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归处》 正文 第1章 何欢(一) 一  邦妮刚刚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那个中年女人差点被生活逼上绝路,还好,她来到了邦妮这,而不是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去见她过世多年的母亲。 但邦妮因为这场一个小时的相聚身心俱疲,不过看到那个女人整个人活了起来的样子,她也很开心。 简单整理了店里的器具,她把门上的牌子换成了休息,然后点亮了店里所有的灯,萦绕在这间略有些杂乱的小店里的神秘氛围一扫而空,从吉普赛人的祭坛变成了话剧团的后台。 她拿出一些薰衣草放在香炉里点上,靠坐在她那个大得有些过分的椅子上,这椅子平时会让她看上去神秘而威严,现在却只能让这屋子显得更加空旷。 她在薰衣草的氛围中昏昏欲睡,突然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老了,以前也会有生意这样好的一天,虽然不多,但不至于让她如此疲倦。 当然,那个时候的何邦妮还用着自己何欢的本名,穿着超短裤和假阿迪的运动鞋,唯一让她像个灵媒的装束是那件浅灰色的卫衣,但搭配起来她似乎更适合去跳街舞。 那是她灵力鼎盛的时期,也是她无人问津的时期。 何邦妮是南城最好的灵媒,何欢是嘉怡广告公司最差的文员。 何欢拼进全身的力气也没能看穿那年的高考题,还差点被雷劈,好不容易上了个一本还不是985和211。报志愿的时候她身边就只剩一个不靠谱的盛爻,俩人合计着似乎计算机比较赚钱,于是奔着这个带了科技的大学学了计算机。 然而,建筑科技大学,是建筑的科技,不是建筑和科技。 正如医者难自医,灵媒何欢,从没预料到她不靠谱的人生还能经历这样的一段波折。 盛爻呢?盛爻为了成全邦妮的命格,成功的填岔了一整张答题卡,背着小包,重谋出路去了。 反正她那不靠谱的老爹从来不指望盛爻有啥成就,盛爻小朋友不仅没有饿死,还成功的长成了一个美女这件事情,一直让老爹啧啧称奇。毕竟这么多年,盛爻拉扯着两个人,获得很不容易。 于是盛大美女在发现自己可以跑路的时候,丢掉不靠谱的老爹,还没顾上何欢,就消失在了林海雪原。 盛爻一去不复返,何欢四载空悠悠。 到真应了外祖给她批的命格。 何欢出生时,父亲在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母亲只来得及喂她一口奶水就撒手人寰了。两位太爷爷本来身体康健,突然便走了,爷爷奶奶也大病不起。只有外祖仗着当年从万人坑利爬出来带着的戾气,逃过一劫。 这样惊天动地的架势自然让两边的族老震惊,何欢父家母家具是术算世家,虽然本就因泄露天机有些因果,可也不至于这般报应。 两厢合计下来,最后决定让她命硬的外祖替她批了命格。 老爷子为了避开亲缘淡薄的命,一生不曾开过一卦,结果还是克死了四个老婆,好歹老来得女,给他留下何欢她娘,然而老爷子命太硬,从万人坑里爬出来,又在那十年的折磨下挺过来,何欢娘身子骨就差的出奇,这才一口奶水,就回归九霄了。 饶是如此,老爷子批完卦也短了十年寿数。 当真是一个“大凶之人,六亲孤绝”的命格。 于是,她三周岁归家,回祖祠之前,除了外公,哪个亲人都未见过,连外公都要喊老先生,以断其亲缘。 她大概就不应该出现在家里,即使到现在她都能记起那些亲人的脸,虽然她只是叫他们夫人小姐,先生少爷,但是她能看到他们眼中对她的感情,那种喜欢却恶心,想亲近又憎恶的心情,甚至有的人还有恐惧。 毕竟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复杂的情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脉相连的人,原来他们两个家族,开枝散叶,还同气连枝。 而且,这些人天南海北的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她的生日,为了她有名字,也为了天下卦师之首的诞生。 后面的那个称号,小何欢不懂,只是那是唯一一个大家用纯粹的羡慕和喜悦说出的词,她便牢牢的记住了,当然,后来的她,宁愿永远不要和这四个字沾上关系。 何欢只在那时候见过父亲一面,那个明明身在壮年却老的不成样子的男人,他看着她的时候,眼中只有愧疚和爱惜,再无其他。 甚至全世界都不敢和她有所接触的时候,他偷偷抱着她,带她在老宅里乱晃,带她去集市,去划船,甚至,他允许她叫他爸爸。 她那个时候是真的开心,只是一个“先生”让她叫爸爸而已,她都觉得这个带着冷意的温情世界开始解冻了,而且,他脸上的笑意做不得假的,她叫一声,他就会笑上好久。 虽然何欢当时不明白为什么才一天的功夫,爸爸的背已然佝偻的不成样子,而且到后来不住的咳嗽,但她本能的觉得,这样会让爸爸高兴。 那天一整天,一股清淡的檀香一直温温热热的萦绕在何欢鼻尖,直绕到她心里去。 早上五十岁晚上九十岁的爸爸带着小合欢回了老宅,他抱着她的时候手都在颤抖,却还是紧紧的抱着她,生怕摔着她。 晚上他给何欢讲故事,他说自己当了半辈子兵,上过战场,戾气也重,就是命格太轻,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遇到何欢她娘上了,居然没想着分给何欢一点。 他说他这三年一直在想何欢,想,就是抱着何欢的时候特别开心,但是他抱不到何欢。 “何欢,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是一种花,这种花特别好,能免除怨愤呢。” “明天想去哪呢?游乐园好不好?摩天轮和旋转木马都是你妈妈最喜欢的呢。” “妈妈啊,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就像江南的山水一样温柔呢。” “爱你啊,她当然爱你,比爸爸还爱你呢。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就见过她发一次火,他们让她不要生这个孩子,她当时就拿了把刀横在脖子上,说谁敢动她的孩子,她就” “你知道吗,爸爸在庙里抄了三年的经,一时一刻不敢耽误的抄经。他们都笑我怕死,我想打他们,就是打他们还浪费时间,我就不打了。那是我自己的女儿啊,我有啥好怕的?爸爸抄经是为了你啊,以后要是我真的不能陪你走下去,你一个人,要好好的啊。” “我抄了八万一千本金刚经,就是想着,佛祖能不能开开眼,好歹让我多陪何欢一会,再不济,给我的小何欢一个搭伴的人,就算不是我,也别让你一个人走完啊,欢儿不怕,爸爸陪着你呢。” 此后经年,何欢一直钟爱檀香的味道,就是此后所有檀木,都没有那种温热的香气。 何欢不信佛,因为佛祖都不能开眼成全一个半辈子拿枪不拿笔的人。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们用了很久才把热的何欢和冷的紫檀分开。 盛装打扮的木偶粉墨登场,说是回家,其实,家早就不在了。 何欢还没做好准备接受一场死亡,就被迫接受了一场殉葬。 那些刚刚还温热鲜活的生命,就为了一个可笑的称号,在一场大火中化为飞灰。 大长老说天火是神的旨意,所以不能救,而且,刚好,这是她的洗礼。 他板着她的头,强迫她看着那些人在火海中哀嚎咆哮。 然后,他生生用手剜开了自己的心脏,冰冷的血撒了何欢一脸。 他一死,外祖身上的禁制也解了,外祖把和何欢死死的抱在怀里,何欢却像一条鱼一样游进了火场,跑到后头的灵堂,扛了白布裹的出来,然后昏死在外公怀里。 白布毫发未损,何欢一身燎泡。 此后却如同凤凰涅槃一般,灵慧全开,通达古今,只是,前尘尽忘。 然后何欢的噩梦就开始了,她的灵力难以控制的飞速增长,想看见的不想看见的都不受她的控制,而早慧又注定了她在同龄人中的悲哀与无处倾诉。 外公很努力地硬撑到何欢的十六岁,最终还是没能撑到何欢给自己找个靠谱的人家。 临走之前,老人家很努力地告诉何欢,虽然她是大凶的命格,却也不是不可破的,只是,她这一生须得遇着一人,那人要有极重的命格,还要有亡命徒的狠戾,但万万,不可慢待了自己。 何欢已经和人群格格不入太久,所以对于这样一段感情,完全没有花季少女的向往,只是留下了更加微漠的悲凉。 最后,老人奄奄一息的,对何欢说,“叫我一声外祖吧。” 何欢哭了。 她不受控制的卜算能力让她过早的习惯于悲欢离合,人事的轮转不过是几十年的一场大梦,甚至唯物论的知识可以告诉她人究竟是来源于土壤的哪个部分,最终又将归结于土壤的那个居所。 但没有人告诉她怎样处理亲缘。 哽咽着,她应了老人的要求。 久违了的那种剜心剥骨的痛楚又蔓延在她的四肢百骸,她突然感觉自己周遭所有的空气都被挤走了,连带着她支撑自己爬起来的力气。 不过还好,从天而降的密密麻麻的雷暴让她彻底失去了意识,然后,有什么东西像是在她的脑子里扎了根,却难以描述。 ——天下卦师之首,结姻而生,集百代之大成,挽狂澜于乱世,天命孤绝,六亲淡薄,得天独厚,睹至亲亡,可窥天机。(《何家家谱卷首语》) 让人惊讶的是,第二天盛爻来到何欢家里的时候,合欢依旧保持着前一天的姿势跪坐在外祖的床前,一动不动。 也多亏盛爻不靠谱了一辈子的老爹,他在战场上认识了何欢他爹这样一个靠谱的人,又托着人家靠谱的老丈人,厚颜无耻的维持生计。这样在何欢被颤抖着扶起来的时候,不至于无枝可依。 抖得快要花落人亡的何欢想着,真好,好歹还有一个不是特别靠谱的盛爻。 彼时盛爻她老爹已经不知道在世界哪个角落漂泊浪荡,小盛爻靠着平日练就的技能在何欢家附近勉强度日。何欢母家父家一共剩下外祖和她,偌大的家底尚未被烧光,这拼凑起来的小家,倒也富足殷实。 盛爻平日练得便不是什么明面上的活计,自然也知道何欢的底细,只是有些过往不甚清楚。太过厚重的悲伤积攒久了,连拿出来为外人道也,都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浩劫。昨天见了那样大的一场雷,便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然而这时候的何欢除了还活着已经没有别的多余活动了,她只是死死张大眼睛,靠在盛爻怀里。 “扶灵,回乡。” 这是之后三年里,何欢说过的最后四个字。 盛爻好歹凭着自己多年被生活磨练出的早慧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一样一无所措。 她这辈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妈妈,是老头子硬逼着她背的《周易》,从她能不称之为一个累赘开始就基本上跟着老头子干的事倒斗的营生,这辈子接触最多的活人只有三个,老头子,何欢,何欢她外祖。 现在三个人里,一个不知所踪,一个驾鹤西归,唯一一个在眼前能捏住还热乎的,却只管喘气再不管其他的了。 苦思冥想一阵之后,盛爻决定先给何欢弄点吃的。 墓葬和丧仪老头子也没少跟她叨咕,连带着赶尸一脉的许多手艺都是她平日的经济来源,于是,基本上没什么行李的两个姑娘,请了两个月的假,扶灵回乡。 十六岁,本来她们应该和其他小姑娘一样,穿漂亮衣服,喝奶茶,追爱豆,写写作业,刷刷题的,但是,足够明智送她们上学的长辈们,大概也没有料到,自己赶不上她们的及笄之礼。 当然,盛爻她们家不靠谱的老头子除外。 不知道如果何欢的外祖是不是真的在弥留之际看到了什么,不过,就是这样一趟旅程,让这两个姑娘,离别的女孩所厌弃的生活越来越远。 你把一滴水滴入快满的盆里,可能不会有任何效果,但如果日积月累,这盆水迟早会倾覆开来。人生的轨迹,大概也就是这样慢慢分叉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何欢(二) ,  都说风起于青萍之末,似乎确有些道理。虽然盛爻并不确然知道她们这趟旅行发生了什么,然而,接下来的三年里,她没听过何欢开一次口。 三年里,何欢成绩平平,高难成低不就,人际交往只有盛爻,乃至于多年后同学聚会的时候,根本没人想起何欢这样一个人物。 大概不是所有人的高中都要活的血色横流,狗血和鸡血一盆接一盆。 至于盛爻,虽然她不是什么细腻的姑娘,却也知道该想个办法解了何欢的症状,然而几次无果,她也就采用了老头子的办法,顺其自然了。 直到还有高考前三个月的时候,她们的日子都平淡而自然的过着。 托何欢那笔大到无法估量的遗产的福,盛爻彻底摆脱了自己靠先人救济过活的日子,顺顺当当去上了两天学。 不过她对历史和周易详熟却离经叛道的解释让老师很是头疼。 日子在慢慢习惯中趋于平静,只是盛爻粗大的内心也近乎迟钝的发现何欢的不对劲—— 她几乎整宿不睡觉,但是盛爻来的时候会敏锐的闭上眼睛,开始还有几次被盛爻发现,到最后,就难以察觉了。 她从不进厨房,但是盛爻做菜到一半发现盐没了,走到客厅,一定会在茶几上看见盐袋子。 下雨忘收衣服是不可能发生的,赶不上公交也是不可能的,甚至何欢出现过的区域有人丢东西都是不可能的。 她的的灵力似乎得到了控制,但却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增长起来。 直到某一天,盛爻发现何欢丢了。 她们回来之后就没在何欢外祖的老房子里住过,于是盛爻的脑子好不容易敏锐了一回,指点她跑回了老房子。 房门没有锁,或者说,在盛爻到来的时候,锁自动开了。 久不住人的房子里积了很厚一层灰,地上有一串极轻的脚印,在这个阴暗逼仄的空间里延伸到外祖临走时待过的屋子。 屋里的家具还保持着主人临走时的姿态,只是,现在破败的场面让他们看上去有些阴森。 盛爻轻巧的走到外祖的卧室,门扉紧锁。 她轻轻敲门,“小欢子,你在里面不,别吓你姐姐我。” 没有反应。 她又轻轻敲门,门反锁上了。 她怒了,砸门,“小欢子,闹归闹,你别得寸进尺啊!” 良久无声。 然后,在盛爻要暴力破门之前,门自己打开了。 何欢跪坐在外祖待过得床边,乌黑的长发铺了一地,和她的长裙一起,像一朵盛开的黑色花朵,从她跪坐的位置,一直狠狠扎进不知名的深处。 她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小小的窗户里斜射出两道光线,灰尘欢快的起舞。 她就像一幅文艺复兴之前的壁画,光影分明,遥不可及。 高光聚集在她的眼和鼻子,她身体的其他部分都一点点暗下去,直至虚无。 盛爻提起何欢的脖领子把她拎了出去,真是一点艺术情趣都没有。 何欢的裙子摇曳着,她人在空中半漂浮着,离开老宅很久,才重归地面。 中世纪的欧洲妇女多半是这样出席葬礼的,如果加一顶头纱。 盛爻觉得何欢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何欢应该是不反对的,因为盛爻还是能在抽屉里看到足够数量的现金。就像每次她缺钱买菜一样。 于是,那个下午,南城最好的心理医生接待了一位中世纪的淑女,那间咨询室里,两双眼睛在薰衣草的氛围中慢慢相遇,一双洞彻生命,一双洞彻时间,光与影,自此相遇。 薰衣草的香氛中混杂了小笼包的气味,邦妮突然觉得自己真的饿了。 世界上一切伤痛如果不能彻底好转,时间也会让人们慢慢习惯。 所以小时候的何欢选择遗忘,长大的何欢遵从了外祖的遗志,送他和父亲各自归宗,然后任记忆和灵魂纠缠着她,放任自己的灵力增长与吞噬自己。 真好,盛爻把她拎到安倱面前的时候,她想,还好,这世上还剩一个盛爻呢。 那个号称神父的男人啊,或者,真的是她们的救赎。 反正她生命中平淡却正常的几年都来自于那次咨询,盛爻也因此能放任她一个人奔赴大学,然后消失在茫茫的林海雪原之中。 如果不是后来的故事,她或许会像这世上的许多白领一样,碌碌一生,孑然独立,或者遇到一个不好不坏的人,过上一小段幸福的日子,然后,目送他远去。 可惜,命运的眼紧盯着她的脊梁,她怎么都锁不住自己全部的灵力,想靠自己生活又近乎举步维艰。 她终于意识到或许需要把一部分的自己埋葬,然后才能顺当的谋生。 何家和陈家只剩她一个人,天下的卦师除了骗子都不为人所知,趁着《吸血鬼日记》大热,邦妮贝内特的灵媒店,自然火爆全城。 她其实更喜欢西式的女巫法式,所以极擅草药,大概是和安倱学的,她也会在面对不同的客人时点燃不同的香料,,效果通常很好。 比如薰衣草适合安神,而小笼包适合止饿。 小笼包? 店里怎么会有 “林!语!我说了多少次不要把东西带到我的店里来吃?!” 多少女生曾在面前那个人温润的目光下像绵羊一样安静,只有神婆邦妮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会一秒钟变泼妇。 “你个白日做梦的大尾巴狼,我说过多少次没有预约不许踏进我的店?!” 一盒薰衣草飞了过来。 “半个月前我预约了每天两个小时的。” 薰衣草被接下了。 “那是我给你安排的预约吗?!你不光诈赌还诓骗我助理你好意思吗?!” 三彩马,有点贵啊,不管了,飞出去再说,反正盛爻还能挖。 “愿赌服输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这个可以拿回去不,唐三彩现在市价还不错啊。 “我去你的愿赌服输!我说了多少次咱俩姻缘线是断的断的好吗?!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样啊!” 这是啥?看上去分量还不错,方方正正的,砸人应该挺爽的啊,扔了! “希尔顿三星,1605。” 这个没地方接啊,不管了,躲过去再说。 邦妮的攻势乱了,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绯红。 打虎要趁势猛攻,林语正要说些更加切中要害的东西,却闻到了空气中一些不同寻常的气味。 刚刚摔下来的盒子里,有血液缓缓的流出来。 “哟,你这送人东西现在都流行这么别致的吗?”脸色平静下来的邦妮,立刻恢复了冷嘲热讽的本质。 “不是我拿进来的,本来就在你桌子上,我还以为你最近转去研究黑巫术了。”林语一如既往的关怀着。 邦妮抬手算了一下,却只看到一片迷雾。 什么人有能力把东西送进邦妮的眼皮底下,不光不被发现,还能成功隐去自己的过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贪安(一) 土  盛爻刚摆脱了一生的土腥味躺在床上,就接到了邦妮的电话。 坦白讲,邦妮这辈子并没给盛爻留下太多声音印象,邦妮小时寡言,又近三年不曾开口,然后二人就各奔东西了,偶有联系也多是只言片语的短信,还因为各种原因常常隔了几天才收到。 但是无论如何,邦妮的声音不会这样无助而颤抖。 有两件事,盛爻暂时弄不清楚哪一个看上去更严重一点,但是,无论哪一件,她都不得不飞奔着离开她的床,然后搞到一张去南城的机票。 出门之前,习惯性的,她拉开了门口的一个抽屉,就是以前邦妮悄无声息的变出零钱让她买菜的抽屉,里面果然还放着这次出行的经费。 打消了再卖一个罐子的念头,她拿上钱出了门。 这个邦妮,她想。 邦妮的举动让她想起了那平淡的几年,她从生下来开始能唯一算上是真的安稳的日子。 上学放学,买菜做饭。这样的生活于她已是奢望了。 小时候的颠沛给了她太多不可磨灭的印象,也不知道老头子是把她从哪捡回来的,他本身也并不避讳什么。反正从盛爻有记忆开始,老头子就给她传递了这样一个观念—— 你爹娘不要你了,我捡了你就得咱俩过活,但是老爹没有别的活计,这么多年一直靠着先人恩惠活着,你要不想这么活着,就得死。 其实她应该习惯了那些所谓“斗”的,毕竟除了阴暗逼仄,憋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她自小见过的活人远没有见过的死人多。 但是就是怕,直到现在盛爻都不喜欢下斗,她对冥器有一种本能的的畏惧,而且命格太轻,身子又弱,若不是邦妮,可能早就拿多少还多少见祖宗去了。 与之相对的,她对老头子强灌给她的各种历史知识记忆极好,而且对周易风水之术有着天生的擅长,近乎祖师爷赏饭碗一般,定穴极准。 老头子自称好歹有个师门在,规矩不能破,而且这种损阴德的活也不能多干。 每次入斗,老头子拿两件大的,盛爻拿一件小的。 ——每人三件,但盛爻太小,因果老头子自己都承了。 大斗里机关太多,而且真弄出点什么也不好出手,两个人捡的都是些小斗,小来小去,基本谋生都费事。 盛爻功夫不错,大一点的时候,老头子就在外面守着,让她自己下去,她也有分寸,从不敢多拿藏私,反正就两个人吃饭,又没个睡的地方落脚,藏了私大概也是没地方用的。 而且老头子对她还成,她记得有一次俩人仨月没开糊,饥肠辘辘的在路边喝西北风填肚子。正巧旁边有个爸爸牵了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往前走,小女孩胖嘟嘟的有些婴儿肥,穿了一件斗里公主制式的裙子,却略有不同,红艳艳的,特别好看。 她不羡慕裙子,她羡慕的是那个小女孩有一个男人把她抱的紧紧地,能帮她遮风挡雨。更让她受不了的是,女孩吵着要吃小笼包,男人立刻就帮她买了下来。 小小的一个包子啊,皮薄馅大十八个褶啊,一口下去全是汤啊,她看着看着眼睛都直了。 没钱。 其实穷孩子们都一样吧,对很多东西渴望到了骨头里,还要装作一只狡猾的狐狸,告诉自己,我嫌弃它不好,才不是因为买不起呢。 穷人家的孩子们都很懂事,真的,别人看标价看到的是钱,他们看到的是血汗。 但是小盛爻就是太懂事了,不靠谱的老头子都后知后觉的生出些愧疚来,她那两道宛若实质的目光被自己狠狠压下的时候,老头子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 他没怎么管过盛爻,生病都是熬一熬扛过来的,别的小孩子都有睡前故事,他却逼着她下斗,有时候在山里找斗散了他就自己下山寻个地方等着,反正盛爻有某种犬科动物的本事,总能找回来,也丢不了。但毕竟他自诩是别人的爹,这会子就有那么一种后知后觉的愧疚蔓延开来,怎么都下不去了。 走到天桥落了脚,老头子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的走了。 回来的时候,给盛爻带了几个包子。 包子有些变形了,还凉了,有些汤洒出来,凝成一层白块。 盛爻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突然斜眼看见老头子,想了一下,按着二一分的原则给了老头子一些,却在递的时候透过昏黄的光线看见老头子身上全是伤,胸口还有几个烫出来的燎泡。 “老头,你身上的伤怎么弄的?” “你看错了,快吃吧,不用给我留了,我吃过了。” 盛爻突然觉得自己很贪心。 她狠狠心,把包子扔在一边,“什么破玩意,盛爻不爱吃包子。” 老头子心疼的把包子捡了起来,居然没沾上多少灰,“多好的包子啊,爻儿吃一个吧。” 盛爻闭着眼睛不理老头子了,等了一会没反应,老头子只好把包子吃了。 盛爻小小的身子一直抖,她必须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才能不让眼泪掉下来。 等了好一会,她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是盛爻不听话吗?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她按着以前的方法找了一圈,什么痕迹都找不到,老头子就像真的嫌她不知好歹一样,丢下她走了。 老头子身上有一块据说是师门留下来的玉石,有一股暗香,盛爻一直是靠着这个再加上脚印什么的“追踪”他的,但东省最近有极盛大的法事,满城檀香味,根本找不到人。 盛爻突然嚎叫起来,她面对粽子的时候面对机关的时候从来没哭过,却在这个时候咆哮起来,天桥平日人就少,荒郊野岭的,倒是给日后留下了一段闹鬼的传说。 哭累了,她跪坐在地上,慢慢抽搐着。一回头,看见几个包子还放在那,又是一声极长极凄婉的哭泣,她哆嗦着把那几个包子狼吞虎咽的塞进了嘴巴,然后就着泪水细细地咀嚼着,噎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紧紧抱着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慢慢平静下来,风一吹,竟有些透骨的凉意。 但是那凉风中,突然有一股让人安心的暗香传来。 小盛爻像箭一样冲了出去,死死地抱着还没抹干眼泪的老头子。 老头子抱着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盛爻倒是先开了口,“盛爻不喜欢吃包子,盛爻再也不吃包子了。” 老头子有些怔怔的。 “老爹,老爹,疼吗?” 风真大啊,眼睛怎么这么酸呢。 此后,盛爻倒是真的再也没吃过包子,这曾经让邦妮非常不满,因为邦妮对包子有一种疯狂的执念,几乎见到就要吃,再撑都不管。 在她们为数不多能平静地对面聊天的一小段时光里,邦妮曾经轻描淡写的告诉她。小时候,“先生”带何欢逛街,给何欢买了一笼包子,只是再也找不到当时的味道了。 但是老头子不知道盛爻是真的下定决心了,为了以后当一个称职的爹,给女儿吃上包子,第二天他们就打点了行囊,其实啥也没有的行囊,准备破一次戒,干一票大的。 临走之前,老头子远远的指着东省的一座山告诉盛爻,那就是他的师门,但是,他这个不肖徒弟,学的尽是门派内的左道,已然被逐出师门了。 当真是不肖之徒,他这么随手一指,山上就有几道惊雷劈下来,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等一大一小赶到山下的时候,就只剩下满山的焦土,还有老头子半个师傅,手里抱着那天吃包子的小女孩,还有一个人形的白布包裹。 弃徒和被逐出宗祠的长辈,倒也没什么可以寒暄的,简单的借了些路费,两伙一大只一小只,也就这么散开了。 人事无偿,聚散有时,冥冥中,倒真有一只大手,安排好了所有的相遇。 奔波三个月,盛爻和老头子来到岭南的一座茶园。 茶园建在连绵的两山之间上,山谷对面有一个不太大的湖,云蒸雾绕,倒也是一眼望去的灵秀之地,山不是遮天蔽日的模样,水也不是浩然汹涌的宽广,东方聚气西方不泄,且那山北水南之间恰好有一片平地,这山在北地尚不算高耸,于岭南丘陵之间倒也是一方大川,颇有些地龙的架势。 盛爻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大活,此地阴气极盛却又不倚不靠,地龙尊贵又不犯上,地势温润平和,如果不是岭南这种古时候的不毛之地,多半是个极受宠的妃子或者公主,保死后安宁,若生前有什么秘法,真修成尸仙也不一定。 然而,岭南这种地方,两宋之前还是百越及蛮人的地方,地势再好也不可能又有什么受宠的后宫之人被葬在此地。 倒是正合适老头子想干一票大的,又不敢搞太大事情的选择。 “《汉唐宫人传》记载,昭和公主和亲吐蕃,途遇迷瘴,兼思亲成疾,薨。帝甚悲,令就地择良址修阴宅。适逢一道,自远海涉水而来,献址。” 盛爻的小奶音配上严肃的表情,让老头子很想伸出手揉一揉她的小脑袋,但是毕竟孩子大了,又越来越黏他,只好保持一点距离。 “宾果,这个公主是和亲路上死的,所以呢,斗不见得多精致,陪葬品嘛,嘿嘿~” 老头子的眼中似乎已经看到了成捆的钞票向他招手。 “小妖儿,找地儿,下斗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贪安(二) 个  老头子怎么说也是半个大派出身,身边再怎么不济也还是留了几套吃饭的家伙。他让盛爻大致算了一个方位,然后自己又核查一次,看准了墓穴的位置,就下了铲子。 他本来打算一条路打到墓穴的穹顶,唐墓多为砖木结构,岭南多雨,地下说不定早已腐朽的不成样子,打进去也不算费事。 然而盗洞打了将近一个星期,斜斜打出去将近一百米,才将将看见一点唐砖的影子。 这必然是个大斗,想当初这公主虽然远嫁和亲,荣宠却是半分不少,也是罕见。 不过这个斗里货真价实的油水到底有多少,老头子也不敢肯定。毕竟正史里对这个公主可是只字未提,她一个岭南节度使的女儿,能以这样的身份葬在武陵山极远的一条支脉上,也能算是光宗耀祖了吧。 两个人收拾一番准备第二天正式入斗。 出来之后盛爻又恢复了采茶女的打扮,他们两个无凭无据,只说是来收茶的,茶园主居然也能信,可见这倒霉主公是不怎么出名。 盛爻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靠着先人赏赐养活自己和老头子的,但是实在揭不开锅的时候,也不得不和活人们打打交道,装作采茶女只不过是一场赚头不大的表演罢了。 以她收拾收拾还能见人的长相,又是个小姑娘,常年营养不良身子骨还挺瘦小,扮个可怜眨巴眨巴眼睛,街上的大叔大妈就不要命的给她塞钱,甚至有人义愤地报警,说老头子拐卖幼女。 她用一种极卑微也极坚韧的方式活着,在活人面前演戏,在死人面前抢劫,她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是死是活,又或者,该死该活。 “等干完这一票,应该就够了,咱就安顿下来,你也像其他小姑娘一样,吃好吃的,穿好看的,该上学上学,该逛街逛街。” “要是真有哪个小男生靠谱,你就领到老头子我面前,我看看那时候,身子骨还够不够出山给你攒一份嫁妆。不过,别找我这样的啊,自己过得不像个人样,连带着你活成个小妖怪。” 老头子在把这话说给盛爻听的时候,盛爻小小的心,真的生出一种叫做向往的情绪来。 安顿,不用广厦千万,给我一间草庐也好啊。 带着这样的情绪,挖坑都挖的更加欢脱了呢。 当太阳的最后一缕光线缓缓撤离地平线,血色的残阳也慢慢褪去光华,两座小山慢慢阴暗起来,像一张大嘴,退市一切贪婪的生物。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敲断了盗洞口的横木,试探着跳到了地上。 让老头子诧异的是,这居然不是他们预估的正殿,而是一条极窄极长的神道,两边的墙上有许多色彩鲜艳的壁画,随着他们带进来的空气慢慢黯淡下去。 唐朝的墓穴上多有龛,但是这个墓里龛的数量远超过一个公主的规格,老头子颓然觉得,这一票,可能有点吃不消了。 盛爻则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了,刚打开横木的时候,她就几乎被阴气吹得走不动路了,到现在,半是恐惧半是寒冷,她整个人抖成了一个筛子。 老头子把身上的尸玉摘下来递给盛爻,但这反而让盛爻更加恐惧,以前不管多吊诡的斗,老头子的护身尸玉都没离过手,而这一次 当你心怀恐惧的时候,一定要相信旁边的人胆大包天,并且千万不要告诉他你的畏惧,否则,慌乱就会想病毒一样蔓延。 所以盛爻理智的选择接过尸玉,然后无比坚定的走上了以前常走的路——拿货赚钱,养家糊老爹。 据野史记载,昭和公主是在和亲途中暴病身亡的,墓穴建造的极为仓促,然而这个神道长的有些过分了,让人不解的是,路上居然还有祭祀的痕迹。 走过神道之后,阴森的感觉愈加严重了,常年在地下活动的人,都有这样一种直觉,而且,往往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战战兢兢的,两个人走过了成队的陶俑,这些做工上乘的东西都价值连城,但是完全不能流通,空守宝山,也是十分糟心的。 糟心总比吓人强,这俩人在墓里走到最后居然像是在逛博物馆一样,先前的警惕也都消弭了不少。 按理说陪葬的应该有很大一部分是当时公主带走的嫁妆,但是,那些东西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俩人把整个墓走了一遍都没找到什么值钱的陪葬,连公主的墓志铭都没能找见。 于是俩人不得不走到放着棺椁的大殿里去,这大殿倒真是落得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羊脂玉做的地板上细细密密的刻了很多字。 敢情情公主的墓志铭这么长,全当地板铺都够用,有钱真好,老头子慢慢感叹着走到了墓室中央,盛爻会意,在东南角点燃一支蜡烛,然后来到老头子身边,一起打开了外椁。 然后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撬开黄铜棺材,盛爻拿了一副玉带銙,老头子捡了一大串鎏金点翠簪子,又牵了一对粟特打的白玉耳环,就准备封棺离开。 顺利的好像祖师爷赏饭给这两个相依为命的穷人,让他们安安心心的归乡一样,且不说他们二人,有没有乡这东西可归。 盛爻突然感觉身上的尸玉散发出了有些灼人的温度,周遭却越发的冷了。 她低头看那女尸,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那女尸肌肤吹弹可破,唇如丹砂,眉若点漆,睫毛分毫立现,云鬓高盘,血色的嫁衣服帖的穿在她身上,只是肚子上有些邋遢,好像衣服做大了很多,然后耷拉下来一样,极不合身的。 再就是,公主不知为何如此招人记恨,周身所有关节全被三寸长的铜钉钉死在棺材里,锁骨,琵琶骨,肋骨,盆骨,乃至大腿小腿都被锁链狠狠穿透,外面只露出一点点链子,剩下全被嫁衣和皮肉盖住。 难为你睡的如此安详。 青色的烛火摇曳,嫁衣的色彩不那么鲜艳了。 两人正要撤,就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极突兀的,炸响,在大殿里。 公主睁开了眼,整个眼珠还保持着下葬的时候琥珀一样的色彩和润度,然后,迅速暗淡并黑了下去。 老头子拎起盛爻就开跑,身后,密密麻麻全是类似子弹破空的声音,女尸挣脱了所有的铁钉,突然坐了起来。 一整噼里啪啦的声音,地上的白玉裂成无数碎块,跌落进不知名的黑暗深处。 老头子拎着明显不知状况的盛爻在仅剩的白玉之间闪转腾挪,同时把这么多年攒的黑驴蹄子和黑狗血不要命的抛撒出去。 女尸动作越来越快,可能她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矫健的身姿。 “这公主什么来路啊,我的个乖乖!这哪是墓志铭啊,皇帝才能用的玉册她拿来当地板铺啊!”离门口越近,白玉反而越少,宽度越来越大,他跳的也就越来越吃力,眼看女尸一开始行动不便拉开的优势都要消失殆尽,最后一块白玉却也要支撑不住了。 老头子死死地抱住盛爻,奋力一跳,才堪堪跳到门边。 盛爻被他扔了上去,他却只能抓住一小段边,喘息良久,才翻了上去。 “年纪大了,”他气息还是有些不稳,刚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到现在被墓里肆虐的阴风一吹,倒是打了个哆嗦。 这么多年老头子不敢开大斗是有原因的——入墓必炸。 其实这块地明面上看上去还是挺好的,除了那个缺德的礼官没给公主准备敛服,还葬偏了之外,再除了地下有暗河泄露气运之外。 额,可能还要除了,这个公主大概是活着被埋的,一方面为了固定,另一方面怕她尸变,用了黄铜的棺材,黄铜的钉子,还在墓志铭里加了法文。 另外,野史害人,买书请买官方正版。 谁家和亲的公主会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啊! 这辈子没走过好运的老头子可算体验了一回什么叫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千算万算,算不出他家捡来的听话小破孩今天来癸水啊。 哪本盗墓小说会把某舒宝当做盗墓必要装备啊?! 大概老头子以前也是个某站弹幕大佬吧,这么一会弹幕就医竟飘了满脑袋,连带着女尸都只是站在对面,咯咯咯的从嗓子里不知道发出什么声音来。 一个优秀的恐怖场面需要优秀的配乐,于是刚刚那个号了一嗓子的熊孩子,又开始了它的表演。 嚎叫不听,且声嘶力竭,哀啭久绝。 女尸像是跳着一段舞,然后轻飘飘的飘来到了正在吐槽的老头子面前。 老头子转头就跑,顺手捎上了因为各种原因已经神志不清的盛爻。 风起于青萍之末,或者起于千年前亡佚于卷轴典籍之中的一段宫闱秘辛。 总之,现在的这段狂奔,多年后,盛爻在东省拥挤的机场闪赚腾挪的时候,还是很遗憾自己当时没能清醒的经历,这样她就可以正面嘲笑他们家老头子了,而且,如果那时她还有些许神志,或许,邦妮和林语,都不会以那样一种姿态,和她相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天光(一) 邦  盛爻在上飞机之前给邦妮打了一通电话,然后调出自己的隐藏邮箱,向外发了一封邮件。 电话里邦妮颤抖的声音有些平静了下来,甚至好像在咀嚼着什么,还津津有味的。 晃晃头挂了电话,盛爻想,林语一定在邦妮身边。只有这个男人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还能分出一部分拯救被p25欺压良久的花花草草。 比如邦妮,那个被人称为神父的男人缝合了她内心的伤口,至少表面上看上去体面而完整,却留下许多化脓的裂缝假以时日,林语,则一次次治好她物理属性的伤口,然后强拽着她走过生活里的一道又一道坎坷。 神父安倱是邦妮的灯塔,庸医林语则是她的渡船。 盛爻呢?啊,盛爻是个工资有点小高的不靠谱保姆。 在保姆跑路灯塔太远的日子里,庸医就那样猝不及防地又闯入了邦妮的世界。 是又一次,因为早在邦妮一身燎泡的被外祖拎到北城天街的时候,半大的林语就看到了一点点的邦妮。 他是不世出的医道天才,早早便被师傅接去悉心调教,日子久了,身上浸透了些许黄芪一般的滋味,清苦而温补。 邦妮是他帮忙照料的第一个病人,毕竟看上去只有些烧伤而已。 他开了些不那么刺激的外敷药,又弄了点调理身体的内服,本以为这病该好的很快的,然而邦妮却日日发着高烧,脑子都不甚清楚,有几次不多的清明,大大的眼睛却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师傅说,太深重的悲伤会掏空一个人的的灵魂,等那悲伤沉淀下去,人也就剩一个壳子了,这时候,是挣脱枷锁重活一回,还是就此沉沦一蹶不振,全看个人的悟性。 林语不懂,所以他也不懂为什么她的方子没有错,邦妮却一直不见好。 有些医者极度笃信自己的技术,却忘了心病常常无药可医,何况彼时林语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而已。这世间有千重繁华,万重情痴,此前于他不过三钱黄芪二两豆蔻,此后,却要多了这么一个十二斤八两六钱的邦妮。 邦妮在这边反反复复地折腾着,那边师傅也开始反反复复地折腾着。 北城天街二十八号,医阎王难改之疾。 林语他师父一生只研医道,知道他的人都道他再世华佗,不知道他的人死到临头都会费尽一番周折找到他。 这一次却是碰上钉子了。 老人家一辈子研究的都是活人的病,就算毒药或者下蛊也都是人力所及,若真有个什么降头一类的,人家直接找卦师就好,这一次,却是个死人找了他麻烦。 不知道会蹦会跳的湿粽子和鬼婴算不算死人。 那天在何家的废墟外匆匆一面,邦妮她外祖忙着自家小可怜,没顾上理会门内的不肖子孙,别后,却不知再见是这样一种场景。 他本想不管那个不靠谱的货,但一看见比邦妮大不了几岁的盛爻,在硬的心也软了。 盛爻那时候不是装的可怜,她染了尸毒,浑身浮肿还带着青紫和臭气,印堂上的黑气普通人都能在正午清楚看见,又孑然一身,只能紧紧抓住不靠谱的带她下斗的老爹,浑身颤抖。 尸毒究竟是什么毒,没有哪个大夫认真研究过,毕竟这东西沾染上了,基本没有几个人还能活到见医生。 还是只能先处理外伤,然后再处理毒伤。 好在现在的北城天街巫医都有,多少给了老头子一点慰藉。 邦妮她外祖给了一张有很多配料的药方,老头子看完二话不说就走了,丢下神志不清的盛爻,和邦妮同病相怜着。 前一段时日还好,毕竟医馆只在小范围内如雷贯耳,患者并不多,盛爻和邦妮又是两个神志不清的,林语一向和柜台里的百年陈皮关系好,也不是个闹腾的。 但是等到药效上来了,医馆就不消停了。 盛爻不哭不闹,只是清醒的用一种能看穿你五脉八经的眼神,冷静的,防备着所有人。 老头子不要我了,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与此同时,邦妮就用一种隔绝世界的眼神,反映出整个世界的样子。 她没有想法,她的大脑停止工作很久了。 她们两个是整个世界的一块空白,格格不入,惶恐难安。 于是,空白的邦妮闯入了盛爻的盾围,盛爻努力求生的样子映进了邦妮的眼睛。 如果你身边有一个拼了命想要活下去的人,大概放弃求生也很困难吧。 盛爻接受了各种“非人”的折磨,比如喝动物们活着时候的鲜血。 生气大概能压制死气,而血气又可以满足尸毒的需求,一举两得。 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面不改色的喝下所有“药”,想想都瘆人。 看着那个戒备着,却毫不犹豫的女孩,林语经常很疑惑,她究竟是想活,还是想死。 不过每每这时候,盛爻都紧紧握住手中的尸玉,每天睡觉之前,都会检查一下带銙是不是还在身边,毕竟以老头子的性格,不要她可以,不要钱,不可能。 翻山越岭帮她找药的老头子表示自己很受伤。 但是盛爻时日不多了,她一天比一天好转,身体却一天比一天枯竭。 邦妮和林语至少在看待盛爻的时候心灵相通,活着还是死亡,于她已经不甚重要了,于盛爻却要那么努力的争取,林语也是一样,他明明自己还没活多少日子,却要那么努力地帮别人生活,谁给他的那么强大的生命力呢? 活着,还是死去,是一个如此费解的问题。 她不工作的大脑被迫接受了太多东西,以至于原有的记忆被淹没的找不到了,反而让她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一部分的她叫嚣着悲伤,另一部分疑惑悲伤些什么。 她被强行博古通今,也要在一个不太合适的年纪自己参悟生死,没怎么开始的人生就无数次走进死胡同。 好在她的主治大夫非常聒噪,每天和他种的豆蔻黄芪聊天不算,还强行和邦妮聊天。 这还不算,那时候撸猫还怎么流行,林语居然就已经养了一大窝的流浪猫,每天带着他的猫儿子们一起打扰邦妮思考人生 如果思考人生的间隙,能顺手撸猫,倒也可以接受,但是等林语抱着三只二哈坐在邦妮床边嗑瓜子的时候,小小的邦妮终于做出了扔枕头这个动作。 多不容易啊,何家陈家家风都极严,女孩子断不敢这般粗鲁,邦妮又是个不爱动弹不爱说话的性子,这样都能学会扔枕头,林语功不可没。 “小欢欢,你知道不,我像你这么打的时候可活泼了,师傅都管不住我,最后只好给我下安眠的汤药。” 我也想给你下安眠药。 “你看,小欢欢,我新做的木鸟,还会飞呢,送给你玩好不好?” 何家传信用的木鸟都比你这个精致,幼稚鬼。 “小欢欢,隔壁院的小女孩都喜欢吃这个糖葫芦呢,给你尝一下啊。” 清新脱俗如我怎么能和其他庸脂俗粉相提并论呢,你快去找你那堆妖艳贱货好不好啊。 喂喂喂,别不经允许往我嘴里塞东西啊,我可不是隔壁床什么都敢吃的姐姐啊! 妈呀,这东西还挺好吃的,再来一串。 邦妮挥一挥手,离她至少半米远的袋子里就飞出一串糖葫芦来,飘到她手里,吃的非常开心。 林语怔住了。 邦妮心想完了,好像历史上好多人都因为不能理解,把巫师看成是怪物的,那他 林语把邦妮抱了起来,完了完了,他要杀了我吧,你好歹也好吃好喝养了我这么多天呢喂,别这么绝情好不好啊。 感觉到自己在空中飞舞,邦妮决定找个什么咒让自己好歹飘一会,这个高度摔下去,以她现在的身体,估计不会好受。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林语像是发现他的猫会爬树一样兴奋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抱着邦妮在空中装了两个圈,把她安放在床上,笑着跑出去了。 以邦妮最近学到的历史来看,这个孩子要是没疯,就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平时看上去那么阳光的一孩子,居然也能藏着鬼主意,孺子可教啊。 过了一会,林语就拿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的风筝进来了,还推了一个轮椅。 他坏笑着把邦妮放在轮椅里面,然后推着她出了门。 邦妮直觉大事不妙,但是掐指算去风和日丽,煞是不解。 出门就见到一群拿着风筝的半大孩子,林语插着腰站在他们中间,大声喊道:“我告诉你们,今天我肯定赢你们,谁在说我不会放风筝,就去喝我师父的健身茶吧!” 孩子们浑身一颤,那个号称包治百病的茶,真的有包治百病的味道,但是不知道是出于对自己童年的回顾还是对孩子好考虑,邻里街坊都会去求上一包,给孩子喝。 余味绕梁,三日不绝,喝完那个茶,有很多人突然爱上榴莲的鲜美甘甜。 “对了,这是我妹妹,身子不大好,我今天带她出来透透气,说不定等过一阵,大家就能一起玩了。”林语转头介绍邦妮,这让她有些美滋滋的,虽然能不能痊愈对她来说无甚区别,但是谁都希望不用整天窝在床上,而且,他没强调她是个病人,也甚合她意。 比赛开始了,林语悄悄绕到邦妮身后,“小欢欢,就这一次,帮帮哥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天光(二) 邦妮现在的状态呢,是严重的知识量大于心理年龄大于实际年龄,于是虽然看着林语很不爽,但是她还是很开心的加入了这个游戏。 林语跟他们约定三次起落,所有人呢的风筝全部落地则重新开始,看谁在天上坚持的时间最长,奖品就是三串糖葫芦,至于最后一名,则要喝掉一大杯师傅的健身茶。 邦妮坑人很有技巧,第一次没出手,林语的风筝废了好大劲飞起来,没过多久就落在了地上。 林语气急败坏的走回到邦妮的小轮椅后头,揉乱了邦妮的头发,反正也是他给梳的,没关系。 邦妮把头偏了一下,给了这个傻子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么大人了天天看医书,就没看过田忌赛马吗,孺子不可教也。 林语低下头,在邦妮耳边说道,“小欢欢,帮哥一次嘛,就一次。” 咦~男生撒娇真是受不了。 尤其是,邦妮的预感告诉她,这个就一次,绝对不止一次。 邦妮简直不想理这个人,偏过头,但是过一会回过头,又看见他一脸委屈的站在那揉草玩,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是态度已经摆出来了,只好坚持下去,偏过头,看那些奇形怪状的风筝上下翻飞。 讲真的,林语这个人手工还是不错的,至少他那只风筝是所有孩子的风筝里最好看的一个。唉,他那双手啊,整日和药草打交道,怎么就练得这么巧呢。 正想着,一只草编的鸟就塞到了她怀里,活灵活现的,差一口气就能活过来。 “小欢欢,哥也不会做别的,一会你就帮帮我好不,就一次。” 林语长得还不错,配上那个小媳妇一样的表情,让邦妮有点过电的感觉。 邦妮的审美观最近正在建立过程中,她的灵力给她带来了各朝各代,古今中外的历史,却给他带来了更多的迷茫,但是从大多数审美观来看,林语长得真的很好。 少年人虽然身量还没张开,脸上有点婴儿肥,但是眉目舒朗俊秀,一双眼睛又是极亮极亮的,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眼中的星光半遮半蔽,颇有几分犹抱琵琶的感觉。 尤其是这时候他满脸委屈,像个小包子是的杵在那,周身温润的药味被风吹得有些醉人。 不知道哪个酸人写过这样一句话,女人,当你注视一个男人超过一分钟的时候,你很可能已经爱上了他。 但邦妮今年三岁,她只是在某种程度上觉得,这货还挺顺眼的。 于是本来想让林语第二次赢得光彩一点的,直接就让他的风筝在天上不下来了。 小孩子们纷纷抗议,林语很大度的摆一摆手,“我跟你们说,我的风筝技术偷偷练过的,你们再放一个起落都不会掉的。” 于是真的没掉,其他孩子的风筝刚上天不知道从哪来了一阵狂风,全都吹掉了。 林语的风筝呢,自岿然不动。 孩子们气呼呼的拿了健身茶灌下去,神清气爽?的走了回去。 林语本来想退邦妮回去,结果一转头发现买来当奖品(坑害小朋友)的糖葫芦丢了,远方有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拎了风筝线,跑了几步,风筝稳稳的飞了起来,又高又稳。 就像,一颗营养不良的种子,突然有一天得到了一点点阳光雨露的滋润,就那么顽强的开始生长了起来。 林语没想那么多,他酸酸的想,这小妮子一定用了灵力,抬手想把她抓回去。 然而邦妮意识到了他的想法,一挥手,林语就被定在了当地。 刚才那只青草编的小鸟在他的头顶盘旋,草籽飘落成一长串省略号。 对他邦妮用了三成的功力,对风筝,还真没有。 她玩够了,疯够了,也吃了两串糖葫芦,有些乏了,大摇大摆扔了风筝,坐回到轮椅上,收了林语的禁制,抬抬手,做出了一副“哀家累了摆驾回宫吧”的姿态。 林语愤怒了,着火的眼神尽数丢到了邦妮身上。 邦妮一看大事不妙,赶忙往后一到,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我很虚弱,我是一个病人。” 她后来不应该去南城学计算机,去中央戏精学院可能就没有这么多破事了。 又嚼了两口糖葫芦,一看愤怒只是降低到了生气的程度,低低头,看见手上的糖葫芦,明白了。 那被她吃了大半的糖葫芦就飞到了林语嘴里,最上面一个山楂还被邦妮一半。 怒火又窜上来了,糖葫芦准备往回飞。 林语眼疾手快抓回了糖葫芦,忿忿地咬了一口,推着邦妮往回走。 古人诚不我欺,吃货就是好哄,邦妮想。 其实林语不是想吃糖葫芦的,他想的是邦妮身子其实还很弱,出来吹一会风都担着风险呢,别提跑了这么久。 但是,邦妮对这些都早有预料,她测算今天不是大凶,却也不是大吉,担着一点点小风险玩个痛快,也还不错。 于是她没让其他人看出异样,赶在生病之前合理的让自己情绪转为了极其悲拗,然后合理的发了烧。 除了愈加殷勤的林语,没有人看出这点猫腻。 邦妮的灵力给了她过人的智慧,藏住了她漫天的悲伤,却也让她开始茫然的漠视一切,好了说是逍遥,坏了呢她只有三岁,没人知道。 林语发现邦妮的吃货属性之后,放弃医道转攻厨艺。 但是他的巧手在这失去了灵性,简直就是黑暗料理界的天才。 邦妮每次吃他送来的东西,都觉得这货应该制毒而不是制药,真的,他师父的健身茶告诉你世界上什么最难吃,林语呢,抹杀你的味觉。 但是这货最近掌握了阳光一样的微笑之外的另外一个技能,撒娇卖萌小可爱。 “我难道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难道你人心忍心看我一人孑然独立,寒风飘零吗” “我想着把光热和水分给予每一个生命,你却嫌弃于我。” 邦妮觉得他已经不是戏精了,出道当爱豆好了,不用唱歌,不用演戏,站在那眨眨眼睛,就是风景。 而且这货最近活泛了起来,身上温润的药味流动成一块暖玉,还blglg闪着光,身量逐渐走向颀长,面目越来越有棱角,简直是邻家系最完美的时候,青涩的长相搭配成熟的气质,像一块没晾到时候的陈皮,在刺激和温补之间徘徊。 美色误国啊,美色误国,于是每次邦妮都作出一个咀嚼吞咽的动作,然后偷偷把那些食物丢进异世界。 而且虽然这些吃的味道极其惨烈,但是卖相却是极佳的,甚至色香俱全,可能孩子随爹,都跟林语似的,表明光风霁月,实则一肚子坏水。 邦妮越来越多的小动作和内心吐槽让林语的话多了起来,尤其是他有一次吃过自己的食物之后,更觉得和邦妮革命友谊深厚。 这是他请师傅测试了邦妮的味觉之后得到的结论。 于是什么拽隔壁小姑娘辫子啊,偷捏对面商店方便面啊,给学校里的小霸王下药啊,甚至把隔壁哥哥藏的碟交给家长啊,他都干过。 邦妮的老脸突然有些红,她没主动探查过他的过往,但是林语主动打开了心防,于是他的过往都像是一幕幕电影,飞快的在邦妮的脑子里划过。 在看到碟之前,她先是发现林语每天洗澡,但药味仍沁入骨髓,也是奇人一个。 然后发现,这小子身材居然不错。 再然后,那些碟片就冲了进来。 她飞快的找了另外一个文件夹里存放的《清静经》,翻看了无数遍。 虽然身体大概不会有什么反应吧,但是她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她好几天没办法直视林语。 预言的那部分灵力给过她birds and bees 的教育,只是现场版,略显劲爆。 心智和身体的既不协调,于她究竟是福是祸,她也不知道。 日子本来可以欢脱的往下继续的,除了邦妮每天要接受一波异世界开关门训练,不过她每次转过头看见盛爻又喝干了一只兔子的血,连连作呕又强忍着不吐的样子,突然很庆幸。 盛爻每天咳嗽的像个巨大的风箱,脸色蜡黄,浑身青紫。亭午夜分,阴阳之气的极盛极衰之时,又死去活来,不成人样。 但是她不要命了一样想活着,这看上去像是个病句,但确实是这样。 邦妮在看到盛爻的疯劲的时候,又陷入了一种更深层次的思考。 灵力能让她看懂生死,却不能让她了悟红尘,她不懂身边为什么会有邦妮和林语这样的人,那么努力的想要活着,好好活着,尤其是林语,连带着他周围的人都会觉得,亵渎生命是一种罪恶。 但是也有一些人,比如主张用生气压制死气的林语他小师叔,毫不犹豫的就能用兔子老鼠活着鹦鹉的血,去帮盛爻换取一点点的舒服,却完全不能根治。 进而,邦妮开始想着,如果动物的生命需要尊重,那么植物呢?我们在吃一个胡萝卜的时候,它甚至还活着,它的细胞还在呼吸,还在生活,我们毫不犹豫的把它塞进一个不见天光的地方,它的权利呢? 还有被杀死的身体中的细菌,它们阻碍了人的正常生活是不假,然而,谁又规定,人的生命就比其他生物高贵呢? 我们和它们都是一堆无用的有机质,最终也不过回归大地而已,然而我们却又在不加节制的浪费着能量,所以,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死了也没关系吧? 邦妮暂停了自己的心脏。 她的呼吸停了下来,思考回归灵魂,强行关掉身上所有线粒体。 于是,生物学意义上,她死了。 体温一点点丧失,肌肉一点点僵硬。 然而她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只是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直鸟,轻飘飘的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 刚开始的时候,世界是极其安静的,声音消失了,画面还在,她甚至还能看见盛爻在极度的挣扎中走下床,摔倒在地上,又挪到她的床上。 然后画面一点点模糊,她看见远处一片黑暗中,有一个小小的光点,然后,本能地朝着天光之处飞舞。 是的,飞舞,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只鸟,雪白的身子拖着长长的尾羽,朱砂的喙发出一阵阵悠扬的叫声。 天之为何?其广无涯。 地之为何?流水汤汤。 天地苍茫,唯一川一鸟,孤舟一只,残花一丛。 那凋残的曼珠沙华像是一滩凝固的血泪,里面有一颗雪白的蛋,微微颤抖,开裂,弹出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长得和邦妮倒是有些相似。 那小鸟冲着邦妮叫了两声,然后抖了抖身上残留的蛋液,遵从着生命中的本能,飞向了河流中的那只小船,然后带着船上人的什么话,飞向曼陀罗华的方向。 邦妮突然不管不顾的开始号叫,然后天地间出现无数应和的声音,无数白鸟穿过漆黑的天幕和猩红的河水,飞向远方。 她如此努力的想冲向船上的那个黑袍摆渡人,然而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一层厚重的隔阂,可望不可即。 然而她耳边响起了一声更加凄厉的叫喊。 “何欢!你回来啊!” 她来的时候飞了很久,回去却只要一瞬,就被狠狠的拍在了自己的身体里,无实质的灵魂居然拍出了实质的波动,把床边的盛爻摔在了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饶是这样,她也没放开拉着邦妮的手。 她看着邦妮慢慢睁开眼睛,突然哭了出来。 被粽子追她不哭,饿死了她不哭,喝药喝血她不哭。 她是被生活磨成的一块钢板,哪里要用放哪里,但是别丢下她,别让她毫无用处,所以被老头子扔掉的时候她哭了,邦妮“自杀”的时候,她也哭了。 “何欢,别死,千万别死,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你外祖会回来接你的,我老头,我老头也会回来的,但是,我们要努力活着。尤其是,能不能别死在我前面。” 邦妮有些没回过神来,刚才她确实有些沉浸了,第一次出窍居然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下次该注意的,看了那白鸟的一生,有时竟也会觉得自己是鸟了,她倒是没有庄周的境界,只是新奇而已。 但是盛爻的话让她有些蒙了,死不死的,有什么关系吗? 尤其是,我死我活,有和你有什么关系。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死了? 邦妮的问题在她晃神的时候写在了眼睛里。 盛爻抓着她的手,不那么咳嗽了,慢慢的说,“你知道吗,我们不光要为自己活着,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牵挂着你的,我们总要替那些牵挂,好好活着。” “你可能不知道牵挂是什么意思,但是,就像你外祖送你见医生,我老头把我扔在这,这都是一种牵挂。” “还有,这里的‘病人’只有我们,是被扔在这等死还是等着救命都不一定,所以,我不敢一个人活着,日日留心着你的境况,也是种牵挂。” “我知道生死对你没什么区别,不然你早痊愈了,不过,求你至少别死在我前头。” “独活,是他人的药,是我的毒。” 盛爻郑重而颤抖的,像是许下一个诺言一样,对着邦妮敞开了自己的心扉,牵肠挂肚,血肉模糊的撬开自己的过往。 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邦妮大概给了她一个我听进去了的表情,然后对着盛爻的过往不不屑一顾。 她觉得这份牵挂无用且堵心,又不想看见点林语式的尴尬。 她能够看出老头子不是盛爻的生父,那么这两个人,大概和历史上的谁谁谁差不多吧。 肮脏而恶心。 人性无本善本恶的区别,全在引导,然而对他人和未知的揣度却近乎本能。很多人自以为清醒,却遵从自己的臆断而放弃真相,还沾沾自喜的以为的到了全部,然后恶心循环,一去不返。 邦妮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所接受的信息,究竟想把她引上一条怎样的道路。 但是她觉得盛爻虽然肮脏而恶心,但是说的话还是有点暖人的。 牵挂吗,她看了一眼她灌了灵力还在屋子里盘旋的草鸟,想起了那块半熟的陈皮,突然觉得,这两个字不愧让无数人写了各种缠绵悱恻出来,倒也真是种不错的东西。 她把盛爻弄上了床,抱着她准备睡觉。 让她惊讶的是,盛爻身上居然没有那种让她恶心的气息,反而除了尸毒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甚至她们在某些地方是相似的。 所以那个老头还没动手,总有一天,他会的吧。 至少邦妮脑子里的知识如是说。 她们都没意识到,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事故,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 林语他师傅安详地睡着,床铺不多,其他人此刻都在家里,林语和他师叔,不知所踪。 北城天街在一场波折后,陷入了和往常一样的平静。 天快亮的时候,林语的地板下露出了一个一人宽的小洞,林语悄无声息的爬了出来,瘸着腿找出了高领的衣服,然后用白大褂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一脚深一脚浅走到了镜子前面,放下一点头发遮挡住了一小块伤口。 他像往常一样去查房,然后,站在院子里,拿出两块陈皮磨成墨,用牛皮纸卷了,当成烟抽了起来。 阳光缓缓地把它的触角伸向大地,猩红的血色却扭曲成一幅冷冷的现代化,烟雾里,又是一天。 邦妮的梦中,一个声音慢慢给她讲着一个,很老很老的故事。 传说,天地初分,万物演化,生死初换,然死灵无处可去,遂徘徊人世,非惊扰不显形。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上神感念生灵涂炭,遂炼石补天,取玄龟撑地,然龟与石皆有不足。 无根之水于无光之地缓缓流淌,死灵聚之,又百余年更迭,神隐世不出,仙佛盛行,各司其职,掌四海八荒之要务。不知死灵归处,乃知有此一川泽,忘于诸神,隐于世外。 乃令十殿阎罗掌管此地,无根之水唤为忘川。 忘川畔,生死轮,有摆渡人,不知其名,周而复始,岁亦不止。 有白鸟,传死者情,达生者意,天下各处,无所不至。 有佛祖拈花,名唤沙华。 此所谓,忘川来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天光(三) 林语调了很多医治外伤的药膏,却并不敢用太刺激的配方,然后给师傅留了个条,一瘸一拐的,就出门采药去了。 北城天街是一家少有的中医医馆,更是一家几乎绝迹的连药材都要自己制备的医馆。 林语他师傅,医祖施凌,也不知道靠死了多少个皇帝,在众所周知不能提的那十年,差点被当成封建残余给清算了。但是老人家医道卓绝,又为人善良,十里八乡维护他,愣是让这个给西太后瞧过病的老古全模全样的活了下来。 连带着他那得自《黄帝内经》原本的医术。 于是这就苦了他的小徒弟,要按着老人的规定找药制药,他倒是不厌其烦,只是其中辛苦,难为外人所知。 老人看了一眼条子,并没什么疑惑,医馆来了两个大病患,药材用的多了,也不稀奇。 于是半个月的时间里,林语都没在医馆出现过。 少了一个差不多年岁的孩子,盛爻的戒备更重了,这也让她更加粘着邦妮——有过自杀先例的人,怎么看,都是重点监护对象。 邦妮懒得推算盛爻会在什么时候“龌龊”一下子,反正现在还算干净,于是乐得多了一个佣人,每天保姆一样的使唤着盛爻。 反正她从我这得到的好处比我多,你看,尸毒不是被我压制了不少嘛? 但是盛爻并没因为毒性被压制而有所好转,至少林语的小师叔来的时候,她甚至发作的比以前厉害很多。 杨渭尘,邦妮知道这个人很脏,脏到对他的一点点推算都让人发冷,而且这个人的命格和林语纠缠不清,让她很不舒服。 但是这个世界人人都脏,人人都龌龊,谁比谁多一点,都不算什么的。 人人不都还是努力的对这个肮脏的世界予索予求吗? 盛爻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苟延残喘,有的人能为了所谓的命运草菅人命。 人心不古,以万灵为奴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就毁了吧,反正这世道,存在与否,都没什么区别呢。 邦妮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这个声音反复用一种诱惑的语调告诉她,她几次想抬起手,一把火烧了这无常的世道,反正她本来就该在一场大火中被烧死,不是吗? 她抬起手,暴躁的灵力有些混乱了,半空中扑扇着翅膀的鸟落了下来,也是奇怪,那鸟只是寻常的青草随手编的,唯一一点灵性还是还是邦妮自己的灵力。 但是,这样一只鸟,却带上了陈皮的气味。 温润,安神。 陈皮不安神的,像陈皮的人才安神,于是,邦妮把鸟贴在自己的嘴上,然后抬手,鸟儿渐渐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传说玄鸟殷勤可以送信,这只鸟,大概也可以吧。 邦妮安恬的睡了过去,却不知道,这一觉醒来,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何家家训讲人要慎独,却并不只是在一个人的时候谨言慎行,而是,要在无人看管的时候,哪怕熟睡,也要控制自己的灵力。 于是邦妮醒来就看到了一个同样浑身燎泡的人。 看样子可以大概推断出,是那个每天给林语送东西的小姐姐。 有时候是书,有时候是好看的本子和笔,有时候是自制的小礼物,甚至糕点。 林语不用上学,小姐姐就自发给他讲讲数学和物理,给从小天地玄黄,虚病实治的林语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有时候,说着说着话,脸就红了。 其实这个年纪的时候,看到长得好看的男孩子都会脸红的啊,并无其他,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而已。 邦妮甚至算出了,那个小姐姐会在一场波折之后远走他乡,遇到另外一个心仪的男生,两情相遇,白头偕老,他们会有一所小房子,一双儿女凑成一个好字。 但是看到林语和她亲密的样子,邦妮还是不爽。 何家主巫,所有人都会在睡前平复心情,颂背清心咒,以备不测。 邦妮严格意义上才成为何家的人不久,她外祖又是陈家家谱上除了名的,所以她不会。 所以,她成了小姐姐命中的波折。 那张清秀的脸扭曲的有些吓人,她也的确会远走他乡,但这个波折大到心仪的男生抛弃了她,她和一个鳏居的老头结了婚,郁郁一生,晚景凄凉。 邦妮又理解了一个词,愧疚。 尤其是,她这回不能旁若无人的走开,装作和自己无关,外祖来了,站在林语他师傅的旁边。 他的表情,是叫失望吗? 发一个交流群的群号,想和我聊天的可以戳进来,678454524,土星精神病院地球分院,院长当然就是你们吃土同学我啦~欢迎调戏哈~ 这章算半更吧。。那15我晚上再补。。。写到一半突然学校又有事了。。我的高数作业还没动呢。。哭叽叽。。 说好了双更的。。就一定写完哈。。。等我,么么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天光(四) 能让一个人成长的,除了伤痛,大概就是错误了吧。 邦妮这时候第一次听不到了耳朵里其他的声音,只是呆呆的看着小姐姐和外祖。 外祖没有放弃她,这是所有让她崩溃的事情中,唯一值得庆幸的。 她愣了一阵子,然后转身走到了医馆的药柜,飞快地爬上爬下,取了一堆药,捣成粉,手一挥,洒在了女孩的身上。 虽然有药草做辅助,这个法术对她来说消耗还是有点大了。 她有些发抖,脸色在蜡黄中透露出一点点苍白。 然后又一次跌坐在地上。 她的灵力来自于所有何家和陈家的卦师,有名有姓的或者被抹去存在的。 有攻医,自然有人攻毒,有人主白巫,自然有人主暗巫,有驯兽的,自然有炼蛊的。 她太小,分不清黑白对错,像一只没有方向的航船,需要一座灯塔来指引。 外祖如果想多陪她一段时日,就必须离她远远的,否则即使人不在宗谱,即使满身都是万人坑的戾气,陈家的血脉还是会找上他,拿走他本来想用来陪她的命。 但是她在世界上只剩外祖一个亲人了。 耳朵里所有嘈杂的来自历史的声音渐渐被淹没了。 这一回,邦妮想听听自己的声音。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万灵都在某种程度上是谁的无可替代,花香也不会因为天气阴暗而有所损减。 这个世界好歹给了她一个尽职的小大夫,还有一个在她“自杀”的时候紧紧抓住她的手的盛爻。 年纪小不代表可以随意犯错。 外祖把能带来的典籍堆在一间屋子里,还有他所有想对她说的话,装在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本子里,然后给她关上了门。 算是软禁吧,她不像以前可以随意出入,施凌他们只进行简单的诊断就会出去,林语回来之后很久才来照料她,而且整个人人为的被笼入了一层迷雾,倒是盛爻经常偷溜进来陪她看书,还会给她带一些玩具和吃的。 但是外部的世界对邦妮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借助典籍和笔记,她努力的梳理着自己得来的灵力,分流而治。 她在努力的给这个灰雾朦胧的世界,区分出黑白。 林语有时候会进来陪她,但是他旺盛的生命力已经连滋养自己都不够,就别提再拯救一个已经快疯的邦妮了。 盛爻倒是能把自己在街上的生活给她作参考,同样是要在千万人中奔忙,那么努力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的人,总是能在身上找到一些小小的相同点。 邦妮渐渐明白了,那些想让她把世界焚烧干净的声音来自同一个派别的巫师,他们组织严密,等级清晰,希冀借着她的手,重获生机。 而他们的对立面,是一群没有意识的纯粹的能量。 所有善良的巫师,或者黑巫中善良的部分,都心甘情愿的牺牲,抹去自己所有的存在,滋养后人。 一股咆哮着想吞噬,一股涓涓细流给她温暖。 她终于开始对照着真事的人生,理解牺牲,奉献,爱,牵挂,友谊,相依为命,相濡以沫 看透,大概是走出来的第一步。 不过就像所有政治老师反复强调的,量的积累才会有质的飞跃。 她只需要一个点,然后就能像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一样,平静的面对悲欢离合,然后好好处理自己的情绪,过自己的日子。 盛爻那颗疯长的杂草,终于让她从一株菟丝子变成了可以独立生长的玫瑰。 日子悄悄过去,盛爻居然撑过了这个冬天,在初春有点冷的阳光里迸发出一丁点的生命力来。 邦妮已经大概明白了世间的人情冷暖,盛爻代替了她的姐姐和母亲,林语则越来越像一个高大的兄长。 她的软禁早就解了,老头子会定期来看看她,她却始终困在自己的藩篱之中,无法自拔。 天气转暖,卖糖葫芦的转行卖起了小笼包。 林语买了几笼,拿到医馆分了,绕道走到邦妮那,盛爻正抱着一本民间笑话集给她讲着,邦妮难得配合她露出一丝丝微笑来。 然后那笑容不知道怎么就僵了,她极不安的抬起头四处张望着,手脚都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林语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的,端着包子快步上前,然后就看见邦妮盯着那一笼包子,定格在原地了。 然后,她瘦小的身躯突然爆发出了极强劲的力量,扑倒了林语,夺过那笼包子,然后把那几个包子狠狠塞进自己的嘴里,疯狂地撕咬着,吃了一半,呛咳起来,然后跪在地上,不住地哆嗦起来。 她的嗓子里爆发出了一些微弱的声音,然后慢慢从呜咽转化成咆哮。 就喊的春日终于迎来了第一场侨兴大地的春雷,带着滚热的雨浇醒了沉睡的大地。 邦妮早就应该哭一场的,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但是,过于巨大的悲伤让她的灵魂偏移了很久,以至于在见到这个触媒之前,她都用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平静着,甚至她的大脑和其他声音一起封存了某些记忆。 她的这场大哭比盛爻那场还要剧烈,毕竟从此,她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了。 她渐渐平静下来之后,把包子一个不差的吃了下去。 然后转过头,问盛爻,“爻爻姐,人为什么要活着啊?” 高数作业弄得我要阵亡了。。。。先发这1700上来,剩下的我一会发,实在不好意思。。。 近期文可能会小修一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寻归(一) 飞机缓缓上升到平流层,盛爻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然后不那么安稳的睡了过去。 在离开北城天街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施凌,陈尘,林语这些人就像蒸发了一样从她们的生活里消失了。 老头子回来的时候,刚好邦妮也已经痊愈了,陈先生没告诉他诅咒的事情,只是让他把那些材料收好,尸毒虽然相对被控制的很好,却也保不住什么时候就会反噬。 老头子点点头,本来还难过少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没能找到,想回来看看盛爻再去传说中的那片地方找找。 他极其信任盛爻的求生意志,再说世上最强的巫医都汇聚在一处,她应该能被照料的很好。 江南草长莺飞的季节,北城天街送走了两朵野花,铁打的医馆流水的病人,大家都希望能够重逢,却没有人希望她们再一次出现在北城天街二十八号。 事实上,在那不久之后,这间医馆就成为了一片废墟,连带着附近三条巷子,和巷子里生长的放风筝的孩子。 北城天街重建之后成了一条挺繁华的商业街,盛爻她们有一次回来,还喝了杯咖啡缅怀当年。 嗯,这家的咖啡很有施凌健身茶的风格。 时间把一切带走,物非人非。 老头子把那次的货处理了之后,带着盛爻在东省安顿了下来,给她随便找了个学校塞进去,努力让她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 刚好,陈先生和邦妮也在东省。 于是盛爻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邦妮。 她一直很喜欢水木年华,两个男人把诗唱的十分熨帖,又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干净。 多少人在你生命中来了又回,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盛爻何欢,一生有你。 于是她准备好了各种吐槽和嫌弃,装成不经意的样子走进了“蝶语”。 然而她看到了两个瘫在沙发里人的,极其悠闲地。 他们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奶茶和椰丝球,还有用来撸猫的干炸小黄鱼,一只肥大的波斯猫慵懒而优雅的抬起爪子逗弄着林语手里的毛线球,邦妮则像个吉普赛贵妇一样,慢慢悠悠的,抬起手抚摸着猫大爷身上的毛。 好在她手上戴的不是盛爻挖出来的东西,是她自己买来装成神婆的巨型祖母绿,否则盛爻的吐槽会更加严重。 “哎呦哟,这是哪家的阿拉伯贵夫人啊,你二位领证了吗就非法同居啊?真主不惩罚你们啊?老娘我在外面拼死拼活,风里来土里去,没事还得跟两三个粽子斗智斗勇,你们倒好啊,日子过得很悠闲啊!下午茶这么齐全,连猫都有小黄鱼。” 她说着话把背扔在地上,整个人窝进沙发里,顺手拽了一条小鱼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的说着,“呦,手艺进步了啊,我说你这猫过得比人好,这么肥了啊。” 猫大爷愤怒的抬起爪子,拍掉了盛爻放到他身上的魔爪,这个奴婢真是够了,抢吃的还居然想帮本宫顺毛? 以下犯上,罪不可恕。 邦妮回头白了她一眼,把盒子里甩出来的东西递过去。 “我们发现焦躁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你面前的两个人,曾经是世界上最强的巫医组合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我们多半不是主力,是后备力量。” “曾经这个词用的让我很不安啊,林语你改行卖肉了?” 谁能告诉我为啥学校要开这么多没有用的例会?满课的我瑟瑟发抖 啊我啥时候才能过上有存稿的日子啊 今天先发一部分上来,剩下的一会补在后面,不开新章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寻归(二) 能让一个人成长的,除了伤痛,大概就是错误了吧。 邦妮这时候第一次听不到了耳朵里其他的声音,只是呆呆的看着小姐姐和外祖。 外祖没有放弃她,这是所有让她崩溃的事情中,唯一值得庆幸的。 她愣了一阵子,然后转身走到了医馆的药柜,飞快地爬上爬下,取了一堆药,捣成粉,手一挥,洒在了女孩的身上。 虽然有药草做辅助,这个法术对她来说消耗还是有点大了。 她有些发抖,脸色在蜡黄中透露出一点点苍白。 然后又一次跌坐在地上。 她的灵力来自于所有何家和陈家的卦师,有名有姓的或者被抹去存在的。 有攻医,自然有人攻毒,有人主白巫,自然有人主暗巫,有驯兽的,自然有炼蛊的。 她太小,分不清黑白对错,像一只没有方向的航船,需要一座灯塔来指引。 外祖如果想多陪她一段时日,就必须离她远远的,否则即使人不在宗谱,即使满身都是万人坑的戾气,陈家的血脉还是会找上他,拿走他本来想用来陪她的命。 但是她在世界上只剩外祖一个亲人了。 耳朵里所有嘈杂的来自历史的声音渐渐被淹没了。 这一回,邦妮想听听自己的声音。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万灵都在某种程度上是谁的无可替代,花香也不会因为天气阴暗而有所损减。 这个世界好歹给了她一个尽职的小大夫,还有一个在她“自杀”的时候紧紧抓住她的手的盛爻。 年纪小不代表可以随意犯错。 外祖把能带来的典籍堆在一间屋子里,还有他所有想对她说的话,装在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本子里,然后给她关上了门。 算是软禁吧,她不像以前可以随意出入,施凌他们只进行简单的诊断就会出去,林语回来之后很久才来照料她,而且整个人人为的被笼入了一层迷雾,倒是盛爻经常偷溜进来陪她看书,还会给她带一些玩具和吃的。 但是外部的世界对邦妮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借助典籍和笔记,她努力的梳理着自己得来的灵力,分流而治。 她在努力的给这个灰雾朦胧的世界,区分出黑白。 林语有时候会进来陪她,但是他旺盛的生命力已经连滋养自己都不够,就别提再拯救一个已经快疯的邦妮了。 盛爻倒是能把自己在街上的生活给她作参考,同样是要在千万人中奔忙,那么努力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的人,总是能在身上找到一些小小的相同点。 邦妮渐渐明白了,那些想让她把世界焚烧干净的声音来自同一个派别的巫师,他们组织严密,等级清晰,希冀借着她的手,重获生机。 而他们的对立面,是一群没有意识的纯粹的能量。 所有善良的巫师,或者黑巫中善良的部分,都心甘情愿的牺牲,抹去自己所有的存在,滋养后人。 一股咆哮着想吞噬,一股涓涓细流给她温暖。 她终于开始对照着真事的人生,理解牺牲,奉献,爱,牵挂,友谊,相依为命,相濡以沫 看透,大概是走出来的第一步。 不过就像所有政治老师反复强调的,量的积累才会有质的飞跃。 她只需要一个点,然后就能像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一样,平静的面对悲欢离合,然后好好处理自己的情绪,过自己的日子。 盛爻那颗疯长的杂草,终于让她从一株菟丝子变成了可以独立生长的玫瑰。 日子悄悄过去,盛爻居然撑过了这个冬天,在初春有点冷的阳光里迸发出一丁点的生命力来。 邦妮已经大概明白了世间的人情冷暖,盛爻代替了她的姐姐和母亲,林语则越来越像一个高大的兄长。 她的软禁早就解了,老头子会定期来看看她,她却始终困在自己的藩篱之中,无法自拔。 天气转暖,卖糖葫芦的转行卖起了小笼包。 林语买了几笼,拿到医馆分了,绕道走到邦妮那,盛爻正抱着一本民间笑话集给她讲着,邦妮难得配合她露出一丝丝微笑来。 然后那笑容不知道怎么就僵了,她极不安的抬起头四处张望着,手脚都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林语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的,端着包子快步上前,然后就看见邦妮盯着那一笼包子,定格在原地了。 然后,她瘦小的身躯突然爆发出了极强劲的力量,扑倒了林语,夺过那笼包子,然后把那几个包子狠狠塞进自己的嘴里,疯狂地撕咬着,吃了一半,呛咳起来,然后跪在地上,不住地哆嗦起来。 她的嗓子里爆发出了一些微弱的声音,然后慢慢从呜咽转化成咆哮。 就喊的春日终于迎来了第一场侨兴大地的春雷,带着滚热的雨浇醒了沉睡的大地。 邦妮早就应该哭一场的,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但是,过于巨大的悲伤让她的灵魂偏移了很久,以至于在见到这个触媒之前,她都用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平静着,甚至她的大脑和其他声音一起封存了某些记忆。 她的这场大哭比盛爻那场还要剧烈,毕竟从此,她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了。 她渐渐平静下来之后,把包子一个不差的吃了下去。 然后转过头,问盛爻,“爻爻姐,人为什么要活着啊?” 高数作业弄得我要阵亡了。。。。先发这1700上来,剩下的我一会发,实在不好意思。。。 近期文可能会小修一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寻归(三) 飞机缓缓上升到平流层,盛爻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然后不那么安稳的睡了过去。 在离开北城天街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施凌,陈尘,林语这些人就像蒸发了一样从她们的生活里消失了。 老头子回来的时候,刚好邦妮也已经痊愈了,陈先生没告诉他诅咒的事情,只是让他把那些材料收好,尸毒虽然相对被控制的很好,却也保不住什么时候就会反噬。 老头子点点头,本来还难过少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没能找到,想回来看看盛爻再去传说中的那片地方找找。 他极其信任盛爻的求生意志,再说世上最强的巫医都汇聚在一处,她应该能被照料的很好。 江南草长莺飞的季节,北城天街送走了两朵野花,铁打的医馆流水的病人,大家都希望能够重逢,却没有人希望她们再一次出现在北城天街二十八号。 事实上,在那不久之后,这间医馆就成为了一片废墟,连带着附近三条巷子,和巷子里生长的放风筝的孩子。 北城天街重建之后成了一条挺繁华的商业街,盛爻她们有一次回来,还喝了杯咖啡缅怀当年。 嗯,这家的咖啡很有施凌健身茶的风格。 时间把一切带走,物非人非。 老头子把那次的货处理了之后,带着盛爻在东省安顿了下来,给她随便找了个学校塞进去,努力让她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 刚好,陈先生和邦妮也在东省。 于是盛爻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邦妮。 她一直很喜欢水木年华,两个男人把诗唱的十分熨帖,又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干净。 多少人在你生命中来了又回,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盛爻何欢,一生有你。 于是她准备好了各种吐槽和嫌弃,装成不经意的样子走进了“蝶语”。 然而她看到了两个瘫在沙发里人的,极其悠闲地。 他们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奶茶和椰丝球,还有用来撸猫的干炸小黄鱼,一只肥大的波斯猫慵懒而优雅的抬起爪子逗弄着林语手里的毛线球,邦妮则像个吉普赛贵妇一样,慢慢悠悠的,抬起手抚摸着猫大爷身上的毛。 好在她手上戴的不是盛爻挖出来的东西,是她自己买来装成神婆的巨型祖母绿,否则盛爻的吐槽会更加严重。 “哎呦哟,这是哪家的阿拉伯贵夫人啊,你二位领证了吗就非法同居啊?真主不惩罚你们啊?老娘我在外面拼死拼活,风里来土里去,没事还得跟两三个粽子斗智斗勇,你们倒好啊,日子过得很悠闲啊!下午茶这么齐全,连猫都有小黄鱼。” 她说着话把背扔在地上,整个人窝进沙发里,顺手拽了一条小鱼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的说着,“呦,手艺进步了啊,我说你这猫过得比人好,这么肥了啊。” 猫大爷愤怒的抬起爪子,拍掉了盛爻放到他身上的魔爪,这个奴婢真是够了,抢吃的还居然想帮本宫顺毛? 以下犯上,罪不可恕。 邦妮回头白了她一眼,把盒子里甩出来的东西递过去。 “我们发现焦躁并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你面前的两个人,曾经是世界上最强的巫医组合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我们多半不是主力,是后备力量。” “曾经这个词用的让我很不安啊,林语你改行卖肉了?” 谁能告诉我为啥学校要开这么多没有用的例会?满课的我瑟瑟发抖 啊我啥时候才能过上有存稿的日子啊 今天先发一部分上来,剩下的一会补在后面,不开新章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寻归(四) 夜幕低垂,星子把柔美的光铺满草原,好像伸手就能碰到。 一阵天翻地覆的晕眩之后,邦妮回复了正常,所有画面挣扎着逃脱了她的抓捕,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预言。 路至尽头非无路,沙至穷处还见沙。 沙红草黄石山褐,天暗雪白牧马黑。 她还没来得及参悟这个预言,就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她为什么在林语怀里啊?! 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环境,就听见方良的大嗓门。 “醒了醒了,我的天哪,吓死我们了你可。” 得,这下不睁开眼睛都不行了。 虽然做好了准备,却还是猝不及防的,她撞上了林语温润的目光,里面深邃的担忧一览无余。 她下意识地想躲,又悲哀的发现怎么做都刻意,只好悲哀的僵直着。 盛爻及时化解了这个僵局,“怎么了才到天山就高原反应了” “不是生理性疾病,她状态很稳定。”林语放下她,站了起来,又拿出那张掉在地上的逆位隐士。 “所以是,预见了什么吗” 她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境,却发现根本不能参悟这两句似是而非的话。 尤其是,林语的话语里还带着他的体温,就像她刚刚习惯的温度一样。 略有些无措,她低头抓住了什么,却是刚刚孩子送来的哈达。 这一抓就发现了端倪,哈达上的花纹凹凸不一,用手摸上去,竟像是某种文字一样。 她没和他们说话,觉得自己近期一定见过这种文字。 一场疯狂的翻找之后,她终于找到了那个来源,然后,莫名的安下心来。 她抬起那张柔然地图,“没什么,这一个部落自古在此定居,不曾离开,可能当时和柔然有过交集。现在,大概是柔然的哪位先人想通过纹章和我联系吧。” 她转身上车坐下,把那张逆位的隐士塞在了自己的包里,前面一张,刚好是逆位的倒吊者。 低下头,她准备在路上整理一下思绪,却发现几个人只是收拾了物资,没有人有出发的意思。 她探头去问,原来向导两天后赶羊进冬牧场,让他们先行整顿两天。 她拿出一串玛瑙手钏,在手里磨碎了,算出安倱此时尚且安好,也就放了心。 男人们此时在整理物资,盛爻拿着罗盘确认方向。 左右无事,她便拿了些钱,去找那个男孩的阿妈,用贵了很多的价钱买了三头羊,又请他们宰了喂好,晚上吃烤肉。 男孩随着哥哥去杀羊,邦妮便和他阿妈聊起了家常。 女人叫伊丽拜尔,大儿子达卓,小儿子浅央,男人常年外出打工,不怎么回来。 邦妮的钱多给了几倍,她推拒了很久,才勉强收下。 淳朴的牧人只会把她形容成雪山的神女,千恩万谢一番,又送了她许多羊奶。 话至尽头,伊丽拜尔唱起了诸神的史诗,在草场上跳起舞来。 生活让她的手掌粗大,布满老茧,腰肢也并不纤细,脸上蜡黄的底色又被太阳晒出一抹红。 然而邦妮竟然依稀看到了一个身影,在她的身上,仿佛有一个少女,踏着优雅的舞步,洁白的裙裾飞扬,虔诚地献祭众神。 大概伊丽大婶年青的时候,也曾是草原上的花朵,香风也曾亲吻她的裙摆。 歌声悠扬,羊儿归圈,残阳把浓稠的橙黄色洒满天空,草场的颜色显地有些黑暗了。连带着伊丽拜尔的舞蹈都有些神秘的色彩。 然而听着听着,邦妮却听到了一些异样。 她掌握有世上绝大多数的语言,和任何人沟通都不成问题,是以一开始并没意识到,伊丽拜尔用的是古柔然语。 ——神遗弃了祂的子民,水源断绝,牛羊病死,瘟疫横行。 伟大的国师派遣出的队伍被黄沙阻隔,勇士的忠骨被葬在圣地。 杳无音信,圣女叛离了神,带着部众出逃。 那夜,月影重重,留守的人们看到归来的勇士。 他们,和勇士一起,找到了新的归所。 圣女带着部众回归终年积雪的神山,接受神的馈赠。 蠕蠕人,有了新的名字。 这显然和他们所掌握的历史有所出入,然而,一个蒙古族大婶,又怎么能唱出一段柔然的圣歌呢? 邦妮有些疑虑,来不及深究,那边已经架上了篝火,盛爻他们拉着她就来到了篝火旁边。 平日只有过年时,部落里的人才舍得杀一只羊,于是他们不好意思的,问这些外乡来的人,能不能分他们一些烤羊。 于是盛爻自作主张的办了一场草原轰趴。 人们在大堆的篝火前,载歌载舞,肆意狂欢,后面的架子上烤着全羊和大串,羊骨头加了牛奶,咕嘟嘟的炖着,还冒出一股洋葱和胡萝卜的香味,陈酿的马奶酒大碗喝着。 穿着节日的盛装,美丽的伊丽拜尔用银制的小刀,割下了最鲜嫩的烤肉,端起来送给草原上最俊美的少年。 两厢对歌,又兼有一阵吵闹,少年接下了伊丽拜尔的烤肉。 于是节日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少女伊丽拜尔的裙摆在篝火旁翩然纷飞。 连月光都染上三分羞赧而欣喜的笑意,起伏的号角声不见雄浑和悲凉,带着那么一丝难南国的靡靡来。 旁边的一个女孩送给邦妮一碗香浓的热汤,迷迭香的碎屑还在碗里漂浮。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饿很饿,鼠尾草和薄荷混在孜然里,刺激新奇却难以多食。 于是在迷迭香的气味中,她喝了很多的汤,有些积食,刚好舞蹈的队伍越来越大,甚至有些人已经醉的不成样子,跳的也是毫无规则的舞步。 没关系嘛,做人呢,作重要的就是开心啊。 白色盛装的男男女女在篝火旁起舞,中间的少女唱起了颂神的歌。 于是场面越发像是迷醉的古罗马,人们在祝福神明的时候,发自本能的,做出些许最为神圣而本能的事情。 邦妮有些醉了,身上的裙子却碍事的让她不能很快远离。 远处驼铃声在号角中突兀的响起来,人们在老伊丽拜尔的组织下,带着全部的家什,赶赴一场不知归路的前程。 月至中天,透着迷乱的红,远方的黄沙中,勇士们掀翻层层尘土,踏着衰弱却坚定的步伐,朝着这边的男男女女走来。 邦妮想有很多女孩像邦妮一样,想追随那支队伍而去,却被身旁的男子粗鲁的拉了回来。 一只手搭上邦妮的肩膀,带着侵略性极强的热度,和不安分的动作,她听得到后面那人的喘息,也能闻到那让人沉迷的陈皮气味。 还没熟透的陈皮,还带着微微的青涩刺激,此刻却是迷迭香和麝香包裹的靡靡之中,一股最为清新的气味。 邦妮没有组织,甚至有些希望他继续。 他得到了肯定,然后邦妮突然觉得腿很凉。 撑着最后一丝混沌的清明,她说了四个字。 “北c城c天c街。” 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林语僵直在原地。 “林语,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那只鸟,你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周遭的环境开始变得模糊而缥缈,连带着那些让人躁动的声音和气味都慢慢消散了。 林语愣在原地,一直没能给她一个答案。 然后,一记暴击。 “北城天街,是你吗?” 仿佛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进了脑子,林语整个人在原地不住地哆嗦。 “你师叔” k一 林语一口血喷在地上,周遭的环境恢复了他们当初进来的那个山洞。 洞壁上的壁画颜色快要氧化光了,终年不同空气的山洞里,保持着霉菌都死掉的窒息味道。 “柔然人擅术,我们这是中招了。我,不得已才” 林语没有说话,或者说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都知道了对吧?自己掩藏了这么多年的真相。 有时候,残酷的不是自欺欺人,不是故作轻松,是在一个知道了一切的人面前,表演无辜。 尤其是,“你师叔”这三个字。 如果邦妮再说一句,“那条河”,估计自己会气绝当场吧? 那些以为拜托了的梦魇,肌肉记忆着的各种感觉,一层一层翻涌,带着让人恶心的迷醉。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的手被山壁磨烂了,痛觉才让他从麻木当中抽离出一星半点的理智。 珍而重之,他拿出了那只草编的鸟。 端详了一阵子,终于积攒出了力气,他开了口。 “你,你都知道了?以前的事情,我” 邦妮正在努力的摆脱刚刚环境中的尴尬,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有些愣了。 旋即想起他的挣扎,和那个淌着血却只为自己打开的口子。 她第一次郑重的,告诉他真实的自己,“不,幻境从十天前的开始扭曲我的记忆,知道把我们完全代入到当年圣女临行前的夜晚。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我所预想的设定的。” “直到你做出你绝对不会做的事情,我才意识到,周遭有什么不对。” “所以,我要找到这个世界和真实所不同的地方。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你也清醒过来。我如果问你一件我们都知道答案的事情,那么答案还是如我所料。但是,作为你生命中最为隐藏的那部分秘密” 邦妮停顿了一下,用近乎起誓的声音说道,“你不说,我绝不会擅自揣测,此生绝不过问。” 山洞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林语问邦妮,“你说我不会做,是说,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呢,还是,技术不过关?” “那天在希尔顿1605” “啊!别打,别打,,放下你的ak,放下!啊” 进山第十天,和盛爻他们走失第二天,林语和邦妮,在诡异的柔然遗址里,恢复了生气。 第一更。。。好晚啊。。。但是我日常这个点更新。。是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寻归(五) 传说新手第一卦都算的很准,对邦妮来说,尤为如此。 当然,如果是在她解释明白了每张牌的含义的前提之下。 尤其是,在她抽出隐士这种牌的时候——在解释隐士之前,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否则结果很可能不正确。 那张掉落在地上的逆位倒吊者,是邦妮的。 另外两个人的正位牌,在邦妮的角度来看,也全是逆位。 所以,其实她应该买一队雇佣兵直接轰过去,而不是大老远跑到天山来。。 ——逆位倒吊者,事业上缺乏远见,迷失了努力的目标。感情上你没有了为对方付出的念头,而对方对你的态度依旧,这使你更想逃避。你已经忽略了内心深处正确的判断力,这让你开始遇到很多失败。 这本《塔罗使用指南》在邦妮留在营地的包裹里,欢快的自说自话着。 本来向导说当天进山,然而看到伊丽拜尔一家的情况,邦妮去买了三只羊,众人烤着吃了。 加了迷迭香的羊汤确实让她多喝了很多,要不她也不会忘了这东西的致幻效果。 于是呢,进山第一天他们就陷进了沼泽,加大版牧马人险些报废。 第二天,他们徒步前行,山里本来散了的雾去而复返,前路难行。 第三天,第四天,他们就地扎营,吃光了带出来的烤肉。 第五天,向导拒绝前进,怕受到“魔鬼的诅咒”,于是一行人在山里晃了一圈,看到了他们的牧马人 第六天,他们发现那个坎儿井还在使用。 于是,历尽波折,他们成功的找到了盛爻选好的下铲子的地点。 和坚硬的玄武岩战斗半天,无果。 第七天,邦妮用了两块黑曜石,炸出来一条直通国师墓的路。 然后,走出去没有八百米,盛爻和林语就摔了下来。 他们俩背了所有的食物,其他人带了各种装备。 ——比如登山绳和钩子。 真不巧,这个时候林语的命运之轮效果发动,他们掉进了最后一位国师的纪念壁画馆里。 还成功享受了一波旖旎的诅咒。 于是现在他们的问题变成了——如何在没有装备的情况下,找到没有食物的队友,并且,保证两边都还活着,保有战斗力。 真是个美好的开局啊。 “我说,安小棍靠当神棍谋生,你怎么说也是个神婆吧?怎么混成这样了?” “噗,你要是不认字怎么考上的燕大?安倱好吗,安魂的治疗师呢。他处理人和人的事,跟我业务范围不一样。” 邦妮无奈摆手,还好以前店里没开展塔罗业务,否则她可能会赔死。 他们现在唯一的武器是邦妮不离手的ak,然而只有两个弹匣,林语的刀因为阴气太重被强行管制了。 所谓关心者乱,大概从邦妮失去灵力,着急忙慌的喊来盛爻,然后风风火火跑到天山来的时候,就注定了这次行动的无奈吧。 她几乎能听到倒吊者在她的包里对着她大笑,隐士拎着灯无奈的叹息。 他们已经在洞里摸索了三天,上不去,拐不了,而且这个壁画馆既然不收门票,自然管理是极其松散的,太远的地方也不敢去。 但是直到现在,林语把拿出他宝贝的跟命一样的青草鸟,邦妮才第一次看见命运之轮的旋转。 “不是林语我跟你说你就是个棒槌,玄鸟在你那不早拿出来?” 邦妮伸手抢走那只鸟,林语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已经把那只鸟放在了嘴边,隔了几分钟,鸟儿就消失了。 林语一脸怔忪,“我就剩这点念想了,你都要拿走吗?” 小可怜似乎在环境里得到了升华,渐渐找到了当年还是大家的小可爱的时候,卖萌的功力。 他怅然的样子,小嘴一扁,邦妮无处安放的母性都要泛滥成灾了。 于是邦妮把他抱了一下,“当初还是你送我的呢” 然后两个人又沉默了,毕竟刚从环境里接受了很多,原始而美好的东西。 嗯,狭小的壁画馆突然温度有点高。 “玄鸟,啊,就是你的青草鸟,后来被我升级了,可以用来传信。” “当初有一段日子你不在,我差点烧死你的青梅。” “突然少了一个人,任谁都不会适应的吧?所以我就放了玄鸟,本来也没指望它飞到你那的。” “尤其是后来你基本没出现过,甚至我走的时候,你都没来送我。” 当初那段日子里的经历,邦妮终于说给第二个人听,却不是为了救赎自己。 “当时我,陈尘他” 林语有些艰难地,抱着一种死刑犯临终赠言式的心态,准备讲述当年的北城天街。 却被邦妮体贴的打断了,“没关系的,不是深夜谈心节目,伤疤揭开太多次对谁都不好。”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的,你不想听,那算了。” 长得一米八几不要没事卖萌好吗,简直犯规啊,邦妮扶额。 “要不,你跟我说说玄鸟最后去了哪呗。” “有一天晚上,我去调药,陈皮快用完了,看见下面缠着一堆,以为是放错柜子了,结果拿出来你的鸟就开始说话了,没吓死我。” 有一种理论说,某种程度上,人类也是嗅觉动物,邦妮想着林语的时候,脑子里回荡的是半熟的陈皮味道,于是没有血肉的傻鸟就直奔陈皮而去。 还好没有粉身碎骨,虽然这鸟确实是浑不怕的。 瘸着腿的林语,带着一身的淤青,逃出了那个充满残值断臂的屋子,陈尘的声音在耳边挥之不去。 下一个可能就是他了吧? 但是他居然没有反抗的资本和余地。 于是,小何欢的声音从玄鸟嘴里吐出的时候,他蜷缩在地上,哭的不成样子。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施凌坐在了他的身边,帮他打理好了所有他不想见人的伤口。 医祖摸摸他的头,“师祖小时候,还在用开元通宝,现在,不用现金也可以出门了。” “别以为师傅努力追赶潮流,就不算一个老的半截入土的人了。” “如果今天我看不到,你还要瞒我多久?” “师傅是个封建顽固,但是西医的东西也有我喜欢的。” “比如,肿瘤如果早期能切,就决不能心软。” “做一个医者,就是要在该作决断的时候,下一个你应该给的决定。” “一时的顽疾不除,最后还是要酿成大祸的。” 小林语在门口坐了一晚上,施凌也一晚上没睡。 他最后写下的绝笔是《黄帝内经原本注解》,该和小徒弟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他总要对世人有个交代,至少让他有资格,把骨灰装进他悬了一辈子的壶里。 医道三传人,施凌主药,毒发而亡。 陈尘主刀,凌迟而终。 唯有当了神棍主灵修的主教大人,寿终正寝。 自此,医道只分灵肉,安倱林语,扛起了这一脉的兼济天下。 林语在漫长扎心的回忆里,又看见了小何欢坐在轮椅上放风筝的样子。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玄鸟扑腾着翅膀打断了林语的怅惘,盛爻的消息来了。 (欢迎戳土星精神病院地球分院,678454524,吃土院长欢迎调戏~) 双更达成,表扬我啊~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纳兰性德《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寻归(六) 盛爻还完整的活着,至少这是一个让人刚到欣慰的消息。 至于龙三和方良,音信全无。 显然邦妮的倒吊者神通广大,而且不止波及她自己。 在她和林语一脚踏空跌落下来的时候,盛爻的命运之轮终于发挥了作用。 她伸手拉他们,一个踉跄把自己掉在了半空中,等她挣扎着爬上去,再一回头,两位黑道大佬就不见了。 而且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邦妮炸出的通路中了,两侧的墙壁上画着鲜艳的壁画,还并未因她的闯入而有半分褪色。 走近她才发现,这些壁画几乎不是人类可以制作的。 ——颜料已经在墙壁上形成了结晶体的宝石,就好像把祖母绿,鸽血红这类宝石融化之后再定型在墙上一样。 可惜宝石不是金属,融化之后,再也不可能变成原来结晶体的状态。 鉴于这些壁画实在浑然天成,宝石市场又日渐萎靡,盛爻暂时打消了挖一块回去的想法,转而研究起这些壁画来。 于是她终于知道她们究竟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在找路的时候没有强调怎么进来,于是我们是到了古柔然人进墓的方式,而不是夜行者进斗的方式。” 盛爻懒得废话,直接把鸟往头上一贴就给扔回来了,邦妮读到她的想法还要给林语转述,倒是让林语乐得享受——清醒状态下,邦妮几乎没好好和她说过话。 “古柔然人认为,只有有特定资格的人才能进入墓穴,因为国师们灵魂归乡时,经不得打扰。” “所以他们在每位国师的墓前,设立了不同的关卡,考验来访者。” “通过即至永生之归所。” 因为关卡太多,这又很好地防止了盗墓贼。 真是一举两得,遗祸无穷。 林语的关注点一向诡异,“我的天,那是不是咱走出去就可以永生了?!” “幸福来得好突然,自己都有点接受不了呢?!~” 志玲姐姐比你爷们多了,咱跪求你不要卖萌好吗 “如果有永生,柔然会被灭国?幼稚,你是不是投了钱才上的燕大?” 蹬鼻子上脸,邦妮突然觉得有的人,就不能和他好好说话。 林语突然觉得刚才的温存都是假的,如果有一天丫真的不待见他了,他一定会疯。 “行吧那,咱这是在那一关啊?” 邦妮又把玄鸟贴在眼睛上,然后放飞。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把仅剩的ak背好,又把腿坐麻了的林语拉起来。 “听说过米诺斯的迷宫吗?”邦妮开口问道。 “希腊那个关着怪物的?大家都以为只是个传说,结果真有不信邪的把它挖出来那个?” “宾果!我们现在就大概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只不过国师,或者设计者残存的力量,让我们被分散在了不同的地方,需要找到彼此才能出去罢了。” 林语的思路再一次缥缈到了不知名的敌方,刚刚那场幻境似乎让他放飞了自我,越来越活成小时候的样子。 北方人讲,越活越回旋(四声),就是这个道理。 “那怪物呢?会不会砰的一下子冒出来?” “不会,他们只会排成队一排排从敌方走出来,然后你看他们血条快没的时候,点一下就有钱了。” 邦妮扶额,可能她的队友在环境里吃了太多迷迭香,脑子出了点事故吧。 连带着她,一个被逼着在路上看了无数游戏视频的人,展开神对话。 “事实上,既然我们都说没事,我又一直没能联系上龙三和方良,那么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已经成为了米诺斯。” “而且他们的状况一定很糟。” “我们要赶在他被毒蛊侵蚀脑子之前,集合队伍,走出迷宫。” 说完这话,她就拉上林语,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然而转了一圈又看到第一幅壁画,瞬间两个人就疯了。 另一边,正如邦妮坚定地陈述过的,方良和龙三,可能已经开始后悔赚这笔钱了。 半个小时之前,极其粗暴地,龙三喂方良吃下了最后半块压缩饼干。 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向前一步去拉邦妮和林语,人就摔在了这个洞里。 洞里连影子都没有,一抬头却不是他们刚来的那条通道。 于是两个人只好另外摸索一条道路出去,然而这个洞狭窄的只剩两个人的空间,前前后后多走几圈也就到了头,现在只能在原地等待救援。 然而这个时刻却显得无比尴尬,方良正面色潮红地躺在龙三怀里,像个孩子一样不听你的说着梦话。 说到一些词的时候,他又会全身如同电击一样痉挛起来,再不能说话。 方良曾想把一切删除干净,然而他的过去如蛆附骨,难以招架。 龙三抚摸着被他咬伤的伤口,甜腥的血气在口腔中蔓延。 他抬起手放在方良的喉管上,又缓缓放弃了自己的想法,拍一拍方良的脸,让他换个姿势重睡。 他冰冷的体温让高烧不退的方良很舒服,一个劲的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 突然一下子他感受到了什么,然后拎起方良枕在他大腿上的脑袋,放上了自己的肩膀。 三月阳春暖,他冰封了多少年的表情,在这一刻居然有些迷离。 这个横冲直撞挤进他的帮派的男人,居然是他尚还有自由时,唯一能陪着他的人。 可惜,龙三自嘲的想着,众叛亲离背后,居然是敌人还留在他身边找死。 最后那块压缩饼干,可以让他们支撑十二个小时。 再有十二个小时找不到他们的队友,大家都会死。 邦妮这边两厢无话,倒是沉默出一种灵犀一点的尴尬来。 小时候沉默的是邦妮,长大之后两个人几乎没好好说话,尽管林语一直把希尔顿挂在嘴边,一直强调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是个负数,幻境中的一切还是解释了这个误会。 邦妮不知道该说什么,林语不知道怎样拿捏,这场拉锯战,如果没有乱飞的玄鸟,可能还会持续很久。 然而玄鸟带着邦妮想看到的一切回来了,沉默也就此崩塌了,尴尬呢,拿去喂玄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寻归(七) 队伍裂成了三份,龙三和方良在黑暗中挑战着自己的极限,邦妮和林语极速狂奔,盛爻原地待命,显然是最悠闲的一个。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年鬼胎的一口没能咬死她,反倒让她成了粽子的头。 误打误撞闯了十个粽子窝之后,她终于发现了这一点——粽子们对她有种近乎恐惧的恭敬。于是她铤而走险,钻了好几个会里的高级任务,攒够了积分可以自由行动,就半收手了。 她现在下斗多半是实在没钱了,接上几单,再就是把找老头子的活动半合法化。她小时候就害怕下斗,长大了做了粽子的大佬就更怕了,好歹自己也算月貌花容,那天折在里面,不人不鬼的,多尴尬啊。 夜行人这个组织,看上去干的是违法的活计,其实也是有相关部门盯着的,他们放出来的任务,多半是不能曝光给公众的,那些顶级的需要保护的,都是绝不能碰的。这年头,考古专家们多半比不上私人夜行者,境况也甚是凄凉。 她靠坐在石壁上,情况从一开始就超过了她的预期,她今年本该进山猫冬的,但有人绑架了安倱,还给邦妮下了药。眼看着,自家一向自诩优雅的神婆,一转身当了枪娘,她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她必然拦不住邦妮,邦妮必然拦不住林语,一切看似无比自然,但此时静下来仔细思索,却是巧合的有些过分了。 然而胁迫了邦妮的那些人,至今没有露过面,甚至邦妮都没法算出他们的所在。 如果那些人所图,仅仅是柔然城里的一件东西,那么这件东西,究竟拥有多大的价值呢? 如果不是东西,那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索,就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的揉搓着地面。 她弄亮了一根冷光灯,然后头皮都炸了起来。 “很好,现在迷宫里的三个单位,都离开了休息状态,游戏变得有意思了呢。” 那边,邦妮和林语是从来就没停下来过,邦妮抹去触感太长时间,已经不能正常行走,林语把她挂在背上,像是装上了一对绵软的翅膀,只能提供方向,不能飞翔。 迷宫中断掉的地方,只有变成一团肉的邦妮能进出,而邦妮进去之后,林语才能进去,否则,他看到是墙的地方,撞上去就是头破血流。 玄鸟之所以无视空间来去自如,靠的就是黑暗中几乎没有感觉,意念无数次放大,天下都是坦途。 邦妮模拟了这种状态,就变成了林语的翅膀。 只是可怜了林语,所有的墙对他来说都是薛定谔的墙——邦妮不过去,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去。 然而邦妮不可能在这种状态里撑上太久,否则她的身体可能会受到无法恢复的损伤。 那个中了毒蛊的“米诺斯”亦然。 他一个坐堂的医生,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好的体力,一路狂奔,竟也没有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然而,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只见他泡过的路,都陷入了一片虚无之中,然后,缓缓的变成了新的石壁。而且石壁在慢慢朝前移动着,连带着两侧的过道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合拢着。 他的马拉松变成了百米冲刺。 俄尔普斯,千万不要回头啊。 相比而言,方良和龙三那边倒是一派和谐,迷宫没有变化,体力缓缓下降,援军正在狂奔。甚至方良的烧都退了,人无比清醒,有些不好意思的离开了龙三双腿之间,在他旁边抱成了一个团。 相对无言良久,然后,他缓缓的把枪上了膛,甩在一旁。 “龙三你小子很好,卸老子弹夹是吧?!” 一枚小小的飞镖甩向了龙三旁边的墙壁,入木三分,如果在人身上,一定是个深可见骨的口子。 龙三炸起来,弹弓一样弹向另一侧,逼近了方良,一枪拖下去,打中了他的后颈,相处几年多,对彼此的身体不能说不了解,这一下子,平时方良一定会晕过去的。 然而没有,方良红着两只眼睛,像是饿极了的野兽,转身扑了过来。 方良疯了,从神志到身体都疯了,这是龙三的第一个反应。 他的第二个反应不是立刻杀了他,而是飞速的拿出了一支麻醉剂,试图弄晕方良。 然而长时间的缺氧和断粮,让他头晕眼花的有些手抖,这一击不中,方良反而反手卸了他的肩膀。嘎嘣一声,在小小的洞里激起了好大一声回响,像是战鼓响起,方良的狂暴状态更为严重了。 远处注视着的那双眼睛里,不易察觉的漾出一抹阴冷的笑意,炼蛊嘛,安安静静地,还有什么看头呢? “只不过,小宝贝们,别以为只有米诺斯的小屋,才是我的培养皿哦。” 如果像只壁虎一样挂在洞壁上的盛爻能听见这一句,一定扛起rpg轰爆他的老巢。 什么?没钱买?找邦妮去,那妮子财大气粗还得装的一脸穷酸。 再说了,邦妮贷款都会去出资资助这场活动的。 盛爻那边,地上冒出了一大批的金钱豹,当然不是非洲那种,是新疆当地的一种毒蛇,在这出任务的时候,她曾经被咬上过一口,打了半箱血清都差点没救过来。 最后还是邦妮和林语在电话里远程支援,药石齐上才让她捡回一条小命来。 从那之后她就无比的惧怕细长柔软的活物,遑论当初那只是条不到半米的小蛇,尸体啃多了毒性有些变异而已。而今这批呢,三米多长,半米多宽,油光水滑,保养得当,显然生活非常滋润。 她缓慢的降低着自己的体温和呼吸,努力让自己的红外辐射无限收缩。 这堆蛇,只要没有辐射,就看不到你。 然而这也导致他的双手只能用来挂住墙壁,不能做些别的,比如,擦一擦她头上快要聚集在一起的冷汗。 汗滴下来和雨下下来差不多,都是因为水滴凝结的太大。 但是汗落在蛇尾上和雨落在蛇尾上可不一样。 一辈子不信神的盛爻,居然开始像玛雅人的羽蛇神祈祷着,让这帮她的子民赶快离开了。 想祈祷的的不止盛爻,还有同样悲哀而无奈的林语。 他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四壁坚硬,洞顶致密,脚踏实地,总之六个面都出不去。 然后这个类正方体同样在收缩,所有面一同移动那种。 邦妮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还剩一根指路用的手指。 ——那根手指正直直地指向地面。 眼看两边的墙壁要贴上他的两肩,他都已经不能直立,咬咬牙,他抽出一把银针,飞快的扎满了自己周身大穴。 然后他就和邦妮一起沉入了地面,像是巨石入水,留下了一个100的压水花评分。 与此同时,盛爻也落在了地面上,伴随着一阵重重的轰鸣。 倒不是她最近有胖了多少,而是类似水闸开闸的那种,持续而缓慢的震耳声音。到这一刻,盛爻觉得,邦妮不靠着卡牌赚钱,简直是一个无比明智的选择。 ——命运之轮的天使可能冲着她,但是绝对是堕天使,而且是路西法级别的堕天使。 古墓为了防贼,多半有各种各样的机关。 黄沙绝对不是里面最创新额一种,但是烦人程度绝对是最高的那一种,因为它破解方法太简单,实现难度却太大。 多亏刚刚和当地原住民的“亲切会晤”,盛爻的肾上腺都快被榨干了,激素狂喷,心跳激增,特别适合,和沙堆来一盘紧张刺激的赛跑。 路至尽头非无路,沙至穷处还见沙。 但是找路的过程和大浪淘沙的过程都很磨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寻归(八) 盛爻揶揄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逡巡还没有两圈,林语就噌一下从邦妮身上弹了起来。要是这个误会坐实了,邦妮可能真的去美国追随贝内特家族了,有一个希尔顿的事就已经够用来调侃了,要是多了,大概她也就真火了。 他在碰到邦妮之前,着实过过一段风流浪子的日子,深谙交际场中的各种底线和试探,自以为碰上一个能算半个青梅的邦妮,自然不在话下,然而,到正是他的游刃有余,把邦妮越推越远。 那边盛爻尬笑了一阵,发现平时分享八卦的人,这时候已经变成了八卦的主角,着实有些好东西没处分享的憋闷和无奈。 于是转而简单收拾了一下各自的背包,她的东西呗黄沙吹走了大半,好在功夫还在,没被弄个筋断骨裂,那边邦妮和林语的背包一直在身上,刚才急救扔在了一边,这时候捡起来一看,东西都还算完整,只是外包装湿了一点。 收拾好准备去找剩下的两个人,却发现邦妮还是和刚才也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起来啦,大小姐,不就说了你一句吗,还耍上小性子了。” 盛爻踢了一下邦妮的腿,然后把包甩上肩膀,随手一撩头发,本以为帅的不行,却撒下来一地黄沙。 邦妮连被她踢开的腿都没动,用手撑起上半身,歪着头看向盛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美人?” 盛爻勾起她的下巴,“小爷从不听坏消息,你还是只说好消息吧。” 林语背起包,想把邦妮扶起来,附议一句,“加一,都这样了,还能有更坏的消息吗。” “你这么一说,倒还真能有。”邦妮无奈,依旧躺在地上,“好消息是我现在没空和你们俩生气,开心吧?” 她的观众保持了良好的互动性,纷纷挤出一个虚假无比的笑容,邦妮手一挥,抹去了他们的假笑,继续说道,“坏消息呢,就是,我的腿动不了了。” 不去理会他们两个人惊讶的表情,她继续说道,“最坏的消息是,玄鸟告诉我,方良和龙三中间至少有一个陷入了‘半人’的状态,也就是说,毒蛊提前发作了。” 盛爻和林语刚刚只是双目圆睁,现在嘴巴里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邦妮似乎收到了意料之中的回应,抬手拨弄了一下头发,继续说,“不过呢,还是有” 她停了一阵,那两个人以为会有更好的消息,她就把另外一块大石头砸到了他们的脸上。 “还是有更坏的消息的,这座迷宫,现在‘活了过来’,不是说里面的机关,而是说,现在的迷宫就像是一个有生命的机体,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在改变里面的结构。” 在两个人能做出进一步反应之前,她又扔出了一个炸弹,“而且,我带来的宝石不够了,没有积聚有足够能量的宝石,我现在不可能找到方良和龙三,或者把我们运回地面。” 她挤出了一个足够灿烂的微笑,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有心情笑出来。 突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然后陷入了一阵沉默的僵局。 风中再无别的声音,只有暗河的水,涨涨落落,从黑暗中来,又流向不知名的黑暗中去。 盛爻和林语都曾做过无数噩梦,梦中也都有这样一条河,只是少了一丛鲜艳的花,一只摆渡的船,还有一群传音的玄鸟。 大多数文化都有地狱文化,地狱中多半有这样一条冥河,逐水草而居住的游牧人,把身后之事留在地下的河边,到正是合适。 然而邦妮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当无数怨灵在她梦中哀嚎的时候,想把她拉进的,也是这样一条无边的河,周遭是无数怨毒的声音。 只有一股极为纯净柔和的力量,把她放到船上,然后看着她,被摆渡人送向彼岸。 她怕自己再一次陷入回忆之中,于是打破了僵局,“别这样嘛,我不能当枪娘了我可以辅助嘛,反正林语也不是主要战斗力,他背着我我指路就好了。” “怎么弄的?” “能治好吗?” 盛爻和林语异口同声,倒是把邦妮弄笑了。 “你看看你们俩,这会倒是有默契,要不你俩凑一对得了,一个满地底转找不到人,一个浪的没边怕被人拴着。”躺在地上的邦妮,依旧优雅的指着两个人。 两个人更默契的做出了一个嫌弃到要吐的表情,把头移向了另外一边。 “刚刚不是着急找路嘛,我把自己的感觉都封住了,现在大概腿上面有些经络不通吧,等回去找回灵力,或者林语帮我戳两针,自己就好了。我小时候也试过,就是那时候灵力比较足。” 邦妮本意是安慰两个人的,结果林语听完就无比愧疚,要是他用针封住感觉,大概也不会落得半身不遂。 盛爻脱口就是,“嗯,就是小时候你自杀那次?” “你小时候还自杀过?我怎么不知道?”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盛爻从没想过她那么凄厉的嚎叫没叫来一个人,林语想起了自己晚上不在医馆的时候,都去了什么地方。 邦妮无奈扶额,觉得自己今天出门之前应该看一眼黄历,大概上面会告诉她,“宜吃饭睡觉打豆豆,忌下斗说话钻迷宫。” “你们俩没完了是吧,林语你拿个背包绳把老娘捆到你背上,盛爻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赶紧找到龙三和方良,这离那个国师的墓应该不远了,赶紧拿了钥匙走人。” 飞速下了一系列命令,邦妮就摆出了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低头拿出一小块绿松石,开始卜算着。 盛爻和林语没办法,只好照她说的做了,然后加紧了步伐。 “的确,再耽误下去,你们要失去的,就不只一个安倱了。” “那边安倱怎么样了?” “报告,他很顽固,我们正在努力。” “b组不行就换a组上,加快速度。” “是。” 马克思说,每个人都既是手段,又是目的。如果邦妮的灵力还在,大概一定会注意到身后密切注视着的,她的不平等交易的甲方,可惜,她现在连正常行走都做不到。 安倱在黑暗中挺过了又一波折磨,然后冲着新换上来的人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你们的任务,但是我还是想预言你们的失败,你们可以摧毁我的,甚至可以摧毁我的灵魂,但是,信仰不灭,我就不可能屈服。” “而且通过你们加大了剂量的努力,我明确的知道,有人在为了我的自由而不懈努力,所以,你们只能增强我的信仰。” 不愧是被林语称为神棍的男人,在这种时候都能演讲的颇具感染力。 然而,他面前的一队人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或者说,他们都只是人形的机器而已,服从命令是从小随着他们的血肉一同成长的,某种程度上,也是他们的信仰。 当一种信仰撞上另外一种,谁胜谁败,大概要看帮你他们,能给他们的神棍,争取多少时间了。 在黑暗中挣扎的不止安倱一个,龙三和方良的拉锯战已经过了彼此消耗的时期,两个人都弹尽粮绝,然而其中一个迫切的想弄死另一个,一个却还下不起伤人的一只手。 于是械斗变成了肉搏,又变成了赛跑,最后两个人在原地绕圈圈,猫鼠游戏也快到了尽头。 或许是三年的牢狱生活磨平了他的心性,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拿着枪和子弹的龙三居然落了下风,那边身体已经负荷到极限,方良却越战越勇。 龙三抽出一支肾上腺素,推进了自己的身体。方良烧了这么久,显然是某种药物让他陷入了狂乱,才会有如此惊人的战斗力,那么只要坚持到他的身体再不能负荷药力,保护性的晕厥过去,两个人就都安全了。 可是,方良接受过药物训练,能控制他的药物,药力自然不会轻。 他们还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来不及细想,方良一个鞭腿就抽了过来,龙三抬臂挡住,手一撑,翻到他的身后,方良头用力向后撞,把他推开少许,又一个转身,膝盖就顶了上来。龙三侧身,抬手扼住方良的喉咙,脚上一别,方良中心就不稳了,向后倒在龙三的怀里。 龙三趁势倒在地上,双腿夹住方良,把他死死的锁在地上,方良一个翻滚把龙三压在身下,想用角落把他憋死。 背向后一弯,龙三找到了一个呼吸的角度,收腿骑在方良腰上,肘击抵住方良的头,另一只手擒拿住他的手腕,抬腿用膝盖压住,收手用皮带把他捆了个结实,向远处勾过来一卷登山绳,彻底把方良缠成了一条蠕动的蚯蚓。 开始方良还会挣扎一阵子,然而他的身体确实已经到了极限,突然这么一停,汗就哗哗的流了下来。 然后脱力感汹涌而来,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确认他没什么事,只是有点脱水脱力,龙三稍微给他喂了点水,也就安心的呆在了一旁。 他的手搭在一旁,费力的喘息着,刚刚打斗的时候没有发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洞里,居然恢复了空气流动,有一股甜腻的气味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传来。 不过,不至于窒息就好,气味而已,又不是太刺鼻,他也就没在意。 他的手突然摸到了什么,拿过来一看,却是一张纸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打开一看,上面是邦妮的笔迹,“自寻出路”。 他跟盛爻什么诡异的事情都碰到过,再加上一个能传物的女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和龙三严格来讲不算劳工,他们更像是半吊子佣兵,而对一个佣兵说,“自寻出路”,基本上就是告诉他,自生自灭。 他来不及细想,没了灵力的邦妮,为什么大费周折给他传来这么一张纸条,只是被抛弃的念头反复在脑海里回荡,几乎变成了一股可以把头骨震碎的波动。 一个声音嘶吼着,凭什么?为什么?走的时候笑语盈盈,出了事就把他丢下是吗?怪不得和方良玩的开,原来都t是一路货色! 他转身看向地上的方良,就是这个人,警察的卧底,出卖他的人。 叛徒啊,三刀六洞,怎么够呢?! 这时候,黑暗中,好像有齿轮缓缓转动的声音,然后气流越来越大。 似乎,密封了太久的空间里,有一扇门,在缓缓的打开一样。 他转过头去,刚刚密闭的山洞,这个时候裂开了一道人形的缝隙,有光从后面透出,就像是一道只容许一人通过的门一样。 门上,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心脏形的孔,好像在明摆着告诉龙三,用一颗心脏填补这个空缺,就可以打开门,重获自由。 地上的方良晕的的没心没肺,背叛过他的方良,这个叛徒,怎么还有脸笑嘻嘻的在他面前晃悠呢? 龙三突然觉得有点窒息了,憋闷的感觉让他亟待发泄。 然而这个窒息感和刚才缺少空气不一样,倒像是空气中什么东西的浓度太大,挤走了氧气该有的位置一样,那股子甜腻的气味越来越重,但是他的嗅觉习惯了,到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 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自由啊,多少人为了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多一个方良,也没什么不同吧? 他朝着方良走去的同时,林语背上的邦妮突然觉得心脏一抽,好像有什么不祥的预感一样。 然而她对此毫无头绪,只能让她的车夫和护卫加快了步伐。 她刚刚用最后的一点绿松石,算出来龙三他们就在河边一座塔的塔底,目标明确,自然速度极快,谁知道,林语的脚刚踩到塔里的砖石,十多把弩箭就飞了出来。 三个人飞快的倒在地上,这才堪堪躲了过去。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那张倒吊者,大概是想把他们玩死,邦妮想。 (欢迎戳土星精神病院地球分院,678454524,吃土院长欢迎调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寻归(十) 对于那些活在龙三的过往中的人而言,他的各种神乎其技的传说止于一场车祸。 在冀北燥热的夏天里,难得有这样一天,不冷不热的,阳光也是极温驯的模样。 于是,合情合理的,在屋子里憋了一个夏天的龙家人,正好决定趁这样一个日子出门郊游。 后来警察取证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幅模样,厨房里,女主人做好了寿司和三明治,但久不洗手作羹汤,厨房有些像灾难现场,保姆也确实接到电话,晚些时候,要来收拾一下的。临走的时候,还随手给撒娇的小猫添了一把进口猫粮。 其实,如果不是车祸之后猛烈的爆炸,可能也就是交给交警处理一下,便草草结案了。 毕竟从现场来看,所有和龙家人有亲缘的,都在这一场事故中罹难了。 难为他们对着一堆碎块能写出“尸体完好,烧焦痕迹严重,基本确认龙家四口罹难”这样的句子。 舞蹈和写作,对龙家一家而言,如果真的是纯粹的写作就好了。 然而这层保护色,最多也就值留下了一个龙三而已,半残不残,苟活着,还不敢面对惨淡的人生。 那股灼人的热浪扑来之前,龙三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各种惨叫,和淡红的血色,还有变成块状的,熟悉的人。 他不是真的猛士,盛爻才是。 迷迭香的气味被灼烧干净,留下一片近乎真空的干爽。 林语在一阵剧痛之后缓缓挪动了自己的手,发现邦妮正死死抓住他的手,刚想反手拍拍邦妮以示安慰,邦妮却极突兀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实在没办法无视林语脸上,那近乎实质的失望,她只好飞快转向盛爻,“妖儿,你去把他们俩解下来,看看哪个是没有神志的,先弄下来,应该好治。林语,你” 说话不看着别人似乎不太礼貌,于是她只好忍受着某只人形巨犬哀怨而悲伤的目光,给这只饿了很久的二哈,下了个不赏骨头的任务。 “你去看一下,稍微处理一下,情况稳定住出去再说。阵破了蛊也活不了多久,毒的话能解就解,不能解先封住。” 给两个人下完命令,不能动弹的她就在原地恢复精神,这个不靠谱的神婆终于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参悟了塔罗的奥义。 倒吊者的牌义,是忍字诀。牌面上的倒吊者,虽然被倒吊着,却还保持着泰然的姿势,甚至牌上的颜色还表明他经历了一番人生的升华,显然不可能让他们陷入绝地。 忍过人生的逆境,就可以绝处逢生。 再加上隐士的指引方向,邦妮终于理清了她接受的错误信息。 ——柔然热擅术,既然之前的一场篝火晚会可以再造,那么迷宫,为什么不可以半真半假呢? 在爆炸前一刻,他们三个坐在原地,静默的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那两个人给了邦妮无条件的信任,邦妮却不太敢相信没了灵力的自己,紧张之下,握住了林语的手。 然后某只巨型二哈到现在还在偷着乐。 盛爻把那两个人解下来放在了地上,二哈在忙着检查,她就过去靠在了邦妮身上,刚想表扬一下这个二流神婆,却听见邦妮没头没尾的冒出来一句, “不好意思,我倒是觉得,我们的时间多得很。” 然后邦妮捏住了盛爻的胳膊,抬手把自己的黑曜石甩了出去。 不远处的崖壁上,一只小小的蝙蝠应声炸开,变成一团黑雾,炸裂开来。 那边屏幕一黑,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屏幕后的人身上,再去找,却是没有了的。 屏幕上很快又有新的画面,两头的人显然都知道这个结果,隔着一段小小的空间,露出了一个相同的,狐狸一样的微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游戏,刚刚才开始呢。” 邦妮的笑容一闪即逝,却平白让洞里结上一层看不见的寒霜,连地上神志不清的方良,都打了一个寒战。 盛爻冷的最为严重,尤其是邦妮抓住她的时候,简直像小时候犯病了一样。 “没事吧?” “没事吧?” 邦妮是关切的问,盛爻则全然是意识到危险在降临——这么多年无数次跟死神的镰刀擦肩而过,她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邦妮情急之下也没什么选择,看盛爻并无大碍,也就放了心。 “有老娘在,还能出什么事?小喽啰而已,没事了。” 她收到了三双疑惑的眼睛。 对,龙三刚刚醒过来,血红的眼睛里五味杂陈,像是不安分的猫闯进了染坊,把所有颜料一股脑打翻之后,又搅和在一起,但听见邦妮这句话,倒是怀疑沉淀了一切杂质,慢慢浮了上来。 “啊,那个那个,这次的行动呢,本质上吧,是我指挥不当,我反省,可以吧?”邦妮举起三根手指头,“我们这次行动呢,主要矛盾在于,我们对手的资料不全,让我们大意的闯进了对手的阵术之中,其次呢” 盛爻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招呼林语去忙活了,扔下邦妮自己开展深刻而冗长的批评与自我批评。 龙三的疑惑也渐渐沉淀下去,深深的疲倦取而代之,他转身看了一眼被林语扎成筛子的方良,无奈的嗤笑一声,摇摇头。 见林语收了针又喂了药,大概方良还要睡上一阵,他翻出刚才那根背包绳,把方良背到背上固定住,这么多年,就算是个良性肿瘤,长的时间长了,他都是不愿意轻易动刀子割舍的。 方良比他高一些,因为肌肉块很大,看上去十分魁梧,然而折腾这么久,人消瘦了一圈,龙三背起来略有些踉跄,习惯了也就好了。 林语用一个类似的造型把邦妮背到了背上,盛爻收拾好东西,众人看上去都是一副要出发的样子。 然后,问题来了,他们还是在黑箱里啊。 大概摆了一会可以拍下来当海报的造型,林语终于忍不住了,“哦,美丽的公主,我们真诚的接受你的道歉,而且作为一个团队,我们怎么忍心让你一人承担所有罪责,还请您开开金口,指引我们黑暗中的方向吧。” 大概养猫养久了,邦妮也染上了喵主子的个性,这会被顺了毛,十分得意,“哦,我长得不咋地的骑士,怎么来的怎么出去啊,你是不傻?!” 嗯,公主可能沉迷小马哥无法自拔。 林语被喊的有些蒙了,反应了一会,这才明白过来,抽出黑布递给龙三和盛爻,然后在自己身上戳了几根针。 见邦妮又软了下来,他开口道,“蒙住眼睛,忍住疼,往柱子上撞!” 邦妮调集了一点力气,喊道,“冲吧,皮卡丘!~” 众人扶额。 只有刚刚屏幕后的那人默默扶了扶眼镜。 “怎么,这就以为你们掌握了规则吗?愚蠢的凡人,巴别塔到不了神庭,反而会让诸神愤怒,降下惩罚,而妄图攀登巴别塔的你们,很快会付出代价。” 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睛,旁边来报告的人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转过头去,硬堆出一个油腻的皮笑肉不笑来,“别害怕嘛,神需要他的仆人。告诉我,那边怎么样了?” “报,报告主教,安倱,他,他昏过去了。” 来报告的人刚刚只是害怕,现在都快吐了,强忍着把这句话说完了。 主教听完,脸色一变,转身就拖沓着他厚重的袍子,走向了后面。 然而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主教的银发这时候居然暗暗透出一点黑色来,在他的影子里,能看到一朵彼岸花,正在悄然生长。 同层次的巫师对战,一般遵从一个原则,先下手为王,后下手遭殃。 邦妮虽说不能深谙此道,被人下了绊子,然而她一向热爱学习。 站在那条漫长的神道上,身后的石门依然和他们进来的时候一样,大敞四开着。 向身后竖了个中指,邦妮做了个他们看不到的口型,“好运哦,该死的甲方。 刚刚踏上神道的那一刻,一直萦绕着众人的,那种被窥伺的感觉消失了,压力顿时一减。 “同志们,我们这下算是正式踏上了巨龙的巢穴咯!拿上宝物,去解救公主吧!g一g一g一!” 邦妮摆出了一个超人起飞的样子,她的骑士觉得,不能腾出手按住太阳穴真是一种煎熬。 盛爻倒是无感,反倒是愈发放飞自我的邦妮让她轻松很多,很大程度上,这表明解下来的路会好走很多。 方良在龙三背上发出一声短暂的呓语,吓得龙三赶紧调整了姿势。 雨水五个人又是一阵无言,活脱脱摆成了一个大写的尴尬。 好在公主算是极其给力的,安倱成功做到了斯塔夫教给他的古法,把自己调整成了一个能思考的植物人。 然后摆脱了外界的束缚,他终于可以静静的思考了。 那天他在咨询室接待了最后一个病人,她抑郁症有些严重,耽搁了好一阵子。出来的时候,助手给了他一个快递,就赶着去和男朋友约会了。同事们早就下班了,他简单整理了一下,也准备走了。 穿衣服的时候瞥见桌子上的快递,以为又是来访者的谢礼,便顺手拆了开来,看看需不需要回个卡片。 等他把那个小儿益智型的诸葛锁解开,自己就已经被捆成了待售的大闸蟹,掉在了小黑屋里。 那些人想从他这得到的,无非是斯塔夫留下的东西,斯塔夫死了,他和教会c各国皇室的任务无人继承,自然会落到这个唯一的徒弟身上,然而这并不需要采他的血。 他也很清楚,自己不是钢铁侠和超人的后代,父母也都是侨民,基因就是个正常的炎黄后裔。 那么,他们是想要通过他控制谁。 他跟了斯塔夫学艺,亲人们已经基本不再联系了,斯塔夫死了,他没有女朋友。 那些人要控制的,一定是一个和他们两个有联系的人。 何欢是吧? 如果他还能动弹,这个时候一定会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 当年他们第一次来中国,就是为了这个不平凡的女孩,本来以为他不再继承这个任务,女孩选择了一个诅咒自我封印,大概人生也就再无交集了。 可该相遇的一个都跑不了,灵力连带着何欢的神志失控,她们还是闯进了他的生活,那个风风火火拎着她闯进来的姑娘,倒是有一种颇具感染力的生命力呢。 何欢倒是和斯塔夫的计划密切相关,但是人家自己不想趟这摊浑水,也就相安无事了。和他的频繁联系,也就止于人生解惑了。 他有事何欢自然不会不管,盛爻大概也会跟上,他那个“死乞白赖非要缠着”的师兄大概也不能少了。 当年的所有相关人,还活着的,都在这了。 好大一盘棋啊。 不过,那两个女孩不会让你如意的,废柴主教先生。 我师兄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安倱陷入了舒心的睡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柔然(一) 显然,类似于国师死后归葬于神山这样的描述是不准确的。 对于传达神的旨意的国师而言,他们生命的终止,就是重新回归神的怀抱,于是,他们凡朽的身躯也得以列入神格,被高高的供奉在佛塔之上。 他们刚刚在石洞里遭遇的迷阵,显然只是这座供奉了无数国师和神明的巨塔的一个缩影。 他们在神道上缓缓前行,身影竟渐渐和百千年前的那一对对祭司慢慢重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向着从不给他们任何恩惠的神明进献。 恰恰有时候,这种毫无意义的重复缔造了无数奇迹。 虽然几个人的任务是进塔拿钥匙,然后飞奔到柔然古城偷了东西去救人,但他们还是在这座奇伟的建筑前,有那么一小会的失神。 根据地面上宫殿的形制判断,地下的地宫绝不会小,而地面上塔基雄浑,塔身用黝黑的石头堆砌而成,两侧的风铎静默的看着千万年时光飞逝而过,塔顶是神明的造像,过于遥远而显得有些模糊了。 古柔然人在迁入此地之后,显然没有变成何论魏晋的桃源人,他们把科技发展到了一个极其强悍的地步,神道路两侧的排水系统依旧完好,牵引着高山的雪水灌溉石莲,构成了一个小小的循环。 每层塔身上,长明灯灯火依旧,半分幻术,半分燃料,却把这幅千年的恢弘破败留给几个“登堂入室”的贼人。 镇墓兽的大口张开,似乎在发出一阵无奈的叹息。 那只石狮子须发尽现,盛爻都忍不住想要扛一个回家了,然后猛然想起些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唐朝万国来朝,各国的事物纷纷涌进长安城,国人才第一次见到了非洲的狮子,并且慢慢用来镇宅的。” 她疑惑的看向邦妮,邦妮也是一脸茫然,“这说不通,唐朝时,确实有一位莫缘成功走出了大漠,但是他和他的徒弟三代人,没有一代走回柔然。” 她指挥着林语上前,捏住自己的巨型祖母绿,抬手摸了一下石狮子。 “而且,这个狮子确实是在最开始建塔的时候就立在这里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踏入了一个新的幻术。 “应该是真的,师傅当年说过,有很多历史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完整记录下来,我们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说不定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柔然人和非洲建立的某种联系。” 林语难得好好和邦妮说话,但是显然邦妮并不领情。 “嗯嗯,这么说的话,柔然热穿越了啊,然后和非洲人开展了一段穿越千年的爱恋。” “我跨过千山万水和段段时光,只为来到你的面前,和你相遇~” 她双手捧心,面色却极尽嘲讽之能事,笑的盛爻直不起腰来。 林语刚要还口,就听见后面的龙三开了口,“我们进的应该是非洲殖民地,不过反正我们是来拿东西的,这也不重要。” 龙三平时说话太少,几个人一时间没弄明白,他是在冷幽默还是生了气,但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塔前广场上的一副壁画,也是结晶体的状态,生动的描绘了狮子斑马大象,还有人们围猎的情形。 按下心里的疑问,几个人绕过影壁,登上了南北朝时期的,盛唐风格的佛塔之中。 一进门,入目便是一个硕大的沙盘,柔然城里,他们居然有自来水系统,一边入水,一边就停下来,显然是按照定时定量的原则分配的,人人家里都没有储存设备,城中有集中发放物资的地方,供给有道,按需分配。 邦妮的不安感就在疯狂的加剧,如果柔然人已经有了高度完备的社会形态,那么他们的科技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呢? 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显然,柔然人迁入了世外,逐水草而居的他们终于安定了下来,百代更迭,人事代谢。 在人口达到顶峰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生存环境更加恶劣,新的劳资关系缓缓发展,资源不够分配,矛盾加剧,统治者的地位就会遭到威胁。 高度的近亲繁殖会引发不可避免的退化,求神也不能改变生下来的孩子活不久的事实。 国师被赶出了神庙,圣女也千夫所指。 最后一位国师派出了无数勇士,然而回来的永远只有尸体。 在最后一次祭祀的夜晚,两位圣女之一主持仪式,另一位带着族人远走他乡。 月光下,复生的勇士归来,索取他们被亏欠的一切。 资料加上幻境,邦妮能得到的信息就是这些。 然而问题在于,高度发达的柔然人,怎么会接受神权和王权的统治? 而且,他们祭神的方式又怎么会如此原始而低级? 复生,又是什么意思呢? 地面上有沙沙的声音,间或打断了邦妮的思路,然而神塔向来是一个安危难定的地方,不想清楚,他们又会陷入被动。 龙三想折亮一根冷光灯,看看地上究竟是什么,万一是机关,也好闪避。 却在刚拿出灯的时候,听见了邦妮的一声尖叫,“别点灯!” 他鲜少见到邦妮这样癫狂的时候,手一滑,灯摔在地上,自己亮了起来。 沙沙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加快了速度,向着一个方向爬了过来。 饶是龙三见多识广,也不得不为眼前的景象惊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网一直打不开,先更一些,剩下的一会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柔然(二) 来不及细想自己是怎么了,众人一同僵硬的停在原地,希望骗过这群蛇。 柔然人把蛇作为主神侍奉,显然有超过了几人平日的认知,而且,在这样一座宝相庄严的佛塔里,居然有一群碗口粗的蛇聚居着,实在是违和的过分 嘶嘶的声音络绎不绝,几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邦妮的不安,倒是因为这一阵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 突然,所有的蛇都径直了下来,然后好像畏惧什么一样的,飞快的逃离了现场。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众人,靠在墙边上缓缓的休息着,盛爻拿出老头子的尸玉放在口袋里,这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已经热的有些灼人,让她刚刚松懈一点的神经还微微绷着。 然后,空气的流动似乎有些凝滞了,连带着气温有些低,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冷战,然后,汗毛倒竖。 别回头,千万别回头,至少这样,还有勇气装作一切都不存在的。 这时候汗毛倒竖的,不光地底下茫然的乱撞,运气还极其不好的一行人,还有那边在家里大摇大摆的木木大爷。 作为一只发了福的波斯猫,显然他没有一点点减肥的自觉,依然在用肥硕的身躯艰难的和零食柜子作斗争。 但是现在他要小心翼翼的控制好落点,以免碰上那个无比冰冷的箱子。 可能是出于一只猫的直觉吧,他总觉的那个冰冷的箱子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然而猫的运气似乎也是有限的这一次他又一次大摇大摆的爬上了装着零食的柜子,胖呼呼的大爪子奋力在把手上一拨,果然又没有成功。 把自己裹成一个团,他娴熟的在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灵巧的把肉垫落在了地上。 然后,软软的,肉肉的,热热的 “喵!~” 这可能是一只猫能发出的最为凄厉的叫声了吧,简直比踩到尾巴还要撕心裂肺。 他颤颤巍巍的爬了下来,在那个多出来的人远处拱起后背,嘴巴里发出低低的呼声,两侧的尖牙穿过厚重的脂肪和毛发露了出来,却完全造不成任何恐吓的效果,反而意外的很萌。 如果这时候那个顶着彼岸花大喊大叫,还在不断忏悔祈祷的人在这的话,大概会喜出望外,然后恨之入骨吧。 然而他这个时候并不知道,他的神不强调原罪,反而强调救赎,至少他理解来是这个样子的,人本身就会把自己推入很多自己不能改变的局面当中,但是这并不是我们的错误,反而,如果不能从中找到一条出路,那么就是我们自己不知悔改。 这种扭曲的世界观已经根植在主教大人的心中了,所以在大哭大叫一阵子之后,他反而恢复了平静,然后又给自己的脸上堆起了一个,一眼就能看穿的,“真诚”的透着圣光的微笑。 “把这间屋子收拾了,然后去帮何,哦不,贝内特小姐收拾一下屋子。” 他和蔼可亲的看着手下的人,对方僵硬的答了是就转身离去了。 多亏自己是专业的杀手,要不早就被主教发现自己颤抖的双腿了吧。c 转身下了楼,他叫上同伴,开车去了南城。因而理所当然的,他没有听见主教把他的名字划掉的命令。 主教神清气爽的回到他硕大的,包着法兰绒的椅子上,,发现那边的屏幕上依然没有盛爻一行的画面,不免有些气结,于是他难过的想起来,自己似乎没有了可以控制对方的筹码。 真是可恨啊,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随手摔了一个花,老管家无声的出现,飞快的收拾了,就准备下去了。 不过他突然发现主人的眼光似乎锁在了自己身上,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也就没走,安静的站在那,等了很久。 等到他觉得自己似乎该下去了的时候,主教终于开了口。 听完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极郑重的,向主教行了礼,然后,带着花的碎片,退了下去。 他走之后很久,大殿里都没有人再过来,主教可以一个人,慢慢的和神进行交流。 却也让他无比空虚而孤单,这些人啊,行动真是,有够慢的。 他摘下了自己脸上的眼镜,狭长的眼中有些许阴狠闪过,不自觉的,镜片居然被他握碎在手里,碎片扎进肉和骨头中间,鲜血一滴滴留下,打湿了地面的羊毛地毯,像是盛开了一两朵,妖艳的荼蘼。 花开荼蘼,人至暮秋,他的时间,似乎,不多了呢。 歪靠在椅背上,他睡的很沉,很沉,身后彼岸花默默穿透了影子和毛孔,长长地垂落下来,像是他枯木逢春,长出满头的黑发。 这是一个太适合小憩之后做些坏事情的夜晚,却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悠闲的心情。 那边同样深重的夜色里,老头子默默处理了他的小船,还有一段时间来的行囊,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火车上,他拿出电话,“嘉怡广告公司吗?我有个活” 那头,一伙黑衣人悄然靠近了蝶语,连熟睡的黑猫都没惊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柔然(三) 在昨天晚上成功的鸡腿外敌之后,木木攒够了勇气,迈着优雅的方步,在安倱的四周巡视着。 大概邦妮灵力太强,连带着猫都通了人性。 嗯,毕竟从一只瘦瘦萌萌的小奶猫,长成一只圆润肥硕的大胖猫也是需要一定技巧的。 邦妮出了东省就没再用过家里的钱了,大学四年疯狂做兼职做的人都很憔悴,毕业之后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稳定的工作,以为自己从此就可以过上安定的日子了,结果又实在在那个公司待不下去,辗转到最后,她狠狠心卖了盛爻的一个罐子,再偏僻的巷弄里开了这家蝶语。 木木就是那个时候被她捡回家来的,一人一猫,都在这天涯里沦落着,相逢却好像前世有缘。他刚开始呆呆愣愣的,谁抱和谁走,眼光也呆呆木木的,不太敢吃东西,不太敢跟人撒娇,这才有了这么个名字。 在南城浮浮沉沉这许多年,什么家底没攒下,到最后要靠老手艺干起老本行,却还是不得不仰仗着盛爻的接济,然而盛爻彼时自己状况却也是不甚安好的,总让邦妮无比憎恨于自己的自私。 于这种时候碰上这样一只奶猫,还是迫切需要照顾的哪种,倒也也不失为是一种安慰吧。 这安慰一直持续到很久很久的以后,林语一个人抱着木木,嘲笑着当初嘴硬的邦妮,“连猫都跟着我姓了,你的主人啊,真是个表里不如一的家伙。” 都说天地茫茫,人事更迭,一家店开上三十年不曾伤筋动骨就可以叫做奇迹,老猫能把寿命活过一家占卜的小店,似乎不足为奇,然而于其中默默等着的人来说,这漫长的岁月,已是一场煎熬。 那个时候,盛爻早已成为夜行者的头目,不再需要亲自下斗,甚至子孙绕膝,颐养天年,林语还是带着胖胖的木木,在蝶语的原址,开着一家小笼包的店,然后每天照例,卖给不爱吃包子的盛爻一屉包子。 经年乱,木木再不复一猫战群侠的神勇。 不过其实神勇的是邦妮临走时的阵,她之前不堪忍受林语骚扰,又恰逢店里没什么顾客的时候,她就把林语交给木木处理。 很简单,明面上无论有什么样子的机关,人们都会避开,世上万法归一,阵法算一算也就出来了,所以,邦妮的阵其实都不算是阵。 ——你进了门,悄悄的四处打量一番,确认无误,然后一个榔头飞过来,你自然地躲过去,榔头砸中门上的机关,零食柜子自动打开。 馋猫飞奔而上,撞击柜子的同时,痛苦的发现,柜子里什么都没有,这个时候你大概已经走过了五排地板,愤怒的猫会敏捷的跳下柜子,自动撞上下面沙发的靠背,第六块地板掀起来,“啪”一声,抽到你的脸上。 这个时候,没有熟悉的气味,也没有炸鱼和其他食物的贿赂,猫会进入暴躁状态。 林语在跟各路机关斗志斗勇通关了之后,才发现裁判员的吃货属性是个ug。 根据经验,猫会准确的判断出确实是因为有人入侵,才导致自己被晃点一次,非但没有得到食物,还平空多走了很多路,耽误睡眠。 他会来到接待室和后面生活区相连的门口,咬住门帘旁边的绳子,然后通过摩擦声判断第八快板子和前台中间的距离上,是不是多了一块横向移动的影壁,打到了谁,又拦住了谁。 如果这个时候,还有人顽强的越过了影壁,向着前台走来,木木简直会乐疯了。他会继续前行,爬到邦妮硕大的椅子上,在那一定有一个糖做的小东西等着猫。 影壁的出现会开启前台的应急模式,根据这个时候还留下的热反应,会给猫一根三口就能吃完的棒棒糖。 等猫把糖舔干净,店里所有的门窗都会锁死,让整座店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当中。 除了黑暗中,两只硕大明亮的,金黄色的眼睛。 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晕,没有人不想转身就跑。 大概吧? 但是遭遇了这个的邦妮自己却不能跑,不过不是在店里,是在柔然的万神塔里。 他们面前,那个篮球大的三角形脑袋几乎看不见轮廓,两只金黄的蛇眼却是比木木的有说服力的多。 他们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恨不能现在加入柔然古教求大神网开一面。 然而盛爻手里的尸玉温度却在疯狂的攀升着,连旁边的人都能感觉到热浪,遑论这样大的一条蛇,还是在地下不知生活了几百年的。 如果它的温觉感受系统早就退化了就好了。 可惜这世上大多数事情,都没有如果。 它有些费事的从几人面前扭过,蛇信子一吐一吐,像是在寻找一个可口的食物。 蛇这种动物,在神话里那么大众化,为什么柔然人不能选个独特一点的呢? 邦妮无比不解。 同样不解的还有远在他们出发地的老头子。 ——太多年没和盛爻他们联系,上一次,还是盛爻刚在夜行者晋级自由身,何欢进了嘉怡广告公司,他在自以为不怎么漫长的失踪里打了一个电话,没等盛爻来得及问清他在哪,他就飞快的挂了电话。 后来何欢改名他不知道,盛爻满世界找他略有耳闻,但是最后一样材料近在手边,狠了狠心,他又扎进了茫茫的林海雪原当中。 如果分别是为了长久的相逢,然而相逢又不知何时,我们该选择怎样往前踱步呢? 老头子没空思考,直到孑然一身站在东省的街头,找不到自己的闺女。 好在,盛爻除了参加过半年的建筑师培训之外,从没有一个固定的落脚点,所以他寄东西从来都是寄给何欢,等到她从公司离职,又联系了各路快递转到蝶语,这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方便的地址。 于是,虽然茫然,不靠谱的老头子,还有绿皮快递可以依靠。 “据本台记者报道,木木阁下经过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成功捍卫了自己的领土,对于突然出现在领土内的不明入侵者,阁下敦促外交部部长木木大人,表达自己严正的抗议和声明。” “喵!” “对方的外交官和我方外交部长进行了友好的会晤和亲切交谈,双方就一下问题达成共识。” “喵喵喵,喵喵喵。” ——如果木木会说话,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情形了,反正入侵者就在他对面,会晤啥的,不说话也算吧。 前方发来战报,门口又有一个入侵者。 “喵”一声,这回他没去零食柜子,直接走到门口去拉影壁了。 巴甫洛夫如果养的是木木,大概会感动的哭吧,你看人家都会在反射形成之后举一反三了。 然而还没等影壁拉上,门外小黄鱼的味道就穿了过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登临 没了木木的阻碍,邦妮的阵又是识得老头子的,他得以大摇大摆的撸着猫进门,然后被横陈在地上的安倱吓了一跳。 好家伙,坏小子跟这等着呢,一丝不苟啊? 不过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老头子被自己的诸多想法吓了一跳,本以为自家闺女跟何欢两个是个挺靠谱的搭档,不过看上去,他有必要好好和两个人沟通一下。 怀里吃着小黄鱼的木木深以为然。 那边的两个人倒没有被老头子的念叨引出喷嚏,正忙着惊叹还来不及呢。 虽然说老头子入墓必诈尸的传统,被盛爻完美的继承了下来,但是物极必反的也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好运气。 本来众人以为自己都将要葬身蛇腹的,结果发现那条巨蟒居然停在了盛爻面前,温顺的蹭了蹭她的手,然后把头贴在了盛爻的那块尸玉上,黄白色的玉闪过一道幽绿的光,然后温度也渐渐变得温和起来。 直到真真切切的站在塔顶巨大的佛像之前,他们才勉强接受了,自己坐了一趟免费的蟒蛇之旅这个事实。 金鳞岂是池中物,这条大蟒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岁,极为粗壮,仔细分辨,能看到尾上的鳍。鳞片坚硬而冰冷,头上长有两个小小的鹿角,嘴则越来越像马。 ——如果不是政策因素,很可能这条蛇早已经成龙了。 但是其实现在它这种半龙半蛇的状态,再加上傻傻的表情,倒也给人一种呆到深处自然萌的感觉。 方形的大嘴时不时就要去盛爻手边蹭一蹭,不给碰还要小可怜似的看着你,怎么看都像是木木的翻版,弄得邦妮想把她挪到家里养着。 一个带着黑猫和大蛇的女巫,嗯,再去买把木棍扫帚吧。 盛爻看着她冒星星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把众人分散开来找路。虽然坐了一趟观光缆车,这种地方却完全不想让人多待。 和外面繁复华丽的景象相比,塔顶是一派肃穆到近乎恐怖的寂寥。 虽然在幻境多少有些猜测,然而亲眼看到的时候,邦妮还是有些惊恐。 柔然人在迁入沙漠深处之后,崇拜的居然是欢喜佛。 且不说佛教究竟是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就是她们这个佛像的造型,就充满了浓浓的哥特风情。 在佛的座下不是莲台,而是一条条条交缠着的蛇,在彼此的身躯上游走着,扭曲成一个变了形的传统云气纹,主体上最为粗壮的两条蛇几乎是在一个蛇尾上生出了两个头,然后两个头彼此撕咬着向着身后的蛇尾探去,像是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由生而死,既死而生。 衔尾蛇本就是一种极为强烈的繁衍暗示,更何况是交缠在一起额无数条蛇,它们彼此纠结的同时还在不停地向着其他蛇的身体内部钻着,大蛇身上所有暴露出的孔隙都塞满了无数的中蛇小蛇。 弱肉强食,等级森严,本能的繁衍和吞噬的念头,如果不是错觉,柔然人精湛的雕刻技术还描绘出了蛇身上的表情,如果蛇可以有的话,痛苦而又绝望的挣扎,带着一丝新生的希望,和最为本能的快感。 它们上方,虽说乍一看像是宝相庄严的佛像,细看却带着仙人的闲散,放浪的体态又和庄严格格不入。 最为让人不解的是,祂的头顶,还有一座极为华丽的用无数宝石堆砌出来的,硕大的皇冠。 非神非佛也非仙,若为人皇怎成道。 巨蟒大概可以和人沟通,但是他们突然开始觉得,似乎沟通出了偏差,最后一位国师,究竟是要有怎样的成就,才能被葬在万神塔的这样一个地方? 带着重重的疑问,他们在正殿绕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汇合之后决定向后去,巨蟒却像是畏惧着什么似的,只敢在刚刚上来的地方远远看着,却一步不敢上前了。 反正这个大家伙长了几十米长也不是专门卖萌的,几个人也就扔下了它,转身走了。 走出去没多远,盛爻突然停下来,远远的向后看过去。 却不是在看那个依依不舍千里送夫脸的巨蟒。 黑暗之中,她突然感觉到一双窥探的眼睛,不是刚刚在迷宫中那种被人监视的窥探,而是善意的,还带着疑惑的探视。 而且这双眼,似乎带着某种让人熟悉的温度,和某种治愈系的温暖,就好像小时候的林语,自己的生命力满的都要冒出来一样,于是非要分给周围的人一些。 但林语的目光那个时候是坚毅隐忍,现在是艰难求生,从来不是这样春风化雨的类型。 行进中的几人看见她停了下来,也都止步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进展,却发现盛爻在和什么人对是一样,看着空地,顿时有些毛骨悚然了。 林语看着她近乎解脱了的微笑,赶忙伸出手来拉了拉盛爻的衣角。 “怎么,这诡异的异端神给你指示了?那也别便宜了这儿这堆骨头架子是吧,你看看啊,咱好歹小时候也能算半个青梅竹马,要不就诶呦呦” 邦妮轻轻地把手伸到了林语的胳膊下面,挑准了最嫩的一块肉,轻轻提起,旋转一百八十度。 盛爻却几乎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死死的盯住了林语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林语都感觉不到疼了。 他几乎又看见了小时候的盛爻,小时候,拧断了三个男孩胳膊的盛爻。 三个,比她高两头,从小习武的男孩。 那是她到医馆半年之后的时候了,老头子已经出发去找药,何欢身上的伤反反复复总不利索,两个人都没有多大的玩心,整日基本上也就是在小屋里看看书,林语来送药照料的时候,带上一些玩具,三个人摆弄一会,到了相顾无言的地步,就默默别过,然后在尴尬蔓延之前,恢复相安无事的状态。 倒是这样漫长的琐碎日子给了他们一种小小的默契,盛爻没过过正经日子,林语的夜晚和不得不外出的日子即使到后来也是他的噩梦,何欢倒是不曾经历世事,却遭遇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悲哀。 这样琐碎的美好,几乎是苍天给他们的恩赐。 那个时候盛爻瘦出了一副我见犹怜的萧索,又有一副极为周正的五官做底子,配上那苍白的面色,街巷上的半大小子,都是动过心思的。 然而她不常出门,人又冷冷的,多少小心思也就随着初春的柳絮一道,散尽了无边的流水之中,落花流水总无意,连点风影都捕捉不到。 有几个不听话的算准了她出门的时候,总在医馆后面的小巷堵她,都被她圆融的处理掉了,能从人吃人活着的人堆里完完整整的爬出来,最多在身上沾了点冬天飞起的煤灰,几个小混混而已,又算什么呢? 她没和任何人说,说了也没有用,能帮她的大人,基本上没有。 直到有一天,林语在后门遇到了三个混小子,胳膊都逛荡着,腿脚也不太灵便,虽然明面看上去没什么伤,仔细检查下去,却是浑身的小伤,再重上三分,肺腑都要移位。 他当然知道这几个混小子平日都干些什么,但是也不至于不敢从医馆正门走。 拿药的时候不注意被盛爻丢了一把巴豆进去,他大致出来这帮人干了什么,也就没制止盛爻。 等到没人的时候,他找到盛爻,悄悄问她,究竟吃亏没有。 盛爻一脸防备的躲开他,只觉得这个平日斯文的人不过如此,也是那种别的猫碰了一条鱼自己还想插手的货色,懒得搭理。 正要走,却被拦了下来,“别说待的时日长了,咱们关系不错,就算你只是第一次来这的病人,我就不可能放任你出任何事情。” “那帮混小子要是没做什么也就罢了,要真做了什么,我治好了他们的伤,再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小的一个他,说的那样坚定认真,那样郑重,而且近乎立誓一样奉行着他的原则。 盛爻小小的世界突然被点亮了,她来这世上,碰到的纯粹的善意太少,这样纯粹的医者更少。林语这样的人,似乎真的天生就该做一个医者,甚至能矫正别人病态的对生命的执着。 可是多年之后,林语几乎变成了一个病态求生的人,却没人能解开他心口一抹妖艳的鹤顶红。 盛爻依旧保持着当年被林语带出来的生命力,直到刚刚,她差点追出去,又被他拉了回来,有一刹那,几乎想像当初一样,折断林语的胳膊。 邦妮突然觉得一冷,这地方,似乎不能久待,她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渐渐由内而外的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虽然来源似乎很远很远,但这个地方显然在加剧这个过程。 她抓紧了林语的衣服。 邦妮的店同样冰冷刺骨,老头子抱着木木开着空凋电暖气都没有丝毫缓解。 他当初把这块冥石寄回来只是想以防万一,并没想过这块石头会给宝贝闺女,带回来一个抖属性的果男。 而且这个男人的照片就挂在蝶语的书架上。 他哆嗦着拿出笔,开始给两个小姑娘构思人生哲学,却被地上的安倱打断了思绪。 在一段时间里,他居然开始由内而外的腐烂,尸臭味充满了整个屋子,过了一阵子不再腐烂,又开始慢慢的自我修复,身上的伤口有的好了有的又烂开,有的在流脓,有的在冒尸油。 见过的粽子多了,没见过薛定谔的粽子。 粽子多半是强行留在人间的死灵,然而安倱却像一个卡在生死之间的活人,进了薛定谔的盒子却没人把他打开。 他的循环系统运行正常,心脏不在跳动,呼吸时有时无,不知道处在哪个频道。 吓得多年不摆阵的老头子在他身边摆了无数个压粽子的大阵。 然而就在刚刚,老头子清楚的听见了咚的一声。 心跳的声音。 不是他自己的,也不是木木的。 喵呜一下,木木全身的毛都扎了起来,绿色的眼睛一瞬间变红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安魂 屋里的一人一猫如临大敌的同时,安倱却悄无声息了下来。 说他是薛定谔的粽子也不为过,这也正是他当初被斯塔夫选中的原因。他出生的时候,救护车在去往医院的路上翻了,全车人都不幸罹难。 他母亲出嫁之时是自己走上了教堂的红毯,他父亲在当地又只是一个辛苦打工的新移民,并没有多少钱,下葬之前,只好将他母亲停在当地作为破败的一座据说闹鬼的教堂里。 三日后,恰好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时,安倱出生了。 当然,是个死胎。 不过既然是个孩子,怎么也要有个小小的棺材,父亲又托人打了一副棺材,这一打,就是四个月。 万圣节那天,棺材做好了,带着千般不舍与万分无奈,他父亲把小小的带着胎血的安倱,安置在了橡木棺材里。 然后就是哇的一声哭嚎,安倱慢慢吸收干净了身上的胎血,活了过来。 然而他父亲被吓得着实不轻,手一滑,被橡木穿透了胸肺,一腔热血淋了安倱满身。 亲友们草草安葬了他父亲,就把小安倱丢到了福利院。 嗯,闹鬼的那种,不用走太多手续。 名字虽说勉强靠上了神兽混沌,却也一听就知道,是含混着糊弄过去的。 恍恍惚惚长到九岁,斯塔夫到福利院送温暖,本来看他阴气太重生气不足,也是不合适做个医者的,却在临行前,看见了他被一辆卡车碾压过去的情景。 他虽然血肉模糊,却并没持续太久,反而出现在了路旁边福利院的门口,又没等斯塔夫惊讶完,就自己活了过来。 ——几十亿人可能都没有一个的,真正意义上的“活死人”。 由死而生,既生已死。 斯塔夫主灵修,自然放不下这块宝贝,从此带着他,心肝一样疼着。 只一样,要他死去无数次,来窥探生死,探究人生。 他往常都是在一个失去了颜色的模糊地带,像是人间,又不是人间,扭曲而且夸张,在那有无数的“人”,他可以和他们交流,进而用短短的几十年,过完无数人的一辈子。 人死前确实会回顾自己这一生的过往,然而那个过程一直要持续到死掉之后的很久很久,就好像突然焦虑失眠,困的发疯又睡不着觉,无数想法一股脑的冲进自己的脑海。 在这个灰色地带中的人,有几种情况,有的漠视或者接受了自己绞尽脑汁的一生,三日返乡都用不了就走了,头七都不回来。这种人要不然一生安详美满,要不然孑然一身,反正都是死后了无牵挂的类型。 还有人魂牵梦萦,逡巡不走,三日,五日,头七,百天,周年,人间给了他们无数祭奠的仪式,有的让他们放下心走了,有的却让他们徘徊不住,如果不能安心离去,可能会成为怨灵,可能会就此消失,也可能会有人接引。 ——最后一种越来越少了,他们都说,摆渡的已消失很久了,岸边的花丛也枯败很久了。 这里还有生魂,就是植物人或者偶尔闯入的深度睡眠的人,不小心魂魄离体,进入生死之间。如果有合适的人接引,或者自己求生意志强烈,从活动一个手指开始控制自己的身体,也多半都能回到人间。 再就是那种怨念深重或者戾气惊人的灵体,难分善恶,只是执着于自己的情绪难以自拔。除了攻击性太强的,成为各种恐怖小说的最佳主角,剩下的一般都很喜欢和别人聊天,尤其是安倱这种自带治愈气场的。 他能帮他们理清自己的一声,获得真正的安宁,不用人接应也能得到安息。 安倱安倱,安亡者魂,解生者惑。 倒是给这个区域的治安做出了杰出贡献。 不过这一次大不一样了,画面一点点模糊,他在远处一片黑暗中,有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然后,本能地朝着移动着。天空中有一只鸟,雪白的身子拖着长长的尾羽,朱砂的喙发出一阵阵悠扬的叫声。 漫长的黑暗中,天地的界限都逐渐消失了。 天之为何?其广无涯。 地之为何?流水汤汤。 天地苍茫,唯一川一鸟,孤舟一只,残花一丛。 突然,一只白鸟不管不顾的开始号叫,然后天地间出现无数应和的声音,无数白鸟穿过漆黑的天幕和猩红的河水,飞向远方。 安倱站在船上,一席黑衣遮住了他周身的一切,然后本能的拿起了桨,接了岸上的人,收了一两个硬币丢进筐里。 那筐里,从贝壳到龟甲,从开元通宝到袁氏大头,还有五毛一块的,黄的白的混杂在一起。 上了船的人不全是安然的,也有暴躁有所牵扯的。 他就和他们聊聊天,这么多年下来,所有人什么脾性,都见过了。 终点处有个白袍的人,看不清模样,他也并不上岸,船上的人下了岸,远远的回望一眼人世,再有什么牵挂的,就唤一只玄鸟下来,说上两句,也就走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此去经年,良辰美景,千万人讲过了,也就索然了。 直到有一天,一只玄鸟她如此努力的想冲上船,然而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一层厚重的隔阂,可望不可即。 就像岸上那白袍的人,他永远看不透那人的身形。 好像有无数玄鸟在向他传递消息,然后他意识到,似乎是三日返乡的时候了。 他却并没有什么牵挂的,除了小时候匆匆一面,后来却交情不浅的小姑娘。 于是按着自己的想法,他上了岸,走回那片灰色的世界。这里的空间倒是扭曲的一派祥和,连台上的菩萨宝相庄严,慈眉善目,下巴微颔,恋爱的看向世人,身边仙禽瑞兽,好生优雅。 他在几个人中看到了那个小姑娘,可惜,小姑娘看不到他。 有些失望的,他转身要走,然而将离之际,却突然发现了一株盛开的小花,灼灼其华,不可方物,尤其是那份对生命的执著,和当年她风风火火拎着邦妮闯进他已经关门的咨询室的时候一样,近乎火焰一样烧穿了他常年麻木中带来的漠然。 两相对视,又是一眼万年。 有时候,只要那么一个瞬间,你还觉得,活着真好,心脏就还能积聚出,继续跳动的力气。 “咚咚。” 又是几声响起来,已然习惯了刚才的节奏的一人一猫差点直接转换成攻击模式,这才发现,原来师门外响起的敲门声。 老头子过去开了门,门外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小伙子,西装革履,活像个刚毕业兼职卖保险的。 “您好,嘉怡广告公司公关部门,请问何经理的店,是在这里吗?” 老头子颇为不解,然而好像何欢确实是在这家公司工作,便应承下来,“你们那个何经理,是说何欢吗?” “是的,您是盛先生吧?”男生微微颔首,有礼貌的微笑起来,却并不十分拘谨。 老头子的疑惑更为严重,“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何先生?”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组织了一次旅行活动,盛爻小姐跟何经理都已经在罗布泊景点了,最近信号不太好,刚刚您不是和公司联系吗,所以她们托我联系您,去一趟公司,办一些手续之后,再去和他们会合。” 迷迷糊糊的,老头子上了他的车,回手关了门,把双目赤红想要吃人的木木pia在了门上。 一抬头却又是熟人,刚刚火车上的男人换了一声轻便的休闲装,憨憨厚厚的对着他打招呼,“老哥,没想到你家闺女也葛这公司上班儿啊,这都是缘分啊” 小男生回头对着木木做了一个胜利的微笑,随手把身后燃烧的迷迭香扔了,又拿出消音手枪,给街道拐角处放了两枪,然后上了车。 “爸,你和盛先生认识啊?” “可不咋地,刚葛火车上认识的,他说他进城看闺女,我说来看看儿喜妇儿。这家你瞅瞅你妈,还不来不来的,儿子葛城里混的这么好,能不来看看嘛?” 强行压下去给这人一刀的冲动,“嘉怡广告公司”的路虎,开了车。 街角那几个人正好是昨天被木木大人整治过得,这一下倒是有理由交差了。 ——可算有了真实的伤。 为首的那人拿出电话,唯唯诺诺的汇报了一番,然后听见电话里又是一阵哀嚎。 挂了电话,他们回撤回总部。 却并不知道,那头的主教,盛怒之下,已经把他们的名字换成了红色。 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之后,他拿出一块尸玉丢给身边的人,“你带上一队人去柔然王城里等着,我就不信了,我玩不过他们。” 回首,他砸碎了面前漆黑一片的屏幕,瘫坐在椅子上。 他最想出现在屏幕里接受掌控的一行人,显然已经如同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复返了。 虽然刚刚的小插曲有些不太愉快,但是他们空前一致的觉得这地方邪性,于是加快了搜寻的步伐。 林语聊起小时候的故事,觉得盛爻那个时候就奠定了一代悍妇的基础,人家百般调戏没事,但凡编扯一点她和老头子的龃龉,或者说这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就是筋断骨裂的下场。 “还要在人家外敷的药里加上印度魔鬼椒,调皮,我怎么也是个大夫啊,不管之后他们多门罪大恶极,没有判决之前,他们都不能在我手里出事啊。” 盛爻回头,似乎看到了当年的林语,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撒了点巴豆,外用也不能拉多长时间肚子的。” 两人面面相觑,那是 “是我,欺负人的坏孩子难道不该惩罚吗?”邦妮在他们悲伤做了一个鬼脸。 旁边的龙三难得做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 小法师不显山不露水,平时迷糊中二一起来,还有这么生猛的过往吗? 这一打岔,他们居然都没细细观察这个墓,两侧的墙上居然有龛,龛下面,雕刻着无数扭曲的蛇,栩栩如生,鳞片上带着反光的粘液。 刚刚不曾注意,此地虽已经身处沙漠,却阴气逼人,这时候几个人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了。 作为最后一任国师,墓穴建造竟也不仓促,然而让人不解的是,居然还有祭祀的痕迹。 盛爻突然有种阴森的感觉,而且愈加严重。 她有些害怕自己的直觉——好的不灵,坏的灵。 等到她看见成队的陶俑,又走到放着棺椁的大殿里,看见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时候,她的脑袋嗡一下炸开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云诡 在刚刚被林语拽着回神的时候,盛爻就因为自己又产生了不愿离去的依恋而警铃大响。 然而大概只是这些扭曲的神像带来的负面效果,又或者只是又一个柔然人的术法罢了。 直到这一刻,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和当初武夷山假公主坟一样的墓穴,她才开始确信,自己是真的疯了。 她停下来拉住邦妮,“小欢子,你还有石头没有,我现在觉得我大概遇着什么东西遮了眼睛了。” 邦妮大为不解,她在此地什么都没感觉到,她本以为当初传递幻境给她的是这个最后一位国师,然而很明显这个国师不管寿终正寝,而且还极为安详地投胎转世去了。 “这地方很干净啊,没有术法和恶灵的踪迹,我也没感受到危险。” “那你们看到的这个地方都有些什么?”盛爻有些发抖。 “陶俑啊,墓龛啊,汉白玉的地砖啊” 说着说着邦妮自己都不想再说下去了,柔然人自南北朝之后就消失在了中国历史中,这一支迁到沙漠之后,就根本没有任何的外界往来,虽然科技很明显高度发达,社会程度也和时代不太匹配,然而他们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是不知有汉的,所以墓葬风格一定是合乎南北朝之前的风格的。 ——陶俑,墓龛,神道,佛塔,真是典型的盛唐气象啊。 盛爻的疑惑更重,如果是针对她一个人的术法,勾勒出以前的记忆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如果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和她一样的东西,那么很大程度上,这就是真实的景象。 “盛总,这个地”龙三悄悄开了口,差点把几个人吓出一身冷汗。他和他背上的方良都太过安静了,几乎要和黑暗的墓墙融为一体了,不过这也是他们的好处,存在感不强,不邀功请赏,也不太过扎眼,做些什么都方便得很。 在地下有很多忌讳,很多字眼都不能提,基本上就和你不能直呼伏地魔大人的名字一样。所以龙三说了几个字就收了口,等着盛爻的回答, “这个地方” 盛爻有些迟疑,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自己的想法和疑虑说出来,如果只是她的杞人忧天,那么说出口反而会让别人增添一份不必要的恐惧,然而身后传来的怪响,成功缓解了眼前的尴尬。 众人不得不回头看过去,身后的塔顶依旧完好,佛像头顶的巨大宝石王冠还在熠熠生辉,只是似乎是错觉一样,祂身下的蛇群却好像变了形状。 他们刚刚听到的是一声东西掉在地上一样的响动,然而这个东西好像还在地上弹了两下,咕噜噜爬了一半,就被蛇头吞了下去。 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刚刚的那条巨蟒在不知道吃些什么吧。 几个人刚想回到刚刚的讨论,结果杠杆过得声音还在接连不断地传来,叮里咣啷一串接着一串,间或伴随着石头开裂的声音,和咕咕的缠绵声调,带着皮革摩擦地面的声音。 他们突然不是很想回头,去探究一下,是不是他们的运气真的差到一定地步,或者盛爻真的继承了老头子的神奇体质。 几个人保持着镇定,强行往前走了一段,然后,林语开了口,“同志们,咱们是不是,跑一下啊。” 一骑绝尘而去,不见故人来处。 刚刚被提到的,拥有入墓必炸尸完美体质的老头子,窝在那辆价值几个瓶子的车里,默默打了一个硕大的喷嚏,似乎震得车都上下跳动了起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这么多年在里上蹿下跳,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大热的天气里感冒,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然而车里的人们对于取笑他意兴阑珊,连之前和他很是热络的那个老兄弟都基本上不再和他说话,车里的气氛沉默的近乎诡异,如果这不是一辆灵车,大概就是一辆囚车吧,然而不论哪种,都让老头子不爽。 车里的颠簸还在继续,坐在副驾驶上的老人转过头来,对着刚才的小伙子说,“小子,查一下下面怎么了。” “是。” 迷迭香的气味让老头子昏昏欲睡,可是那边“父子”两个对话的程式化和冰冷,却让他又生生打了一个冷战。 何欢不做广告公司的工作,大概有一段时间了吧,她的蝶语在网上异常火爆,早不只局限在南城这样一个小地方,连他这种不常上网,几乎和时代脱节的人,都能知道她们的消息,大概她们过得真的很好吧,要不然他也不能放心大胆的让两个半大姑娘自己过日子。 那么问题来了,“何经理”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职务呢? 作为公司的经理,为什么开了一家和公司的业务完全没关系的店呢? 老头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别人的套。 嗯,才开出去八百多公里而已,不算远。 他假装困的不行,在越来越颠簸的车上,开始假寐。 然而那边的小男生报告的情况,却让他睡的更加不安分了。 与此同时,后视镜里能清楚的看到后面有一辆改良版的越野车,用几乎要漂浮在地上的速度,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甚至他都能看清那个人的唇语,“报告主教,目标车辆已经追上,目标人物是否处理?” 两个字的间隙之后,那个人说,“是!” 然后车子就冲着他们的路虎撞了过来。 老头子早就悄悄打开了安全带,准备趁着这千钧一发的功夫跳车逃跑,谁知道那边的有条不紊的报告着的小男生,在说明前面路上的坑洼和可能招惹的人物的同时,还能抽出手来给他打上一针麻醉剂。 早知道他应该把那只猫带出来,至少还能挡一下,顺手挠花这个小腹黑。 那边矛盾中的木木,倒是不知道自己在老头子这又当盾牌又当武器的,他想着的是,刚刚老头子出入一次,算是让邦妮的阵陷入了安全模式,也就意味着,他可以自由出入了。 那么,没有了小黄鱼的他,出去卖个萌,找点吃的,应该可以吧? 几乎不用纠结,木木大人就罢免了他的铲屎官,准备开溜。 优雅狡猾的小猫步还没卖出去两步,喵呜一声,他就窜了起来,然后落回了原地。 ——哪个混蛋敢抓大爷的尾巴! 然后一转头,他就又变成了温柔可爱会撒娇的小喵。 几乎就在同时,远方一张摆满了各种诡异器具的桌子上,一株玫瑰破土而出,并且慢慢成形开放,就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 主教刚刚放下电话,就看见了这个让他欣喜的画面,差点从他那盛大的王座上跌落下来,拆散他一身贪婪堕落的骨头,连带着牺牲许多无辜下人的生命。 他颤抖着抱着那株花,像是他已经拿到了所罗门王的藏宝钥匙。 打了一个响指,他叫来一个女仆,“告诉冥组,带着仓库里那块石头,给我找,三天之内找不到另外一块石头,还有石头旁边的人,他们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女仆答应一声,哆哆嗦嗦的下去了,然而主教这个时候并没有时间理她,他贪婪的对着那盆花留了半天的口水。 想起了什么一样,又拿起了手边的电话。 “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可以办了。” “是。”一个冰冷的像是机器的声音剪短地回复了主教,然后走出了他的帐篷。 带着几个人,他们粗鲁的冲进了草原上为数不多的人家之一,强行拉出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就上了车,头也不回的向着远处的沙漠行进。 他身后,老妈妈摔断了腿,在地上痛苦的哭嚎,却没有一滴泪,是为了自己。 草原上不曾来过客人,之前的人们以礼相待,之后的人们却不是如此。 后来者不光侵犯了原住民,还打算抄个近道,截杀先来者。 如果先来的人知道,自己已经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有人想来补上一刀,又会作何感想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过如此了。 正如盛爻他们所听到的,那边的声音,是所有的雕塑和壁画,在缓缓挣脱外面包裹的石壳的时候发出的。 连带着的咚咚声,是它们掉下来的石化了的蛋。 不过这些蛋不久就开裂了,里面孵出一条条的小蛇来。外面的大蛇有的彼此分离,爬下来四处游荡,有的还在一起纠缠着,咕咕的声音就是后面那种发出来的。 当然,还有彼此噬食撕咬的,无组织无纪律,连带着露出了佛像下面一扇巨大的门。 如果刚刚进来的时候,画面只是诡异而已,那么现在,就真的是切切实实的惊悚了,这是一个巨大的种蛇场呢,还是一个巨大的养蛊地? 他们靠在国师的棺材上,有些茫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何夕 “附赠一条消息,双生怨连着的两个人,会随着昼夜颠倒,而一个清醒,一个昏睡。在此期间,清醒的人会吞噬另一个生命力,直到其中一方再也不能清醒。” 林语忙活了一天的脑子,现在有一点反应不过来。 说的好好的,怎么就从柔然扯到岭南了呢? 而且,这两个人明明一直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副局面? 信息太过冗杂,以至于林语忽略掉了很多细节,而这些细节,居然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 对了,邦妮最明显的症状,就是记忆的错漏。 如果,记忆出现漏洞和错乱的,不止邦妮一个人呢? “林大夫,您先别挂电话,我会给您时间慢慢思考,但是,请注意时间。” 林语的沉思被电话那头的羽斯打断了,但是她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参照物,时间。 蝶语的诸葛锁被打开,是六月中旬,他刚刚完成上半年的病例总结,从南城赶到天山,一个星期,他和邦妮被困在山里一个星期,而进山到出山,月相刚过一轮,方良康复三个月,现在应该是十一月。 但是羽斯说,她现在是十月二十五号。 他的眼神突然开始涣散,整个人从床上跌落在了地上,却毫无感觉,电话里羽斯的声音却还在冷静的传过来。 这下动静闹得有些大了,安倱从睡梦中被惊醒,抬头就看到林语抽搐着在地上蠕动,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全是汗。 他飞速的拔下了林语身上的白大褂,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骑在林语身上,防止他因为过度抽搐踢到什么东西。 林语浑身燥热,乍一接触空气冷的有些哆嗦,汗从紧绷的肌肉上滑落下来,带着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气,却并没让人有一点点冷静。 安倱扳过林语的头,强行撬开他的嘴,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很快,林语的抽搐减轻了很多,安倱像给木木顺毛一样,轻轻拂过他的头发。 “摸摸毛,吓不着” 这段“咒语”是很多地方家长的魔咒,孩子们吓到了这么叫一叫,基本上能稳定心神,避免各种并发症。 林语虽然过了孩子这个阶段,咒语却还是适用的。 “师兄,我觉得你需要治疗。” 浑身是汗的安倱从林语身上下来,扯松了自己的领带,然后随手把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谢了,现在是,什么时间?” 林语把自己都快弄死了才想出一点端倪,也顾不上别的了,他只希望,自己的推测是对的。 “十一月五号,怎么了?别告诉我你的ptsd是因为日期。” 林语把手机的日期调出来,北京标准时,十一月二十四号。 “羽斯,你那边哪天?”林语打开了免提。 “十月二十六号,刚才过了十二点。很高兴你们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相对于二位大人的病情而言,这个问题显然更为严重。” 安倱有些疑惑。 “邦妮醒过来之后直接去答辩了,但是她毕业五年了,然后,你看看门外。” 林语拉开了房门,出乎他的意料的,外面并不是刚才排着队急诊的病人,而是一条土路,路上还有几个小孩子滚着铁环。 安倱作为一个当世最好的心理医生,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脑子有问题,第二是对面的林语和羽斯脑子有问题,总之最合乎逻辑的解释就是,他在做梦。 于是他果断选择了,给了林语一拳。 林语表示自己很疼,他不是在做梦,但是这种事后最好打一下自己先。 “嗯,我就是觉得,你身材不错。” “啊,这个啊,我一直有健身的,看起来你也不赖啊。” 这对师兄弟显然还不是十分熟稔,能把所有的尴尬都通过玩笑解决。 “喂喂喂,两位大人,现在不是讨论身材的时候好吗,我们现在的时空乱流影响最多的就是邦妮和盛爻两位大人啊!” 羽斯在电话那头简直要炸毛了,“而且聊这种话题,不给我开视频是不是有点残忍啊!” “嗯,你下次吐槽的时候可以离话筒远一点的。”林语默默扣好了扣子。 “这不是重点好吗?!” “重点在于,我们附近的时空是混乱的,每个人都在不同的时间段内,而空间彼此纠缠。”林语拿起水杯,润了润他干裂的嘴唇。 “而且我们的记忆都有缺漏,尤其是在柔然城里的那一部分,从迷宫到主教的棺材,一直到最后回到南城,我的记忆都不完整。” “什么意思?”安倱觉得这么多年的思维逻辑都喂了狗。 “你先仔细回想一下,你还记得柔然城最后一部分的事情吗?” “记,不记,我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安倱刚一开始回忆那段经历,就发现了端倪。 ——他似乎记得所有的东西,但实际上,每个事件的因果和细节都过分模糊。 “但是这可不可能是一场幻觉?不太可能我们每个人经历着不同的时间,而这个屋子是今天,屋子外面又是三十年前啊。”放下科学的旗子,安倱只能投向非自然的力量。 “假设时间轴连续,‘此刻’的我们能知晓‘此前’发生的事情,不知道‘此后’发生的事情,当‘此刻’移动到‘此后’,也是这样,但是,如果时间轴混乱,我们把每一个时空段提取出来,平行排列,并且以此在一个新的空间中混合的话,每个我知道的东西” 安倱不再说话了。 “每个你知道的东西都不同步,因为相对于‘此刻’而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实际上并未发生。”电话里传来了羽斯的声音。 “这是我们大多数人面临的困境,而对于盛爻和邦妮两位大人来说,他们面临的困境更加严重。如果她们其中一个刚好拥有了更多时间,另一个会直接死亡。” “什么?!”异口同声的两个人,恨不能冲到电话那头,然而羽斯的声音却依然不疾不徐。 “您二位,可以和我去岭南吗?问题在那,会得到很好的解决。” “你先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林语现在听到岭南都觉得脑袋大了。 “答案不是是或者不是,那么,我们也没什么聊的了。” 电话挂断了,屋子里又一次只剩下医疗器械的声音。 门外车水马龙,南城的商业街依旧繁华。 良久,安倱开口道,“你有方良的电话吗?” “干嘛?相亲啊?”答话的却是本来躺在床上的盛爻。 “你那边什么时候?”又是异口同声的一句。 “十一月二十四号?昨天早上方良不是刚出院吗?” 林语长出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屋子里的几个人,事件的因果和顺序还没有乱。 “话说你们俩怎么了?找方良干嘛?他昨天出院就和龙三一起回去了。” “一会再跟你解释,他现在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安倱看向林语,“如果我们能让时间连续起来,至少她们两个短时间内的时间是均等的,而找回现在的邦妮,我们的问题也能解决很多。”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参考系,从柔然回来,只有一个人一直在做一件事情,把他停止做这件事情的那个时刻作为原点,前后的时间线,就可以弄得非常清楚了。” 第一次,林语觉得自己和自己的便宜师弟有了点默契。 “还有,人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不应该是全无目的的,为什么那个女祝,刚好就出现在我们此刻选定的那个时间原点上?” 安倱说着话,却又一次感受到了被人监视的感觉,如芒在背。 他透过层层的云雾,似乎看到了主教的眼睛。 “我们需要快一点,她如果和上次那伙人有什么牵连,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林语一拳回打在安倱的肩膀上,“我们师兄弟出马,还能有治不好的病?这点麻烦算什么?” 安倱终于真心的笑了出来,不再是那种刻板的心理治疗师的微笑,倒像是一个半大的少年。 这对师兄弟,好像终于找回了,他们不曾在一起经历的少年时光,眼睛里终于闪出了一点斗志。 安倱想,或许这是解决他的问题的办法。 林语想,这个师弟,终于活的像个人样了。 “喂喂喂,你们两个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一下,这边发生了什么,我不要一觉醒来,就看到你们俩好基友一辈子的状态啊!” “先找到方良再说,你们平时都怎么联系?” “我通过任务平台给他们发邮件啊,他们都是不太能见光的人,我们私下也不允许联系,这次帮方良养病已经很出格了。再说他们平时在哪也不一定。” “那你手里有没有什么任务能让他们马上过来的?” “他们休假啊,除非那种极其特殊的,等级又高到一定程度的,才能找到他们。”盛爻觉得这两个中二少年病的不轻,非常像,马上就要扛着机枪拯救世界去了。 但是她还是翻看了自己的任务平台,然后愣在了那。 “我倒是有一个任务,接了之后能马上把他俩叫来。” 盛爻把手机递给对面的两个人,然而刚看到岭南两个字,林语就把手机丢了回去。 门外有一声猫的惨叫,然而时间变化太快,屋里的人也没注意。 主教抱着虚弱的木木,靠在门口的一颗槐树上,对着屋里的人,微笑了一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今夕 有那么一瞬间,盛爻想像个小女孩一样,抱住自己痛哭一场。 然而她没有,这么多年在人前她一直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以至于很多时候她都忘了,在内心深处,她还是那个在天桥底下苟延残喘的,无依无靠的孩子。 她抽回电话,直接给昨天晚上的那个通话记录打了回去。 “怎么着啊,老李,我这是犯了什么事了还是惹了谁了,烦请您老人家知会一声,别到时候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电话那头听上去一派悠闲,并且丝毫没被她的怒火所打扰。 ——能听到昆曲婉转绵密的唱腔,带着几声好儿,还有瓜子花生落地的响动。 “哟,盛总这是哪的话呢,要说这组织上人事变动,咱们这些一线的肯定是没啥牵扯的,您的表现又一向良好,不知道这是谁又触了您的霉头了?” “那你告诉我,我明明在放假,那个岭南的任务是谁给我塞过来的?” “真不巧,这个不是自动派的任务,我们也没有权限,上面最近和欧洲一个教会有挺多来往,那边有个主教点名要你接这个任务,都是上头的意思。” “主教?我怎么认识什么主教?”盛爻有些奇怪。 “我们也不知道啊,说真的,我手底下的几个夜者,就你还没退了,这三娘也走了,咱也没什么人罩着,要不咱都退了得了。” “这么多年也一直没见过三娘,不过住址里面的事倒是你们费心了,这次做完,我就撤。” “那敢情好啊,您可尽快,我这边也赶紧准备着走,咱这组织现在可是待不住人了。” 挂了电话,盛爻调出任务面板,接了那个任务,但是自选助手却没有龙三的名字,方良还在,但是通知发过去,就石沉大海了。 “盛爻,你刚才说,主教?什么主教?” 安倱抬头看着盛爻,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她盘腿坐在床上,眉头紧锁,极其认真的研究着手机上的任务面板,虽然这表情跟她抽卡的时候很像,但是那种认真的样子莫名的十分可爱。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是很优雅,盛爻膝盖并拢放在了一边,又顺了顺自己的头发。 “我的任务联络人跟我说,是一个欧洲的主教,点名要我参与那个岭南的任务,问题是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希望你说的那个人,不要是我想的那个。”安倱皱了一下眉头,如果和那个计划有关的话,不应该这么早就被提出来啊。 他转向林语,“师伯当年,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一个计划?” 林语摇摇头,“他还没来得及交代什么要不就是,没想交代” “好了,方良发了定位,暗号也是本人,我们现在去找他吧。” 盛爻很少这么打断一个对话,但是,涉及到北城天街的每一段过往,当年的三个幸存者都不是很愿意提起,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邦妮和林语的讳莫如深,也慢慢改变了她。 安倱看着林语的表情,轻轻抱了抱他的肩膀,没说什么,收拾了东西,跟着盛爻出门了。 林语一边走,一边在自己的口袋里翻找,可惜,出来的太匆忙,玄鸟和陈皮都在蝶语的外套里。 如果把时空看成是一卷录像带,正常情况下它连续放映,人们的生活没有影响,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把这卷录像带剪成不同的小块,然后同时放映。 三个人就这样,几乎在同一时刻,经历了,过去的各个时间段里,某个地点的各种状态。 有的地方能看出时空的明显扭曲,有的地方则不然。 等他们终于爬上了方良定位的那间公寓,里面出来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妇人。 “你们确定,你们找,方良?” 妇人把他们引到客厅坐下,然后抱出来一个孩子,“你们怎么知道我儿子叫什么?” “没什么,阿,那个大姐,我们是社区义工团,专门帮咱们社区的年轻妈妈们啊,检查室内空气质量的。” 盛爻坐在方良家沙发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拿出了一个证件给方妈妈看。 然后示意安倱和林语等一下,然后她就煞有介事的,走进了方良的房间。 过了一会,她一边解释着空气质量和孩子成长的关系,一边走了出来,然后谢拒了方良妈妈的晚饭,走出了门。 安倱和林语一脸茫然地走在前,盛爻跟他们解释说,“半个月前,龙三跟我说,在方良的柜子后面发现了一句话,‘出院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给我打电话,盛爻’。我当时还在疑惑,但是刚才我突然想起来,如果我‘曾经’写过,我一定知道,但是当时这个‘曾经’显然还没发生。” 安倱看了一眼手机,刚好十二点半。 盛爻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似乎接电话非常迅速,铃声很快消失了。 她拿过林语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穿上,然后走到了两人前面。 “有点冷啊,那个,刚才那个方法管用了,方良按以前的联络习惯给我发了短信,咱们去街角的咖啡店找他吧。” 安倱盯着她,“你头发什么时候扎起来的?” “刚在屋里太热了,朝方妈妈借的头绳。” 她低下头看手机,脚步就慢了前面两个男生一截,安倱有意等她,但林语太着急了,一直往前跑,也只能飞快的跟上了。 盛爻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嘶,对自己下手有点狠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安倱发来的短信,“我提醒你不要换衣服的,怎么还是换了,想办法支开林语。” 林语和安倱在前面走的好好地,突然有个小孩撞了林语一下,本来也没什么的,但是往前走了两步,林语就发现,自己的手机丢了。 好在他身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孩子,孩子也机灵,丢下手机,一个人跑了。 林语捡起手机,解了锁想检查一下有没有错误,手机的锁却已经解开了。 上面是记事本,“不要去买糖葫芦。” 这么短的时间如果能解锁,孩子也不用靠偷东西过日子了,所以是一个知道他手机密码的人,让这个孩子来传递信息吗?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了,因为马上她就从手机壳里,抽出了一个指纹套。 天明明有些凉了,他却无端出了一身的汗。 把那个指纹套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后开用大拇指设定的指纹锁。 他特别希望屏幕告诉他,指纹错误,请重新认证。 然而屏幕没有。 已经走到了咖啡店的对面,他却突然停在了当场。 盛爻没注意到这个,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林语,那边好像有卖糖葫芦的,帮我买一串呗。” 纠结了一下,林语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走进了咖啡店。 安倱看着这俩人的状态,一个躲躲闪闪,一个鬼鬼祟祟,实在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尤其是,盛爻很不对劲。 如果她单纯的衣服换了,任何一个男生都不会注意到,但是她拿了林语的外套套上,旁边的安倱就多瞟了一眼,出于职业病,他仔细对照了盛爻的衣服,却发现她身上的病号服,不见了。 而且她散乱如同鸡窝一样的头发,突然变成了整齐的马尾。 他不动声色,想看看这个“盛爻”,到底出了什么事。 谁知道林语的反应更加古怪,他转身想追,又觉得似乎应该先考虑女生。 回过头,就发现,盛爻不见了。 然后突然眼前一黑,他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林语踏进咖啡店的第一反应,就是找方良,然而中午的时候,满屋子都是成对的情侣,方良的影子都没有,他转身想走,安倱和盛爻就走了进来。 “喂喂喂,这么多年的情谊呢?买个糖葫芦都不行?” “啊,我着急找方良,没听清。” “此地无银三百两,林小抠。” “咱们要不先坐下吧。”安倱扫了一圈,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语刚要迈步,就有一个戴着帽子的女人冲了上来,她飞速扑进了林语的怀里,以至于脸都没被看清。 “我负心的汉啊!你说,这个女人是谁?你为什么抛下我和孩子,离c家c出c走?!” 以下省略十万字伦理大剧。 总之这个女人成功的利用咖啡馆的人群,隔开了盛爻和林语,然后把他拉到了门外,出了门她往林语的腿上贴了两张符,拉着林语就开始狂奔。 不知道过了几个街口,女人停了下来,松开了抓着林语的手,她拿下了帽子,因为一路疾行有些微微气喘。 “何欢?!” “还有我们。” 盛爻和安倱从暗处的角落走了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惊梦 跟着着前面的几个人,走到目的地的时候,林语觉得自己非常方。 无数个“他们”,一层摞一层的,摆在那个咖啡馆的地上。 而另外三个人则拿起了各种工具,准备弄死自己。 于是,林语终于待不住了。 “安倱,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今天”这一天,他面对了太多的变故,接受了太多信息,这一刻,他的脑子终于卡壳了。 和之前病房里那次不一样,显然这个时候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高了很多。 就像考试的时候,老师划重点把整本书都画上,其实本质上和没画是一样的。 他的大脑突然被清空了,反倒突然明白了,他们所有人现在的处境。 于是呢,戏里的人变成了看戏的人。 那仨麻利的带着他找到了蝶语,在羽斯出门之前,把里面的自己换掉,每个人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演完了第一场戏。 接着,“现在”的盛爻出面,顶替了之前方良家出来的盛爻,并且替换掉本来完成剧情的那个盛爻,再让林语顶替掉三分钟前的自己。 当下的林语,随着他们的动作,有了越来越多的印象,似乎随着几个人的动作,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时间,他才是所有人里,时间线最靠后的那个人。 “你的推测没错,这里的时空是错乱的,但是有一点,这里错乱的,不只是时空,还有可能性。” 盛爻一边推开门一边跟林语“解释”,然后他们就不顾林语的“惊讶”,开始了自残。 “我们注意到这点,就是在咖啡馆门前,你没有按照既定的发展急需剧情,当时的‘盛爻’就不存在了,因为他只是一种可能性。”安倱给他解释道。 你们也只是一种可能性吧,林语想。 “实际上,你是所有人里,时间线最靠后的一个,而之前的很多事件,又需要你来完成。相对于‘当下’的你,未发生的事情,实际上是已然发生的。” 邦妮依旧喋喋不休,林语却已经没有了看戏的意图。 之前邦妮在处理类似的情况时,靠的是一季精神暴击,这次,要学过来用用了。 离开北城天街之前,施凌和林语有过一场对话,那个看过太多王朝兴衰的老人,跟他聊了很多东西,格外提醒他,要关心便宜师弟,尤其是,他的生日。 问题在于,安倱是斯塔夫从孤儿院领养的孤儿。 他,没有生日。 陡然间的黑暗,让他有些晕眩。 接着佛塔上长明灯的光,林语看到了晕过去的几个人。 主教在他的对面,抱着没有笑脸的猫,笑的十分欠揍。 “怎么,我以为先醒过来的,会是何欢或者安倱,毕竟他们对于这种幻术,抵抗力还是很高的啊。” 柔然城真是一个邪性的地方啊,林语想,居然在这,被同一招撂倒这么多次。 今天状态不对,明天双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因果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主教像是聊天一样随意的问道。 他随意的靠在一张,不知道哪来的椅子上,手里居然还淡定的端着一杯红酒。 林语没搭理他,翻出几根银针,看了一眼几个人,还是先在便宜师弟身上试了手,安倱长出一口气,坐在了地上。 有效!林语如法炮制,弄醒了其他几个人。 他回过头,主教还极其优雅地坐在那,喝着他的红酒,倒是也真沉得住气。 “我倒是也好奇,你是从哪来的。” 林语扶起邦妮,她本来状况就是几个人里最差的,现在这么一折腾,整个人几乎不能好好站着,歪靠在林语怀里。 “哟,主教吗?刚才居然没把你烧死,也是不容易啊。” 邦妮血红的眼睛,直直看着主教,配上这幽深的环境,还有她凌乱的头发,连主教都吓得停了一会。 “怎么,你很期待我死?你这样说话,人家会伤心的呢。” 主教踩着他的椅子,左手肘撑膝,歪着脑袋看着一行人,西子捧心一样睁大了自己的双眼。 “你这人还真是恶趣味啊,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盛爻有些摇摇晃晃的,靠着枪托站在了地上。 主教把他的长发抓起来甩在脑后,咬了咬嘴唇,极其无奈的垂额叹气。 “别说话!”邦妮强撑着起来扔了个火球过去,然后抖得更厉害的靠在林语怀里。 “呵呵,你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吗?真是头疼呢。” “他本来打算说什么惹得你这么大火?”方良有些疑惑。 “你个死鬼,块头大,脑子小,人家这么萌,你们不吃我这一套,我当然更是想问一下咯。” 主教说着话闪身躲过邦妮的有一个火球,“嘻嘻,我还是要说。” “你这么对人家,人家到底还是不是小可爱了啦?!” 盛爻一梭子子弹打了出去。 她吹了一下枪管,“不好意思,走火。” “唉,你们为什么总是不懂别人的心呢?说起来,林师兄~~~我可是你的小小师弟呢,缺失了师弟的童年,不给个拥抱当补偿吗?” 六把飞刀几乎是同时飞了出去,盯住主教的四肢关节,连带着瞄准了他的眉心和右胸。 “废话真多,挡在这干什么?”安倱被控制的时候,都是一派镇定的样子,但是现下,居然也暴走了起来。 “上一辈子的事情,你们还总扛着干什么呢?阁下挡在这,想来不是拖我们入梦这么简单吧?”老头子顺手摸出了一根烟点上。 “我来提供一个交易,我只需要柔然王棺材里的一小块石头,剩下的东西随你们拿。我呢,保证你们可以活着回到南城,怎么样?” “滚。”邦妮毫不犹豫,“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吗?” “因为杀人犯法?”主教靠在自己的椅子上玩着头发。 “因为你不在这。” 说着话邦妮拿了一张符丢了过去,主教本能的想躲,但是他显然没料到邦妮还会用符咒,反应慢上了一会,那张符粘在了他的衣服上,他就和他硕大的椅子一起,变成了一阵青烟。 邦妮有些气喘,“我有种不详的唔!” 盛爻飞快的捂住了邦妮的嘴,“呸呸呸,想说啥赶紧咽回去,我的天啊,你是个灵媒好吗,别乱说话。” 但是反正都已经走到了这,再向前一些,基本上就是来时的路,大家也没当回事。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盛爻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世间所有事情,都是因果相通的,每件事情都作为因果中的一环,环环相扣,但是充满变数。” 醒来之后,邦妮已经出离愤怒了,她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居然在同一个地方摔了无数回。 一边向前走,她一边给其他人解释。 “通常情况下,我们在预言的时候,要不然是冥冥中的暗示,要不然就是考察无数可能的因果,哪一种可能性最大,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人的预言不准,但有的人几乎不会出错。” “刚刚的情况十分类似,只不过主教他在这个过程中,联通了不同的可能,并且引导我们自己杀死自己。” “但是为什么循环里不是所有人?” 佛塔突然震动了一下,轰隆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林语的疑问。 众人心头一悸,这个地方,任何一点小小的变动都让人毛骨悚然。 “我刚刚应该不在你们的循环里吧,我是自己在咱们来的路上反复的走。”老头子接了一句。 邦妮突然停下了飞奔的脚步,在包里拿出了一个桐木偶,递给了老头子。 “您先带着这个吧,我怕” 邦妮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摇动,佛塔似乎马上就要坍塌一样,他们只好又开始了狂奔。 林语一个不留神,差点被掉下来的石块砸中,安倱把他扶起来,很随意的问道,“那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师傅说的。”林语神色一暗,脚下又是一滑。 就是柜子里的陈皮用完那个晚上,他终于看到了邦妮的那只,会说话的鸟。 于是他突然睡不着了,一个人,心事重重的,走到了院子里。 庭下没有积水空明,只有一点点惨淡的月光,稀稀拉拉的,从云缝里挤出来,勉强栖居在地上。 等到林语意识到的时候,施凌已经在他面前站了很久。 他手足无措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来,“师傅。” “没关系的,坐着就好,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发现,其实很多虚礼,说有用,其实没什么大用。” “我知道,你有心事,也知道,你在纠结一件事情。只可惜,我发现的,实在太晚,不然事情也不该是今天这个地步。” 林语转过头看向施凌,他突然发现,众生眼中生死人肉白骨的医祖,居然已经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人了。 ——“居然”,施凌没和麻姑一起,看桑田沧海,不过也快了。但是在林语小的时候,他一直是一个稳重的中年人形象,常年面容不变,只好年年搬家。 世人以为医祖一脉,行踪不定,却每一代都是神医圣手,其实,这每一代,都是一个人。 可是他们已经在北城天街住了很久很久了。 “您,都知道了?”林语突然很慌,愧疚也好,羞耻也罢,他突然觉得自己找不到一种合适的姿态,来和这样问心无愧了一辈子的医祖说话。 “我是学医的,学了一辈子,到现在,还不敢说自己明白,但是,有些事情,我总是清楚地。不过发现的太晚,有些事情难以阻止,也就这样了。” “师傅,对” “别说对不起,要说的话,先和你自己说。走医道,就是要行的正,坐得端,错事尽量不做,即使做了,也要想办法弥补。” 林语的思虑更重了,他下意识地想去摸口袋里的陈皮,但是,什么都没有。 “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要顾虑我,本来在我收徒的时候,寿命已然无多了,你,现在也差不多可以出师了。” 林语还想说什么,但是施凌好像打定主意不让他说话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啦,快去睡觉吧。” 林语只好起身回去,但是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的施凌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对了,关照你师弟,这一代就你们俩了,相互扶持,下次见面问问他的生辰,也不知道我师弟在哪捡的这么个孩子,这么多年,也不给他过生日,兴许他自己知道。” 那是医馆消失前三天,三天之后,医道的传人,真的就只剩下了林语和安倱。 人心是个不听话的东西,有些说着铭心刻骨,实际上一转头就忘了。 有些不该记得的,却偏偏在每个夜里反复循环,提醒你余毒未消。 所以总有些人为了躲避过往,远走他乡,半生羁旅,到最后发现,自己早就画地为牢。 林语不答话,安倱也不多问。 “我还是觉得,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聊聊。” 他不等林语回复,径自走到前面去了。 这个时候显然也不是个聊聊的好时机,或者说,这都不是一个赶路的好时机。 邦妮充分的证明了她的预言天赋,外面迷宫里的诡异动物,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一个劲疯狂的朝佛塔下面跑来。 本来就晃悠的佛塔经过这么一折腾,终于,不负众望的,塌了。 比萨斜塔可以成为旅游景点,柔然斜塔就显然是个灾难了。 好在它没有把众人直接摔向地面,只是把赶路这件事,变成了攀岩而已。 林语把邦妮背了起来,她五感全失,突然复杂的路况对她来说,实在是种考验。 安倱扶着盛爻,剩下三个人都基本行动自如。 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佛像下面,离国师的墓室也只差几个偏殿了。 盛爻抬起头,突然发现刚刚的那些壁画样子不太一样,而那座诡异的神像,头朝下放置之后,居然,是另外的一副面目。 “小欢子,那个,刚刚那些壁画,倒过来的话,就不是王拯救族人,然后乌托邦统治的故事了啊。” 第一更,二更稍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危楼 壁画上,主角这次变成了圣女。 和之前疯狂的实验不同,这一次,她的实验对象变成了人。 但是关于对战士们的改造,壁画上只有很小的一个部分,就好像灵光一闪,闪过了也就没了。 剩下的大幅壁画,突然改走传统写实风,详细的记叙了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以及他们是如何解决的。 作为一个生长在内陆的游牧民族,他们的神话中,居然也有关于大洪水的记载,人们不得不仓皇逃窜到远方,等洪水过后,再一片狼狈的回到家乡。 圣女在这里似乎变成了引导者,她带领着族人开荒拓土,引导族人耕织,甚至无数次放出信鸽,向远方联系。 “那个自东方而来,带着东西离开的僧人,就是三藏法师吧?这么说,他确实是和柔然城有联系,甚至可能进入过柔然吗?” 盛爻十分疑惑,进入柔然之后,真实和虚幻的区别,总是显得过分模糊。 而一旦在真实和伪造的前面,加上历史这个定语,一切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这么多年在斗里进进出出,她的考据癖从没有半点减少,反倒因为实物的证据一次次颠覆历史,让她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存在来。 守夜人的存在就是这样,他们维护和发现真实的历史,却只让公众知道,他们应该知道的那部分历史。 然而组织这些年,似乎越来越和原来的宗旨,背道而驰。 盛爻突然想起了,在那个不知道可靠程度的预言里,老李提到的很多事情,真的有人和欧洲的教会合作吗? 如果那样的话,主教这个人,到底要对他们,做些什么呢? 突然,安倱狠狠地抓了盛爻一把,让她躲过了一只藤蔓蜘蛛。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外面迷宫里的各种诡异生物,突然暴走了起来,不停地朝塔里跑。 已经有无数只小型的藤蔓蜘蛛爬到了塔顶,而这些生物,看上去都十分惊慌。 “外面好像出事了。”暗处的龙三突然开口,差点吓到几个人。 “邦妮你先别说话,我们现在点已经够背了。”盛爻飞速捂住了邦妮的嘴,自从邦妮的预感冒出来之后,连盛爻都觉得空气不对劲,她实在不想听到更多的坏消息了。 老头子突然拦住众人,停了下来。 “先别管外面了,我觉得里面也不太对劲。” 他拿出一根炭条,整个烧红了之后,丢到了他们附近的一个陶俑旁。 火光变成了金黄色,炭条突然变成了一个圈。 “古代布阵,简单的靠障眼法,复杂的借助符纸,而不管是起笔用的朱砂,还是承符的黄纸,里面都混有大量的盐,焰色发黄,迷阵若是为了围困,炭条就会变成圆形。”老头子给其他人解释道。 盛爻脸色一变,第一次来的时候,这边还只是简单的偏殿而已,这么一会,居然多出了一个迷阵,而且,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处境。 下过斗的没有,指路的邦妮也没有。 如果是简单的“鬼打墙”类迷阵,绕几圈大家都会发现端倪,但是 “为啥我刚才觉得,咱走的每一个地方,东西都不一样啊?这是迷阵吗?” “我们确实没走错,国师的墓确实就在前面,如果这里有迷阵,绝对不是单纯的困住我们这么简单。” 邦妮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头一紧,如果是简单的迷阵或者幻术,总会有一个破解的办法,但是在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到国师的墓中间,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空间,怎么走都不会走完。 众人一筹莫展,但是地上的诡异动物却越来越多,塔身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在传来几声大象的声音之后,又一次大幅度向下倾斜着。 “等一下,你们觉不觉得,这里越来越热了?” 林语的眉头紧紧锁死,这个地方,邪门到一定境界了。 不止热,空气里甚至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息。 “岩浆!刚才是岩浆喷发带来的地震!”安倱转过头,他旁边刚好有一个窗口,火海正一步步淹没整座佛塔。 与此同时,更加糟糕的是,他们似乎听到了柔然的战鼓。 “好啦,一大波僵尸正在路上,我们要不种点豌豆吧。” 邦妮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二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重围 “在我的感觉中,有很多介于人和非人之间的,东西,和外面的那些动物,一起朝这座塔走过来了。” 邦妮断断续续的说着,突然停下来消耗了她更多的力气。 她这一路上一直靠着自残过日子,本身体力又不占优势,一鼓作气也就罢了,可这反反复复,实在太过折磨人。 她无奈的捏紧了手上的檀木手钏,却怎么都想不出一个对策。 林语在包里仔细的翻找了半天,最后终于在一个夹层里,他找到了一块橘子酱夹心巧克力。 他碰了碰邦妮的手,示意她张嘴,然后把那块巧克力放在了她的嘴里。 大家的背包反复整合了很多次,基本上剩下的都是必要的武器,还有所剩无几的压缩食物和淡水。 对于他这种藏私的行为,他们集体表示鄙视,但是,同时的,大家也都没说话,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研究着对策。 邦妮努力的让自己的头背对林语,林语却把她头抱在了自己怀里。 在她的手上,他还是用小时候的方法,告诉她,“别哭,眼睛一会感染了。” 邦妮很想表示自己不喜欢巧克力,讨厌橘子酱,但是这东西化得实在太快,不知道怎么,直接就装进了自己心里。 “不管这是不是一个普通的迷阵,总要有一个类似阵眼的东西存在,找到阵眼,我们也就能出去,离开这,外面不管有什么,都是之后要面对的。” 老头子看着那截快烧完的炭条,终于找到了一个思路。 偏殿里的长明灯摇曳着微光,风中的战鼓愈加清晰,几个人却停滞在了原地,寸步不前。 主教靠在泳池壁上,看着那朵有一半枯萎的玫瑰,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真是愚蠢呢,我说过要带你们出来的,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啊。” 身后后的女侍把电脑递给他,然后轻轻替他捏着肩膀。 他看着屏幕上那张铁青的脸,笑的无比真诚。 “哎呀,我真是太忙了,洗个澡都要抽时间呢,你还非要和我视频,只能这样了啊。” 对面的会议室里,嘉怡的几个高层,正襟危坐,一个个几乎要用领带勒死自己。 首位的那个开口,“您喜欢做什么是您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只是,我们的协议。” “啊!~乖孩子~”主教突然绷紧了全身,半眯着双眼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我们的协议里,您似乎不应该出手对付我们的人。” 主教在水里晃动了一会,身上的泡沫有些散了,但是对于对面铁青的脸色,他似乎十分开心。 顺脚把水下的那个女孩的脖子扭断,他把她扔到了后面,然后,一个男孩又游了过去。 “可是,人家可爱嘛!”主教歪着脑袋,闪着星星眼看着对面。 “再说,劳动法要求你们保护辞退多年的员工吗?” “可是,盛爻她,情况似乎不好。” “用力一些,嗯~怎么?盛爻好不好,你们还要用,似乎来形容吗?” 他翻过来趴在池壁上,撑着下巴看着他们。 “你们之前不是跟我说,你们对于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吗~嗯~?” “对于我们的双边协议,我付出的可是很,很多呢,可,可是,哎呀,等一下。所以我要的,你们都得给我。” “但是,主教先生,我们” “没有可是,要么你们就来搞死我死,要么你们就乖乖听我的。” 主教突然狠狠的砸了一下泳池边,猫一样的星星眼,突然变得悠长而狠厉。 他随手把电脑扔在了后面,也不管它碎成了几片,然后把身后的两个女侍拉下了水。 “我就喜欢你们这种,看不惯我,又弄不死我的表情,可爱呢。” 那边会议室里,投影一下子黑了屏,首位上的人一拳捶在桌子上。 “老,老大,三娘已经回来了,之前的兄弟们,有几个被调包的,也有没回来的,但是该拿的东西,他们都拿到了。您看,盛老板那边,咱们用不用再派几个人?” “派你妹啊!人到了黄瓜菜都凉了。” “不是老大,我妹是搞情报的,她不出外勤”说话的人被男人的眼刀狠狠的逼退了。 “三娘说没说那边的情况?” 老李稍微扯开了自己的领带,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拿出一颗烟点上,却不抽,只是放在面前的烟灰缸上。 ——完了完了完了,当老大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的时候,事就大发了。 门口已经有两个人,拿着桌上的水壶退出去了,剩下的人都低着头,装作看东西的样子。 “三娘,她说一切都好,还有” “还有什么?”老李淡淡的吐了个烟圈。 “她说,虽然是搞后勤的,但是她任务也领够了,就”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下去,其实这么多年了,除了新人,大部分老人任务都够了,每个人留下来,除了个人原因,多多少少都牵扯着点感情。 三娘和老李是同一天进的嘉怡。 那个时候,守夜人还只是个地下组织,类似盗墓贼的佣兵工会。 守夜人之所以能成为半个官方组织,那么庞大的资金和后勤支援,是他们几个元老一点点打下来的基础。 架子大了,人管不住了,上面说的话越来越多,走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三娘也要走了吗? 当年的热血正太,现在的胡子大叔,轻轻摸了摸自己有些扎人的下巴,近乎锋利的骨骼连他自己都有些疼了。 “对了,rlee,如果是你搞死我,乐意至极呦!” 主教一丝不苟的全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吓得屋里其他人一哆嗦。 但是他也就出现这一秒,就消失了。 因为他需要一段时间狂笑。 “真不知道,你们怎么能又一次找到办法。” 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老李打发了所有人,“看样子,暂时没事了吧。” 他一个人靠在过于硕大的真皮座椅上,突然觉得,这椅子,有些硌人。 抬起头,远处,万家灯火都熄灭了,城市的路灯像是一些孤独的幽灵,他还是一个人。 疲惫让他昏昏欲睡,都看不到刚刚在玻璃上离开的,那只肥硕的黑猫。 木木离开了嘉怡,轻手轻脚回到了蝶语。 檀木铃铛悠悠晃动,似乎和另外一个跳动的心脏紧紧相连。 他爬上了平时邦妮放零食的柜子,灵巧的在柜子后面叼出了一块猫眼石,又轻盈的落在了地上。 ——可能传言里,猫的胖,有一半是在毛上,这是真的。 邦妮临走前的封印还工作着,所以蝶语和之前变动不大,他在屋里走动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银铃的声音。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苗~!” “看起来不太受欢迎啊。” “妙。” “有小鱼干呢~!” “秒?” “那我进来了?” “苗。” 银铃声远了,木木跳上窗台,看着窗外那个一身银饰的少女走远了,这才跳下来,艰难的在屋子里,用尾巴沾着朱砂,画了一个巨大的法阵,然后自己抱着那块猫眼石,坐了进去。 “我知道阵眼是什么了!” 毫无预兆的,邦妮突然窜了起来,好像她的手钏里,有比那些宝石多得多的能量。 “但是,我们怎么出去呢?”听完她的解释,盛爻依旧很无奈,普通的阵眼可以打碎,但是这次这种没有实际存在的东西,依旧无解。 “诶,安倱?!” 本来是安倱扶着盛爻,停下来的时候,他们靠的也最近,但是说着话的时候,安倱就突然消失了,毫无征兆。 直到他们成功赶到国师的墓室,他们依旧觉得,这一趟面对的惊吓有点多。 尤其是,当最后一段路上,充满了古柔然的士兵的时候。 盛爻又一次拿出了尸玉,在手上划了一个口子,抬起来,面对那些像是粽子的东西。 “退散!” 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依旧在前进,手上的兵器也一刻不停。 “退散!” 又一次,帮助盛爻解决了无数粽子的方法,毫无作用。 “邦妮,柔然语的离开怎么读?” 盛爻十分无奈,可能她和这批粽子语言不通? “之前在主教设的那个套里,似乎他们被称作‘活死人’,盛爻你应该只能控制尸粽子吧?” 林语默默抽出了几根钢针,朝领头的那个飞了过去。 果然,封住了重要穴道,它们就不能移动,但是即使正中命门,它们却依旧没有死亡的迹象。 “非生非死?”安倱靠在方良怀里,有些虚弱的问道。 “控制它们的动作,或者干脆打碎它们。” 老头子几发子弹把其中一个分成了五份,其他人跟着他的动作,向前开路。 但是,刚制服了几个这样的活死人,战鼓里突然就响起了一声号角,刚才似乎杂乱无章的队伍,一下子找到了目标一样,朝几个人加速冲了过来。 佛塔的震颤完全不能阻止他们的移动,这边的几个人却几乎站都站不稳。 战鼓越来越快,越来越密,号角也更加急促。 突然,一声尖利的哨音传了出来,随后是一连串短促的鸣响,跟着又一声更加尖利的长哨。 佛塔的震颤更加剧烈且毫无规律起来,连带着各种摩擦的沙沙声,还有轰鸣的脚步声。 “控兽师!他们这群活死人,居然有人能操控外面的动物!” 邦妮趴在林语背上,绝望的喊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风定 就在这些活死人出现之前,安倱的突然消失和出现,把大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他很快就证明了,邦妮的理论是对的。 “这个走不完的偏殿,靠的是它自身的生死维持运转的。” 安倱悄悄把一管肾上腺素丢在了一旁。 “我们所在的空间,会不定期‘死亡’,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散发的能量,足以维系前面重新出现一个类似的空间,下一个空间的‘诞生’并不消耗能量,但不久,它又会‘死亡’。” “所以,在这个空间‘活着’的地方,我们怎么都不会走到尽头。” 他拿出登山绳把所有人连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去到死的世界,这个连续的空间,也就不存在了。” 安倱从没有像那个时刻一样,灵动而狡黠。 他一直以来像一个标准,斯塔夫离世之后,他的游历在一所著名的心理学校停滞了很久。 然后,回国,经营事业,拯救病人,他和每天报纸上报道的,西装革履的“那些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媒体对他的报道到最后,也因为乏善可陈渐渐少了,因为每次的表情都是教科书式的亲切。 这么多年,病人来来去去,只有一个邦妮冥顽不灵,身边的同事也都和他淡漠而疏远,所以很少有人,让他露出,除了标准制式微笑以外的表情。 知道邦妮他们为了自己跑到柔然,然后毫不犹豫的,不惜一切也要过来,简直是他生命里干的最出格的事情。 当然,其他人暂时没时间注意他的表情。 因为在另外一个世界,这个偏殿很快就走到了头,结果迎接他们的不是恶毒的主教,反而是这些活死人。 很不幸的是,显然圣女的技术不是十分过关,这些永生的实验品,卡在了生和死中间的一个角落。 这就意味着,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他们离最终的目标,还有三十米,但是两边不停地涌入柔然士兵,还有外面的诡异生物。 顺便,外面的迷宫已经不复存在了,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蔓延到塔底的岩浆,冒出了浓浓的黑烟。 而面对越来越多的对手,“弹尽粮绝”这四个字,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邦妮死死捏住她的手钏,努力的想攒个大招轰过去,可惜,她实在难以维系。 林语背着她一路闪转腾挪,虽然有些气喘,但是依旧紧紧护着她的周全。 前期他们还能撕开个小口子,在活死人群里突围,可到了后来,这些丧尸一样的东西越聚越多,越来越密,而身后那些被打碎的,居然还能自己拼好,融合,再一窝蜂围上来。 他们唯一的武器只剩拳脚了,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些新型粽子会不会带有尸毒。 突然,邦妮手上一热,像是一下子变重了很多一样,压得林语朝一边倒去。 那边刚好是精神恍惚的安倱,每次出入生死之间,他都需要很长时间去回复,这次强行靠着激素撑下来,人也快要不行了。 他被两个人,这么一撞,自然是要一个趔趄,背包都要背不住了,一根小小的笛子滑了出来。 落地之前,佛塔里乱窜的风,让它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响声。 而随着这一声响动,周围的粽子突然有了一瞬间凝滞。 “之前是你?!”邦妮突然如释重负的大叫起来。 “什么?” “别管了,吹笛子,会什么吹什么,赶快。” 出去之后安倱问过邦妮很多次,如果自己吹了错误的曲子,大家不是都要交代在那吗。 邦妮告诉他,她相信人的求生欲,在这种情况下,会帮助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事实上,当时邦妮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冥冥中,有人告诉了她,他们的出路。 那个时候的他们,就像几片稍有联系的叶子,掉进了一片看上去平静的海。 他们总会和彼此相遇,而暗流涌动的海面,也总会把他们的命运,推上正轨。c 所以,虽然在柔然城里,一路上有惊无险,却处处受着别人的牵引。 在这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他们就这样,被裹挟着,送到了既定的轨道上。 当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盛爻穿着盛大的白纱走上红毯,有些还在的老朋友问她,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没有拿走那块尸玉,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盛爻没有说话。 因为这种东西,你不找它,它自己会过来找你。 他们终于靠近了那座巨大的棺材,虽然整个棺材上,都透露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息,他们还是移开了棺盖。 “等一下,可能有毒。” 少女拿出一只蜘蛛放在盖板上,蜘蛛爬进去,出来的时候,却大了一圈。 “所以,你们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走呢?” 她开心的收回那只蜘蛛,给每人发了一只手套,然后,慢慢挪开了覆在尸体上的巨大金箔。 “我的锅我的锅,贼不走空,废了这么大劲,总不能空着手回来吧。” 盛爻用带着手套的手帮忙,胳膊伸了老长,生怕自己的其他部分碰到金箔。 林语背着睡着的邦妮在一旁休息,看了一眼表,便让安倱去扶盛爻下来。 “之前他们好几次想要棺材里的东西,邦妮觉得,那个东西一定很重要。” “不是我觉得,是我们都这么觉得。”盛爻靠在安倱怀里睡着了,邦妮张开了眼睛。 “而且,事实上,根据主教那个,居然有点靠谱的,杀人预言,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被推倒今天的地步。” “大人说的是。” 少女低下头退到一边,开始玩手机,棺里的东西,该拿什么拿多少都有规矩,眼下盛爻睡着,只好再多等一会。 “之前对九黎族没有了解,女祝已经位高权重了,叫我名字就好,羽斯,大人?” 邦妮轻笑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了自己嘴里。 “我还是觉得,你们这样是不对的,而且,我并不觉得,你们说的那些超自然现象是真的存在的。”他们身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扶了扶眼镜,这一路上,他简直接受了太多超过他理解的事情。 “教授,之前的事情,我们难道,说的不够清楚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休沐 从柔然回来之后,一行人精疲力尽,倒头睡了三天三夜之后,才有力气处理一系列遗留问题。 醒来的时候,老头子已经走了。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简单的一个短信,然后杳无音讯。 剩下的人呢,多谢主教那个想弄死他们的幻境,提前知道事情的走线,取舍和选择变得极为容易。 邦妮清点了一下自己多年的积蓄,发现自己不需要改变自己奢侈的生活方式,干脆把蝶语关了,什么时候再开,一看钱,二看心情。 盛爻彻底从守夜人退了出来,走的时候,老李拉着她,喝了很长时间得劲酒。 可惜,三娘走的比谁都早,菜不是当初的味道,人也不是。 也因此,众人在她店里大吃一顿的约定,就那么散在了风里。 方良果然余毒未消,邦妮试着用蛊术,虽然不太熟练,但是作用很明显。 在柔然城里,龙三终于弄清楚了自己不算清楚的一生,收拾了东西,搬到了一个临海的国家。 走之前,他谁也没告诉,一个人坐在机场大厅,拿着新买的手机发呆。 ——这东西更新太快,他居然已经不太会用了。 “怎么,打算一个人走吗?” 他抬起头,见惯了盛爻灰头土脸,扛着枪狂怼粽子,倒是没见过她这样的情形。 白t,牛仔裤,运动鞋,素面朝天,长发垂肩,她像是个安静的大学生,急匆匆的,赶着下一堂不知道是高数还是英语。 龙三垂下头,“不想太麻烦了。” “怎么说咱也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啊,你这就不厚道了。” 林语拎着一大包药草,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你身上旧伤很多,外伤好了,脏腑还是有问题,药方和要注意的我都写在里面了。” “常年进斗,怨气都重,这个护身符你带好了,要紧的时候,可以挡灾。” 邦妮也在,手上拿着一个古朴沉静的坠子,显然比她店里最贵的那种高级的多。 随后是安倱,他递给龙三一本书,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到了之后,和他聊聊吧,决定放下了,就真的该放下了。” 龙三常年没有表情的脸,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一个近乎感激的表情。 他的眼睛干涩了好多年,这一刻酸起来,居然牵扯着五脏六腑,都疼的难以自持。 也不知道一叠声说了多少谢谢,他的飞机一次次催促他登机,他这才转身离开。 才走出没多远,他又绕了回来,紧紧抱住了盛爻。 “盛总,照顾好自己,要有什么需要的,你知道怎么找我。结婚了,一定给我留一瓶酒啊。” “一定。” 盛爻突然有些酸涩,她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的时候,习惯用钱把大家的界限划分的泾渭分明。 可黄河本身都清浊难分,世上的东西,又哪有泾渭可言。 “对了,这个给你。” 盛爻拿出了一个铂金的胸针,类似欧洲的骑士徽章,只是上面的矛和盾,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铲子。 “你和方良都有,忙活了这么多年,不能总拿你们当雇佣工吧,我积分剩下的换的,你们俩之前的所有案底都已经被消了,拿着这个,你们和所有守夜人退休人员是一样的。” 一直到坐在座位上,龙三都觉得有些缓不过来,这么多年,他终于不用活在阴影之下了,幸福来得突然有些不那么真实。 过安检的时候,他不经意的回头瞥了很多次,可惜,什么都没有。 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南城,他踏上飞机,突然觉的很累,干脆闭上眼,等待十几个小时的飞行。 但是随着身边的乘客坐下,飞机突然有些拥挤,他抬起头,却看见大块头的方良,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另外一边的乘客道着歉。 龙三露出了一个久违的,浅浅的微笑。 “三哥,他们都有东西送,我啥也没有,你看,我送个保镖给你行不?” 送走了方良和龙三,剩下的四个人,在机场百无聊赖的等着大巴。 邦妮正在低头玩手机,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探寻的气息,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方向。 那人似乎想逃,刚一迈步就看到一根针没进了地面,然后就是一股极其恐怖的压迫感,逼迫她不得不来到邦妮面前。 飞快的订立了友好协定,邦妮开门见山的问道,“双生怨是什么?岭南的那个公主坟,里面到底埋了什么?” “你们怎么” “九黎的女祝是吧,没有重大变故,终生不出九黎,别想兜圈子。” 于是,本来打算放长假的几个人,只好收拾了行囊,再一次迈上了征程。 盛爻对这件事情是抗拒的,邦妮也有些无奈,林语则是一幅邦妮不能离开他一公里的样子,倒是只有安倱十分兴奋。 事实上,从柔然回来之后,他就住在蝶语,一边治疗冥顽不灵的邦妮,一边调养他的便宜师兄,顺便,骚扰盛爻。 因为他对倒斗行业产生了极大地热情,几天的时间,盛爻已经把自己多年的所有经历都告诉了他,与此同时,拼尽全力地阻止安倱加入守夜人。 但是他仍然跃跃欲试,当羽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鳕鱼条的木木。 羽斯有一瞬间觉得,天气突然好冷。 “对了,这次科考项目本来过一阵子才会招人,但是我的教授最近刚好在国内交流,他帮我们联系了负责人,我说我们这边有三个职业探险家,还有一个专业医生,外加一个当地向导,那边出一个身体好一点的教授就可以了,他们同意了。” “然后机票什么的都已经订好了,我们很快就可以走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星星眼的安倱扫了一圈,其他三个人都是一脸无奈。 在和安倱常年的接触里,他一直是一副温和内敛的样子,笑容亲切而虚假,肢体行为像是礼仪教科书录入的机器人,柔然城不知道给他下了什么咒,他现在激动地就像一个第一次春游的孩子。 盛爻戳了戳羽斯,“那个,你帮我看一下,他是真的智商出了问题,还是中了什么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路遥 马克思教导我们,个体劳动力的提高,会加速社会劳动力。 所以,安倱的兴致勃勃,让所有事情都发生的极快。 兼之背后还有一个林语,推波助澜,没过几天他们就被引荐到了,负责这个项目的教授那。 按照羽斯的解释,只要赶在盛爻和邦妮发作之前,拿到一样辅具,她们就可以解掉双生怨。 所以,出了一趟门到柔然已经元气大伤的邦妮,还有迫切需要假期的盛爻,也只好加入了这个队伍。 “教授您好,我和导师最近正在写一篇论文,主题呢,是各地宗教产生的普遍性心理,之前我们组织了一次考察,是对天山深处的一个部落的考察,我给您介绍一下我当时的同伴们。” “这一位是有着丰富野外生存经验的探险家,她造访了很多不为人知的遗迹。” “这一位是燕华最年轻的医学博士,精通内外科,并且对传统中医应用娴熟,应对任何情况都足够了。” “还有这一位,风水学的宗师,考古嘛,总得有点唯心的支援是吧。” 现在您看到的,舌灿莲花的这位推销人员,就是之前宣传广告里,优雅,神秘,温和,规矩的著名心理医生,安倱先生。 盛爻默默的在心里吐槽,安倱是不是,被他们诊所的那个前台附身了? 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把邦妮交给了这样一个医生。 但是,第一次就遭遇柔然,还能保持这样的冲劲,倒也让人有了点斗志啊。 对面的教授,显然是受到了这股气场的干扰,看这几个人就像看几块宝,飞速的把他们加入了考古队,只带了两个自己的学生。 岭南本就湿热,瘴气又重,教授本打算天凉一些再出发,结果等到他们出门的时候,安倱就已经说服他,买好了三天后的机票。 作为一个“纯学术”的考古队,整理装备的时候,盛爻十分心痛,平时趁手的所有工具一律不能带,就好像真的是去旅游的一样。 而她及其明确的知道,这个墓,绝对不可能轻轻松松挖完。 好在,专家组也从他们的角度,知道这个墓的特殊之处。 它不是一个传统的墓室加封土堆的结构,要不然出动挖掘机就好了。 声波探测显示,除了他们在上面清理出的墓室以外,下面似乎有一个庞大的建筑。 打开墓室,会对其中的物品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他们不可能把每一层都挖开来,只好派专家组沿着清理出的墓道向下深入。 好消息是,墓室结构及其稳定,而疏松的沙土保证了充足的氧气供应。 于是盛爻想夹带的各种私货都进了安倱的背包。 “就这些了吗?我看书上说,还要带糯米黑狗血呢啊。” 安倱试了下重量,星星眼地看着盛爻。 其实,想带这些东西的,是你自己才对吧? “额,差不多了,有些直接邮过去就好,过安检太麻烦了。折腾这么久,累了吧,喝点水。” 盛爻递过去一杯水,邦妮顺手拿走了,咕咚咚喝下去。 “手艺见长啊,你什么时候会做果茶的?喏,一人一个,替身木偶。” 盛爻回手就敲在了她的头上,“想喝不会自己倒啊,这边都忙活半天了。” “爻爻你不爱我了,我做这个很费事的啊,还有你的护身符。”邦妮西子捧心,十分心痛。 盛爻把护身符收好,突然有些安心,小时候的事情,过了再久都是阴影,如果有这么多人,墓的顶层又被暴晒了很久,她断断不敢一个人再去。 邦妮倒了一杯茶端出去,刚到客厅,就被冲进来的林语抢走了。 “新的消息,有一队雇佣兵企图进入墓穴,被警方控制了一些人,但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后援,为了保险起见,官方给了一些装备。” 盛爻抱着单兵火箭筒的时候,觉得十分心安了。 “你确定是一个雇佣兵小队,不是别国特种兵精锐攻城吗?” 邦妮看着对面危险系数极高的盛爻,有些担心的问。 “装备,是守夜人要求官方配发的,他们强调这次考古危险系数极高,本来是想派人协助的,但是” 林语一边逗猫,一边回头看了一眼盛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动喂猫器里,猫粮全都吃完了,柜子里的存货也少了大半,木木却瘦了不少,肥嘟嘟的肚子不见了,脑袋也小了一圈。 橘猫胖,据说有一半是在毛上,但是他的毛也掉了不少,年岁不大,看上去却像只老猫了。 邦妮给他两块煮熟的鳕鱼,他不声不响吃了两口,就跑到一边睡觉去了。 以前酷爱油炸,现在水煮的都吃不了多少了。 “让他们把工资给我算一下先,真是,退休人员还不能消停一阵子了?” 盛爻丢下了火箭筒,突然很糟心。 隔天下了飞机,教授臭着一张脸不想搭理他们。 本来好好地一次考古,现在他居然看上去像个盗墓的,而且,这一路上,安倱和那个什么探险家,聊天就没停过。 听他们的对话,她似乎探的也不是什么正经险。 然而他们学校又实在想留住安倱的导师,他自己考古也知道守夜人的组织。 两相权衡,两相无奈。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他低着头,突然听到一整银铃声,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身着盛装的少女。 “各位好,我是你们的民俗向导,羽斯。” 确认了这个姑娘是他们考古队的一员之后,教授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转而,目光灼灼的,开始研究羽斯的衣服。 别人,顶多以为,她这一套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样式,但是他一眼就发现,这一套衣服本身,就是古董。 上面的编织手法和采用的一些植物纤维,早就失传灭绝很久了,而那银饰也不像是现代冶金工业的产物,宝贝啊,都是宝贝。 于是他并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他们一个地下考古项目,需要一个向导。 这边的几个人还没到现场,那边博物馆已经炸开了锅。 无他,被他们解剖了的女尸,自己爬回来,找到了身体的各个部分,缝好了,开始咬人而已。 还有就是,所有已婚还没有孩子的女工作人员,身上都多了一些青白的手印。 在博物馆呆久了,多少都是信邪的,他们到隔壁的庙里,请了大师来,做了些法事,就过去了。 大师画了几张不要九九八的符,就回他十年前盖的百年古寺去了。 游人太多,实在接带不过来。 教授和安倱都打算直奔现场,但是本来晴好的天气突然暴雨如注,没办法,他们只能叮嘱工地做好防水,在附近找了个旅馆住下了。 他们休息了,其他人却没有。 就在他们以为被沙土覆盖,没有任何人进入的那座古墓里,一伙雇佣兵模样的人,正在一点点朝着最底层深入。 他们行动极其迅捷,而且走过的地方都恢复原样,就好像这堆沙土,依然是千百年无人触及的模样。 主教轻轻喝了一口红酒,在镜子里慢慢看着他们的行动。 “真不好意思呢,或许柔然城里的东西,你们需要多带一阵子了。” “对了,你们之前放走的那个女人,手上有我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他转过头,那边是老李一个手下的脸。 “主,主教大人,我们已经在尽力寻找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他把杯子砸了过去,视频就此中断,但是,那边的人,脑袋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玻璃割开的伤口。 血,一点点渗了出来。 “你说,你也不注意点。”女人粗暴的处理了那个伤口,嘴上一刻不停的数落着。 “没事,我习惯了,过一阵就好了。不过,三娘,倒是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 “我也没想到,你扔下你们家盛爻,跑到这么远。” 三娘清点了一下他的背包,帮他丢掉了很多没用的东西。 “真是落伍,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装备。” 老头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接过了三娘手里的包,道了声谢,转身就要继续前行。 三娘忙不迭跟上了,继续埋怨他。 “当年一起下斗的,剩不了几个人了,我也不能碍你的事,我没记错的话,二层的那个机关,至少两个人吧?” “其实可以绕过去,我当时一直没弄明白,四五层要怎么下去,还有,最后的那些岩浆应该怎么度过,再去了一次柔然,突然弄明白了很多东西,这一次,应该能拿到那个东西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疾行 老头子又一次站在了这做神庙前,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当年邦妮外祖留下的药单上,最后一样东西,就静静躺在神庙的底层,只是他多方考证的结果。 他站在那,静静看着神庙,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如果走到神像的底部,东西却不在那了,该怎么办呢? 还是继续找吧,盛爻那孩子,也不容易。 三娘在一旁没有说话,静静地再一次整理了装备,确认无误后,就安静地等在一边。 老头子像是下了一个决定。 “走吧。” 靺鞨神庙看上去有些简陋,都是一些粗犷的石块,不太规则地堆砌起来,中间靠泥土和草浆黏合,主体是一个品字型的两层大殿,远远看上去,倒是有种苍茫的寂寥感。 殿内除了高大的造像别无他物,连供奉的香案都没有。 他们不是来观光的,便绕过了这个区域,朝后面的墓园去了。 与此同时,目前依旧活蹦乱跳的盛爻,也带着“考古队”向着公主的墓园进发了。 之前盛爻和老头子钻进去的,是这座墓的第一层,现在已经被彻底挖开,甲字的结构中,长长的甬道连接了四个墓室,前面两个摆着大件的随葬品,后面两个多是生活用品,而公主的棺椁,就在后两个墓室中央。 这个项目开工其实已经很久了,所有的随葬品都被清理出来,陈列在岭南博物馆,而公主的尸体,作为辛追之后,唯一的一具保存完整的湿尸,正在岭南人民医院,接受所有顶级专家的解剖。 让盛爻疑惑,并且有些不安的是,他们离开的时候,公主还行动自如,精神崩溃,然而,这个墓居然没有任何被盗挖的迹象,而那个公主,居然还是处子。 墓葬里,并没有到现在都可能纠缠着她的那个孩子。 当他们把整座墓葬清理干净之后,居然意外的,在甬道的尽头清理出了楼梯,而且,随着清理的深入,下面的空间也越来越大,他们随即调用了声波检测仪,发现,这座墓居然不止一层。 从截面上看,它就像是一个用字,每一层结构大体相似,靠的是楠木和大量的铁器,像是脚手架一样,稳固的存在着,只要把填充在其中的沙土清理干净,甚至可以整体开发成一个旅游项目。 为了避免清理过程中,对陪葬品可能的损坏,这才有了教授带着的这支考古队。 “其实唐代的墓葬,有很多结构及其复杂,玄奘法师的墓,就在大雁塔下方的地宫里,地宫本身就是由甬道和一个个房间组成的,地面上的大雁塔当年安放着他取回来的佛经,这座塔本身,又处于大慈恩寺的后院里,虽然今天已经变成了一个景点,但是大慈恩寺里,依旧有僧人生活着。” 他们沿着台阶一步步向下走,教授顺便给安倱扫盲。 “我知道我知道,还有法门寺的地宫” 盛爻回手给了他一个暴栗,“好啦好啦,专心走路。” 说完,她自己就差点摔跤,引得众人哄笑。 只有邦妮实在笑不出来,盛爻刚进来,脸色就不太好,她开始还以为是小时候的阴影,但是,很快,一股难以言说的窒息感就朝她压了过来。 下意识地,她攥紧了手钏。 从楼梯下来,下面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大型的工地,一些工人们正在清理外围的沙土,进度很是缓慢。 因为前面的沙子里,越来越多的出现了一些瓶瓶罐罐,这时候,就需要“考古人员”,一点点细致的清理,最大限度保证文物的完好。 这个时候的他们,完全没想到,等他们从地宫出来,世界,居然会变了一个样子。 林语下来的时候,落在最后,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听到上面的人在讨论,医院的事情。 但是来不及细听,前面的安倱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他只好加速跟上。 他会后悔自己没多听两句的。 因为,医院里确实出了事情。 ——“公主”丢了。 事情是这样的,公主被解剖之后,还有很多需要解决的问题,她的各个部分就被泡在福尔马林里,有人负责值班。 早上,护士换班的时候,前天晚上值班的护士却不见了,地上到处都是福尔马林。 她立刻叫了警卫上来,之前他们被特意叮嘱过,这具尸体的价值极高,免不了有人铤而走险。 然而并没有,缸里的各个器官都泡的好好地。 他们清理了地面,也就没当回事。 失踪的那个护士,之前就经常翘班去买醉,要不也不至于大晚上调到这来。 所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直到,那些器官被再次化验。 一个专家在公主的血液样本里,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兴致勃勃的来提取样本,然后发现这些器官有些过于新鲜了。 虽然公主之前保存完好,基本上保持了刚刚死亡的状态,然而,经过一番折腾,空气已经把她氧化了很多,但是,现在的这些器官,却基本没有氧化。 而且,那个头颅上,整张脸都不在了。 岭南小范围兵荒马乱,地宫里的人还浑然不觉。 和安倱的兴致勃勃相比,其他人总显得有些意兴寥寥。 每清理出一个罐子,盛爻就会感受到一种剜心的疼痛,当然,暂时不是生理上的,到后来干脆拉着邦妮在一旁划水。 很快,羽斯就加入了划水小队,虽然作为一个基本不能出山的少女,她对世界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网络和电视,很快就和另外两个宅女打成了一片。 林语两边看了看,最后还是跑到安倱的旁边,帮他清理文物。 但是他没过多久就被安倱嫌弃了,因为安倱太过兴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毛毛躁躁的,他倒是手一直很稳,收到了教授的表扬。 随着后面工人们的不断努力,这一层的沙土基本上被清理干净了,而这次的文物收获,也是极为可喜的——不包括对盛爻而言。 等到东西都被搬出了地宫,整个第二层就空空荡荡的,看上去居然比第一层小了不少。 这倒是非常奇怪,教授仔细的在四周的石壁上轻轻敲打,走了一圈,却还是一无所获。 “您在找什么啊?这里应该什么都没有了吧。”安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疑惑的问道c “声呐探测下面绝对不可能这么小,一定有什么地方有暗门一类的东西。” “不太可能了吧,声呐也可能弄错了,下面就这么大,其他的面积是附近的溶洞什么的。” “都忙活了这么久了,我们还是上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盛爻和邦妮一唱一和,发出了让人有些鄙视的倡议。 安倱显然不太同意,他仔细的思考了一下,灵光一闪。 “那有没有可能是有开门的机关啊?就是那种拿掉一块砖门就开了的?” 盛爻很想弄死他, 下面自然还有好多层,要不然他们大张旗鼓的来着是为了什么,但是教授在这掺和着,他们的行动十分受限。 然而,自由行动的愿望还是破灭了,教授在墙上摸索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块多余的石块。 另外一边,老头子和三娘的路,就不像他们这样好走了。 老头子来了无数次,每次都铩羽而归,终于总结出了很多可以躲避的机关。 绕过二号殿,从三号殿抄近路去五号,然后闯过五号就能拿到最后的东西。 这是他之前用无数血泪换来的攻略,然而,他和三娘两个人踏进三号殿的时候,变故陡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变局 在这一片石头结构的建筑群里,三号殿刚刚好处于正中,可以连通各个神殿。 之前几次,人多的时候,他们都走的是更为宽阔的二号殿,和别人一起走,这还是第一次。 然而,他们刚刚踏进三号殿,周边的门全都锁死了,机簧缓缓转动的声音传来,回荡在有些狭窄的神殿里,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老头子立刻伸手去抓三娘,却扑了个空,四下打量,哪还有旁人的影子。 他有些焦急的朝后踏了一步,却差点踩空,前面的地面又开始了缓缓地移动,他只好跳到旁边。 刚刚站稳,却又被缓缓下降的地面,带的趔趄了一下。 “三娘!你在哪?!” 另外一边,划水不成的盛爻悻悻的跟上了队伍,不知怎的,突然左脚绊右脚,差点摔跤。 还好没有人注意她,不然她可能会当场做几个后空翻。 她悄悄扯了一下邦妮的袖子,这个地方,对她而言,简直草木皆兵。 邦妮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暂时无事,先跟上再说。 随着安倱他们的行动,墙上出现了一扇门,安倱冲上去推了门就想进去,却被眼疾手快的盛爻一把拽了回来。 “先别进,把门打开,换换空气再说。” 教授拿了张试纸,用水沾湿了放在门缝上,试纸上只有淡淡的红色。 “古人用的瘴气,除了沼气瘴气,再就是各种挥发性的强酸,魏晋炼丹术兴起之后,硫化氢的使用频率也很高,但是,这里顶多二氧化碳多一点而已,没事。” 他说着就迈步要往里走,同样被盛爻一把抓了回来。 没有理会教授喷火的目光,盛爻点燃了一根蜡烛放在门缝下面,蜡烛很快熄灭了。 她知道教授担心里面的东西被氧化,但是经验告诉她,这么进去,基本上有去无回。 “有时候不是古人故意放的毒气,密闭太久的空间,二氧化碳浓度过高,我们也呆不住。” 她从包里拿出几个小型的氧气面罩,给众人分了下去。 “固体氧气面罩,能支撑半个小时,进去看看情况,再确定下一步的行动吧。” 她拉开了那扇门,众人鱼贯而入,却再不能向前走动分毫。 尘封了太久的空气,在他们身边对流,让本就阴冷的地下,多了几分肃杀。 门后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在望不到边际荒地里,满是枯萎的各种庄稼,庄稼旁的干草垛上横陈着各种动物的完整骨架,旁边有各种树木,但是从灌木到乔木全都呈现着一种,光秃秃的,枯死的,扭曲的状态。 整个空间,在这里都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状态,就仿佛,他们踏入了一个,被主人抛弃的,死寂的世界一样。 地宫的这个部分占地极光,但是却有一种逼仄压抑的气氛,铺面而来,让刚刚进入此地的人,也没有什么生存的欲望。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羽斯。 “众生陨灭之所,居然真的存在。”她喃喃自语,旋即又提高了音量,“我们赶快出去,这里不能久留。” 她抓着盛爻和邦妮先拖了出去,然后是教授和林语,安倱走的最快,这时候倒是离出口最远,羽斯着急的跑了进去,却发现安倱似乎根本没受这里的影响,整个人十分兴奋地蹦跶着。 非常欢实。 “安倱,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奇迹啊,真是奇迹,如果这也是公主的陪葬品的话,那她简直太受宠爱了,这是真的给她了一个世界啊!” “为什么要出去,我们” 盛爻快步走了进来,抬手敲晕了安倱,把他拖了出去。 在门口,众人平静了心神,教授想进一步探查,却被羽斯拦住了。 “在我们的传说中,神赐给众人永生,却怕人类难以约束自己,于是派了九位大神照看人间。” “能得到永生的人自然是少数,他们被限定在一个区域内,不能和外界沟通,在这个区域,人们赖以为生的各种东西,都能自给自足。” “然而,最后人们还是都死去了,当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落下,九位大神离开了众人生存的谷底,本来永生不死的山谷,成为了永世死亡之所。 “九位大神和平常人混聚在一起,最后也都死亡了。” “当战乱祸及他们的后人,九个部落便一起躲入深山,却不敢完全避世,害怕重蹈覆辙。” “我想,这个地方,和传说中,永世死亡的山谷,十分相像。” 众人进去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那种近乎绝望的死寂,而这种直面死亡的绝望,远比任何时候都强烈的多,倒真的和传说有些相似。 从柔然出来的几个人,唯物论的世界观,早就已经随着佛塔一起,淹没在了滚滚岩浆之中,一点渣滓都不剩了,只有一个教授,依旧维持着他坚定地马克思主义世界观。 “我倒是觉得,这个地方可能是古人做的一个,类似生物圈二号的实验,毕竟唐代的开放包容,国外的实验思想,被国内的实用派科学家接纳,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一样,生物圈二号的失败,主要原因是碳循环,还有氧气二氧化碳的平衡,但是,传说中的众人,死亡的原因,却只有一个。” “孤独。” 羽斯的脸上,突然闪过了一道悲伤的神色,那两个字她说的很轻,语气却极其郑重。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悲伤,几个人都不再说话。 良久,盛爻终于打破了沉默,“既然下面还有很远,咱们的装备肯定不够,出去带些食物下来,咱们下一次进去,就别来来回回折腾了。” 这回,连安倱都没跳着脚要进去,他们很沉默的走回了附近的旅馆。 在回去的路上,教授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然而却一直想不起来。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东北,靺鞨神庙里,是同样的一片死寂。 老头子的问话,在神殿里变得分外嘹亮,然而过了很久,他才听到三娘的回应。 “我在这,打了一辈子兔子,反倒让兔子咬了。” “乾坤锁?”老头子这回没喊,刚才太激动,他自己都被震得有些耳鸣。 又过了一阵子,那边终于传来了回应。 “对,就是这个是个活锁,咱们动,整个阵也在动,估计阵眼在正中,我们走到那,也就出去了。” “先别轻易动,要是乾坤锁,四十九步走不出去,咱都得交代在这。” 老头子说完,就坐在了原地,随着地面的缓缓移动,他开始仔细的记录,慢慢推演走出去的办法。 还好在柔然碰上了三娘,要不然,他怎么都找不到一个人,一起闯阵了。 从何欢她外祖开出那张药单之后,他反复考证了很久,发现,那个东西虽然只在靺鞨神庙中存放着,然而,从岭南到柔然,甚至在古代尚属于天边的琼州,都有类似东西的影子。 虽然看上去,都只不过是简单的尸玉而已,然而,形状和用途都大不相同。 他来过靺鞨神庙很多次,除了一身的伤痛,就只带回去了一副胸甲,样式是唐时的,他一直没出手。 虽然那副胸甲很完整,但是看上去,总觉得缺了什么。 在柔然拿到的东西,让他确信,这些地方是有关联的。 然而,偌大的一个国度,时间上又跨越了几个世纪之久,真的有人,能布下这样一个局吗? 他一边盘算着,一边捏紧了手里的尸玉。 那上面带着细微的温度,似乎能感知到另外一边,同样把尸玉握在手里的盛爻一样。 她确认了一下,所有人都带着邦妮赶制的护身符了,这才带队向前走。 然而手电筒刚刚转过去,她就被吓得尖叫一声,与此同时,飞腿就是一脚,好在安倱眼疾手快,要不然,前面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就得被她一个过肩摔摔断脊椎。 “我说探险家同志,你这防范意识有点高啊,而且,身手这么好,怎么不去中东维个和啊?” 教授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像个偷到糖的孩子一样,看着这一伙人。 “大晚上的,到墓里乘凉还是遛弯啊各位?” 本打算悄悄的进村的几个人,满脑袋就只有尴尬两个字。 “那个,教授啊,是我觉得”盛爻刚要开始解释,就被旁边的安倱拦在了身后。 “那个,是我想知道里面有什么,想的都睡不着觉了,然后鼓动他们一起下来陪我的。” “这样啊” 教授狡黠的打量着众人,就像在办公室,抓住了来偷考卷的学生。 他们提着一颗心,满心期待着教授把他们都拎回去。 “正好,我也想的睡不着,一起吧?” 实在找不到什么推辞的理由,邦妮悄悄的,在教授包里塞了一个护身符。 他们就一起,重新来到了那道让人窒息的暗门。 “之前的时候,你们感受到的各种情绪,其实都是心理暗示的结果。特定意象的组合,会通过移情作用,放大你们心理的某种情绪,短时间内,让你们不要回忆类似的事情,是很难做到的,所以,进去之后,找准一个单独的物体,盯住它,我们走过去,就好了。” 安倱在进门之前,给众人解释,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只有他一个人毫不受影响。 说着话,他极其傲娇的看了盛爻一眼,努力的证明,她实在不应该偷袭他。 盛爻没搭理他,拿出笼子里的鹅,先蒙住眼睛放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鹅还是活蹦乱跳的,他们这才走了进去。 再次进入地宫,空气虽然没有了之前粘腻的感觉,阴冷却比白天更甚。 但是对盛爻而言,这时候的恐惧,却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夜行者,最好的保护,就是黑夜。 按照安倱的方法,他们要不就看着路边的石头,要不就盯着自己的脚尖,果然,再没有之前的那种感觉了。 盛爻只好决定,回去之后,还是请安倱吃个饭吧。 要不还是下午茶吧,省钱。 走着走着,前面的教授突然开口说了话,“等一下,这不对啊,这些东西在地下生存,是靠什么进行光合作用的?” 五个人面面相觑,实在找不到一种唯物主义的方法,来告诉教授真相。 就在他们思索的时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门口,那只鹅,突然抓狂一样,疯狂的拔下自己身上的毛,狠狠的把翅膀往地上摔,把自己的喙在地上砸碎,折腾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没了什么力气。 它瘫软在地上,突然狠狠的扭头,就这样生生把自己的头扭断了。 前面的工地上,清沙用的泵机轰鸣着旋转,突然一个个螺丝跳了出来,整个坍塌了下去。 旁边的那个工人,就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的转子砸到了自己脑袋上,脑浆迸溅之后,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嘴角,居然扯出了一丝满足的微笑。 在他旁边,是几个早就咽了气的工友,如果法医来验尸的话,他们会惊讶的发现,这几个人,居然全都是自杀的。 当然,是比较新鲜的自杀法,比如用手捏爆了自己的眼球,然后从眼眶里倒出所有的脑浆, 或者把自己身上的肉一块一块撕咬下去,把自己的心脏捏碎。 看上去最完整的那个,他死于胃穿孔。 通过大力撕裂自己的胃部,盐酸流出来,把他的整个胸腹腔腐蚀的一干二净。 地面上,整个岭南市已经被清空了,但是大批外撤的人群中,也有不少,突然精神崩溃,开始自残的。 虽然政府调派了很多心理医生,然而,他们中的一些,病的比病人还严重,压力最大的时候,大脑崩溃,当场脑死亡的,有好几个。 他们发现医院的那些器官不对劲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撤离,然而,问题扩展的速度,显然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很多。 但是,至少这样能减缓一些恐慌。 官方编造出来的借口,是工厂污染严重,强行要求撤离。 这样造成的恐慌,总比他们看着,一堆器官从福尔马林的箱子里爬出来,然后自己给自己缝合好伤口,拼接起来,然后走出门好得多。 岭南的天空有些阴沉,空气闷闷的,风也有些粘腻,气压太低,压在缓慢移动的人群中,又有几个人,死在了当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前路 第二天一早,教授的两个,被留下补论文的学生,打开房门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大概他们起的有些晚了,旅馆里的其他人早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他们下楼,想找些吃的,却发现,餐厅里空无一人不说,剩下的食物,都坏的不成样子了。 生的蔬果都干瘪的像是木头,那边的一堆粉末看上去还有点面包的样子。 牛奶,如果你能把飘在清水里,结块的蛋白质叫做牛奶的话,那倒是还有很多。 他们扭开水龙头,想好歹烧点开水,却发现,水龙头锈得厉害,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了。 水壶也是,一拿起来,就碎成了粉末。 一阵风吹过,连他们所处的房子都摇摇欲坠。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一场恶作剧。 战战兢兢的,两个人走出了旅馆,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静,整座城市都极端的安静。 就像每年放假之后,大学城附近什么人都不剩,校园连同附近的街区,一下子什么声响都消失了,不像平时,即使不上课,也总会有各种嘈杂的声音传来。 个子稍小一点的男生,有些哆嗦地捶了一下另外一个。 “老二,什么情况?” 老二显然还在状况外,他缩起了脖子,抱着双手四处打量着。 岭南也算是一个商贸大城,平日十分繁华,然而此刻,他们能看到的岭南城,就好像一夜之间回归了八十年代。 一派荒凉。 目光可及的一切,都通过各种物理途径,衰败了。 没有生命的,坍塌,风化,变成渣土,有生命的,脱水,枯萎,死亡,什么都不剩。 但是这种集体衰败,并不包含任何一种腐烂,因为细菌都好像死亡了一样。 此刻的岭南城,就好像被紫外线杀毒灯猛烈地照过,然后又遭受了各种强氧化剂和脱水剂的疯狂腐蚀。 “我去,今天这么冷呢?”老二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起来,旁边的小个子也觉得一股侵入骨髓的冷。 全身只有胸口上,还留有一点热气。 “要不咱回去吧,这个地方这么邪性呢?” 老二觉得十分赞同,两个人转身上楼想收拾东西,突然看到,旅馆的老板在厨房里忙活些什么,便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老板啊,咱这一片咋了,一觉起来,这么邪乎呢?” 老板没搭话,转过身,端着一个釉都掉光了的盘子,放在桌子上。 盘子里,装着一卷大肠,还有一块肝脏。 两个人虽然觉得有些恶心,但是如果做熟了,大概也是可以吃的吧。 这么想着,就看着老板把围裙解下来,放在一边。 他只有头以上还算完整,整个人被不太规则地分开了,肋骨一根根支棱着,露出里面干瘪的肺叶,还有早就不工作的心脏。 横膈膜下面,胃孤零零的挂在那,其他脏器都不见了。 小个子当场就想尖叫,但是被老二捂住了嘴。 他仗着自己肥肉下面还有几分力气,好歹把小个子拽了出去。 刚一上楼,两个人就吐得不成样子。 飞速回房间拿了包,刚想朝外跑,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极为拖沓的脚步声。 小个子终于抑制不住,哭了出来。 在他们头顶,可能是这个城市里,唯一正常运转的机器,它十分尽职尽责的,把这两个人的窘境,传到了主教面前的屏幕上。 “你是有偷窥癖吗?每次都抱着你的屏幕各种傻乐。” “大多数人类,做事情都会有一个动机,一般情况下呢,也都是满足自身的某种需求。” 主教歪着头,看向对面的少年,然后咧出了一个纯良的微笑。 “可是我不一样呢,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满足神的需求,神现在还在睡觉,所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少年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双脚相对坐在椅子上,抱着椅子背看着主教。 “不跟你废话了,你既然跟那边达成了协议,让他们借个路,我要地宫里的那几具骨头。” “那你就要和她好好聊聊了,我可没什么时间,进行三边会谈。” 主教拢起头发,朝后轻轻甩了一下,举起一个造型奇特的红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饶有兴致的,舔了舔嘴唇,看向对面的少年。 “要不,你” 话音还没落,对面的少年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他身上那套白色的运动服,杂乱的落在地上。 “真是的,人家话还没说完呢,不就是天冷了要做个围脖嘛,小气。” 他转身出门,本应该戒备森严的岭南博物馆,现在倒是他们这些闲杂人等的聚集地。 下面大厅的中央,陈列着一件极为繁复隆重的礼服,而礼服的玻璃罩子外面,两个女子正在努力的梳妆。 其实,主要是后面的帮前面那个。 因为后面那个状况实在太差了,她的左手被缝到了右腿的位置上,右腿被缝到了左腿上,左手的位置什么都没有,只有右手完整的被接在了她的肩膀上。 而她的整个正面,都是空的,头也是耷拉在颈椎上,头上,直接就是干枯的肌肉和血管,什么都没有。 把她缝合起来的针脚极其粗糙,就像是小女孩,随便把自己的娃娃连在了一起。 对了,还随意披着一件白大褂,工牌上,还是那天失踪的那个小护士的名字。 下面趴着的那个就不一样了。 她被面朝下放着,四肢被细密的针脚缝合到了身上,几乎看不出痕迹来。 等到最后一针缝完,她翻了个身,乌黑的秀发散了一地,连带着她秀丽的面庞,显出一点诡异的美来。 小护士小心翼翼的,把她的各个脏器摆在对的位置上,然后用针线缝合链接。 等到脏器都装好了,她轻柔的把女子的胸腹腔合好,然后又是一针阵细密的缝合。 从这些手法就能看出来,她上学的时候,系解估计考的不错。 其实如果不是人缘太差,消极怠工,她也不会在那个晚上被扔在那个地方,更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主教随意的裹了一块布,沿着台阶缓缓走了下来。 饶有兴致的,他看着小护士帮公主盘好了头发,随后,一件件帮公主穿上那件繁复的礼服。 他拍了拍手,“真是杰作啊。” “不过,答应我的事情,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做呢?” 公主青白的眼珠不耐烦的翻了一下,走到了阳光普照的地方。 外面,一个个残缺的人,从死亡中清醒了过来,回到之前生活的地方,开始了新的一天。 “我是不想耽误你治国理政啊,但是,你要不要看看这个?” 主教把平板对着公主,里面的画面,是一个小小的孩子,被包在襁褓当中。 公主立刻伸长了指甲扑了过来,主教灵巧的闪过了,随即拿出一个铃铛,轻轻的摇了两下,公主立刻扑倒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着。 “乖嘛,我拿到我想要的,你才能拿到你想要的,懂吗?” 公主颤抖的点了点头。 主教拿出对讲机,“你们在下面先等一会,他们,大概马上就要到了。” 对面的黑衣男人,在收到这个指令之后,回头,示意他的同伴们,原地隐蔽,待命。 他们离还在认真考古的盛爻一行,直线距离,其实只有五米。 这时候,盛爻他们正在黑衣人们的头顶上缓慢前行。 穿过了二层的荒野,教授的疑惑简直不能更多了,然而所有人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什么都不肯跟他说,这让他十分无奈。 其实,众人也不是想瞒着他,他们只是太过震惊,以至于没有时间和教授好好聊聊。 穿过那片荒野,他们很快找到了去往三层的路口。 三层看上去,倒是更像一个正经的陪葬坑。 只是,这些神像,还有他们的摆放和墙上的壁画,总给这些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感觉最为强烈的,就是盛爻。 她来岭南两次,中间还去了一次柔然,等到记忆终于清晰地浮现,她及其惊讶的发现,虽然时间上差了几百年,但是两个地方,实在太过相像。 教授在前面喋喋不休的,各种科普这些神像的构造,还有神职和力量,然而用心在听的只有安倱一个人。 邦妮慢慢缀在后面,和羽斯悄悄聊着什么。 她突然翻出了背包里的东西,然后停下了。 “盛爻,等一下,这里不对劲。” 盛爻回过头,邦妮手里的尸玉正在发出一道柔和的光。 她立刻示意所有人停下来。 在柔然,他们经历了各种波折,终于接近了国师的棺材。 开棺的过程也十分顺利,邦妮也找到了回去的路,本来事情可以就此告一段落的。 可惜,邦妮临走之前的那几张塔罗牌,简直后患无穷。 每人一件的规矩,倒是没有人破了,方良拿了一块护腿,龙三拿了玉璧,盛爻和安倱拿了一对耳环,老头子和邦妮还没动,一块石头就直接落在了邦妮的手上,怎么都不肯走了。 盛爻低头看过去,居然也是一块尸玉,便让邦妮留着,毕竟世间类似的东西,已然不多了。 老头子刚要上前,突然发现,棺材里多了无数小蛇。 而且,还有更多的蛇在孵化当中。 ——棺材里放着的,根本不是珍珠,居然是无数蛇卵。 随着这些蛇的孵化,一条又一条蛇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大有将几人活埋的架势。 最开始的时候,如果不是迷宫,他们可以通过邦妮炸出的洞,直接来到国师的墓室,那也是他们想到的,唯一的出路。 然而,那个洞口已经被蛇密密麻麻的缠住了。 邦妮各种无奈的,把尸玉在两只手上颠来颠去,颠倒老金盘着的那只手上的时候,它突然发出了更强烈的光。 现在,老金乖乖躺在蝶语睡觉,但是这块尸玉居然又开始发光。 盛爻他们的心里,都咯噔一下子。 但是,需要担心的显然还不是他们。 老头子在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明白了他和三娘面对的情况。 就像一个16x16的魔方,他们在其中的两个面上,然而这个魔方本身在不停地转动,而其中的每一个面,都会随着他们的动作,改变自身的位置。 走错了,他们会被碾死在这里,他们思考的时间,却在变得越来越少。 由于空间的密闭,他们能够呼吸的氧气实在有限。 犹豫太长时间,他们会被憋死在这里。 现在,魔方的每一层,在横向旋转的同时,还在不停的下沉,与此同时,沿中轴线对称的那一块,就会缓缓上升,以此,来解决空间不会整个颠倒的问题。 当他们向前踏出一步,上一个面和这一个面,还有另外一个人所处的面,三个面会加速随机移动。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每踏出一步,局面都会变得更复杂一些,而绝没有回头路可言。 同样没有回头路的,是走出岭南城的那些居民们。 岭南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地。 他们不得不在一路上,抛弃各种心智不坚的亲人,朋友,而绝望却时刻不停的跟随他们。 组织他们撤离的那些人,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会动的尸体和各种自残的同伴,完全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而这甚至不是一种有什么病菌引起的疾病或者变异。 真正威胁他们生存的,是那种刻骨的绝望。 羽斯的传说中,是孤独感灭绝了永生,得到了永生的人,在漫长的生命中,终于体验到了死亡的归宿感。 然而他们的死亡,却透露着一种对于生命的绝望。 在后世无数追逐永生的人们当中,他们往往只注意处理孤独,却忘了,绝望本身,是一种更为致命的毒药。 这个时候的盛爻他们,远不知道,自己打开的那扇门背后,究竟住着怎么样的魔鬼。 朝着远方奔忙的人们,以为丢下了过往,就能迎来新生,却没注意到,在空气中弥漫着的绝望,正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们,来到了下一座城市。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遥遥 当然,此刻最为绝望的,还是旅馆房间里的两个学生。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他们的心猛的揪了起来。 老板的样子实在太过瘆人,但如果门外是他也就罢了,如果不是呢? 好在,脚步声只是响了一会,就消失了,似乎是打开对面的房门,走了进去。 两个人出了一身的冷汗,有些发抖。 小个子戳了戳老二,“我说,咱这是生化危机还是啥啊,这么吓人呢。” 老二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但是他随即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教授他们呢” 小个子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老二背上东西,拉着小个子。 “去隔壁看看。” 隔壁自然是空的,教授想着地宫里的事情,怎么都睡不着,早就去了现场,而考古队的其他人,早就下去了。 “他们是走了还是去现场了” “不知道,打个电话看看吧。” 小个子依言拿出了手机,却悲哀的发现,一点信号都没有。 “要不,去现场看看” “算了吧,咱还是回学校吧,这种时候,我最不想去的,就是现场。” 两个人悄悄关上门下楼,老板已经不见了,他们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这家旅馆离那个茶园不算远,但还没到郊区,正常情况下,远不会是这种荒无人烟的状态。 一辆车都没有,他们就在公交站坐了下来。 学了这么多年考古,马克思他老人家解释不了的事情,自然也听说了不少,然而他们还是没弄明白,到底在这座城市,发生了什么。 一个老人静静走了过来,坐在他们身边,好像也是在等车。 小个子过去搭话,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却被老二一把抓住了。 “等一下,万一” 老人似乎感受了他们的存在,静静把头,转了过来。 好在经历过老板的铺垫,这个只剩一半头的老人,也不算什么了。 老人看着全身完好的他们,突然超前扑了过来。 两个人吓得拔腿就跑,正好前面有辆车缓缓经过,他们直接冲了上去,老人也不在追了。 人在慌乱之中,经常做出一些不利于自己的决定。 所以,有时候,冷静才是第一。 他们刚上车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来不及让他们反应,车上的乘客突然全都站了起来,没有腿的就靠着双手朝他们爬了过来。 他们慌忙朝车门跑,老二拎起防火火锤就砸了下去,然而那锤子锈的太严重,锤头直接掉在了小个子的脚上。 来不及喊疼,老二已经用锤子柄砸掉了门,,他们慌忙跑了下去。 疯狂的跑过了几个路口之后,他们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我说,这什么情况啊,生化危机爆发了” “不止,除了,我们,刚刚碰到的那些奇怪的人,你没发现,这里的东西也都损毁的很严重吗?” 从早上的厨房,到门一扯就掉的公车,他们终于发现了身边的不对劲。 “不是,照你这么说,咱俩咋没事啊?” 小个子有些气喘,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剧烈的运动差点让他把心脏扔出来。 老二抬头看了一眼,突然抓住了小个子的衣领,探进去,摸索起来。 “不是不是,你干什么你!什么时候了都。” 小个子没拍掉老二的手,他抓着小个子的项链,拿了出来。 “一堆排骨,以为我稀罕啊。” “这个,是不是那个叫邦妮的风水师给你的” “是啊。” 小个子愣愣地点了点头,老二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差不多的坠子。 之前放着还没感觉,这时候拿出来,才发现,那坠子上,竟然带着一丝略微灼人的温度。 “她可能还真有两把刷子。” “问题是他们现在人呢?总不能还在现场吧” “说不定,这次外面请来的那些人,我总觉得路子不正。” “我不” 小个子的抗议还没结束,老二就拉着他跑了起来。 他气还没倒匀,回头一看,居然又是一队奇形怪状的丧尸,只好继续没命的狂奔。 好不容易转过客几个路口,没了追兵,他们却彻底迷路了。 在这座信号都死掉的城市,靠智能地图活着的路痴,表示人生十分艰难。 两个人面面相觑,停在路上,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猫叫。 一只瘦弱的黑猫,正靠在他们身后,摇晃着尾巴,舔着爪子。 他脖子上还挂着一串檀木铃铛,极为人性化的盯着两个人。 过了一会,他径自朝右跑了过去。 两个人一时间突然有些摸不准套路,然而作为这座城市里不多的完整活着的生物,他们下意识的,跟着那只黑猫就跑了过去。 “很好,老猫上钩了。” 主教在他们身后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我警告你,那只猫,不管他过去是什么身份,以后变成什么人,至少,现在你不能动他。” 白衣少年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在他身后冷冷的看着他。 “哟,好大的架子啊,拿到东西了就可以这么嚣张吗?”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站在那,杀意却在他周身一点点弥散开来。 从他脚下开始,整个博物馆突然开始燃烧,和一般的火不同,这里的每个角落,似乎都是着火点。 少年踏着一地的火光,缓缓走到了门外。 “识时务者为俊杰,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遍。” 主教在他身后西子捧心,“矮油我好怕怕呦,怎么办啊,你吓到我了也。” 少年头也没回的在空气中消失了,但是主教陡然扭曲的脸还是给他留下了一点警觉。 “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他随手丢了一块尸玉给在旁边看戏的公主,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前面一座酒店走了过去。 “不是正品,但是你最好加快进度。” 公主做了个万福,青白的眼珠不停地转动着,突然掉了出来。 她招呼小护士帮她缝好了眼睛,捏着那块尸玉,破碎的喉咙咕哝着一些奇怪的声音。 随着她的声音,岭南,似乎又“活了”过来。 一辆辆开着开着轮子就飞了的车开出了车库,剩下的不多的肢体残缺的尸体,走出了他们死亡的地方,沿着他们干涸的脑浆重复着生前的日子。 空气中渐渐充满了躁动的血腥味,在城市边缘的地区,他们本能的朝着有生气的地方前行。 脑子相对完整的,还按着记忆里的方向,想和自己的所爱亲近。 参与过转移的,拉上同伴,走上了之前的人离开岭南的道路。 其实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本能的亲近生气和爱人,或者本能的觉得,需要用生气和流动的血填满自己的身体。 然而,随着他们的移动,更大的绝望,就这样一点点蔓延开来了。 此刻卡在地宫里不敢前进的“考古队”,尚完全不知道他们回到地面之后,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在柔然,面对汹涌而来的蛇群,是突然睡醒的老金,帮他们找到了离开的路。 可惜,从那以后,尸玉就没在发过光,老金也没睡醒过。 如果在这里,遭遇到上次的困境,他们可真实进退无门了。 盛爻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转向安倱,“上次的那个,还在吗?” 安倱本来还处在探索的热情中无法自拔,被她这么一说,突然有些蒙了。 不过他立刻翻出了自己的背包,拿出了一块,除了颜色,其他都和邦妮手里那块一样的尸玉。 此刻,那块黑色的尸玉,表面竟然腾起了一层黑色的雾气,和前面白色的柔光遥相呼应着。 “咱们,要不还是继续往前走吧,应该没什么事。” 盛爻没去看安倱疑惑的眼神,带着队伍继续前行。 但是,她的小动作,准确的传递给了林语和邦妮。 ——离开教授和羽斯,后面有东西。 林语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他飞速的回过头看了一眼,捏紧了邦妮给的护身符。 但是除了视线尽头,二层那一片抽象画一样的荒野,什么也没有。 前面几个人走的有些远了,他没来得及细看,赶忙跟上了。 所以他没看到,后面的沙堆上,动物的骨架和庄稼堆,都已经消失了。 一条小溪,缓缓的从荒野一角流了出来,滋润着干涸的土地。 棚顶上,雕刻着的太阳的运行轨迹,也开始缓缓的旋转着。 更远一点的地方,那几个清沙的工人,先遣队一样,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在众多神像的尽头,是一间高大的神殿。 这座地宫的修建,是一层层向斜下方延伸,到了这座神殿,横向上他们已经离开第一层很远了,纵向也深入地下很远。 神殿里和前面的众神不一样,是一座巨大的主神被九位稍小的神环绕着。 主神的神像极其模糊,只有一个人形,面目服饰细节几乎没有。 身边的九位神,却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连发饰的细节都极为精致,过了几千年,颜料依旧没有褪色,而流畅的线条,颇有“吴带当风”的气度。 安倱和教授都已经痴了,恨不能立刻扑上去,几乎没怎么说话的羽斯却突然把他们拦了下来。 “不得惊扰,这是九位主神的金身像,你们不是本族人,行礼退后即可,但是,不得踏入神殿!” 她神色极为郑重,目光灼灼,众人只好行了拜礼退出去。 邦妮难得正经一次,平摊双手向上,举过头顶后收回,左手置于心口,右手翻转压地,两膝交叠行福礼,然后默默退出去了。 等到众人都退了出去,羽斯翻转双手,轻声吟诵,瞬间,神殿里所有的灯台都被点亮了。 伴着悠长的唱诵,她跳起了一段古老的傩舞,颀长的身影伴着烛火一同摇曳。 远远看着的众人,突然生出了一丝敬畏的心情。 九黎的神明,似乎年代比之后的神早上很多,因而对于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种本原的崇敬。 然而这在教授的心里产生了一个更大的疑惑——这明明是座唐代的墓葬,为什么会有年代如此久远的神明呢 其实,他身后的几人,同样疑惑着,柔然也是,岭南也是,在一个时代的墓葬里,出现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事物。 而唐代,又极为巧合的和他们有所关联,在那个历史上最为鼎盛的朝代,究竟发生了什么 疑惑愈深,他们前行的动力也越大。 羽斯神色激动的走了出来,她紧紧抱住了邦妮,兴奋的都要跳起来。 “太谢谢你们了,那东西,就在这,一会还要麻烦安倱大人咯。现在我们往前,这边应该有路绕过神殿。” 正朝前走着,邦妮突然没来由的心头一紧,她捏住檀木手钏,差点摔了一跤。 羽斯扶起她,“没事吧,大人” “没关系,咱们快点吧,可能是柔然那东西。” 随着他们的离去,神殿里的灯火也慢慢熄灭了。 中间那座面容模糊的神像,突然张开了双眼,直直的看向与他目光平齐的甬道。 ——就是第一层,在地宫前长长的,用于祭拜的墓道。 如果地宫没有被发掘的话,甬道尽头,应该是公主的棺椁。 本来应该躺在那里的人,现在正在岭南最大的商场闲逛。 她突然感到浑身发痒,到处去抓,却并没像预想当中,抓下来几块腐烂的肉。 她抽出了肩胛骨下面,小护士缝进去的一条手术线,瞬间感觉舒服了不少。 于是叫过来,提各种破破烂烂的名牌袋子的,小护士,帮她拆掉了身上所有的线。 最后一根缠住眼球的我线被拔掉之后,她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身上缺少的部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虽然痒的烦人,她还是很开心的。 捧起一把爆米花的末,她坐下来享受这个折磨人的过程。 只是,那些新肉避开了她身上的钉孔,她还是觉得人有些空落落的。 转了转依然青白的眼睛,她下意识的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腹。 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转身冲出了商场,直奔主教而去。 电脑坏了。。。手机码字好累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昼夜 公主飞速的在街上穿行着,随着她的前进,一具又一具破碎的尸体,渐渐跟上了她。 等到他们来到主教的楼下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一支极为浩荡的队伍。 正在午睡的主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他极为慵懒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哟,这是谁家美人啊,大白天的,就往人家床上爬,我很害羞的呢。” 他捂住脸,眼睛却透过手指的缝隙不住的向外看。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公主太久没说过话,嗓子又被新长出的肉弄得奇形怪状,这时候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破锯摩擦着一块上了年纪的塑料,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哦哦哦,原来是公主大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主教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了床头的镇魂铃,他饶有兴致的摇晃了起来,却发现,公主依旧压在他的被子上,毫不受影响。 他翻身下床,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离开这张床。 “阿偶,事情搞大了啊,居然忘了你们人多势众,这个阵啊怎么办呢?” 他扶住头,特别困惑的摇了摇,公主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盯着他。 “你,想死吗?” “别别别,人家就算不是朵娇花,也是棵卖相不错的草嘛。” 他拿出平板,对着公主,房间里顿时充满了奇怪的喘息声。 “啊呀呀,放错东西了,不好意思啊,个人爱好。” 公主惨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伸出指甲,狠狠地插进了主教的颈动脉。 主教浑身一抖,脸上却露出了十分愉悦的表情。 “等一下嘛,这么心急,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画面变成了地宫的底层,一伙黑衣服的男人,一半做防守姿态,一半看着一个,被锁链绑住了全身的,青白色的婴儿。 公主突然有些颤抖,手狠狠地再一次插进主教的脖子,几乎扯断了他的气管。 主教突然呻吟起来,“我都给你看了,你怎么,还不放开我嘛,我,我很脆弱的啊。” 公主瞟了他一眼,这次倒是十分听话的拔出了手,血一下子就喷涌出来,主教却好不觉得痛一样,在床上哆嗦了半天,他蜷缩起身体,长长的喊了一声,这才停下来。 随手拿了一块手帕,捂住脖子,他给对面的人下达了指令。 “动手吧。” 随着一道金光闪过,画面里的婴儿身上,突然冒出了一道道白烟,整个人极为痛苦的在地上蠕动着,嘴里呜咽着,却什么哭声都发不出来。 公主再一次扑到了床上,主教却不在那了,她嚎叫起来,四下寻找,房间里到处都没有主教的影子。 “洛!朗!你给我,滚出来!” “在这呢,我的公主。” 她回过头,看见了洛朗主教,笑的花一样的脸,还有一把,深深埋在她心的,小小的银匕首。 作为一具千年的古尸,她本来是不应该觉得疼的。 只是,那种冰冷的触感,在穿透她的心脏的时候,疼痛,突然变得那么真实。 平板上的画面还在继续,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彻底不见了。 公主用尽最后的力气,抚向自己的肚子,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 随着银器破坏了她的心脏,她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在碎裂着,渐渐变成一堆黑色的粉末,摔在地上。 在她的头颅破碎之前,两滴血泪,终于慢慢的从她的眼眶里流了下来。 主教嫌弃的拿出了匕首,在那件殷红的嫁衣上擦了擦,取下了刀尖上戳着的心脏。 “虽然小,不过,也能将就用了。一个个都想来威胁我,我这么脆弱,当然要正当防卫了啊。” 他吧那块小小的月光石放进了口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躺回了床里。 没一会,他自己又蹿了起来,把脖子上的手帕丢下。 “真是的,弄得这么乱,还怎么睡。” 一边嘟囔着,洛朗一边走出了屋子。 过了一会,他又折了回来,拎起角落里一个装着黑猫的笼子。 看着笼子里愤怒的木木,他十分满足的看了一眼窗外,尸体大军已经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这个阵啊,实在有些老了呢,你说,是不是啊,老猫?” 他走到另外的房间,睡了下去。 身后的木木,不住地舔着爪子,虽然没睡,神色却越来越萎靡了。 有人在安睡,自然有人,还要疲于奔命。 在地宫里的几个人,刚刚绕过神殿,地面就开始猛烈的晃动起来。 横梁和石块不住的向下掉,甬道本身又极为狭窄,根本躲无可躲。 “这不是正常的地震,神殿,神殿里出事了!” 羽斯一边躲避着掉落的石头,一边大声喊着。 “先进去躲一下吧!甬道太窄了!”盛爻扶住了教授,带着他们朝神殿撤离。 羽斯还想阻拦,然而甬道的前后基本都被堵上了,她只好一边默默祈祷,一边跟着所有人进了神殿。 神殿倒是极为广阔而且坚固,虽然摇晃的厉害,却是个很好的避难所。 低着头祈求众神原谅的羽斯,刚一抬起头,就愣在了当场。 半分钟之后,她才尖叫起来,吓得盛爻一梭子子弹直接扫了出去。 然而她毫无感觉,跪坐在地上,嗓子都哑了,却还在不停的号哭着,整个人不住的颤抖,近乎疯狂。 教授能理解她的感受,因为他现在的状况没有那么激烈,却也差不多了。 “这,这是多么稀有的神像啊,怎么,怎么就都碎了呢?!” 刚刚的神殿里,还是十尊尊神像庄严肃穆,现在,就只剩了一地的碎片。 中间那座面容模糊的神像,是唯一保存下来的,但是也正是他,诱发了这场浩大的地震。 他的头颅太过高远,以至于下面的人,都没注意到,他的脸上,裂开了一道缝隙,不知何处来的露水,不停的朝下低着。 羽斯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着,差点当场气绝,林语悄悄走到她的身后,捏住颈后的一个穴位,羽斯就昏死了过去。 “也没有什么安神的药,让她睡会吧,别受的刺激太严重了。” 盛爻扶住了羽斯,四处打量着出口,和上次一样,她依旧觉得浑身冰冷,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邦妮突然一阵没来由的心烦,她一边向着神像说打扰了,一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钏。 走了这么久,一直前行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一下突然停了,倒是有些饿了。 她翻出些食物,递给盛爻和林语,又招呼在远处研究碎片的教授和安倱来吃。 在地下感受不到晨昏的变化,只有肚子忠实的交代着流逝的时间。 自从他们半夜跑了过来,已经又是一个白天过去了。 太阳渐渐西斜,地面上的各种尸体进入了更加狂欢的夜晚,地下的人,却突然慌了阵脚。 邦妮还举着给安倱的饼干,却毫无来由的,倒在了地上。 而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就在他们脚下,一伙全幅武装的雇佣兵,正等待着他们。 本来前哨守着埋伏,后哨看着鬼婴,洛朗主教突然抽风让他们处理了鬼婴,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换岗休息的时间。 一个年轻的小兵凑到了角落里,递了一支烟给身边的男人。 “龙三哥,给我再讲讲之前你们的事呗,贼带劲。” 角落里几乎看不到的人龙三,把烟别在了耳朵上,并不抽,也并不太想和小兵搭话。 小兵有些讪讪的退到了一边,低头擦着他的枪管。 龙三记得,好像就是不久之前,他身边调试武器的人,还是一个及其安静的家伙。 “小,石头?” “诶,难为三哥还记得。” “我没什么好讲的,都是无奈吧,你呢,这么小,为什么干这种活?” 这个夜晚还长的很,说两句话,也没什么。 毕竟,这个时候还在你身边说笑打闹的人,下一秒,就不一定会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了。 比如,这个时候刚刚走出机场的方良,就一定会后悔,飞过太平洋这个举动。 在他落地之后,再没有一架飞机,飞入境内。 而出境的航班,突然暴增,虽然消息只控制在了一小部分人当中,但是,一旦被人知晓,任何秘密,都不再是秘密。 每个知道消息的人,都挤破了脑袋,想买到一张离开国境的票。 什么都不带也没关系,只要能走过重重检查,离开这个国度就好。 岭南是在东南,岭南是座小城,但是城里住着太多太多的人了,当他们离开他们的家园,绝望的种子,就随着他们,播撒到了每一座,他们可能来到的城市。 毕竟不是灾难爆发的中心,其他城市的人们,要面对的,只是突然发狂的人畜,而大部分生活资料,还是可以应用的。 但是,起离奇的自杀还能控制住舆论,一座城市里的几百起自杀,再怎么压,都是用纸包火,难以掩藏。 当一座有一座医院沦陷之后,官方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然而,这些死亡的人,居然能很快的苏醒,甚至维持生前所做的事情,无疑大大增加了事情处理的难度。 有关部门派出了专家组研究病因,控制舆论,疏散控制民众,尽管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在打算着,离开这个国度。 其他国家反应也都很快,突然大批次的入境人数,显然有猫腻。 大洋彼岸无数次敦促我方解释,我方却难以给出任何一种合理的解释。 不过,很快,这一切都不再需要解释了,那些挤破头颅也要离开的人,大可不必紧张了。 他们严格的控制了入舱的人员,却忘了检查机组人员。 在去往北欧的一架飞机上,一位刚刚离开岭南的空姐,在厕所里呆了将近五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除了衣服有些松垮以外,一切正常。 那个厕所随即堵了,落地之后,他们检修的时候,发现了无数破碎的内脏。 可惜这个空姐,早就融进了北欧的人潮当中。 西非的一架飞机也是,地面塔台无数次呼叫机长,两名机长却毫无反应。 毕竟,喉咙撕裂之后,要发出声音,还是很困难的。 在这一切开始的地方,岭南城里,跟丢了猫的两个人,尚且不知道这一切的后续进展,他们只是在纠结着,是还下地宫,却找那个看上去还靠谱的神婆。 还是,离开岭南城,自谋出路。 当然,随着他们找到的勉强能开的车子,轮子飞出去三个,他们只好认命的,钻进了他们最不想进的地方。 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即使不敢再次触及当时的情况,却一次次难以压制自己倾诉的欲望。 心理治疗师的身价水涨船高,但是其中最好的一个安倱,却一次次面对各种顽固的病人。 比如,现在正困在,灾难还没有波及到的靺鞨神庙里的,老头子。 外界的一切,暂时都和他无关,虽然心脏没来由的乱跳着,他还是极力平复了下来,专注面对眼前的乾坤阵。 他和三娘,处在魔方的两个对角上,随着魔方的移动,他会顺时针朝三娘的方向移动,而三娘会逆时针向他的方向移动。 控制魔方每一个面移动的机簧构造相同,所以他们移动的速度相同,也就是说,他们永远保持在离彼此最远的地方。 然而他们是可以移动的,每个人每移动一次,其所在的一层和邻近的一层就会整个翻转一次,这个翻转的过程极快,稍有不慎,就会让人掉到另外一面,这样,还在另外一面的人,就会沿垂直方向重新发生一次翻转。 ——鉴于他们已经乱动过四次,各种情况也都发生了一遍,这是他们目前能总结出的,神殿移动的规律。 现在他们只是换了一个方向,依旧处在两个对角。 三娘有些急了,她直接甩出两条钢丝,稳稳的扎在了她这条边的另外一个顶点上。 如果飞过去,魔方不动,只需要再走两步,她和老头子,就会被移动到同一个平面,这个时候,飞出去,就好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行军 事情真的显然不会和预想当中一样,随着三娘和老头子转移到同一个平面,老头子的方向立刻向下塌陷,而三娘则吹着于他的方向,旋转了一周。 与此同时,中央的两排地面渐渐合拢,四阶魔方慢慢变成了三阶。 本来就不大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更小了,而其中的空气也越来越少。 “三娘,先别动,本来以为步数用完走出去就行,谁知道走错了还有惩罚啊。” “咳咳,我的错。下面怎么办?” 老头子在一个竖直面的左下角,而三娘在他相邻的,水平面的右下角,随着魔方的自转,他们很快就会错开,可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个,沿垂直方向移动,他们很快就会相遇。 于是,老头子小心翼翼的朝着斜上方的一块砖跳了过去,他刚刚离开的那一层朝着垂直方向转动,他的这一层则沿着水平方向转动。 “三娘,先别动,应该快好了。” 随着他这一层向上垂直移动,很快,他就移动到了三娘所在的平面。 三娘纵身一跃,两个人成功的在中间回合了。 整个平台随即停止了转动,他们渐渐向下移动。 “咳,我说,这神殿下面是哪啊,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到底呢?” “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个地方不止一层,他们之前说,这神庙主要是祭祀用的,也没什么防盗措施,应该危险不大,下去看看,也没什么。” 随着一声轻响,他们终于落在了地面上,沿着前方的小门走出去,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大厅。 影影绰绰的,里面像是摆着很多雕塑。 三娘拧亮了冷焰火,丢在一旁。 随着那小小的白光,咕噜噜一路滚到了远方,饶是这两个人见多时光,都有一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前面摆着的几具尸体,看上去像是守门的,到还算是完整。 在他们身后,依次陈列着成堆的器官。 每一个都保持着刚刚从身体上扯下来的状态,在还温热的时候用蜡封好,然后几十个一组,拼成各种造型。 就像是某个强迫症的诡异症状,一定要把所有尸体,细化为一个个器官,然后分门别类的存放好,在幽深的光照下,显得格外瘆人。 许是太久没有人来过了,空气里还有极为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蜡的气息,还有一种衣服太久没干散发出的味道。 “前面有楼梯,应该可以上去吧。” 老头子挡在三娘前面,努力的扫了一圈,终于在远方一座面目模糊的神像旁,找到了向上的通道。 走到这里,往回走已经没有路了。 他们小心绕开了守卫的几具尸体,那尸体面部表情极为狰狞,看上去保持着站岗的姿势,走近了才发现,他们是经过一番挣扎,死亡之后,才被人摆成了现在的样子。 多半是俘虏或者犯了错的奴隶吧,才会被丢进滚开的蜡油当中,越是挣扎,越是会被蜡充满身体,最后变成一具扭曲的干尸。 三娘有些恶心,但是胃里也没什么东西好吐了,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向前走。 但是,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是,在他们走过之后,那几具守卫的干尸,转过了他们狰狞的头颅,直直的,看向了他们的背后。 刚才干呕的动作,又引得三娘一阵咳嗽,她差点背过气去,又不敢停留,只好快步向强。 老头子带着她擦着边走,手电几乎没照到旁边的东西。 三娘的状况让他有些担心,但是再待下去他自己可能都会出问题,来不及过多询问,他们只能飞速的低头走路。 于是,本来就没有人气的大厅,突然间就变得异常的安静。 在老头子身上,刚刚一闪而过的慌乱感,在静下来之后,突然变得格外清晰,他也找不到这感觉的来源,只好再次悄悄加快了步伐。 千万别是盛爻啊,他想着。 显然老头子这么多年,已经耗光了自己所有的运气。 于是,除了入墓必炸以外,他的乌鸦嘴也是远近闻名的。 邦妮刚一昏过去,盛爻窜起来就想去扶她,然而还没等她站稳,她就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好在安倱就在旁边,飞快地扶住了她。 林语探了邦妮的脉,和之前的症状一样,这才稍有些放心。 转过头去,盛爻的脸色居然从红色渐渐转向青白,林语赶忙过来,他的手刚搭上盛爻的手腕,一股极为冰冷的气息就冲他扑了过来。 旋即,他自己的手都变得青黑一片。 他赶忙在自己手腕上下了几针,封住了重要的穴道,然而,就这么一会功夫,他的整条手臂都变得青黑一片。 割开手腕,发紫的血液喷涌而出,居然还带着些许腐蚀性,地面都冒出了些许白烟。 他还没来得及多做处理,抬头看向安倱,却发现,他什么事都没有。 “尸毒吗?要是你碰到她就会染上毒,告诉我怎么做。” “封住她的心脉和头,让毒先停在其他地方,当年师傅一直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后来,是何欢她” 讲到治疗还没问题,陡然提起往事,林语突然有些语塞,他把针递给安倱,有些生硬的岔开了话题。 “那个,心脉和头上的几个大穴你都知道吧?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没事?” “斯塔夫教过我,还记得。当时他能挑中我,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吧。” 安倱的笑有些苦涩,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生不死的人,虽然也会成长变老,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最后是会寿终正寝,还是成为人间的幽魂。 在遇到斯塔夫之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唯一一次被领养的经历,还刻在他的脑子里。 真心待他的家人,富足的食物,温暖的衣服,安定的生活,还有,不被歧视的生活。 直到一场车祸,他养母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开始躲过了一劫,然而,随后的爆炸,把所有人都吞噬在了火海当中。 事后,警察清理出了三具焦尸,正好是一家人。 他们当时刚刚移民,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保险,检方又不能长期把他们留在医院,只好草草找了块便宜的墓地,把所有人都埋了。 然而,他醒了过来,烧伤的痕迹用了很久才褪去,但是反正饿死了也会醒过来,再第二次被丢到孤儿院之前,他在墓地里,住了很久。 不过,随着他愈加熟练地进出生死之间,倒是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意外的收获。 比如之前在柔然,比如羽斯一定要拜托他才能完成的事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迷城 稍微稳住了盛爻的情况,三个站着的男人,面面相觑。 根据声呐探测的结果,他们离目的地还有很远,而队伍已经折损大半了。 教授看着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些人,可能真的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很严肃的,他开口问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安倱收回了面对文物的时候的热情,再一次拿出了他教科书般治愈的微笑。 “跟您的接触虽然不多,但是,很明显,您是一位传统的学者,对问题的讨论都基于唯物主义的世界,然而” 说着话,他直接拿出了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虽然有些吃痛,但是他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头,慢慢的转了个方向,躺了下去,把刀拔了出来。 血立刻成股喷了出来,他的心脏努力的维持着跳动,却只能把血液一点点压出体外,在摇曳的长明灯火下,他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大口的开始呼吸。 但是他很快就放弃了呼吸,从手指开始,他的整个身体都变得青紫而干瘪,刻意的不去呼吸再一次加快了身体的缺氧,很快,他就彻底死了过去。 教授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好在安倱特别体贴,这才没让他弄得满身都是血。 “你,你不是医生吗,救救他啊!” 教授哆嗦着指着林语,嗓子都有些破音了。 林语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翻出了一小罐氧气,还有一堆吃的,放在了一旁。 他想趁着这段时间把羽斯叫醒,刚要动手又停了下来,安倱醒过来之前,他和教授都没办法安抚住暴走的女祝。 他坐到邦妮身边,突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从柔然开始,他的生活又一次围着邦妮打转,这让他几乎没有时间思考自己的生活。 但是,自从离开北城天街,他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发呆和茫然中度过的,这让他几乎不敢没有事做。 他一个人漂泊了很久,各种可能的生活途径试了之后,发现什么都不合适。 悠悠荡荡,他在燕城随便找了家旅馆,住了下去。 吃喝睡成为了他生命中仅剩的两件事,睡到下一顿饭,或者睡到自己饿。 突然有一天,旅馆起火了,所有人都在往外跑,他也就跑了,应个景。 和所有疯狂逃命的人不同,有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他离出口最近,却是出来的最晚的一个。 所有的钱财都没带出来,他却带了一堆的书出来。 他给家里报平安的时候,林语就在他旁边,并不是有意偷听,只是里面那个女人,实在声音太大了。 “容既明!书再买不就好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两个孩子怎么办啊!秋霁和催雪还那么小” 容既明很耐心的跟对面解释了,书的重要性,当然,这样钢铁直男的行为,回去是免不了用膝盖写论文的下场的。 但是,基本没有生活的林语,在那一个瞬间,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有趣。 旅馆里剩下的旅客,被临时安置在另外一家店里,人数太多房间又不够,大家只好凑活一下子,几个人住一间了。 林语刚好和容既明分在一个屋子,看着他一个人搬着那么大的一箱书,林语上去搭了把手。 “怎么一下子带了这么多书啊?” “我和我们家三儿都爱看,再说,我平时胡乱写点东西,有些用得上。” “好福气啊,这么多孩子。” “没有没有,就两个。老大生下来就一直身子弱,老辈人说,小名叫三儿,能多留这孩子一阵子。” 在屋里坐定之后,容既明兴冲冲的拿出了照片给林语看。 “左边这个,就是容三,大名就秋霁,右边那个是他妹妹瑶瑶,大名催雪。” “儿女成双,真好啊,而且尊夫人很漂亮啊,只是” “怎么了?她太瘦了是吧,唉,他们跳芭蕾的啊,都不敢吃东西的。” “不瞒您说,我其实是个大夫” 那之后,林语在容家住了很久,帮他们一家调理身体,顺便跟容既明学点正常青少年该学的东西,最后,终于考上了燕华大学的医学部。 他不停的奔忙,学习,运动,工作,像只花蝴蝶一样,在各个城市穿梭游走。 突然有一天不想走了,他就留在了南城,然后夜夜笙歌,红灯绿酒,一刻不停。 停下来,他就会再一次变成那个困在旅馆里的少年,变成被北城天街的那个小徒弟,或者想起那一个个夜晚 停下来,说不定,他会再一次,一把火想把一切都烧个干净。 “你,你,你!!” 教授在旁边支支吾吾的声音,终于把他从回忆中拉扯回了现实,只是回忆总是和筋骨相连,真拉扯起来,牵扯着全身都疼不说,痊愈还要好久。 他有些迟缓的走到刚准备好的东西那,拿起氧气面罩怼到了安倱身上。 顺便给他推了一针肾上腺素和半管甲状腺素,安倱青紫的脸才有些恢复。 帮他把那些食物喂进嘴里,林语拿出针缝好了他胸口的刀伤,帮他活动四肢,加快血液的回流。 “教授,在,见过了最,不能接受的,事实,之后,现在,我们给您讲一点,唯物主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吗?” 虽然教授根深蒂固的,坚信着,这个世界上没有马克思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么一定没有遵从我国特色社会主义。 然而,他还是短暂的接受了一些额外的世界观。 但是直到林语弄醒了羽斯,安倱给她开始紧急心理治疗,他一直都蒙蒙的。 唉,年纪大了,要是修补世界观,和修补罐子瓶子一样,多好,教授想。 他们在这边忙活着,谁都没看见,在他们身后,安倱刚刚流出的那一滩血,非但没有凝固,反而缓缓地,流向了正在昏迷的盛爻的方向。 “教授!我们” 教授身边的对讲机稍微想了几下子,然后就坏掉了,他在极度的震惊当中,还没来得及听见,声音就消失了。 其实,那段话,完整版是这样的—— “教授!我们被丧尸包围了!教授!这怎么也坏了,岭南城有没有能将就用的东西了啊?!” 老二在车上,无助的朝着对讲机大吼道。 “其实,是有的,比如我们骑着的这辆摩托,但是,再绕圈子的话,我们马上就要没油了。” “杜磊!别逼我叫你小名,你不说你认识路吗!赶紧的!” 老二带着小个子杜磊,绕过了一圈丧尸,慢慢接近了茶园的大门。 后面的那一圈丧尸居然熟视无睹,这倒是让他们十分庆幸。 当然,如果他们看到了最中间的丧尸头子的时候,一定不会这么想。 她穿着护士服,乌发如墨,倾落至地面,然而,整个脑袋上,却没有半点皮肤,肌肉和血管在不多的,黄白色的脂肪之间,盘曲纠缠着。 她握着手上还沾着猫毛的尸玉,对前面的将士们低吼着。 然后,大军就朝着和前面两个人相同的方向进发了。 小护士感激的看向洛朗所在的酒店,然后,扶着她快掉出来的眼球,拖动着并不协调的双腿,跟上了队伍。 在她刚刚看过去的酒店里,洛朗刚刚睡醒,正在享受他的晚餐。 “夕阳无限好,黄昏能咋地,你说是不,老猫?” 老猫木木没有搭理他,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高冷的看向远方的忧郁造型。 突然,玻璃上裂开了条长长的缝隙,然后,整块玻璃突然蔓延开无数裂痕,碎裂成无数块,飞了出去。 那些破碎的玻璃,带着劲峰直逼洛朗主教各处要害,他倒是也不躲,就坐在那,优雅的切着他的牛排。 “姜小白,你以为现在还是春秋呢?这么对人家,不怕人家报复吗?!” 洛朗把牛排塞进嘴里,摆了一个含情脉脉的造型,却并没看见预料中的,白衣少年的影子。 他环顾四周,静悄悄的,除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腐烂和血腥的味道,什么都没有。 “不应该啊。”他起身走到窗边,喃喃自语。 想了一会,他猛地低头,黑猫还在笼子里,一切正常。 没了吃饭的性质,他又换了一件房打算睡觉,正叫人收拾着,他却突然气急败坏的冲回了刚才的窗户,拎着笼子,对着空气开始破口大骂。 “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放障眼法啊!放个娃娃在这算什么?!” “姜小白!你给我等着!” 他抓起腰间的对讲机,一边愤恨的下着指令,一边朝隔壁的浴室走去。 “龙三,你带着下面的人往回撤,后面的人如果拿到了东西,抢回东西来,如果没有,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我们只是雇佣兵,不是杀手,你” “你最好听话,不然” 洛朗把对讲机扔在了一边,开始专心的洗澡,对面甚至能清楚地听见水声。 不过,更为清晰的,还是洛朗的歌声。 “风急还收,云冻未解” 他拖了个长音,十分满意的听见对面的命令,开始整队回撤,带好大杀伤力的武器。 “算六出工夫,怎教容易” “天意啊,是则是” 天渐渐黑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洗不干净满城的血腥。 可能现在还有心情唱歌的,就只有洛朗一个人了。 随着阳光渐渐退却,邦妮成为了既羽斯之后,第二个醒过来的人。 羽斯醒过来之后,只好了几秒钟,然后,坐在那,不哭不闹,毫无反应。 安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功夫不够,居然这么短的时间,让他碰到了这么多冥顽不灵的病人。 这是一个,那边一脸茫然的邦妮也是一个。 还有后面的,“盛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危局 本应熟睡着的盛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她低垂着头,头发散乱,看不清表情。 地上安倱喷出的血,并没有凝固,反而全都聚集到了她的身旁。 安倱诧异的喊了她的名字,惊醒了,好像处在漫长的睡梦中的她。 她缓缓抬起了赤红的双眼,盯住了安倱。 “盛爻,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冷静下来,认真听我的声音,你” 安倱的话还没说完,盛爻就飞扑上来,狠狠地把安倱压倒在了地上,她用力扯开了安倱的衣服,露出里面精壮的胸肌。 她的眼睛露出了贪婪的光,死死盯着安倱还没长好的刀口,低下头,轻轻地舔舐着上面残余的血迹。 安倱全身都一阵酥麻,“林,林语,你看能不能稳定住她,啊!” 盛爻扯断了林语刚缝好的线,撕开了有些坏死的肌肉,舌头伸进去,像是要吸干安倱身上所有的血液。 林语其实已经快把盛爻戳成一个筛子了,可惜,她的身体像是不受神经控制一样,依然行动自如。 “还记得你在柔然吹的笛子吗?再吹一次。” 邦妮虽然还没完全醒过来,但是还是拿出了两张符,拍在了盛爻身上——居然无用处。 “哪,哪有笛子啊~?” “吹口哨也行啊!” 安倱断断续续的,吹出了没有调的安魂曲,这不能怪他,他刚活过来没多久,就再一次感受到了血液从身体里一点点流出,而盛爻并不安分,除了啃噬着安倱的血肉,整个人十分愉悦的扭动着,被她压在身下的安倱,早就已经大汗淋漓。 但是,这让人听了只想上厕所的口哨,居然有用。 盛爻很快停止了吸食,整个人恢复了睡眠的状态,像是刚刚饱食一顿,她还做了一个极为甜美的梦,梦里她新买的熊抱枕,手感还不错。 “林,林语,你帮我把她扶起来。” 本来安倱的脸惨白惨白的,这么一折腾,倒是红的像个煮熟的虾子。 林语把盛爻扶开,她身上的尸毒再次变得稳定下去,他们也能安心了一些。 他转过头去,发现他的便宜师弟抱着双腿坐在一边,脸上的红晕还没消散。 于是,心情突然有些愉悦的林语,调侃的带上了一丝贱笑,做到了林语旁边。 “怎么,亲爱的师弟,你不会还没等一下,这是什么味道啊?漂白粉吗?” 安倱愤愤地垂了他一拳,拎着包绕到了旁边的石碑后面。 过了一会,他换了一套衣服出来,脸上又恢复了制式化的笑容,直接绕过了看好戏的林语,来到了羽斯面前。 羽斯还是呆呆的,面容空洞的坐在那,一言不发。 安倱突然在她耳旁边打了一个响指,出于本能的反应,她激灵一下,眼神稍微聚了一下焦。 就趁着个时候,安倱飞快的在她头上,下了一排银针。 她稍微聚焦的眼睛,瞬间盯住了安倱。 安倱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手里拿出了根音叉,一边轻轻敲打,一边对着羽斯说话。 “神像没有碎。” 起初的几次,羽斯毫无反应,但是随着音叉的回响越来越密集,声音越来越大,羽斯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丝波纹。 安倱一下子猛烈敲击音叉,大声喊道,“神像没有碎!” 突然增大的声响,连后面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羽斯缓缓张开了嘴,“神,像,没有碎?” “神像没有碎。” 安倱取下了羽斯头顶的针,但是羽斯只能反反复复重复着一句话,在广阔的大殿里,显得有些毛骨悚然。 安倱再次和她说,“羽斯邀请其他人进入了神殿。” 羽斯重复的话,又多了一句。 一分钟之后,安倱又一次在羽斯耳边打了响指。 羽斯的意识突然恢复了清明。 她缓缓站了起来,“各位,神准许你们进入神殿,这已经是格外的恩赐了,还请你们不要做出对神不敬的事情。” 她深施一礼,突然看见了,躺在邦妮怀里的盛爻,赶忙跑过去,找出一条金色的小虫子,放在了盛爻身边。 虫子刚一落地就变成了两截,一截惨青,一截乌黑。 “这双生怨怎么来的这么快?而且,盛爻大人身上,怎么还有一个灵魂?!” “灵魂,不是尸毒吗?”林语有些奇怪,盛爻刚才的样子,和小时候尸毒发作没什么两样,只是更为迅猛罢了。 邦妮闻言赶忙上前,她拿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球,放在盛爻眉心,里面映照出了一个小小的婴儿。 “还是当年的老朋友,只是,当时盛爻中的是余毒,那个鬼婴要是埋着也就算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它的身体被毁了,但是做这事的人很明显是个业余的,没把灵魂毁掉或者超度。” 邦妮特别无奈的坐在地上,开始不停的朝水晶发问。 “但是问题是,当年的鬼婴是有母体的,这种时候,除非母体彻底死亡,不让它不会顺着标记找到爻爻的啊。” 安倱有些不太敢看盛爻,闻言立马转过去,问教授,“教授,你们之前开馆的时候,女尸和婴儿都是怎么处理的?” “女尸,被送到中心医院了,几个专家立刻对她解剖,进行了病理研究,婴儿,没发现婴儿啊。” “您确定,你们之前没在墓里发现婴儿?” “是的,我们开掘了整个第一层,只有一具女尸,而且,她和零星的记载吻合,是精挑细选出来,做和亲公主的,怎么会有婴儿。” 邦妮暂时没空管公主发生了什么,她拿过林语的针,在食指上戳了一下,挤出一滴血,滴在了水晶球上。 血很快渗了进去,扩散成了一朵彼岸花的形状,随即,水晶球上,渐渐出现了洛朗主教的脸。 “果然是他,再往前走的时候,都把武器带上,前面应该有人等着我们。” 安倱和林语,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洛朗了,下意识的,他们都摸出了趁手的武器。 教授今天已经经历了太多变数,这个时候他们说什么,下意识的就遵从了。 只有羽斯十分不解,“里面那个,是什么人啊?而且,这座墓是主神另外的信众,为圣女修建的,没有神的允许,没有人能绕过神殿的啊。” 她话音未落,枪声却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有几颗,甚至,直接奔向他们的眉心。 邦妮抬手,稳稳的拦住了所有的子弹。 “真当老娘吃素吗?!” 她反手掐诀,还在床上的主教,突然极为痛苦的扭曲起来,那朵彼岸花再次浮现在他的脑后,邦妮对着水晶球,冷冷的开口,“洛朗主教,您有这个闲工夫为难我们,不如自己多出来活动活动,告诉你的人,马上撤出去,不然” “不然什么,我好怕怕呢~怎么,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可怕吗,随便偷窥人家睡觉觉?” “呀,他们素坏银,换子弹!” 主教抱着被子,咬着嘴唇,看着虚空,泫然若泣的表情,准确的恶心到了这边的所有人,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邦妮手里的水晶球突然碎了。 没等邦妮收拾,一颗子弹直直穿过了她的防护,狠狠钉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行人紧急躲到了石碑后面,对方的攻势却并未减少,人群逐渐聚拢起来。 安倱和林语都是行医的,手上的武器虽然多,却并不会伤人,教授的战力则几乎是零。 这么多年,他连笔杆子都基本不动,每天最亲切的伙伴就是键盘,让一双打论文的手,去扛枪,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能会有二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命图 和外界的天翻地覆相比,老头子和三娘这边,事情显然平稳的多。 他们穿过楼梯来到地下,陡然亮起来的空间,让他们有些难以适应,两人紧紧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才定神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在适应了中央的强光之后,他们这才发现,除了个别光点在空中漂浮着,其他的地方暗的出奇。 光暗的极致对比之下,有种让人目眩的美。 像是辽远的夜空陡然间扩展开来,把人整个包裹进去,那些极遥远的星子,都变得触手可及了。 地面仿佛不存在一样,两个人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漂浮着,本能的想朝那些漂浮的星子而去。 三娘伸出手,小心的触碰了一个离她最近的星星,但手刚触及到光晕的外围,就被烫的缩了回来。 “小心一些,这些看上去是冷光,其实应该温度都不低。” 老头子拽着三娘朝一边撤,低声提醒。 “星阵?没想到这种东西真能做出来,到底谁才是落后的古代人啊?” “我们发展到现在,是进化还是退化,谁能说的清呢?你在守夜人,见到的还少吗?” 三娘没有说话,当年他们一伙人,现在还站着的,只剩下她和老头子两个人了,可惜,曾经不同的立场,再翻出来的时候,每个字,都是错过。 她转头看向刚刚的强光,这才发现,在它的四周,由远及近排列着一系列的小星,赫然是放大了许多的太阳系。 “靺鞨人很神奇啊,他们居然已经摸清了太阳系的基本构成,前面光最强的和周围的行星,和现代的观察基本一致,而周围的其他星星,也和现代的星图基本一致。” “一向负责占星的不是我吗?”老头子笑道,“事事吉凶难定,但是我们进到这里,倒是方便了不少。按照今天的星图推算,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朱雀的眼里,朝西走吧,星宿的位置,就是我们的出路。” 三娘摇了摇头,她刚想说什么,却开始剧烈的咳嗽,一声比一声响,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她最后蹲在地面上,双手死死撑着地,差点喘不过气来。 老头子帮她拍着后背,有些慌乱,“怎么了,是刚才碰到什么了,还是之前的病根?” “咳,咳,该来的,还是来了。干咱们这一行的,有时候就得信命。” 三娘抹掉了嘴角的血,哆嗦着爬了起来。 她翻开了身后的包,从里面倒出来一堆零件,然后坐在地上,认真的把它们组装了起来。 “先别说话,听我说,这一堆东西,不知道用了多少人的命换来的。” “你一会不管看到了什么,回去之后,都要告诉何欢,当年,我欠她母亲一个人情,我应该是还不了了,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麻烦你了。” 她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点停下,只是语气越来越虚弱,声音越来越小。 “三娘,你怎么突然有什么话,你回去自己跟她” “嘘,我叫你别说话来着,半辈子了,你从来没听过我说话。” 三娘抬起头,盯着老头子,刚刚还是一个极具风致的美人的她,就在这俯仰之间,已变成了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妪。 “别看我了,怪丑的。” “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加入守夜人吗?” 老头子摇了摇头,他们这个行当,聚散有时,本来他们的队伍,分工和分货都挺合理,大家也都聊得来,后来呢,年纪大的提前撤了,要结婚的害怕孩子出事,也就走了,出国定居的,回家照顾老人的 三娘不是最后一个走的,但是她去了他们最鄙弃的组织,虽然后来所有的盗墓者都划归守墓者管理,但是当时,确实有很多人反对。 三娘的退出,把所有矛盾都激化了。 金盆洗手多年的老大,再一次出面调和,却早没了当年的威严。 最后的散伙饭,人来的也七零八落,毕竟世界那么大,一脚迈出去,不用苟且偷生,身后的每个角落都是天涯,眼前的任何地方,都能算故乡。 老头子没赶上他们的最后一顿饭,据说老大一个人撑到了最后,差点喝进医院。 ——他当时正被关在何家堡的地牢里,面壁思过。 这么多年的本事,都是何家教的,也是何家从街边捡了他,养大成人。 最后,却让他做了这等丧德背祖的事情,留他一条贱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被逐出何家那天,雪下得很大,他憋着一口气,想回去找伙计们痛快的喝一场,等回到大家的出租屋,却早已经人去楼空。 那屋子地段还不错,房主重新装修了一下,租给了一个作家。 他和跳芭蕾的妻子,刚从南国来到北地,还带着一双儿女,日子和乐融融,和他们这些人,明显不是一路的。 他敲开门的时候,热情的作家问明了缘由,还留他下来吃饭,说是庆祝长子又得了什么奖,小女儿又刚满周岁。 他看哪个娃娃实在可爱,就留下来,多聊了几句。 “刚给她取得名字,叫催雪,是姜夔的一首词来着,这不,今天就下雪了,好雪啊,好雪。” 作家的话让他有些触动,本来憋着的那口气有些散了。 离开老屋,天大地大,他突然不知道该去哪了,想质问三娘,却没地方寻人。 四处逛着,就在天桥下面,看到了个粉雕玉砌的孩子,顺手就捡回去养了。 当年没问出的话,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时过境迁,却没想到,在这么一个风马牛都不相及的地方,被当事人自己说了出来。 “我想要个答案,可惜,到现在,还只有一团迷雾。我不想把问题留给你,但是那些孩子们,他们已经被卷了进去,你想躲,估计也躲不了了。” “地下埋着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故事,有些故事,甚至‘人们’都不知道。守夜人最初只是想,让公众保持他们所知的历史,将一切控制在二十五史能解决的范围之内。” “直到,他们发现了一些凭他们的力量难以解决的东西。” 这是。。有些晚的第一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蛊母 从靺鞨回到南城之后,老头子什么都没和其他人说。 邦妮的伤一直养着,盛爻走不开,他带走盛爻的计划就一直推迟着。 安倱对于盗墓的热情依旧高涨,但是,老头子对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脸最黑的时候,就是安倱劝盛爻带他下斗的时候。 邦妮对他恭恭敬敬,他对邦妮慈爱适度,林语,间歇性抽风出现在蝶语,两个人交集倒是不多。 他大概吊儿郎当这么多年,终于塌下心来,专心当一个长辈了。 只有一个例外,在面对木木的时候,他简直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热情和耐心,还专门买了一本宠物食谱,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木木做菜。 这让盛爻都有些吃味了,毕竟当年,她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把她和老头子拉扯大的。 老头子一切如常,并没理会盛爻的小情绪,也并不打算告诉他们,他性情大变的原因。 因为这一定会牵扯到靺鞨,而那是他打算带进棺材的事情。 目前而言,他只记得三娘的最后一句话。 ——对了,回去之后,帮我照顾一下老猫,我欠他一顿臊子,这辈子估计也还不了了。 盛爻没问他在靺鞨遭遇了什么,他也不打算问盛爻,他们在哪,受了这么重的伤。 那天的一场混战,本来,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 在石碑后面,林语飞快的给邦妮处理了伤口,但是洛朗下令换子弹之后,他们的子弹似乎对邦妮造成了极为特别的伤害,很快她的神智就开始模糊,甚至有些敌我不分了。 她渐渐看不清周遭的东西,记忆一点点倒退,她看到何欢改了名字开了店,也看到了在大学里平静的日子,还一点点回溯,看到了当年的北城天街。 然后的记忆,就完全不属于她自己了,也不属于她曾经看到过的任何一段记忆。 小的时候,她把前人的所有记忆都封存,才能正常的成长,等到封存不住的时候,安倱帮她在脑子里建了个房子,分门别类锁住了所有不属于她的记忆。 但是,这段影像却来自房子以外的地方。 是一个逃家大小姐摆摊算命,结果碰到一生真爱,遭到阻拦的狗血故事。 但是视角却是第三人的视角,她去求了一卦,大小姐和对面的算命先生,给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答案。 然后,在她一脸懵的时候,两个人飞速的打了起来。 三人由此结缘,成为莫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鸡毛蒜皮的日常,在邦妮这重温起来,倒是有种格外温馨的感觉。 这段记忆似乎被封印了很久,这才打开封印,因而里面带着主人的特别的感情。 怅惘和留恋,带着温度的感伤,邦妮觉得心被熨平了,却像是要挤出些泪水。 她不知道这和洛朗的子弹有什么关系,但是这段记忆让她格外想沉沦。 他们唯一能称得上战力的,就是盛爻,但是她至少还要十二个小时才能苏醒,还不知道苏醒之后的她,是不是清醒。 “羽斯,你不是用蛊的吗?带没带能把他们集体放倒的那种?” 对面的枪击声小了,但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我怎么知道会有埋伏,带的都是没什么杀伤力的。” ”听到她的回答,虽然是意料之中,安倱依然十分无奈,只好又拿出了一管肾上腺素,“三十六计最后一计策知道是什么吗? “走为上计?可是我们现在这样,怎么” 教授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周遭的景象变得模糊了许多,刚刚压迫神经的脚步声也都消失了。 “欢迎来到生死之间,羽斯,现在你努力的回想,我们要找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你要去什么地方?” 安倱的问题缓缓地传进羽斯的耳朵,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难以集中精神,所有的事情都飞速的在她的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放映着。 “你要去什么地方?” 又一遍,安倱不疾不徐的朝着羽斯发问,她突然涣散的眼睛里,渐渐浮现出了,她在典籍中看过的地点。 随着那地点的完全浮现,他们周遭模糊的景物突然飞速运动起来,随即又缓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狭小的墓室。 墓室极为简单,只有白玉铺就的四壁和翠玉做的地面,顶棚上是黑曜石刻的星盘。 邦妮终于醒了过来,她抬头看星盘,惊讶的发现,上面的运行轨迹,居然就是当下。 星盘上的星星,散发出外界折射进的光,这些光其实就来自盛爻和老头子,当年走过的墓道。 当时他们没有注意,甬道两侧有许多细小的镜子,在最初仍有人进入的时候,这些镜子会将外界的光一点点传到地下。 听完邦妮的解释,正在疯狂吃东西的安倱,立刻露出了极为崇拜的眼神。 那边的教授差点跳起来,但是林语刚给他塞了一片硝酸甘油,他只好努力克制自己,以免真的停在刚刚安倱带他们去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蛊母的墓。我们快一点吧,两位大人交替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说明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他们慢慢靠近那座,羽斯拿出一只蜘蛛放在盖板上,蜘蛛爬进去,出来的时候,却大了一圈。 “等一下,你就这么打开你们蛊母的墓,不会犯忌讳吗?” 安倱有些奇怪,之前九尊神像碎裂的时候,羽斯直接崩溃了,如果不是他强行修改了她的记忆,她现在都不会和人说话。 “蛊母是一位比较特别的神,她及时死了,自身也带着巨大的毒,但是,这对其他用蛊的人来说,却是一种恩赐,毕竟蛊都是通过相互吞噬壮大自身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吞掉蛊母,我就是下一个蛊母,而我死之后,也会躺在这里,或者其他选定的地方,等我的继任者。” 羽斯开心的收回那只蜘蛛,给每人发了一只手套,然后,慢慢挪开了覆在尸体上的巨大金箔。 她突然有些好奇,这些人明明有捷径可以走,却并没有直接离开柔然,反而最后还惹上了双生怨。 “所以,你们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走呢?” “我的锅我的锅,贼不走空,废了这么大劲,总不能空着手回来吧。” 盛爻醒了,她带上手套,膊伸了老长,生怕自己的其他部分碰到金箔。 林语背着睡着的邦妮在一旁休息,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表,让安倱过去等着。 “之前他们好几次想要棺材里的东西,邦妮觉得,那个东西一定很重要。” “不是我觉得,是我们都这么觉得。”说着话,她就睡了过去,安倱把她报下来,邦妮醒了。 “而且,事实上,根据主教那个,居然有点靠谱的,杀人预言,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被推倒今天的地步。” “大人说的是。” 羽斯低下头退到一边,开始玩手机,棺里的陪葬品她没什么兴趣,他要的,只是蛊母的尸体而已。 “之前对九黎族没有了解,女祝已经位高权重了,叫我名字就好,羽斯,大人?” 邦妮调笑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了自己嘴里,顺手刮了一下羽斯的鼻子 “我还是觉得,你们这样是不对的,而且,我并不觉得,你们说的那些超自然现象是真的存在的。”他们身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扶了扶眼镜,这一路上,他简直接受了太多超过他理解的事情。 “教授,之前的事情,我们难道,说的不够清楚吗?” 林语面对这突然炸出来的教授,实在有些疑惑。 他转头看向安倱,“他真的没事吗?” “有事,精神错乱很严重,没关系,我能治。” 二更到。。。睡觉去了。。。困死我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惑起 “我现在很清楚,自己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 教授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然后就跑到一旁去和羽斯争抢去了。 移开表面覆盖的金箔之后,蛊母的尸体就完整的陈列在那,羽斯拿出几只白色的蜘蛛,放在棺内,它们就迅速的变化着颜色,并且逐渐长大。 羽斯按住蛊母的头,低声念诵了许多咒语,然后蛊母的尸体就一点点缩水,逐渐消失了。 在这个过程当中,教授在一旁,痛心疾首,然而毫无用处。 不过,好在羽斯需要的只是蛊母的尸体,对其他器物也没什么需求,教授得以继续研究那些剩下的器物。 这位蛊母,贵列主神之下,地位自然是极为尊崇的。 棺外就陈列着一个巨大的,用以祭祀的玉圭,而棺内的玉器更是数不胜数。 身下防腐用的玉璧,是整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身上的配饰,则全为顶级的玻璃种翡翠。 “天呐!头上的玉珏,颈上的玉珠,胸前的玉珩,手腕上的玉瑗,腰间的带銙良渚的玉器,一共才十七件,但是,这里,足足有三十多件,而且,而且全是顶级的,国宝啊,这是国宝!” 教授已经疯了,他拉着安倱,指着棺内剩下的玉器,一件件讲着上面的纹理和作用,高兴地真的像个孩子。 这些人什么来路,刚刚经历了什么,对他而言,在这一刻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那些玉器旁边,还有各种陪葬的金银器物,在对翡翠的热度退却了之后,教授又转向了它们。 对他而言,这些国宝级的器物,没一件不是无价之宝,并不会去考虑,市场价的高低,一视同仁。 安倱本来消耗很大,不太想动,又担心盛爻的伤势,但是,在教授的感染之下,他旺盛的求知欲也被勾了出来。 那边的两个疯子,正在对着一堆器物发狂,这边的几个人事情就很多了。 羽斯把蛊母手中,和田玉的玉豚递给邦妮,“蛊母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朝代,最后却是不堪自己身上的剧毒,毒发而亡,她归天之前,怕自己的尸身毒性太烈,殃及无辜百姓,这才将自己葬入亡殁之地,可惜,历任女祝,无一人能进入此地,蛊母的传承,也就此断了。” “之前的女祝就不曾找过类似安倱的人吗?”盛爻醒过来,看着那边狂热的两个人,摇摇头轻笑。 “找过,但是,几千年来,都没有结果,但是神给了我们指引,‘乱局魂音定,百代废始兴。’” “就这么个指引你也能找到我们?回去之后我是不是该和你学学解卦?” 邦妮头昏脑胀的坐了起来,一脸疑惑的看着羽斯。 “并没有,是你们找到了我。百代女祝,只有我一人,能成功驱使蛊母留下的白蛛,前些日子听说柔然有安魂调传出,兼之大乱将起,我这才来中原,试试运气,但是,我只见到了大人家的猫,要离开的时候,你们找到了我。”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在盛爻和邦妮两人周围,画下了一个繁复的法阵,阵成之时,两个人终于同时醒了过来。 她们一同抓着那块玉豚,缓缓隔开了各自的手腕。 血一点点渗入玉石,莹白温润的玉料,陡然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一点点变得极为柔软,伸出无数触手,将两个人渐渐包裹了起来。 像是两个巨大的蚕茧,静静漂浮在空中。 而其中不断渗透出黑色的雾气,一点点扩散开来。 里面的两个人都没什么声音传出来,林语有些慌乱,他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她们没事吧?” “这就是蛊母留下的解决办法。当年她游历天下,正巧,碰到柔然的变局。” 本来每任柔然圣女都只有一人,直到最后那个,带着全部族人迁徙的圣女出现。 她尚在母胎内的时候,本还有一个双生姐妹,但是,两个人彼此争抢,最后,其中一个彻底死亡,成为另外一个的补给。 然而,成年之后的圣女,却逐渐显现出两副面孔,白天慈善为民,帮助人民改善生活,晚上又心如蛇蝎,视一切为物品。 而在那个时候,最后一任王刚刚上任,柔然的信仰空前混乱,他们在对神的供奉和追求上,出现了极大地分歧。 尤其是,他们终于发现了,在柔然城下面,另外一种信仰的痕迹。 圣女本人的两个性格,在面对不同的信仰时,产生了不同的选择,在活下去这个问题上,一个选择了迁徙,通过死亡和轮回让自己永生。 另外一个,则选择了,地下的记载中,放弃轮回的一种做法。 白天被派出做使者的勇士,大部分都成了她的试验品。 然而,却没有一个活下来——他们在族人迁徙之前,以类似活死人的存在,返回了柔然,双方发生了一场恶战,之后,小部分人离开了柔然,建立了新的部落,生生世世繁衍下去。 而柔然城,则被彻底封禁。 圣女自己,最后也成为了类似的存在,但是身死之后,她的两个灵魂却彼此争斗,怨念形成了诅咒,每一对再次进入柔然的双生子,都会产生二存一的选择。 “这和蛊的形成及其类似,蛊母了解了之后,创制了一种新的双生蛊,而解决双生怨的办法,就存在蛊母的手杖之中,死后,就是玉豚了。” 羽斯说着话,那巨大的两个茧已经渐渐变软,再次回到玉豚当中,盛爻和邦妮站在当场,神色有些疲惫,却好像没有大碍了。 邦妮上下打量了盛爻,然后又看向自己,好像身上真的卸下了什么负担一样,极为轻松。 “大意了,没想到怨灵这种东西,这么恐怖。这次多谢你了,女祝大人?” “您别说笑了,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可能拿到蛊母的东西的。” “那个怨灵怎么处理了?” “还在玉豚里,如果不能变成玉豚的养分的话,大概最后会被饿死,离了柔然,又没有双生子,它全无能量来源了。” 羽斯和邦妮说着话,林语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想上前看看邦妮的身体情况,但还没动弹,又缩了回去,之前怨灵还在的时候,就怎么查都一切正常,走了,又能看出什么呢? 他前后折腾着,干脆转过头去,听教授讲课。 可惜,他的所有举动,都清清楚楚落在了邦妮的眼底,换做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问题解决了大半,众人心底都是一松,不大的墓室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阵低吼声,还有粗重的喘息。 安倱正拿着陪葬的一套酒爵,入神的研究着,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 身上传来了熟悉的触感,柔软却富有力量,他刚看清趴在自己身上的,盛爻的脸,她就已经撕开了他的衣服,狠狠地咬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耳边是她愉悦的吞咽声,还有粗重的呼吸,安倱的脸突然变得通红,然后又一点点变成惨白。 他扭动着,努力的哼出了,断断续续的安魂调,这次对盛爻来说,却没有什么太大作用。 虽然失血过多,他已经快要休克了,但是已经在生死之间的他,显然又是不可能死的。 其他人毫无办法,安倱的意识却已经开始模糊了。 羽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拿起玉豚,放了一只白蛛在上面,白蛛很快变成了绿色,它爬到盛爻的后腰上,轻轻一蛰,盛爻就晕死过去了。 而那只蜘蛛通体发紫,很快也死在了当场。 “你们是怎么会碰到这么多怨灵的,而且每一个都这么强?” 羽斯有些心疼的收回了蜘蛛的身体,疑惑的看向了邦妮。 “怎么,这不是你们的神庙吗?最上面的那个公主,跟你们没有关系?” “什么公主?” “唐朝一个岭南节度使的女儿,被送到吐蕃和亲,路上感染瘴气,身染恶疾而死,被葬在这里啊。” 羽斯的表情更加疑惑了,“九位主神亡殁之后,他们回归了父神的怀抱,不愿众人打扰,地面只留了甬道以供祭拜,并未埋葬任何人啊!” 邦妮愣住了,如果并未埋葬任何人,也就是说,有人当这块地是无主之物,挖开了神庙,当墓给公主用了? 她低下头,从躺在地上的盛爻那,翻出了她的手机,如果历史前后对不上的话,一定是守夜人做过什么手脚。 虽然她对这个组织没什么了解,但是上次去柔然的路上,他们的资料怎么用,盛爻还是和她说过的。 她翻找着任务面板,却发现了无数条通知。 首先是好几天以前,岭南官方通知全体撤离,这条居然是刚刚送到的消息。 如果那么久之前,就已经宣布出现了紧急撤离的情况,他们不可能到现在才收到消息啊。 估计是恶作剧一类的吧,她活动了一下还有些疼的肩膀,还是不能衍算,这让她感觉失去了眼睛一样。 接下来的一连几条消息,居然全都来自方良。 这倒是让她十分诧异,方良和龙三去了大洋彼岸之后,就和他们没什么联系了。 而且他们早都是守夜人的退役人员了,怎么可能还能调动守夜人的任务面板呢? 她的思绪被安倱的话打断了,干脆定下心来,仔细辨别里面的内容。 “不对啊,如果上面留有甬道,你们一定是时时回来供奉的,怎么会被埋住?” 安倱到暗处又换了一身衣服,看都没看林语调笑的眼神,努力的融入了这个对话。 林语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看见安倱的态度,有些讪讪的退到了一边,开始研究蛊母的手记。 “战乱频仍,中原的战火越烧越向南,而九黎族只好越退越向山里,在这个过程中,传承断过几次,其中,甚至有一任女祝,叛向了异教,从那之后,神殿,也就被封死了。” 羽斯的声音有些颤抖,九黎族如今都还在艰难的,适应着社会的变化,遑论当年。 众人没有说话,安倱拿好了肾上腺素,带着众人回到了神殿旁边。 出人意料的是,神殿里没有任何人,空空荡荡的,和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差不多。 既然此行,所有人的目的都达到了,他们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教授还想朝着前面没去过得地方探探路,却被邦妮拽了回来。 “您经历的非自然事件有些多了,咱还是回去歇一歇再说吧。” 正要前行,突然,巷道的暗处传来一声枪响,开枪的人手有些不稳,子弹斜斜地穿过了他们后方的石壁。 “什么人!?” 两边传来了相同的声音,对面却只有一个人,而且,这声音听上去,似乎十分耳熟。 前面的落石后面,转出来一个形容极为凄惨的人,然而,仔细辨认,还是能认清相貌。 “龙三?” “林语?安倱,你们?” 对于看到这些人,龙三的疑惑也是一点不少,他刚要发问,就看到了安倱背上的盛爻。 “盛老板怎么了?” 他刚要朝前走,突然定在了当场,过了一会,才继续过来。 “等一下,先别动。” 邦妮突然阻止了他,“你不是都打算在那边定居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怎么这么狼狈?” “你们没碰到那些东西吗?”龙三有些恍惚,直直的看着几个人。 “什么东西?” “和之前在天山那座古城里一样的,活粽子!而且,好像都是,现代的!” 说着话,龙三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上,晃晃悠悠的,瞳孔都有些涣散了。 “你先冷静一下,发生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吗?” 安倱看着他明显惊吓过度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在他的印象里,龙三不像是一个十分脆弱的人。 还没等对面的龙三说话,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喊,“都趴下!” 真是巧啊,这个声音,也是十分的熟悉。 他们下意识的做了个下蹲的动作。 甬道内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滚滚热浪和浓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蛊狱 甬道内地形颇为复杂,而爆炸的威力,只局限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众人倒是伤势不重。 烟尘散去之后,龙三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脸焦虑的方良,跟着几人面面相觑。 安倱缓缓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他的头上脸上都是灰,有的地方还蹭出了血口,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 但是爆炸开始的时候,他居然下意识的把盛爻护在了怀里,她的情况看上去倒是强上了不少。 邦妮和林语各自受了点轻伤,比他们俩强点不多,只是邦妮刚刚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了,血汩汩的流出来,林语手忙脚乱的包扎着。 情况最严重的还是教授,他虽然平日里活力无限,但毕竟年纪大了,又经历了许多打击,实在有些难以为继。 状况最好的还是羽斯,她躲在了一只巨大的蜘蛛后面,安然无恙。 除了她,就是离得最远的方良,身上只落了些灰,这会摸索着朝几个人走来。 “你们没事吧?”他担心的问道。 “你看这样子,算是没事吗”安倱苦笑。 “你不是追着龙三去美国了吗?怎么一下子都回来了?” “一言难尽啊,先说说你们吧,盛老板怎么了?” “陈年老伤了,这次可能稍微麻烦点。”林语给邦妮缠好了绷带,并且完全不顾她愤怒的眼神,把她的大半条胳膊都固定住了,现在别说施法了,她正常拿东西都费事。 林语把她的背包整理了一下,所有东西都放到自己背上,然后转过头去看方良。 但是身后的目光实在太过犀利,方良还没说话,他摸出了一块薄荷巧克力,塞进了邦妮手里。 邦妮没吃,直接扔了。 “以前没见她犯过啊,怪不得,我给她发了那么多消息,她一条都没回。” “刚还问你呢,本来退休生活过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两个人都回来了?”邦妮有些疑惑的看向方良。 “别提了,我们两个本来在费城买了个小房子,每天也没什么事干,骨头都松了,正好有个博物馆需要几个中国专家鉴定文物,我们就去了。” 方良的表情苦涩而又无奈,“大概我们就是过不了安生日子,本来说好只是去看看文物,谁知道他们拉着我们一伙人,直接就去了玛雅的金字塔” 他说着话,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不想提起一样,然后继续说道,“反正在里面出了好多破事,谁知道出来,就碰到了在柔然的那个,贱兮兮的男的,也不知道他跟龙三说了什么,他们就回来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放炸弹的 ——林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邦妮略显生硬的打断了。 “那个家伙我就知道是他,既然这样的话,爻爻的事就有办法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她扶起了十分疑惑的教授,拽上背着盛爻的安倱,就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了。 方良和林语互相看了看,也知道盛爻的事情着急,便跟了出去。 可他们完全不知道,此刻的邦妮,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悄悄拿出了盛爻的手机,选择了“恢复出厂设置”,并反复点击了确认。 盛爻没有接和岭南相关的任务,所以有很多消息积压下来,甚至官方发的很多通知,到的都十分之晚。 按照消息到达的顺序,先是龙三,“盛老板,我们又接了个任务,里面好像有些东西,跟咱们在柔然的有关系,我们先去看看。” 方良,“盛总,三哥不对劲。” 龙三,“盛老板,不是跟你下斗,总感觉不对劲。对了,你吃饭了吗?” 方良,“盛总,看见三哥了吗?我马上回去,他应该先去找你吧” 龙三,“方良我还是没能保住他他说落叶归根您看看,能不能让邦妮给算算,哪的风水好” 方良,“盛老板,别相信龙三,赶快回电话。” 龙三,“盛总,对不起,但是,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岭南政府,“东郊化工厂剧毒物质泄露,紧急疏散,请市内所有人员,紧急撤出岭南。” 某c震惊部,“丧尸围城!看看你身边的人究竟想把你红烧还是爆炒!” “人类是不是该反思自己” 这两个人说的故事互相验证,但又彼此矛盾,每个人都想自证清白,却又努力的拉对方下水。 刚刚炸弹爆了是事实,可问题在于,是谁放置了它,又是谁,引爆了他 安倱是读心的专家,可惜这个时候,又不能直接去问。 邦妮的头都大了,整个队伍就这样,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沉默中,悄然前行着。 最后的几条消息,邦妮没花费太多经历,可能只是某个无聊的恶作剧,或者博眼球的段子罢了。 然而,当他们走出地宫,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不寒而栗。 已经是正午了,阳光透过云彩,歪歪扭扭的,照在一片破败的废墟上。 所有的房屋,都被莫名的拉扯起来,变成一根根极其粗大的镇,诡异的戳在干裂的马路上。 地面早就分辨不出别的颜色了,尽是虫子的粪便,和变了质的血迹。 在一团团扭动的蛆虫之外,还有无数硕大的菌落,各色菌丝在空气中舞动着。 那些蛆虫散落开来,蠕动着长满绒毛的躯体,张开硕大的口器,拒绝起旁边的菌落来。 而他们离开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堆碎裂的骨头渣滓。 柔弱的菌丝疯狂的缠绕着蛆虫,彼此争斗着,最后,干脆连城了一个整体,拖动着它下面附着的培养基,朝着前方蠕动而去。 当那个培养基离开地面,才露出一张人的脸,她身上还挂着几块破布,手里攥着两张零钱,似乎正要去买什么东西一样。 她的后背已经没有一点肌肉了,透过肋骨,能看见里面晃动的,所剩不多的内脏,上面还扎根着一些五颜六色的菌丝。 她的半张脸摩擦过地面,皮肤剥落下来,像一张废弃的面目,铺在地上。 很快,就有新的虫子和细菌驻扎在上面。 她干瘪的肌肉和血管,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眼睛,整个眼球跌落下来,咕噜噜的在地上滚动开来。 虽然喉咙里充满了粘液,不知道是自己分泌出来的,还是细菌分解而成,她还是在喉咙里发出了一些凄厉的嘶嚎。 而随着那些虫子在她身上的不同位置移动,甚至从不同角度钻入她的身体,这嘶嚎种又夹杂一些隐秘的快感。 她长大嘴巴,努力向并不存在的肺里吸入污浊的空气,可能是觉得胃部有些空落落的,她顺手扯下来不多的一块血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好像还不过瘾,她又扯下了身上附着的其他生物,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而她的胃居然还能工作,这简直就是奇迹,因为随着她的不断塞进去,不断有腐蚀的嘶拉生冒出来,带着各种气体。 整体上,她居然形成了一个类似共生体的完整生物,一边朝前移动,完成自己的求生本能,她身后,消化系统的末端,还在不断地排遗,留下一长串棕褐色的流体。 而在其中,又有无数幼虫破卵而出,也有无数孢子成功地生长。 她只是这诡异的生态中,一个小小的例子,各种其他虫子和菌落,生长在不同的人身上,形成了不同的共生体。 这其中,一朵娇艳的玫瑰分外乍眼,他鲜红的花色,在这暗色调的世界中,显得尤为突出,而盛放的花瓣又格外可爱,连气味都散发出浓郁而清冽的香氛,无比娇媚。 当然,如果忽略掉,他生长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以外。 男人的胸腔完美的承托了花萼,身上布满了惨绿的菌丝,迎风飘荡,倒和叶子有几分相像。 他没有双腿,能判断是一个男人,是因为在他的肚脐之下,有一条,三米长的毛毛虫。 字面意思,绿色的,长满刚毛的,会蠕动的,环节动物,还有口器。 刚刚那个自己喂养自己的女人爬远了,玫瑰男就追了上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孰归 邦妮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由头,把众人从地宫中引出来,顺便弄清楚现在的情况。 可外面的情况,又让事情变得极为复杂。 盛爻的尸毒解不了,那个公主和九黎似乎没有关系,但确实有人故意利用她炼制鬼胎。 龙三和方良敌友难辨,说的话还彼此矛盾,洛朗依旧躲在某个角落,思绪纷杂而来,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羽,羽斯,你怎么做到的?外面这么恐怖的情况,你怎么毫无反应?” 安倱努力的平息了下来,把一旁睡着的盛爻背起来,找了个空气好一点的地方坐下。 “我?炼蛊的人,这么大阵仗的虽然没见过,但是平日里,见到的东西没差到哪去。” “洛朗吗?之前在柔然的时候,他似乎找尸玉,就是为了有关生命的什么计划,现在这个,能不能是他做的?” 邦妮的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却依然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而且,刚刚来攻击我们的雇佣兵,也是他的人马。爻爻的尸毒,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应该参与了一些,但是,非常有可能,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 安倱看向众人,仔细地斟酌着,到底该怎么,把斯塔夫的计划,告诉他们。 “他是老师的众多试验品之一,从小就被洗脑,对老师和他的意志绝对忠诚,虽然老师走后,他的状况已经不受控制,但是信仰不会变,对神的追求和也是。” “医祖一脉一直想找到一种方法,能医治所有的疾病,甚至让所有人都不老不死,如果他是二师叔一脉的,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林语的全身还在不停地战栗着,外面的种种,除了让他恐惧,还有一丝隐秘的,久违了的快感涌了上来,这样的做法,倒是和陈尘不谋而合。 只是陈尘死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洛朗,就是上次那个男人吗?肯定就是他,他不知道怎么,让三哥一定要替他做事,三哥居然能对你们下手,实在不像他的做法。” 方良巨大的拳头一下子砸在了墙壁上,十分义愤的摇了摇头。 安倱看着他的反应,刚想上去安慰一下,就发现方良拿下来的手上,已经乌青一片了。 林语拿着创可贴拦下了方良,却并没有破口,他简单用了点药酒,涂在淤青上,也坐在了一边。 安倱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这样吧,我们现在先去找洛朗,如果他控制了龙三,我们正好可以把他救出来,顺便,还能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就这样吧,整理一下装备,也整理一下心情,出去要面对的东西,可能实在太多了。” 邦妮抬起头,晶亮的眼睛对上安倱的,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安倱没有太多表情,又换上了制式微笑,回敬给邦妮,两个人就好像,飞速的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样。 方良奇怪的左右看了看,没弄明白这两个人在干什么,他过去勾住林语的肩膀,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林语却闪了过去,低下头整理背包。 他低着头,眉头紧锁,表情却有些郁结,东西乒乒乓乓的,弄出了许多声响。 翻动着,他突然找到了一堆的薄荷巧克力,想也没想,就直接扔在了一边。 等到把背包好好收拾了一下,却突然空出来好大一块地方,他回头看了一眼,就把那些东西又塞了回去。 刚想拉上拉锁,他又放弃了,把那些吃的扔在邦妮的包里,就转过去,观察盛爻的情况了。 羽斯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觉得这个不爱说话的医生,有些可爱,却也不知道这样的时候,应该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找了个话题。 “那个,我们要找什么人?我可以用蛊虫找到他的方位。还有,教授先生,他应该跟着我们吗?” 正在忙活的几个人,突然集体转头看旁边目光呆滞的教授。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给他造成了非常大的困扰,而他,显然已经崩溃了。 安倱想上前看看情况,地宫里却突然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这都是什么啊?你们在哪啊?教授?!风水大师?!谁来救救我们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