，任何语言、任何眼神、任何动作，甚至任何造术、咒术、幻术，都不可能派得上用场。 赤云抱着宁雅的遗体，已经哭到流不出眼泪了，从宁雅的脖子上的伤口里流出的蓝色的血染花了她的脸和衣裙。赤月走到她们身后，伸手把她们都揽入怀中。刚才一直没哭的他，现在才不可抑制地流下眼泪。蓝山站在原地，抱着手，把披风的一角揪得死死的，同样泪流满面。 屠心无趣忍住不去看身后的情况，也不说一句话，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宁雅的死，他是得负一定的责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屠心无趣听到赤月小声说：“我们回家吧。”赤云没说话，只是拼命点头。赤月抱起宁雅，赤云拉着他的衣摆跟在后面，蓝山上前走了几步来的外面，提前作好了准备。 再没有一句话，屠心无趣继续站在原地，看着那巨大的鸟儿消失在雪花斑驳的夜空中。 赤月和蓝山不过才离开了一个小时，再回来时家里却一片混乱，各种物件倒的倒、碎的碎，财物都被拿走，就差没放火了。这明显不是偶然的，对方是提前做足了准备才下的手。 “艹他祖宗的！人都杀了他还想怎样？！”蓝山踢开挡住门口的椅子。 赤月叹口气，“算了吧。先把阿妈安顿好。” 蓝山冷静下来，去门前砍了几棵梓云台给宁雅作棺木。赤月用了些时间收拾了屋子，就出去帮蓝山了。赤云端来水，想把宁雅脸上和身上的血迹擦干净，但是血都冻结起来了，赤云又把水端去厨房烧得滚烫。赤云费劲地把宁雅的遗体擦干净，又给它换了衣服，梳了头。全都打整好后，赤云觉得阿妈脖子上的伤口实在太可怖，深蓝色的血肉向外僵硬地翻卷着，于是又找来方巾叠起来给宁雅系上。赤云是流着泪把这些事做完的，现在她坐在“阿妈”身边，看着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的宁雅，又放声大哭起来。梓云台的质地太硬，而且长得都不规则，想劈成像样的木板很困难，两个人砍了二十多棵才把棺椁做好。他们都觉得这一夜过得是如此漫长，直到把宁雅的遗体放到棺椁里，西山对面的天空才刚刚泛白。 三个孩子既不知道所门伽的丧葬方式，也不了解梵勒的丧葬习俗，更不知道宁雅的真正所属的湿莲婆又是怎么处理这种事的，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又从来没人跟他们讲过这方面的东西。他们想到了屠心无趣。屠心无趣是下午才来的，这个问题同样也难住了他，小时候经历过的阿爸、阿妈、阿婆的葬礼都是由家族里其他人操办的，在那之后他就一个人出来了，也没再遇到过这种事。他只记得正规的大型葬礼程序很多很复杂，没有几十个人的协助是办不下来的。至于梵勒这边，由于黑梵勒消逝后都会回到归乡，所以他们的葬礼虽然隆重但不庄严，并不适合宁雅。屠心无趣按照记忆中的画面把屋子里面重新布置了一下——就算不专业，至少也得像那么回事。 在整理宁雅的遗物的时候，赤月发现了宁雅放在柜子里的日记。日记一共有六本，每本的封皮颜色、款式都不一样，从里面的纸的泛黄程度可以区别出它们的新旧。最旧的一本几乎已经看不清里面的字迹了，而最新的一本才写了四分之一。从二〇五四年开始，整整一百四十四年，没有一天是没写的，所有的大事小事、喜怒哀乐都被宁雅写在了里面。赤月没看几页就哭了，同样在收拾东西的蓝山放下手里的衣物走过来，问：“怎么了？” 赤月不说话，把日记本递给蓝山，蓝山看了第一页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但他没再说什么。 “不要告诉飘儿。”赤月一边说着一边把六本日记全都收了起来。蓝山点头答应。 屠心无趣说完挑一个合适的日子、还要找一块差不多的地给宁雅下葬，所以这几天宁雅的遗体、棺椁还得放在家里。由于财物被盗，现在又不适合做生意，所以几个人都是靠着一些原来带在身上的钱和屠心无趣的资助才能吃饱饭的。 第四天傍晚，屠心无趣支开赤云，跟赤月和蓝山说了他后来查到的情况。其实屠心无趣早就把那些事查清楚了，只是这几天的氛围不太适合提起这些东西，屠心无趣就一直没说。屠心无趣的情报显示，是基苏家族下的手。赤月觉得这不合道理。蓝山说，其实还是有那么些道理的：他们刚来的第一天就杀了基苏家的人，虽然当场做了赔偿，但指不定人家还是怀恨在心；后来的生意他们又只跟琉家、龙家还有其它一些小的客户做，偏偏没有和基苏家有联系，这可能又是一个原因。蓝山又想了想，觉得就算是这样也犯不着这么暗地里杀人、抢劫啊，但除了基苏家仿佛又找不出其他有可能性的凶手。真是个麻烦又复杂的问题。赤月摇了摇头，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这次短暂的会议就这么结束了。 距离给宁雅选的日子还有七天。屠心无趣时来、时不来，另外三个人不知道该干什么、也想不出什么可以讨论的话题，就这么待在家里。 赤月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第二天下午趁赤云哭累了睡着的时候，他把蓝山叫来房子后面的林子里，想跟蓝山说一些话。 赤月坐在台阶上，看着飞着小雪的林子，他想起了那天早上的那场依旧没有分出胜负的对战。看到蓝山来到了他身边，赤月准备了很久，终于开口：“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开始生活。” “你是想……离开这里？”蓝山不明白赤月的意思。 “不……不是……”赤月紧紧地捏着手，搓手指，不时地抬头看蓝山一眼，“你知道，虽然……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很多的事……但……”他说得语无伦次，像是刚学会说话一样，“但……日子总还是得过下去。我是说——”他再次停下组织语言，“好好地过下去，就像……阿妈期望的那样。”赤月费了很大劲才终于把他想表达的东西说完，然后他抬头看着蓝山，微笑，低头，哭泣。 本来蓝山已经忍住了，赤月看着他笑的时候他也挤出一个笑容，虽然没什么生气，还皱着眉。但看到赤月默默地低下头开始哭的时候，他也不想再忍耐了。他苦笑一声，在他眼睛里打转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蓝山蹲下来抱住赤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给赤月一点温暖，还是给自己一个依靠。 可惜赤云不像她的哥哥那样想。没有任何预兆、没留下任何消息，她就独自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连屠心无趣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得知赤云离开的消息后，赤月和蓝山都很平静。因为他们知道赤云从小就不喜欢面对这些让她难堪的问题，就连背书她都会找理由躲掉，更别说是这样的事了。但他们也知道，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回来的——该背的书还得背，该面对的事还得面对。 面对归面对，面对了之后怎么处理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个问题赤月和蓝山想了很久。两个人不吃不喝不睡不说话地在宁雅的棺椁旁躺了三天，就快耐不住的时候，赤月终于开口：“躺了那么多天了，想活动活动吗？” 蓝山说：“行啊。去干什么？” “去杀人。”赤月说得又稳又冷。 “好。”蓝山也用同样的语气说道。 不过，在动手前他们需要补充体力，两个人硬撑着来的南边那家餐馆。 “咱们只有二十片花芽了。”赤月从口袋里掏出二十片花芽，数出十片递给蓝山，“这十片，留给你买烟。”又晃晃手里的十片，“这十片，买一碗面，我们俩一起吃。”说完赤月笑了笑，叫来店员用那十片花芽点了一份鱼子面。 蓝山捏着剩下的十片花芽，心中五味杂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十一章 改变 晚上十点多，赤月和蓝山来到了西一街基苏家的门口。跟蓝山去过的原来龙家分家不一样，这栋建筑没那么高却更大，有多达三百个的单体，而且戒备森严，有七支八人的队伍在宅子外围巡逻，各式的监视器几乎包围了整栋建筑。这都不是最要紧的，基苏家发展到现在有将近一千三百人左右，虽然有一两百人在外面，但只要家主召集，他们在十分钟之内就会赶回来。但现在赤月和蓝山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赤月现出雷塔，咒术都没用，直接降下几道雷电击落了空中所有的监视器，连带还切断了一些电源供应路线，有几个单体一下子就暗了下去，然后各种频率的警报马上打破了雪夜寂静。 有属下闯进来想跟项基苏汇报情况，却看到项基苏一幅早就料到此事的表情。项基苏摆摆手，让这人出去。这人已经跟随项基苏多年，自然知道家主的意思，没说一句话就退了出去。 “吵死了。”赤月皱了皱眉，由于播放设备的原因，这警报有的频率在他和蓝山的听觉范围内，“能不能换换？” “你想听什么？”蓝山问。 “你觉得适合放什么就放什么吧。”赤月在想其它的问题。 蓝山拿出随身带着的音乐播放器随便搜了搜，现出电戒入侵了警报所属的电路，然后警报马上就换成了很柔和的小夜曲。 赤月有点诧异地看了看蓝山，蓝山一脸无奈地说：“不是你说的我觉得适合放什么就放什么嘛？！”然后赤月就开始笑——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附近的居民很纳闷，这大晚上的，又是炸雷又是警报又是音乐的，到底要干什么啊？住得离基苏家比较远的人还好，住得近的人一出门就看到了杀人这样的刺激场面——就两个人，还是从正门，杀得守卫们毫无还手之力。 人的哀嚎喊叫和优美的小夜曲混合起来虽然有点奇怪，但蓝山的感觉是对的——很适合，因为它不会让人紧张，或者难受。 刚开始的时候，杀了几个人之后赤月就站着不动了，又出神地想一些东西。蓝山解决完剩下的几个，趁其他人还没赶到这里的时候，问：“想什么呢？这时候你可别走神啊。” “真有这样死了之后什么都不留下就消失的生物呢。”赤月感慨万分。 “他们只是回归旧地罢了，根本没死。”蓝山纠正道。 赤月知道蓝山所陈述的事实，他笑了笑，“幸好阿妈和我们不会这样。”但是过后他又觉得：要是阿妈和我们也这样就好了。 越去到宅子深处c楼层高处，敌人就越多。由于孤死吟一念无明暗烈之火山北纹裂瓷都极具攻击性，所以就算不用造术，蓝山也应付自如。赤月一边用抢来的枪进行射击，一边施展咒术，但敌人太多，无奈之下他只得用出重唱：“序列：破。”虽然只有一个指令，谈不上什么序列，但却非常有效，因为这就是个为了破敌而设置的序列，几乎每一显都被用上了。虽然御的消耗量很大，但也让赤月轻松不少。 在途中有人求饶，蓝山仍然抬手就结果了他。几次之后赤月叫住了他：“喂。” “什么？”蓝山翻手又杀了一个人。 “求饶的就别杀了。”赤月这边死的人更快更多。 蓝山停了两秒，“好吧。” 蓝山遵照赤月的话，放过了一个人，但是当他转过身的时候，那人又对他抬起了枪，蓝山看都没看就让纹裂瓷把这人破成了碎片。蓝山咧嘴笑了笑——赤月的话只是一个提议，真当我是什么善人啊？赤月瞟眼看到了蓝山咧嘴笑的那一瞬间，在惊异蓝山竟会露出这样恐怖的表情的时候，也在庆幸蓝山不是自己的敌人。 整个宅子里的人越来越少，虽然也有负伤，但两个人还是势如破竹般一路杀到了最上层。其实当两个人扫荡完下面的几十层的一百多个单体之后，看到形势不容乐观，项基苏就下令让大部分人退守靠上的三十层。但更让项基苏伤脑筋的是，他那没用的儿子又不知所踪了，现在又根本派不出人手去找。不过项基苏转念一想，既然儿子现在不在这里，那应该是安全的，现在还是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谁料到那两个小子这么能打？ 当赤月和蓝山终杀了六百多人来的最后三十层的入口处，项基苏觉得不能再让他们这样屠杀下去，准备亲自出马，但同时也让其他人在附近设下了埋伏。当两个入侵者来到近前的时候，让项基苏感到惊奇的东西太多了：他们的长相c年龄以及与其不符的强大的御和能力。 赤月和蓝山认识项基苏，但项基苏不认识他们，“不知老夫什么地方冒犯了二位，使得二位要下如此杀手？” 白头发的人说：“有人说你杀了我们的母亲。” 项基苏想了一会，明白了这飞来横祸是怎么落到自己头上的。“想必如果我说不是我杀的，二位也不会相信吧。” 这回换成了灰头发的人说话，“其实我们也不确定。只是那个家伙的消息一般是不会出错的，所以——我们决定来证实一下。” 项基苏微微颔首，也不再解释什么，行礼道：“那么请吧。” 蓝山刚踏出去一步，赤月就拉住了他的手。蓝山转回来看着赤月，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蓝山又退回一步，捏了捏赤月的手，“小心一点。”赤月微笑点头，扔了手上的枪，走到距离项基苏十多来的地方。把手收回来的时候，蓝山发现自己手上沾上了红色的液体，而且马上就冻起来了——是赤月的血。 “听闻阁下是武术大师，所以今晚就用只武技来分个高下吧。”赤月行礼，“请。” 蓝山没想到赤月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他觉得没这个必要。项基苏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在何，他们已经杀了自己那么多人，现在又提出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跟自己打，无礼过后又是狂妄吗？而实际情况却没这两个人想得那么复杂，赤月这是不得已才出了个下策c还把这下策说得那么有迷惑性——他现在只是单纯地既没有多少咒术可施展，又没有支撑咒术的御罢了。 好在项基苏乖乖地上当受骗，出手第一招完全是为了试探赤月的实力，所以被赤月很轻易就躲过了。项基苏现出革形拳c击出了第二招。赤月不敢怠慢，却依旧没有现出任何显，仅凭自身的力量就把这一拳接了下来，并没有露出很艰难的表情，只是稍稍向后退了一步。项基苏暗自一惊，因为在他的预想里，这一拳会被接住，但对方应该后退至少三步才正常。然而现在项基苏也来不及多想，他只希望这场战斗早点结束。 后面的好几个回合赤月都只是防守却不反击，即便如此，两个人出招c拆招也非常快。这里地盘不大，又是七十八层的这样的高度，极大地限制了两个人的行动，所以只能促使每一个动作都能有效击中c防御住，并且还必须招招下狠手。为此，地板c柱子已经被项基苏破坏了很多处了。 革形拳有它自己的章法，项基苏也几乎也就按那一套来，只是稍作调整。而赤月的武技没什么章法可言，却又似乎自成一派，最大的特点就是简洁，大有三株拨百玛（注：株c玛都是重量单位。1辛＝10纳＝100举＝1000玛＝10000株）之意，但其实他本来是一个力气很大的人。如果项基苏出掌，那赤月一定回刺掌心；如果出拳，那他一定能顺势把这拳送出去；而像抓c撞c踢这类的招式更会被化解；如果不是同时攻击两个地方，是不可能伤到他分毫的。项基苏也发现了这个现象，于是第一百零九个会合的时候，他同时现出了安仲霆和悲硕天，朝赤月的额头挥出一拳，混杂着的细密电流在空中带出蓝紫色的微弱闪光。其实这电流只是麻痹的作用，这一拳真正的力量在于悲硕天的能力——对形体（物质）和御（能量）的吞噬。虽然赤月侧身避开了主力，但擦着项基苏的拳面而过的右手还是失去了知觉，赤月以为是那电流的原因，其实大部分还是悲硕天的作用。 赤月又撤出几步，暂时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打了这将近十分钟，由于之前消耗太大，赤月已经渐显疲态，而项基苏这胖老头却还一点都不累。赤月现出锋芒海雷塔和玉蝴蝶，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再拖了，那六百多人和这十分钟已经磨完了他本就没存多少的耐心。赤月就待在原地，站直了身子，正对着项基苏抬起还能动的左手，用拇指扣住了四指。无论是项基苏还是观战的蓝山都又被赤月这举动吓一跳——这简直破绽百出啊！而赤月只是等他的尚显们准备就序之后，轻轻弹开了四指，顿时冰川c雷暴连同这被破开又加固的建筑材料就冲到了项基苏跟前。这一招的攻击范围太广，根本不可能躲开，但项基苏觉得那都不是些能击败他的东西，迎面就顶了上去。谁知雷暴只是幌子，冰川和建筑材料只到项基苏身后就停止了运动，相互混在一起把项基苏困了个严严实实，冰柱c金属交叉刺穿了他的身体，让他没有办法也没有力气脱身。被毁了大半的七十八层支撑不住上面二十九楼的重量，眼看就要塌下来了，蓝山文森特现出拈花手，重建了承重结构，及时制止了这不必要的损毁和即将出现的灾祸。 赤月和蓝山同时来到项基苏身边，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赤月说：“是龙靥。” “没错。”被打败了就是被打败了，即使是被嫁祸了，项基苏也毫无怨言。他觉得有些事是注定的，就算自己一直安分低调，养了那么个不中用的儿子，也还是有人看不过去；就算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武技，也还是会被人打败。 “但是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必须杀了你。”赤月继续说。其实换了几把枪之后赤月就意识到他和蓝山杀错人了——因为没有一把枪的型号是蓝山曾经设计制作过的。 “为什么？”项基苏不解。他没有“母亲”，所以他觉得六百多条人命已经能抵过那一个人的命了。 “为了堵住某些人的嘴。”说完，赤月指示锋芒海，冰面截断了项基苏的脖颈和肚子，没有任何声音，今晚死的最后一个人就这样随风而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十二章 原因 两个人走很久回到南区，吃了最近以来最饱的一顿，在傍晚会到了西山。天黑下来没多久，大概十点半的时候，有人没敲门就进来了，是琉风。她刚从小灼河回来就听说了今天早上的事，没在厌山停一刻就赶了过来。她进门看到赤月和蓝山黑灯瞎火地坐在一个大木箱子旁烤火、谈话。有几扇窗子被打碎了，雪花被风吹进了来，让本就冷清的房子变得更加萧瑟。看到她进来，坐着的两个人停下了交谈。 “你来了。”赤月说。 “色宁阿妈呢？”琉风走到屋里想把光兽唤醒，却被制止了。 “走了。”蓝山说。 “去哪？”琉风问。 “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赤月看了看身旁的棺椁。 “那路拉呢？”虽然赤月和蓝山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一样，此刻却让琉风非常焦躁。 “也走了。”蓝山说。 “去哪了？”琉风又问。 “不知道。”赤月笑着摇摇头。 她不过离开了十多天，再回到这里却像与他们分离了五百年。已经不在这里的两个人不说，还在这里的两个人也让她觉得陌生，但是她说不上来他们是哪里发生了变化。他们站在雪地里，她可以看到他们，却无法穿过隔在他们之间的那片树林。 她走到他们身边，看着那个木箱，“这是什么？” “阿妈。”赤月说。 到了现在，琉风才意识到她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有多么严重。还没有封棺，可以看到躺在里面的宁雅的遗体。琉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样的心情，跟穆巴拉克死的时候不一样，现在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是——原来人死了是这个样子的。她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们似乎不想说。她没有问，却听见蓝山冷冷地说：“是龙靥干的。” “可是他不是在小灼河吗——”琉风越说越小声，她看到赤月轻轻地笑了一下，很心酸、很受伤地笑了一下，仿佛在说“在这种事情上我们有必要要骗你吗？”她又看了看蓝山，蓝山没在看她，他在看火，就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能……跟我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琉风保持着一惯的事不关己的语气和表情，但另外两个人知道她是强制自己这么做的。 赤月想了一会，“以下说的内容只是我们的推断，我们也不能保证事情就完全是这样，你有权利不相信。” 但事情就完全是那样的。 这场谋杀从琉风遇到赤月和蓝山的几天后就开始了。宁雅在日记里是这么写的： 二一八一年三月十七日（注：换算为黔牙历法为九月十一日），小雪 今天早晨，孩子们都还没醒的时候，我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之后却又没看到有人在，只是门口的雪地里插着一个信封。这年头几乎是没人写信的，而我又没什么朋友，不可能有谁给我写信的。我以为是写给孩子们的，但信封上却写着“宁雅敬启”。虽然觉得奇怪，但我还是捡起来拆开看了看。信里用的是泰兰语，没有署名。虽然这人说让去西区一叙，但我总觉得他不是西区的人，如果是为了刚来那天发生的冲突，现在才提未免也太晚了。而且，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来者不善，暂时对孩子们保密吧。 这封信被夹在日记本里。此处插入信的内容。 尊敬的夫人： 您好。欢迎来的黑灼河，希望这些天来各位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寒冷。今天才对您送达我的问候，希望您不介意我的怠慢。 介于八月十三日（注：黔牙历法）与各位发生的误会，希望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并为各位作出一定的补偿。在此先对我的部下当日的冒犯表达歉意，以及对您的英明决定表达感谢与敬佩。 九月十四日二十点，我在西一街三百四十九号第四茶馆等您。 敬此 礼上 到了信上约定的那天，宁雅想了一早上，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虽然那人没要求她一定得去，但要是她不去，那人以此为由来找麻烦怎么办？孩子们一定是不同意她一个人出门的，所以宁雅假装作在房间休息，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一个人去了城里。 宁雅比信上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也是故意去晚一些的。进门的时候宁雅还有点愁该怎么找到对方，却忽然看见有人招手。那人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黑发红瞳、相貌平平，但却不像那天遇到的那些人一样凶神恶煞。宁雅看了看四周，绕过前面的桌子来到那人面前坐下。 宁雅还没开口，那人就说：“我还担心夫人不来呢。幸会。” 宁雅微微点头，不愿多说话。 那人没有自报家门，又说：“夫人要喝点什么吗？” 宁雅微笑道：“不用了，谢谢。”说完咳嗽了两声。 这人也不强求，却还是要了一壶银岭雪刀。宁雅暗暗一惊，既感叹这人出手阔绰，银岭雪刀可是泰兰的名茶；又奇怪这人的身份，看他的装着也不像什么掌有大权的人。“其实家主要我来跟夫人一叙，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这人开门见山。 宁雅还是笑了笑没说话。 这人也笑了，“夫人不用这么戒备我的，家主只派了我一人来。” 由于不知道基苏家的具体情况，宁雅也不好得试探这人，只是他说一句、她便简单回一句。几句话下来宁雅明白了这人——或者说他口中的“家主”的来意，大部分都如信上所写，又说看见那天蓝山三人的实力雄厚，希望交个朋友。宁雅没说交也没说不交，那人就扯开了话题，跟她说些不相关的事。但这人竟然出乎意料地博学多识，跟宁雅说的东西她都乐得听下去。宁雅顿时卸下了戒心，但她又担心这人是故意说这些来亲近她，笑到开心处忽然又不笑了。场面冷了下来，那人又问起宁雅家里的情况。 宁雅却说：“那天你们不都见到了吗？” 那人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又说：“那近来有没有在这认识了其他人？” “只有医者一人。” 虽然宁雅没说这医者是谁、又是给谁治病，但这人看宁雅的气色不好、刚才又咳嗽，就猜是给宁雅治病，但他没有说。“相处融洽吗？” 宁雅一愣，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关心这个，但她想这事与自己家的人无关，就说：“挺好的，是个好孩子。” 这人一听就笑了，还笑得特别高兴，“那就好。” 宁雅心中疑惑，却又不想在这问题上说太多，只是觉得这人似乎是认识琉风的，而且说不定关系还很好。一想到这人跟琉风关系很好，琉风又是那样一个孩子，想来她的朋友也不会是不怀好意的人，宁雅不禁觉得安心许多。 添了几趟水之后，壶里的茶早已没了茶味，宁雅抬眼一看，墙上的紫晶表盘上赫然已经是二十六点了——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下午，再不回去孩子们该察觉到了。那人顺宁雅的眼神看去，看到时间之后有点慌张地说：“天呐，都这个时候了，家主还交代了我另一件事啊！” “那就不叨扰先生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宁雅离座就要走。 “今日与夫人相谈甚欢，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这人突然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心急了，因为宁雅正惊诧地看着他。 这人一时也不好得再说什么，哪知宁雅轻轻一笑，“可以啊。先生想起来的时候再联系我就行了。” 这人没想到宁雅会答应，顿时喜上眉梢，“那到时候夫人可不要反悔。” 宁雅笑着点头，只道是多交了个小朋友——不论从相貌上、还是言行上来看，这人都小了她百岁不止。 简单道别过后，宁雅回到家里，悄声回到房间，拿出日记本记下了今天的见闻。此后三个月，那人都没消息，宁雅以为那人当时只是客套几句，或者又是一时兴起。她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竟还当真了，不免有些好笑。正当她放弃的时候，那人又来信了，送信的手法、信的用词都跟上次别无二致（信是打印的，看不出字迹）。这时宁雅的病情已有好转，自然是照常赴约了，还是跟先前一样的时间、在先前那家茶馆，那人坐在跟先前一样的地方、点了跟先前一样的茶。宁雅笑了笑，沿着先前走过的路，去到了桌前。两人又是聊到太阳偏西，才各自回家。从这以后，每年两人一定会见上那么三、四次面，只是喝茶、聊天，从不说公事。十多年下来也有几次隔了半年、一年才见面，宁雅只当是这小朋友又被他的家主派了什么任务，见面时也不问。有几次这人也送过她礼物，但都被她推谢了，说请她喝银岭雪刀已经是破费他了，那还好意思收他的礼物。那人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本来几次之后宁雅想把这事告诉孩子们，却又想：要是告诉了他们，又要害他们多操一份心了，而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再去与那人聊天，就没有说。好在几年之后她的身体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就算说明了自己要一个人出门，孩子们也大多放心了。 二一九八年八月十六日（注：换算为黔牙历法为二月四日），宁雅照常赴约，信也是三天前就送到的了。虽然信上还是写着二十点见，但宁雅在十六点就出门了，赤月只以为她是要出去买什么东西。早出门那么长时间也不为别的，宁雅只是忽然觉得已经来到黑灼河这么多年，竟没有好好地在街上逛过，想趁这个机会出来走走。 这天雪下得不是太大，宁雅本以为街上人会很多，但大部分人被东区的科技展吸引去了，西区这边自然没多少人。宁雅按时去了第四茶馆，她那小朋友已经在等她了。两人聊了两个多小时，忽然听到街上传来一声巨响，顷刻就有房屋坍塌了，而且是一整个单体。街上顿时被堵得水泄不通，人们大声吵嚷、议论着。 “要出去看看吗？”铜廉问。“铜廉”是他告诉宁雅的他的名字，她总觉得不是真的。 宁雅思索了一会，“好吧。” 两人来到门口，看到一艘飞船停在半空，飞船下面是一堆废墟，废墟里不断有人自己爬出或是被外面的人救出，废墟旁一下子围满了人。原来是那运货的飞船的驾驶员不小心走了神，竟然把飞船开得错过了空中港口、撞上了前面的建筑。现在那房子的主人已经在跟船长交涉了，撞成这样，怎么也得赔个百八十万吧？ 宁雅正为那房子的主人可惜，忽然听到身旁之人一边拉过她一边喊道：“小心！” 等宁雅回过神，手上的东西还是被人偷走了，有她随身带的提包，还有以前买的一些东西，她觉得放在茶馆不放心、又不什么重物，刚才出来的时候就一起拿出来了。本来宁雅觉得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偷了就偷了吧。谁知铜廉已经穿过人群追了出去，边追还边大声喊“站住”。宁雅苦笑一声，也拨开人群追了出去。 那小偷体力很好，对这些街区道路也非常熟，带着铜廉和宁雅七拐八绕地跑了很久。到了一片厂房模样的地方时，那小偷终于停下来了。宁雅喘着气抬头看了看，西山近在眼前——居然已经跑到城外来了。宁雅已年近五百，跟着两个年轻人跑了那么久，早就连话都说不上来了。铜廉当即喘着气对那小偷说：“拿来！” 那小偷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他没想到这一老一少竟一直跟着他跑，特别是那妇人，真是让他佩服得很啊。但他还是不打算把东西还回去——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得手，要还回去了还不被老大给打死？他往后退了两步，准备继续跑路，谁知铜廉已经飞身一脚踢过来了，只得迎战。过了几招小偷又想逃跑，铜廉趁机拉住了他手上拿的东西，回头朝宁雅喊：“夫人，能——” 一晃眼的功夫，宁雅已经到了铜廉近前，替他挡了一刀，蓝色的血瞬间溅了他一脸。铜廉才抬头看见小偷手里的尖刀，还没来得及询问宁雅的伤势，就听见宁雅低声快速说着什么，●菘涓、●燥、●走刀都已现在她身旁。现出●菘涓、●燥是为了施展千丝冻火术，而现出●走刀则是为了近身攻击。以往●走刀都被宁雅用来切东西，它自己虽然觉得大材小用，但也不好得说；现在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刀刀下狠手。那小偷又没想到这妇人竟然比那小子还厉害，冰丝、火线从四处飞来也就算了，手刀劈下时砍开的豁口比真刀砍的还要宽上很多。冰丝、火线落在地上也不消失，继续冻结、燃烧，宁雅的攻势又快，小偷只得四处乱窜着躲避。 一声枪响分散了两人的注意力，原来铜廉有枪。小偷在宁雅五来开外，宁雅料想他不敢过来，她只是稍稍偏头向铜廉那边看了一眼，脖子上就传来了剧烈的痛感。她想喘气，吸上来的确实血，她挣扎着回头，小偷正狞笑着站在她面前——这恶贼怎么突然厉害了起来？铜廉惊呼着冲了过来，宁雅想叫他赶紧走，却早已说不出话了。宁雅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无力地倒了下去，血液还在迅速流失。她躺在地上看着铜廉打完了子弹，被小偷一刀插进了腹部正中，生气瞬间大量涌出。宁雅流下了眼泪——他还那么年轻，比自己的孩子们也大不了几岁，现在却陪自己丧命在这里。想到孩子们，她挣扎着看向不远处的西山，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看到宁雅这边没动静之后，刚才已经快要消逝的“铜廉”竟站了起来，身上更是没有一处伤口，见宁雅已经断气，他便撤去身上的幻术，那容貌俨然是龙靥。他看宁雅仍睁着眼睛，泪水渐渐冻结在她眼角，他又蹲下合上她的眼睛，才对站在一旁的“小偷”说：“走吧。”这时，西边的最后一抹光亮不过刚没下山头。 后面的事就如赤月和蓝山所经历的那样了，赤月也全都跟琉风说了一遍。至于龙靥杀宁雅的缘由，他们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十三章 搬家 明天就是宁雅下葬的日子了，三个人说了通宵的话，早上的时候琉风说她要回厌山一趟，另两人也说要去买些东西，便一起出了门。 前晚c昨早的事已经传遍了黑灼河，还上了今天日报的头条，奈何西欧怎么向屠心无趣套话也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按大多数人说的那样写了一篇。赤月和蓝山又没再隐藏身份，一进城（西四街）就有不少人投来了目光。人们想上前去搭话，至少表示一下感谢，但大部分人没敢那么做，只有几位老人抱着自家种的几盆或开花c或结果的植物，硬是要送给赤月和蓝山。黔牙的气候不利于这些植物的生长，能种活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它们是用来当钱使的；杀项基苏本来是私事，撕地契只是顺带，这就更没理由收这礼物了。赤月好说歹说才让老人家把落了雪的植物们又抬了回去。 两个人逐家买齐屠心无趣所列的清单上的物品，虽然有些东西他们也不明白买去是作什么用的，比如：塑柏种子。去过几家店之后，突然有人就那么就上来搭话了。原来是买东西的时候，人们看这两人随和又有些诙谐，没什么架子，不像是难相处的人，就敢跟他们说话了。两个人也乐得跟大家搞好关系，而这对于这些居民来说，在以前是不敢c也不可能有的——跟领地的主人（虽然现在已经没了这种说法）走得那么近。有人甚至提出要帮两个人买东西，还不要他们自己出钱。赤月和蓝山觉得不妥，因为这么做的话那他们与原来基苏家又有什么不同？人们却说，比起之前要交的地租，买这些东西的钱简直是雪花之于雪山。虽然这样的说法夸张了些，但其前后变化之大也确实如此。但这是家事，实在不方便外人来帮忙，两人一边道谢一边推脱了。 一直到了中午该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还在街上转。虽然大家也想请他们去家里做客，但又想到他们不是梵勒c吃不了那些东西，只得作罢。还不见琉风的消息，两个人决定把手头的事都办完了再去南区吃饭，却没想到来了个不速之客。 并非奉龙靥的命，只是看了日报之后，姚鉴宇决定来西四街看看，毕竟现在的形势对龙家来说有点严峻。日报上的那两人的照影很模糊，像是在很远的地方拍的，但姚鉴宇觉得有点眼熟，却没想到当街遇到了这两人。先前姚鉴宇也不敢确定是不是那天一起吃饭c谈生意的两个人，看到其他人那么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他才在惊诧中反应过来。 距离他们还有几来的时候，姚鉴宇又重新观察了这两个人的长相。赤月长得实在漂亮，跟他说过的话又多一些，姚鉴宇便先关注了赤月。朱红色瞳孔的杏眼，白色长卷发披肩，衣着朴素，但却更显得他容貌不凡。蒙前也有一头白发，但蒙前的白发像雪，是冷的c凌厉的；而赤月的白发像云，是暖的c柔和的。姚鉴宇还发现赤月真的非常随和，跟谁说话都是眉眼带笑的。相比之下蓝山就严肃——或者说冷酷得多，虽然看赤月经常给他逗笑，但他本人却不怎么笑。冰蓝色的瞳孔因为光线强烈而收得细长，他灰色的发羽也像云，不过是那种快下雪之前才会出现的乌云。赤月的容貌过于美丽，所以一般人会忽略蓝山的长相，但姚鉴宇觉得姑娘们会更喜欢蓝山这样的，很帅气c很有安全感——谁希望自己的伴侣比身为阴者的自己还要漂亮那么多呢？姚鉴宇觉得这两个人简直是两个极端，却不知道这极端只是表象，这同一天出生的两个人本性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姚鉴宇走到近前，行了礼。见是认识的，又是龙家的人，赤月和蓝山就都没有回礼。 赤月说：“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赤月。前次说的都是假的。” 赤月说这话的表情和语气让姚鉴宇想起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现任道皇。姚鉴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毫无共同点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但现在站在赤月面前的压力却丝毫不比当年面见道皇的时候弱。姚鉴宇瞬间收回了刚到嘴边的话，不敢有任何动作，激素的分泌让他呼吸急促c发羽树立。他不明白赤月的态度为什么有了如此之大的改变，明明先前那次c以及他刚才跟其他人说话都还是那么温和。 赤月见姚鉴宇不再说话，就对蓝山说：“你不说点什么吗？” “我不想说。”蓝山就当姚鉴宇这个人不存在。 赤月轻笑了一下，轻得几乎看不见，“那我替你说。他是蓝山。”重新了表明身份，赤月又说：“我只说这么多。请你走吧，西四街不欢迎你。”蓝山搂过赤月的肩，两个人没走几步就在街角消失了。 姚鉴宇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被下了逐客令，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二位，便悻悻地回了东区。 琉风回到厌山，没叫由加里把行礼收起来，反倒往里面加东西，摆在床头c桌子上的常用的物件一股脑全被扔进了箱子里，琉风把外装也拿走了大半，本来还想拿些书，但又觉得重，就随便带了两本。由加里从楼下上来看到快被琉风收空的房间，顿时慌了神，急忙问道：“小姐您这是？” “我要搬出去住。”琉风说着环视四周，看还有没有什么刚才忘记的东西。 由加里一听吓了一跳，她以为琉风是要搬去和龙靥住，就说：“龙靥阁下说了什么吗？” 琉风回想起昨夜赤月说的那些话，顿时有点恼火：“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要搬去西山。” 一牵扯到西山那家人，由加里就觉得事情变得复杂了，“那至少等耶农维奇先生和章先生回来之后跟他们商量一下吧？” “没什么好商量的。”琉风冷声道。 烈农和章克都出门办事去了，又没人敢跟小姐对着干，由加里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琉风托着三个箱子下山去了。 琉风没有直接去西山，而是去了那家餐厅，却看到赤月和蓝山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买食材，大概是在外面吃了那么多也腻了，本来赤月的厨艺就那么好。两人见琉风拿了那么多东西，还没带随从。 蓝山问：“你这是搬家啊？” “嗯。以后我跟你们住。”琉风懒得废话。 赤月和蓝山看了看对方，都没说话，算是同意了。 从餐厅出来之后，三个人手上都拿了不少东西，回西山的路途又遥远，蓝山直接现出拈花手撕开一道门，三人即刻就到了西山那个已经没有一点家的味道的房子里。简单吃了一餐之后，三个人围着宁雅的棺椁站定，今晚必须封棺，这是最后一面。低温让宁雅的遗体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但她的肤色却早已灰白发紫了。只过了一分钟不到，赤月就抬起棺板盖上了，蓝山跟他两个人搭把手，一起往棺椁上浇了一桶水，待水全都冻结之后，才用扣钉封死了缝隙。直到现在，他们才觉得，阿妈真是跟他们永远分开了。 这一夜三个人还是没睡，只是闲聊，说了些以前的事，也说了些今后的打算。琉风这才知道明天过后就要搬去西一街住了，本来她还挺喜欢这栋房子的，还想找人来修一修，但又想到眼前这两个本就有能力修房子的人这么多天都没动作，就打消了这些念头。 说是葬礼，但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仪式性的过程。天刚亮屠心无趣就来了，四个人在清晨的小雪中把棺椁送到事先选好的地方，这里已经挖好了墓穴。选的墓地在西山顶，只要太阳还在天上，这里就一定能被阳光照到，即使有下大雪也是这样——因为在传说里，古甲白屏龙是只住在太阳上的。虽然心中怨恨，赤月还是希望能顺母亲的意。 “你变了。”只看了一眼，重目凤鹮就知道古甲白屏龙现在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以前的他是不会这样的。 这些年发生的事他都是知道的，但是本来这些事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他不走的话。古甲白屏龙干笑一声，说：“你可没资格说我。我知道那小子有多像他，所以你才会找那么个理由这么早就把他扔了。” 重目凤鹮自知理亏，不想提这事。看到几个人开始铲土埋棺的时候，重目凤鹮又说：“你会去看她吗？” 古甲白屏龙犹豫了好一会，却还是答道：“不知道”虽然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但古甲白屏龙却很清楚儿子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无论如何，赤月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就算走遍了三千宇宙，也还是留不住一个人”重目凤鹮觉得这是对自己以及另外三位的能力的讽刺。 “不。”古甲白屏龙却不这么认为，“就算走遍三千宇宙，我也会把她找回来的。” “什——”重目凤鹮才回头，古甲白屏龙却已经不在原地了。 虽说要搬去西一街，但其实并没有搬多少东西过去，房子里的一切还是保持原样。正厅的柜子上还多了几样东西：六个新旧不一的本子，一个有着恒星与行星c外壳上布满刮痕的透明球，还有一个断了一只翅膀c颜色斑驳陆离的机械鸟。 从此，西山换了名字，叫做——眠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十四章 我看见夏天悄声开门进来 把四个月的颜色撒在云层之上 当我们在风雪中破涕而笑的时候 时间可否停下它残酷的脚步 当晚三人就搬去了西一街，屠心无趣则过了几天才住进来。琉风喜欢有窗子c可以看到外面的屋子，于是他们选了二十一层靠外的一个单体。琉风的房间在一侧，赤月和蓝山的在她对门，三个人都是分开的。但是住了几天之后，赤月竟夜夜都失眠了。就算睡着了，不出一个小时，就会被噩梦惊醒，醒来却又丝毫不记得梦里的事。好在白天也不会觉得困，赤月没说，其余三人也就不知道。后来赤月索性都不去床上躺着了，坐着看书，或者在宅子里走来走去，有时候又拿了酒去坐在天台上喝。所幸会有纸鸽夜行，而这纸鸽们又不怕人，一来二去竟跟赤月熟络了，赤月也渐渐不再觉得失眠是件坏事。 这夜赤月没再像以往那样，而是去到旁边的两个房间门口，悄悄开了门，看屋子里睡得正熟的人。他先去看了琉风，房门只是被轻轻带起，一推就开了。看到围在她身边的梦境之后，赤月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又想起听琉风曾经说过，梵勒的梦境是会被旁人看到的。就又定下神来。琉风睡得很沉，既不翻身，也不见喘息——其实是她本就不需要呼吸，赤月却觉得她是白天工作得太累了。这些天琉风虽然住在西一街，白天却还是回厌山去，毕竟家族里的事她不能不管。赤月在门口看了一会，合上了门。 而蓝山这边的门则连关都没关，走廊上的光穿过门缝投在房里。虽然跟蓝山一起睡了那么多年，但每次看到他的睡相赤月还是觉得好笑——四仰八叉地，还流口水。以往两个人一起睡的时候他还会收敛点，现在一个人占着一张床，他就躺开了睡了。赤月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摇了摇头，也关上了门。 虽然偷看人家睡觉确实有点不礼貌，不过想来蓝山和琉风也不会介意，而这么看过之后，竟让赤月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还有很长时间天才会亮，但在这寒冷的夜晚里，于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都安睡无恙，就算有什么危险，自己也能保护好他们。宁雅和赤云都不在，赤月只希望蓝山和琉风不要再出事。 第二天早上琉风依旧起得很早，匆匆吃完赤月准备好的早餐就去厌山了，临走之前还给了赤月一个拥抱。送走了琉风，赤月才去“请”蓝山起床——这家伙是非得有人去叫才会醒的。 赤月推门而入，“喂，吃早饭了。”只是说“起床”的话，蓝山是不会回话的。 “哎呀再让我睡会”蓝山每次都会这么说上一句，赤月知道这是他的惯用伎俩，就站在床边等着蓝山说下半句。谁知蓝山却突然问：“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啊？” 赤月一惊，“你怎么知道的？”昨晚站在门口的时候，这家伙不是正睡得香的嘛？ “大半夜的还站在门口看我你说我怎么知道的？”蓝山闭着眼睛说。赤月想起蓝山有的眼睛是不“睡觉”的，他笑了笑，转身要走，却被蓝山拉住了手腕。“来来来，陪我再睡一觉”蓝山睁开一只眼看着赤月。 赤月没说话，只当蓝山是在开玩笑，伸手推开蓝山的手，还是要走。蓝山看准时机，一把把赤月拉倒在身侧，用手勒住了他。赤月哭笑不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脱身，才准备说话，抬头却看见蓝山已经又睡着了。赤月本想拉开蓝山的手起身，看到蓝山嘴角的口水印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头笑了一阵之后，赤月觉得躺着就躺着吧，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刚开始的时候赤月还是睁着眼睛的，过了一会之后他忽然觉得有点累，就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之后赤月猛地睁开眼——现在几点了？等等自己刚才这是睡着了？他抬眼看向桌子上的钟，上面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十六点。居然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赤月猛地起身，却不小心把蓝山掀到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头先着地的，赤月只听见“砰”一声闷响，然后就传来了蓝山的哀嚎。赤月急忙下床去扶蓝山，正想问他“摔哪了”，就听见蓝山说：“不就是睡了一早上嘛，至于这么大反应吗？”赤月无奈地笑笑——看来蓝山没怎么摔伤。 琉风中午没有回来吃饭，屠心无趣又整天不见踪影。午饭过后，赤月和蓝山就去了矿山。矿山的业务工作是他们以前从没接触过的领域，一切都只能从头学起。矿工的活计虽然累，但拿的钱多，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抱怨。矿山的所有权易主之后，这里还像以前一样没什么改变，还少了一份地租的费用，矿工们自然是乐得接受的。赤月让矿山的负责人整理了相关的资料信息，好让他和蓝山尽快了解这里的所有情况。虽然都不是很难理解的东西，但整理出来的东西实在有点多，只好拿回去慢慢看。矿山离城区太远，蓝山说不如等换班的时候跟工人们一起回去。两个人就在矿场里四处走，就当做是参观。 换班的时候已经接近二十二点了，在去公轨站的路上，赤月还在低头看资料。 “要是你是阴者就好了。”蓝山看着赤月的背影，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如果我是阴者的话，不更没法保护你们了吗？”赤月苦笑着，回头看着蓝山。 “有我在不就好了？！”听到赤月这么说，蓝山几乎是吼着说这句话的。 赤月没想到蓝山的反应会这么大，他自己也被蓝山这一喊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矿场里的风有点大，吹得两个人的头发胡乱翻飞着。赤月刚要张口，却被蓝山一把抱住。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赤月不明白蓝山说这话的意思，刚想问，又听见蓝山继续说：“还是那句话，当年我就不该去找你们。” 赤月一听就恼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蓝山怎么还在后悔这个？“如果你不来找我们，你还活得到现在？！”说完他又觉得很心疼。 蓝山轻叹一声，“是啊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傻鸟”赤月深呼一口气，拍拍蓝山的背，“咱不说这个了。” 蓝山有气无力地回道：“嗯。” 既然赤月那么说了，蓝山也只能淡然处之，却没想到这放弃的想法是他作过的最后悔的决定之一。 吃晚饭的时候，琉风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但看赤月和蓝山的表情都没什么异样，就等到了饭后。她只去问了赤月，因为她觉得蓝山大概是不会跟她说的。赤月只是简单说了今天发生的事，让琉风不要担心。两个人聊着聊着又说起了其它的事，琉风说得正尽兴，忽然肩头一重，原来赤月已经睡着了。她叹口气，没有动。 后来赤月才发现，只是一个人待着的话，自己是绝对睡不着的，潜意识里他总是担心那天的情况再次发生。所以要么不睡，要么就去找人一起睡。谁知蓝山和琉风竟为这事吵了起来。琉风说，蓝山都跟赤月一起睡了那么多年了，该换人了。蓝山说，琉风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跟阳者躺一张床。琉风又说，谁是姑娘啊，梵勒的性别根本就是说着玩的，要是她不是这个样子，还轮不到蓝山跟她吵呢。蓝山再也说不去，只得认输。琉风拉着赤月去了对面她的房间。这之后，赤月的房间空了一段日子。 只是时间一长，琉风发现赤月还是不得一个安稳觉睡，有时候梦中醒来，会看见他即使在沉眠中也紧皱的眉头。平时看多了他的笑脸，现在想来那只是他的习惯和伪装。这种时候，除了把赤月抱得更紧之外，琉风别无他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十五章 大概住了二十多天之后，蓝山发现这宅子里居然还有一人。那天赤月和琉风都出去了，而他只是去仓库里找东西，忽然察觉隔壁房间里有人，而且这人的御居然还不算弱。蓝山以为是敌人，踢开门准备下手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是个姑娘，“我的天你谁啊？” 那姑娘也不回话，蓝山以为她听不懂，又换了几种频率和语言，她还是不说话，他就擅自以为她是个哑巴了。蓝山低头看见那姑娘的脚竟跟他的是一样的利爪，只不过他的是三趾前一趾后，她的是两趾前两趾后。那姑娘往后退了两步，蓝山才注意到她脚腕上的铐子。蓝山想，她绝对是给卖来这的，而且多半跟单提脱不了干系；而这项基苏看来也没杀错——却不知这是项基苏的儿子干的。蓝山走上前想给她下了铐子，她往后退到抵住了墙才没动。蓝山没说什么“你不用怕”之类的话，只是现出拈花手碎了那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手铐c脚铐。蓝山本以为她给关了这么多天，一定已经没什么体力了。哪知那姑娘一看没了束缚，拔腿就跑，蓝山一时竟没抓住她。奔出门之后，那姑娘马上分辨风向朝窗口跑去，向着外面就是一越。追出来的蓝山看到这幕吓了一跳，然后又看到那姑娘也像他一般变化身形，展翅飞走了。 虽然这一切不过短短几分钟，但蓝山却牢牢记住了那姑娘的相貌：粉紫色长发，桃色的圆目，脸也是圆圆的，看上去还不到百岁，身材瘦弱。不知道是因为她与自己有着同样的种族特征，还是因为她的有些眼神让他觉得像重目凤鹮c有些眼神又像赤月，过后蓝山竟常常想起她c担心她的安危。 好在他这担心终于还是结束了，那姑娘出去之后找不到住所c找不到吃的，又天寒地冻的，才过了三天就又回来了。蓝山又遇到她的时候，她已晕倒在那天逃走的窗口处。蓝山叹口气，脱下外衣裹住她那已几近冻僵的身体，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赤月和琉风回来，听蓝山说了这事之后都愣了好长时间。琉风还是没什么表情变化；赤月也只是一味地笑，但蓝山从他的笑里读出了其它的东西，有看热闹的乐，也有不可言传的忧。至于为什么蓝山会带她回来，他们看到了那姑娘的脚就知道了。 琉风给那姑娘做了简单的检查，说，她只是受冻受饿，养几天就好了。琉风还说，蓝山的床太硬了，不利于那姑娘恢复。蓝山便把这姑娘给换到了赤月那间。鉴于没人有空，这姑娘又是蓝山带回来的，所以他只能好事做到底，继续照顾她。但蓝山没有向屠心无趣要这姑娘的信息，虽然他知道屠心无趣一定有。 有一天蓝山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床铺盖，想着天气又凉了，不能再让她冷到。却听到她说：“不用了。” 蓝山惊奇地转过身，“原来你会说话啊？” 那姑娘又只是看着蓝山眨眼睛，不说话。 蓝山有点无奈，还是把被子给她盖好，才坐下来，问：“说说吧，你叫什么，什么种族，从哪来，怎么来的，来干什么？” 蓝山一口气问了那么多，那姑娘一下子就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了。过了很久，她才说：“我叫白注日香。” “日香啊”蓝山轻声重复了一遍。 又听到她继续说：“我是释那一族的。有一天出去执行任务，然——” “什么任务？”蓝山打断她的话。 那姑娘迟疑了一下，又想那些人一定以为她已经死了，跟他说了自己的身份也没什么吧。就说：“刺杀全荆洪庄。” “艹！”蓝山惊讶地骂了一句。 全荆洪庄是帝国六长老门下的一员骨干，也是二十四下长老之一。这是什么组织会派这么不要命的任务啊？只有一种可能，那些人是要跟帝国开战。想到这，蓝山冷笑一声，没再关注这事。“继续说。” 白注日香又接着说：“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偷袭了，我最后只听到一句‘有人出卖我们’，然后我就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就被关在那屋子里了。”白注日香说完，等着蓝山问她。 “你几岁？”蓝山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白注日香想了一会才说：“一百一百三十一。” 蓝山又惊讶地骂了一句。这么说她实际上只比他小了二十四岁，看起来却像比他小五十岁还多。一定是吃的不好，他这么想着。 白注日香以为蓝山还要问什么，刚说了一个“我”，就看见蓝山起身，说：“没去处就在这待着吧。只是你一个人的话我我们还是养得起的。”白注日香听出他本来想说的是“我”，却又改口说成了“我们”。她笑了笑，说：“谢谢。”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见她笑。蓝山怔了一下，“睡一会吧。”说完就关上门出去了。 他没有再问关于自己以前的事，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想听还是不在乎，都让白注日香轻松了不少，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因为那都是些她永远都不想再提的事c不想再见的人，他似乎是听出来了，所以才那么说。一想到自己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生活，白注日香很快就睡着了。 蓝山在走道里站了一会，觉得刚才的自己有点奇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他摇了摇头，甩开这些让他心烦意乱的想法，离开了原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十六章 项基苏死了之后，黑灼河平静了一段时间。但南区和西街大有要合并的迹象，因为有传言说琉风和龙靥闹翻了。虽然只是传言这么说，但无风不起浪，从小灼河回来之后，琉风就再没去见过龙靥。然而龙靥也不来找她，也没有对宁雅的死作过任何解释。琉风的心凉了半截，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一百多年的情谊都是假的不成？但作为另一方当事人的两个人在葬礼之后就没再说过跟这件事有关的话，即使琉风有时候故意提到，他们也会马上找其它话题避开，琉风也就彻底放弃了调解。 其实琉风跟龙靥怎么样了，赤月和蓝山是不理会的，她有理由帮龙靥，也有理由帮他们。但看到琉风每天早出晚归地在西街和厌山来回跑，他们既放心又不放心——她不跟龙靥接触这自然让他们觉得放心，但她这么忙碌，他们总担心她的身体迟早要吃不消。 南区没什么大的变化，但东区有不少人搬去了、或者是预计要搬去西区，这让龙家的一些位高权重的人非常焦躁。但龙靥又没什么调整、没什么部署，甚至连提都不提，很多人都担心、却也只能叹道龙家气数将尽。 搬迁跟赤月和蓝山是没什么关系的，因为他们已经不负责管这些事了。但了年底的时候，两个人商量着把现在住的宅子拆得只剩下了三四个单体，其它多出来的地都分给了现在还给他们办事的人。蓝山重新整改了房子的设计，把办公区域和生活区域分开，又添了很多家具，衡温系统也配备完毕。赤月说，这里越来越像个“家”了。只是蓝山会常常看到，赤月杵着脸，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也不知道他是看云、看雪、看山、看房子，还是什么都没在看。然后赤月会轻轻笑一下，把手撤下，继续工作或是看书。 现在矿山的事务是赤月全权负责，而器械那一方面就都交给了蓝山他自己。两人没再做什么崭露头角的事，就住在他们附近的人都不常见到他们，但偶尔见到，也肯定是会同时遇到两个人——那时候两个人肯定不是出来工作的，而且没一次例外。 但人们似乎还是觉得住在这宅子里的人会给他们解决所有问题。这年最后几天的时候，东区的人打伤了好几个人，说他们没按时交租。但那几个被打的人说，他们是属于西街的，根本不用交租，即使交也不该交给那些人。而其实那房子一半在东区、一半再西街，那家人看西街的地契已经销毁，就想也跟着浑水摸鱼。但龙家的人可不吃这套，追着要了半年还是没成效，就动了手，其实也是借此为难那两个人不守规矩的人——也就是赤月和蓝山。当两伙人去到门口、继续吵的时候，只有赤月在。但赤月根本不想管这种事，连门都没有开。龙家的人倒是乐得看到这样的状况；另外那家人可就不这么想了，一直等到晚上，外出的四个人回来，他们马上就一股脑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蓝山抬头看了看楼上，赤月没在窗子前。他对琉风、屠心无趣和白注日香说：“你们先进去吧。这里交给我。”琉风和屠心无趣二话不说就走了，白注日香却还是站在原地，蓝山也没再管她。 “听着。”蓝山对被打的那群人说，“这事我们不可能给你们解决，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龙家的人笑了笑，没等另外那家人辩解，蓝山又说：“现在我们又没收西街的地租，为什么要给你们解决这种麻烦事呢？大家说是吧？” 龙家的人开始哈哈大笑，那家人却不明所以、不知所措。蓝山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还重重地关上了门。 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那家人最后还是补交了地租。虽然这事没有被报道，却被人们热议了一翻。有人说，蓝山的处理方法是对的，因为他们已经不是西街的地主了，这事本来就跟他们没关系。这么说的大多是南区的人。有人说，即使地契已经失效，蓝山他们依旧是西街的大户人家，还跟琉风阁下交好，龙家是不敢对他们怎么样的，就当是帮一帮邻里，说几句话的事，怎么就成麻烦了呢？这么说的大多是西街的人。还有的人虽然赞同蓝山的做法，但却把这说成是不想招惹龙膺，无所谓变成了有所惧。这么说的大多是东区的人。 人们也只敢说说，那天之后就没人再去西一街找调解了，但西街和东区的矛盾却越来越严重。人口、地界是一方面，器械、矿业则是更主要的一方面。但是两家都在极力控制矛盾的加剧，琉家又保持中立，五六年下来也还算相安无事。但两家毕竟仇深似海，而纸也包不住火。 二二〇四年年中的时候，西欧曾经来找过屠心无趣，屠心无趣没跟其他人说过这件事。当时西欧只是说请屠心无趣喝酒，屠心无趣没什么事就去了。那也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赤月几乎从不出门，很多事都交代屠心无趣去办。但今天蓝山和琉风都有空，三个人准备一起出门，就给屠心无趣放了一天假。 约的地方在南区，刚一进门，就有人带屠心无趣去了三楼，西欧已经点了一桌子的菜等着他了。 屠心无趣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干什么，要头条啊？” 西欧撇撇嘴，“我要是把这事写成头条我就不用在黑灼河混了。” “说吧，什么事。”不知道是不是受赤月的影响，屠心无趣竟又笑了笑。 西欧没有马上说，而是给屠心无趣和自己分别满了酒之后，才说：“龙靥近几年，不太对劲……” “哟，明眼人啊。”屠心无趣把火炉拉近了些，刚才来的路上被夹着雪的风吹得有些难受。 西欧却没耐心跟屠心无趣开玩笑，“你别在这跟我打哈哈，赶紧说，他背地里在干什么？” 屠心无趣只用一只眼睛看着西欧，“真想知道？”另外三只眼睛却看着桌子、火和窗外。 虽然已经认识屠心无趣很多年了，但他这四只能看向不同方向的眼睛还是让西欧很反感——也有点恐惧。“……不能知道吗？” “也不是，只是这消息价格比较高，而且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屠心无趣收回目光，看着火。 “那就更要知道了。”西欧把酒推到屠心无趣面前。 屠心无趣看了一会酒杯里绿色的液体，又看了一眼西欧，突然起身，“……算了吧，我还是不要祸害人的好。这酒，留着下次喝。”又把酒推了回去。 西欧没想到屠心无趣拒绝得这么快、这么彻底，“那两个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替他们卖命？！” 屠心无趣往前走了几步，“无可奉告。”走到门口，屠心无趣又转回头来补了一句，“龙靥那些事，他们也是不知道的。”说完就开门走人了。 西欧看着一桌子的菜会想屠心无趣刚才说的话，再次担心起蒙前的安危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突然不知道该拿这一桌子的菜怎么办。 出门之后，看着满天飞舞的白雪，屠心无趣忽然非常想念赤云、以及她还在的那段日子。那时候没有现在忙，也不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更不用去争什么、怨什么。但是过去的事都像雪一样，下过就化了，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只是它带来的寒冷或是安抚却始终留在那些见过雪的人的心里。屠心无趣长叹一声，呼出的水汽吹开了面前的几片雪花，想来无处可去，就又回了西一街。 西欧的担心也不是几天了，而且跟蒙前说了蒙前也不在意。那种担心变成了西欧一种很日常的心情，似乎它跟喝酒这样的事一样普通。两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西欧也不会再说让蒙前小心龙靥的话。但蒙前能从西欧的神情里读出他的不安，蒙前就会抱抱他，却也不说一句话。 只是蒙前的工作性质导致两个人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西欧说：“每天都干那么多活，累都累死了。” 蒙前说：“我又不像你，文采那么好，坐着写东西就可以养活自己。我们这种人就只能卖命喽。”边说还边拿出工作表来看。 西欧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蒙前也并非不把西欧的话当回事，他只是觉得应该用事实说话，因此他自己也在暗中调查、试探——屠心无趣的消息他不相信。姚槐鉴曾经出面制止过蒙前，让他不要再查龙靥的事。没想到却刺激到了蒙前，而蒙前也真就把龙靥的身份查了个水落石出，也自然惹恼了龙靥。 但那天蒙前也只是刚刚得出结论，转回身来就看到了龙靥。龙靥面色愠怒。蒙前又惊又怕，刚要说话，龙靥就已经杀到面前了。蒙前的幻术、武技在龙靥面前都不值一提，没过五招就被龙靥一掌击退、压倒了身后的柜子，柜子上的器物碎了一地。 蒙前挣扎着起身，龙靥在离他一步的地方站定。蒙前没有抬头，却看向门口，吞吐着生气说：“我早该听你的……还好你来了……” 龙靥知道自己不应该回头，因为门口大概是没人的，蒙前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但龙靥还是回头了，门口果然没有人。当他把头转回来的时候，蒙前已经被人从另一边的门窗救走了。龙靥没有追，因为他知道蒙前已经活不了了。 救走蒙前的人就是西欧，他刚去到大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打斗声。知道打不过龙靥，两人便配合着使诈逃走了。但也确实如龙靥所料，就算琉风在也不可能治得好蒙前的伤。西欧背着蒙前才走出两个街区，蒙前就已经气若游丝，他拉了拉西欧的外装，让他把自己放下来，毕竟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西欧以为蒙前太难受了，“马上就到了，再忍忍。”蒙前还是在用最后的力气扯西欧的外装，西欧才把他放下来抱在怀里。 看到西欧的脸的时候，蒙前笑了。西欧的头发被风吹着不断抚过蒙前的脸，乌眼（注：以“灰败厂”为归乡的黑梵勒眼球为黑色，称为“乌眼”。）中既倒映着蒙前惨白的面容、也折射着西欧此刻的心情，面纹因面部的表情而扭曲着，但蒙前还是很喜欢这张脸。蒙前伸手让西欧低下头，凑近了说：“龙靥已经是帝国的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对不起……没听你的话……今后……不会再有人跟你吵架了……”说完，蒙前的手就垂了下去，他的发梢和下肢已经开始消逝。蒙前笑着闭上了眼睛。 深知为时已晚，西欧只得尽力抱紧蒙前，他现在宁可蒙前跳起来跟他大吵一架。但无论他抱得多紧，也无法阻止怀里的人一点点消逝，就像在嵌入自己的身体一样。忽然，怀里一空，西欧的手上只剩下了一套外装。他从没记得有什么地方的雪比现在的更冷，更白，白得就像蒙前的头发。龙靥以为会听到西欧的悲鸣，但西欧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雪一直没有停，反倒越下越大。西欧在原地跪了很久之后，把蒙前的外装叠好收在怀里，起身步履蹒跚地朝西一街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十七章 来到那栋除了门窗之外跟旁边的建筑没什么区别、甚至更矮的房子面前，西欧没有敲门，而是现出●语剑、说了一段话，声音化作短剑，朝三楼的窗户射去。短剑没有刺裂石英，像它的本体一样穿过窗口，却又像它的形状一样“锵”地一声竖在桌子上。正在谈工作的赤月和蓝山被吓了一跳，蓝山差点就把手上的杯子扔地上了。两个人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坐得离窗口比较近的赤月正要用手去拔剑，那剑又突然展开，变成一张信纸。赤月拿起信纸，看了一眼，说：“是写给你的。”因为上面第一段文字写的是“尊敬的梅卡罗兹先生”，然后赤月就没再往下看，把信纸递给了蓝山。 蓝山飞快地看完，赤月问：“谁写的啊？” “西欧。”蓝山才说完，手上的“信纸”就烟消云散了。 赤月想了一会，这几天没听屠心无趣说发生了什么大事啊。但总之是没人会没什么事就突然造访的。“他找你干什么？” 蓝山起身到窗边看了看楼下，“请我喝酒。” 赤月更觉得可疑了，但又想起屠心无趣的资料里对西欧的介绍，想来西欧是不会对蓝山构成什么威胁的，况且地点又在自家对面。“现在去吗？” 蓝山说：“现在去。他就在下面等着呢。”两人来到传送梯边缘，蓝山又说：“回来了跟你汇报。” “不用。既然他只让你去，那肯定是有不想见我的理由或者有不想让我听的话。”来到门口，赤月把外衣递给蓝山，“有事叫我。” 蓝山点了点头，穿戴整齐去了对门。 才一坐下，蓝山就点燃了一支烟，“为什么找我？” “因为文森特……像他。”西欧看了看旁边另一个椅子上的外装。 蓝山顺着西欧的目光也看了一眼那件外装，注意到西欧的表情，又想到刚才信里的说的事，便隐约猜到了那件外装发生过什么。蓝山没有问“蒙前怎么了”，而是说：“你说要帮我们对付龙靥，是真是假？” 蓝山怀疑的态度让西欧有点恼火，但面前萦绕的白烟让他看不清蓝山的表情，他只以为蓝山是觉得有趣才来坐在他对面，根本不想对龙靥动手。西欧已经从屠心无趣那里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仇怨，他不明白：已经六年了，以他们的实力只杀龙靥是绰绰有余的，为什么还不报仇？“当然是真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蓝山又问。 这回西欧不说话了，而是拿出一样东西推到蓝山面前，“看了这些你就会相信我了。如果你怀疑里面的东西的真伪，你可以去问屠心无趣。” 蓝山笑了笑，把烟掐灭，说：“不用了，咱们回去谈。”说完，他拿起桌子上方块状的存储器，起身又回了对面，西欧跟在他身后。 十分钟不到，蓝山竟然又回来了，赤月才刚想说“怎么那么快？”，就看到了蓝山身后的人。赤月微笑着行了个礼。西欧在回礼的同时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赤月像蒙前的话很好笑——根本一点都不像。 三人刚在不久之前赤月和蓝山坐着的那张桌子前坐下，屠心无趣就回来了，看到西欧的一瞬间他非常惊讶，然后马上就明白了西欧的来意，只是简单地对赤月和蓝山说了句：“蒙前被龙靥杀了。”但后面这两人的面部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西欧眼中无神，等屠心无趣说完才把他的计划——其实只能算作建议——说给众人听。大概的意思是：两个月之后，龙靥会在城外的山庄设宴，到时候便可趁其不备，杀他个措手不及。 赤月想说，有这样的机会，不如去端龙家的老巢，何必冒险去杀龙靥，更何况都不知道龙靥宴请的人是谁。但又想到蒙前刚被龙靥杀了，西欧现在只想着报仇，说的话大多都是欠考虑的，就说：“我们安排好了就通知你。”也没说留西欧吃饭之类的客套话。 屠心无趣以为赤月轻易相信了西欧的话，蓝山却明白这是赤月的缓兵之计，就送西欧到门口。 已经到门外了，站在雪中，西欧忽然转身对蓝山说：“我总感觉你们一起经历得要比我们更多。你可别把他弄丢了啊。” 原来是说赤月。蓝山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什么弄不弄丢的。他本来就不属于我。” 西欧想接话，却又觉得不妥，因为那必须是蓝山自己体会了才能懂的东西。 晚上回来的时候，琉风的表情虽然跟平时一样很冷，但她这几天总是回来得比以前晚，赤月总觉得又什么不对劲，本来打算跟她说的话就都没说——今天的事也不适合跟她谈。赤月先是问蓝山，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蓝山说，他跟琉风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赤月的多，怎么可能知道。看赤月担心，蓝山又说，要是真有什么事，琉风一定会告诉他们的，她不是那种把什么事都藏心里的人。 赤月稍微放松了一段时间，直到琉风的胃口差到让赤月怀疑自己的厨艺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琉风张口要说，顿了几秒却又合上，又过了几秒才说：“我去见了靥叔。”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躺在一旁假装睡觉的蓝山也还是听见了。 “你们说了什么吗？”赤月觉得如果他不问，琉风就不会继续说下去了。 但琉风还是没有告诉赤月她跟龙靥说的话，“我不会再去见他了。” 赤月一惊，瞟眼看见蓝山也动了一下。赤月没再追问，只是给了琉风一个拥抱。 琉风去龙靥那里是好几天前的事了，那时候蒙前还没发现龙靥的身份。龙靥看到琉风站在门口的时候很是吃惊，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近很忙吗？”琉风问。 “还好。”龙靥说。 稍微缓和了些的气氛又僵了起来，两个人站在屋子下只听得见雪落风鸣的声音。 “你还是不准备解释一下吗？”还是琉风开口。 “解释了你就会原谅我吗？” 龙靥说的越平静、越不在乎，琉风就越难受。她说：“不会。”但她还是希望他能给她一个解释，因为这至少还能表明对他来说她很重要。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龙靥拿了外装就要出门，却听见琉风很大声地说：“因为没人教我，所以我只能按照我所感觉到的那样来认识这个世界。因为你让我感觉到的是那个样子，所以我没办法让自己不去乱想。但明明是一句话就可以讲清楚的事你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呢？！” 龙靥头一次听琉风用那么大的声音说那么长的一段话，踏出一步的脚停在了原地，他没有转身，“回去吧。别再来了。” 然而走的人是龙靥，而不是琉风。她也没有追出去，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走廊尽头。琉风想起了龙靥第一次来找她的那天，风也是向北吹的。 才来到外门口，龙靥就听见一个声音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突然改变对她的态度，即使是因为——” “你知道五十天之后那个人来了是为什么。”龙靥打断这人的话，叹了口气。姚槐鉴皱起了眉，龙靥继续说：“我不可能把她交给帝国的。所以我只能把她托付给靠得住的人，而且那人必须绝对不会背叛她。为此，杀谁、杀多少人，我都不在乎。”直到现在姚槐鉴才明白，龙靥接触宁雅是为了试探这家人是否可靠，而杀了她是为了让他们不会背叛琉风。只是为了琉风而已。姚槐鉴正在想，又听见走出几步的龙靥在离他不远处说：“我保护不了她，所以只能让她尽早离开我。”龙靥停下脚步，“明白了就走吧。你还要在那站到什么时候？” 姚槐鉴苦笑一声，走下门口的台阶，追上龙靥的背影。 蒙前死后，晚报马上了刊登了相关的内容，虽然没有夸大其词，但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让人震惊了，龙靥的真实身份也被报道了出来。第二天一早琉风就去了一趟报社，她还是不太相信。 西欧却对她说：“我写的是真是假，您亲自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琉风冷笑一声，“他要是想告诉我，还轮得到我来问你吗？”她长叹一声，“算了。” 西欧再说不出什么话，他觉得琉风这句“算了”不是对他说的。 琉风以为那天龙靥只是不想见她才说了那句话，到现在才知道，那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告别了，但她却什么话都没对他说。事到如此，既然真的再无法挽回，那就算了吧。这么一想，倒让琉风舒服了很多，至少，以后的路，她不是一个人走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十八章 没过几天，赤月还是把计划告诉了琉风，并不是因为知道了她和龙靥已经决裂，只是觉得这样的事不应该对她有所隐瞒。琉风没有反对，还提出她带人去眠山北边接应。赤月虽笑着答应，却又去找章克说明情况。章克一口就说定，如果到时候琉风反悔了，他会带人去眠山。虽然赤月不知道为什么章克这么爽快，但有了章克的保证，至少一个月之后的那一战不会又太大闪失。 这一个月的日子里，所有人都沉寂了下来。但了月末，赤月结算了收支，辞退了矿上所有的工人，封了山。蓝山又卖了一艘小型飞船之后就没再谈过生意。其他人也都各自忙碌。 设宴之日转瞬便已到来。 宴会于晚上二十七点开始，赤月和蓝山却在二十五点就出门了。北山本就离城区很远，由于没有太多矿藏还没修公轨，所以两人不得不提早上路。到了夜晚，风雪更盛，飞船提不起速度，只能缓慢前行。赤月虽不着急，却嫌蓝山的烟味道太呛。蓝山只好把才燃到三分之一的烟掐灭。北山的植被比厌山、眠山好太多，地势也更险要，到了半山腰，两人便下了飞船，蓝山在舱门上敲了三下，飞船即刻分解消失。 没走几步蓝山就骂：“妈的，居然比眠山还冷，脚都冻僵了。”说着伸了伸脚爪。 “怎么你倒比我还怕冷了？”赤月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又说：“可惜我的鞋你又穿不了。” “我就说说而已，你真以为我冷啊？”蓝山一边走一边又拿出一根烟，现出●暗烈之火，朝烟头吹了一口气，烟头瞬间烧得通红。 赤月听罢，又笑了笑，转身继续前行。 两人照西欧给的地图，沿不冻的溪水一直向山上走。忽然眼前一白，树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地，溪水便是从那空地中的一个冰潭中流出，潭水后的瀑布早已冻结。瀑布正中被人开凿出一个不宽的口，镜面的门把它隐藏得很好。两人来到门口，蓝山正准备用造术破门而入的时候，门却向一旁滑开了。 西欧站在里面，身后还有两人，“到了叫我就行了嘛，何必亲自动手呢？” 起先听到龙靥也叫了西欧来的时候，众人都觉得很奇怪，难道龙靥不知道那天是谁救走了蒙前，不知道西欧和蒙前的交情？西欧却说，既然请了就去，事到如今还怕他不成？于是就成了今天这样的情况。 蓝山咧嘴笑了笑，“只怕有些人并不欢迎我们呐。” 西欧瞟眼看见身后两人正盯着蓝山和赤月看，说：“你们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请到这二位啊？要是还臭着脸今晚你们就别想吃饭了。”那两人一听自己正瞪着的是今晚的主厨，才马上换了态度。 “算了，西欧先生，对不认识的人自然是有敌意的。”赤月笑着说，“不知我要的东西先生准备好了没有？” “当然，都是上好的食材，您尽管大显身手。”西欧客套完，才说：“请。” 赤月和蓝山也道：“请。” 赤月的笑颜却让对面三人愣了几秒，才让开道路。 通道两侧都是晶莹剔透的冰，地面和法却很讨蓝山喜欢。 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确实，这样的容颜，在我所见过的人里，只有一人可以跟这位贵客相提并论。” 众人把目光移到这说话的人身上。如果琉风在这里，她会认出这人就是龙靥那位在小灼河“病重”需要她的医治的人。这人身形消瘦，三百多岁的样子，漆黑的发丝在灯光的照射下有着青色的反光，金色的瞳孔深陷在一双笑眼之中，让人不知道他是真笑还是假笑；室内温度很低，但他只穿了贴身的一件衣服，衣服上不时有很微弱的灯光闪烁，像是在接收信号。 蓝山侧目看向西欧，西欧轻轻点头，又摇头：这人就是今晚的客人，但他也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 “谁？”虽然赤月并不想在容貌这事上争个高下，但他还是很好奇。 那人说：“皇后，怀薇恋玉。” 其他人没什么反应，赤月、蓝山和西欧却是一惊。这“皇后”说的自然是帝国的皇后，而这人竟然见过她，他的身份自然也就不简单了。 这人也不再卖关子，“鄙人干桑笑东，今日有幸见到各位。”说完，行了个礼。 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帝国的八长老，倒是赤月先笑着回礼。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干桑笑东问。 赤月迟疑了一秒，答道：“赤月。” 旁边三人同是一惊。蓝山和西欧惊讶的是赤月居然把真名告诉了干桑笑东。干桑笑东惊讶的则是这个没有姓氏的名字。 但干桑笑东也只是愣了几秒，随即又笑着说：“那么，这位先生呢？”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干桑笑东就已经注意到蓝山了——他的脚、头发、还有眼睛。 蓝山随便笑了笑，“蓝山。” 又是个没有姓氏的名字，干桑笑东既松一口气，又疑心大起，但他还是说：“幸会。” 干桑笑东搂过赤月的肩，手上传来的温度证实了他的猜测——赤月果然不是黑梵勒，刚又要说话，就听见龙靥说：“你要是想让他陪你喝酒，你今晚就没东西可吃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干桑笑东有点不高兴地看着龙靥，却没发现一旁的蓝山早用眼神把他们两人杀死八百回了。 “他是来做菜给你吃的。”龙靥说。 干桑笑东搂紧赤月，“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去下厨呢？不行！” 众人苦笑不得。赤月只好说：“先生，如果你不让我下厨，那才是你今晚最大的遗憾。” 干桑笑东惊奇地一笑，放开手，“好吧。去吧。”干桑笑东不相信赤月做的菜能比年宫的主厨做的还好吃，但既然他自己和旁边的人都那么说，就先看看好了。 干桑笑东才放手，蓝山就把赤月拉回了自己身边。赤月抱歉地笑笑，拉着蓝山去了大厅的另一边。 干桑笑东看着赤月和蓝山的背影笑了笑，问龙靥：“哪找来的啊？” “没找。他们是西四街的主。”龙靥指指西欧，“他请来的。” 龙靥这么一说，干桑笑东就更感兴趣了，回头看见赤月把围在操作台旁边的人都使开，一样一样地察看起台上的器物、食材来。忽而又听见赤月问：“桑先生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什么你就能做什么给我？”干桑笑东乐得跟赤月说话。 “那也得看这有没有啊。”赤月指指一旁的一堆食材。 “我刚才看过了。就那个方贝、四角翎熊和龙舌笋吧。”干桑笑东说。 赤月点点头，又说：“龙先生喜欢镧，对不对？” 龙靥微微一惊，想来是屠心无趣告诉他的，就没说什么，只是点头。 龙家的手下们本来觉得，吃不上菜，只是看看——不管是菜还是人——也已经很好了，却没想到又被龙靥给使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待命。剩下的几人都围在操作台前看赤月娴熟地处理着每一样食材。干桑笑东想以询问每一道工序的细节为由，跟赤月说话，却每次都被蓝山抢先答复了。干桑笑东也不懊恼，干脆就跟蓝山说起话来。 除了刚才说到的东西，西欧准备的还有其它的一些水产、植物和矿物，有些食材虽然赤月没接触过，但都大体知道该怎么处理，剩下的就靠他长期下厨的经验了。干桑笑东在年宫吃过的方贝是灼烧的，翎熊是炖的。而到了赤月这里却反了过来，方贝是炖的，翎熊是烧的。干桑笑东一看就乐了，看来赤月的厨艺真不是吹的，今晚有口福了。 赤月没有把方贝掰开清理，而是用很薄的刀从方贝一侧的品入，然后非常快的划出，贝壳里的沙子、内脏一类不能吃的东西就都被带出了。平均处理一个方贝的时候只有四秒，如果开口时间太长，里面的肉马上就液化了。看到赤月的手法丝毫不比年宫的主厨差，惹得干桑笑东连连称赞。赤月又用同样的方法把佐料塞到贝壳里，用酒神草捆了，放到温水中，文火慢炖。至于翎熊，西欧买的是后翅连着后腿的很大一块，赤月翻着左右看了很长时间，只留下了翅尾周围和大腿的部分，其余的都被砍作大块煨汤。众人本以为赤月要把切作拳头大小的熊肉直接上架烤，却看到赤月又拿起了尖刀。尖刀切进肉块，却没有切断，只是切开很薄的一层，里面的也都被一层层切开。最后一刀收起之后，整个肉块就像很多套在一起的圆环组成的。赤月又用猛火烧灸，肉片向外翻卷，整块烤肉呈破苏状。最后再淋上白樱、铜锈椒等香辛料煎炒而成的酱料，翎熊最先被端上餐桌。龙舌笋则被雕成雪花状，煮熟后又用寒糖冰冻，是最后的甜点。当赤月做完这些的时候，方贝才煮好，捞出装盘之后，赤月又倒入刚才的翎熊高汤，佐以童香果提味、去腥。镧太容易被氧化，遇水又会被腐蚀，很难保持它原本的状态，所以桌子上的镧是真空保存的。赤月先用真空镀枪在镧的表面镀了很厚一层金才把它拿出来，边浇水边降温，金的表面又结上一层很好看的冰花，最后用氧化铝（注：即红宝石、蓝宝石。）装饰。 赤月还用其它的食材做了另外五个菜。当所有的菜被端上餐桌之后，众人都有点不舍得吃了，因为无论是菜品还是摆盘都太好看了。干桑笑东鼓掌又赞美了几句之后，带头吃了第一口菜，顿时非常感慨——幸好让赤月下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聚散衍射 第十九章 干桑笑东端起酒杯想敬赤月一杯，却被蓝山揽下，“他不胜酒力，我替他喝。” 干桑笑东看向赤月，赤月微笑点头。而其实赤月的酒量比蓝山还好，他自己平常都时不时会喝一些。只是赤月说，酒多误事，蓝山才替他拦了下来。 期间对方三人又敬了几次酒，都是蓝山在喝。几轮下来，蓝山仍旧面不改色，这一下子又让干桑笑东兴致勃勃。 “米茨拉酒量这么好，咱们来斗酒好了。”说着便从旁边又拿来十多个杯子，全都倒满。 刚才两人说了很久，蓝山对干桑笑东的敌意消除了很多，还发现这人跟自己还挺合得来。蓝山笑了笑，问：“怎么斗？” 干桑笑东把酒杯分开，说：“第一轮喝三杯，第二轮喝九杯，第三轮喝二十七杯，第四轮喝八十一杯，依此类推。谁先喝倒算谁输。” 蓝山心想：这么喝，不倒才怪。但他还是说：“行。我先来。”说完就喝了三杯。 看着两个人说着“请。”、一杯不停地喝，赤月有点担心。不知道干桑笑东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斗酒，那是个很简单的数学问题，只要随便算一下就知道，到后面要喝掉的杯数大得惊人。他倒也不是担心蓝山会输，只是这样一来，计划就会被影响，甚至很可能要延后。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北区和东区应该已经打起来了。 考虑到人手不够——本来琉风说可以从她那里调人过来，但赤月觉得不妥，琉家明面上不能参与这次行动——所以最后商定，扩大龙家和原来的北区、分家的矛盾，让他们内讧。但要挑起事端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这三伙人合并起来也有些日子了。所以早在一个多月以前，赤月就派人每天都去制造混乱，都是些很微不足道的利益冲突，比如原来分家那边又有人不收、不交地租啦，原来北区的人又不服龙家的人的管制啦，有人又拿龙膺的死来开玩笑啦什么的。这些事不会传到龙靥那里，甚至姚鉴宇都不知道，但却让中、下层的人很是伤脑筋。再加之有很多人搬去了西街，四十多天下来，东北各区之间的矛盾迅速升级到了跟原来差不多的状态。就像星图散阵化整为零术的最后一个节奏，只要稍加推动，今天晚上事态就会全面恶化。 北区是最先开打的，起先是有人在酒馆抱怨了几句，说龙靥工钱没给多少，他自己倒请了人海吃海喝，还不如盖欧卡老爷还在的时候，虽然盖欧卡比龙靥刻薄多了，到该给弟兄们的却是一分也不会少，哪像现在，出力不讨好，还得受龙家本家的人的欺压。而旁边恰巧就有龙家的人，两伙人先是互相斗嘴，然后忽然有人施放了幻术，两伙人彻底打开了。在有人说了“杀了他们搬去西街”之后，局势就再也控制不了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暴乱，一时间整个北区被各种各样的幻境、枪炮声覆盖着。由于是在北区地界，龙家本家的人比较少，但原来德克劳斯家的人也不多，两伙人还算势均力敌。然而，在东区的增援到达之前，忽然有一伙人帮了北区的人一把，局势扭转，龙家的人陆续开始往东区撤回。谁知回到东区，这边也在打，连普通人家都在跟着原来分家的人闹，为的是能再次回到原来那样的生活。 屠心无趣负责东区，白注日香负责北区，一旦两边双方开打，就带人协助另一方，以保证龙家的人没有还手之力。龙靥不在，蒙前又刚消逝没几天，姚鉴宇本就心神不定，现在更是无法顾全大局，因为这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背后煽动的，而且不用想都知道是西街的人。虽然赤月和蓝山控制的人少，而且他们不管事，但单就撕毁地契这一点，他们就已经得到了黑灼河几乎所有人的支持。琉家目前还处于观望状态，难保他们不会帮西街的人，但听到探子说琉风不在南区也不在厌山，姚鉴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加担心起龙靥的安危来——虽然琉风不会对龙靥下手，但赤月和蓝山却绝不会手软。 到了三十点的时候，龙家的溃败已成定局，姚鉴宇准备不再反抗，因为还有一件答应龙靥的事他必须做到。 姚鉴宇现出●芳钟天，一声震波向外扩散出去，所到之处的一切都像时间被冻结了一样不再有一点动静，但他唯独留下了屠心无趣。屠心无趣放下手中的枪，收回●视音天、●山鬼、●夜行云街和●决笛洋，看了看周围静止的雪花和人们，向龙家总部走去。 姚鉴宇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了，屠心无趣把原来全都睁开的四只眼睛闭上两只，看着姚鉴宇，“说吧。” “为了琉风。”姚鉴宇只说了这一句就再没开口。 屠心无趣等了很长时间，等不来姚鉴宇的下一句话；又想了很长时间，终于还是点头道：“知道了。” 姚鉴宇收回了●芳钟天，静止的一切恢复了原状。大家一时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打斗也都停止了。龙家本家里外都聚集了很多人，静止一解除，看到屠心无趣和姚鉴宇站在门口，大家都不再继续对敌，看着那二人。 就跟七年前蓝山在西街所做的一样，姚鉴宇把早就拿在手中的地契高举，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到。人们屏住了呼吸，等着姚鉴宇把地契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姚鉴宇也确实这么做了。远处依旧传来显现出时的闪光、幻术咒术造就的景象、人们的喊叫以及枪炮的轰炸声，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所有的人清楚地听到地契摔碎在地上时发出的脆响。人们扔下手中的武器，拥抱彼此，大声地欢呼。消息穿得飞快，这半个城的人都在十分钟之内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有人问姚鉴宇，还要不要派人通知龙靥，姚鉴宇摇了摇头，今晚发生的事从一开始就没跟龙靥说，现在再去通知他，已经迟了。 屠心无趣说：“龙靥不会回来了。” 姚鉴宇抬头看向北山，说：“我知道。” 当城里的一切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干桑笑东和蓝山已经喝到了第五轮。前四轮每人各喝了一百二十杯，虽然每杯的量都不大，但这酒的度数有些高，两人都已经有点晕了，但还是不肯认输。在隔壁房间的人们从门缝里看着这边，给两个人喝彩、助威，这顿饭终于有了点宴会的热闹气氛。 赤月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给蓝山使眼色。蓝山看到赤月的提示，把刚喝完的第五轮的第一百零六杯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摆，假装已经醉了，“不喝了不喝了！我认输！”说完坐回了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赤月差点就笑出声了——这装的也太假了吧。 但干桑笑东可不管这些，他大笑了几声，也坐回了椅子上，含糊不清地说：“你要是还不停我就得认输了……佩服佩服……算……算个平手吧……啊？”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赤月起身给蓝山和干桑笑东各添了一碗碧桂汤。蓝山还是没动，赤月暂时就没管。赤月把汤递给干桑笑东，干桑笑东没有接，“这是什么？解酒的啊？……我没醉。” 赤月笑了笑，“我知道你没醉，但喝了那么酒，总归是伤身体的。就当是缓一缓？”说着又把汤递到干桑笑东面前。 干桑笑东一愣，又“哈哈”地大笑几声，“好好好……你给的哪有不喝的道理……”说完接过碧桂汤一口气喝了下去。 其实这一碗碧桂汤确实解不了那么多杯酒，这么做只是出于礼貌。 然而没过多久，城里的响动还是惊扰到了北山上的人。龙靥找人来问，城里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那人摇头说，没有。龙靥看了赤月一眼，赤月朝他笑了笑。龙靥又悄声对那人说了几句，那人迅速带人离开了。 赤月忽然在桌子上敲了一下，顿时天旋地转，从通道内传来了崩塌粉碎的声音，刚出去那几人眼看是活不成了。大厅的墙壁、天花板、地板也出现了很多裂痕，粗银已经快支撑不住山石、冰块的重量了。 “终于坐不住了啊？”龙靥笑了笑。 赤月知道龙靥不是怒极反笑，而是看到事情终于像他所想那样发展了才笑的。“不然呢？莫非还等着再被你骗一次？” 龙靥明白这个“再被你骗一次”说的是宁雅的事，这次真是怒极反笑，“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吧。”说着现出●量魄、●天火之血和●熄望，幻境笼罩住整个山头的同时，伸手抓向赤月。 “醉倒”的蓝山伸手拉住赤月，脚下一用力，两个人连带着椅子向后滑出好远，直接来到了外面的观景台上。蓝山起身现出了●孤死吟，一举消灭了从隔壁房间冲进来的第一泼人，“待着那道门里面就饶你们的小命！” 那些人一下子都收住了脚，更何况龙靥也没有下命令要他们出来。 干桑笑东一看蓝山居然一点事都没有、根本没有喝醉，“好啊！你小子耍我呢？” “我都认输了嘛，您就别计较这么多了嘛？！”龙靥的幻境里的幻灵异常凶猛，●心象应付不了，蓝山不得不现出了●一念无明。●虚境则能完全抵御任何幻术的攻击，赤月避开幻灵，仅凭自身的力量接住了龙靥的一掌。 “好吧好吧……哎呀，你们别打啦，这么好的菜，回来接着吃嘛……”干桑笑东本就不在乎龙靥和他们的冲突，现在又喝醉了，全当他们是在闹着玩。看到赤月一个显都没用还能跟有些●天火之血和●熄望的龙靥打得不相上下，干桑笑东拍手叫好，又担心龙靥真下狠手，“靥，你要是把他打伤了我可第一个找你麻烦啊！”说着就要出手，却发现上面掉了些石头和冰块下来。干桑笑东不耐烦地叹口气，一挥手现出●三对架，几乎在一瞬间就修复了大厅里所有的裂痕。 赤月和蓝山同是一惊，干桑笑东这长老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他不帮龙靥也就算了，要是帮的话，那这一战可就悬了。龙靥却是哭笑不得，自己请来的客人不帮自己反倒帮着敌人，但干桑笑东的身份特殊，自己又不便叫他帮忙。 “西欧！”蓝山喊道。 西欧应声现出●语剑，对干桑笑东说：“请先生坐好，不要乱动。” 干桑笑东觉得西欧是不是脑子又毛病，难道只凭说这么一句话就想让自己不动手吗？干桑笑东现出●过云虎，想要把西欧一击毙命，却发现自己被定在椅子上一点也动不了。干桑笑东也不着急，反倒觉得有趣，“嚯，有意思……你这显叫什么名字？” “●语剑。”西欧毫不避讳。 干桑笑东点点头，本来他也不想帮任何人，就朝外面的三人说：“好吧，那我就不插手了。你们玩够了赶紧回来陪我吃饭啊。”说完竟靠回椅子上看起戏来。 赤月、蓝山、西欧三人松了口气，同时又很好奇以干桑笑东这样的性格是怎么当上这长老的。 西欧想出去帮赤月一把，却被蓝山叫住，“你就看好桑和里面那些人就行了，这里不用你多事！” 闻言，西欧站回原地，朝隔壁房间的门口看了看，一众人又往后缩回了几步。 龙靥在这时吼道：“你们平时不是很威风吗？这小子才说几句话你们就怕了吗？！” 听到老大发话，那一群人就不再有所顾忌，一起喊着冲了出来。西欧连忙又现出●铮只月和●司萝蕨，挡住了四五人，其余人则冲向观景台。 赤月和龙靥打得不可开交，两人的武技都很了得，但赤月拳脚上的力量实在太大，龙靥必须随时调动●天火之血才能保证不被击中。两人过了一百多招仍不见高下，龙靥很奇怪为什么赤月不用咒术，甚至连显都不现，实在太小看他了，这么想着，龙靥出掌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但在龙靥的手下冲出来之后，赤月又些分心，既要对付龙靥，又要照看身后，便一下由攻转为守。 蓝山看赤月有些招架不住，又挡开一拨攻击之后，化作凤鹮，一声厉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