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皇上的官媒妻》 正文 第一章 官媒盛行 噼里啪啦! 爆竹声炸响,伴着一地红妆,唐婉若牵着姑娘的手,将她送上了接亲的轿子。 “吉时到,起轿!” 锣鼓声岁,喜庆的声乐响起,把当地的县太爷感动的哭了。 罗家,小女儿年过三十了还没嫁出去,官府已经给配了二十次婚了,这次终于嫁出去了! 县太爷擦了一把头上惊出来的汗。要是罗家的这个女儿再不嫁出去,他头顶的这顶乌纱帽,大概就要被摘了吧!根据炎国的法令,当地有女子久配不婚,又不充入官奴籍,当地的衙门老爷就得回家耕田。 真是老天爷保佑,苍天保佑啊! 他在这里碎碎念,然后拉过一直站在这里朝轿子方向微笑的唐婉若,竖起了大拇指。 “婉若,多亏了你,不愧是我们方圆十里一品的官媒!” 官媒是朝廷特设的一个职务,没有官职,但确实又是给衙门工作。炎国一直是重礼教,讲礼仪的国家,跟北边的漠国毫不一样。自开国以来,法令就设下了“官媒制度”。法令有云: “凡成年男女未婚配者,由官府说媒,为之婚配; 不以婚配者,男充军以抵鞑虏;女入官充为奴婢; 为官者,察治理不当之责,轻者削其顶,重则笞二十,夺其功名。” 所以官媒也随之而生,专为当地县衙解决已满十六却尚未婚嫁的男女配婚,帮助朝廷解决社会阴阳协调问题。 唐婉若就是当地的一名官媒,她们所牵的媒民间俗称“配官婚”。当地但凡年满十六的男女官府都有登记,凡是没有婚配的,官府也都有名单,而这份名单最终还是会由师爷交给所谓的官媒。 但凡婚姻,讲究的是媒妁之言。寻常人家要娶亲嫁女也都要请媒人说媒,但那些人是“私媒”,都是按照双方的指示行事。官媒就不同,她们可以依照法令,在这些男女里面自行决定婚配,然后用她们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将你的姻缘配的妥妥当当! 唐婉若在这个行当就做得特别好。入行三年,凡是她做媒的人家,没有一家不满意。牵红线,做媒人,她唐婉若在十里三湘那是名气响当当! 法令中还有说:凡是配不妥当的,男的充军,女的做官婢。所以官媒即便做得再好,也多为人所不齿。正常的家庭不会让女儿去做官媒。 这也不禁让人在迎亲的喜悦过后,为她感到唏嘘。 “哪里话,这就是婉若的职责所在,不是吗县老爷?”唐婉若谦卑地答复。 刚刚罗家的这个女儿出嫁就是她说的媒,也是她正好说定的第三百件婚事。三年来说定三百件婚,也真是令人感慨。每天拿着衙门的公文跑各家,以深厚的文化功底和口才,配成了一对又一对,解决了多年来一直困然在当地县衙门里的头号大问题。 县太爷很高兴:“若若姑娘,今天叫上你张婶,王爷一起来我家里喝酒,要好好庆祝这个事情啊!” 可是唐婉若拒绝了。 她身穿大红色喜 袍,朝县太爷行大礼。 “多谢县老爷抬爱,但今日是相公的祭日,婉若要去要去祭拜相公。” 祭拜相公? 县太爷这才恍然想起来,唐婉若已经是个寡妇。 想起这段往事,仍有哀叹。 时至今日,关于这个年仅22岁的姑娘成了寡妇,后来又做了官媒的故事依旧在太州当地的民间稍有流传。 看她唇红齿白,面若桃腮,这样的年纪,真是听者伤心,闻着落泪。生的这幅模样,的确不能让人轻易地想起她已经是一个寡妇的事实。 县老爷深叹了一口气。 唐婉若脱下喜服,里面是黑衣白衬的丧服。按照炎国礼数,女子丧夫,当为夫君守祭三年。她和相公伉俪情深,三里十村一众俱知,可惜相公命短。 “哟,这不是功劳大大的唐媒人!” 唐婉若闻声看去,待县太爷走远后,从对街的小酒馆里走出来三个身姿摇曳的女人。 她们的年纪大约都比她大上了十岁,画着标准的媒婆妆,红彤彤的脸蛋,上弯的眉眼,特意画红的眼尾意味着喜上眉梢。 她们都是附近的官媒,虽然不都属于这里的县太爷管,但是因为说婚,经常都是各地跑,常能碰到。法令又没有规定非得在本县配婚不是? “三十年嫁不出去的老闺女都让你嫁出去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就真的很厉害,这十里三乡的就属你唐婉若厉害了?哟,还是个小寡妇”薛曼翘着兰花指指着她嘲笑。在唐婉若没有做官媒之前,薛曼是这里最有名的媒人。不仅是官府,许多私人也找她说媒。 “婉若没有这个意思,如果没什么要事,告辞。”唐婉若不想生事,对她们的冷嘲热讽,她已经习惯了。当别人有意刁难,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嘿,别走呀!哦,我知道了,小寡妇说成的婚,人家怕晦气,都不让你去喝杯喜酒吧!”她们三个说完一起哈哈大笑。 唐婉若看着自己一身的素服,默默闭上了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三年,如果相公你不上山,没有出意外的话,我现在会不会非常幸福? 她把喜服收起,回到家将早已准备好的祭祀贡品带上。天色还早,还可以上山。 山上的这一代只有这一座坟。这是一座只有一块小木碑的坟,她经常来打扫,以至到现在还像新坟一样,周边一根杂草也没有。 唐婉若哀叹:“相公,已经三年了,今天是你去那个世界的第三个年头,过了今天,我这身衣服就该脱了。” 妻子为亡夫守祭三年,三年一过就要脱了这身衣服,这是朝廷决定的事情,不由她的意志。 “可是我不想换掉,相公。” 她深情地摸着这块木碑,纵使情深,但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寡妇的命运。 亡人已去,终是不争的事实。 一言不发,坐在坟边。看向天边,思及往事。哀叹三年,转瞬即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却成寡妇 三年前。 三里庄的天色突然一下就阴了。 “相公,”唐婉若举手远眺,此时她的脸上还有一分俏皮,看着这个男人,脸上一朵红晕浮现,“好像就要下大雨了,今天的柴火砍够了么?” 唐婉若樱桃小嘴,面若粉腮,虽然穿着山村野妇的粗麻布衣也掩饰不住身上的那股清秀灵动之气。这个被她唤作“相公”的人正帅气的拾着镰刀,笨拙地用粗麻绳捆好一摞干柴。 擦了把额上的汗。 “够是够了,要看娘子的蘑菇采了多少,要是多的话还是得省着用了。”陈阿牛说,声音是俊朗少年,充满活力如上好琅玉的音色。 “相公这是怪婉若采多了么?”唐婉若轻轻撅嘴,抱起竹篮,里面全是带泥的野生蘑菇,数量不多,但一顿饭应是够了。 她佯装娇嗔的样子格外可爱,陈阿牛傻呵呵地笑了笑:“娘子这么好看,为夫怎么会怪你。” 天突然下起了豆子大的雨。 他们一起往回跑,山脚的那个小木屋就是她们的房子。唐婉若回到家中,虽然浑身湿透,但心里感到特别幸福。 “哎呀,都怪夫君,这下两个人都成落汤鸡啦!” 少年轻轻一笑,将一直藏着不让雨水打湿的袖口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汗珠:“娘子受苦,今夜风寒,快去把衣服换了,泡个热水澡。” 那双澈亮的眼眸,仿佛融入了星辰。 她的相公,是在她刚满16时候,从山上拾柴捡来的。那天在屋门前的路上看到他昏迷不醒浑身是血。她救下他,将他带进屋去;照顾他,替他调养伤势,等他渐渐醒来,伤势好了后把头发扎起,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眉目清修的少年。 然后,他们自然而然地成婚了。那时她刚好已满二八芳龄。 按炎国的法令:“女子年满二八尚未婚配者,须由官府为之配婚”。女子满十六岁时如果还没有嫁人,官府就会强行给她配一个“相公”,这让唐婉若这样灵秀的女子如何接受得了?所以陈阿牛在这时候出现,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陈阿牛因为伤势过重,他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只记得自己姓陈。阿牛这个名字都是唐婉若看到田边的水牛随机给他取的。他不记得过去,她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他待他好,只要对她好,就已然足够了。 成亲后,陈阿牛对她无微不至,至今那份温暖依旧留在她的心里。即便三年已去,仍然难以忘记,每当想起,心里都是一股暖流。 “相公,你说会守着婉若一生,现在,倒只有婉若经常过来看你了。”唐婉若对着坟头叹道,“如果你从来没对我这么好,可能我现在也不会这样难过吧!” 她的眼里还饱有深情,就像当年他看她一样。他看她的眼里满赋情深,这样认真,让唐婉若深深地记下了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 可是就是这一记下啊,就成了永恒。 因为很快,她就成了一个寡妇。 “婉若,若若” &n bsp;某一天,她在家里替他缝补衣裳。村里的张婶惊慌不已地赶紧跑到她家门前大喊:“快来,你家男人出事了!” 她在刺绣一不小心扎到自己,顾不上指尖的血,连忙赶上山。山林里已经围满了人,都是那些看着她长大的村民。 满地的血,零散的指头,还有一件今早陈阿牛穿出去由她亲手织布缝制的世间独一无二的衣裳! 这件衣服是她亲手为他缝制,世上只会有这一件,当时唐婉若就两眼发黑,瘫跪到地上。 “若若,你,你要太伤心啊,这里每天都会死人的!”张婶特意安慰她,在这一带谁不知道她们是有名的“恩爱夫妻”呢? 这个地方不少男人靠打猎为生。山上多猛虎,时常就能听到老虎叼走人的事情。在打猎中命丧虎口的人也不少,但是唐婉若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 她和相公不过才恩爱三年,连孩子都还没有,他怎么就这样突然的去了? 唐婉若不知道那天她是怎么跟着张婶跑到山里去,也不知道是怎样被村民们送回来。当她醒来时手中就只拿着这一件血衣。 他说他叫阿牛,姓陈;他说他最爱的花是山茶花,所以在这件已经被虎爪撕裂的破洞处,绣着她亲手绣上去的山茶。 她伤心不已,脑里心里都心心念叨着和夫君在一起的百般的好! 门突然响起一阵煽动声。她惊喜回头,娇颜如花笑道:“相公?” 但只有萧瑟的风声。 那一天,风吹得她头疼,也让她渐渐冷静下来。这样一个现实摆在这里,她也看明白了: 她,唐婉若,万万没有想到,年仅19,就已经成了寡妇? 成了寡妇以后的日子,那也真是不敢回想。女人,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家里没了男人,靠自己只有吃了上顿没下顿,唐婉若差点就要饿死了。为出嫁之前还有张婶救济,平日里带她做一点女工的活,现在她已经成婚三年,也不能再靠张婶救济了。 时间自那时候,又过去了两个月。 一天,张婶和王大爷探着头,在她家院子门口鬼鬼祟祟。 “老王头,你说若若是不是打击受大了,这么多天都不出来,会不会得饿死呀?”张婶很担忧地说。 “去去去,别说晦气话,若若家男人刚死,你这样说,要遭天老爷报应!”王大爷阻拦了张婶口无遮拦,两个人就要进去查看,突然里屋的门开了,唐婉若走了出来。 “张大婶,王大爷,你们每天都来我家门口做什么?”唐婉若细声细气地问,面色虽然憔悴,但整个人看上去并没什么大碍。 两人这才放心了,毕竟若若是他们看着长大,一个人努力生活长成了这么水灵的姑娘也不容易。 “呵呵,”张婶尴尬地走出来,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只冲她笑笑,“我,我和你王大爷这不担心你么,你看阿牛那小伙子都死了三个月了,你就那天出了门一直都没出来,我,我们不是担,担心的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守祭三年 张婶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 村子里,张婶住的离她最近,小时候她是张婶一手带大,对她感情很深,平日里也是对她多有照顾。当她决定和陈阿牛成亲的时候,张婶可是乐得合不拢嘴,对陈阿牛这个俊朗的新郎官满意的不得了,就跟自己嫁女儿一样给他们张罗 但现在都是往事了吧! 按照大炎的规矩,女子丧夫当守祭三年。三年之内,女子不得再嫁,而且必须要穿白色或者黑色的素衣,以显示对亡者夫君的情深与尊重。现在的唐婉若正是穿着一身素衣,黑白相衬,头上的发簪也变成了一对白绢花,一看就是标准的寡妇。 但这样的装束也惹了张婶的眼睛,她不高兴:“若若,你还年轻,这样的装扮太晦气,取下来取下来。” 唐婉若别身,躲开了张婶:“不,我与相公情深,即便没有法令约束,婉若也自当为夫君守祭三年!” 要知道,在这里,没有人能看得起这身衣服。 说白了就是丧服嘛,谁能喜欢丧服?并且炎国法令中寡妇可以再嫁,但是实际上能再嫁出去的寡妇这少之又少。毕竟死了丈夫,大家都会觉得这样一个女人不吉利,试问哪个男人放着那么多未出阁的女子不要,要来娶一个为他人守祭三年的寡妇呢? 所以张婶的担忧不无道理,她还是希望唐婉若在19岁这个年纪继续嫁出去。只是法令说的守祭三年,他们全村人不说,外面的人又怎么能知道呢? “不行,张大婶不要劝我了,婉若一定要为相公守祭!”唐婉若的决心很坚定,“今天是相公逝辰百日,我要去看望相公,你们和我一起去吗?” 张大婶和王大爷互看了一眼。 “若若,阿牛是个好孩子,可惜命短,你去好好看看他,记得早点回来,有什么事来找张婶,知道不?” 相公留给她的除了这件血衣,就只有当时散落在地上的手指头。她拿手指头埋入土,给相公做了一个坟冢。很小的坟,就跟一个小土包差不多,但却是她最深重的思念。 “若若,你别伤了自己,阿牛是个好孩子,他突然去了,张婶心里也难受,可是你还活着,今后的路还长,总得先照顾好自己呀!”张婶苦口婆心,唐婉若是她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己的女儿一样,她不能忍心看她变成这样。 张婶一咬牙:“我们和村长的老相交都谈好了,他是咱们这里的县太爷,说县里正缺官媒,我们全村拿半年的粮食一齐为你举荐,你去做官媒吧,以后也算有个稳当的生计,可以养活自己。” 唐婉若面无血色,但她听到这是全村的人为她求来的活计,她抿了抿嘴唇。 天色已晚。夜风有些凉意。 唐婉若从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又梦到了过去的事情。 梦里那时她不过19岁,然而现在已经22了。 许多同龄的女子22岁已经为人母,相夫教子。而她只能每天为各家未成婚的男女奔走配婚。官媒做久了是没人要的,因为配的姻缘多了,就少了自己的福气。她正好又是个寡妇,所以 也最合适做这样一份工作吧! 她收拾东西,跟相公“道别”。黑夜里的山路并不好走,好在她经常走,已经熟门熟路。 不管她今生是否“所嫁非人”,但既然已经嫁了,就算后半生要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那她也认了。 所以能做几庄媒就做几庄吧,多替别人牵红线,今生不负相公,来世你可愿报答于我? 县衙门里,县太爷和张婶c王大爷几个喝酒。王大爷是村长,也和县太爷是多年的故交,在他面前,县太爷从来不摆架子。 “老王头,哈哈哈哈,来,再喝!”他今天高兴,那个困扰了几任衙差的罗家女儿终于嫁出去了,保住了乌纱帽,他高兴! “县太爷,你现在是县太爷,成天就想着自己的乌纱帽,什么时候给我们若若再配一婚?”王大爷敲着他的脑袋,噔噔响着。 县太爷没有生气,但露出了难色。 这才过去一桩揪心的事情,他们就立马又给他提醒了新的一桩烦心事。烦心事,这件事要是弄不好,别说乌纱帽了,就连命都可能要完! 县太爷今天第二次又重重地叹出口气。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王大爷看他这副表情,借着酒意,佯装不痛快了,“嫌弃我们若若?你看我们若若长得多好,知书达理,要说起来,那些官家小姐都可能比不上我们若若,寡妇再配一婚有这么难?” 这个寡妇再婚也不是什么难见的事,只是大部分男人都想娶未出阁的姑娘,对于寡妇,那都是下下之选。 如果要说再有什么真爱,到还是可以,但谁能给当县第一官媒配个好官婚? “老王头,你别笑话我了,”县太爷端起酒盅又喝了一盅,“若若是个好姑娘,很好的姑娘,为本县治安稳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配婚三百件,朝廷差点就要送牌匾来了! “可是”县太爷很犹豫,瞄了眼窗外,凑近他们小声地说,“最近有消息,朝廷有密文要下来了。” “秘闻,啥子秘闻?”张婶一听到是秘密,两只耳朵就竖起来了。 这样的八卦,令县太爷很不爽。 “妇人之见,妇人之粗鄙!”他严厉地指责她,“这是朝中文武高官在朝堂上吵了好久的结果,听说这一个密诏下来,说不定不少的地方官都得掉脑袋!” “吵架?京城的官老爷们也吵架,吵架这事情我们最在行啦!”张婶是个乡村妇人,她不懂,“都是炎国的官员,都为了炎国和百姓好,为什么要吵架?” 这让县太爷又找到了一个理由来批评她!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县太爷不住地摇头晃脑,“你们知道今天朝廷的文官之首,是何人?” 他神秘地问他们两个。王大爷和张婶互看了一眼,均是摇头。 “是裴相!”县太爷拍巴掌,“那你们知道当今的武将值首,是何人?” 这个王大爷知道:“哦,是那个,那个定国大将军,白,白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难逃一劫 所以,就有了这么一封密诏。文武两派合力通文,连夜下发,火急火燎地运送到各地各县,责令让当地县衙推选官媒上京,为咱们的皇帝,配皇婚! 裴相和白大将军是爽了,但下面的各地官衙就愁了。 他们配过许多婚,但都是随便配配,完成任务。再说,哪个媒婆敢给皇帝配婚的?哪个县太爷有这个本事和福气? 给天子配婚,要折寿的! 所以一时之间,全国各地,各大县衙都是一片愁云惨淡。有的县太爷已经早早的脱了官府,向州府请辞,回家养老去了。至于配皇婚这种事,还是交给啥也不懂的新任县太爷去管吧! 要给皇帝配婚,配的不好,那是要掉脑袋的! 而且现在白裴两人各领一派分隔对峙,就算配的好,但满了一方的心意,另一方不满意,最后倒霉的还是配婚的官媒,同样也会牵连到其所属的县衙。 所以这个活接不的,万万接不得! 密诏发到这十里三乡公告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官媒都傻眼了。薛曼一直是这一带有名的资质甚老的官媒,她一拿到密诏,吓得腿都软了。 她为这一带配过无数的婚,入行时间也长,但那些老百姓好糊弄,男的只要有媳妇就行,谁管你到底好不好?可是现在是皇上,还要经过层层的选拔,不说最后为皇上说媒配婚了,如果在上层选拔中被发现了过去的一些小污点,那都是要坐牢的。 “老爷”薛曼向县太爷撒着娇,“老爷,这,这别让奴家去嘛!” 她是真不愿意去,这种苦差事,给京城的官老爷当枪使的事情,离她越远越好。 县太爷的山羊胡子翘起,闭着眼养神。薛曼更是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老爷,这可是给皇上配皇婚呀,京城那么远,您就舍得奴家离开吗?” 县太爷让一口口水呛住,保持镇定的样子一下就破了功。他咳嗽着,心想这个薛曼,讲起话来不像媒婆,倒像是青楼的姑娘! “咳咳,”县太爷强壮镇定,“上府有令,需推荐成果丰硕,有名望的官媒,本县,不当是你去?” 薛曼不高兴了:“老爷,咱们这不还有个唐婉若吗?她可是替您解决了三十年都没嫁出去的老闺女,怎么的,也该先轮她吧!” 薛曼说话一股的刺味。这个县太爷,就知道偏心唐婉若,知道这不是好差事,所以压根就没提过这个事。现在怕是那唐婉若压根还不知道有这道密诏吧! 她心想不行,从县衙里出来,叫上那两个要好的姐妹就奔唐婉若家中。县太爷想要偏袒唐婉若,她就偏不让他偏袒。他不告诉她,她就偏要去告诉唐婉若这件事! 所有的官媒都知道的消息,凭什么不告诉唐婉若? 她推开门,带着两个姐妹气势汹汹地闯进唐婉若的家门。 “唐婉若,你出来!” 她凶神恶煞,唐婉若放下手头的针线活,从里屋出来。看到她们,稍有一惊。 “你们,怎么来了?” & nbsp;啪! 薛曼把那道发给各个官媒的密诏拍在桌上:“有好事,自己看!” 唐婉若将信将疑地拿起来,通读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配皇婚?”她惊讶,看着薛曼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薛曼得意地笑着:“是啊,婉若妹妹,你的好日子来了,你不是当地的‘一品官媒’吗?给皇帝配婚,当然非你莫属了!” 她和那两个姐妹暗自发笑。她们还有相公,以后还会有孩子,这等倒霉的事情还是让唐婉若这个小寡妇去吧! 唐婉若无辜地眨着眼睛:“可上面说,是通知全体官媒,均可向上选拔,择最优者为陛下配婚。” 没错,这是诏书里面的内容。 薛曼的脸色很不好看:“反正就是你,唐婉若,这事情你不去也得去,准备收拾东西进京吧!” 她们三个人转身离开,留下了还一脸疑问的唐婉若。 什么“一品官媒”,还什么受到州府嘉奖?没了她唐婉若,这十里三乡的第一官媒就是她薛曼! 也只能是她薛曼! “薛曼姐姐,你说县太爷这么维护唐婉若,会不会还是让我们去,不让她去呀!”身边的一个姐妹表示担忧。 薛曼冷哼一声:“他县太爷护着,还不得是要听州老爷的话?” 她们这个县隶属太州。州府是当地的最高府衙,下设若干县,所以县太爷也要听州府大人的差遣。 幸而薛曼曾为州府说私媒,与州府大人尚有一二私交。此次离开县衙,她就直接去了州府,见到了大人。 不日,州府的选任文书下来,随着州府大人自己亲自到了此县一趟。 “州府大人,不知州府大人来访,下官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县太爷连滚带爬地赶紧从内堂跑出来。太州州府正在他的县衙里静静地品茶。没有事先通知,没有一点预兆,就这样来到了县衙内,让他如何不慌张! 州府大人端起茶杯,平淡地说:“听闻贵县有一名媒,叫唐婉若,三年前编入衙门官媒内制,前段时日抱住了你的乌纱帽,可为真?” 州府大人不阴不阳的话,吓得县太爷一个哆嗦。他不敢说假话,如实说着:“是是,罗家那凶猛如夜叉的女儿前些日子正是唐婉若说媒配婚,嫁出去了。” “好!”州府大人放下茶杯,吓得县太爷一个胆颤,“早有听闻贵县有名媒,所牵媒事无一失察,无民怨哀愤,都很满意,看来不假,是你治理有方啊!” “不敢不敢。”县太爷擦着额角的汗。 今天州府大人亲自来访,一开口就问唐婉若,看来没什么好事。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听州府大人又说:“当今圣上未婚,朝廷诏令各地推举官媒为皇家说婚,这是各地的荣耀,太州有你这位官媒,我就放心了。” “我就放心了” 这句话让县太爷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看来若若这次,必然逃不过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太史院府 唐婉若没有想到,此生自己还有进京的机会。 县太爷也没有想到,明明自己没有上报唐婉若的名字,但最后还是有她的公文。 州府的正式举荐文书下来,全州就只有她一个人。其他的官媒都怕沾染到祸事,现在朝中局势不明,都纷纷照着关系摆脱这次的选召。唯有她唐婉若一人,无依无靠,又是个已经嫁过人的寡妇;并且,各县的县衙都避之不及,都去暗地里疏通关系,最后所有县里都把名额让给了她,让他这个县衙的她这位官媒在太州独得头筹! “若若,你要去京城啦!”张婶特别高兴,在她看来这是一个极大的殊荣,“以后咱们乡里就要说给皇帝配皇,皇上的娘娘的媒人,那是一辈子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婶太开心了,她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来,拿着,这是路上的干粮,水果,还有张婶给你准备的衣服!进到京城,见到那些大人们不要慌张,穿上新衣服,漂漂亮亮地去,哎呀,我们若若真漂亮,去京城吧,说不定还能找个好人家。” 唐婉若心里有些苦涩:“张婶,别说这些了,再漂亮,婉若也不过是位妇人,没有资格去想那种事。” 为丈夫守祭,为丈夫敞开了一切的心扉,所有人都知道,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再接受她了。 而且这个世上,比他对自己更好的人,也不会再有了吧! 送行之日,县太爷将本县公文和州府令交付给她。送行队伍不过五人,要从这里一直进京,一辆马车,几乎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她这一走,不仅是她自己的事情,更是他这个县太爷的事。 如果她搞砸了,或是得罪了什么人,说错了什么话;更或者是惹恼了当今圣上,他这个县太爷是要跟她一起连坐! 想到这里,县太爷忍不住哭了起来:“若若” 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早知道他也应该向州府辞官,提前告老还乡 “哟,这就要走了?”薛曼一扭一扭得意地过来,掩嘴轻笑,“唐婉若,你走不要紧,可别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连累十里三乡的我们,啊?” 哈哈哈哈哈 一阵轻视又猖狂的笑意。 唐婉若眉眼低垂,一直默默承受。她躬身朝薛曼行道别礼,一言不发的就上了马车。 “若若,”县太爷忍不住叫她,手颤抖着道了声,“保重。” 她掀开窗帘,微微一笑,然后放下。马车缓缓驶去,张婶和王大爷这才赶到。 “若若!”张大婶在马车后面喊,她还想给唐婉若送一些贴身的衣物,这些她都拿在手上,看来是给不到她了。 王大爷知道她难过,悄悄地把她环在怀中:“孩子大了,总要独立生活,都知道若若是你一直带大,别太难过,她该去找自己的生活了。” 张大婶哇的一声,像一个孩子一样的哭了。 “早知道,就不让若若做官媒了,哇” “没事没事,若若是个好孩子,结束后会回来的。” “但愿有这么一天吧 !”县太爷擦着眼泪。 张婶和县太爷一样泣不成声,两个人的哭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在城门口成了一道奇怪的风景。 唐婉若在马车里整理行李。张婶其实都已经替她收拾过了,只是这一样她随身带着,张婶没有替她收拾进去。 一件血迹已干的长袍外衣。 相公遇难时候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这件衣服就是相公在她身边的留念。三年来她一直珍惜地保存着,不忍将它拿出来,沾了灰。 她把这件血衣放进包袱,想着这进京的一路,其他官媒都各有替未来的打算,但她唐婉若,自相公死后,就已如浮萍无根,无牵无挂,就算是得罪了朝廷被处死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是不知道薛曼等那些官媒心里的打算。这件事情在张婶她们看来是极其光荣的事情,但对她们官媒来说,却是烫手的山芋。各地县衙也都颇为头疼,一不留神就是掉脑袋的事! 不过,浮萍本无根,飘落到何处又没有关系?她本就是孑然一身,而且是个寡妇又很难有人再要,下半辈子如果不想流落风尘,就基本只能孤零一生。 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这种差事,推举她也是最合适的吧? “相公,”她轻轻抚摸着衣服上那朵被利爪撕裂了的山茶花,语言温柔的像清晨的露珠,“很快我们就能相遇了吧!” 马车远驱,微风独行。 京城太史院。 户部侍郎胡九带人来到主持议事的地方。今日快马加鞭,各地上报的官媒人选都已送达,三府十州,推举到朝廷来的官媒只有三个。 啪! 胡九气愤地把这些上报而来的文书摔到桌上。 “堂堂十州府,能报上来的人选只有三位?”胡九不信,“他们各地每年找朝廷报销的婚配银两数以万计,现在这几个地方连个官媒都推不出来?” 太史院的小吏深深地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侍郎大人,下面各州回报因为陛下做媒,不敢轻易行事,所以州县经过预选,推举出来的仅此三人;另,各州联名上书,此三人请求朝廷再进行一轮选拔,如需配合各州定当尽力。” 胡九咬着牙,虽然他是一文官,但此刻表现的恨绝不比那些武将差。 他生气,真是太生气了! 他户部侍郎,主管全国官员编制和各州府官员配任的事情,现在下面的这些奸诈狡猾的家伙一个个的跟他阳奉阴违,这让他如何不气! 此时,裴相英勇高大的形象浮现在他的眼前,对了,还有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 “把此三人之信息整理送我府上。”胡九令说。 裴相的府邸占地千亩,规模不比王爷差。胡九恭敬地侯在老师身后,裴相认真地翻阅了这三人的信息。 “唐婉若?”他念出这个名字,不禁产生了一些兴趣。 下面都是太州送来的资料,无不是夸耀唐婉若三年来做官媒的“丰功伟绩”,把她夸得神乎其神,简直比天上的神仙还要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拉上贼船 “老师对此人,颇有兴趣?”胡九试探着问。 “然也。” 裴相点头认道:“此人乃太州推举,何日可到?” “约半月后。” 半月,唐婉若 裴相合上折子,这些资料他都看过一遍,对胡九说:“半月后此人到后,请到清风阁相见。” 胡九惊讶:“老师,您” “本相想提前见一见她,”裴相说,“此人媒说经验丰富,在太州配婚三百余起,太州府衙言乃当地第一,尔等需提前一见。” 提前一见,在白赋久他们那些人之前。 胡九立刻领会老师的意思:“是,清风阁颇受欢迎,宾客需提前预约,学生这就去安排。” 清风阁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内置奢华,消费甚高,但酒菜味道一流,一点都不必皇宫内御膳房的伙食差,深得权贵喜爱。每天来清风阁的人络绎不绝,以至于当天一开门就没有座位,宾客全满,日日如此。如果谁想来清风阁设宴或是消遣,一定要提前预约,提前订座! 为了一个小小县城的官媒,当朝宰相,两朝元老竟然要在清风阁设宴,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唐婉若没有想到,在到达京城后的第一天,刚下了把车就被人带到了一个灯红酒绿,如此繁华的地方。 她东看西看,这里的一切都陌生到让她觉得可怕。 清风阁的三楼,最雅致的包厢,裴相在这里设宴。清风阁不知道相国今天要宴请什么人,所以安排了比较大众的乐妓,为裴相此宴助兴。唐婉若在胡九的带领下走进了包房,裴相已经在此等候。 他稍显威严,正襟危坐于上座,此时锐利地双眼盯在唐婉若身上。 “大人。”唐婉若自觉的行礼,她虽然不认识,但知道一定是朝廷中任职的某位高官。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年岁,绝不是寻常百姓能够有的。 她下了马车就被带到这里,所以还随身带着行李包袱。她素面朝天,简单朴素的衣服穿在身上却显得有一分雅致。和华服不同,她越是这样简单的着装,反而更加有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要跟她亲近。 “唐媒婆,本相以为炎国的官媒只适合于三十之上的妇人,未曾想竟是你这样的小姑娘。”这是裴相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唐婉若的确看上去很年轻,脸上还有点稚嫩,所以谁都容易忘记她已经是个寡妇的事实。 她轻轻地弯身,朝裴相行大礼:“参见相国大人。” “免礼吧,你舟车劳顿,又远在太州,这等礼节怕是不容易知晓,于我私下间,此等繁缛俱是省了吧!” 裴相大度,免了她所有的礼节,但是她不能这样顺着杆子晚上爬。 “谢谢相国大人。” 她还是得道谢。 裴相国请她就座,乐姬开始奏乐。琵琶声,扬琴声,箜篌管弦,弹奏出犹如天宫般行云流水的音乐。 唐婉若不禁听呆了。 “唐姑娘,本相这样称呼你可好?”裴相问,“本相不欲叫人媒婆,实乃鄙俗之言。” “大人认为可行便好。”唐婉若恭敬地说道。 这里只有裴相c胡九和她三个人,乐姬与她们隔了一道帘障,不大声说话,她们都听不到。 也就是说,在这里说话,很安全。 胡九主动起身替裴相和唐婉若斟酒。唐婉若也没有拒绝,看着裴相,认真地听他说话。 “唐姑娘乃太州首荐之官媒,曾报本府唐姑娘说媒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不知姑娘从事几年?”裴相问。 “三年有余。”唐婉若温婉相道,眉眼低垂。 “三年,”裴相念着这个时间,“然本相有一事不明,唐姑娘大好年华,貌美如花,为何步入了官媒这等行当?” 唐婉若突然起身,走到一旁朝裴相跪拜:“小女子三年前相公身亡,命丧虎口,是则相亲们怜爱,推举婉若于县衙谋取官媒一职,以谋生计。” 她说的非常清楚,她早就已经嫁人,但三年前成了寡妇,所以就做了官媒。 裴相把玩着酒杯,看着匍匐跪拜在地上的她。良久 “起来吧,没想到你竟然是可怜之人,”裴相道,“然,或许当为天意,本相随之一问,唐姑娘不必在意。” 唐婉若起身,知道今晚对她身份的盘查是少不了了。她也没打算隐瞒,本来就是寡妇,这就是事实,也没什么好瞒的。 “此次进京,你可知道为何事?”裴相故意问。 唐婉若点头:“知道,是为圣上配官婚的事。” 裴相这叹了口气:“陛下不比常人,不是你们平常给那些村民说媒那般的事,需衡量身份,比对平衡,务必万分小心,才能选出佳偶,责任重大,你可知晓?” 唐婉若不说话了。 这如何配婚,她这个做了三年媒人的人当然比当朝的宰相要清楚多了。可是她此刻不能回话,要是说的不好,可能她就没有明天了。 相公,婉若发觉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怕死的。 她低下头闭上眼,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裴相接下来的话。 看她这个样子,裴相又叹了口气。 “唐婉若,太州当属第一的官媒,如果你肯听本相之意为陛下选婚说亲,本相保你余生富贵荣华,贵及乡里。” 这才是宰相大人此番请她吃饭的意思吧! 唐婉若自己想着,却不知道该不该应了裴相国的这句话。 裴相又说了:“这是户部侍郎胡九,本相得意的学生,主司全国官僚部籍制,安排各地官媒人选填补。” 裴相正看着她,胡九也看着她。唐婉若一向淡然的额角不仅滋除了几颗汗珠。户部侍郎,还有这么详细的解释,就是告诉她,这位胡九胡大人,是她的顶顶顶顶顶头的上司! 他主管全国官媒的安排,要想勾画掉她这个小县城的小媒婆的名字,简直易如反掌! “裴相国大人,”她抬起头,对裴相轻轻地问,“民妇可以拒绝么?” 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官媒籍制每半年一修,姑娘既不能完成当地府衙之任,又缺失媒人身份,本相怕姑娘已经无法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难得一致 “就说这个。”唐婉若道。 她表情坚定,眼神清澈,一脸正气的样子,不像有在说谎。白赋久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陷入了沉思。 “小丫头,你别跟裴小儿上了一条贼船,他居心不轨,总有一天要暴露他的狼子野心,你可别上当受骗,当了别人危害国家的盾牌。”白赋久警告她。 她还这样年轻,哪里懂得朝堂之中的险恶。他白赋久,战功累累,忠肝义胆,对炎国c朝廷c圣上忠心耿耿,最不能看裴相那种心里打着小算盘的模样。 而且裴小儿家的那个女儿,早就已经对当今陛下垂涎三尺,这都是他们这层官员间公开的秘密了,此次他提出要给陛下选亲,肯定是有私心,想占陛下的便宜呢! 唐婉若恭敬地向白赋久鞠躬作揖:“大将军,民妇虽不懂朝堂之事,但公正尚明,为人婚配首先讲究的是缘字,其次乃顺字,讲究的是天作之合,才能恩爱美满,若是有人欲图以官媒制强行婚配,强扭因果使男女结合,必然是婉若所不能接受。” 她这番话引得白赋久侧目。他的两眼闪光,就像看到什么宝物一样。 白赋久哈哈大笑:“小丫头,你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这样最好,对了,如果裴小儿来为难你,就告诉他,你的事情,本将军管定了!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而去,站长这才试探着从门后探出头来。看到这个煞神走了后这才放下了心。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哎呀,唐官媒人,你说你可是,这两天连着两位大人物来找你,我都不敢留你了!” 唐婉若只得失笑,对于这两个人的召见,她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昨天晚上她没有答应裴相,也没有明确的拒绝。回到驿站后,她拿出血衣,觉得自己大概是快要死了吧!她只是一个替衙门办事的媒婆,裴相心里怎么想的她不懂,但是要按照别人的意思来强行给皇上说婚,她觉得良心有愧,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而且皇上对于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即便是普通百姓心里也很清楚。如果像白大将军说的那样,裴相有狼子野心,那她这个给皇帝做媒的媒人首先第一个就要让人千刀万剐! “相公,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你说我选一个什么样的死法好?”她对着一件血衣,独自问道。 翌日,太史院内召开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大会。 文武官员各坐两旁,太史院首面前放着三本厚厚的名册。 文武官员各自以裴相和白赋久为首,整齐的列坐开,讨论的是究竟要哪个媒婆来给当今的皇上做媒。 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一次,也是让漠国皇帝听说后狂笑了三天不止的消息。 但那都是题外话。 “此三位都是各州府推举上来有很高声望,成绩斐然的优秀媒人,”院首说着这个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么别扭,“咳咳,这三人的情况已经编制成册,各位大人都已经看了,不知用哪一位比较好?” 自由讨论时间。 文官都看着裴相,武将都盯着白赋久。而他们两个对看着,所以,虽然说这是一次集体讨论会,但实际上还是他们两个人的辩论会。 “本相认为,太州唐婉若当得以此任。”裴相盯着白赋久说。 “太州唐婉若”院首拿笔在本册上记录。 白赋久也盯着他,嘴角渐渐扬起一个胜利的微笑。这是他打了胜仗才会露出的微笑,让裴相的眼神莫名的惊恐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 白赋久笑着,缓缓地道:“本将军,也认为唐婉若不错。” 下面瞬间叽叽喳喳。 这是怎么回事?将相又一次,奇迹般地,意见统一了? 所有的官员都吸抽这凉气,这股凉气一直冷到骨子里。大将军和宰相这两个人还在互看着笑着,真不知道这两位心里到底都是怎么想的! “草野莽夫,你可不知道本相为何选唐婉若。”裴相道。 “不管知不知道,我知道你的小算盘要打空了。”白赋久毫不退让。 “唐婉若三年做媒三百余起,无一人抱怨,深受当地民众喜爱,这在官媒中很是难得。”裴相说。 “嗯,而且三十岁还没嫁出去的夜叉凶女也让她说媒保了出去,为陛下配婚,当然应该找她了!”白赋久也不甘示弱,“裴相对老夫说的,有什么意见?” 裴相沉默了三秒。 “未有意见。” 天哪! 下座的一种官员纷纷瞪大了眼睛,他们都看到了什么?然后又一齐掏着耳朵,看来耳朵也有毛病了。 “太州唐婉若,”院首继续记着,有这两位首肯,其他官员怕是也不会有意见了吧,“那此次为周帝做媒的官媒人就定太州唐婉若,各位大人还有其他的意见么?” 这两位都一致同意了唐婉若,他们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 “无意见。” “没有意见,没有意见。” “嗯,裴相说的好,就是她,就要是她。” “大将军真神武,选了一个好媒人。” 下了议事会议,白赋久叫住他:“裴小儿,你等会!” 裴相停住脚步:“我不和犬类说话。” 话虽这么说,但他停下来的步子倒是很诚实嘛! 白赋久很高兴,大声笑道:“裴小儿,哈哈哈,你的计谋也有落空的时候。” “大将军这是何意,本相听不懂。” “还跟我装,裴小儿,你不是找了唐婉若,要拉人家小姑娘上贼船,你以为小姑娘人家就会听你的?”白赋久一下拍到他背上,让裴相疼得不轻,“人家那么小就是个寡妇,生活多不容易,你还拉人家做挡箭牌,你还真是良心被狗吞了!” 裴相缓缓斜眼瞟了他一眼:“不与犬类多言。”他说完就走,不论白赋久说怎样的话都没有回头。 “裴相爷,裴大,裴小儿,嘿你!”白赋久叉腰,心道这个挨千刀的。 “裴相,”胡九加紧几步脚,赶上裴相的脚步,贴近他身侧后才说,“老师,今日在会议上白将军那表现,颇有不妥,是否私下里做了什么,将对老师不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京城面圣 裴相鄙睨了他一眼,独自上了马车。胡九跟着上去,两个人在车厢自对起了话来。 “胡大人,本相做你的老师已有多少时日?”裴相问。 胡九算着时间:“已有十数载。” 十几年了!胡九算着时间,对老师的态度更加恭敬了一些。 “十数载,”裴相轻呵一声,“本相可教过你用脚趾想事?” 他这话,胡九不懂。 “白犬自是在我之后去见了唐婉若,说的何事,也无非是本相的那些坏话!”裴相道,“此等用脚指都能想出来之事,户部侍郎胡大人怎么想不清楚?” 胡九自是惭愧:“老师说的是,但白将军此番既然支持老师,其背后可对这唐婉若有所安排,唐婉若将是否可谓老师所用?其白将军,是否又有自己的筹谋,将对老师不利?” 裴相又鄙睨了他一眼:“唐姑娘蕙兰质心,自是会懂本相的一片苦衷。” “至于白犬” 马车哒哒地驶去,二人的对话也渐渐远去,知道听不清楚 京城驿站,门口锣鼓喧天。 “恭喜唐媒人,贺喜唐媒人,今日即将面圣,这是我们这些小官一辈子都不敢想的福分!” 站长一脸马屁精的模样,在唐婉若跟前鞍前马后,就差喊一声“唐大人”了! 唐婉若觉得自己还活在梦里,这一连串的事情,搅得她觉得生活都变得不真实。 “这个,驿站大人,”她说,“我现在是在这里么?” “您说什么呢,您当然是在这里了!” “我要进宫面圣?” “您当然要进宫面圣了!” “我,为什么要进宫面圣?”她不理解。 从今早一起来,驿站门口就闹翻了天。她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然后就被站长拉出来,又是有人给她梳妆打扮,又是有人给她讲朝中的规矩和行礼的流程。 “你说什么玩笑呢!”站长还是那样笑着,“您被选为替皇上说媒的官府大媒人,今后圣上和娘娘的红娘c牵线人,大恩人,今后辉煌腾达,可别忘了小的曾在这里伺候着您!” 唐婉若的嘴角有些抽笑,不过看着前面这顶轿子看来,她是被确定为替皇上配婚的,最后的那位官媒了。 炎国皇宫。当今陛下,字号名“周”,成为“炎周帝”。即位三载,未曾婚娶,连一点和女儿的桃色消息都没有,实在是很让那些老臣们担忧。 当年先帝过世,将国事和炎周帝托付给他们,他们怎么能看这陛下只往宫里添男人,不添女人的事? 咳咳,但必须说清楚,周帝是往宫里添加了许多男性职务,比如侍从c太监之类,但是纳妃之事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的。 但实际上是否有此等“龙阳趣事”,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是裴相一开始提议要给皇上纳妃的立足点,他也是两朝元老,绝不能看着新一任的皇帝成了个“龙阳之癖”。 这一点同样也是白赋久所不能忍的,所以这才有了和裴小儿同样立场的基础。 炎国皇宫,辉煌大气! 远处的大殿像是要耸入天际一样,那样 雄伟,让人不由得就敬畏了。 唐婉若好奇地掀开帘子,已经过了宫门,皇宫就在前面不远处。首先的一座宫殿是每天文武百官早朝议事的地方,而她要去的就是这里。不仅是要见到当今朝廷决定天下大事的文武百官,还要面见她今后要为之婚配的当事人当朝陛下“炎周帝”。 好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皇上,而她马上就要见到了。 好激动。 好紧张! 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样呢? 她看着天想着,都说皇上是天子,天子在上,那么天子都是长得什么样呢? 会不会很好看呢? 比起她相公来说,是不是会更好看呢? 随朝的宦官自台阶上快步下来,唐婉若扶着轿帘从里面出来,抬起眼就看到李公公笑着对她说:“唐媒人,请吧” “宣,太州官媒唐婉若觐见!” “宣,太州官媒唐婉若觐见” 朝堂之上传响这样的话,唐婉若有些忐忑。 静了静心神,相公,大不了我去陪你罢! 她鼓足了勇气,跟着李公公一起迈入了这个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来到的地方。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中,文武百官一齐看向她这个小小的媒婆。她跟在李公公后面头都不敢抬,她是个本分人,只想做好她本分的事情。 “民妇,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永保天祥。” 她叩拜在圣前,虔诚匍匐地。白赋久和裴相相互看了一眼,唐婉若夹在中间,其间倒颇显得有些意味了。 良久 “平身。” 一记温润的男声,响自头顶那大殿正座上。这个声音浑厚有力,却又清澈,像是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 唐婉若以她多年做媒人识人的经验判断,当今的皇上一定还正直青年! 如此年轻,又贵为天子,为何要她这个小官媒来配婚? 炎周帝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堂下跪拜的这个人。他虽然是皇帝,但这些事情却从来做不了主,也真是颇为憋屈。 裴相适时向前一步:“太州官媒唐婉若,官配经验丰富,功绩累累,定能为陛下配得一桩好姻缘。” “裴相这次说的不错,本将军也认为,此女定可圆满地完成这个任务。” 又是许久,金銮殿上没有再响起一声。 唐婉若跪伏在地上太久有点难受,她想动一动,可是又怕受到文武百官的指责,说她“不知礼数”。可是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也着为难受。 并且,当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很好奇为什么,每日的朝堂难道都是这么安静到大家都不说一句话? 她好奇地忍不住稍稍抬起了一点点头。看到前面高高的龙椅,精雕细琢,大概是碧玉的底座,镀金的椅身。一人身穿龙袍,明黄色的龙纹刺绣沿着身形向上,身形当时挺拔威武;然后是遮挡于脸的冕旒垂珠。 “平身。” 冷峻地声音再次响起,唐婉若猛地一惊,刚抬起的头又栽了下去:“民妇惶恐,不敢起身,怕,怕有辱圣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暂居京城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谦卑恭敬地跪在那里,炎周帝忍不住皱眉。难道她长得奇丑无比,所以才做了官媒这个行纪? 裴相和白赋久两个老狐狸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炎周帝感到烦闷:“罢了。”他说,“既然为太史院选议出来的官媒,就好好地给朕配一婚吧!” “好好配一婚”这几个字,周帝简直是从牙齿缝里咬出来的。他说的有忿恨,心里就有多怨恨。若不是先帝遗照,将太傅辅佐大人和军政大权分别交给了裴相和白赋久两只老狐狸暂时保管,他哪里需要听从他们二人的摆布? 炎周帝是什么心思,唐婉若当然不知道了。她更加恭敬地贴到地面,重重地行礼:“民妇,遵命。” 要替皇上配婚,首先当时要熟知当今能够配得上皇上的适龄女子名录。她唐婉若,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现在在当朝宰相和大将军的支持下得到了替皇帝充实后宫的职权,那可是比几品大官都要有油水的肥差! 从金銮殿出来,唐婉若看着天边,感觉还有些飘飘然的,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你过来。”裴相走过来对她说。 唐婉若听命,但刚没走几步,身后白赋久就气汹汹地跑过来。 “慢着,裴儿贼!” 这等事,白赋久当然不会让他避开自己,大步赶上:“你想拉官媒去做什么!” 裴相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为官媒配置住所,发放入宫令牌,此等公事,与你一介匹夫何干?” 要为皇帝陛下配婚,当然还需要能够初入皇宫的令牌。要为皇上推荐适龄女子,总有需要面圣的时候。而且这个时候不能由咱们的陛下决定,要是他来选择,一定会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这是裴相和白赋久都知道的道理,咱们的圣上,可是一点都不想成婚! 白赋久不信任地哼了声:“这种事交给李公公就好了,哪里要你一个宰相去做?” 裴相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另有居心! “爱信不信。” 裴相没有理他,留下这一句就走。唐婉若听从地跟上,一直低着头。 “嘿,我就偏不信了,倒要看你这只老狐狸耍什么花样!” 两个人一路吵架拌嘴,唐婉若没有心思听将相两人在争吵什么。他们争吵的事情,永远和她没有关系,只是她看着远处天边,心里默默想着相公。 “唐媒人,这就是您的府邸了。”宫里的小公公乐呵呵地指着皇宫附近的一套小宅对她说。 门是青漆粉刷,上面有两只模样古怪张着大口的怪兽的脸。里面有一个院子,四周分别是三套房。 唐婉若疑惑了:“这,只有我一个人住?” “当然是唐媒人一人住了!”小公公以为她在开玩笑。 唐婉若唏嘘了。这么大的宅子应该足够三户人家住了吧!她走进去,四处逛了逛,虽然没有传闻中那些官老爷的宅邸大,但是对她来说,已经大得离谱了。 “这是裴相爷的意思?”她问。 小公公依旧笑呵呵着:“当然是裴相和白大将军共同的意思了。” /> 唐婉若明了,这间宅子离皇宫不过一里路,非常近,看来这位陛下是真的很急着成亲了。 “唐媒人就先在此处住,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入宫向内务府通报一声就是。”小公公非常客气,等她签了文书,交了钥匙,满意地离开。 她这边刚安顿好,裴相那边就派人来了。 “唐媒人,裴相请您府上一叙。” 裴相国府不知道比她那间小宅子大上多少倍,唐婉若跟在侍从后面,绕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才到了裴相等候她的花园。 此等时节,正值鸟语花香。 唐婉若恭敬地行礼:“民妇,见过裴相爷。” 她一身粗麻布衣,素面朝天。 “裴福,去找夫人要一套体面的女子服,”裴相吩咐,“唐姑娘起来吧。” 她这一神太素清,初入皇宫会有失体态。 “住处已经看过?” “已经看了,很好。”唐婉若答道。 裴相踱了几步:“今日叫唐姑娘来,是有些必须之物必要交给唐姑娘。”他走着,唐婉若跟着,到了一旁小书屋里,地上放着厚厚的一卷又一卷的书册。 裴相指着这里:唐姑娘要为陛下择婚,责任重大,此皆是当朝各地未许婚配女子之名录,当尽详读;这些本应放在太史院,但他们非得送到我这里,就劳烦唐姑娘搬回去了。” 整整半屋子的书卷,她小小一个唐婉若如何搬的回? “唐姑娘莫非有何难处?”裴相问。 唐婉若扫了一遍,道:“可否向相国大人借马车一辆?” “老爷,衣服到了。”裴福端正地捧着一身女子的衣物在屋门外等候。裴相看了一眼。 “换身衣裳,先随本相乘马车入宫。” 唐婉若换好衣服,看上去还颇有大家闺秀的味道。裴相赞许的点头,看唐婉若抱着几册世家的女子名册匆忙地上车。 为皇上配婚,当然是首选地位尊贵的世家了。 “唐姑娘是太州人氏,父母俱在?”裴相问。 “是太州人氏,但民妇之爹娘早已过世多年。”唐婉若恭敬地答道。 “当今各州府小姐,适婚者不出五人,太州,仓州,壶州太守之女尚佳,你乃太州第一官媒,为何未替太守之女配婚?” 裴相说的无意,但实则让唐婉若无话可说。太州太守的女人已经年过十六,按道理来说早就应该先行婚配,可是那个女儿迟迟没有嫁人,直到等到了现在为皇帝陛下选亲,成了合适的人选。她又是太州府推举上来的官媒,期中意味可见一斑。 “相国大人,”唐婉若道,直言,“可是觉得太州府女儿不适合?” 裴相的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意,然而:“非也,本相从不曾关注此等官配之事。” 唐婉若暗地里皱了皱鼻子。这个裴相爷,是谁第一天就拉着她去清风阁作宴让她听安排配婚的? 果然如白大将军说的,这个宰相,狼子野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如何婚配 尽享人伦,什么鬼? 炎周帝的眉心处皱成了大大的川字。这只老狐狸,他在暗示着什么?暗示着他现在不能人伦? 炎周帝看了他几眼,转身,天子威严不减。 “此事有劳裴相费心。” 裴相油盐不进,礼貌有加:“替君分忧乃是臣之本分,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从御书房离开后,炎周帝很生气。 非常生气! 这只老狐狸,方才尽然说要他“尽享人伦”?陈炎君要气疯了。他自即位以来,就一直在这几个手握重权的老臣之间斡旋生存,斗智斗勇,简直不要太开心! “陛下。”白狄适时的出现,作为皇帝陛下的贴身侍卫,又是整个大炎国最好的隐卫,在某些商议国家大事的时候,皇上也不会避开他。 “那只老贼!”炎周帝怒骂一声,“要不是先皇把那些权利都交给了他,朕为何要受这等气?” “陛下,只是要您成个亲而已” “朕乃天子,选何人为妃需要下臣来管?” “陛下,您都26了。” 炎周帝默默的放下手中的砚台,坐回椅子上,开始静静地沉思。 唐婉若还沉浸在刚才见到的那副炎周帝的模样。那双眼睛,那只鼻子,那样的嘴唇,怎么想都是相公呢! 她坐在裴相的马车上,上面装载的都是各地适婚女子的名录和信息资料。她皱着眉,对这些资料已经都不好奇了,心思全都朴在了当今圣上的那张脸上。 她给三百多位百姓配过婚,但给皇上配婚还是第一次;给顶着几乎跟自己相公一样的脸的男子配婚,那也是第一次。 唐婉若从是媒人行业三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惆怅。 相公,是不是你在天有灵,怕若若寂寞,所以让我看到了幻象? 方才在相国府,唐婉若跟着裴相出宫,接过裴相给她的令牌。 “此令可自由出入陛下后宫,面见圣上与今日见的李公公禀报一声即可,此你收好。”裴相道。 “多谢相国大人。”她接过令牌。在家丁搬运书册之际,裴相看到了一本小册子,拿起来对唐婉若说。 “对于相配圣上之人选,唐姑娘久居太州,不懂朝官实情,与陛下婚配者,此,此,此三人最为盛佳。”裴相随意翻着,在这本册子里三个折了角的地方指给她看。 这三名女子年方均未过二十,也都过了十六的年龄,于法令上来说,的确是适合配婚之人。 而且这上面写的这三位女子分别是:礼部侍郎c兵部侍郎和太州太守之女。 太州太守之女 唐婉若突然想起裴相曾无意中问起她是太州推举上来的第一的官媒,为什么没有给太守之女配婚的事。 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民妇知晓,回去定研究此三女与陛下的适合程度。” 唐婉若恭敬地作揖,裴相却是摇头。 “非也,此三人已是最佳人选,唐姑娘还需考量什么?” & nbsp;阴冷的目光,看的唐婉若打了个寒颤。 夜晚,灯烛下。 她翻着记载这三名女子情况的册子。礼部侍郎c兵部侍郎和太州太守都是官职,其女都非皇族世家,按理来说配圣上是差了点。 毕竟圣上是当今的皇帝,首先肯定想到的会是那些地位显赫的世族女子。 朝堂上的权衡利弊她不懂,所以这才是白大将军同意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的原因吧! 唐婉若想着,觉得有些疲惫。这三名女子从记录上来看的确都是知书达理,受过私塾教育的大家闺秀。品德上也没有污点,深居闺阁,鲜为人知。而且此三人的画像也是各有风味,不折不扣的标致美人。 她抿了抿嘴唇,入宫的令牌就放在一旁,玄铁制造的,在烛火下闪着寒光。静静想着裴相的话,她的眼尾处让烛灯照出一点忧愁。 翌日。 唐婉若前去太史院报道,正好撞见白大将军。 “唐媒人,”白大将军叫她,“新房子住的还舒服吗?” 说是正好遇到,但实际上白赋久是专程到这里来等她。她刚接手,那道诏令还没捧热呢,万一让裴相那个小儿中途插上一脚可怎么得了? 她可是关乎着皇上陛下的婚姻大事! 唐婉若刚签完字,办好京城就职手续,白大将军这样突然过来,让她有些吓到。 但还是要注重礼节。 “白大将军好。” “诶,免礼免礼,你又不是朝廷的命官,这种礼节就算了,我本来也不喜欢讲究这些,只有那些酸腐的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才总在乎这种东西。”白赋久恼怒着,语意暗示里骂的谁不用说都知道了。 唐婉若想着这两位高官大臣,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不合倒也是 让她夹在中间很不好办! “唐媒人,本将军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想告诉你,你在太州对那些没有成家的年轻人怎么弄,在这里你就怎么弄;不要去管其他人的意见,按照你自己的打算,尤其是不要裴老贼,那个花花肠子要是想让你私下做点什么手脚,他要威胁你的话,就来告诉我,本将军第一个不放过他!” “是,民妇多谢将军。” 跟她说了这话,白赋久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不否认裴老贼说的将此事交给官府官媒的提议,但他要的一定是公平! 让专业的媒人公正的为皇帝陛下选婚,这才是他做出让步的底线,可不是让他裴老贼做垫脚石的! “对了,唐媒人,等下你有什么打算?”白赋久问。 唐婉若这从太史院正式签完官契,算是正式上任第一天。既然有朝中诏令,又有白大将军撑腰,这个婚她当然会公正办理了! 然而与人做媒首先要做的事是 “了解需配婚的男女,家和万事兴,只有配的适当,最能合适双方的才是好姻缘;小家是这样,陛下贵为天子,民妇认为更应当如此。” 这番话她也原封不动的对炎周帝说了。 御书房内。 她心跳的厉害。当今久负盛誉的年轻的炎周帝就坐在前面,如此的像她已过世的相公,她怎能不惊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触怒圣颜 唐婉若恭敬地立在座下,炎周帝翻阅着她呈上来的名册,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天下间女子千千万,各有风趣,民妇思寻了解适婚女子,不如了解陛下的喜好,然后择重而选,当是最好。” 炎周帝抿着薄唇,冷峻威严自然而然地发出,令她不忍打了个寒颤。 “你想了解朕的喜好?” 威严地声音响起,但清朗的又让人听了十分舒适。唐婉若紧低着头,以炎周帝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的额发。 今天她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特意留了一些在额前,低下头足以挡住半张脸。 “你可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 对于皇帝陛下的不配合,她早就有心里准备。那本册子还在他的手上,修长的指节握着。唐婉若看着,默然心中一慌,深深低下了头。 “唐媒人真是尽心了。”陈炎君冷冰冰地说。 “这,这是民妇从世家小姐中挑选出来的优秀人选,不知道哪一位符合陛下的喜好,所以带来请陛下过目。” “知晓陛下大致喜好什么样的女子,民妇今后为陛下选妃也当知道该挑选什么样的女子。” 她说的清婉有秩,乍一听还很有道理,可是让陈炎君失笑了。 冰冷呵斥的声音。 “唐媒人,你可知道了解朕之喜好,意味着什么?” 陈炎君从座上坐下来,走到她的面前。这让唐婉若一下跪到地上:“陛下恕罪。” 她似乎又唐突了。他,是堂堂炎国天子,不是以往那些配婚的平民百姓。虽然整个朝廷都告诉她要她按照以往的规矩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可是这不能改变他是当今圣上,可以口断人生死的事实。 陈炎君冷漠地嘴角带着一撇奇怪的笑。他走下来,腰间的玉佩撞击发出泠泠地响声,悦耳动听。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跑到他的御书房里,告诉他,她要了解他的全部。 他是天子,怎么可能让人了解到他的全部? 他走下来,围着她身边走了一圈。 唐婉若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越是靠近,她越不敢动。良久,听到圣上那个清冷的声线。 “唐媒人,朕乃天子。”陈炎君提醒她。 唐婉若把头埋的更低。 “起来吧,”他道,“朕恕你无罪。” 按照她往日给民间百姓配婚的流程,首先是登门拜访,了解对方的情况和大致喜欢什么样类型的人,然后再为他/她择选一位较为匹配的,上门说亲。 所以了解当婚人是第一步。 唐婉若有些迟疑地起身,恭敬地站在陈炎君的面前。 “你以前就是这样为人配婚?”陈炎君问。 唐婉若不说话。 “抬起头。” 唐婉若微怔,她不敢忤逆圣意,但一想起陈炎君的那张脸,她忽然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是把皇上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朕让你抬起头来!” 唐婉若作罢,只好缓缓抬头。陈炎君就站在她面前,她缓缓抬头,他的视线也渐渐上移,最后四目相对,唐婉若又跌进了这样一个宛若星辰眸子里。 /> 相公 她眉眼间已然有些委屈。陈炎君稍有些迟疑:“那日在朕的御书房内,你唤朕,相公?” 唐婉若猛然一惊。那天她无意中撞到了炎周帝,出于惊讶无意识地叫了一声“相公”。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没想到那么小声的一声“相公”,还是让他给听见了。 她刚站起来的身子又跪了下去。 “民妇惶恐。” 陈炎君刚伸出去的时候置于空中,幸而她立刻跪了下去,不然当是会显得颇为尴尬。 他收回手,负立于背后:“那日为何唤朕相公?” “朕听闻,你在太州早已是个寡妇。” 寡妇 唐婉若深吸了一口气,跪在地上。往事蜂涌而上,若不是她稍读过几年书,她怕此刻已经开诚布公地问他:“你到底是不是我相公?” 陈炎君见她不说话,自己端的猜测:“莫不是你想借着这次机会,将自己送入朕之后宫?” 陈炎君在她头顶盯着她,唐婉若的脸瞬间吓白了。 “陛下饶恕,民妇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她犹豫不决,想着应该如何回答。 “哦?”陈炎君的尾音上扬,但那股嗓子里的清冷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如何?” 唐婉若磕头,起来后道:“只是,陛下与民妇的亡夫十分神似,初次见到圣言,民妇过于惊讶,才,才如此辱没了圣上”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她不过是太州的一个小寡妇。她怎么能叫他“相公”呢? 对此,她想都不敢想。 “是么?” 她紧低着头,跪在地上,看不见此刻炎周帝的神态。他的声音里清冷的仿佛没有一点感情,就从这个声音里就知道,他也绝不可能是她的亡夫! 相公对她可好啦!相公对谁都好,不可能用这样冷漠的声音跟人说话的! “朕与你的夫君果真长得如此神似,让唐媒人见到朕的第一天就误认了?”陈炎君道。 唐婉若不敢答话,缩着身子跪在那。 陈炎君稍低头,唐婉若就警觉的立刻往后缩。 一会儿。 “起来吧!” 听得他这句话,唐婉若才敢起身,此时发现,他已经坐回龙椅上去了。 她的背后已经惊出了一身虚汗。相公,本来婉若已是做好此次进京随你而去的打算,但是到了这种生死关头,自己还是怕的呢! 她的心里不禁对死去的相公生出一份愧疚。 陈炎君翻着书册问:“你想了解朕什么?在民间配婚,你都是这样做的吗?” 陈炎君似随口相问,这样的语气让刚才她生死一线的紧张气氛瞬间散开。 炎周帝没有生气就好! 唐婉若抚着胸口,平静了一下心神,回应他:“民间婚配,都讲究一个缘字。虽然男女已满十六还未婚娶,但娶到佳妻和嫁给良人都还是应该的;家和万事兴,只有合适的人在一起未来的日子才能长长久久,家庭和睦,其他的也能渐渐好起来,所以民妇想不如先了解未婚男子的习性c喜好,然后为他们挑选最适合的女子,才能促成佳偶,会更有效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朝中险恶 她说的时候,眉眼中带着一分期盼和一丝丝的得意。陈炎君看着笑了 再次提醒。 “可朕乃天子。” 许是她说嗨了,全忘了刚才那种生死攸关的紧张,说道:“天子又如何?天子之婚配关乎国运,不更要慎之又慎,让最适合的女子嫁于天子,为天下妇人做表率,岂不是还能稳定国运昌盛?” 她的话让炎周帝露出了闪闪发光的笑容。她恍然一惊,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跟什么样的人说话。 “民妇唐突,冒犯了皇上。”她立刻跪下。说来奇怪,她到了这京城后,见到炎周帝总是经常性不由自主的主动跪下。 “你那些个册子都看完了?”炎周帝突然问。 唐婉若猛然抬头:“什么册子?” 炎周帝挑着眉:“前些日你与裴相前来,不是曾道需先过目适婚女子之名录,再做安排?” 她想起了那天的事情,的确,她当时是这样想的。 “可是,陛下,天下适婚女子千千万,年年有变,日日有增,若要全部看完,难,”她归叩于地,恭敬地向炎周帝禀告,“然大多女子为民间百姓之女,陛下乃天子,自当不能与此等女子配婚,贵族世家小姐的名册,民妇倒是看完了。” “朕为何不能娶民间百姓之女子?”炎周帝清冷异常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不大,但也是震得她心头一惊。 她抬头,正好对上炎周帝这宛若星辰般严肃的眼神。他面色严肃正统地看她,像是说什么不可反驳的诏令一般,对她说道:“比起那些世家小姐,朕更喜欢民间宛若清莲般的女子,唐媒人倒是说说,朕为何不能娶民间女子?” 他的话,令她默然。 她的心情低落。她本是带着几位世家小姐的名帖过去面圣,只多提了一点,就遭到他这样的驳击。 不喜欢官家小姐,更喜欢,民间女子? 想着他的身份,唐婉若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并且,这份名册上之人,不行。”陈炎君当时就说道。 果断地拒绝了她。 “没有朕心仪的女子。” “这些都是裴相曾与朕提过之人,朝中险恶,你进京不易,可别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唐婉若恭敬地行礼离开,脑海中却不断地重复着他的那句话。“更喜欢民间女子”当时炎周帝说话时的表情还呈现在眼前,那种隐隐的心灵的撞击,唐婉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焦躁。 是因为那张极其像相公的脸吗? 但,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君王。 “唐媒人,唐媒人留步。” 李公公在后面一路小跑。唐婉若此时已经离开御书房所在的宫殿很远了。 “李公公?”唐婉若停下来看着他,心里好奇,不知道皇上身边的公公为什么要来叫住她? 李公公喘着气:“哎呀,唐媒人,稍请留步。”他缓了缓心神,等自己个儿平静下来后,对唐婉若问:“陛下有话,问唐媒人的那间宅子住的可还舒适,可要添置些什么?” 唐婉若眨了眨眼。 “舒适,比起民妇的简居已经好多了,非常舒适,”她答道,“不用添置什么。 ” “陛下说唐媒人身担重任,务必要保证好唐媒人的衣食起居,如果唐媒人有什么住不惯的,哪里需要添置的,尽管跟太史院提。” 唐婉若一阵感动,同时也是一阵疑惑。 “谢陛下关念,李公公烦请禀报陛下,说民妇定当走遍大江南北,替陛下寻得好亲事!” 唐婉若回到家中,屋外已经候了许多人。朝廷给她安置的宅子就在宫城外不远,出宫后走几步路就到了,而下她站在这里看着那些一个个着装各异的人,心里不禁打起了忒。 “是唐媒人!” 有人发现了她,这群人立刻涌过来,前呼后拥地纷纷将手中带来的礼品给她递上。 “我是尚书府大人派来请唐媒人入府一叙。” “唐媒人,中书令大人让小的带上好的鹿茸过来给您!” “侍郎大人说唐媒人初来京城,备了一点薄礼,请唐媒人笑纳!” 他们将唐婉若团团围住,就在她家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你们” 唐婉若被他们吵得头晕,这些人一个劲地跟她套近乎,高举着那些带来的礼品,差点都把她的头淹没了。 都是各个官员家的家丁,听说她来为皇上配婚,家里但凡有个女儿的,怎么不想攀上这门亲事? 并且,这个唐媒人,可是在朝堂之上得到了裴相和白大将军两位要臣一致的首肯!就算家里没女儿,但这个时候跟她多套套近乎,疏通疏通关系,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些个朝堂官员算盘打的可精啦!若她还只是个村野民妇,他们是万万见不得她的。可是现在,她可是能替皇上做媒的媒人。她做的媒,那都是以后宫里的娘娘! 唐婉若被挤在中间有点后悔了。 相公,来京城之前,婉若是不是该先找县太爷学习下当今朝中的形式才好? 好不容易摆脱他们,回到了屋内的方桌旁坐下。不是她唐婉若有能耐,而是恰好让前来入宫的白赋久看到了。 “呔,儿贼儿!” 白赋久拿出多年征战叫阵,中气十足地一声呵斥,把这些个派来套近乎的家丁狠狠地吓了一跳。 “老夫的剑上可斩佞臣,下可杀盗贼,内可平藩乱,外可定安邦,这好久都没有见过血了。”他一边呵斥,一边说着,吓得那些个家丁双腿发软。 “唐媒人,我家大人还有事找小人,您就请便。” “唐媒人告辞。” “告辞。” 一瞬间,这些人刷的一下就纷纷跑走,留下一地的礼物,让她彷徨而无措。 白大将军这才收起宝剑,大步走过来:“你还好吧?” “白大将军,民妇还好。”她轻吁一声,面色被憋得苍白。白赋久看着觉得不行,摇头。 “这些老夫替你搬进去吧,”白赋久道,就收拾着这一地的礼品,“各个大臣的一点心意,不要浪费,然后也不要寻私情。” “否则,老夫的剑,也是会砍媒人!” 唐婉若稍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荆地入狱 “官差大哥,我是奉皇上之命,来此地面见荆王爷的。” 她说着将那份诏书呈上,有陛下的印章和朝中太史院的官文签。 守门的官差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打开诏书随意看了一看。 “假的,这是个奸细,带回去!” 后面来了几个官兵过来就架起她。那个赶车的车夫看呆了,连钱都没有要,赶紧自己一个人跑了。唐婉若非常惊讶,也很冤屈。 “官差大哥,我真的是皇上派来的,我是给皇上说媒的媒人,来拜访荆王爷,说说轻罗郡主和陛下的婚事。” 她虽然这样解释了,但这位官差还是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胡言乱语,带走!” 荆地的官差可没管那么多,给她套上手镣,就押上了押送犯人的板车。 “官差大哥,民妇真的是替陛下来找你们王爷的,麻烦官差大哥将诏书和官文呈给王爷,真假自然就能分出来!” 唐婉若朝身后喊着。她心里急啊,没想到出师不利,荆地竟然盘查的这么严格。离京城这样的近,但还在盘查什么奸细? 而她不过是拿了朝廷给的诏书和官文,就这样被“锒铛入狱”了? 她只是一个村野妇人,现在这情况,她不懂了。 白狄在宫内收到飞鸽传书。他拔下鸽腿上的信桶,从中抽出一张纸条,然后将鸽子放生。 “陛下。”他说着。炎周帝正在批阅奏折,拿着朱砂笔一点一点认真地批阅。 “念。” 他头也没抬,只是一个字,命白狄将飞鸽传书的内容念给他听。 “唐媒人果然去了荆地!”白狄看着纸条上面写的内容,笑了一声,“嘿,还没进城门,就让官差抓起来当街压到衙门里去了。” 炎周帝的笔触突然地停下,抬起头一脸深邃地看着他。 这样的表情 “呃,陛下”白狄的笑容僵硬了,看着他说,“这,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还在这干什么?”炎周帝冷漠地问。 白狄不懂,他左顾右盼,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人。他伸出手指缓缓地指向自己:“我?” 炎周帝盯着他:“唐媒人为何被关押?” 白狄又看了一遍信中的内容。 “是说,守城衙卫见到她持有假诏书,仿制朝廷官文,以敌国奸细的名义抓起来了。”白狄字字斟酌,把信中的内容八九不离十地报给了他听。 炎周帝的脸色一黑。 “你当认为如何?” “我?”白狄又指了一下自己,“呵!这个官媒,怎么可能伪造朝廷的诏书和官文,她不过就是给圣上配婚说亲,好好的做个媒人就好了,非要去荆地” “那你还不快去。”炎周帝道。 白狄脸上的表情又凝固了。 “我?” “白大人。”炎周帝突然起身,表情严肃的犹如大敌将近。 “白大人,唐媒人身负重任,若她在荆地有个三长两短,今后你就入后宫,来侍奉朕。” 炎周帝的表情十分严肃,看着他的脸就是在告诉他:“朕不是在开玩笑!” < br /> 白狄不敢怠慢,他立刻领命,可是 “万一,唐媒人真的伪造假诏书和官文怎么办?” “朕说过,如果你不能将她完好无损的从荆地带回来,此后你入宫侍奉朕,也算是给白大将军一个交代。” “臣,立刻去办!” 荆地的大牢。 唐婉若没有想到,自己出门替皇上说的第一个婚,首先就是锒铛入狱! 这可怎么说?算是生活阅历的增长,是她成长的一部分? 她冷静地坐在这里。阴冷潮湿并散发着霉味的大牢,而且非常不人性化的把男女囚犯都关在一起。 但是她还算好,对面那间牢房里都关满了,而她这一边,目前就只有她一个人。 也算是祸中享福吧,相公? 她想着已过世的相公,抬起头,总觉得他在冥冥之中注视着她。 是啊,她的相公那么好,此刻在天有灵,一定会注视着她,帮助着她的,是不是? 而下,她手头既丢失了皇命亲诏的诏书,又没有了朝廷盖有宰相印和太史院印章的官文。那么,她的身份就什么也不是,也不知道那个官差大哥能不能将她的东西交给荆王爷。 她坐在大牢里这样想着,一想过去,竟然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牢门外的铁锁声噼里啪啦。唐婉若被吵醒了,微微睁开眼,看到自己身后的牢外站了不少人。 “唐媒人,你受惊了。”白狄走进来,朝她恭敬地鞠了一躬。 唐婉若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你是谁?” 话说,白狄听到了炎周帝的那番话,吓得赶紧一溜烟的就带人往荆地赶。 本来这位圣上就已经让人怀疑有龙阳之癖了,他和他几乎形影不离,怎么还能继续给他抹黑? 白狄觉得不能有辱了皇上,更不能委屈了自己。他马不停蹄,刚出京城就想把荆地那个王爷给砍了! 唐媒人,你可一定要撑住,等到我过去救你啊! 他这样焦急,一路策马狂奔,带着宫城里的禁卫军,一直杀到荆地的门前。那些个守城的官兵吓吓老百姓还可以,在他们这种习武之人面前,那根本不够看。 很快,装备精良的一小只禁卫军部队就越过了城门,也不管什么荆地的规矩了,直接冲到荆王府。 藩王虽厉害,但是白狄是什么身份,他们都是心里明白,不敢怠慢。 不说是当今天子炎周帝身边贴身的人,就单是白大将军之子这个称号,各地的藩王就没有一个敢怠慢他。 白大将军手握的兵符,比各地藩王储备的人马加起来还要多! 可是荆地王爷是个狡猾的像人精一样的人,跟白狄虚与委蛇,讨价还价;明明身处京城腹地,心怀野心,但还是让白狄吃了个口憋。 “荆王爷,这唐媒人的确是裴相大人和父亲联合选出来为陛下配婚的官媒,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白狄就在这里撂下话了,今天这人你不放也得放,要是哪个宵小挑拨荆地和京城的关系”白狄冷哼一声,手下的禁军将刚才那个守城的士兵推了出来,跪倒在荆王爷面前。 白狄直接把剑,当众就把那个衙卫砍杀。 血溅当场。 “下场就当此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白狄救人 荆王爷一脸青黑。 “白大人,你于我的府邸,斩杀我的官兵,是否太过于儿戏!”荆王爷的脸色非常难看。这样的场面,还是在他的王府里,直接见血,“可是皇上的意思,容不得我藩王?” 白狄笑笑,收起剑。荆王爷这番话可说的不轻,要是他解释不好,他敢保证,今天,在这里,禁军和荆地一定会有一场血战! 可是他是谁?他可是白狄啊! “荆王爷,”白狄说,“此剑乃先皇太帝赐予白家的宝剑,当时朝野之上,据说各地藩王也在场;此剑上可斩佞臣,下可刃贼人,这个人扣留朝廷官文,诬陷替朝廷办事的官媒,想在王爷这里挑拨与陛下间的关系,你说当不当斩!” 白狄的剑赫然亮在身前。荆王爷这才仔细看这柄剑,上面的花纹和那个印章的确是属于皇室。而且白狄身后的禁军也都已经将手握在了兵刃上,此时,他就是不满,也不得再怎样发作。 “怎么样,荆王爷,去牢里把官媒放出来吧?” 唐婉若在牢里让人解开禁锢她的枷锁。对于刚才白狄在荆王府做的那一切她当然不知道了。她只是觉得担忧。 “大人既然能将我带出来,请您一定转告荆王爷,民妇不是奸细。” 她还在想着这档子事情。白狄觉得好笑,身后有人将她的诏书和官文送还回来。 “唐媒人,陛下有令,今后外出藩地当小心行事,白某能救唐媒人一次,却难以保证可以救得了第二次。” 唐婉若心里知晓,对藩王和朝廷之间微妙的关系也有了一些体会。 “是,民妇遵旨。” “哎呀,不知原是陛下派来的媒人,有失远迎,误会了媒人,还请多多见谅!”荆王爷笑着进来,抱拳就是向她道歉。这样的态度跟刚才在王府里和白狄撕破脸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唐婉若看着他,白狄在一旁笑了笑:“荆王爷。” 唐婉若立刻明了,赶紧行礼:“民妇,见过荆王爷。” 荆王这才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这个不重要的人。不过区区一小官媒,竟然能引的动皇帝身边的暗卫,白大将军之子白狄拿着白将军的宝剑过来提人。 当真是不简单呢! “唐媒人,方才的事情白大人已经跟本王说了,误会,都是误会,不知唐媒人此行荆地可有喜事?” 荆王爷一脸谄笑。对于朝廷下发的官媒密诏他也有所耳闻,而这次来的又是官媒,其中到底是什么含义他当然知道了。所以他把唐婉若关起来,也就是这个原因。 陛下想让他送女儿进宫,他才不会轻易的这么上当! “荆王爷,民妇是来求见王爷,想来参见轻罗郡主,”唐婉若道,她才不知道这些个王爷大臣心里的心思,“陛下正直壮年,年少有为,看各地藩王,以轻罗郡主配圣上最佳。” 她这样 理直气壮,让荆王爷心里堵得慌。可是她生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比起那些个官媒可是好看了许多。荆王不禁在她身上多想了几分。 “实不相瞒,”荆王道,“小女轻罗已经许了婚配,这次有负圣意,实在惭愧,惭愧。” 唐婉若一惊。她明明在名册里读到轻罗郡主年方十八,尚未婚娶,怎么突然的就已经许了婚?她想再问,可是白狄已经命人拉着她出去。 “原来是这样,唐媒人初次上任,对各个方面都还不熟悉,更不懂藩王制度,多有得罪了,荆王爷,”白狄道,“如果没事了,在下就告辞了。” “陛下这也是一番好心,荆王放心,轻罗郡主一定不会就这样进宫陪伴圣上。”他又道,转脸让禁军带着唐婉若离开。 没有给她任何再说话的机会,唐婉若被人架起来直接带出了地牢。白狄随后跟上,很快就消失在荆王的视线中。 等他们走远,一直立在一旁的文官走过来,在荆王身后:“王爷,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不走如何,你想让本王将轻罗送给那个小皇帝糟蹋?” 当今圣上炎周帝,已然26的光景,但即位三年,在藩王眼里依旧是个“小皇帝”。而且先皇将一众权利都交给了文武官为首的大臣,他这个皇帝,手上连个实权都没有,而且还有传出那个“龙阳之癖”,要是轻罗郡主真的入了宫 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冒这个险把宝贝女儿送给一个好男色的皇帝身边。 “那,那个官媒”这个文官又道。 “她爱找谁就找谁,不过下次不要这么莽撞,尽给本王添乱!再怎么说,她不是皇上,那也是裴相和白大将军的人!”荆王怒瞪他一眼,气愤地拂袖而去。 回京的马匹上。 这是唐婉若第一次骑马。 “白大人。”她叫了一声坐在前边策马的人。刚才在牢狱中,荆王对他礼貌有加,对她也格外客气,她隐约就能猜到他的身份是非常的高。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样的官员能让一个有封地的藩王那样客气? 唐婉若想了很久:“白大人不会是陛下身边的人吧?” 她的直觉敏锐,白狄心中隐隐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他承认。 那么,问题又来了。 “白大人怎么知晓民妇被关在大牢里了?”唐婉若问。 自她被关进大牢,到她离开不过半日的功夫。按照之前那些衙役的态度,她是几乎没有出狱的可能的。除非过了好几天,京城有人发现她不在了,然后查起来,查到了她出城的记录,然后凭着炎周帝聪明的智商,才可能到荆地来放她出来。 所以她很安心的睡着了。本来这次进京接下这件事,就已经打算好去死了,所以她不担心在荆地被抓入狱,只是她出来的时间比自己预想的要早许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善当用之 白狄听后哈哈大笑。 “唐媒人,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这天下哪有陛下不知道的事情?” 这么说,就是那位炎周帝知道自己被荆地的衙役关起来了? “那这位陛下,可真是神武!” “那是!” 唐婉若随口赞道,虽然这么不从心,但心里还是对这位陛下产生一丝不可思议的好奇。 一队人马有序地闯入宫城。宫里的禁军纷纷退下,唐婉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白狄带着她一直到了深宫内。 “唐媒人,请吧!”他扶她下马,然后走上台阶。上面是她很熟悉的御书房,看来那位陛下正在那里等着。 炎周帝正在那里等着。 唐婉若黛眉轻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点烦闷见到这位烦人的陛下。 “回来了?”炎周帝道。唐婉若看着他,头也不抬的埋头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她走过去,朝他跪拜:“民妇多谢陛下。” “谢朕什么?” “谢,谢陛下洞察民情,勤政理国。” “荆地轻罗郡主可还令媒人满意?” 炎周帝这才抬起头,顺带挥手让白狄退下。 白狄有些担忧,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唐婉若,开口说:“唐媒人完好无损,只是被荆王爷关进了大牢,我赶到的时候还在那里睡大觉!” 白狄说的轻松,但鬼知道唐婉若当时心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炎周帝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白狄的口张了张,终还是道:“臣,告退。” 房门阖上,炎周帝这才看向她。 “唐媒人于荆地的大牢里睡觉?”炎周帝问,“可还安稳?” 唐婉若的身形怔了怔,叩拜:“尚还安稳。” 她鬼使神差地回了这么一句,话一说完,她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 “哦?呵呵!”炎周帝冷哼几声,“这么说,朕倒是多管闲事了,当让你在荆王的牢里多待些时日,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民妇绝无此意!”唐婉若立刻谢罪,“无意冒犯圣上,望圣上恕罪。” 她战战兢兢地跪在他面前,炎周帝冰冷的眼神里看不到丝毫的情绪。 “你在怕朕?” 唐婉若惊慌,不知道下一句话应该如何回答。对他这个问题,虽然语气里听上去非常和善,但对她来说,是道送命题。 炎周帝走下来,到她身边。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在朝她渐渐靠近。这让她更加不敢动弹,只能这样叩拜在地上。然后,看到他那双金边缕丝的靴子出现在眼前。他已经走得这样近,在她的头顶上蓦然响起一个让她为之一颤的声音。 “百官选你出来为朕配婚,你自可决定朕当纳何人为妃,然,亦可决定朕不得娶何人为妻。” 炎周帝这般好听的声音,清淡地在她的耳边传响。 “此般权利,乃唐媒人自当所有,朕希望你日后,能善加利用。” 唐婉若出了宫城,一个人走在夜色渐凉的街上。她想着,却没有明白。 陛下今儿个这番话是什 么意思? 她是媒人,可以决定谁来与陛下配婚。选择良妃,本来就是她的指责!可是,她同样也可以决定陛下不可以娶哪位姑娘? 她想着炎周帝说的那句话,心里不由地发毛,于冷风中打了一个寒颤。 她唐婉若,小小的太州官媒,何德何能,能够有这样大的权利了?她想让陛下娶谁,那人就可以成为皇妃;她不想让谁做皇妃 唐婉若突然懂了,咱们的这位陛下 看来真的很讨厌女子呢! 她身为官媒,有诏书在身,为天子配皇婚,自然是可以决定何等女子能够接触圣上。但同时,她也可以成为皇上的助力,将某些女子死死的挡在陛下的身外。只要她这个“官媒”说不可以,那些女子就永远不可能靠近陛下,更不可能成为陛下的枕边人,同时也是几乎没有接近咱们陛下的机会了。 她现在可以决定哪位女子能够靠近陛下,也可以决定哪位女子不得靠近陛下。 所以,炎周帝的意思,是希望她能替他,挡一挡女人? 唐婉若觉得夜寒,但更多的觉得是这不远处的皇宫,当真是深得阴冷可怕。再回想起荆地所遭遇的一幕幕,荆王爷当时见到他们的那副神情,还有故作为难的谎称轻罗郡主有婚约在身的样子唐婉若刹那间觉得,咱们的这位皇上,好像活的,跟老百姓心里想的不大一样呢! 朝野之中,处处皆是算计。倒真不如回到乡里,过得轻松自在。 唐婉若起身,见着今日太阳大,将屋里的被窝全部拿到院子里晒晒。她不是朝廷官员,也没有要早朝的规矩。炎周帝和宰相大人又都不管她,她是起得早起得晚,就全凭心情。 可是 “唐媒人!” 是了,她忘了还有一个白大将军。 白赋久在她院子门外底气十足地大喝了一声。他刚下完早朝,跟裴相那个老贼又大吵了一架,把裴相憋得无话可说,他很高兴,这下路过就跳下马车到唐媒人这里来看看。 唐婉若连忙放下手中的被褥,恭敬地行礼:“民妇,见过白将军。” “诶,罢了罢了,这种礼节就算了,老夫听闻你昨日被关去荆地的大牢了?” 唐婉若一时的诧异。这京城果然不一样,好事不扬名,坏事当真是一日传千里!她唐婉若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只过了一个晚上,威名赫赫的白大将军都知道了? “将军说笑了,民妇前去替陛下说媒,让荆王爷误会,当成奸细给关了一会儿。”唐婉若实话实说。 白赋久好像很满意似的,手里拿把宝剑随着他的笑声跟着一下一下地颤抖。唐婉若这才注意到这把剑,好像跟昨日那位白大人手提的剑一样。 “哈哈哈,唐媒人,也只有你想得到要去给陛下说媒轻罗郡主,这荆王是最瞧不上陛下的了,你这要是说成了,可不也是把陛下往火坑里推?” 唐婉若疑惑:“白大将军如何知晓民妇说媒的就是轻罗郡主?” 轻罗郡主,她可跟谁都没有提过呀? 白赋久哈哈大笑:“唐媒人,昨日可是有一个姓白的人去牢里救了你,拿着老夫的这柄宝剑?” 唐婉若看着那把剑,想着白狄的名字。 “难道说” “不错,此人正是小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断绝后路 “你”炎周帝的声音又恢复往常,别扭地别过头咳嗽两声。 唐婉若愣在那里没有动。炎周帝走过去,一脸严肃。 “朕不需要女子,你不用做这些事。” 唐婉若秀眉轻蹙。 “可是民妇” “朕说过,不需要女子。” 唐婉若皱紧着眉头,不由得想起了白大将军的话。 朝中自有许多人怀疑咱们的陛下有龙阳之癖,所以一定要请她这个能干的媒人,给说成一桩婚事,破了这个谣传。 可是,白大将军,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民妇好像是做不成什么了 唐婉若盯着他,虽然他的面相和相公一模一样,可是可惜了这个喜好的取向。 真是可惜了 她心里想着,嘴里不由地漏了一声叹息出来。 “朕说过,你自可以决定朕娶何种女子,也可以觉得不让哪些女子靠近朕的身边,”炎周帝道,“随意在街上找的女子,你可觉得开心?” 唐婉若稍稍的吃惊。 炎周帝怎么知道她是随便去街上找的女子?她看着他,不由地赞叹:“陛下果然神武!” 这么说,她就是不否认了! “唐媒人,朕可是集市上的菜可以任人挑选?”炎周帝问,“随便哪个女子都可以,都不需要挑一挑?” “你当朕是什么?” 唐婉若痴痴地看着他,一时忘了下跪。 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个时候她应该跪下谢罪了! 可是她忘了,知道了一声:“啊?” 炎周帝深吸口气,这个花园里的花,也就开到当日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园子里的花草怎么惹到了咱们的陛下,当日开的正好,傍晚就下令全部移除,换上其他的品种,一时忙坏了宫人。 “李公公,今天个儿陛下怎么了?突然命令要把这些花全部换掉?”宫里的园匠不解,向炎周帝身边的李公公求教。毕竟伴君如伴虎,能知晓今天皇城之中最顶端的天子刮的哪阵风,那才是他们在宫里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是李公公只是含蓄一笑。 “不可说,这陛下之事,不可说。” 唐婉若很苦恼,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拔着野草。 她就纳闷了,这个皇帝的婚事,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想她以前,虽然配的婚也很麻烦,但是至少人家也有真真切切地想去找一户人家的想法。 可是,她现在看懂了,咱们的陛下,根本不想娶亲! 而且他是天子,有没有哪个官府能够强制的压住他,所以他一挑再挑,根本就找不到对象嘛! 唐婉若的嘴就撅起来能挂油壶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在上面,一挑一挑地左右摇晃。 “唐媒人!” 白大将军又出现在她家门口,手里还提着一条大草鱼。 “白大将军?”唐婉若起身迎接。 “唐媒人,你瞧,老夫刚在宫里抓的鱼。” 宫里抓的鱼 唐婉若有些不理解这些大官的世界了。 “民妇见 过白大将军。”她低身行礼。 “诶诶,别这样,老夫正好路过,这条鱼就送你了!”白赋久非常豪气,坐到她院里的石桌前就端起茶杯,自己给自己到了杯茶,“今天听说唐媒人给陛下送去了相亲女子的画像?” 唐婉若有些失神,然后有些失笑。 “白大将军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么?”她叹了口气,提起这个她就心灰意冷,“白大将军,民妇可能,完成不了您和宰相大人的嘱托了。” 她说着又叹了一声。 白赋久看着她问:“怎么了?” 她踌躇着,要是她说陛下可能真的有龙阳之好 “没什么,”她也端起茶杯,兀自喝了一口,压压神,“许是民妇觉得太难,一时有些茫然罢。” 白大将军渐渐也陷入了沉思。 “无妨,唐媒人就按照你自己的去办,要是没有难度,我和那个老贼怎么会达成一致要通过官府给陛下配婚?无妨无妨!” 他这样畅快,倒是让唐婉若吃惊了。 “诶,唐媒人,这就是人生里的一点点困难,你是专业的媒人,难道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退缩?不过,”白赋久为她鼓气加油,但话锋一转,“老夫听说裴小儿最近去了趟太州,好像是去销你的户籍” “总之老夫觉得,你即便离京,也不大可能回去了。唐媒人听了老夫的话,是不是觉得信心满满。” 唐婉容没有说话,他那句“也不大可能回去了”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苦苦涩涩的,良久挥散不去。 行军打仗里的兵书总说: 破釜沉舟,殊死一搏。 又云: 断绝后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想她唐婉若,不过小小一个给官府做媒的媒人,尽然也会到这种地步。 堂堂当朝宰相不进去了太州,还顺便将她的官媒原籍调入了京城,将她在当地的户部上销了户! “裴相大人。”唐婉若恭敬地向裴相行礼。 裴相点头“嗯”了一声,对她说:“想来,白赋久那个老匹夫已经跟你说了本相前段时日所去之处。” 唐婉若抿了抿嘴唇,不作答话。 裴相又道:“唐姑娘现在是为陛下选婚的官媒,与当日在太州不同,理应调入京城,一面受人胁迫,可懂?” 唐婉若装作懂了地点头。 裴相走了几步,看了看天边,说:“那日本相与你说的三位最佳人选,你可未有媒说。” 裴相陈述的语气,就是告诉她这样一个事实,而不是询问。她叹气一声,跪拜在裴相面前。 “裴相大人,民妇与陛下提过,然被陛下骂得体无完肤。”唐婉若道,顺带加了一点点夸张的修饰。 “嗯,”裴相似乎并不惊讶,“日后多与媒说,定然不会叫你吃亏。” 唐婉若表面答应,但心里已经有了抵触。 她若是说成了,裴相爷自然不会让她吃亏。她虽然失去了太州的官籍,可是却能得到裴相爷这个靠山。 有了他作为依靠,离在京城立足难道还远吗? 可是唐婉若不愿这么做。因为为其说媒的是那个人。那个人有着和相公一样明亮的眼眸,虽然更深邃了一分,但是那张脸她怎么能坑“相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夜入“贼人” 当朝周帝,即位三年,不曾近女色。满朝文武都指盼着她给陛下说一门亲事,无论如何她都是应当要为国为民尽一番力! 而且就单看在炎周帝的那张脸上,她就要摆正姿态。和相公一样的脸,她绝不能就这样让裴相给坑了。咱们的这位陛下,治理朝政不易,要是真喜欢男子那么,让他和女人成婚的这个重任,就交给她吧! 唐婉若如是,默默地想道。 是夜,入夜三分。 唐婉若在梦中酣然地与相公相见。虽然她心知相公已死,但是梦到他,依然是那样的开心。 就在她和相公说着情话的时候,一个沉重的重物砰的一声撞开了她的房门。夜晚冰凉的风呼呼地刮进来,钻进了她的被窝里,冷得她一阵哆嗦。 唐婉若一个寒颤,猛然从梦里醒来。梦中的相公也不见了,让她非常惆怅。 她心里恼火,起床关门,对着地上摊散的东西就是一脚,可是没有踢动,反而触感非常奇怪。 地上躺着的人痛地哼哧了一声。唐婉若一惊,仅有的一点在梦中和相公保持着的迷蒙都醒来过来,十分清醒地看着这个人。 他蒙着面,穿着一身夜行衣。这样一幅像“梁上君子”的打扮让唐婉若不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贼人先生。”她叫了一声。 地上的人似乎听到她的话,冷不丁地皱眉,无声地表示抗议。 她蹲下身,此刻却闻到了一点点的血腥味。 不由大惊,猛然把这个人翻过去,才发现他的腹部正流着血! “贼人先生,你受伤啦?”她惊呼一声,伸手过去想帮他按住伤口。 “别动!” 本来就有伤,她还不知轻重的按下去,这个人吃痛地喝止住她,可是下一秒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莫名的有些眼熟。 唐婉若猛然撤掉他蒙在脸上的面纱,借着月光,突然脸都吓白了。 “相公!” 她此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了。 地上的陈炎君听了她的话简直想直接翻过白眼去。 “你再说话不救朕,明日早朝,定当治你个谋逆天子的重罪!” 炎周帝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清冷。清冷中带着一丝严肃。 唐婉若站起来手忙脚乱,在原地转了一圈之后,问:“陛下,想要民妇如何救你?”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治疗一个正流着血c带着伤的皇上。 唐婉若站在院子里,贴身的中衣外面只披了一件斗篷。 夜里凉,凉的她直哆嗦! 她不停的来回走动,抱着自己取暖,而原本她的卧房却大门紧闭,白狄正在里面替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疗伤。 方才幸好白狄赶到,替她解决了那时候的尴尬。唐婉若只是一个媒人,对于医术方面并不精通,如果白狄不那么及时的赶到,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样救! 不过,咱们这陛下和白大人深夜出宫还带伤是怎么回事? 唐婉若冻得又是一个哆嗦。她虽然心中恼火,可是一想到总比炎周帝死在她这屋里的强,于是又小小的庆幸了一下。 噔噔噔 “白大人,你可弄好了?”她在门外敲门。 又过了一会儿。 吱呀 门打开了,白狄站在门前:“进来吧。” 此刻屋里点着了一点点的灯火。灯芯跳动,映着炎周帝略显苍白的脸颊。 噫! 陈炎君正躺在她的床上一动不动。她伸手过去探了探他的脉象,还有跳动! 嗯,没死。 她松了一口气。 白狄看着她:“唐媒人,今夜之事,请务必不要说出去。” 唐婉若回头看他,那样严肃的神情,她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弊。 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而且她也知道,此时,知道的越少越好。 “当然,民妇知晓。” 烛光幽幽。 她这才首次这样仔细和近距离地观察咱们这位陛下的容貌。那眉那眼,那脸颊骨骼的形态,比起他的相公来要略为的瘦削一分,可是又显得挺拔一分。 所以说到底,他总归不是自己的相公呢! 唐婉若叹了口气。面对着这个炎国的皇上,她本来就知道他的相公早就在三年了可是总有那么一瞬间让她产生幻觉,好像眼前的人就是那三年前葬身虎口的相公。 陈炎君躺着,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但拧着的眉头依旧紧锁。俊毅的眉眼间似乎拧着化不开的浓愁。 这是经历着怎样的事情,当场的天子半夜这样狼狈而且柔弱地出现在她的房内?而又是怎样的事情,让这位万人羡慕站在皇城之巅的天子,在昏睡中都要拧着眉? 白狄出去打了一盆热水,看了眼躺着的炎周帝,又看了眼唐婉若,心下沉思。 “唐媒人,”他道,“我需暂入宫一趟,陛下在此之事,你一定不要与其他人说起;等过了四更天,将陛下身上的药换下,这水里我泡了药草,到时候给陛下擦拭。” 白狄这样交代着,眼瞅着外面的天色:“一切都交给唐媒人了。”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白狄已经闪身不见。像他这样的武功高手,来无影去无踪,当真能称得上是在皇上身边形影不离贴身保护的隐卫! 唐婉若拿着半温热的毛巾,看着床上愁眉不展的炎周帝,心中叹罢一声。 “陛下,您不仅没给民妇发工钱,还占了民妇的床不让民妇睡觉了!”她自己打趣着自己说道。陈炎君这样高大的身体将她的床占得满满的,他是天子,他睡在她的床上,她能怎么办?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四更过后,陈炎君缓缓地醒来。 “你醒了?”唐婉若也从潜眠里惊醒,揉了揉眼睛问他。 陈炎君看着她,一霎那的晃神。 “四更天了啊” 她看着外面稍微泛白的天色,随着打更人的最后一声鸣更,端来泡了两个时辰药草的脸盆过来。 “陛下,换药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炎周帝这样脆弱的一面,唐婉若此刻对他没有了之前的惧畏,反倒是觉得亲切了不少。 她依照白狄的话,来给炎周帝换药。没有想太多,她伸手就要去脱他身上的衣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刺君之苦 炎周帝立刻往后躲闪,眉头有些微微地触动,皱着眼眉问:“你要干什么?” 唐婉若的手怔在空中。 “陛下,白大人说了,这个时辰可是要给陛下换药的,”唐婉若答道,又说,“若是陛下不愿意民妇代劳,就请自个儿换药吧!” 她把脸盆递给他,陈炎君地嘴角动了动。 “你来吧。”清淡的一声,有些疲惫的感觉。陈炎君把背别过去,自己把衣服脱了,露出了精瘦强壮的上身。 唔比相公强壮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唐婉若的脸些微的红了。 他的伤约莫在腰侧,靠近前身一点的位置。唐婉若拿毛巾浸湿了药水,一圈一圈地拿开白狄包好的缠绕在他腰间的白条。白条上也有绿色的草药膏,此刻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并伴着血迹,让她轻轻地拿下。 她小心谨慎地拿毛巾擦拭着伤口。将外侧的草药和血迹擦干,这道伤口渐渐地显露。如她没看错的话,这是一道,箭伤? 她在太州时,那里的乡亲们都靠打猎为生,所以弓箭这类物品她是见得最多。对于各种箭头造成的伤痕,她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炎周帝既然有这样的伤口,那么也就是说,咱们的陛下,在昨日夜里,被人 射了? 她手下的力道一下没有控制好,陈炎君一阵吃痛。 唐婉若一惊,连忙抽回手,话里颤抖地说:“陛下?” 待到疼痛感消失,陈炎君背对着她:“无妨。” 平淡的声音,好像刚才那一声痛叫是幻听一样。 唐婉若瘪了瘪嘴唇。是了,她怎么会忘记跟前的这个人是万金之躯,万万不可损伤一二的当今炎国的皇上啊! 终于替他换好药。在白狄留下的干净的白布上,唐婉若虽然缠绕的不够熟练,但也算勉强能看得不过去吧! 反正外面还得穿衣服,有没有人会看到炎周帝的衣服里面究竟缠成了什么样。 唐婉若这样想着,也觉得很满意,接下来按照白狄的吩咐。 “那,请陛下更衣,去早朝吧!” 外边的天色已经差不多了。陈炎君也抬头看了看窗外,不由心下一沉。 “朕饿了。”? 唐婉若好像没听明白。 “陛下,您说什么?” “朕饿了。” 陈炎君这样严肃地神情,唐婉若看了很久,才敢确定,咱们的炎周帝并没有说胡话。 她左看右看,口里说着:“陛下,自来京城后,朝廷可没给民妇发一点工钱;现在民妇自己吃饭都是捉襟见肘,这个时候哪有食物来给陛下吃的?” 陈炎君嘴角不悦地一撇。 她随口这么一说,恍而突然想到:“对了!”从一旁的抽屉里东找西找拿出一包油纸包包。 “这是民妇昨日在街上见到有卖绿豆糕的,就买了一包,十文钱。” 唐婉若拿到炎周帝面前:“民妇家里就只有这个了。” 她说的话是不假,朝廷没有发给她一分钱,在这里的吃穿用度都还是她自己在太州积攒的积蓄。而且,恰恰好的是,她这里的确也没有米了。 陈炎君皱着眉:“你,一月用度多少?” 他盯着绿豆糕,却没有下口。 /> 唐婉若眨眨眼:“不多,只是,替陛下说媒,难道包个温饱都没有么?” “今日早朝后,朕命李公公送开支至你宅内。”陈炎君如此说道,然后拿起了绿豆糕。 唐婉若看着他,有那么一点点的欣喜。 “陛下可觉着好吃?”她问。 “不错。” 陈炎君也没有跟她客气,一口气将她的一包绿豆糕全都吃掉啦!唐婉若看着手中的绿豆糕一个一个的不见,心里突然有点疼。 这可是相公最爱吃的,她在买来的当晚可就梦见相公了呢! 许是她的表情做得太明显,陈炎君看到,问:“你不满意?” 唐婉若委屈的样子不加修饰。她不是宫中之人,也不是朝中之人,没有学会那种表里不一和装腔作势。心里怎么想的,此刻脸上就是怎么露着。 所以她此刻心里的失落和遗憾毫无例外的全都展现在炎周帝的面前。 他陈炎君,当今炎国周帝,当朝天子,竟然因为一包绿豆糕,让一个村野民妇嫌弃了? 陈炎君稍稍有些气。 “早朝之后,朕还让李公公,送你一箱绿豆糕过来!” 唐婉若听后,脸上的神情立刻变了,高兴地谢道:“多谢炎周帝赏赐!” 炎周帝无声的哼了一声,然后起身,也没劳烦她,自己把衣服穿好了。 早朝顺利而至,顺利到谁都没有发现炎周帝此刻跟往日有什么区别。 朝上,他依旧是平淡如往常的君王,可是下了朝后,退到殿后,炎周帝额上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陛下”白狄扶住他,昨晚他伤的不轻,在朝堂上强撑怕也是极限了吧! “那里怎么样了?”陈炎君艰难地问。 “还没确定消息,但,应该是与朝中有牵连不假。” 昨天晚上,他们乘夜去探查了传说中敬亭轩在京城的据点。敬亭轩是一直暗藏与民间的神秘组织。说是神秘是因为它的行事c地址历年来都隐藏得很好,而且实力一直让朝廷没有摸清楚。 这股势力起于先帝在位时的后期,就已经初有矛头,似有与朝廷作对。到了陈炎君这里,演变成了心腹大患。 而且一直隐隐间有传闻,敬亭轩的最大的任务之一,包括刺杀炎周帝。 也就是说,敬亭轩,或许根本就是叛乱祸国的反贼! 这件事情陈炎君多少是信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死里逃生,次数已不是一两次了。 也正因为如此,白狄跟他形影不离。白大将军的这个儿子送到皇帝身边可不是白送的。为的就是保护他这条小命,虽然陈炎君自己的功夫不弱,可是在专业的刺客面前,那也不过是渣渣。 白狄就不一样了,白狄既然可以号称为“第一隐卫”,那首先是因为他的武行可以称得上是“炎国第一”。 前方似有宫人行来。炎周帝推开他,强装镇定,从容地向前走着。白狄没有做声,安静地跟在后面。宫人见到他纷纷跪下,陈炎君看也不看,直接走过。 等走远后,白狄抬头看他一眼:“陛下,您这样每天装着,累么?” 陈炎君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你要是愿意,这个皇帝朕让你当当。” “哟,那臣可不敢,臣还想多活两年。” “毕竟不是谁都像陛下一样命这么硬啊!”白狄又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醉荫庐坊 但苏子络止住了他。 “这位姑娘,看你似对医学颇有天分,可想学医?” 学医? 唐婉若又吃了一口绿豆糕,朝他摆手:“不了不了,我又不是七八岁的孩子,学什么东西都可以,再说我现在有许多事情要做,也有糊口的生计,哪还有空来学医?” 苏子络一个挑眉:“敢问姑娘的生计为何?” 她糊口的本事是什么么 唐婉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面对这样一个翩翩公子,她笑了:“说来惭愧,我只是一个替人牵红线说媒亲的媒人。” “姑娘年纪轻轻就做了媒人?”这可让苏子络大吃一惊,毕竟在炎国,媒人大多都是穷苦之人以及寡妇做的行当,“姑娘可想改行?若是想学医,在下可以教你。” 他苏子络,游历大江南北,熟知各类疑难杂症,被誉为“神医”,至今还没有查不出的病因,治不好的病。 他今日瞧见唐婉若就觉得有眼缘,并且隐约中觉得她身上似乎有学医者的气质。他这次奉旨入京,应该会停留一段时间,也不如来收个徒,传授传授医学也不错! “我?公子您说笑了!”唐婉若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公子要是懂医,先治疗好自己的身体吧!” 苏子络愁颜:“姑娘为何坚信在下有病?” 唐婉若眨着眼看了他几秒。 “白。” 她说。 一出清君侧,斩杀两奸臣,破皇亲之阴谋,创盛世之太平! 在众人一连的鼓掌声中,苏子络也是一连的摇头。 唐婉若因为他肤色白,所以断定他一定有病!这可让他如何说是好? “唐姑娘,这气血是否好,不应仅从脸部来看,”苏子络说,“还得辅佐脉象,综合判断,承唐姑娘所言,在下的身体一向很好。” 唐婉若舒了口气,看着外面的雨还在那里稀里哗啦。躺开的这包绿豆糕还有许多,她往那边推了推:“公子要是不嫌弃,尝尝这个吧!” “这一出清君侧后,又来一处换太子,有趣!”苏子络看着戏台上的戏班子,不由地发出了感慨。 他们两个人一人拿着一块绿豆糕,盯着戏台。也对!这可是天子脚下,一个小小的酒楼总是演一些有关天子的戏码,这当真好么? 不过这也侧面反映了当今的天子炎周帝是一个胸怀宽广,仁义圣德的好君王吧! “苏先生觉得这绿豆糕怎么样?”她看着他一直在吃,忍不住问他。 “这绿豆糕虽然装饰用心,可馅儿却做工粗糙,没有细腻感,不是上品。” 唐婉若有些微的迟疑,很快又换上一副愁容。 苏子络觉得恐怕是自己的话打击到了她,忙对她说:“唐姑娘切莫见怪,在下也是随口一说,虽然馅儿粗糙,但味道还是好的。” 手里的绿豆糕让她咬了一半,唐婉若拿下来,盯着它。实际上,她也是这么认为,这个绿豆糕并不怎么样,可是,那位陛下为何认为这糕点比宫廷御厨做得还好呢? 看来这口感的差异,不是她的错觉。 雨终于停了,这位苏先生很快消失在人群里,不知道往哪个方向离去。 唐婉若轻松地叹一口气,两包绿豆糕让他们吃了一包,就剩下一袋儿让她提回去。 &n bsp;看来,明天她还得来买了。 白狄潜伏在她家的院子暗处,待她一进来就出来捂住她的口鼻。 被人突然挟持的唐婉若惊讶地叫了一声,心里扑扑直跳,可是这双大手捂得很紧,让她的声音没有泄漏出来什么。 “唐媒人,别惊,是我!” 白狄的声音。唐婉若渐渐平静下来,叫了一声:“唔唔唔?” 白狄略微有点尴尬,放开她。唐婉若恢复自由,首先是大口呼吸,然后才转身惊讶地叫了他一声。 “白大人?” 白狄注意到她手中的这包绿豆糕,似有所悟。 “唐媒人果然已经了解笔下的喜好,提前准备好了绿豆糕。”白狄道。 唐婉若有些疑惑,也有些猜疑。夜已经黑了,她的房里隐约有一点烛火跳动。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唐媒人去吧,陛下让我在这里候着你。” 果然! 唐婉若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是炎周帝突然这样摆放,让她受宠若惊? “民妇参见陛下。” 唐婉若进门就是行礼,这位天子,高的让她不可触摸。 陈炎君转身,看着她,也顺带看到了她手里提着的绿豆糕。 “朕仿佛记得你曾经说要了解朕之喜好。” 他独特的清冷的声音响起,唐婉若看了一眼旁边的地面,忽然间不由觉得他的声音就像这地上的月光一样。 “民妇该死。” “哦?那你说说,你如何该死?” 唐婉若瘪着唇,思及一会儿。 “起来吧,”陈炎君道,“朕到你这来,不是为听你该死这样的话。” 前几日半夜,炎周帝突然受伤跌进她的屋子。今晚,他又这样隐蔽地出现在这儿,难道 他是来杀人灭口的? 唐婉若艰难地吞咽口唾沫,心里想着,此时,她该不该磕头请求这位陛下宽恕准予她归去乡野,从此再也不得进入京城? 陈炎君走几步,拿过她的绿豆糕,说:“你这官媒倒是自己把朕之喜好摸得清楚。” 唐婉若有些迷糊。 “陛下不杀民妇了?” 陈炎君好奇:“朕为何要杀你?” 唐婉若心里的这口气才松下来。不是来杀她的就好,那天晚上除了替陛下处理伤口,外带看了陛下强壮的上身裸体之外,她什么也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炎周帝拆开绳子拿起一口吃起来,唐婉若看着:“陛下,这时候来民妇这里,可有吩咐?” “未有。” “那,可有安排。” “未有安排。” “那陛下为何至此?” 陈炎君停下来,拿出绢布擦拭了手中的碎屑。 “朕曾托李公公问你,你与李公公说,此套宅子非常舒适,”陈炎君道,“朕来瞧瞧,到底有多舒适。” 一阵沉默。 她此刻一定是在做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夜间避雨 一包绿豆糕很快就被吃干净。陈炎君不慌不忙,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壶酒,独自旁若无人的就在她的屋子里饮了起来。 “陛下。”唐婉若说。 “你要来点?”陈炎君看着她,将酒杯递去。 这杯酒她到底是该接下还是不该接呢? 白狄此时也进屋了,这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好像全然忘了这里是她的屋子! “陛下,雨停了。”唐婉若提醒他。据白大人说,陛下是因为私下出宫,突然遇到暴雨,硬闯进宫里影响不好,所以就到她这里暂时躲一躲。 这个她能理解,就像她为了避雨去醉荫坊喝了壶茶一样。可是,瞧他们这个样子,怕是不想走了。 “你在赶朕。”陈炎君清冷的声音又响起。唐婉若一个激灵,那一种凉意真是让人觉得还不如刺死她来得痛快! “唐媒人,陛下下榻民居那可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分!”白狄在一旁打趣,“天下进门,那是极大的光荣啊!” 唐婉若嘴角抽抽:“陛下要是像这样多去官员小姐家里坐坐,也早就能成婚了。” 她唉叹一声,似乎有非常大的遗憾。 陈炎君皱了皱眉:“这不一样。” 这不一样? 去官员小姐家里避雨,如果能有一次,恐怕那家里都想争着抢着将女儿送入宫中与炎周帝成亲,要是多来几次,陛下肯定能子孙福厚啊! 唐婉若想了想:“这有何不一样?难道陛下瞧我是个寡妇,所以觉得不同?” 陈炎君不说话了。 就好像是默认了她的话,他端起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唐婉若莫名的觉得有些心塞。当着他的面,从未有过的深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一时没有了话。 “今日,”他突然开口,让侍立一旁的唐婉若猛然一个机灵,“朕命人送来之物可有送到?” 唐婉若点头:“嗯,已经送到了,谢陛下恩赐!” “绿豆糕可在?” 她抬起头眯了眯眼,然后一声不发地走到一旁拖出一个小箱子来。 绿豆糕满满一箱。 唐婉若看着他:“陛下真的很喜欢吃绿豆糕。” 陈炎君刚拿起糕点的放下了。 “那又如何?” 他紧蹙的眉是宣扬他天子威严的示号。他这样警惕地看着她,就像是面对敌人那样的防备。 白狄也盯着她,手中杯子里的酒平稳的一动不动,连一点波纹都没有。 “唉,民妇想起民妇的相公也很喜欢吃绿豆糕。”唐婉若从心底里叹出口气,心情也瞬间黯淡。 陈炎君神态稍有些变化,正想和她说话,就听见她又道。 “可是他已经死了。” 唐婉若摇着头,唉叹不已。陈炎君把刚到口的那句话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雨后的月色敞亮。 唐婉若和陛下正面相对。她的心里有 一点堵得慌,当今圣上炎周帝不仅这张脸和相公一样,而且喜欢吃绿豆糕的喜好也是一样。 她仰头探索了一会儿,陈炎君端着酒杯也是奇怪的看着她做奇怪的动作。 “陛下,”她终于说道,“您莫不就是民妇的相公吧!” 陈炎君一口酒直接喷到桌面上。 桌面一滩水渍,唐婉若站定在那里眨了眨眼。陈炎君一阵咳嗽,手指着她却又说不出话来。 刚才,当今的圣上喷了? 唐婉若捂着嘴,装模做样的挠了挠鼻子,回想着刚才炎周帝失态的那一幕。 她只是把心中的疑虑说出来,实话实说,不算什么大逆不道c违法乱纪的事吧?她想起在醉荫坊里戏台上唱的那两场戏,不都说明了当今圣上是一个开明的皇上? 陈炎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神盯着她,烛光在他明亮的眼眸里跳动。唐婉若依旧是那样坦然无畏又懵懂地站在那里。 “你认为如何?”陈炎君问。 她认为如何? 唐婉若摇头:“民妇,不知道。” “朕乃当朝天子,方才你那话要是让白狄听见,怕又是一场腥风,”陈炎君说,“白狄乃是白大将军之子,你就不怕此话传到白大将军耳中,将你就地正法?” 唐婉若心里一凉,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东西,“扑通”一声跪下。 “民妇了解陛下喜好,只为更好的与陛下说亲,绝无他意,若无意冒犯陛下,还请陛下恕罪,”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又说,“陛下当以成婚,民妇已说好一家姑娘,请陛下务必相见,配得良缘。” 陈炎君没有想到,她这个话题变的是如此之快。或许该说,她是这样的尽心尽责,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她官媒的责任。作为皇上,他应该赞赏她勤恳有加? “朕现在无意娶亲,唐媒人还是不要多费口舌,裴相和白大将军处应付便是;朕不想娶,你个小小的官媒,如何可与朕立后宫?” 他说的霸气威扬,自信得意是啊,得意,可是愁煞了下面一票人。 唐婉若小声地呼出口气,又磕了一个头。 “民妇本就是村野妇人,幸而得到朝廷赏识,为陛下说媒成婚;我朝有令‘凡年满十六者未有婚配,当由官府配婚’民妇身为官媒,又授有圣诏,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寻得良妃;若陛下见不得民妇,不让民妇替圣上说媒婚配,现在又恼怒民妇,不如就请圣上将此诏令收回吧!” 当日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授予她“配皇婚”的诏令让她端捧于头顶。这诏书里不仅写的是让官媒行事,更是点名道姓了她唐婉若! 这个举动唐婉若其实在心里想了很久。一直以来都颇为尴尬,陛下既然无心成婚,又刁难她为他说媒,那不如收回诏令,放她自由,回太州小县衙里,哪怕没有了户籍,但跟着乡亲们也能过得自由自在! 陈炎君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一声一声地就像他此刻心里的筹谋。 “你在威胁朕!” 他的声音就像他手指轻叩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叩击到她的心里。唐婉若把头更低:“民妇不敢。” 陈炎君突然一下手拍在桌面上,沉重的响声让她吓得浑身的体温微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胆大如何 “出什么事!”白狄突然踹门而入,把这两个人都吓着了。 “出去。” 陈炎君冷冰冰的眼神,盯着白狄让他有一点点讶异。他刚刚听到一声巨响地拍桌子声,作为皇帝陛下贴身的侍卫,他绝不会让任何一点危险的可能发生! 可是看到这一幕,他在片刻的迟疑后,立刻讪讪地退出了房间。 “你们聊,你们聊。” 突如其来的插曲,让这个氛围稍稍缓和了一点。唐婉若看着白狄退出去,稍有一笑:“白大人真是兢兢敬业。” 陈炎君看着她这一副笑脸的模样,眉心一沉:“唐媒人,朕看你胆子大得很,什么都敢。” 唐婉若收回看白狄出门的眼神,手里的诏书还高高地举过头顶。她下意识的把头埋的更低。此话也没说错,自她接受举荐来到京城时,她的胆子就已经比很多人要大了。 那些个官媒因为怕牵连祸端,都纷纷找关系避开,还给她下套往里钻。也只有她这样毅然决然地过来,先是被裴相爷威胁,后是让白大将军盯上 或许看起来,她的胆子是大的。只是她不是胆子大,而是她不怕死。 本来,在来京城的路上她就想好了,此行必然凶多吉少,大不了就去阴曹地府追随相公。反正在世上她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去找相公至少还有个伴儿。 现在至少全部说出来,心里也轻松了! 她舒畅一口气。 “唐婉若,你想死么?” 陈炎君的声音突然响起。唐婉若微惊,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当朝圣上炎周帝,用那张几乎和相公一样的脸在叫她的名字。 她的唇在颤抖着,不知为何的,哭了。 她哭了起来,这是他没有想到过的。 “你先起来,”陈炎君说话也温柔了一点,看着她,“诏令乃宰相府与太史院共同下发,又有兵部支持,虽然朕有盖最后诏印,但当下形式却不是朕能够收回,要让你失望了,唐媒人。” 唐婉若有点惊讶,他是堂堂炎国天子,怎么会收不回这一纸诏书? 可是转念想想,陛下连自己成婚之事都无法自行决定,这有损老祖宗宗法的事情,怕是皇帝也不可免开的吧! 这么一想想,官媒的地方好像也是很重要的呢! 唐婉若不知从哪里,谜一般的找出了一股自信。 “怎么哭了,”陈炎君些微的失笑,语气里温柔了许多,“唐媒人这样厉害的媒人都能让朕弄哭,要是宫里真有女子,还不得天天泪流满面?” 他随口感触,却不知道她哭只是因为,他长得像极了自己已故的相公。她触景生情,睹物思人,一时间错乱将他当成了他罢了。 “你总说朕与你相公颇为相似,那今天你说说,你家相公到底是怎样的人?”陈炎君道,“也让朕看看,到底如何相似?” 唐婉若没有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不过,只要一提到她的相公,她怎么的都愿意余人说的。 “我家相公啊”她扬起了眉稍,喜笑颜开。 陈炎君听得认认真真,津津入味。她惊喜意外,没有想到当今的陛下竟然对她家相公这么感兴趣! &nbs p;陈炎君沉思着:“如此说来,你家相公倒真与朕颇为相似。” “是吧是吧,陛下也这么觉着?”唐婉若眨巴着双眼,向他瞧着,“相公他生前也最爱吃绿豆糕了,我做的不好,就总是缠着隔壁的张婶做,自家打好的绿豆送过去,拿回来得有好大一盘!” 她比划着,陈炎君觉着好笑。 “唐媒人还会做绿豆糕?” “呃一点点,做得不好吃。” 她特意强调“做得不好吃”,就这段时日,凭着她与咱们这位陛下的接触,她认为他也是个神奇的帝王! 所以,神奇的帝王当然是不按常理出牌。 “那可与御厨比较一二,宫中食材俱全,唐媒人可自行发挥;万物孰能生,唐媒人若是哪天做出超越御厨的口味也尚不可得知。” 唐婉若苦闷地挠了挠鬓角。这位陛下,果然是喜欢难吃的东西对吧!(也觉得宫外集市上十文钱一包的绿豆糕比宫里的好吃!) 万恶之源的皇宫。 唐婉若站在门前,亮出了令牌后,等了许久,李公公那副微微显老的身子一路小跑地奔过来。 “唐媒人,唐媒人” 李公公过去带她进来:“唐媒人久等了吧,陛下言先请唐媒人去御膳房,御厨正在等着唐媒人!” 唐婉若心下哀叹一声:“有劳公公带路。” 唐婉若不是很明白。短短几天时间,为什么炎周帝和她跟绿豆糕交上了劲? 她和着面团,许久没做过这类活的她,揉起面团来还有点吃力。 身边一个彪形大汉在盯着她。没错,这是个御厨。也就是炎周帝说绿豆糕做得不如京城街边好吃的那个。 “面团揉好了以后打馅儿!” 他全程指导着唐婉若。她不明白,她只是个媒人,为什么要来做这等庖厨之事? 果然陛下就是陛下啊,一切都在他一念兴起之间! “唐媒人,”李公公来门外催了,“陛下问你这儿好了没有?” 唐婉若擦了把头上的汗:“还早着呢,李公公,麻烦转问陛下,他到底决定什么时候成亲了?” 话音刚落,这位彪形大汉的御厨一个没站稳立刻跌倒在地。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这个小女子,竟然敢跟李公公这样说话? 她,她还敢让李公公那样直接问陛下这,这种问题? 唐婉若盯着他:“御厨大师,您这是怎么了?” 御厨连忙站起,可是还是被吓得脚下打滑。 “没事,没事。”他连连说着。 宫中的石砌大道,两个人影一前一后。 “先生,加件外套吧。”书童走在苏子络的后面,拿着披肩就要给他盖上。 不知为何,苏子络现在心里突然就想到了那天遇上唐婉若的那句话。 “公子,你的身体好像不好。” 她这句话犹如魔障一般传响在耳旁,此时,苏子络毅然地拒绝了书童:“不要,此等天穿如此之厚,倒容易身子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难以下咽 这里就是后宫呀! 苏子络看着这一切,噗嗤一声,笑了。 将后宫宫殿作为安置宾客的场地,也只有炎国的这位陛下能做得出吧! 当下的后宫内空无一人,陈炎君不想浪费地方,所以就叫人收拾了一间离他的住处较近又风格独特的宫殿给苏子络住下。 陈炎君想的是,反正没女人,空着也浪费了,索性就这样。 也难怪总传言炎周帝有“龙阳之癖”。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世人还不以为他苏子络也成了这位陛下的“后宫”? 苏子络想想觉得非常有趣,大笑着迈进了宫门。 苏子络手里端着的东西,让书童不解。 “先生,这是什么?” 小书童拿着这个,小小的方块状的东西,左看右看,又往嘴里塞了一口。 “呸呸呸!”他一连串地吐出来。 “先生,好难吃!” 苏子络端看了这一盘,想起端此盘走进房内的那个穿青衣的人,嘴角不觉爬上一抹笑。 “还记得那日避雨坐在对面的姑娘?” 书童将口中的绿豆糕都掏出来,喝水漱口,才道:“那位唐媒人?” 苏子络笑笑:“此盘是她做的。” “什么?唐,那个媒人,公子,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他家公子不是一直都和他在一起吗?什么时候单独见过那位媒人姑娘了? 书童瞪大了眼睛,苏子络摇头。 “她不是一般的媒人,她是个皇上配婚的官媒。” 书童大惊。他们在漠国的时候就听说了炎国有这么一个官媒来给皇上配婚。 “原来就是她?” 书童口里的那股焦味还没有散去,不由地又吐了两口:“可是,这糕点,做的也太难吃了!” 苏子络好奇地也塞了一个进去,随着眉心一皱,咬了一口。 “火候大了,看来药理之事,唐姑娘并不擅长,”他说,又是一皱“虽味道不好,但也能尝到心意。” 此日就这样过去。 “皇上。” 白狄匆匆赶来,月夜下的陈炎君正披着斗篷盖着自己,独自坐在荷塘至上静静地沉思。 “那唐媒人做得糕点果然难吃,不仅吃哭了御膳房,现在苏神医身边的小厮也都吃着哭了。” 白狄打探情报,从来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陈炎君怅然地看着月色:“传朕旨意,绿豆糕乃皇家御品,苏先生初来乍到,舟车劳顿,务必细细品尝,食怡殆尽,不可辜负皇家美意。” 白狄蓦地一声,笑了。 苏子络携带书童跪拜候旨。李公公宣读完:“苏神医,快起来领旨吧!” 那盘绿豆糕还有一大半,他已经让书童耐着性子吃了许多,可还有这么多却是书童怎么也不愿意吃下了。 可是,这未陛下就是下了这样的旨,要他今天“务必吃完”! 苏子络犹豫了很久。 叹息一声。 “谢陛下!” “苏神医,绿豆糕乃是陛下最爱吃的点心,能得到陛下的赏赐,可证明苏神医你是大大的贵客呢!”李公公伸着大拇指,一脸笑容地对他说着。 “有劳公公。” > 李公公待人离开,面对这样一张圣旨和一盘绿豆糕,书童首先沉不住气了。 “先生,炎国的皇上就是故意刁难你!” 哪有逼人一天晚上吃完一盘绿豆糕的道理? 而且还这么难吃 “没事,”苏子络笑笑,“咱们这陛下不过是试探,我既然决定来,自然是打算和周帝会一会,初次相见彼此试探,只是时间的问题。” “只是唐姑娘的手艺,倒真是鬼斧神工!” 唐婉若回到家,辗转难眠。 没想到那位“苏先生”真的就是神医!当时神医要收她为徒,她那样子拒绝他是不是显得很没有礼貌? 而且那盘绿豆糕,炎周帝不是很喜欢吃绿豆糕吗?为什么要给苏先生? 唐婉若在床上打了个滚,自己都不好意思接着想下去。 那盘绿豆糕,可是吃吐了御膳房的大厨呀! 她正想得入神,屋里的窗户突然开了。凉风嗖嗖,她从激愤的情绪里平缓过来,走到窗边阖上。 恰在此时,又是一个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唐婉若吓得尖叫,可是捂的太紧让她什么声音也没有漏出来。 “唐媒人,是我。” 白狄? 她冷静下来了。这个声音,不就是那个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来无影去无踪的白大人? 白狄见她平静下来,这才缓缓地松开手,对着她说:“唐媒人,刚才失礼了。” 他还知道失礼! 唐婉若稍有不满地哼了一声:“白大人总是这样神奇的出现。” 白狄无声地笑笑,掩盖在这黑夜中。 窗户关上,又没有点灯。唐婉若只能借着月色依稀看出他的身形,可他的样子却是根本不可能看到的。 白狄说话:“唐媒人,陛下说今日的绿豆糕给苏神医拿了去,请唐媒人再进宫去做,给陛下呈上。” 唐婉若有一刹那的脱线。 灵魂好像脱壳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唐媒人?” “白大人!”唐婉若这才晃神,“你没有听错吧,陛下叫我这个时辰去进宫?” “陛下说了,如果唐媒人此次绿豆糕做得好,陛下可以听媒人的安排去一次相亲。” 啪! 唐婉若两手一合。 “那快走吧,白大人?” 今天,是宫里的御厨最难忘的一天。 也是他们最悲惨的一天。 他们经过了多年的实践与学习,烧的一手天地难容的好菜,这才有幸入宫来施展身手!可是今日,先是被一盘在他们指导下做出来的绿豆糕差点毒死,后又深更半夜起来要开工。 他们开始对自己的人生理想和抱负产生了怀疑。 唐婉若在这里勤勤恳恳地做着:“御厨大师,您看还要加点什么?” 要说到工作,唐婉若就非常的认真。这不是平平常常普通的绿豆糕,这是改变陛下,完成她使命的关键的绿豆糕!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一笼新鲜出炉的绿豆糕就好了。 这一次,在众多御厨的帮助下,火候也尚好,馅儿也打的刚好,应该来说,还是不错的吧? 可是,她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忐忑。毕竟陛下喜欢难吃的呀! 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感念于心 她深叹口气,也不知道陛下对这个大半都是御厨做得绿豆糕能不能满意。 小小的糕点晶莹剔透,端放与盒子中,这就端过去给陛下品尝。这样深的夜,但御书房里的灯火却是通明。 这个时辰,炎周帝竟然还没睡? “陛下,”李公公带着她在门口候着,轻声禀告,“唐媒人和绿豆糕来了。” 唐婉若莫名的额前有一缕黑线。什么叫做她和绿豆糕来了,敢情她跟手中的这玩意是一个级别的? 李公公端看一会儿,然后对唐婉若说:“唐媒人,请进吧!” 守门的侍卫将门打开,唐婉若稍有犹豫,还是进去。炎周帝此时正坐在桌前,单手撑着头,似愁眉不展。 “陛下。”她不由道了一声。 “嗯。” 他的反应极其平淡,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小桌子,让唐婉若把东西放下。她照做,静侍在那,看着他皱着眉头翻阅着桌上的册子。 他不说话,她也就不说话。就这样好似僵持了许久,又好似这个房子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 唐婉若有些困了,站在那里打起了盹儿。 “今夜做得绿豆糕可能吃?”炎周帝问。 她猛然睁眼,发现他已经从桌前下来,朝这边走。 她忙低头道:“有御膳房的大厨帮忙,味道自然是好的!” 炎周帝没说二话,拿起一个尝了起来。 “嗯,不错。” 得到了炎周帝的认可,唐婉若心里舒了口气。 “那么,陛下,”她道,“可能去相亲?” 炎周帝吃绿豆糕的动作顿住了。一晃儿,将剩下的半个一头吞下,咽下后道:“唐媒人与朕又寻了哪些亲事?如若有所安排,朕可听你一次。” 唐婉若喜不自胜! “陛下,七日后外城城隍庙前有官府下置办的游园会,所至男女皆是官媒所选的良配佳人,恭请陛下圣临!” 七天后,在京城的城隍庙前,当地的府衙和官媒办设了一场游园会,为的就是让在府衙名册上的未婚男女有一个相识的机会,让官媒已经说好的媒亲更进一步,而且这次在太史院的提一下,还有可能当日即婚! 就当着城隍老爷的面前,直接把这婚事给办了,也算是喜事一件! 游园会么 炎周帝在房内走了几步。 “准。” 唐婉若似乎有些没听明白,抬头看着他,听他又道:“今日苏先生尽尝你的手艺,意犹未尽,此盒与李公公送去。” 苏子络接旨将唐婉若之前做的那盘绿豆糕全部吃完,纵使难吃,但他“神医”的名号应当是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 陈炎君也想看一看,他这个神医到底是不是徒有虚名。 唐婉若接旨,随着李公公从御书房里离开。根据宫人先前的禀告,苏子络没什么事,倒是他那个书童上吐下泻,整个人已经不大好了。 他苏子络到底吃了没有?陈炎君不禁皱眉,陷入了一缕沉思。 话说唐婉若到达后宫之际,苏子 络正在给自己行针。 桌上的绿豆糕空空如也。他的书童已经撑不住了,难吃到只有靠排泄才能让自己舒适一点,可他乃神医,怎可在炎周帝的皇宫里,做出那样有失仪态之事? “苏神医。”又是李公公先去禀告。 苏子络闻言下榻,行礼道:“李公公。” 李公公央唐婉若进来:“苏神医,陛下有旨,道苏神医辛苦,为缓解方才糕点之苦涩,特让唐媒人带新的糕点过来与苏先生,一解其苦。” 他看着唐婉若,微微低头的娇羞,手中紧握食盒。他有种不大好的感觉,但还是道:“有劳公公。” 李公公笑着退出去在屋外守候。 “苏先生!”唐婉若道,放下盒子,看见了她做得那盘已经空空的盘子,惊讶道,“苏先生都吃完了?” 苏子络苦笑,唐婉若拉开他,还是忍不住一声感慨:“先生,你竟然都吃完了!” 那可是她特意做给炎周帝,迎合他喜好的,格外难吃的点心啊! “没事。”苏子络轻松地笑笑,可是回味起那股味道,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酸。 唐婉若打开食盒:“苏先生来尝尝这个吧!”她道,一端出来,苏子络差点没翻白眼。 又是一叠绿豆糕! 苏子络有些颤抖着问:“这一碟可是唐姑娘亲手做得?” 唐婉若回想了想在御膳房的情形,肯定地点头。 苏子络仿佛听到有什么地方“轰隆”一声。他尴尬地笑了。 “这,唐媒人”他首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先生,陛下说这是特意要带给先生的,让先生务必念道皇家的好!” 皇家的好,他这个神医才一来到宫中就让皇上这样下了一个下马威,而且还推出来个这样懵懂无知的所谓的“媒人”,苏子络不由觉得陛下这一招“暗地杀人”真是使得极好的! 苏子络深刻地叹了一声。 “这炎周帝怕是不想让我活着出去了。”他哀叹一声,却让唐婉若不解。 “先生不是神医么?” 苏子络一怔 好吧,他就算是要被吃死,也能自己先把自己救活了。所以炎周帝是打着这个算盘的对吧?他就料定自己会救自己,他就不担心自己寻死自尽? 另一边在御书房内,白狄向他讨论着苏子络的事情。 “苏子络?”陈炎君笑笑,“你以为他会想求死?” 陈炎君觉得好笑:“朕这样做他不但不会想死,反而会认为有趣之极。他这等神人,不可用常人之法看待,此刻朕保证,他定当十分有趣,朕送之的礼物。” 唐婉若在他这里也十分不解。虽然吧,看着苏先生不解的眉头,皱着拿起绿豆糕。看上去很艰难,但她为什么总感觉他的眉眼间有那么一点的开心呢? 苏子络也是怀着欲死之心拿起她后来送来的这一碟绿豆糕,吃了一个,突然眼神一闪 “苏先生?”唐婉若被吓到了。 苏子络撇头看向她,眼睛里流露出了万分的欣喜。 “感谢唐姑娘救命之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荆地戒备 唐婉若眨了眨眼睛,她没有弄懂。 苏子络好像非常高兴。 “多谢唐媒人,请回禀陛下,陛下之大礼,苏某收下了。” 皇城的后宫之中。 夜晚时分,花草都已经入睡,除了零散的星光洒落在青石板上,几乎静的看不到的灵动。 唐婉若跟着李公公一路西行。她不认得路,也是第一次来后宫。这里除了一些值夜的宫女外,就只有空空的宫门,真的连一个女人都没见到。 “李公公,”唐婉若出于职责,好奇地问,“宫中真的没有女眷么?” “唐媒人,您是替陛下择亲的媒人,陛下的后宫处有无女子,您不当是最清楚了?” 唐婉若呼气一声:“可是,后宫之中,先帝留下的宠妃也未有一二?” 李公公的气息瞬间变得有些暗沉。他不说话,让唐婉若似乎觉得自己问错了。 “在先帝驾崩之时,陛下已让后宫女眷皆随先帝入葬。” 李公公阴沉的声音在这静黑的夜显得有些可怕。 她不由得怔住,刚才李公公的话是说,之前先帝在位时所有的后宫妃子都去做了陪葬? 大好的年华,明明享尽荣华富贵,却在先帝入葬后全部跟随着一起葬入尘土! 对于女子来说,是多么的寂寥和可怜。 周围的宫墙很高。后宫出去后是前宫,依然是这皇宫之中。皇宫之外还有皇城,出了皇城才是京城。所以这皇宫深院,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入了后宫的女子就是被深深地困在了这里,既出不去,又难以逃到外面的世界。 古时诗词总云:“深宫悔恨”;又道“鸟兽寻飞”,皆是为宫中女子惋惜,一朝君子一朝臣,殊不知一朝君子也是一朝妃! 唐婉若看着这宫闱,心里突然想到:“要是陛下不同葬后宫女眷,说不定此刻已经为人父了!” 自古父妃嫁儿皇的典故,难道还少么? 她自言自语的声音一出,就让前面的李公公直直地栽了个跟头。 可她还一脸惊奇地问:“李公公,您这是怎么了?” 话说唐婉若走后,苏子络和书童将这一碟绿豆糕吃了个干净。 书童意犹未尽地擦着嘴,在比较过之前那如恶鬼做出来的食物,这一碟糕点,已经算是人间美味了! “先生,这陛下的心思也太难猜了吧,先前让先生吃那么大一盘难吃的,这回又送一碟这样好吃的。” 苏子络品尝着最后一块,嘴边的是抹不去的笑意。 “或许这就是陛下的高明,”他意犹未尽地笑着,让书童没有看懂,“不过,唐姑娘的手艺,倒是神奇,让人捉摸不透。”何能做出那么难吃的,又可以做出这样好的? 神奇,真神奇! 六日后。 太史院。 唐婉若整理着明日要参加游园会的女子的名单。这次由京城的衙门和太史院联合,前去参与的都是官媒挑选出来的各方面条件甚好的适婚女子。她一个一个的看着,可不能让咱们陛下在当天吃亏呀! “唐姑娘。” 一个熟悉的威严的声音传来。唐婉若受惊,猛然起身就地跪下。 > “民妇,拜见裴相爷。” 这样威严又充满了书卷气的大官不是裴相是谁? “唐姑娘请起,有段时间未见姑娘,不知与陛下配婚情势如何?” 一段时间没见到裴相,唐婉若觉得她对他害怕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了最初的陌生和起先的熟络,一想到他文官之首宰相的身份,她就结巴的说不出话。 “唐姑娘为何不语?” “裴相爷,”她忙叩首,答了一声,“还在替陛下选亲。” 他瞧了瞧在她身后桌面上放着的名册。 “此乃明日游园会之名录。”裴相道。 “正是,”唐婉若说,“明日当有许多适婚女子前来,民妇想,想,可能有适合陛下的女子出现吧!” 适合陛下? 裴相的眉头挑了挑。 “唐姑娘如何得知当日前去游园之女子便合适陛下?” “陛,陛下明日也会去。” 裴相沉默了三秒没有说话。 官府举行的游园会在京城及附近四周传的热热闹闹,但听说就在举行的前一天,官府突然加派了重兵,将城隍庙团团围住。好像还有人看到了兵营的人,在附近十里处安营扎寨。而这一切又让荆地的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据传,荆王爷连夜令谋士洽谈,分析当下形式与情况。毕竟荆地离京城不过十余里。朝中的兵营在十里地安营扎寨,粮够弹足,怎能让他不惊慌? “王爷,可能,并无战事。”谋士回报。 “无事?没有事京城的军营都扎到离荆地几里开外的地方了!”荆王爷急的不行。 “可,可是京城的探子,没有探到任何风吹草动和,和奇怪的事呀?” 荆王府彻夜的密探就这样持续到天亮,可是那兵营一直就没有动静,荆地也就之提升了战备状态,也就相安无事。 游园会当日。 “陛下,您打扮成这样子真棒!” 唐婉若由衷地赞叹他。她本来想说帅的,可是他怕这种民间流传的俗语炎周帝他听不懂。而且她一个小小的官媒,怎么敢对陛下的容貌评头论足? 炎周帝现在一身普通书生的衣服,摇着折扇,样子颇为俊朗。而且他还风度翩翩,气韵不凡,比起那些华服的公子哥也不输一筹。 唐婉若敢赌一锭银子,游园会的姑娘们都会看上咱们陛下的! 都说人靠衣装。唐婉若想着,如果当年她家相公也有这样一身好衣裳,也能这样摇着折扇走到街上,会不会也是此刻陛下这个样子? 她看着炎周帝的这张脸,不由的把他和相公联想叠加到了一起。 “唐媒人在看什么?”炎周帝盯着她。 唐婉若赶紧把头撇到一边。 “今天陛下的装扮真是好,民妇想该如何为陛下牵红线,又该找什么样的女子来才行!” 游园会办的非常盛大。 这里不仅有宽阔的场地能让男女自由的交流,而且还设置了灯谜,还有投壶c射箭c蹴鞠等小游戏。只要是在官府适婚名册上的男女皆可参加,除此之外,就只有随从和官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游园旖梦(中) 陈炎君不紧不慢,悠然的在这里散着步子。这里不仅是京城区域适婚的男女,同时也是一些小商贩和手艺人做生意的地方。 就单说卖面具的吧,他一路走来看着不少于十家! “欣欣向荣。” 陈炎君突然发出这样一声感慨。眼前一片繁华景象,人人喜笑颜看,可算是他治国三年的功劳? 他们带着面具,迎面走来的越来越多的人也都带上了面具。看来这游园会,戴面具才是常态。 “唐媒人经验丰富,听她的当然没有错。”白狄道。 “白狄,你亦无婚娶,不妨今日多加留意,若有看中的姑娘,朕可下旨让唐媒人也替你说一婚。” 白狄的脸都苦了:“陛下,你可别说笑了,我家的将军大人把我送进宫里就是要照看着你,我要是成亲了,父亲还不会让我进将军府的门!” 陈炎君摇着擅自,在他身边小声地说:“待此时完结,朕定将为你赐一桩好婚!” “哟,那可多谢陛下了。” 前方城隍面前的台面上热热闹闹,不少人往那边赶着。 “白狄,我们也去看看。” 他说着,大步流星地往那边走。可还没有走到头,就被人托住。 “公子,就差你了!” 陈炎君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就被几个人连拖带架地挪走。 “白狄,白” 还没有来得及叫他,那几个人已经把他推到了城隍面前的台子上。 陈炎君一脸懵懂,想下台吧,但看见下面围满了群众,一个个好奇又期待的目光盯在他身上。不仅是他,是在台上的所有的人,都在受着这么多人的注视。 陈炎君在面具下皱起了眉,可是却没人看到。 “陛c下”白狄在心里默念一声。这个台子是专门为今天官媒有指配婚约的适婚男女准备。他在下面听周边的人说起了一点,本来想拉炎周帝下来,但是想想今日此行的目的,他也就环起了双手,饶有兴致地看戏。 “各位乡亲们,参加游园会的各位公子小姐” 官衙的师爷站到台上开始说话:“古言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依据我们大炎的法令,今天就是官府特行为适婚男女筹办的游园会!” 台下一片掌声。 师爷在说话,台侧屏风处隐隐若现的女子的身子曼妙,引得台上的几位公子投去连连的目光。他们都是受了官府的指令,由官媒配婚,今天到这里来,官衙出新,号召“自由配婚”,只要有看对眼的就可以上台,经过官媒的考验和民众一致的认可就算是订了亲,免了徭役而且还可以就地举办婚礼! “台上的这几位公子如此积极,想必都是有心抱得美人归!”师爷开心地大笑着,话音刚落引得围观群众也是一阵哄笑。 但陈炎君的脸色是青的,谁也没有发现。 “那先来看看这几位公子的称呼,万俟禅;好好,是这位公子;风镐居士,好好楚河初” 念到陈炎君这里,他闭口不作声。 “楚河初?”   ;师爷又面向他叫了一声。 “等等,等等师爷!”唐婉若气喘吁吁地跑来,从人群中挤过来,蹿到台上。 此刻带着牛头面具和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唐婉若当然知道,也知道他们认错了人。 “师爷,他不是楚河初,”唐婉若道,“他是我认识的公子,居住在京城。” 师爷有些错愕,但有礼地问她:“那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小牛。” 在片刻的安静过后,台下一片轰笑。 台上的人堂堂七尺男儿,却是叫小牛? 唐婉若站在台上左右看着,晃着身子,似乎还挺满意这个结果。 她又看了一眼台上的陛下,只见他紧握折扇,站的一动不动。 她走过去,凑到他的耳边说:“陛下,为了您的终身幸福,就参与一次吧;您可是答应了民妇听民妇的安排一回,君无戏言。” 陈炎君紧握折扇的手渐渐松开了。 “回宫之后,速来御书房见朕!” 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在她耳边一点点的。他这是打算跟她算秋账?唐婉若不由想着,不过算了,哪有比他成亲更重要的事? 唐婉若在台上看见了白狄,走下去,到他身边。 “白大人!”她一拍白狄的肩头。 白狄觉得很奇怪,这里这么多人都带着马面面具,她是如何认出自己的? 就像台上的陛下一样,明明戴着面具,连官衙的人都弄混了,她是如何一眼就认出来的? 唐婉若稍稍揭开面具,看着台上的官媒推动男女双方的互动,增进他们的认识。有的人已经把面具摘下了,看准了屏风后的姑娘,正在央求媒人给他接下来的机会。 有几位公子模样俊秀,刚揭下面具就引得台下叫好声连连。还有不少姑娘瞧见主动上了台,让她们围观的人也是又激动又羞涩。 唐婉若笑着,这也是她要给陈炎君戴上面具的原因。因为她知道,如果陛下不遮住脸,先不说京城官衙的主事可能将他认出来,而且他那副摸样,只要一露面,一定会让姑娘们全都涌上来。 毕竟今天有官府撑腰,这些个未婚的姑娘都大胆的很! 所有的公子都跃跃欲试,尤其是屏风后还有几位大家闺秀,更是让他们想搏一搏乘龙快婿的感觉。唯有这位“小牛”公子没有动静。 “小牛,要是你再不主动出击,姑娘们可就没了。”师爷调侃着他。 陈炎君扭头看了台下一眼,唐婉若也在那里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叫他赶紧过去。 陈炎君顿时觉得心中不爽。 “杏儿姑娘贤淑有才,在下就当众作诗一首,如果杏儿姑娘满意,在场的乡亲们可否为我们做个见证!” 那位万俟公子已经先发夺人,跟这位叫“杏儿”的姑娘看对了眼,眉目传情。在场的乡亲都非常高兴,自然也很乐意,连声叫好。 “春上三月不知愁,柳叶翻新似景荣;柳叶啊,你休道自家模样好,不知秋时杏方红。” “好!” “好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游园旖梦(下) 台下有人扑哧一笑。 “这位爷,你要柳叶姑娘怎么想啊?” 这位万俟公子大惊:“什么,还有柳叶姑娘?” 台下哄堂大笑。这位叫柳叶的姑娘羞红了脸,又似恼怒地别过身去。 万俟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这首诗已经作出,杏儿姑娘又在旁边,他又怎能还口。 “那,那又如何?在我心里,就是杏儿姑娘最美!” “哦!” 台下纷纷起哄,这位杏儿姑娘也是羞红了脸,羞荏得在台上不要不要的。她靠到万俟禅的肩上,显然是成了,台下无不欢呼! 只可惜了这位柳叶姑娘,遭人羞辱,此刻愤恨转身下台。 师爷也是开心,毕竟能成一对是一对,对他们京城的衙门也是好的。 今年未婚娶的男女很多啊,官媒都要忙不过来了! 台上唯独陈炎君还带着面具,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师爷心想,这不行! “小牛,根据游园会的规定,男子上了台就一定要选一位为有婚亲的姑娘在身边,你可有看对眼的姑娘?” 陈炎君瞪了他一眼,可惜面具遮着,没有让人看出来。 “没有。”他冰冷地说。 “哎呀,那可不行,大伙说是不是呀?” “是,是!” 在一众人的起哄中,陈炎君站在那儿显得非常尴尬。 白狄和唐婉若在下面看着,他耸了耸唐婉若的肩:“嘿,官媒,你们这个游园会都是这么霸道的?” 唐婉若轻轻一笑:“白大人,这可是为了促进大炎的成亲率,为了社会安定和谐,男女子在游园会上当着乡亲配对,但若不合适也是可以私下反悔,只是给他们一个相识相交的机会罢了!” 唐婉若这样解释,白狄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你就等着陛下来收拾你吧!” 他讲得很小声,想蚊子一样只有自己听得见。不过,能看到炎周帝这样窘迫的情形,想象到也不错? 他不厚道地笑了。 台后,本次当众的大户小姐中有一位得到了身边主事的悄声提醒。她家里是当地乡绅,虽然不在京城城内,但在外城有良田千顷,也算是小有显耀。 这位主事的是今日官衙筹办游园会的人员之一。他指着台上惟一一个没有动静带着牛头面具的男人说:“刚才上台替他说话的人是宰相大人从太州调过来替皇上配婚的官媒,台上那个人极有可能是皇上。” 他悄声地说完这一声就推了女子一把,示意她赶紧过去。 这个女子看了看台上负手而立的翩翩公子,虽然带着可怕的牛头面具,但不知道这张面具下是如何俊朗的容貌? 若是皇上 但看他这一身气韵,这个姑娘就稍稍有些心动了。 她从屏风后面走出,带着面纱,款款像陈炎君走去。台下有人发现了她的举动,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盯着,最后所有人都盯着她走到了陈炎君的面前! “公子有理了。” 陈炎君冷漠地看着她妖娆着身姿行礼,还是师爷灵泛,立刻过来:“姑娘可是愿与这位小牛公子结成姻缘?” 只见这个姑娘带着面纱娇羞一笑往师爷身后躲着,糯软地声音说:“小女愿意。” 白狄在下面看得情景,连忙推着唐婉若的手道:“喂喂,有人选了,有人选了!” 他这样开心地看着咱们陛下的热闹,要是让陈炎君知道,他肯定是完了。可是咱们的这位陛下现在正沉浸在如何解决眼前的这道难题上,根本无暇顾及台下。 师爷喜出望外,就要作揖:“那就恭喜小牛” “慢着!” 师爷话还没说完,陈炎君已经伸出折扇挑开了他正要作揖合上的手。 “且慢,朕,我不同意。” 他冰冷地声音让师爷为之一怔。他看了看四周:“可是当下公子并没有女眷,台上其他之女子也皆已有所配,你” 这是京城官衙定的规矩,凡参与游园会的男子必须与一女子相配结伴而行才能离开。因为事先都是各官媒报了人员,男女方一定是数量相等和事先有媒人初步安排的。 可是师爷不知道的是,唐婉若这里给炎周帝开了个后门。 炎周帝虽然来了,可是她并没有报姓名上去。所以其实今日的人员数量并不是那么匹配的。 “未有配伴,是不可离开园内的!”师爷再次提醒。 “谁说我没有伴?” 陈炎君看向台下,手一指:“你们两个,上来一个!” 指的方向当然是唐婉若和白狄。围观的乡亲纷纷顺着他的指向看来,唐婉若和白狄相顾一视,一连愣然。陈炎君不耐烦了:“你们快点上来!” 唐婉若恭行地对白狄一礼:“白大人,您请吧!” 白狄连忙后退一步:“唐媒人别说笑了,我可是男子!” “可民妇乃媒人。”唐婉若道。 “还是白大人合适。” 他们两个互相谦让的在那里让陈炎君看不下去了。 “白大人,”唐婉若还在那里说着,“民妇可是个寡妇!” 她提醒着他,凑到他耳边极其小声地说:“难道要陛下与一个寡妇在游园会中相配而行?” 白狄沉默了,在原地想了很久。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包括走到他跟前的那个姑娘,也一直用小心又期盼地眼神盯着他。陈炎君暗恼一声,直接下台,穿过人群走到他们面前。 白狄猛然吓了一跳,不知道他突然跑下来做什么。可是唐婉若浑然没有感觉,就算他下来,她也认为跟她没什么关系。 毕竟,她是个寡妇呀!做做媒人还可以,可是要说跟陛下一起配对,呵呵! 可是下一刻,她只盯了这张牛头面具一眼,手就被他牵起,直接拉向了台商。 她带的饕餮面具都从头上落了下来。或许也是被吓到了吧,唐婉若忘记了挣扎,就这样让他牵着自己,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让他牵到了台上。 之前那位姑娘明显漏出了一丝伤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现在是她尴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以吻证明 师爷看着她,知道她是官媒,有些为难地问道:“这,小牛公子,你说的相配之人就是这位?” 他指着唐婉若,虽然她带着面具,但他也知道是她。 唐婉若,给当朝天子配婚的官媒。 怎么会是她? “这位可是我们京城的官媒呀!”师爷道。 “啊,怎么是官媒?” “是个媒人,也来参加游园会要嫁人?” 台下私议纷纷,各种说话都出来了。唐婉若站在这里,面具下的脸欲哭无泪。 陈炎君的掌心非常温暖,一直牵着她没有松开。 “敢问相配结伴之人可有要求?”他问。 “自是要未有婚亲之适婚女子。” “师爷可知她有婚配?” 师爷一时愣住了,因为他知道,她是个寡妇。 “可是,她是寡妇。”师爷也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陈炎君笑了。 “炎国法令可有说寡妇不能参加游园再婚?” 他这话把师爷问住了。 “未,未曾有。”他吞吞吐吐地说。炎国法令一向开明,女子丧偶只要守祭三年,自是可以再嫁。而且朝廷也一直鼓励再嫁,所以陈炎君这番话倒是让他进退两难了。 陈炎君突然把她的手拉上来。他的掌心很暖,厚实的手掌极具安全感地握着她的柔荑。 她的手掌柔若无骨,陈炎君就算这样抓着也觉得有一丝怜惜。他不禁朝她看了一眼:“我选中的人就是她,既然尚没有婚亲,又是适婚的年龄,可有何不妥?” 唐婉若盯着他的面具,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虽然不知道他面具下说话的表情,可是这样沉着坚定的声音,让她心中一荡。 毕竟她知道,他这张面具下的脸,是多么像死去的相公 “我不信!” 这位带着面纱的姑娘当众发怒。一把扯下面纱,俏眉上扬嗯,算是个标志的美人吧,就是脸型长了点,左右又宽了点。 这位姑娘的家里早就买通了官府,托人给她在今天找一个好男人。而官府办事的都知道今天朝中的军队都出动了,传闻是天子莅临,而唐婉若又是个天子配婚的官媒,她出现在这里,这位肯定是皇上了! 八九不离十! 所以,她怎么能放弃这个机会? 作为一个乡绅之女,能嫁给皇上,那是天大的福分!如果能够成功的搭上皇上,那她以后就是宫里的娘娘!就可以天天锦衣玉食,有几百奴婢伺候,要什么就有什么! “小女子各方面都很好,公子觉得哪点不如她?” 她指着唐婉若质问着陈炎君:“都是在游园会上认识,为何就要选她?况且是我先来寻的公子,按照游园的规矩当是小女作为公子伴行的人。公子莫不是逃避小女子故意找人做的一出戏?若不是,如何证明你真心待她?” 她的质问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她说的也是实话,游园嘛,讲究的是一个缘分。的确是她在这位小牛公子一直没有选中姑娘的情形下主动过来,而小牛公子又的确是像故意避开从台下牵了一个官媒出来。 陈炎君面具下的眉头紧紧地皱着。 “你要证明吗?” 突然冷笑一声,他的手放开唐婉若,直接拦在她的腰上将她带向自己。 唐婉若惊讶,忘记了动弹。陈炎君掀开她的面具,之间她诧异地五官都长大着。他唇边微微一笑,另一只手也稍稍揭开自己的牛头面具,露出小半张脸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吻上了她的唇。 瞬间万物寂静。 唐婉若诧异地瞪着他,虽然相隔太近,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可是脑子里脱线像是忘了所有的事情,只记得现在他唇上冰冷又柔软的非常真实的触感。 所有的人都尴尬了,但在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后,又都是羞涩了。连刚才在台上酸的不行的万俟公子和杏儿姑娘都捂住了眼睛。 哄 周边是今日还没有过的起哄声。陈炎君又啄了几下,才离开她的唇。他唇边一抹戏笑,正对上她惊讶瞪大的双瞳。 那位一心想嫁进皇宫的姑娘气的面色羞红,一跺脚扭头赶紧跑开。 “呼!” “成亲吧!” “成亲,成亲” 台下的人不知轻重的起哄,让唐婉若从惊讶中缓过来。唇上他的力道还若隐若现的留着触感,她不由伸出手按着嘴唇,一脸委屈地站在这里一言不发。 陈炎君看着师爷,只道了两个字: “如何?” 如何?师爷只能连忙点头:“恭喜公子,今日游园寻得行伴,是否要去城隍老爷跟前全凭二位。” 他说完又朝向唐婉若,躬身一礼道:“那就,恭贺唐媒人了?” 唐婉若此时双颊绯红。她虽然已经不是十三四岁那种未出阁的小姑娘,可是刚才的事情也的确让她很不好意思。 这位可是当今的皇上啊,她又不能否认和拒绝他,告诉师爷这一切都是假的! “城隍庙就不去了,今日多谢,我们二人就此自己游园。”陈炎君向师爷道别,然后在乡亲们的起哄声中携这她走出了人群。 唐婉若跟着他,不知道该作何是好。白狄跟在他们身后,等到出来时,人群声渐消。他发现咱们这位陛下的手还一直放在唐媒人的腰上 入夜时分。 醉荫阁的包间内,传来白狄阵阵爽朗的笑声。 唐婉若有些不高兴地拿着筷子对他说:“白大人,今日果然是你上台的较好!” 陈炎君黑着一张脸,白狄看着他这样,想着今天的事情越想越好笑。 “不不,唐媒人,在下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这等解救陛下的事情,当然还是唐媒人最合适了。” 白狄笑得独自都痛了。咱们的陛下守身如玉三年,今天,今天真是太有趣了。 他耸了耸陈炎君的胳膊:“陛下,你也别这幅样子了,人家唐媒人还没说什么呢!” “你可是占便宜了!”他凑到陈炎君耳边小声地跟他说着男人之间的对话。 让陈炎君的脸色更黑。 该怎么说呢? 唐婉若看着他们两个,自己想着。虽然白大将军曾说陛下可能有“龙阳之好”好吧,就算陛下喜欢男子,可是,让一个“龙阳之好”之人当众亲吻,也不是她唐婉若的喜好。 只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您有喜了 他把整个箩筐都搬到他的面前。这里面都是他在各处收集的医术,其中还有不少珍藏手抄本,是从不曾流传于世的民间医术。医学博大精深,现在世人所知未必就是医学的全部。所以他一直不满足于现在的成就,一直在各国游历,做更深入的钻研。 所以,他这个神医的称号,可是认认真真c扎扎实实的得来的。 可是,好像有个人,他就是不信。 “苏先生。” 陈炎君携着李公公踏进他所住下的这座宫殿。苏子络放下书卷,起身相迎。这一刹那,他似乎感到有种后宫妃子迎接圣上 让他略有不开心。 “陛下。”可是他还是要如常的行礼,毕竟面前之人是炎国的天子,礼数不能怠慢。 陈炎君眉眼一抬,算是对他的回礼。他进屋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问道:“近日朕未曾来访,苏先生可还住的习惯?” “炎国宫里当然一切都是极好,苏某能习惯。” 陈炎君眉角一沉,后边的小公公从外面刚好上茶进来,李公公瞧见赶紧给他递上了一杯。 陈炎君端着茶说:“苏先生请坐!” 苏子络照办,李公公也给他端了一杯,然后带着人如数地退到宫外。 侍从都已经离开,房间里唯一多余的就是他的这位书童。陈炎君看着他,苏子络微微点头,叹息一声。 “你也出去候着吧!” 书童稍看了炎周帝一眼,点点头,然后默声离开。 此时,整个宫里,就只有炎周帝和他苏子络。 “陛下有什么事就直接问吧。”苏子络说。 陈炎君放下茶杯,虽然他一口没喝。 “苏先生打算说了?” “说什么?” 陈炎君无声一笑:“苏先生看来是不满意我大炎的待客之道,是朕,怠慢了先生。” 这段时间陈炎君无声地给他一个个下马威,后又给他一个个安抚,让他真是不叹不行。 他也算是游历四周的能人,见过太多的风情。 “陛下,咱能直来直去,不要那么多套路么?” 苏子络大概是用尽了他毕生所有能够简洁明了的说话方式:“陛下不就是想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么?” 他这话说到了陈炎君的心里。他点着头,等着他的告诉。 可是苏子络摇头,直接道:“我不知道。” 时间仿佛沉默了一刻钟。 “你不知道?” 陈炎君眉头紧锁:“看来我大炎的老臣与朕说先生来炎国宫内替先帝诊治的话都是欺骗朕的了?” “或许呢?” 啪! 一杯好好的茶让他洒去了一半。 这个苏子络,未曾想到竟是如此油嘴滑舌之人! 陈炎君怒视着他:“苏先生,你既来我炎国,又入了皇宫,怎就未曾想好要如实坦言?” 他既然什么都不打算说,为什么还要来? 苏子络看着他,不急不躁,反而笑对着他此刻的盛怒。 这大概是第二个在他面前不怕死的了 陈炎君莫名想到唐婉若,曾经也是同样在他面前敢这样放肆。 还敢威胁他! 苏子络似很无辜,一摊手:“可在下,确实不知呀?” “那你这神医的名号,看来是骗来的了!”陈炎君冷哼一声,“医者可救人,亦可杀人;神医还是庸医,看来先帝是否就是死于你手中也未可得知!” “唉,陛下,你这么说在下可不敢当!”他哪里敢当上这么大个罪名?“在下神医的名号是医来还是骗来,陛下心中不早有断定,否则又为何唤我入宫?” “陛下可伸出右手。”苏子络说。 陈炎君将手伸出,他自然地伸出食指和中指,探到他的脉上。 一片沉静。 “哎呀,陛下!”他突然一声,让陈炎君微微一惊。 “您有喜了!” “滚!” 静神宣内。 陈炎君今日肝火动的太旺,必须来这里静坐一会儿,面对历代皇帝的灵位,好好的沉静自己。 不错,这里是皇家的祠堂,也是宫里除了皇上以外,平日里严禁人出入的地方。宫人也只允许一年祭祀时进来打扫一次,所以此刻,四周已经沾上了一层薄灰。 陈炎君觉得自己宁神的差不多了,从里面走出来。白狄就在门外,立刻蹿出。 “陛下!” 陈炎君又不禁心烦地皱了他一眼问:“何事?” “听说,那苏神医没有招?” 陈炎君冷笑几声:“什么神医,不过是个江湖骗子!” 想起在后宫他的那个态度,陈炎君就觉得很气。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子,在先帝临危之时,太医院全体太医集体联名上书要求下旨请神医苏子络出山,到宫里为先帝诊治。 这是记入了史册的不折不扣的事实! 而事实中还有,太医院诊断先帝活不过三天,可苏子络一出现,足足又缓了先帝三个月! 可是先帝还是死了,从此苏子络又隐归江湖,未再踏足过京城一步。 所以,最后陪在先帝身边的一定就是他!知道先帝究竟是如何仙逝的也只有他! 可是,那个家伙竟然说他,不知道! 陈炎君想起他现在还是牙痒痒! “白狄!”陈炎君冷声命道。 “臣在。” “速派两位隐卫,时刻监视苏子络!”陈炎君说,“若有何动静,立即相报。” “不分白昼!” 白狄有些许的诧异。他说不分白昼的意思,可是说在他晚上就寝时也要 可是他没敢多犹豫,立刻接下。 “是!” 但他心里,总是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后宫苏子络所入住的宫殿。他随身的书童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先生,您太厉害了!”书童伸出了大拇指,对他戏弄炎周帝的事迹赞不绝口。 他已拿出纸笔,问:“先生,您说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卖给茶楼说书人,这回可卖得了多少钱” 苏子络数着自己针灸包里的银针数量,随口说道:“十两。” “十两”书童暗自记下。 今天炎周帝在他这里吃了个瘪,也算是报了当日惨绝人寰的绿豆糕之仇了! 苏子络这样想着,不过就他今日看来,这位炎国周帝好像不是那么好打发,对这件事情的上心程度远超了他的想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史书有云 苏子络陷入了一抹愁思。 关于炎国先帝这事,说起来也是他遇见过的病例里最蹊跷的意见。这可不是他有意不说,而是他确实,实实在在的,当真的,就是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炎国先帝是怎么死的,即便是到了先帝咽气的那一刻他也没有弄清楚死因。 他未曾说过一句假话,但这位陛下,好像是不信呢! 炎国覆帝末年,覆帝病重,久日不上朝政,朝野震荡。 内乱伺机,外寇虎视眈眈。武将待命,由白赋久统帅重兵镇守炎漠边疆;文官惶恐终日,手头政务积压,不知如何做主 适时,当朝裴相出列,于皇城金銮殿前果断起立内阁c设朝议会,立九大部门主事官员于太史院每日商议国是,统筹全国政务,是才将当时的朝局稳定下来。 太医院每日派人轮班值守,日夜于覆帝病榻前,悉心诊治,然无人能医。遂联名上书,情愿朝廷下文请神医入宫 陈炎君面色凝重,在书库内翻阅着过去史官的记载。先帝即位多年,定国号为“覆”,史称“炎覆帝”。陈炎君记得,当时先帝病重时,在寝宫里不让任何人探见。除了太医和后宫的宠妃,以及后来入宫的苏子络外,就根本没有人进去见过他! 他虽然乃是皇子,但也是不让入内! 他回想着往事,又接着往下面翻了翻。覆帝下旨,八百里快马连夜加鞭,适才将苏子络请入宫中。接下来的这段描述让陈炎君眼神一亮,起了极大的兴趣。 上面写着: “神医入宫之时,覆帝然已入殁矣。白日面色紫红,入夜白而苍青,昏昏然无知人事。” 这是对当时苏子络进宫见到先帝时,先帝情况的描述。白天脸色发红发紫,到了晚上就变得苍白。 是故整个太医院都未能诊断出炎覆帝得了什么病,每日的用药也就收效甚微。 可是,根据李公公和其他的宫人私下里说,那会儿苏子络入宫,太医院首问他可有诊断,苏子络是说 “有!” 他秉开了太医院所有的人,日夜在先帝的寝宫,只让宫人每天给他送三顿饭。 那么,就是这个问题了。 陈炎君阖上史卷,幽幽的烛光打在脸上,显出一些疲惫。 白日面色紫红,夜间面色青灰,这是什么病? “陛下,您为何要执意与先帝之死,故人已去,就让先帝安心的去吧!”苏子络在房内作揖鞠躬,左一句有一句地劝着。 陈炎君一丝不苟地坐着,微弱的烛光跳动,打上了灯芯的影子在他的脸上,配上他此刻的表情,蓦然间让人觉得有一些阴森。 他已经成了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去纠结于先帝是怎么死的? 不如把这个时间多放在民生政事上,不是更好吗?苏子络不理解了。 “朕为何要查,”陈炎君冷哼两声,“朕乃先帝皇子,先帝死因不明,苏先生怎认为朕不当查?” 苏子络有一些难色,表露在脸上。 &nb sp;“可是,陛下,先帝待您并不好。”苏子络道。 当年宫里他是没见着现在的这位所谓的炎周帝的。他深刻地记得那时候的太子另有其人,也曾有即位,可是在先帝去世后不久也死了,因为在位时间太短,所以也就在炎国没有产生什么太大的动静。 说实话,在收到这位炎周帝的诏书时,他决定过来也是因为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心在。好奇现在炎国即位的人,这三年在民间种种传闻的陛下,到底是谁? 可是他入宫后见到这位周帝,眼睛里是杀伐的果断,坚韧和隐藏很深的隐忍。苏子络自诩阅人无数,他和他相对双眼时就仔细的注视过他,他自认为不会看错。 这位陛下的眼里没有先皇覆帝的昏淫浑浊,也没有之前那位太子的庸顿。这种清明之气色仿佛就是在宣示着在他手中定将创造出一片清明盛世! 苏子络对着周帝点了点头,一时弄得他莫名其妙。 “苏先生这是作何?”陈炎君问。 “陛下模样俊俏,未曾纳妃当有可惜!” 陈炎君的脸色阴沉,他不愿与他就着这个话题纠结,问道:“朕此时来是想问苏先生一个问题,朕有一惑,普天之下只有苏先生能解。” 苏子络好奇又诧异,问之:“陛下有何疑惑?” 陈炎君看着他,目光如炬似火。 “有一老父,面色白日紫红,入夜转青色苍白,是问是何病症?” 此话一出,苏子络果不其然的神色怔住了,一瞬间就像这句话里说的那样面色发白。 当时那一幕场景突然出现在苏子络的脑海里,像一幅巨大的幕布向他面前袭来。他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可是那终是幻觉,只让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苏先生号称神医,就此病症,当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吧?” 他看着这位年轻的陛下。他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当年覆帝死前的症状。他就觉得这位陛下此时过来一定不是随便来转转的,必当有备而来! 苏子络叹了口气。 “回陛下,人世飘渺,此症,不存在。” 陈炎君眉头嗖的皱起。 “此症乃真实出现于老叟身上,怎可不存在?”陈炎君有一些愠怒,“苏先生,你入宫后言谈一直有所避讳,遮遮捂捂,先生既然自诩江湖畅意之人,为何不能爽快言之?” 入夜星辰,在无云之天上闪烁。 苏子络的书童已经在侧厅熟睡。他和炎周帝就这样在房间里面对峙,莫名的说不清的气氛正在升起,让他们之间感觉有那么一丝微妙。 他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在来皇宫的路上他就想了很多,对当时的情景,自己见到的,听到的,还有朝政之中发生的等等这些,混乱中包裹着仿佛有巨大的东西,而这些个巨大的东西是任何人都难以说清楚,包括他,包括当时所有人都难以言明。 他看着陈炎君,也不知道是该讲还是不该讲了。 “陛下,过去之事就让其过去,人总要向前看。”苏子络依旧劝说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当看前路 太关注过去的事情,很多时候对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苏子络是为他好,可是陈炎君冰冷的声音,总是有那么一点突然。 “你就想要一个欺君的罪名!” “草民,不敢!”苏子络跪下。他堂堂神医,这还是第二次向皇上下跪。 他这突然一跪,口说不敢,莫名的又跟当时的唐婉若的身影叠在了一起。 陈炎君揉了揉眼皮,疲惫的叹息一声:“起来吧!” 语气了还有一丝心烦。 苏子络闻声而起,坦言道:“陛下,不是草民不言告于陛下,而是,陛下刚才所言的那些症状,纵使我走南寻北,也没有找到相似病例以及可医治之法。” 苏子络有一点点惨淡的笑,朝陈炎君又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在下有负神医之名,未能诊治先帝,有负皇恩!” 此刻的苏子络和昨天的苏子络表现的完全判若两人。就连几句话之前,也好像有不一样。 陈炎君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这样叩拜在面前请罪,他倒不知道该不该罚他了。 “苏先生,”陈炎君说,“生死有命,太医院已断先帝三日人期,苏先生拖至三月,已然神人矣!” 他没想到是这样,确认般的又问:“苏先生真的不知此等病状?”((( 苏子络摇头。 陈炎君眉头一皱,心里又拧成了一团麻。 当年,苏子络记得,陈炎君并不是太子。确切来说,他可能是在炎覆帝一众儿子当众,毫不起眼的一个。他在宫里那段时间,不管是在殿内还是殿外走动,都没有见过他。 当时未能从鬼门关里把先帝救回来,当天晚上,他看着天,觉得自己的神医生涯遭受到了重创。宫人哭哭啼啼,而他却比任何人都心如死灰。 世上竟然还有他苏子络诊断不出来的病! 所以他当晚连夜辞行,离开了皇宫。又一次四处游走,也是再一次体会到医术的博大精深 可是这几年来,他又走了那么多地方,看了那么多疑难杂症,却还是没有看到过一例类似于炎覆帝的那种情形。当时他号脉,覆帝的脉象紊乱,气虚阴虚,明显是房事过度!所以他遣散了原本陪在先帝寝宫内的所有人,包括一众的宠妃,这才得以让先帝多活了三个月! 可是,这些能算是他医术的功劳吗? 这件事情,他苏子络到现在都不敢跟任何人说起! 当时的覆帝那种早晚不一样的脸色的确让他很吃惊,也很欣喜,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一种病!可是,若只是房事过度,脸色青黑或是苍白倒是可能,但白日紫红又是怎么回事? 这成了这几年来一直困扰苏子络的事。他曾研究过许久,却从来也未弄清楚人之体造为何能早晚气色不一? 陈炎君看着他沉重地叹息一声:“今日夜深,苏先生先睡去罢!” 他沉叹的声音让苏子络有一些不忍。因为之前他回忆起来的当年的那些事情,所以他觉得在先帝逝世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一团乱麻, 而这团麻当下的这位陛下竟然想要去剖开。 “陛下,”他叫他,“宫里的事情,在下自是不当管,可是当时先帝咽气时的情形,草民从未有一天忘记,此番背后或腥风血雨,或庞杂如麻,当下天下太平,陛下当往前看的好。” 他还是这样谏言。他当年在炎国皇宫就该死一次。没有医好皇上,按照惯例大夫都是要给皇帝陪葬去的,可是他逃得快,避开了一劫。所以此时,他敢这样对着炎周帝直言不讳。 进了皇宫,就是要做好掉脑袋的准备。他当年已经逃走了一次,那这一次是这位陛下,他愿意选择去试一试。 炎周帝开明是天下人不争的事实。 “多谢苏先生好意!”炎周帝停下道,然后起步踏出了宫门。 正晌,阳光正好。 唐婉若在院子里架起了支架,身边放着一条大鱼还有一包厚重的盐巴。 白大将军这几日但凡从宫里捞出了鱼,路过她门前就会进来送她一条。久而久之,她要这么多鱼做什么? 这天气又不算冷,臭掉怎么办? 所以唐婉若买了好多盐巴,今天,她就要来晒腊鱼! 她哼着太州当地的小曲,一边挂着鱼,心情非常美好。 相公,不管怎么说,京城里吃得好住得好,也不用愁银两,也算是比在太州的时候好多了? “唐媒人,唐媒人好!” 院门被人打开,一个身着官袍的人双手合十,抱拳道喜般地走进来。 唐婉若眨着眼,她并没有见过他。 “唐媒人,哈哈!”这位蓄着山羊胡子的官员自笑三声走到她面前,“唐媒人,本官乃朝中三品官员,任职吏部侍郎,今日得闻唐媒人未有安排,特来拜访,家中设了薄酒小宴,请唐媒人随本官府上做客?” 这位吏部侍郎非常客气,可是笑着的眉眼里总是让她感觉透出一股奸诈。 她歪着头:“民妇为什么要去?”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巴掌打到了吏部侍郎的脸上。 可是他乃三品官员,在出事上是圆的非常好的! “哈哈哈,唐媒人说笑了,唐媒人入京,朝中百官自是当与唐媒人处走动,热情,也是为官之要素,是标准,也是要求;这不今日太史院称唐媒人没有安排,便想请唐媒人来本官府上坐坐,唐媒人可赏本官一薄脸?” 侍郎大人已经把话说道这份上了,唐婉若再是如何也不敢再推辞了。 三品官员,虽然不及裴相和白大将军,但也总比她这个小官媒的职级高多了! “侍郎大人请稍候,民妇挂完鱼就来!” 吏部,主管现任在朝官员的入职和还乡事宜。既然是侍郎,想必也在吏部内官位显耀吧! 唐婉若上了马车,跟着这位大人一起去了一间恢宏的府邸。 到了这位侍郎大人的府门前,唐婉若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比之宰相府差了一二,但比她那间宅子,可是要奢华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存有异样 他走几步,转身:“另,苏子络即日起往太医院报道。” “谨遵圣旨!” 李公公弓着腰,一步一步地退开。炎周帝的嘴角浮现出一道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似得意,又像是在打着坏算盘的狐狸。 唐婉若最近可是成了京城的红人! 要说当下京城谁最红?春风阁的挽香姑娘?不是!闻名遐迩的京城大才子柳生?也不是! 能让京城大官一个一个当作座上客相待,火遍全朝野,当然是她唐婉若了! 虽然是个小媒人,但是却手掌要权,差事肥的不要不要的! “唐媒人,你看,这是千年前传下来的玲珑瑰玉,价值连城!” 唐婉若接过来:“府书大人,这,怕是很贵重吧!” 府书笑了:“诶,哪里哪里,唐媒人要是喜欢,我怎么都得送给您?” 唐婉若笑了,府书也笑了。 区区数月,没想到她唐婉若的地位竟是如此的直线上升! “如此贵重,民妇怕,不敢收了。”她放下就要走。 “哎,唐媒人,你要不喜欢我这里还有漠国的上好佳玉,还有鬼国传来的秘玉!”((( 唐婉若回头冲他笑笑,但脚步没停地离开了宅院。 她轻松出府,现在觉得这种京城大官的宅子里是多么让人难受。 憋得慌,而且处处都是虚假的笑容,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悠然走在京城的大街,静静地品味这普通的百姓生活。 果然还是无拘无束的百姓生活好啊! 她感慨,前提是太平盛世,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走过路过瞧一瞧,鬼国乐师即将来京城演奏,三日后入住春风阁咧!” “鬼国舞姬表演异邦舞,各位大爷不要错过” “鬼国的娘们听说很有味道啊!” “当天是只清演,还是” “能不能入得了鬼国舞姬的闺阁,那就看大爷你出多少银子啦” “哦呵呵,那行,那行!” 唐婉若路过听到他们围观的话,抬头一看“春风阁”。 五六个貌美年轻的姑娘,穿着艳丽,摇着团扇身若拂柳般的在那里遮面说笑。前边围绕着不少人,对着吆喝的大妈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停询问。 “喂喂喂,别着急呀!三日后才到,申时开始,不分男女,皆可入内!” 对春风阁是什么地方,唐婉若虽然没去过,也不是太清楚,可是也隐约能够猜到是什么样的地方。 门口站着的姑娘若吹风拂柳,一个个都有说不出的娇羞妩媚,若是男子,或许当为其吸引而入内消遣,打磨时光。 唐婉若回家拿了令牌入宫。宫门前,李公公又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出来。 他面有难色,唐婉若一眼就看了出来。 问:“李公公,陛下是有不便?” 李公公摇头:“陛下暂且安寝,唐媒人择日再来吧!” 唐婉若突的一惊,抬头看看天。 此时天色正好,虽然已过晌午,可是也已经过了午睡的时辰了吧? &n bsp;她想了一会儿,李公公已经转身往里走。她落得没趣,只好离开。 这是第一次炎周帝没有见她。 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苏子络穿着清爽的青灰色长袍从宫外而至,正好和唐婉若打了个照面。 “唐姑娘。”苏子络先行礼,束发的丝带被风吹起,整个人显得非常有气韵,让人觉得非常舒适。 当说美人如画,此句放到苏先生身上也是适用。 唐婉若在微风里隐约闻到一股药香味,被提醒道他是一位大夫。 “苏神医。”她行礼,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就绕过他继续往回走。 “唐姑娘似有不宁?”苏子络叫住她。 唐婉若回头,苏子络笑道:“眉心不展,面色气滞,唐姑娘可遇到了烦心事?” 苏子络眼尖当是真的。被他戳破了此刻的心情,唐婉若忍不住唉叹一声:“苏先生,我为陛下配婚亲,但陛下贵为皇上,我怕只能有心无力了!” 她说着又是一声哀叹。 “在下还以为是何事,原来是这等!”苏子络轻松的语气让唐婉若有隐隐的好奇。 “苏先生可有好方法?” “未曾有。” 唐婉若的头瞬间又耷拉下来。苏子络看着她这样,又道:“不过,在下可以帮唐姑娘将白大人引出来!” 他笑着,温润如玉般的脸庞下闪烁着一丝精光。 几日后,皇宫里的炎周帝的寝宫。 硕大的福宁宫的牌子立在梁前,白狄莽撞地撞进宫里来,对着屋内大叫:“苏子络有异常了!” 炎周帝此时还在床上安寝。昨天为了壶州赈灾之事一夜未睡,今日早朝强撑过去后连午膳也没吃就睡着,一直到现在。 陈炎君揉着眼睛,一脸不悦,很显然是不满意突然被他这样吵醒。 “陛下,苏子络有问题!”白狄到他床边,也没有顾什么君臣之礼,直接拉起他。 陈炎君皱着眉头,一脸怨念。他前些日子让苏子络刮痧的痕迹还没有消,在某些让他扎针的地方还有些微微的疼,白狄这样没轻没重的拉他,正好就拉到了那些地方。 “你放手。” 听了陈炎君这低沉的一声旨意,白狄瞬然撒开了手。 陈炎君活动活动了手腕,打起精神,问他:“何事?” 白狄想起刚才隐卫过来汇报的,苏子络离开太医院后在京城里行踪诡异地去了好几个地方。而且没有带书童,走路左顾右盼,鬼鬼祟祟,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陈炎君冷脸看着他的汇报,然后听他说:“这几天都是这样,当年先帝去世他就说的不明不白,现在敬亭轩一派暗中活动越来越频繁,您说会不会” 陈炎君立刻从刚睡醒的恍惚中惊醒,连忙起身。 “他现在何处?”陈炎君勒令,也没有唤宫人来替他更衣,自己换上了便袍。 “陛下要出去?” “朕问你,苏子络现在何处?” 白狄笑笑。 “陛下,反正不在宫里就是了。” 要说苏子络这两天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不过是去京城里四处转了转,熟悉了下地形,看了看各大商铺都卖着些什么。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哪个地方的珍奇之物没见过,就想来看看这炎国的京城到底繁华到了什么程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鬼舞”之夜 今天晚上神秘的异邦鬼国的乐师和舞姬来京,他们的音乐和舞蹈苏子络曾听过几次,就再也不能忘掉。 鬼国,一个漠国还要过去,离炎国这片土地非常遥远的地方。 都说鬼国人身形高大,天生神力。鬼国所在要经过漠国北部的天险山脉,再过去才有可能找到鬼国的入口,就像是在世界的另一端。过往所有想找到鬼国所在的人,最后都失去了踪迹,渐渐的便有了鬼之国度的传说。 现今在大炎街上能看到的鬼国人很少,他们的男子骁勇,女子风情美艳。各个能歌善舞,而且对于巫蛊之事又格外擅长。 所以有的地方又把鬼国人看作是不详的存在,因为他们太过于神秘;而有的地方把鬼国人看做稀奇,比如炎国,今天来了一队鬼国的商人,其中有乐师还有舞姬,就大肆宣扬,搏一搏人眼球。 苏子络曾周国游历时也曾想去鬼国看一看。那里传说有许多炎漠两国都没有的草药,还有许多在炎漠之地都不曾听闻的医术治疗方法。他是大夫,自然也是想去鬼国看一看,那里的医学,到底是如何不同? 总之,苏子络是很感兴趣的。 夜间京城的街道热闹非凡。 京城本来繁华,今天鬼国的舞姬乐师到来更是让大街上变得热闹。 春风阁门前早已人山人海。苏子络长袍加身,未有任何装饰,双手至于袖袍之中,仅微微一笑,就引得周遭人的侧目。 唐婉若跟在他身边,打扮成书童小厮模样,背着他的小竹篓紧张的东张西望。 “苏神医,我这样过来真的合适么?” 她的小厮打扮,颇为娇俏!为了掩饰她女子的模样,苏子络还特意用草药抹了她的脸,让她看上去“阳刚”一些。 这里是什么地方,唐婉若很清楚。春风阁,前面排着的都是各家公子,都是等着进去一睹鬼国美人之貌,欣赏鬼国之舞的寻花问柳之人!((( 她不禁有些疑惑。 “苏神医经常来这种地方?” 她看着他,见他如玉般的面庞上仍有一抹惬笑。 “唐姑娘,今日在外你可不能这样叫我,把我的名号说出去,在下会很困惑。” 好吧! 唐婉若低下头叹一口气。 今天苏子络说白大人会来会面,她信以为真,却没想到他突然拿出了小厮的衣服让她换上。她虽然曾有过犹豫,但是听他说的言之凿凿,也出于好奇就跟着他来了。 虽然她心知自己来这种地方不好,可是,也很想瞧一瞧传说中的鬼国人。只为欣赏异国风情,长一长见识,总无不妥吧? 她这样想着,站在这里,又有了一丝坦然。 苏子络付了银子,春风阁守门的妈妈放他们二人进去。 春风阁,入门如沐春风! 唐婉若张大着眼睛瞧着里面如梦如幻般的景象。楼内恢弘大气,而且处处布置了粉色的丝绢条布,加上大堂中央好大的一面桃花开春图屏风,整个楼里就像是置于三月春风之中,让人欣喜愉悦! “二位爷,头一回儿来吧!”一个风情四射的女子扭着腰过来,团扇掩面嗤声笑道,“今夜除了鬼国的姑娘,咱们春风阁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姑娘等着爷呢” & nbsp;唐婉若下意识地往他身后退去。苏子络瞧了他一眼,面上一直保持着那种微笑,对这位女子说:“多谢,可先安排我们主仆二人入座?” “当然,这么俊俏的公子,奴家可也是头回见呢”她说着伸出翘指要去调戏苏子络,被他向后稍倾躲开。 “小的们,给公子看座!”女子说,回眸一笑,“公子,奴家花名迎春,公子兴致到时,可别忘了点奴家哟” “迎春姑娘,今天儿个出的早哦!” “哎呀,刘员外,奴家这不是照看着阁里的生意嘛” 这位迎春姑娘熟络地跟新进来的男人们打招呼,声音酥软醉人,唐婉若听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何况男子。 四周莺声不断,唐婉若环顾四周,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 这是不是一个改造陛下的好地方? 她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思。 春风阁的大堂里已经搭建好了一个很大的圆形舞台。四周布满了桌椅,应是之后鬼国舞姬跳舞所用。 苏子络坐在一张桌旁,唐婉若立在他身后想着自己的事情。 “坐下吧,今日你与在下虽然说是主仆,但事实上并不是,无需做得这样认真。”苏子络说。 唐婉若稍回神,躬了一下身子,然后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苏子络看着她:“稍后不可再叫你姑娘,为了唐姑娘声誉,就暂时委屈叫做大婉吧!” 大碗? 唐婉若心里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 好像感觉还不错? “像个小厮的名!”她说。 春风阁门外,对面的小茶楼里。 二楼的一扇窗户开着,一人颔角尖削,沉着于夜色之中,端着一杯茶缓缓饮尽。 陈炎君的眼神没有离开过那热闹非凡挂着两排大红灯笼的春风阁。进入的人络绎不绝,人潮一般,根本难以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无所谓,他在这里也并不是为了打探什么情报。 陈炎君又抿了一口茶,一盏茶饮尽,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陛下,苏神医应该是在里面没错,”白狄道,“但是” 他很犹豫。 “但是如何?” 陈炎君低沉的嗓音,他既然开口问了,那他也就只得说了。 “但今晚,有鬼国舞乐队在里面演奏。” 鬼国! 陈炎君望着窗外,这个词,好久都没有听过了 “我们,还要去吗?”白狄问。 “去!” 陈炎君已经起身,朝门外走。 “他苏子络既然敢见鬼国人,朕自当会上一面!” 鬼国,神秘的让人颤栗。 陈炎君这辈子还没有见过几个鬼国人,唯一的一次是在宫里。那是在一个月夜之下,他还非常小的时候,一个女人黑长的卷发,月光下棕褐色的肌肤,眼神锐利的像价值连城的猫眼宝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春风阁内 他摇开折扇,气宇轩昂。 春风阁门前。 “诶诶,等等,这位公子!”门口的妈妈拦住他,笑着一脸的褶子,“这位公子,今天儿个进去,可要先交银子!” 陈炎君还没有看她,白狄已经先过去。 “妈妈,这点银子,够不够了?”他过去塞给妈妈一把银票。 白底黑字的银票,盖了官家银庄的大印,足足有三千两! 三千两! 妈妈乐的都合不拢嘴,手颤抖着赶紧把银票收起来。 “够了够了,来人呀,快扶着二位公子上座!” 要说有钱就是好! 陈炎君和白狄进了春风阁,直接被小厮带去了二楼正中央的包间。 其他的人只能在一楼大堂坐着,而他们却可以在二楼宽敞的包间里,专人候着在门外,又叫必应,而且酒水银两全免! 陈炎君坐下来,猛地合上扇子。俯看楼下,美妙绝伦的桃花图屏风高大地立着,颇显气势。楼下的桌子前都已经坐满了人,黑压压一片,一时间难以看出苏子络所在。 门帘突然被掀开。((( 陈炎君和白狄皆是一惊,看着帘前站着一位老妈妈,旁边还跟着两个面带娇羞的美人儿,站在那里,看一眼羞一眼,别扭的很。 陈炎君挑眉,不再看,转头又盯着楼下。 白狄起身:“这是” “哎,二位爷出手这么阔绰,特意叫了咱们楼里最会伺候人的姑娘来此后二位爷,今晚总是观赏鬼国舞蹈,无趣,让她们姐妹俩陪二位爷逗逗乐!” 两位姑娘当真是杨柳细腰,风情万种。低下头的娇羞犹如未出阁的姑娘,带妆的眼角似乎装了钩子一样要勾人魂魄似的 白狄一时看傻了眼。 “咳咳!” 身后适时传来了陈炎君严厉的咳嗽! “额,额,多谢,但,不用,不用!”白狄连忙拒绝,“你们还是都出去吧,出去吧!” “这位爷” “走吧走吧,我们家主子就喜欢安静,惹他生气了就不好了。” 白狄连忙赶着她们离开,一直赶下了楼,这才折回来。 陈炎君还坐在那里仔细地瞧,虽然对于鬼国的歌舞,他也是有那么一点小兴趣,但是现在,他对苏子络更感兴趣。 一处不落地又看了一圈,陈炎君笑了。 “公子,已经赶走了。”白狄掀帘进来说,陈炎君却起身。 “走。” 他只道一声,大步踏去。白狄蓦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朝楼下看了看,转头对陈炎君说:“等等我呀!” 楼下已经人满为患,有的人没有那么多银两,够不上坐到桌子边的价钱,就只能站在外围。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很开心地在这里,期期盼盼着一睹鬼国的风情! 白狄推开了一茬又一茬的人,这才看到了前方陈炎君的背影。 天呐,咱们这位陛下! 白狄心叹不已,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回去可怎么交代? 陈炎君直朝一张桌子旁走去,他在楼上找到苏子络时,就只想过来揪住他。 他说太医院存有大量的病例史籍,能够帮助他找到先帝去世 的死因,所以他才放他出宫,允他随意初入太医院。 可是,他却背地里不做通告的从太医院绕到了京城各处,而且三日没有回皇宫! 三日未回,而且还有戏弄白狄的嫌疑。 根据白狄探子的禀报,苏子络好似发现了有隐卫在暗中监视。此等事宜,让他如何不急? 苏子络和唐婉若在这里坐着有说有笑,前方摆了几盘糕点和茶水,看来他很欢嘛! 一只手搭上了苏子络的肩膀。 “苏神医,别来无恙啊?” 笑着回头,见到的是当朝炎周帝的一记冷笑。 他当为天子,做事和考虑问题自然是比寻常人要多了一分警惕和疑虑。所以,他现在不信任他,苏子络完全可以理解。 也完全可以利用。 四方的桌子正好还有两边是空着的。陈炎君绕过去,在他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苏子络银灰的绸带绑在束发上,看上去颇有一股飘渺出尘的味道。陈炎君冷眼盯着他,不置一词。 “陛下。”他恭敬而小声地说。 “今日陛下怎么会出席于这种地方?” 苏子络轻柔的声音,虽然柔和,但也像一记重锤锤向陈炎君。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春风阁啊! 堂堂当朝天子,当今的陛下竟然夜晚出宫,到了一个烟花之地? 陈炎君稍微动了动眉头。 “苏神医怎的从太医院办完公事回来三日不见踪影,可让朕好找啊!” 他们一个“陛下”来,一个“神医”去,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二人的身份似得。 唐婉若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伸出手拦在他们两人中间,说:“你们行了吧,怕人认不出来?” 陈炎君这才注意到她,穿着一身书童的着装,灰头土脸的,刚才还以为是苏子络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厮,现在仔细一看,那样清婉干净的眼神,竟然是唐婉若! “怎么是你?”陈炎君极大的疑惑,疑惑到似乎都要动怒了! 唐婉若有些语痴,只能尴尬地一笑。 白狄终于挤过来,顺带就坐上了最后一张空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哎呀,人这么多,您可真是” 他喘气摇着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今日苏先生说白大人一定会现身,此话当真是不假了! 可是,唐婉若眨着眼睛。没想到还会引来这位陛下! 她想着三日前她本想面圣的事情,炎周帝不见她,她就只想找白狄白大人来说一说,没想到现在好了,把陛下也给带来了。 还是这等寻花问柳之地。 陈炎君怒视着她,又一声呵斥:“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女人来的地方吗?” 当朝天子这样的生气,她应当如何? 唐婉若不知道了,支支吾吾地在这里说不上一句话。 一声奇怪却悦耳的乐声响起。 是鬼国特有的乐器铃弦的声音。 鬼国独具特色的乐声奏起,今晚最主要的事情终于要开始了。 所有人都被这声琴声吸引,期期盼盼地等着鬼国舞姬的现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鬼人之妃 也就是说,鬼国的舞姬之所以那样神秘,她们的舞蹈之所以那样迷人,全都是因为药的关系! 苏子络看着台上,真的自己都佩服自己! 陈炎君轻声咳嗽,转过身来,盯着苏子络。 “苏先生怎可得知此时有迷幻药物?”他问这的话就是不信任他,鬼国舞姬首次入京,他怎可得知会有致人迷幻的药物,还拿出药瓶的这么及时? “莫不是”他的双眼微微眯起,泛出危险的神色,白狄的右手已经摸到了剑上。 一时间突然的好像就要剑拔弩张 “哈哈哈。” 苏子络又笑了。 “周帝陛下,论武功我当然比不过白大人,但论医药,这天下还没有能胜过在下的人!” 即便他们用药又如何?他苏子络总能先一步破了他们设下的法! 苏子络得意地笑着,而他,自也是当得起这份得意。 唐婉若这是第一次这样崇拜学医的大夫。 这关键时候,可以保命啊! “苏先生,我跟你学医好不好?”她两眼闪烁着明亮的光,陈炎君微瞪她一眼。 “唐媒人的官职不想做了?”他即时地提醒她手上还一份天下人皆知的诏书。 她是满朝文武推选出来的官媒,她是记载于炎国史册的给皇帝配官婚的官媒! “你不想做本职,若不怕杀头的话,尽可去学医!” 陈炎君温和的语气在她听来却是最冰冷的威胁。 她耸了耸鼻头,又揉了揉。 相公,为什么一张和你长着一样模样的陛下,性子却跟你那么不一样呢? 她在心里小小委屈了一把。向她入京之后,受当朝宰相的威胁,受当朝大将军的威胁,而今还要受皇上的威胁 她到底是何德何能的做到这一些的? 台上的舞姬又是一个转身,映照着烛光的眼瞳,那一瞬间就像是月色下的猫眼石。暂先不说迷幻药物吧,就单单欣赏舞姬姑娘们的美貌,也的确是令人赏心悦目。她们的双瞳盯着你,也就好像是有魔力般,能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陷进去 那一年的秋天,当陈炎君还是一个小皇子的时候。 他因为不受先帝待见,所以夜间出行,从来没人看管。而他就是这样莽撞,在那个夜间东窜西窜,不知道到了宫里的什么地方,他看到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那这就,黑褐色的卷发披散下来一直遮盖到脚踝。她坐在月色间,仰头潇洒的饮酒,酒水从酒壶中洒落,落湿了身前的一片。 然后那个女人开始起舞,在月色之下,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之中,她凌厉地一个回眸,猫眼宝石般的眼瞳刺痛了他的记忆 陈炎君觉得头很痛,那个女人,在他的头脑里挥之不去。 “陛下?”白狄忙扶住他,“苏先生?” 苏子络已经搭上了他的脉,沉静片刻。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根银针,朝着他脑后的一个穴位扎去。陈炎君渐渐感到舒缓,但整个人也瞬间没有了力气。 “陛下,你还好吧?”白狄 把炎周帝撑在怀里,非常小声地向他确认,“你对他做了什么?” “急火攻心,气脉堵滞,只是让他通通气。”苏子络道。 白狄扶他出去,走过苏子络的身边:“要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再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他就这样离开,让唐婉若在这里略有一些尴尬。 过了好久,她坐下来。 “苏先生,”她问,“陛下刚才怎么了?” 苏子络看着台上,那一个个鬼国人,回答她:“思虑攻心,没有大碍。” 唐婉若就放心了,拿起眼前的一块糕点,慢慢地咀嚼。 眼前三盘糕点,有两盘是绿豆糕。刚才炎周帝在这里,竟然看都没看。 唐婉若想着,此时对鬼国的歌舞美人什么的再也没有了兴趣。 她们再是貌美,再是与炎国人不同,可于她而言,现在的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他这么紧张的出现,全是为了这位苏先生!而看了鬼国女子的舞曲,却突然思虑攻心 思虑攻心 她想着,想起苏先生还居住在陛下的后宫之中,轻声一叹。 看来咱们陛下,果然不一般! 白狄带着炎周帝回到宫中。陈炎君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就这样躺在自己的龙塌上。 白狄托李公公打了盆热水,苏子络插在他头上的银针还在着。他一下拔了出来,给炎周帝换了一个舒服的睡姿。 陈炎君渐渐醒来,低沉而略为沙哑的声音叫了声:“白狄。” “臣在。” 他赶紧过来,将已经沾湿了热水的毛巾给他。 陈炎君扶着他起身,问道:“苏子络他们人呢?” “陛下,你现在可是在宫里!”白狄惊叹,“你刚才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 “要什么?” “没什么,”白狄又是一声叹息,“陛下,你可得再多活两年,你要是不留个后就去了,我怎么回去跟家里那位将军交代?” 白家世代忠良,对他陈炎君也是心心挂念,忠诚耿耿。不过一说到这个他就心烦。 “留什么后,你们这些,非得看到朕三宫六院才开心?” 白狄呵呵笑了:“那是,陛下后宫繁荣,朝政才能繁荣啊!” “后宫繁荣,呵呵,”他一声冷笑,“朕若要靠留后稳住炎陈基业,即便留下了皇子,依旧躲不过被人宰杀之命运!” “朕若已死,小皇子如何安在?再言之后宫”他欲言又止,说及后宫,先帝荒/淫无度,后宫那么多女眷最终还不说落得个一尽封入了寝陵中。 今夜见到鬼国人,让陈炎君尘封已久的那个记忆又重新的浮现。 时隔已久,他本来都要忘记了。 那个女人,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就像她的长相和那对犹如猫眼宝石般的眼瞳,只消一看,就知道她是鬼国人! 都说鬼国人几乎见不到,可是在大炎的皇宫里,曾经就有这么一位,正统叫“敬妃”,暗中被成为“鬼妃”的受到盛宠的女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名节不保 苏子络从昏睡中睁开眼,花式的绸缎,淡淡的熏香萦绕这分明就是女子的闺房! 他的头有点疼,起身自己给自己按了按,然后看看四周,却不知道是在何处。 门被推开。 “哟,公子,你醒啦” 迎春一摇一摆地扭着身子娇媚地过来,贴过身就坐到他的旁边。苏子络下意识的往窗内挪了一点,迎春姑娘又近了一步,嗤笑道:“公子,别害羞呀” 他躲开她的手,旋身下床,看着她:“这是何处?” “公子真说笑,”迎春手绢朝他一挥,笑道,“公子昨夜中了鬼国人的招数,要不是我好言相劝,你就身家不报啦!” 迎春笑嘻嘻着,两只眼睛不停地朝他放电。 苏子络诧异地回想昨晚的事情,他的确是在乐声之后私下里去找了那些鬼国人。他见到了他们,聊了一些,后面的他就不记得了。 苏子络想想有些后惊。他自负绝不会中招,可是他忘了自己武学匮乏。 鬼国人难道就只会用药吗?他们不会用蛮力吗? “她”苏子络想起了那个人,唐婉若跟着他,那现在 “我的书童呢?”苏子络问。 迎春想了想:“哦你说那位姑娘呀” 姑娘? 苏子络心里有些发凉,忙道:“迎春姑娘,她在哪里,你们春风阁把她怎么了?” 他不知道唐婉若女子的身份是如何背得知,如果昨晚她跟他一样遭遇了“不幸”,那 春风阁可是风尘之地啊! 迎春媚眼相迎,没有说话,举手拍了两下。 门外缓缓进来两位侍女,后面带着一个进来,穿的是春风阁里的衣服。眉眼低垂,这不是唐婉若是谁? “唐姑娘!”苏子络忙道,过去看她。 “苏先生。”唐婉若闻声抬头。 “她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苏子络上下检查,唐婉若觉得有些别扭,忙制止住他说:“没什么,迎春姑娘带我去房间休息,还给了我一身衣裳,昨天晚上苏先生和鬼国的人起了冲突,苏先生没事吧?” 昨晚她本要一个人先离开,可是苏子络神秘地要去找鬼国人,她一时好奇就跟了过去,没想到 就和他一起被人打晕了。 不过她是女子,鬼国人下手比苏子络要轻一点。而且迎春姑娘赶到的也及时,等到醒来时已经在一间客房内。 迎春低着头玩弄着衣服上的流苏。 “公子,昨夜个奴家伺候你们可真是累得慌,没见过你这样能给春风阁捣乱的客人,两间房可是都没有接客呢!” 苏子络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五百两,足够赔我二人给你么造成的困扰。” 这一行的规矩,他懂。他占了人家的房,让人家姑娘做不成生意,那就应该按时时间算费用给她。 “昨晚多谢迎春姑娘。” 迎春看着散在床上的钱,转过脸对他就笑了。 “公子这身子,原来只值五百两!”她调戏着她,款款走到唐婉若跟前。 昨夜,她女子的身份被春风阁 识破,迎春曾戏弄她说:“姑娘,今儿个鬼国的歌舞,春风阁可是说了女子也可入内姑娘为何还要做这身打扮,做一个漂亮的美人儿岂不更好?” 唐婉若也只能讪讪一笑,毕竟她对这种地方还是有一些惧怕,而且苏先生也并不想让她以女子的着装入内。 她此时走到唐婉若跟前,手搭上她的肩膀,打断了她对昨夜发生之事的回想。 “姑娘,”迎春说,“鬼国的人个个如狼似虎,像你家公子这样的美人儿,差点让他们给带上马车呢!” 她嗤嗤地笑了,转向苏子络:“公子生的一张好皮囊,要不是春风阁,今日个你还不知道在何处呢!鬼国人本来神秘,来京城也是头一遭,公子既然敢去招惹鬼人”她拿起这张五百两的银票,塞他怀里。 “就不怕自己真的失身,或是丧命在他们手中?还是,公子不惜自己的身体,贪图鬼姬美貌,让迎春拦下,现在后悔了?” 面对着她这幅挑衅的容颜,苏子络无语了 他去找鬼国人,只是因为曾游历四方,唯独没去到鬼国,心有遗憾。现在周帝询查先帝之死,那样古怪的病情,他很想知道鬼国人是否有知晓。 四处流浪的艺人往往都对医学多有了解,所以他想来找他们,来交流一下医术,了解一下鬼国的风情,但哪知 迎春又走到唐婉若跟前,捧着她垂落的秀发,轻轻地说:“你看,我还花了这么多心思,将姑娘打扮的这样漂亮,公子就觉得只值五百两?” 苏子络神情严肃:“迎春姑娘想要多少?” 她想要多少? 迎春挑眉:“公子既然这样说”她身处一个手指。 “一千两?” “我要你!” 她笑道,指着苏子络:“我要公子你再来一次。” 陈炎君立于书房之内,刚批阅好的奏章让李公公拿下去,送到太史院和兵部。白狄闪身进来,等他关门之后立刻现身。 陈炎君坐在桌前,收拾笔墨,问道:“他可有回宫?” 白狄不敢怠慢,躬身:“苏神医和唐媒人彻夜未归!” 炎周帝手中的狼毫笔跌落到桌上。 “什么?” 一脸惊诧。 宫外的大街上,陈炎君携白狄快步走着。 唐婉若的宅子离宫廷不过几里,片刻就到。他威严之气外泄,此处位于皇宫之外,鲜少有人路过,所以也没有人会知道当今的圣上就这样出了宫。 “砰”地一声! 唐婉若正在院子里继续晾着她的腊鱼,突然被吓了一跳。 陈炎君怒气汹汹,他和白狄这样突然推门进来,立在门前,一时有些尴尬。 “你在这?”陈炎君问。 片刻之后。 唐婉若给当今陛下和白狄沏了壶茶。 “陛下,请用茶。”她放下茶壶就退到一边。陛下今天的脸色很不好,这样突然闯进来,就像土匪强盗一般,让她不知道是怎么了。 陈炎君此刻愤恨地瞪着白狄。白狄知道他这个情报出了偏差,让炎周帝尴尬了,自己也不敢抬头和他直视。 可是昨晚苏子络和唐媒人的确是都没有回来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良婿为佳 许久之后 “唐媒人回来的早啊,哈哈哈哈。”白狄大声地笑着以缓解尴尬。 唐婉若也是尴尬地配合一笑:“呵呵呵呵,是啊,回来的较早,较早吧。” 陈炎君一言不发,这个背影让她觉得莫名有些寒颤。她和苏子络从春风阁出来,前脚刚进门不久,后脚陛下和白大人就来了。 这让她如何不慌! 陈炎君渐渐转身,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她此时打扮的和平日里不大一样,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春风阁里的姑娘的那种款式。 陈炎君眉心一皱:“唐媒人这衣服,别有情致!” 他说着这样的话,唇边是一记硒笑。她低下头,恍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面上顿时一红。 “陛下,不是这样的!”她连忙否道,可是她昨晚和他在春风阁里打了个照面,现在有穿着这样的衣服,要如何 白狄也替她觉得为难,在一旁添油加醋,整张脸都是嫌弃:“唐媒人,你昨晚一夜都没回来,是去春风阁” 老天! 唐婉若觉得头顶的天要塌了! “白大人,你可以嘲弄民妇是个寡妇,但不能污蔑民妇的纯洁!” 白狄不说话了,唐婉若继续说道:“白大人,昨晚民妇的确未归家,但只因在春风阁内遭到鬼人的袭击,幸好得到春风阁迎春姑娘出面说情,她们替我换衣服时发现民妇是女子,才拿了阁楼里的衣服让我换上。” 她一口气解释了这么多,又道:“苏先生也是一样!” “苏子络?”陈炎君疑问,“他昨夜也被鬼人袭击?” 唐婉若点头。 “根本不是白大人想的那样!” 陈炎君有片刻的怀疑,问她:“你们为何遭鬼人袭击?春风阁内昨夜何其多人,为何仅你们二人遭难?” 昨晚春风阁里人山人海,难不成鬼国那些个乐师和舞姬把他们全部弄倒了? “因为苏先生去见他们了,我一时好奇跟了过去,这才” 好了,苏子络果然是去见了鬼人! 陈炎君的面色比刚进门的时候更加黑了两分。白狄在那儿连忙朝她摆着手,唐婉若盯着他奇怪的举动,一时没有弄懂是什么意思。 陈炎君不觉中捏起了拳头,严肃质问:“苏神医昨夜为何去见鬼人?” 唐婉若无辜地摇头:“民妇也不知,只知民妇去时苏先生刚好被人打晕了。” 陈炎君真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鬼国,那个苏子络去找他们做什么? 别人或许不知,只道是鬼国神秘,但他知道鬼国还善出刺客。 许多隐秘而高等的刺客皆是鬼国人,他们来去无踪,即便是白狄也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这才是陈炎君最担心的地方! 他调查先帝死因,并不是想弄个明白那么简单。自先帝不明不白而死,尔后他的兄长一个一个的死去,到现在先皇所留子嗣只剩下他一人这间种种,让他怎能不担心? 他下旨召苏子络入京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想知道先帝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是真的如史料记载的自然病故,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 nbsp;“呵呵呵”他掩面笑了。 苏子络,若是朕发现你与鬼国有染,纵使你乃神医,朕绝不让留你性命! “白狄,回宫!” 他一声令下,起身出门。唐婉若不明不白,他们匆匆而来,又这样匆匆离去,这天子的习性,她真是摸不懂呢! 不过摸不懂也没什么关系。她只要把他的亲事说成了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又开心地哼着小曲儿到院子里晒起了她的腊鱼。 这么多腊鱼大多都是白大将军送过来的,晒好后是不是要给白大将军送点过去?唐婉若拿着鱼默默地想着 “唐媒人,唐媒人!”大街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唐婉若提着两包盐巴,刚从盐铺里出来,转身就看到那位侍郎大人一身便服的向她走来。 “唐媒人,你也在街上,要添置什么?”他瞧着唐婉若,要是唐婉若没记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吏部侍郎大人! “民妇,见过侍郎大人。”她有礼地朝他行了一礼。 “哎哟,唐媒人,这大街之上,本官又未着朝服,就不必如此啦!”他笑着推辞,“唐媒人来买盐巴?” 她手里提着的盐袋很起眼,她应了一声,说道:“嗯,民妇家内晾了腊鱼,晾好后给侍郎大人送一条?” “那真是多谢唐媒人!” “侍郎大人不必客气。” 寒暄几句过后,吏部侍郎看了看两旁,将她稍拉到一边,小声地问她:“敢问唐媒人,小女入宫之婚事说的如何了?” 他的话让她猛然想起侍郎府内那两位样貌奇葩的小姐,突然一声呛到了自己,咳个不停。 “唐媒人可有大碍?” 此刻那两位模样清奇的小姐正笑着“出现”在她眼前。唐婉若好像看到了幻象,然而再想一眼,都觉得内心无法忍受。 “侍郎大人”她委婉而为难地想对他说着,可是他是京城朝堂之上的官员,她又不能说的太直白,让这位大人觉得孚了面子。 为难,真的好为难! “那个陛下他”她寻思了很久,不适当从何说起,“陛下他” 唐婉若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思绪飞转,想着要找到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既不影响陛下的名节,又不让侍郎大人难堪。 侍郎大人颇感意外,身为臣子,对陛下关心也是很重要的。他愁容已经浮现,忙问向她:“咱们陛下,到底怎么了?” 唐婉若突然掩面,佯装有一丝哭泣似得,抹抹眼睛,叹息一声。 “陛下品味独特,恐不能接受二位小姐。”她叹道,仔细想想,好像这个理由并非上佳。 叹息的更深了。 侍郎大人很惊讶,又忙问:“陛下可喜欢何样的女子?” 唐婉若望天,看见天上一对鸟群飞过。 灵光一闪。 “侍郎大人,您可听闻‘龙阳之好’的传说?” 龙阳之好,本来就是她从朝廷里的闲杂碎语里听来的。咱们这陛下,不过也就是和白大人日夜黏在一起,把苏先生收进后宫,三日未归还特意寻到春风阁吗? 阁吗 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暴室之中 唐婉若悲惨的让一众禁卫提到了“暴室”。 她突然有些凄凉。 皇宫深院,她无意中推开了天子的书房,然后 “你们都退下。”陈炎君道。 白狄惊讶:“陛下!” “退下!” 他的话不容人质疑,白狄随时有所担忧,但也只是看了看唐婉若一眼,然后带着侍卫一齐从门口退了出去。 暴室昏暗,唐婉若看了看四周,刑具俱全。简单的常见的,衙门里有的这都有;还有些从来没见过的,连听都没听说过的玩意儿,唐婉若倒也是想不出来那些是做什么来的。 所以才叫做暴室啊! 她自己一个人想着,还挺满意自己的分析,对之后这里将发生什么好像自己根本就不在意。 陈炎君不知道她是吓狠了还是怎么着的,此时竟然连见到天子跪下的基本礼节都忘了。 “擅闯朕的书房。”陈炎君幽冷的声音响起,在冰冷的四壁传出了回音。 唐婉若没有作声,抬头一看,看见苏子络也在。 “苏先生?”唐婉若惊讶了一下。 “唐姑娘,你也来了。”苏子络很客气的对她打招呼。 “唐媒人!” 陈炎君提高音量一声喝起,下了她一跳。 “若不是白大将军向朕替你做保,此时你的人头一定项上不保。” 白大将军 唐婉若闻声一声跪下:“请皇上恕罪!” 她做得真切,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即便她是有令牌可以出入皇宫,但,擅自就进天子的书房,也的确是不妥当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了一些后怕。 “陛下,你要杀了民妇么?”她问。 陈炎君皱着眉。一个唐婉若,一个苏子络,两个人一起在自己眼前,都是这同样的不怕死的表情。 真是可恶! 陈炎君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个皇帝是不是做得太失败了。 “无知妇人。” 陈炎君这才道出一声,然后转身坐到他的椅子上,冷眼看着他们两个。 他又盯向唐婉若,良久 “你来,有何话要与朕说?” 唐婉若这才站起来,双腿有些发麻。她从背后掏出一卷册子,不,更应该说是一卷布。 呈到陈炎君的面前。 “请圣上过目。” 陈炎君半信半疑,拿过来扬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是日期和姓名。 “这是” “这是民妇花了半个晚上整理出来的朝臣小姐适婚名录。” 她花了半个晚上整理出来,后面附上了她简单的媒词。陈炎君第一个女子的介绍,猛地把书卷一摔。 “此等,这是何意!” 这是什么意思? 天子大怒,唐婉若顾不得膝盖的软麻,又跪下来。 可是,她想起家里那么多的请柬,想到那么多官员往她屋里送礼,她于心有愧 怎么也得表示一下不是? “民妇当朝在百官面前曾言许诺与陛下配婚,自当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 陈炎君一声冷哼:“唐媒人真是尽心尽力!” “哪里,为陛下婚姻大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双手高举诏书,这是任命她为天子“配皇婚”的诏文。跟这些官员天天待在一起,她现在的文学水平也提高了不少。但换来的,还是陈炎君的一声冷嗤。 “你们二人那日为何不归?” 陈炎君冷眼盯着他们。唐婉若和苏子络也是相顾一视。 “陛下,”唐婉若看着他,“那日,民妇是和苏先生来约白大人的!” “白狄?”陈炎君一问。 唐婉若点头:“前一日民妇曾入宫面圣,但李公公说陛下在歇息,不能相见,可是民妇自有很好的婚亲人选要禀报陛下,故而找苏先生,来见一见白大人了!” 那一天 陈炎君想起自己睡了整个白天,突然有些仓促的一咳。唐婉若还在那里说着:“既然陛下不愿意见到民妇,那民妇就只有委屈白大人,捎个话了。” “朕未有不见你。” 陈炎君清冷的声音,烛台上的烛光微微的闪动了一下。苏子络一直安静地看着他们两个,就像看表演一样。 “陛下,”他终于开口,朝着陈炎君轻轻一笑,“此时都是苏某一人所为,与唐姑娘无关,唐姑娘只是听了苏某的蛊惑。” 他笑看向唐婉若,又道:“陛下对苏某关心备至,日夜安排隐卫与白大人照顾苏某安全,不过是和白大人开了个玩笑。” 好一个开玩笑! 陈炎君对他突然高看了一分。 “不知苏神医还有这样风趣之面。”他说。 “哪里,乡野草民罢了,比不上陛下锦衣玉食,这浩大的皇宫。” 他不说话了,苏子络也静静地看着他。 突然。 “鬼国人,擅用蛊药。”苏子络突然说,让陈炎君和唐婉若皆是一惊。 他两眼瞟了一下身边,陈炎君看了一眼。 “你们,先回白狄那。” 两位隐卫得令,刹那间立刻消失。 唐婉若还在惊讶着他们的功法和速度,陈炎君已说:“现在,可以开始说了?” 苏子络换了一个坐姿,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 话说那日,他和唐婉若去到春风阁。陈炎君先让白狄带回,留下他和唐婉若两人在那里继续观看鬼国歌舞。 “苏先生,你喜欢鬼国舞吗?”唐婉若问。 苏子络面带微笑,看着前方。鬼国舞姬身姿曼妙,腰身柔若无骨,可这些不是他所喜欢的。 他的鼻尖还残留着方才隐隐的花香,那个迷幻药和鬼国神秘地医学知识,才是他最在意的地方。 “陛下,苏某曾走南寻北,去过许多地方,”苏子络道,“看过许多地方奇特的病例,抄过许多地方医治杂症之法。” 他说,找寻了无数个地方,却依旧是从未到达过鬼国。 “鬼国神秘,世人都知道,不仅陛下所说刺客,在医学的领域也是一样,”苏子络说,“当日不过是把白大人引过去,鬼国人要是动药,我自然能够应付;若是动武,怕当今世上还没有白大人的对手所以,苏某只是想会一会来京城的鬼国人,没想到陛下竟然跟着白大人一起来了。” 他肯定地向陈炎君点了下头,诚恳地告诉他,这才是他的心里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君无戏言 古人云:任门外风雨交加,我自闲庭信步。 唐婉若靠着苏子络坐着,在这里看着炎周帝来回走动。 “周帝陛下,先皇已经去世多年,就算你查明了死因又将如何?”苏子络忍不住地问,“不论是什么病,殁了就是殁了。” 陈炎君停下脚步,回头:“你道朕仅为欲知先帝死因?” 陈炎君笑了。 “先帝在位末年,新生皇子夭折;元太子即位,三月即殁;之后三年,皇子陆续离奇去世,就如苏神医前番所言,大炎国的帝位为何是朕来坐下?”陈炎君看着他说。 “因为除朕之外,已无皇子!” 陈炎君戏谑的神态和眼中的微微燃起的怒火让苏子络莫名有些心塞。陈炎君笑了,正如苏子络曾经说过的那样,他并不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子,原本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可是,从先皇死后,他所有的兄弟都陆续去世,到了他这里已经是先帝最后一位尚在人世的后代。 所以,他才接手了传国玉玺,坐上了这一张镶金带银象征天下权贵的龙椅!所以,白大将军将儿子白狄送进了皇宫,同他日也不离,贴身保护。也所以,他要查往事,要查这隐埋在皇族之中,这暗藏的危机! 三年之间,先帝皇子陆续死去,这正常吗? 可别说他们陈家是短命的命! “苏神医认为,朕当不当查!” 陈炎君这样看着他,倒让他不知道该不该讲了。 苏子络咽了口唾沫,对他说:“先帝留下的皇家继承人不是还有一位吗?” 他是斗胆这么一说,毕竟那一位 陈炎君微怔,在他面前想了很久。 “你是说,九皇叔?”眉头拧成了一股绳。 炎国覆帝,所留子嗣至今已经只留下陈炎君一个。但是,依照炎国的律法,能够继承皇位的人却还包括了同胞兄弟。 而覆帝的兄弟们这些年也陆续离开人世,亲王之中也只留下九亲王了。不过说到九亲王,在整个炎国四处都能听到高调的评论。 “啊,九亲王,那就是我们所有女孩儿梦中最完美的佳婿!” “九亲王!他英勇神武,戍守边关,单手可以斩千万个人头!” “九亲王能文能武,又亲民,咱们老百姓哪个不夸他的?” “九亲王,九亲王,啊啊!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诸如此类。 唐婉若在一旁听他们说着都听呆了。 九亲王?她绞尽脑汁在脑海里想着。很有名的人么?她怎么没听说过? “皇家尚存于世的子嗣并非陛下一人,”苏子络道,虽然这样说有点大逆不道,可是,他还是想纠正他的说法,“且九亲王在民间,较之陛下,口碑甚佳。” 九亲王的名号任说给谁听都是好话。而且他已经驻守在边关多年,身为先帝的同胞兄弟,当今亲王,却为了百姓安康,主动请缨驻守炎漠边境 这是何等的高尚? 这是何等的情操! “九皇叔德高望重,受民爱戴,理所应当。”陈炎君说。 “陛下勤政爱民,在民间也很受爱戴。” 苏子络拍着马屁。 “但九王爷武艺高强,不会轻易的死。”苏子络道。 是啊,九亲王那般的人,天下间有谁敢去要了他的命? 唐婉若想起了那个晚上,炎周帝突然撞进了她的房门,身上的箭伤,还有一身血。 “天下间当真会有害皇上的人?”唐婉若怎么也不能相信。 皇上,那是列为天子的人!谁会去对天子下毒手呢? 陈炎君只能微眯双眼叹息她的天真。 “唐媒人。”他突然叫她。 唐婉若一时没反应过来。 “民妇在!”她应答一声,抬头看他,见他满脸的严肃。 “你现在可知朕为何不纳妃?” 唐婉若呆呆地看着他,这个问题,她没法回答。 她瞟见了苏子络,又想到了白大人。 她总不能对他说,是因为龙阳之癖? “咳咳,陛下,”她说,“诏书已下,您愿不愿意都是要纳妃的。” 不仅是纳妃,就算他是一个寻常百姓也是一定要娶亲的。 只是 好吧! 陈炎君深呼一声:“当今天下动荡,朕之性命堪忧,若纳妃,哪日朕遭遇不测,岂不是无辜害了姑娘大好年华。” 她大睁着眼睛,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答案。 “朕之皇兄可死,朕之叔父可死,朕,为何不会死?” 这样的话,让唐婉若震惊。 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让她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有些手足无措,幸好是坐在那里,没有显得太失礼。 “唐姑娘,当下局势不明朗,陛下这样堪忧自身性命,若是后宫选妃让歹人钻了空子,将一些蛇蝎毒妇送进宫中,那陛下就真的性命堪忧了。”苏子络在一旁补充说道。 陈炎君没有表态,像是默许了他的话。 唐婉若是最惊讶的,她从来没想到这一点,更没想过这么多。纳妃,是历届帝皇都必须要做的事情,她可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考究啊! 苏子络突然哈哈大笑:“唐姑娘,所以你这手里的担子很重啊,要是挑人不淑,陛下可就要翘辫子了!” 当然,之后她也该翘辫子了。 一说到“死”,唐婉若的心里“咯噔”一下。 “陛下,民妇会死么?”她这样问,让人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陈炎君脸色阴沉:“唐媒人或许不会死,但你家相公葬于三里山半山口,风水不佳影响了你的判断,或许当迁坟了!” 唐婉若大惊! “陛下,您是要去动民妇的相公么?”唐婉若惊呼,“相公已入土三年,您真的要去动相公么?” “唐媒人若无法替朕解忧,不能让朕之后宫安全,朕虑及唐媒人京城一人孤苦,定将托人把你家相公搬入京城,与唐媒人团聚。” 唐婉若的五官都吓到变形了:“陛下,已故之人入土为安,您放过民妇相公吧!” 陛下,民妇相公和您长得一模一样啊! 您真的要这样做么,要这么做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敬亭暗格 “朕说到做到,君无戏言。”陈炎君一脸正义坦然的在她面前。好吧,陛下,您脸皮真厚! 唐婉若认了这一点,可是 “诏书已下,民妇也应了裴相爷的嘱托,陛下若是久日不婚,民妇该如何跟裴相爷交代?” 陈炎君走两步,到她面前倾身。 “难道唐媒人不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对朕有个交代?” “嗯?” 唐婉若很郁闷。 非常郁闷! 她一个人坐在宅中的院子里,仰头望天。今夜是十五,天上的月亮圆着呢! 可是,这并不能让她开心。 今日在暴室之中,炎周帝说:“朕自说过,唐媒人既可决定朕纳何等女子为妃,亦可决定何等女子不可接近于朕。” “望尔善用,深析。” 唐婉若这心头更苦了。月色之下,苦着一张脸。 深析是什么?陛下,您这是要逼死民妇么? 身旁的腊鱼被风一吹,飘来了一阵腊香。她现在立于两派中央,一边是奸诈狡猾的裴相爷,一边是精干威严的陛下。老天爷,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给人说媒的小媒人,不要这样玩她呀? 两边都是猛兽,一边都不可得罪,不然她这条小命终是要保不住的! 她想起心塞,拿出那些官员送来的请柬,一把火开始烧了。 应侍郎大人邀请,唐婉若已经上了这条“贼船”,要下来也不好这么推脱,于是便上了这顶轿子。 朝中官员,出行坐轿,她唐婉若仰仗陛下严威,也享受了这般的待遇! 她稍稍撩帘,外面的街道清冷,不算太晚的时辰,这路上没有一个人。四名轿夫抬着轿子,速度不缓不慢,她看着沿途的景象,一时不知道这位侍郎大人要带她去哪里。 她本在路上闲逛,正要去买绿豆糕,半路却被侍郎大人拦住。 “唐媒人。” “侍郎大人。” 她恭敬的回礼,侍郎大人问了关乎那两位模样清奇的小姐婚配之事,唐婉若随口应付,可是没有奈过侍郎大人的软磨硬泡,应了他前去替二位小姐选夫! 没错,侍郎大人说她配婚无数,看男女姻缘一定相当准确,非常热情的非得让她去给两位小姐选夫婿。 唐婉若想着那两位小姐的容貌,虽然她心知婚亲当众,美丑并不是重点。可是侍郎大人,您到底是想找一位什么样的女婿呢? 轿子终于停下。唐婉若自己撩开门帘出来,轿子正停在一桩五层楼高的阁楼前。 这里地处略偏,而且阁楼大门紧闭,不像是能够进去的样子。 唐婉若很疑惑,不知侍郎大人怎么会把选夫婿的场面定在这里? 她还在犹豫,可是这些轿夫已经抬着轿子离开。晚风瑟瑟,萧抚街道冷清。在这个阁楼前,她踌躇了很久。 进去?门关着,万一打扰到别人怎么办不会,这是侍郎大人的轿子,是侍郎大人送她来的,那应该就是这! 她鼓起了勇气,给自己在心里加油。 五层楼的阁楼,门外没有招牌,那就应该是私宅。   ;砰砰砰 她敲门,没有响应。 外面一阵风吹,微凉的寒意让她觉得更加凄冷。空无一人的街巷让她感到有一丝害怕。 “快开门吧,小姐们。”她对着门框喃喃自语。 夜色中,屋檐高低交错的阴影背后,两个人影飞速地闪过。 白狄突然停下,陈炎君稍有疑虑,问他:“如何?” 白狄转身,嬉皮笑脸:“诶,陛下,今晚可是听说您的追杀令送到京城了,您就这样过去,直接送上门?” 陈炎君神色一沉:“走!” 他独自一个人走,他追查敬亭轩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让他找到了动静,怎么能错过? 白狄在后面喊他:“诶,陛下,你跑这么快我很难办!” 说完,起身轻功而行,追上陈炎君,绰绰有余。 敬亭轩,一个神秘地只听说过名字的组织。这几年里传闻有人买了当今大炎皇帝的命,炎周帝的人头令在敬亭轩的榜首已经挂了很久了。 知道有一个组织日夜都在计划着杀他,陈炎君面色一沉。当今天下太平,万业峥嵘,但坐在龙椅上,他知道炎国的局势并没有这么简单。 先不说国内各路暗藏的叛党,各地藩王蠢蠢欲动,还有北边那个一向对大炎虎视眈眈的漠国 这一切,都要求他慎之又慎! 这么些年,白狄已经不知道为他杀了多少前来取他性命的刺客了。男女都有,手法繁多,也是让白狄大开眼界! 白家历代武官,人脉遍布各处。有白家相助,要得到什么消息,那是非常容易。比如今日,白家的线人来报,敬亭轩叛党已经入京,在京城偏隅的角落处商议新计划。 说实话,陈炎君并不是怕刺客。人身居高位,总会被盯上。对于伤及性命,他并不在意。只是敬亭轩这些人,他一无所知,连这个组织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或许可死,但他不能枉死! 这是陈炎君的原则,也是他身为天子要做的第一步。当下朝野安定,自不用他操太多心。那么,就该来查查这些年皇家里发生的这些奇特的事件吧! 一栋阴暗的建筑渐渐浮现眼前。背着月光,他们趁着阴暗快速跃入窗户。里面一片漆黑,一股灰尘味道,看不出里面有人。 “陛下,您慢点!”白狄点燃了火折子,微弱的火星亮着,只能隐约照亮前方的路。 “不要这样叫朕。”陈炎君低声驳斥他。此时还唤他“陛下”,是嫌他死的不够快? 白狄意会,不再叫他。走到前方,隐约看到一点亮光。 “你小心。”他嘱咐,然后独自一个人过去,在那里摆弄了很久,从木板缝隙中渐渐摸清了门道。 “这里有暗格!” 白狄有些欣喜。暗格总是连通密室或密道。此处有暗格,那就是说,他们今夜所来非虚! 陈炎君在后面安静地等他。只见他摆弄了很久,又不敢敲击确定方位,怕发出声响暴露了他们,非常被动。 陈炎君没那么好的耐心,推开他。 “朕来。” 白狄接过火折子,吐槽一声:“还让我不要那样称呼,你自己就先暴露了!” 除了炎周帝,当今还有谁敢自称为“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能屈能伸 果然。 大小姐圆润粗壮的手臂抬起,粗短的手指指着白狄说:“我要他!” 唐婉若一惊,二小姐也不甘示弱,直接指着陈炎君说:“那我要他做夫君!” 唐婉若站在这里,似乎感受到陛下和白大人的虎躯一震。 “二位小姐,他们不是的,他们不是令尊挑选的选亲对象。”唐婉若连忙制止她们。 “猖狂!我是侍郎大人府上的大小姐。” “我是二小姐。” “我们就要他们做夫君了!” 二位彪壮的女子坚持自己的观点,就差没有强行过去动手把她们看对眼的“夫婿”绑过来了。 唐婉若非常尴尬,看向陈炎君。 陛下,这两位小姐这样蛮横,民妇也没有办法,你可千万不要怪民妇呀! 陈炎君阴沉地绞着眉头,皱成了大大的川字。看得出来,他心里是多么反感。可是他和白狄都没有动。 “媒婆,他们怎么还愣在那里,还不过来?”大小姐的口气很大,一跺脚仿佛地板都在抖了抖。 唐婉若没有动,大小姐直接动手,粗壮的手就要拉唐婉若的手臂。突然一柄剑鞘伸出,在她面前挑开了这位粗壮的大小姐的手。 “唐媒人小心!”白狄已到她跟前。之前站在那里的五个备选的“夫婿”突然掀开桌布,里面尽是亮晃晃的兵刃。 刀锋寒光四射,白狄已经拔剑而上。唐婉若惊呆了,仅仅刹那之间,突然像是发生了许多事情,让她一直理不清思绪。 可是,现场的情形不能允许她过多的思考。 “过来。” 陈炎君拉起她就跑。就在她还在晃神之中,她的手已经让她牵起,找了一个低矮的杂物空当间躲起。 唐婉若余惊未定,还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炎君拿过外面的箩筐,挡住空当的前面,从外面一时难以看到他们。 空间很小,但箩筐编制的有眼,透过这些小眼看过去,外面发生的情形能够全部清楚地看到。 唐婉若屏住呼吸,缩着身子蹲在这个地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太近了! 炎周帝的身体就在她的面前,狭窄的空间里能够清楚的听到他沉稳的阵阵呼吸。透过箩筐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仔细盯着外面的动静,仔细认真又严肃而显刚毅的神情让唐婉若一时失神。 这一瞬间她看痴了,也不知道是在看自家的相公,还是当今勤勉励政的炎周帝 她蹲了一会儿,腿麻了,想挪个地方,可是这个空间已经装了两个人,再也没有空间让她换个姿势。 “陛下。”她叫了一声。 没有反应。 “陛下?”她又小声地叫了一声。 陈炎君好像才反应过来,手按着箩筐,转脸看向她。 “陛下可否让民妇坐下,”唐婉若说,“稍挪一下龙腿。” 她动着身子,狭小的空间里让陈炎君一是惊慌。 要知道,动静太大这些木板可是会倒塌的。 那他们就暴露了。 “别动!”他赶紧制止住她,手揽过她的肩自己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挪,直到让她有个房价的地方。 终于摆脱蹲的姿势,身子一接触到地面,唐婉若觉得整个人都解放了。 小腿还有些发麻,陈炎君此时也不看外面,反而看着她,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好不尴尬! 她眨了眨眼,看着阴暗角落里的他,突然感慨:“没想到陛下也能委屈自己躲在这种地方!” 堂堂天子,竟然能躲在这样不起眼的角落,让臣子在外与歹徒搏斗,也正是 好吧,总之唐婉若是在夸赞他。夸他什么?当然是夸他能屈能伸啦! 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乃大丈夫也 可这句话在陈炎君听起来,却怎么都不像是一句好话。 “唐媒人,白狄武艺高绝,整个天下鲜少有人能是他的对手,此时自当交给他。” 唐婉若好奇地看着他问:“白大人真的很厉害吗?” 她好奇地凑到他面前,对白狄的兴趣明显比对这位炎周帝的兴趣要大。 陈炎君突然沉声,道了一声:“嗯。” “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唐婉若万分欣喜。 这下他们就有救啦! 她盘算着,对方只有五个人,加上两名侍郎大人府上虎背熊腰的小姐也不过七人。若这位白大人真的能“以一敌百”,至少这七人,应该不在话下吧? “唐媒人似乎很高兴?” 陈炎君有些不悦。她这样的高兴,坐在这里眼眉中都是开心。他撑着上方的木板,缩着背,讲实话他这样的七尺男儿在这么狭小的地方,怎么都不会舒适。 “是呀,陛下!”唐婉若笑着说,“这样陛下和民妇就有救啦!” “你认为依靠白狄,朕与你才能脱险?” “难道不是么,陛下?”她眨着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陈炎君有些无奈了。 “没有白狄,朕自可脱险。” 唐婉若看了看这个阴暗四周,静静地看着他。箩筐外透射进来的烛光正好打在她的侧面。她的双眸明静如水,静静地观摩着陈炎君的表情。 “陛下,您是认真的么?” 她,唐婉若,现在和当今圣上躲在一个塞两个人都觉得拥挤的阴暗角落里。 陈炎君拖着上方的木板和箩筐,外面一片刀剑相碰的之声,锐利地刺耳。他们两个人在这里腿都伸不直,就这样待着他说脱险不需要靠白大人? “朕道不必就不必。”陈炎君说。 “那陛下为何委屈自己缩在这个地方?” 唐婉若一语中的,陈炎君亮如星辰的眼眸盯着她,想要把她吞进自己的眼中一样。 “陛下?”唐婉若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陈炎君撑着木板的手突然一把抓住那只手。 “朕可脱身,而你不行。” 唐婉若一时口干舌燥,好像有一团火烧到嗓子眼。 他的掌心很热,这样的脸,这样的神态,这样和她家相公一样的脸以及近在咫尺的同为男人的身体 唐婉若面色浮上一阵羞红。 手中传来的温度,就像当年她的傻相公一样,似曾相识。唐婉若瘪了瘪嘴角,虽心中有那么一丝的欣喜,但他知道,他不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竟是男子 因心中的明知而感到一丝心痛。他是当今的圣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这些,她仍是清醒的知道。 虽然相似,但终究不同。 陈炎君看着她,问:“那日你前来找朕所为何事?” 唐婉若愣在这一时没有反应明白。 “什么事?”她没听懂炎周帝在说什么。 外面短兵相接,也不知道白狄白大人究竟于这七人斗得怎么样了。她就这样看着他,完全没有想起来他话里所言的那件事。 “那日宫门前,李公公告知你朕不相见,那日你本是有何事要见朕?”陈炎君提醒她。 唐婉若立刻就想起来了。 哦,那一天 往事片段浮现,如一张张画卷一样在她眼前闪过。那一天,她究竟是有什么事要去面圣呢? 那一天,她从官员府上出来,路过春风阁看到那些风姿绰约的美丽的小姐姐们。当晚还有鬼国的舞乐表演,当时她就想起了陛下“龙阳之癖”的传闻。 不如带陛下来这里当晚观看舞乐,说不定 好吧,唐婉若现在回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他。 “已经没事了,陛下。”她说。 “无事?”陈炎君好像怎么也不相信她,“那日你无事便叫李公公寻朕?” “当日有事,但现在已经没事了。再说,陛下不是也不愿意见民妇么?” 唐婉若不愿意再说太多,已经把脸撇向一边,透过箩筐的眼看到外面。 “哇,白大人好身手!” 在外面,白狄就站在前面,反手就击倒一个,相当厉害! 唐婉若在这里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当日前夜朕一宿未眠,自是不会见你,确实事出有因,”他说,“朕从未不愿见你,你若有事禀报,不必委托苏子络引出白狄寻朕出来。” “日后朕可下旨许你进出宫门自由。” 陈炎君的话声声落在她耳蜗里,声音不大,却一声声像重锤一样。 唐婉若转头,看见的是他一丝不苟的神情。 “陛下,您不是说笑吧?” 堂堂大炎国天子,威名四起的周帝陛下,此刻竟说下旨准许她自由进出皇宫? 唐婉若觉得她似乎看到了假的陛下! “朕欲多活几年。” “轰拉”一声! 箩筐被人拿开,唐婉若下意识的向后一躲,尔后听见白狄的声音说:“陛下,我们快走!” 今日夜深,阁楼里五具男尸东倒西斜地躺在地上,四处漫着一股血腥味。 那两位侍郎家的小姐被白狄五花大绑,押在地上只能破口大骂。 当然,骂的什么内容,因为她们的口音独特,唐婉若并没有听懂。 陈炎君从那个角落里钻出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也根本不觉得躲进角落里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他看着被绑着的这两个人问:“你们是侍郎府上的人?” 这两名官家小姐剜了唐婉若一眼,怨毒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落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随便!”大小姐还是很有血性。 陈炎君 挑眉沉了沉眼:“白狄,把她们带走。” “是,陛下!”白狄立刻应下,提起她们两个走几步又突然折了回来。 “带去哪里?”白狄不解。 陈炎君负手立于月色之下,对于正打算跳窗的白狄,嘴角轻轻一扬。 “送去唐媒人宅邸。” 唐婉若的宅子,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躺在自己小小的卧房里,看对面的屋子里的烛火还亮着。根据陈炎君的指示,白狄将那两位小姐带到了她的宅子,暂且安置在那间屋子里。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两位小姐牵涉到叛党之事,暂时不可以公之于众,暗地里也就只有放她这里最合适了。 可是陛下,民妇这也只是一户寻常百姓。您日夜让民妇和“叛党”待在一块儿,民妇倒觉得自己的性命更加堪忧啊! 她睡不着,翻了几个滚,还是坐起来。 窗外,烛火通明。那两位小姐她也见过多次,与侍郎大人也多有往来,一时间被认定做“叛党”拷问,而且还是两名女子,唐婉若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虽然那两位小姐长得五大三粗,非常彪悍,可是终究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呀! “会不会弄错了?”她自己念叨,披上衣服出门。 “你还没睡?” 她抬头,看到陈炎君正站在院子里,正看着她。她下意识地朝那间屋子看了看。 “白大人还在里面?”唐婉若问。 陈炎君皱眉:“此事不该你过问。” 突然之间,从那间屋子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唐婉若蓦地被吓了一跳:“白大人” 陈炎君也是更加地皱眉,烦闷地又回到那间屋子。 唐婉若站在原地,因为刚才他的话,此刻让她不敢跟过去看看。虽然她有好奇,虽然她想替这两位小姐说说话。 原本的大小姐此时耷拉着脑袋,浑身皮开肉绽,但最有意思的是她的腿上,放着一样有趣的东西。 “头发?” 陈炎君没来由地一笑,抬起她的头。呵!这位“大小姐”竟然是男子! “难怪长成这个样子,陛下,差点让他骗了。”白狄在一旁觉得好笑,有意无意地打趣着他。 是了,一名男子伪装成吏部侍郎府上的大小姐,竟然瞒天过海,整个朝野都无人得知! “侍郎大人可真是有心了!”陈炎君冷冷哼说,将这顶假发往他的头上一扔,“堂堂七尺男儿,竟有意这样装扮,还欲‘选夫’择亲” 选夫择亲? 陈炎君突然愣住,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满是震惊! “陛下?”白狄问。 陈炎君惊愕了。如果这位“大小姐”是男人,那今晚那个人过去给他们“择夫”定亲,不就很说不过去? 陈炎君二话没说,转身就踹开房门。 “唐婉若!” 她披着外衣还站在院中,突然听到他一声厉呵,吓得赶紧回头。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 唐婉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头发颤,他这样走来,顶着这样的一副面容叫她的名字,总是能让她看成那已故的相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无话可说 唐婉若觉得更加痛苦。不是因为此时天子的震怒,而只是因为她明知道不是相公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对他这张脸的遐想。明明“他”就在眼前,却是生死相隔,即便再相似却触摸到的终不会是他这种“求不得”,才是她心里最大的苦楚。 “你!”陈炎君只觉得心头怒火中烧,想起她给出的解释,吏部侍郎让她给两位“小姐”选夫。如果大小姐都是男人,她还要去选什么夫! 所以,她在撒谎,或者她和这些人原本就是一伙的! 陈炎君都不敢想,这中间变化太奇怪,他一时无法想明白。 “今夜你在那隔层里究竟为何事驱使?”他问。 “今夜,”唐婉若感觉不妙地吞咽了一口唾液,说道,“今夜民妇去市集买绿豆糕,半路遇到侍郎大人,受他委托便上了轿,下轿时便在那栋阁楼。” “为的事情,”她继续说,“是替侍郎大人府上两名小姐选亲!” 陈炎君此时在问她一遍,是想再听听她的回答。可是这个回答,他有些失望。 他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但她似乎不懂得珍惜! 面对她的说辞,陈炎君冷哼一笑:“选亲?唐媒人与吏部侍郎非亲非故,吏部侍郎官为何让你去替小姐们选亲?” 他这话让唐婉若不知从何说起。 要告诉他原本侍郎大人是要请她将这两名小姐送进宫中?让她知道这段时间她接受不少官员的邀请去府上参观小座,为了能让她去替他们的女儿在陛下面前说婚,那些官员还非得是给她送了不少的“薄礼”? “这,民妇乃媒人,”唐婉若说,“替人说媒乃分内之事。” 陈炎君沉默了几秒,双眼直直盯着她。 “好一个分内之事!” 他一声冷哼,虽然没有怒气,却也冰冷的让人胆寒。 他轻蔑一笑:“朕倒不知一男子,唐媒人也能说婚?” 唐婉若大惊! “陛下这是何意?”她不明白陈炎君说的话,但他戏谑又轻视的笑容却深深地刺到她。 “朕言之何意,唐媒人自己不知道?”他又是一声冷哼,转身回屋,推开门。 唐婉若跟他过去,走进屋内,看到白狄手拿着鞭子,这两位“小姐”已经被打的不成样。 “陛下!”她惊呼,“再怎么说她们也都是侍郎大人府上的千金,怎么能受得住这样?” 同为女子,唐婉若为她们暗暗心惊。 “女子?”陈炎君好笑地笑了一声,“唐媒人再好好看看,此处可有女子?” 唐婉若的手颤抖着。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此时看到这种“皮开肉绽”的样子只会觉得恐慌。 然而,下一刻,她就不仅是恐慌了。 唐婉若拿着伪装成“大小姐”的男子头上所戴的假发,双手突然无力,一顶十分逼真的假发跌落到地上。 她的手指不住地颤抖,脑中一片空白。 男人! 这名男子不似其他人那样蓄着长发,他留着寸头,彪悍的身形c结实的肌肉无一不标明他是一个强壮的男人! “唐媒人现在认为,侍郎府上‘大小姐’为何要选夫君?”陈炎君冰冷的 笑意,是欲将凌迟她的毒药。 唐婉若脑袋一片空白。侍郎府上大小姐竟然变成了粗壮的汉子?这太难让人接受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陈炎君质问着她。唐婉若默默回头。 “民妇,无话可说!” 白狄在一旁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唐媒人,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出来,这件事非同小可,要是有牵连,那就是”他伸手在脖子前一抹。 那就是掉脑袋的事! 如果真像他们说的,这件事情关乎到所谓弑君的叛党,那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唐婉若闭上眼,想到了炎周帝刚即位时下令后宫所有女眷为先帝殉葬的诏令。一位可以决然地做出这样诏书的陛下,事关逆党之事,怕也绝不会轻饶。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唐媒人,你倒是要想好啊!”白狄又提醒她一次,一边观察着陈炎君神情的变化。 她叹了口气。 “白大人,”唐婉若说,“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已经全部告知,您和陛下再是如何逼问,民妇也没有更多内容可以说了。” 白狄像陈炎君看了一眼。陈炎君沉着脸,看不出心里的好坏。 “你如何证明。”他说。 陈炎君终于开口,放在她面前的又是另外一个难题。 她如何证明自己是受侍郎大人所托去替两位“小姐”选夫君? 唐婉若陷入了冥思。 这两位“小姐”已经被白狄敲昏,都耷拉着头一动不动。 屋内一时寂静的可怕。 忽然,陈炎君一丝沙哑的声音:“你,替吏部侍郎做的私媒?” “是,是私媒。”唐婉若道。 “为何替他做私媒。” 白狄在一旁听着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他可从不曾见炎周帝对怀疑之人问过这么多的问题,更何况是今晚这么明显的事情。唐媒人,陛下可是对你仁义至尽了,这样的给你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呀! 唐婉若咬紧嘴唇。 陈炎君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下一沉。 “果然” “民妇收了侍郎大人的金子!” 他刚想下定论,却听见她的声音同时响起。唐婉若此时叩拜在他跟前,一动也不动。 那日,她收了侍郎大人的金子,请她利用为陛下选亲的职权之便,顺便寻得为府上两位小姐寻得如意郎君。她寻思着也没有什么扰乱纲纪和不可违的事,就答应了下来。但谁知 “但民妇不曾知晓二位小姐是男儿身。” 在之前,这位二小姐已经微微醒了。此时听到唐婉若这句话,立刻清醒。 “谁说是男儿身?我是女的!” 一语惊醒四座! 陈炎君和白狄皆看向她。白狄瞧了陈炎君一眼,领会了他的意思,拿起剑身就朝这二小姐砸去。 力气之大,瞬间又昏了过去。 唐婉若也被她突然的一嗓子吓愣了,跪在那里看她,心情糟糕的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风雨欲来 还有这些,这些,都是珍品中的珍品。不得不说,他的这些臣子们,或许比他的生活还要富裕! “陛下。”白狄突然出现他的面前。 白狄身为贴身的隐卫,进出他身边自然不用禀告,而且也自有他那套不让人得知的方法。陈炎君已习以为常,拿着一串珍珠项链,头也不抬的问他:“如何?” 刚才唐婉若在这里说话,跪着突然就倒下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这才让白狄带她去苏子络那里看一看。 然而,白狄想到刚才那一阵鼾声,忍住了笑出声,强打着严肃的语气对他说:“唐媒人无碍,苏先生正在竭尽全力的治疗。” 竭尽全力! 陈炎君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好大的病。 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让当今的神医竭尽全力的治疗? “她到底是什么事?”陈炎君非常紧张,起身走过去,“苏子络在做什么?他要怎么治?” 白狄看着他这样紧张,扑哧一笑。 “笑什么?”陈炎君不理解。 白狄捧腹大笑,笑得合不拢嘴。 笑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他在那里笑着,对陈炎君说,“唐媒人只是睡着了,昨天晚上几乎一晚没睡吧,苏先生在那里给她铺好床好生的休息呢!” 他看着陈炎君一脸懵的样子,不觉的打趣他说:“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要纳妃不如把唐媒人娶进宫得了!” 他一句玩笑话,引来陈炎君的盛怒。 “君臣之礼何在!” 他大喝一声,震怒的表情吓到了白狄,让他瞬间笑不出来了。 白狄和他从小关系好,从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经常在一起,后来先皇去世后对他也有很多的帮助。所以在他面前,白狄既是臣子c是隐卫c也是与他称兄道弟的兄弟。 所以没有人时,私下间白狄对他说话并没有太多的顾忌。 但,这不能改变皇上就是皇上的事实。 “臣,冒犯圣威,请陛下责罚!” 白狄立刻下跪,道歉请罪。陈炎君疲倦地叹一声。 “罢了,”他道,“速请白大将军调度京城守卫,尔等围剿侍郎府!” “臣,领旨。” 京城之中,上自朝堂官员,下至黎民百姓一时间全都胆战心惊。 城外,装备精良的军队将京城团团围住,原京城守备军统领被压入天牢,全部换上了白大将军手下的得力干将,将每一个出城口守的是滴水不漏。 严守城门,非正常事务不得进出,让京城生活的百姓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子络在屋内捣药,他的侍童前几日让他拆迁出京到附近的地方去采购一些草药种子。他所住下的宫里有许多荒地,他打算种上草药,在这里好好的继续研究他的医术。 唐婉若躺在床上哼了一声。她睡够了,微微的睁眼,鼻尖闻到一股清香的草药味。 “这是”她坐起身,因昨晚没睡好现在补眠难免会有些头疼。她看到了苏子络,惊讶地叫了一声:“苏先生!” “嗯。”苏子络只朝她看了一眼。 唐婉若起身,看着四周,不由得好奇问:“苏先生,你怎么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 苏子络已经忘了她是没有来过后宫还是她忘了,可是她做的那些绿豆糕,他这辈子也不会忘掉。 一想起那两盘绿豆糕,苏子络的胃就开始泛酸然后有点痉挛。 “苏先生,你哪里有不舒服?”唐婉若看他有些难受的样子,关心地问。 “没事,”他连忙离开她身边,“唐姑娘多虑了,在下身体好的很,好的很。” 一时尴尬。 “唐姑娘,”他说,“你曾来过这。” 来过? 唐婉若看着四周,装潢和摆设都是宫里的模样。可是宫里很多地方都差不多,她哪知道这是哪? “唐姑娘忘了曾给在下送绿豆糕吗?” 他再次提醒,唐婉若猛然想起。 “原来这里是苏先生的闺房!” 一时静默 苏子络不明白的眨了眨眼,看着唐婉若同样单纯明亮的眼睛,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闺房? 苏子络的心里此时犹如万千藤曼爬过:“唐姑娘,只有女子的寝房才叫做‘闺房’吧?” 唐婉若保持着亲切温婉地笑容看着他说:“是呀,但这里不是陛下的后宫么?” 后宫,可不就是陛下的配偶所居住的地方?唐婉若觉得自己的推断没有毛病。 但苏子络觉得有毛病,毛病大着了! “唐姑娘。”苏子络欲做解释,可是一时慌乱到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面前颇为失态。 唐婉若安慰他:“无事,苏先生,婉若是媒人,懂。” 苏子络一咬牙,将手中的药舂猛地一摔。 “唐姑娘,苏某和陛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关系。”他还不死心,要解释出一个清白。 可是谁,又会在意呢? 唐婉若从后宫出来,还没走出几步就遇到了李公公。 “唐媒人。”李公公照礼节鞠躬致礼。 “李公公。”唐婉若也向他致意,不知道他此时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事。 “唐媒人,陛下说您不得离开,请回吧!”李公公道。 唐婉若一惊。 “什么?”她不懂,又问了他一遍,“陛下不让民妇出宫?” 这是什么情况?唐婉若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李公公,您没有说错吧,民妇一介草民,怎可留宿宫中?李公公,您可别骗我!” 李公公保持微笑,十分和蔼:“唐媒人,陛下说的就是您,您就安心待在宫中吧!” 唐婉若惊讶:“李公公,陛下可说为什么要将我留在宫中?朝中安排给民妇的宅院也就在宫城外,只消几步路。” 李公公对着她摇头。 “唐媒人,这宫外再近也是宫外,可这宫内,”他说着呵呵笑了几声,“唐媒人,陛下是什么意思我等侍奉左右之人可猜不透,但陛下自下了这道命令,就定有陛下的道理,唐媒人就不要多虑了!” 他身后的小公公们将她请回了后宫。唐婉若一脸懵,就这样又重新回到这个红墙高筑的地方。 这个宫殿不是苏子络所在的那一处,她对后宫不熟,也不知道这些小公公们将她带到了哪里。 “李公公吩咐唐媒人就在此处歇息,没有吩咐唐媒人可以离开之前请唐媒人就在此处等候。”一位小公公说完,低着头就退出了房间。 一众小公公都退出了房间,留下唐婉若一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眼朝堂。 这几日金銮殿上可以说是一片愁云惨淡。以裴相为首的文官不服了,冲着对面站着的这群五官大呵。 “你们搞什么名堂?把京城统统围住,不让进出还抓了京城守备官员,要造反吗?” 武将们毫不示弱,论嗓门大,他们还没输给过文臣! “保家卫国,维护京城安全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意见这么大,是不是都对朝廷有异心怕被揪出来,啊?” 两派争的不可开交。 “裴相爷到!” 殿外唱名的公公吆喝,里面争吵声稍稍停歇。 文官们底气充沛:“哼,裴相到了,看你们对京城用兵民心动荡这件事怎么解释?” 武官们不屑一顾,小声的轻嗤:“等大将军来了,你们还能怎么嚣张!” “白大将军到!” 白赋久跟着裴相进来,走到最前方同时看了站在身旁的裴相一眼,两个人的神色就像身后的文武百官一样。 火药味浓的很。 “上朝!” 全部争吵声瞬间停歇,全臣跪下,向天子行礼。 “吾皇万福!” 陈炎君在他们的迎候中坐上龙椅,冰凉的眼神扫过群臣。 “平身。” 他看着白赋久,朝他轻轻点头,然后问裴相。 “裴相,吏部侍郎今日可在?” 一上朝就让陛下点名,所有的文官都相互看着,窃窃私语。 裴相身后的人上前来在他耳边悄声地讲了几句。裴相上前,鞠躬作揖:“禀陛下,吏部侍郎已让白赋久捉拿押入私牢,陛下,白赋久身为大将军,捉拿朝廷命官,于宅内私设牢房,请陛下明察!” 他作揖回礼,就要退下,白赋久可不干了。 “裴小儿,放你娘的狗屁!老夫惩奸除恶,从来都光明磊落,你可休要在陛下面前污蔑我白府清白!” 眼看又是一场骂战。 “裴大人!”就在两派要争吵起来之时,朝堂之上突然响起了炎周帝的声音。 陈炎君默然地看着他们,眼神盯向裴相,道:“捉拿吏部侍郎,是朕的主意。” 全堂静默。 两派鸦雀无声,再也没有一个人想要来说点什么。 “陛下圣明。”裴相说道。 白赋久很不给面子地嗤了一声。这个老贼,变得还真快? 他白赋久最看不得这种溜须拍马,没有立场的小人! 裴相也是睨了他一眼,对他明显的轻视毫不在意,继续听着炎周帝的训示。 “朕前些时日发现京城之中一极为有趣之处,”陈炎君说,“朕之臣子中竟有人欲行刺于朕,众爱卿认为是否极为有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初肃朝堂 朝堂轰然。 不过只是文官。他们在裴相身后叽叽喳喳,让白赋久身后的一行武官们一众统一又默契的冷漠的斜视。 好像武官全部早就得知。 文官中唯有几人没有惊慌,其中为首的便是裴相。他静静地站在这里,恭候炎周帝接下来的话。 “吏部侍郎是朕让白大将军派人捉拿下的,”他说,“事出突然,怕生变故,便让白大将军暂且将这位侍郎大人放置大将军府。” 皇上说臣子“大人”,百官全体跪下。 “陛下,圣明!” 陈炎君这样一说,一切就都很明朗了。他说有朝臣意图弑君,而他示意了白大将军捉拿吏部侍郎。 这不就是说这位吏部侍郎就是谋逆弑君的反贼? 但是,这位侍郎大人从被捉拿关押的第一天就死咬自己清白,坚持喊冤,一直说着自己大大的冤枉! 也正是这个原因,陈炎君下令让唐婉若暂时不要离开皇宫。外面是非处风浪太多,就算她一身清白也难免沾染尘埃,生出个麻烦。 陈炎君击掌,堂下有人将两个人带出来。 这两人非常滑稽,一个剔着寸头,却穿着一身女儿装!一个虽是长发女子,却模样奇丑。 “呸,狗帝,没早点弄死你是我们太仁慈了!”这吏部侍郎“长女”当众朝他吐一口唾沫。陈炎君并不在意,看向群臣。 “此二人,乃吏部侍郎千金,分别为府内大小姐和二小姐。”陈炎君道。 有人笑了。 “然,此大小姐可是女子”陈炎君又说,他手一挥,一群小公公又从后面出来。 他们手中各自捧着一样东西,盖着布并看不出什么。 他起手,让这些小公公们将遮盖的布揭开。 里面都是金银珠宝。 不少人看了吓得腿都软了。 不错,这些正是他让白狄从唐婉若宅子里搜出来的。都是当朝官员向唐婉若送的礼。 “此些之物,朕的有些大臣不陌生吧?”陈炎君在朝堂之上冷哼一声,扫视一周猛然拍了下手边的龙椅。 声响巨大。 “朕之臣子,私下行贿官媒,且私藏珍宝较之宫廷无差,朕倒想问问你们每月俸禄多少,可能收的起如此奇珍异物?” 所有人都不敢作声。 陈炎君难得的走下台阶,一个一个拿起小公公手里捧着的财物。 “二品大员的珍珠玛瑙。”陈炎君拿起来,给群臣亮了亮。 “京城衙门布政司的上等鹿茸。” 走到第三个盘子前,拿起了最圆润的一颗珠子。 他对着这颗珠子看了很久,微微摇头。殿中,位于裴相身后不远处的一位官员扑通一声跪下。 “礼部尚书的东海明珠。” 朝堂哗然! 东海明珠何其珍贵,满朝文武百官尽知。此时连一直不动声色的裴相都忍不住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回过身看着这位跪在地上的礼部尚书。 陈炎君捏着珠子盯着他:“尚书大人可否与朕解释,为何尔之府中有东海明珠?” 礼部尚书此时惶恐不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臣,愿受责罚!吏部侍郎曾找过下官,将此珠送给下官,下官一时鬼迷心窍才,才”他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抬头看了那“大小姐”和“二小姐”一眼,立刻道,“此二人皆是民间高人,臣于吏部侍郎大人府上亲眼得见,但,但下官真不知晓他们有行刺圣上的意图,陛下!臣冤枉啊,陛下!” 坦然承认贿赂,却不承认与反贼有关联。陈炎君不知其真假,但他于吏部侍郎混在一起总为实情。 陈炎君看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得令从袖中拿出一卷已经拟好的圣旨。 扬读开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吏部侍郎勾结乱党,欲行刺圣上,实十恶之首,犯大逆不道,现交由禁卫军暂行收押,即日押入皇城天牢。京城布政司首府c礼部尚书c御史台及兵部相关人等,意图贿赂官媒,受乱党蛊惑,扰乱后宫,现令削顶上官职,受贬平民,发配边疆,其族人永世不得进京!” “定国大将军护卫有功,特赏金银千两。钦此!” 这几位被点名的大人纷纷跪地求饶。 “陛下,请陛下开恩!” “臣是受了吏部侍郎蛊惑,陛下,臣对陛下,对大炎忠心耿耿!” “陛下,臣等有心举荐自家小女与陛下为妃,绝无他意,陛下,您不能这样黑白不顾,黑白不顾!” 可是,白狄率领禁卫军已经一应涌入店内,将他们几人立刻拖了下去。 陈炎君负手立于前方,眼睛眨都没眨。他看了裴相一眼。此时裴相又恢复成那个处乱不惊,面部改色心不跳的相国大人。 他看着裴相说:“此等大臣抄家之事,劳请宰相细加安排,除发配边疆路途之中必要财物,其余一律缴入国库。” “同请白大将军予以配合。”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共同鞠躬领旨。 “臣,遵旨!” 今日朝堂,将这批朝臣中的蛀虫一应打尽,白狄现在手下还一阵畅快,对着陈炎君私下间回味起来还是滔滔不绝,意满洋洋。 “呵,你知道吗陛下?那个礼部尚书,别看是文官,嘴可严得很了!而且又因为是文官,说话滑的很,就像要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他向陈炎君禀告禁卫军将他们收押天牢后的事情,“然后你猜怎么着,天牢里有大老鼠,好大一只从他面前穿过,嘿,这位尚书大人吓得蹲到了椅子上!” 陈炎君敷衍又不失礼貌地朝他一笑,不过这次的事情,也真是让他心里舒了口气。 以前一直敌暗我明,现在终于对暗处撕开了一道口子,见了点光,怎么也都是有些底了。 “不过陛下,”有一件事情,白狄没有想明白,他问,“为什么把抄家入库的事情交给裴相去做?这次揪出来的都是他手下的文臣,您就不怕” “不怕。”陈炎君道,非常肯定。他看着白狄,眼神里有他自己的考量。 “白狄,朕知晓你爹和裴相长期不和,但裴相是当朝宰相,又曾是朕的老师,他还不至于将罪臣抄家之财物私吞中囊,”陈炎君道,“这点朕有把握,然让尔父予以配合,不过让白大将军心里有个底数,放心罢了!” 听了这话,白狄不由得对炎周帝伸起了大拇指! “陛下平衡文武两派官场纵横之术了得!”他马匹拍的太明显,也显然遭到了陈炎君的一记白眼。 该打的蛀虫已经落网,他突然想到。 “那位吏部侍郎在牢中怎么样了?”他关心地问。 “他?”白狄哼哧了一声,“还不是那个老样子,一直喊冤枉,就算是见到他‘女儿’也说冤枉,说他不认识,说是唐媒人诬陷。诶,不过陛下,会不会真的是唐媒人使出的一招移花接木,金蝉脱壳?” 陈炎君沉思稍许,对唐婉若这个人他想起了她那双清澈不夹杂任何杂质的眼神,一袭青衣立于徐徐风中。 “不会,”他说,“她现在何处?” 话说唐婉若现在在后宫之中。炎周帝虽然又命令不让她出宫,却没有命令不让她在后宫里转悠。 难得有能参观后宫的机会,唐婉若没有迟疑。这么好的机会应当好好把握,更何况她还有要务在身,今后她为陛下去跟姑娘们说媒,也可以向她们好好形容她们今后要住的这个后宫是什么样子。 陛下,民妇这样无时无刻不陛下着想,您是不是会很感动? 她沿着宫墙一路直行。后宫道路错杂,宫殿众多,地域广阔,头一回逛的唐婉若很快就迷了路。 而且后宫的女子全都让陈炎君下令陪了葬,此时后宫人丁稀少,走了这么远一个人都没见着。 唐婉若不禁感慨: 陛下呀陛下,你的后宫这么沉寂,你也是不怕寂寞啊? 她走着走着,绕了几个弯,又拐了三处拐角,最后看到眼前一片鸟语花香。 唉,宫内就是好,只要皇帝愿意,一年四季都可以鸟语花香。 此时炎周帝在一众小公公的陪行下一路走来,刚好和唐婉若撞到了拐角。 她有些惊慌,站在这里都忘记了下跪。 见到圣上行下跪的大礼是民见君的基本礼仪。可是唐婉若被突然撞见他吓坏了,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陈炎君扬手,李公公眼尖的带领一众小公公退下。唐婉若少有注意到这个场面,心中总觉得有些怪异。 她皱着眉,正在想着要怎样描述这种怪异感,但想了很久都想不出。 “唐媒人觉之朕之后宫好玩么?”陈炎君清冷的声音笑道。 是的,一丝丝的笑意,这么的清冷,差点让唐婉若以为这是在冷笑。 “陛下。”她这个时候采访反应过来行礼,不过此时此处就她和陈炎君两个人,这个君臣之礼陈炎君倒也是不在意了。 “起来吧!”他说,“朕听白狄说,唐媒人应是在柳和宫中。” “柳和宫离此处甚远。” 他的声音让唐婉若没由来的一阵惊慌。他这样的问话,不就是在质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知道御书房是不能够擅闯,可是这后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开口招供 她想着,陛下既然没有下令,那她四处走走应该也无碍吧? 陈炎君也不纠察她擅自走动的罪过,直接开门见山地对她说:“朕此番来也正是要来找你,今日朝堂原吏部侍郎一众皆予关押,京城内波动甚大。此番人与你多有牵连,此番时日你暂且居于宫中,等事情过去再离开。” 唐婉若有些激动:“陛下将反贼都捉住了?” “若向你行贿之人皆是反贼的话。” 那就全部捉到天牢了。 “那民妇的那些珠宝?”唐婉若搅着手指在盘算着。 她寄予期待地看着陈炎君,双眼中射出的的神情闪闪发光,等着他的一个回应。 陈炎君漠视而对,冰冷说道:“全部充公。” 唐婉若的神态瞬间垮了。 她失望的眼神,语气里都是难过和惋惜。 “陛下,那可都是民妇辛辛苦苦攒下的财物!”唐婉若十分惋惜,叹一声,“您都搜去了,民妇今后又是两手空空,身无分文,什么也没有了。” “唐媒人,那是赃物,虽是他人赠与给你,但不义之财还是少收为好!”陈炎君说,“再者,你替朕办事,你要什么朕不能给你,偏要去要那些个臣子的钱?” 她一时语顿。 他的话让她无从回答。 陈炎君看着她,微微挑眉:“再再者,朕记得当初命李公公给你送去了纹银千两,唐媒人为何说‘身无分文’?是李公公趁机中饱私囊,还是唐媒人在欺骗朕?” 欺君,那可是罪! 唐婉若立刻否认:“不是的,民妇没有说谎!” “那就是李公公拿着朕的银子藏了起来,没给唐媒人送去?” “不不,李公公送去了,送去了!”唐婉若连连解释,李公公那副老好人的脸浮现眼前,她可不能让李公公无缘无故地就遭了难,背了黑锅! 陈炎君狡有兴致:“哦?那唐媒人说,朕那千两纹银,去哪了?” 唐婉若此时脸上的表情略有为难。 思虑很久。 “陛下,还记得前些时间京城周边的灾情吗?” 陈炎君的思绪有些飘远,他是记得那段时间每夜批阅的奏章里都是关于各地灾情的事情。 “那,与唐媒人何干?”他不理解,这跟灾情有什么关系? 唐婉若看着他:“陛下,那些银两,就全部让民妇救济灾民去了!” 她站在这里,坦坦荡荡,一双眼睛清澈有神,没有一点说谎的迹象。 “那时候京城衙门在商街上挨家挨户的募捐,朝廷拨付款项有限,民妇正巧去当地说亲,碰见了从京城来救济灾情的官员,就把银两都捐了出去!” 那个时候,唐婉若的确出手大方,让京城布政司大力称赞。也许也就是从这里开始,因为这个原因,这位已经锒铛入狱的布政司大人向她送了好礼,顺便请求她给自己于皇上拉拉亲。 咳咳,这是题外话,题外话。 唐婉若咳嗽着,以此化解尴尬。“然后呢?”陈炎君问。 “然后?”她没有想到这位陛下会接着问,两手一摊,“然后民妇就身无分文了呀!” 遥想那时候,唐婉若想起,那还得从那次陛下相亲游园开始。 在城隍庙前的台上,有一位姑娘看中了陈炎君,而且表现出来的意向就好像是要“非他不嫁”! 这件事给唐婉若留下了深刻地印象。通过京城衙门和她官煤的身份,她查到了这个女子家住京城附近,是当地乡绅之女,家境殷实,所以就在得空的时候起了心思去那边看看。 但谁知她一去的时候,正好赶上灾情,粮食颗粒无收,十分凄苦。 “对了,陛下!”她想起来,“京城布政司府和周边的乡绅都由很好的疏通关系,上次游园会,您的身份就早让他们泄漏了。乡绅们都知道陛下会来,都指望着让您看对眼,结上亲呢!” 她想着那天去那位姑娘家里做客,受到的异常的款待,别提多美了! 她本来是想说,在乡绅的女儿间去见几位姑娘也不错!可是,陈炎君只关注京城布政司。 “什么?他们还和乡绅勾结?”陈炎君微有不悦。 “民妇早就已经与几位当地乡绅联系好,哪日让陛下见见,如若合适,现在建立储秀宫,留作未来娘娘的备选也好呀?”唐婉若说着,她从苏先生那里听了很多各国皇宫的故事,储秀宫这不乏为一个折中之道嘛! 陈炎君看不出含义地莫名地一笑。 “唐媒人,你忘了朕刚才与你说的话,近期不可离开皇宫?”陈炎君冷笑,变脸这样快也着实让唐婉若心惊。 他倾身一步:“既然不可离开皇宫,唐媒人又如何去替朕说媒谈亲?” 这番话,让唐婉若哑口无言。 “还是唐媒人执意要与那些乱臣贼子为伍,让朕定你个谋逆之罪?” 唐婉若看着他,不说话了。 入夜时分。两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前一齐唉声叹气。 “苏先生呀,苏先生,你说给陛下说个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唐姑娘呀,唐姑娘,你为何就偏要将这种犯圣怒的事情来和我说呢?” 他们两人异口同声,趴在桌上,此时对看了一眼。 唐婉若觉得很委屈:“苏先生,这后宫里,就我和你两个人,现在陛下连后宫都不让我走动了,我只能来苏先生这里跟你说说啦!” 白天,她和陈炎君在花园里遇到。他知道她迷路后又特意下了一道旨,让她不得在后宫四处走动,如有违反视同反贼,一起被押入天牢! 但索性的是,苏子络在的宫殿离她那里只隔了一个拐角。 好了,现在整个皇帝的后宫之中又多了一个人。 “苏先生,今后后宫中有我相伴,你是不是觉得不再寂寞了?”唐婉若问。 苏子络好端端地品入一口茶水瞬间让她这话给喷出来。 “唐姑娘,你对寂寞二字是否有什么误会?”苏子络问。 看着她的表情,唐婉若明白了三分。 手托着腮,在桌前思吟:“啊,原来苏先生也是不怕寂寞的人。”一句话,说的苏子络不明所以。 他比唐婉若好,至少他还能时常出宫去太医院。而今他不仅仅是一个来告诉皇家先帝事宜的亲历者,更是打算傍其左右的大夫。 他一身超凡医术,愿意为这位陛下尽心。他也听闻这位陛下时常受伤,在稳固当前太平盛世的局面下,掩藏政局动荡,至少还是让他钦佩的。 而且,有他在,什么人伤他治不好 唐婉若百无聊奈,她本来就只有与人做媒这一件事情可以做,现在她被禁足,在这空空如也的后宫,连个侍女都没有,要她如何过下去? “唉,好无聊啊!”她又趴在了他的桌上,“苏先生,你每天都是怎么过的,后宫里都没有几个人,你不觉得日子很难过么?” 她看着他,想寻得答案。 苏子络又想到和她初次见面时在那个醉荫坊二楼,也是这样类似的桌子,不禁一笑又回到了当初的话题。 “那你可愿意跟在下学医?”苏子络问。 学医? 唐婉若长大着眼睛看着他,这个时候,她有些心动了。 “哈哈哈哈!” 人影未见,一连串的大笑先传到陈炎君的耳中。 他此时躺在寝宫的床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声音。 “白狄!”他大呵一声,但这个声音丝毫没有消减。 “滚出来!” 白狄这才现身,还带着一连串的大笑。 “哈哈哈哈,陛下,招了!”他兴奋得异常。 陈炎君此时只就着中衣。他本来已经就寝,谁知道快要入梦时听到了这个家伙这样恐怖的笑声。 要不是他对他太熟悉,一定会被他吓一大跳! 他揉着头:“什么招了?” “那位侍郎招了!” 今晚的天牢,蓬荜生辉。 守卫天牢的衙役感动了落了泪,激动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有的已经在天牢里守了一辈子,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皇上的面! 天子驾临,多大的殊荣! 陈炎君踏步进来:“人在何处?” 老衙役带他来到拷问室,里面刑拘俱全,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人,头低垂,两眼无神。 吏部侍郎看见他来,情绪突然十分激动。 “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不要杀我妻儿,不要杀我妻儿!”他像疯了一眼,两眼通红朝陈炎君扑过来。 可是困住他手脚的铁锁正好就只有这么长,只能让他够到陈炎君的面前,却不能再近一寸。 他瞥了白狄一眼,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法。 “说。”陈炎君命道。 “我是敬亭轩末字号的人,因为饱读诗书,让他们送去科举,考中举人,后被先帝任命于吏部。”他说着自己的历史,这是首次有人承认了敬亭轩。 白狄想要上前问话,被陈炎君一手拦住。吏部侍郎低着头,接着往下说:“我膝下有一女,侍郎府中没有两个小姐,只有二小姐是;大小姐,是组织派来与我配合的人。陛下久没有婚娶,听说要给陛下配皇婚,组织就派他来装成我的‘女儿’,有意拉拢官媒,想通过配婚纳妃这条路,将他送入宫里,陪伴圣上,伺机行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咬舌自尽 他冷冷抬头,似乎是没有想到陛下会问这个问题。 “是与不是?”陈炎君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侍郎大人的嘴角抽动了许久。 “是。” 陈炎君渐渐瞪大了眼睛。 “所以尔等不仅只为朕来,尔等的目的是整个大炎陈皇?” 陈炎君心里十分恼火。吏部侍郎没有料到他这一句话的承认就暴露了敬亭轩这么多的意图,一咬牙。 白狄敏锐地察觉他有些不对,一把冲上去拿住他的颈脖子。 伸手使劲地去抠他的嘴。 “你把嘴张开!”他像是很害怕,这样的白大人也是唐婉若第一次见。 “把嘴张开!”白狄一连声地大吼,可是这位侍郎大人双唇紧闭,渐渐地脸色紫青。一丝血从嘴角滑下,很快就双眼一瞪,没了生气。 白狄终于掰开了他的嘴。 一嘴的血腥味。 他倒退几步,镇定下来。 “陛下,他咬舌自尽了。” 陈炎君淡淡地看着他,天牢的衙役过来手忙脚乱地处理他的尸体。 “没想到朕的这位侍郎大人竟也是刚毅之辈!”他呵呵一笑,扭过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霍然盯着她。 唐婉若汗毛一竖。 “唐媒人,朕原之想让你和他当面对质,策划弑君之事你有无参与便一晰明了;但现在人死了,死无对证。” 他的话让唐婉若稍稍的冒出冷汗。 对吏部侍郎的死,唐婉若也是非常惊讶。被褥掉下来了都不知道,此时的她坐在这里,形单影只,里面就只穿了一层中衣。 陈炎君把眼神别过去:“此事未了之余,不得出宫。” “陛下,可刚才侍郎大人也说了,他们并没有成功拉拢民妇,民妇是不知情的!”唐婉若急忙辩解。 陛下,她死是可以死,但不可以枉死啊! “况且民妇有要务在身,现在有反贼想要谋逆弑君,陛下膝下无后,民妇可是身兼皇命和满朝文武的厚望,要是陛下不让民妇出宫,您”她机智地打住了自己的话。适可而止,必须要适可而止。 她接下来本打算说的是皇上膝下无后,要是哪天真的遭遇不测,处死反贼事小,但他已经是最后的皇子了,他一死,这炎国的天下谁来坐? 但她也意识到,这句话要是说出来,她也是要死的。 所以,索性及时打住,然后深深地闭上嘴。 “不让你出宫怎么了?”陈炎君质问,“朕又怎么了?唐媒人为何不说了,朕一向开明,听得进纳谏,你何须多虑?” 陛下,陛下呀陛下! 唐婉若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 您说的内容是这样开明无妨,但是民妇从您的语气里一点都听不出来啊! 您这个拷问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呀? 唐婉若机智的认为这是他故意抛出的诱饵。她还没有给咱们的陛下留个后下来,她还不能死! “陛下您英明神武,民妇不出宫就不出宫。”唐婉若乖巧地答道。 翌日。 “啊啾!”唐婉若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苏子络递给她手帕,观察她的脸色。 “唐姑娘受风寒了?” 他问出这句话,唐婉若忍不住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神医就是神医,只需一瞧就知道民妇得了什么病,”她称赞,“啊啾!” 又打了一个。 昨天夜里,白大人将她连人带被子掳出来,到了地牢里就没再管她。她光着脚在天牢里走了一圈,又光着脚从天牢里走回来。这深夜里啊最是阴凉,这不一回来就伤风寒了? “唉,”苏子络也是深深地叹一口气,“唐姑娘,在下欲教你行医,但首先你得先照顾好自身。” 照顾好自身?唐婉若自己也想照顾好自身啊! 一想起陈炎君那个样子,那张脸,唐婉若头一回觉得不那么可爱了! 她的面前摆放着笔墨纸砚。今日苏子络教她开方子,她拿起笔,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唐姑娘?”苏子络问。 她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一笑。 “苏先生,昨晚让陛下带去天牢与人犯对峙,我,我还没来得及背处方。”她小声地说道,一副委屈的模样。 苏子络也无可奈何。 “唐姑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学不好医术的。”他说。 要说天下间什么是幸运? 能有天下神医来亲自教授医术,可算之为幸运?能被同意留宿后宫,可算之为幸运? 这两样在旁人看来已经是三生有幸的事情了,但在唐婉若这里犹如人间炼狱。 苦不堪言!< br /> 这是那位侍郎大人咬舌自尽的第三日。 “陛下,那些大臣的审问情况就是这样,基本上,可以交刑部判了。”白狄说。 陈炎君稳坐在龙椅上,依旧是淡淡的檀香萦绕着整个御书房。 他看着白狄递上来的折子,上面写着对这几位大臣的处置方式。 他指着一处道:“原京城布政司使不用判了,他只有徇私,未有谋反,革职责其一家返乡即可。” 他敲着桌面,白狄有一丝疑虑。 “陛下,布政司使可是”他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这么确定?” “唐媒人曾前往京城周边受灾地带,发现布政司与当地乡绅有往来勾结,连朕之行踪也可泄漏。” “这不是更可怕?”白狄大骇,“陛下,这可更加言重了!” “否然,”他道,“此乃正可证明此人未与敬亭轩勾结,若他是反贼欲害朕之性命,他又位居京城布政司府,朕定然活不到现在!” 白狄了然。 这件事听起来好像更严重,但转过来想,如果这位布政司使是这次弑君计划的谋划者敬亭轩当众的成员,那按照这位大人的官职和对陛下行踪的了解,咱们的这位炎周帝陛下,大概早就要去皇陵跟他的父兄团聚了! “陛下慎细入微,白狄佩服!”这次,他是真心的称赞炎周帝。 他轻轻揉了揉鼻梁,有些疲倦。 “此人放了,其余人等依照履历,刑部当如何判便如何判,不用再拿给朕做定夺了。” 白狄拿回奏折:“臣,遵旨。” 他正要离开。 “等等,”陈炎君叫住他,他突然想到,“她这几日如何?” 白狄眨了眨眼。 “陛下问的是唐媒人,还是苏神医?”他非常清楚陈炎君的喜好,但现在在这两个人中间,他有些不懂。 陈炎君恼火:“都是!” 白狄恍然明了的神态。 “这两个人啊,”他回过身来说,“唐媒人现在天天在苏神医的宫里,两个人从清早卯时到酉时才分,接连三天都这样。” 他说:“唐媒人还染上了风寒,可能是在治病吧!” “宫中染风寒?”陈炎君大不相信,“她所在的后宫很冷吗?” 这位陛下既然问到了原因,那他白狄就不敢再往下讲下去了。 毕竟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陛下,唐媒人为什么感伤风寒,您当真不知道么? 朝中大臣勾结乱党弑君一事就这样暂且告了一个段落。该部位上来的人选都已经就为,朝堂又恢复了日的秩序。 裴相接受皇命查抄罪臣之家,所搜的金银财务足足上千万两,数量之大让人嗔目结舌。 裴相此时恭敬地立于躺下,将此次和白大将军共同查抄的银两财物一一巨细地呈报给炎周帝过目。 数量之多,品类之杂,让这卷走着一直拖到了地上,还打了几个圈。 陈炎君眉头紧皱,对着一套折子心烦不已。 他朝下堂堂的品官员,官宅内财产竟然就可以达到这么多!陈炎君再一次觉得他们陈家坐镇天下是不是太吃亏了? 皇帝不好做啊,每天早晨寅时就要起来,要去上早朝,还要处理政务,还要批阅奏折,还要担心被人刺杀 还要让自己的臣子逼着去成亲!!! 苍天,做个皇帝不容易啊! 陈炎君心中万般的感慨,但转化到脸上就是两道剑眉间深深地“川”字形皱纹。 “此番查抄之物俱在此了?”陈炎君问。 裴相作揖鞠躬:“一应在此,老臣与白将军共同督察,已尽数记入国库。” 陈炎君放下折子,道了声:“好。” “裴相辛苦。” “老臣分内之事,不敢言之辛苦。” 他立于堂下,毕恭毕敬:“陛下,臣听闻唐媒人近期久居宫中,陛下婚配之事尚未有定论,此事是否” 又来了! 陈炎君现在每天忙着处理敬亭轩的事情,时常遭人暗杀已经让他头疼不已。这个老狐狸竟然还跟他替成亲纳妃的事情! “此事不劳裴相操心,最近反贼猖獗,有蓄意拉拢诱拐唐媒人之意,此段时间朝局和京城皆是动荡,朕不想节外生枝,让她现在宫里待一阵。” “公即是公,私即为私。此事事关重大,唐媒人牵涉此事乃为事实,陛下欲对唐媒人寻思别罪之心可是过了?” 陈炎君蕴藏怒气,对他道了声:“那晚朕与白狄亦是在场,非她一个。无辜之人就是无辜之人,怎可因事关重大而乱受牵连?” 裴相鞠躬:“这,老臣就放心了。” 说罢退去。 嗯? 陈炎君突然起身,但裴相离去的门已经阖上,让他惑然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何人受益 这满脑的疑惑是怎么回事?他想着裴相最后那句话。他怎么的就放心了? 这只老狐狸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想要他办了唐婉若,还是不要他怪罪唐婉若? 陈炎君渐渐地坐回龙椅上,陷入了沉思。 宫里的小公公端着一碗药汤脚步急促仔细而又认真地向前走着。 陈炎君从前方踱步而来,小公公没有看到。 李公公在一旁悄悄地瞅了一眼,一声咳嗽。 “小桂子,你行色匆匆,见到陛下还不行礼!”李公公一声责令,那个只顾低头走路的小公公立刻抬头,看到圣上慌忙地立刻跪下。 “陛下万福!” 他手中端着的药汤洒出来了一点,陈炎君瞧在眼里。 “这是什么?给谁送去?”陈炎君问。 “禀陛下,是苏神医开的方子,给唐媒人送去。”小桂子毕恭毕敬地答道。 陈炎君的眉头微皱。 此去前方不远就是后宫苏子络所在的地方。他现在过来,正是有些事情要来见他。而这位小公公也正是走向那里,却是给唐婉若去送药。 “唐媒人何在?”陈炎君问。 “在苏神医的寝宫里。”小桂子答道。 陈炎君没再问话,拂袖绕过他离开。小桂子恭敬地低着头,直到陛下一行人彻底走过去后才起身,赶紧跟在后面一溜小跑地跟上。 苏子络所住的寝宫。 唐婉若一阵剧烈咳嗽,即便在房门外都能听见。 苏子络见状:“唐姑娘,不如今日就算了吧。”他们面前摆放着笔墨纸砚,今日正是要对唐婉若昨日阅览医书进行考核。 她手拿着笔,咳嗽的让一滴墨滴到了纸上。 苏子络正要说话,门却突然被推开。 “陛下到”李公公在门口唱喝,炎周帝已经踏步进来。 唐婉若吓得赶紧从凳子上站起,赶紧放下毛笔,看着他突然忍不住又是咳嗽。 “陛下咳咳咳”她还要坚持向他行礼,但后面的话被咳嗽声生生吞下,风寒越来越言重,以至于一开口嗓子就痒。 看她这个样,陈炎君烦闷地摆手:“罢了,礼数就免了!”他转头,那位端药的小桂子公公正侯在门外。 “进来。”陈炎君道。 小桂子有些懵,在外面李公公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可能是还年轻,在圣上面前做事还有些拘谨。在他读懂李公公的眼色后,立刻进屋,将端着药汤的案板高举过头顶。 陈炎君看着药汤:“唐媒人身处要位,当多注意身体!” 呃 唐婉若瞧着陛下,此时不愠不火的样子,但怎么就让人感觉这么奇怪呢? “多谢陛下关心。”唐婉若还是行礼答谢,起身自己去端过那碗汤药。 直接就口饮尽。 奇苦无比! 唐婉若被苦的皱起了眉,但还是一口喝光,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表示。 苏子络看着她,这个方子熬出来的药汤能有多苦他再清楚不过了。此时,他想起了过去曾看到的那些女人,不论是宫中女子还是民间妇人,无一不会抱怨两声。但唐婉若这样轻描淡写,甚至一口喝下,到是和其他女子不同,一点也不矫情! 她喝完,将碗放回小公公举着的案板上。 喝完后,也没有任何表示。 连茶水都没有喝一口。 苏子络不由得上前关心她问:“唐姑娘,要来杯水冲冲味吗?” 他已经将茶杯递上,唐婉若此时口中的苦味已经充斥到了整个喉管。该怎么说呢?虽然这个味道奇苦,让人十分难受,却也不是不能忍受。唐婉若自己评价着,现在炎周帝在这里,还有这么多随行的公公们,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妇人,只是阴差阳错的住在了后宫。她还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就在这里当众表现出这番苦味。 那样未免太过失态。 人生不也是一样吗?多少时候,苦,只能自己品味着,却不能表现给任何人。 他们既不能体会你口中的苦,也不在意你是否觉着苦。 她看着他,轻轻一笑,淡淡答谢:“多谢苏先生。” 苏子络看着她。 好一个清奇的女子! 陈炎君摆手,小桂子公公和李公公一齐退下。苏子络的书童也退出了房间,唐婉若也正要离开,被陈炎君叫住。 “你要去哪里?” &nbs p;他这一声,让唐婉若有些愣住。 “啊?”她一口直接问。 陈炎君回过眼神,只道了两个字:“坐下。” 唐婉若听罢,走回来,乖乖地坐下。 还是这张凳子,还是那张被滴了墨汁的白纸。 刚喝完药,唐婉若的咳嗽稍微好了一些,没有那么严重了。可是,声音还是沙哑,此时讲话没有以往那样的温婉动听。 陈炎君也坐下,示意苏子络坐在他面前,问:“今日朕来,是有事想与苏神医请教。” “陛下如果是问先帝的事情,草民已经知无不言c言无不尽了。”苏子络答道。 陈炎君摇头:“非也,朕即位三余载,凡遇事难以有人商量;苏神医游历四方,想必见多识广,此事,朕想听听苏神医之意见。” 他这让让苏子络受宠若惊。 但他眉眼上挑,略带挑衅地看着陈炎君:“陛下人中之龙,是天子,是什么事竟然需要我一介草民的意见?” 陈炎君面上有些沉重,苏子络瞧了眼在一旁懵懂坐着的唐婉若,又笑问:“此事唐姑娘也在这里,难道陛下不避讳?” “此事与她有关。” “与唐姑娘有关,”苏子络道,心中明了,更是一笑,“那是朝中大臣勾结反贼的事情了?” 能让陈炎君在意而且困惑的事情,苏子络想也只有先帝和皇家手足离奇亡故的事了。但,又和唐婉若有关,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朝堂大臣谋逆弑君的事情人尽皆知,也就只有这一样了。 “不错,”陈炎君道,他虽说和唐婉若有关,且自始至终没有瞧过她一眼,只让她一个人坐在旁边听着,说,“那日地牢,逆贼招供,言明是要计划杀朕,亦承认朕之兄弟皆为他们所杀。” 苏子络点头:“嗯,这不是很好吗?真相大白,陛下也不用费那么多心情去查证?” “然,朕有一事不明。”陈炎君说。 关于皇家骨肉三年内一个个接连死去,包括他自己也差点入了鬼门关。但是,这究竟是为什么,这个敬亭轩要对所有皇族的血脉下毒手? 他们的目标是炎国皇族陈氏的话,那他们都死了,这大炎的江山谁来坐镇?他们到底是想杀皇帝,还是另有所图? 这就是陈炎君没想明白的地方。 “朕乃覆帝(先皇)尚留人世之最后的皇子,他们欲杀朕,意欲为何?”他不解,“若是谋反篡位,皇家皆死,当今天下太平,何人又有此番势力能够即刻登上皇位?” 他的疑惑不无道理。如果当今藏着隐藏的势力要来谋反,但现在不是战乱的时候,不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年代。他已经是最后一位皇子,膝下尚且没有呵护律法的继承人,而且天下百姓民之向往,朝臣对他也是忠心耿耿,谁能够在杀了他后立刻让整个炎国的风向突变,拥护他成为新的皇帝? 所以,他们是要推翻炎国陈家的天下?这个论点,好像立不住脚。 那么,陈炎君就更疑惑了。如果不是想要颠覆陈家皇族,那么,他们要这样弑杀皇族又有什么意义? 苏子络瞧着他,陈炎君眼神明朗,他看着渐渐地就笑了。 哈哈大笑。 陈炎君疑惑:“苏神医为何如此大笑?” 苏子络稍稍摇头,收起笑道:“陛下,草民笑您英明神武,却糊涂一时;敬亭轩这样的阻止,草民在民间从没有听说过。这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越是神秘就越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做事。” “而且,陛下刚才,说错了一件事。”他道。 在天子面前直言他说错了话,按律法来说,被当场砍头都不为过。 但是,一来他是神医他不怕死;二来,他碰上的是陈炎君。所以他这样无视君臣之礼的言词没有让任何事情发生。 只是让陈炎君有些困惑。 “陛下若是去了,这大炎的天,就真的无人继承了吗?”苏子络神秘叵测地笑道。 陈炎君眨了下眼睛,眼神渐渐变亮,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你是说九亲王?” 他说的没错,他死了炎国的皇族里的确还是有一位。但九亲王不是皇家嫡系,帝位传嫡,无嫡才传兄弟。所以,如果陈炎君死了,九亲王是可以继承这炎国的天下! “九亲王不会这样做。”陈炎君断然笃定。 “他乃朕之皇叔。” 也是他现在余下的唯一的一个亲人。 苏子络看着他耸耸肩。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十有八九是那位九亲王干的。首先,他不过是一个游走天下的大夫,又不是朝廷的官员,也不是皇亲国戚,他不过以一个看热闹的身份来看待这件事。其次,皇家争权夺利的事情自古有之,就算九亲王真的有篡位的心思他也觉得正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封赏布告 并且,现在的事实,皇家的嫡系除了炎周帝外都死光了。虽然陈炎君还活着,但九亲王也活着,要是陈炎君死了,那么这位九亲王必然是能够受益的人。 那不是他是谁? 苏子络好心一笑,但只是,既然陈炎君这么笃定,那么 他慢慢地说:“那么,他们的做法就确实奇怪,不如陛下想想,此事若成,还有谁将受益最大?” 如果他死了,如果整个皇族都死光了,那么谁将受益? 陈炎君身为皇帝,在这个问题上他不好明说。 苏子络替他说到:“在外北面,漠国一直虎视眈眈,多年来征战无数,却终不得如炎国一寸领土,陛下若亡,此为其一受益者。” “漠国,确有可能。”陈炎君思忖点头。 苏子络微微一笑:“其二,各地藩王实力强盛,多地蠢蠢欲动之心,在民间也不够安分。” 一处漠国,一处藩地,都是危及朝廷中央的实力。陈炎君暗暗想到近些年这两处的动静,也不由觉得心凉。 叹息一声。 “苏先生此言受教了。” “诶,哪里,是陛下关心心切,不敢做此番猜想罢!”苏子络答道。 但,此番话后,陈炎君心里格外担忧。窗外阳光明媚,虽然天气转凉,但依旧是万里晴天。 可是,他在宫里的心情,却不像这天气这样的明朗。 “若其背后为漠国,敬亭轩再是如何神秘,于我大炎渗透何其深,朕必要斩草除根!”陈炎君坚定决绝,如果真是这般,那其危及的就不是他的性命,而是炎国的万里河山! 唐婉若看着他们一阵心惊。 太过朝堂政权的事情她不懂,但是她记得她此时坐在这里是因为陈炎君说,这件事情和她有关。 陛下,这番事情真的跟民妇有关系吗? 民妇不过就是一个恰好丧偶被做了官媒,又恰好得罪了薛曼被推出来受罪,又恰好让裴相爷挑中去给陛下配官婚的小寡妇而已。 这种国政大事,到底哪里和她有关系啦? “怎么和唐媒人没有关系?”陈炎君不认,撇过眼神,“唐媒人劳苦功高,若不是唐媒人相助,白狄怎能生擒反贼,原京城布政司使又如何被证实未曾与勾结乱党?” 他看着她,让唐婉若一脸懵逼。 “陛下不是怀疑民妇与反贼有关联?”唐婉若不解地问。 “唐媒人品性端正,不为反贼所诱,协助禁军剿其窝点,实乃功臣。并且,唐媒人为朕之婚亲奔走,尽心尽力,兢兢业业,朕留你于此,不但不会罚你,反而还要赏你。”陈炎君明亮的眼眸盯着她,似有无穷的能量能让人充满希望的,令唐婉若有一阵眩晕。 “陛下,您是说真的么?” “君无戏言。” 隔日,朝廷的赏罚布告张贴于城门之上,引得京城百姓连连观摩。 这次捉拿敬亭轩打入朝堂的反贼有功的人,除了白狄,一一封赏。其中之一,便是唐婉若。 百姓议论纷纷。 布告栏上写明:“官媒唐婉若,积极协助,护驾有功,正式任命女官,设姻亲院,专为皇家姻亲奔走,即日起就职宫中,居正五品。” 再过几日,布告通告全国,一片哗然。 要知道,官媒一行在各行各业中居于下三流,并不为有钱有权的人家看重。并且,虽然官媒是由官衙在管,而且还列有名册,可是却没有朝廷户部与吏部正式在编的官职。 也就是说,她们归官府管,却不是官员,只是给官府做事的小老百姓而已,连一般的衙役都比不上。 但是现在,朝廷直接设置了一个机构,一个官媒直接被任命为了“正五品”! 这是多少七品县衙老爷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官媒正式入官职,还是从来没有的事! 这件事情,令整个炎国都震惊和沸腾了! 全国的官媒们倒是觉得扬眉吐气了。你看,现在有了官媒专门的机构,还有同行被任命成了中央朝廷的官员。还有谁敢看不起她们这些做官媒的? 但是,这其中,又要除开薛曼。 薛曼是太州有名的媒婆。不仅仅是官媒,私媒也做得很不错,当地很多人家都是请她说的亲。 她视唐婉若为死敌,因为在她从事官媒这个行当后,请她说媒的人家就明显减少了一半! 唐婉若虽然不怎么接私媒,但官媒上几乎垄断了整个县衙的业务!“十里三 乡第一媒婆”的称号就从她这里转给了唐婉若,这叫她一个干了十几年的老媒婆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万万没想到哇,万万没想到。唐婉若这个小妮子竟然没因为配皇婚惹圣怒被处死,反而升了官,发了财?这样薛曼更加没办法忍受了! 一直在她身边的好姐妹和她一起站在这城门口的布告栏下,看着这个通告全国的赏罚令对薛曼说道:“薛曼姐姐,这唐婉若是当时那个在咱们县里的那个唐婉若吗?” 提及这句话,薛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除了她还有谁?” 她生气,非常生气。想起那个时候全国各州举荐官媒,她为了撇开自己陷害唐婉若,逼着她去接手这块烫手的山芋可是废足了力气,求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银子,耗了她做媒以来多少的人情现在竟然成全了她? “唐婉若,你到底是命大还是该死还没定数呢!”她冲着布告栏恶狠狠地笑道。 身旁的另一个媒婆姐妹露出了羡慕和惋惜地叹声:“唉,早知道这么好,当时我就去京城给皇上配婚了。”可是惋惜归惋惜,现在再怎么说,也不会在有这个机会了。 “屁!”薛曼一声呸斥,看着她心想,就你这玩意在太州还想去给皇上配皇婚? “怎么的也是我去!”薛曼啐了一口说道。 浸泡了三天三夜,今儿个刚拿出来的散着花香的手帕在她的手里摇晃着。她盘着手,在这布告栏前静静地沉思。 “配皇婚”她默默地说着,眼角突然闪起了一道精光。 县太爷捧着这道不高,喜极而泣。 县衙的后堂,他稍显枯瘠的瘦弱的双手在布告下不住地颤抖。他一把年纪,老泪纵横,沿着他那脸上的皱纹,在他一把没有修饰过参差不齐的山羊胡须中落下来。 他,终于不用担心会被唐婉若牵连,让朝廷一并处死了! “若若,你好争气,我们都不用死了啊,不死了啊!”他思及此处,更是落下了感动和欣慰的泪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县太爷今日大摆宴席,一向抠门的他这次叫师爷买了十缸子的好酒,请来他十里村的老友王大爷和张婶放开肚子好好地吃一顿! 他因为喝酒而涨红地脸微微一笑:“来,为我们这个光荣乡里的消息,干杯!”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整杯酒被洒掉了一半。踉踉跄跄,还打了个酒嗝。 王大爷赶紧扶住他:“你这是做什么,一把年纪了,当心身体啊!” 县太爷推开他,手一直摆着:“诶,高兴!” “高兴!”他把杯子里的酒喝掉,“老王头,再来!” 张婶在旁边默默地抹眼泪。今天这个事吧,她也高兴! 若若,那是她看着长大,就跟自己的亲闺女一样!虽然命途坎坷,但现在被封官局五品,她这心里啊,别提多高兴啦! 她可不管王大爷怎么劝的县太爷,站起身就直接拿起酒壶跟他干:“县老爷,来,我和你干!”她说着,对着酒壶咕咚咕咚地就喝酒。 王大爷瞧着吓坏了,放下县太爷又跑到她那里去拿下她的酒壶。 “张婶,你疯啦,这样喝酒!”王大爷心疼不已,“这可是陈酿多年的老酒,可上头啦!” 半个酒壶的酒下去,张大婶也有点醉了,眼睛已经有些眯起,笑看他说:“醉就醉吧,咱们若若有出息了,高兴!” 县太爷也在一旁符合着说:“高兴!” “高兴!”张婶更加来劲,伸手又要去拿过酒壶继续喝。 这两个人! 王大爷看着他们两个都好无奈,在一旁抓脑挠腮:“哎呀你们!你们这唉,都和醉啦!” “醉啦好!醉了才高兴嘛!老王头,你是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我有多担心,我这心里哟”县太爷捶胸顿足,哭喊声止都止不住。 萧县太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担惊受怕过。当时收到朝廷的指令让他管辖下的唐婉若去京城配官婚,他这条老命差点没有吓掉半条。自从唐婉若走后,他这心里一天都没有放下过。每天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这种滋味哎哟,别提了! 现在,唐婉若得到了圣上的嘉奖。他这心里,怎么能不高兴? “唉,”王大爷深叹了一口气,“你呀,跟你打交道一辈子,还从来没有看你这么高兴过!”他拿过萧县太爷的酒壶。 “若若这件事也着实开心,她从小无父无母,十九岁又成了寡妇,我们,都开心!”他说罢对着酒壶也是直接干了起来,“那今天我就陪你喝!萧老弟,你当了县太爷后,咱俩还没有这样喝过酒哩!” 说罢,三个人,整整高兴了大半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军中怪病 “唐大人,您可别再这样称呼自己了,”他说,“您都官居五品,怎么的也该改改口,称您自己‘本官’了。” “本官”吗? 唐婉若向着这个称呼,回头婉转一笑。 “‘大人’这个词不适合小妇人,车夫大哥请回吧,我已经到了,烦请回去替我向院首大人道个谢。”她说,没做过多解释,只是轻轻点头。 “多谢车夫大哥相送。” 驾车的大哥缓缓驶去,唐婉若目送他离开消失在路口,然后转身进去。刚进屋,门外就传来耳熟的白大将军的声音。 “唐媒人!” 白赋久大叫一声,大步进来,带着畅意地笑声:“哈哈哈哈,唐媒人,恭喜升官了!” 堂堂白大将军,全体武官之首,手握重兵,来向一个五品的官媒道喜。 唐婉若受宠若惊,连忙说道:“白大将军言重了,民妇担不起。” 白赋久很不满意她的这话。 “诶,什么担得起担不起?你保护圣上有功,而且本来就是给陛下配婚的嘛,这样子才是对的嘛!” “刚刚好!”白大将军又拍巴掌。 唐婉若恭敬而不失亲切地微笑着,请白赋久进去。屋里面晾放着一排有一排的腊鱼,她走过去说:“白大将军,这次再从民妇这里哪几条鱼回去吧!” 皇宫深处。 工匠忙忙碌碌,眼看着这块牌匾就要挂好了。 陈炎君路过此处,白狄跟在后面。 “陛下,这个姻亲院马上就可以完工了。”他说。 陈炎君点头,迈步过去在周围转了转。这个姻亲院是专门为皇族选妃入宫设置,说白了就是配皇婚吧! 陈炎君不仅是打算让自己被裴相和白大将军“绑架”的婚亲交给唐婉若,他这个安排简直就是还要把整个皇族都托付给她! 毕竟,目前姻亲院只有唐婉若一个人。 “陛下,”白狄看着“姻亲院”这三个大字,心里总是有些忐忑,对他说,“您真的打算这样吗?” 姻亲院,不仅是皇上的后宫,还包括未来皇子的姻亲c王爷的婚事,还有其他皇亲国戚的婚事都可以由姻亲院来办理! “这不是省事很多?”陈炎君问,“当今律例‘凡满十六者当婚’,朕不能例外,其他皇室成员皆不得例外!” 他看着这块牌匾,又说:“况且朝中人人欲送女子入宫为妃,身份总是难以明了,让人先筛一筛也更妥当。” 白狄有一点领悟,想着前不久那个吏部侍郎想要送入宫中的那个“大小姐”,心想他可能是对这件事情还心有余悸吧! 新设的“姻亲院”位于宫廷之中,靠近御书房,离后宫也不远。将其设置在这个地方,看来以后唐媒人要经常往宫里走动喽! 白狄这样想道。 此朝中官员涉嫌串通反贼之事算告一段落,唐婉若也被批准回到宫外的宅子里。苏子络松了她一些医术书籍,就这样离开后宫,不能每天跟苏子络学习医术,唐婉若还真觉得有一点落寞。 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有点不适应。 白大将军在她这里发现了这些书籍,拿起来看:“《金注匮要》,唐媒人什么时候看上医书了?”他随便翻翻,里面密密麻麻的字和注解看得他头疼。 连忙阖上:“老夫老了,看不动了。” 唐婉若目光有稍微地一亮。 “白大将军也懂医术?”唐婉若问。 白大将军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略显得意:“行军打仗之人,略通一二。” 他又翻看了下面的一卷,只是一卷而已,没有书名。他拿起来,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唐婉若取出绿豆糕,这都是她之前从集市上买来的,以前存放的那些时间过了这么久怕是早就不能吃了。 她装好一碟,放到桌子上,看见白大将军拿着的那卷写了字的书卷,哦了一声:“那是苏先生给的,是各地的病例诊断记录。” 苏先生? “苏子络?”白赋久大惊,“是那个号称做‘神医’的苏子络?” 唐婉若点头:“白大将军也知道苏先生?” “开玩笑!”白赋久大声呵斥,“苏子络医术闻名天下,当年先皇病中也是他来看的病。”白赋久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炎周帝就秘密下旨诏苏子络进宫,这件事情极少有人知道,而她又在后宫里住过一段时间。 “你在后宫里见过了苏子络?”白赋久问。 唐婉若点头:“苏先生人很好。” “那你会扎针吗?”白赋久连忙问。 /> 原来,白赋久的嫡系部队就驻扎在京城周边。此时跟随他多年的一位军中将领一直为病痛困扰,久治不愈。而且军中驻守之际时常会生出怪病,幸好现在是“和平时期”,没有战乱,否则定然军心不稳! 那时候白赋久也曾派人去请过苏子络来军中从医,有苏子络随军,军队的战斗力一定能稳步地上升几个台阶。 可是,苏子络拒绝了,而且连夜逃离了皇宫,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后来又去找了苏子络,但他总以随性天下,不跟军队打交道的理由拒绝他并且以死相逼,让白赋久渐渐地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唐媒人,请。”白赋久带她过去。 现在,唐婉若师从苏子络,如果她能够稍微为这位将领和军中的病情做出一点点的帮助,那也是非常令人欣慰的事情。 这里守卫森严,所有人都非常的严肃,让唐婉若莫名地有些害怕。 军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现在虽然没有战事,但她在后宫中听过陈炎君和白狄,还有苏子络偶尔的谈话,大概也知晓现在不稳的时局。虽然没有战事,但战火可以一触即发! 所以,身为武将之首,担负保家卫国重任的白大将军丝毫不敢松懈,嫡系部队驻扎在京城周边也是每天操守,和行兵打战时没有丝毫不同。 白赋久所称的那位将领就在这个帐篷里。虽然都没有战事,离京城也很近,但是他们还是像在野外作战一样,居住条件这样的简陋艰苦。 唐婉若走进去,在里面铺有虎皮的简易床沿上坐着一位身形魁梧的大汉。 随行的军医正在给他换药,唐婉若看到,他的右臂紫青,有一处伤正在灌脓。 见到白赋久来,将领立刻起身,行礼:“末将见过大将军!” 声音粗犷,想必一定是位铁骨铮铮地硬汉! “牛将军快请起!”白赋久连忙扶起他,看他身上的伤势,“怎么又复发了?” 牛金洪深叹一口气:“唉,别提了,着身体不争气。” 白赋久瞪着军医,就要斥责:“你们怎么医治的牛将军?” 军医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跪下。 “白大将军,”唐婉若忙过去拉住他,好声地劝慰,“这位将军的伤口看上去很严重,这么久了都没有治愈,也许不会是寻常的病。” 她说,瞧了眼这位牛将军,有些为难。 “白大将军,我跟苏先生学习医术没有多久,牛将军的这个病民妇没有把握能治好,但是民妇先试一试吧。”唐婉若道。 苏子络号称“神医”可不是吹的!这个“神医”不仅是神奇在治病上,还神奇在教徒弟上面。 他教唐婉若,完全是和其他大夫不同的方法。不从基础的草药药理入门,而是直接上手号脉看病,以至于唐婉若现在也能自己瞧一些小病了。 再加上唐婉若本来就是长期生活在太州山野,对草药多少有了解,学起来也很快。 牛金洪此时坐到桌边,将手伸出来。唐婉若瞧见他的手臂上有几处刀疤,每一处都很长,不由有些感叹。 当今天下太平,都是靠这些将士用命换来的呀! 她对武将更加多了一分敬意,然后伸手搭上了他的脉。 她是个女子,随行的军医对她在这里瞧病非常不满。可是,她又是白大将军带来的人,他即便不满也是不能怎么样的发作。 看着一个女人来号他的病号,这位军医大夫也是非常的生气。 军帐里鸦雀无声。 唐婉若号了很久,又搭上了他另一只手的脉搏,号了很久。 白赋久等不及了,过去问:“怎么样了?” 唐婉若紧皱眉头。 收回手。 “白大将军。”她眉心不展,看的白赋久非常着急。 “怎么样了,瞧出什么来没有?以往只要扎针,牛将军的病情就会好转一点,所以,唐媒人干脆直接上针?” 白赋久看着她,这番话让她更加的为难。 “白大将军,这上针也不是能随便上;该扎哪里,扎哪几个穴位,扎入多深都是有讲究的,”唐婉若解释,又补充道,“若是没扎好,牛将军这只手臂可能就要废了呢!” 唐媒人! 这位军医气的吹胡子瞪眼。 当今军营里面还有没有规矩了?让一个女子进来也就算了,让她瞧病也就算了,但,她却是个媒婆? 军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行医治病一直是受人敬仰崇高的行当,怎么能让一个媒婆来做治病救人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对他的侮辱,这是所有大夫的侮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繁缛从简 可是,白赋久那样期盼地眼神看着唐婉若,等着她的“诊断结果”,让随军大夫又不好说什么。 只能压下怒气,心想明天就辞了这份差使,回京城找个药铺坐堂诊病! 在这位随军大夫气愤之迹,唐婉若已经离开了牛将军身边,看到他身旁摆放着的清理伤口的水盆。 “这个是清水么?”唐婉若问。 随军的大夫本不想理她,可是白大将军一直盯着,让他不回答不行。 “哼,当然是清水!”他没好气地。 唐婉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过身。 “白大将军,今后换成绿豆汤清洗。” 白赋久稍有一愣:“绿豆汤?” 唐婉若点头:“绿豆有清凉解暑的功效,亦有排毒之效用,牛将军这个伤口像是被啐过毒才久治不愈,民妇医术尚浅,只能暂时想到这个法子,等回到京城我去跟苏先生问问,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白赋久连连点头,他要的就是她这样的话。 随军的大夫终于忍不住了:“荒谬!哪有用绿豆汤洗伤口的?牛将军不是普通的中毒,乃是常年在外露宿,没有注意伤口的保养才一直复发,你一个妇人家懂什么?” 她懂什么?唐婉若看着他。 “民妇什么都不懂呀!” 坦然承认。 她一双眼睛好奇地张望着他。她本来就什么都不懂嘛,是白大将军非要啦她来的! 随军的大夫气结,吹着胡子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赋久也没有管他们二人的争辩,已经走到门外,对唐婉若说:“请。” 唐婉若离开帐篷,白赋久的心情很复杂。 “唐媒人,”他想起这些时日军中的异象,“其实,在老夫的军中,不仅是牛将军,还有多位将领都得了怪病,只要受伤就很难好。” “很难,”白赋久心闷地脸都皱了起来,“这是老夫的嫡系军,此部的战斗力直接关乎到京城的安慰,可是现在” 唐婉若看着他,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回到京城,唐婉若在人的带领下来到刚建好的姻亲院。就职第一天,她的心思却全没有在所谓的“姻亲”之上。 军中将士多怪病,这怎么想都让人担忧啊! 唐婉若坐在这里愁眉不展,官帽上的羊脂玉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想的仔细,连房门被人打开了都不知道。她坐在这里沉思,陈炎君走进来,李公公想要唱宣但被他拦下。 李公公鞠躬行礼,带人随后恭敬地离开。陈炎君看着她坐在这里愁眉不展,手拖着脸颊,好像陷入了什么特别麻烦的沉思当中。 踱步走过去,唐婉若依然想得入神,没有察觉。 “咳咳。” 唐婉若听到了咳嗽声,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但下一刻突然想起了这个声音。 匆忙站起,打翻了桌上的砚台。 “陛下!”她神色慌张,好像做了什么坏事。砚台被打翻,掉落在地上,刚好滚到陈炎君的脚边。 他低头看了一眼:“唐媒人想什么事情此般入迷,莫不是在想什么危害江山社稷之事?” 他这样的话让唐婉若万万不敢接下:“陛下,民妇对大炎忠心耿耿,您可千万不要这样想!” 听她叫自己“民妇”,陈炎君的眉心有些愠怒。 “唐媒人,你已是五品女官,切莫忘记自己的身份。”陈炎君道。 唐婉若现在身穿官府,头戴官帽。尤其是上面的羊脂玉她非常喜欢。虽然太史院院首指着跟她说拿了官服回去这上面所有的东西就都是她的,可以任由她处置,但对这块玉她还是没有舍得去当掉。 她想着在太史院学来的官场中的礼仪,对他鞠躬行礼,说:“下官唐婉若,参见陛下。” 陈炎君看着她,一阵沉默。 好吧,她这个样子也没有让自己感觉好多少。 “罢了,在宫中私下间礼节一切从简吧!”陈炎君道,走两步到她的案桌前,“朕已封你五品官员,今后莫不要再称自己‘民妇’。” 他的话让唐婉若微惊。 恭敬行礼:“是,陛下。” 他在这里坐了很久,姻亲院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上到处理公务,下到端茶送水都是她一个人。 她给陈炎君泡茶,当然,手法是拙劣的。虽比不上宫中御膳房送来的茶水好喝,但陈炎君并不在意。 稍稍松了口气。 陈炎君看着她,问:“知道为何朕要封你五品?” 唐婉若一直注视着他,除了看 他这张跟相公一模一样的脸“睹物思人”外,还在观察他的心思。 都说伴君如伴虎,她的相公是被老虎撕了,她可不想自己也被“老虎”撕了。 唐婉若稍有一愣,想道:“不知。” 陈炎君放下茶盅,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贿赂你重金之官员,最低官居五品,”陈炎君道,“你本无官职,受人牵制不敢不为,现而今与他人共居官位,比上当有不足,比下,已然与州府太守相齐,此后你于朝中办事不用再看过多顾虑他人脸色。” 他的话让唐婉若猛然地惊讶。 当今州府太守最高也不过正四品。她现在居于正五品的位置,刚好是正中央的职位。比上面还有一半的大官,比下面有一半的小官。她这个中不溜秋的位置倒是让她免去了看至少一半官员的脸色,然而这已经足够了。 唐婉若惊讶,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随之心里对他一阵感激。 “陛下想的周全,民妇谢过陛下。”她跪下道谢,对于他的考量和安排,由衷地佩服。 陈炎君不起,只看着她,轻轻一笑:“唐媒人,朕之这么做也是为了朕之安全考量,若什么官员都能拿官威威逼到你,让你就范;朕之后宫该如何得了?” “早晚有一日必起大火!”陈炎君道。 唐婉若还欲想说什么,但看着他这样说,生生吞下去了。 苏子络一直住在后宫,最近连太医院都没怎么去了,也不知道他每天就把自己关在宫里都是怎么过来的。 唐婉若从姻亲院离开,因为她这个地方离后宫也很近,她又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通往后宫的路她还是很熟悉的。 她的眼前总是不时地浮现出牛将军的那个伤口。照她看来那个应该是在行军打战的时候留下的伤,但因为总是反复破裂,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想着,朝苏子络住的宫中走去的脚步不由加快。 陛下,京城守军中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您知道么? 苏子络在院中盘腿静坐,远处看去就像一位正在修炼的仙人一样。 唐婉若有一刹那的看呆了。虽然她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仙人这种存在。 “苏先生?”她走过去叫他。 苏子络闭着眼,好看的侧脸微微一动。 他缓缓睁眼,一时感觉树上的落叶好像多了一些,在他的身边将他环绕。 他转过头,轻轻一笑:“唐姑娘。” 苏子络随行的书童给他们沏茶,桌上端来几盘糕点,唐婉若不由眼前发亮。 “绿豆糕!”她非常惊喜,“苏先生,您这里竟然有绿豆糕?” 苏子络看着她笑道:“知道你喜欢吃,最近尝了宫中御厨的手艺,我也喜欢吃了。” 唐婉若拍起了巴掌,伸出大拇指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赞! 不过,绿豆糕好虽好,但是 唐婉若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愁容,对他说:“苏先生,其实,是民妇的相公非常爱吃绿豆糕。” “但是他已经死了。”她说。 不再提过往伤心旧事。苏子络双手插在袖袍中,看着她问:“许久未见,唐姑娘今日这身打扮,可是正式就职了?” 苏子络打量着她这一身女官服,在她身上穿的十分得体,仔细一看还颇有大炎女官的味道! “嗯,不错!”苏子络点头称赞。 唐婉若不好意思地一笑:“苏先生,您就不要打趣我了。”她淡淡笑着,想着白赋久军中的情况,对苏子络说:“苏先生,您可知人的外伤为什么会久治不愈?” 她的话让苏子络突然一懵。 “唐姑娘,这个话题转的有些快。”他道。 “苏先生既然做了民妇的老师,教授医法,徒弟遇到了难题,当然要来请教师父了?”唐婉若看着他。 看着她一双清澈无辜地眼神,苏子络怎么也不能拒绝。 思吟片刻。 “唐姑娘,这个,不同的病因有不同的情况,你这样问我,我”苏子络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唐婉若想了想,又说:“伤口紫黑,好像中毒,但是多年来反反复复,扎了针就会好很多,脉象偏火,其他都还平稳,这可能会是什么原因?” 这完全就是她给牛将军把脉得出的结果。牛将军原先的伤口肯定是中了毒,可是再怎么样,这世上还不至于有一种毒可以让伤口反复发作,一直都不好吧? 苏子络陷入了沉思。 “你在哪里看到的?”苏子络问。 唐婉若想起白大将军对她说的曾经请了苏子络去瞧病,但是被他拒绝了很多次,于是再想想那个军营,她一时间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的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天子之忧 “我,我在书上看到的!”唐婉若答道。 “书上?”苏子络瞧着她的眼神,有些不信了。 但她还是非常肯定地点头:“嗯!书上。” “唐姑娘,那就有太多的可能;可能是中毒,因为身体和外界环境的毒理相克的原因,导致反复发作;还有可能是用药不当,导致如此久的时间落下了病根;还有可能是有人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本来好了又给弄坏了,然后到现在都没有好,你说会是哪一个?” 苏子络随便举得几个例子让唐婉若好像隐约间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眼前仿佛看到了一点点的光亮。 她想起那个军营里看到的情况,突然起身。 “苏先生可否教我医药毒理?”她闪烁的眼神,炙热的让苏子络有一点点触动。 是药三分毒。 天下间所有的草木生灵都是相生相克。天下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药物毒理也是一样。本来毒性强烈的两物品,融合在一起可能就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本来完全无毒的两样东西,加在了一起也可能是令人“濡口封喉”的烈性毒药! 所以,学医之人必先懂得药理,否则根本不能给人瞧医看病。 “可是,唐姑娘,天下草物之毒理饶是我,在现在也不得如数尽知,这些都需要日常积累,即便我告诉了你,也不一定会是你想要的。”苏子络道,提醒她。 唐婉若不在乎,摇头:“苏先生能传授多少便是多少,民妇可以慢慢学。” 学习,从来都不可以一蹴而就。 唐婉若自幼丧失双亲。自她记事后就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间小屋子里,唯一过来经常照顾她的人就是张婶,让她和自己亲生的孩子一起去跟私塾先生学习认字,这些道理她都懂。 再说,她本来就是生长在山野长大,对草木这些比起一般人来说那是熟悉太多了。 “苏先生,您就放心地教吧!”唐婉若答道。 御书房内,陈炎君看着各个大臣递上来的折子,批阅地非常认真。白狄突然闪身,对于他这样来无影去无踪,陈炎君已经习以为常。 “如何?”他头也不抬,直接问道。 “陛下。”白狄递过去一本折子。陈炎君眉头紧蹙,如果还可以再拧得紧一点他一定会把眉心地这道勾皱得更深。 他每天批阅折子已经够烦了,他现在还给他递折子,这真是! 陈炎君深吸一声,强忍着怒气,问他:“何事?” 白狄也不说话,只告诉他:“你看看,快看!” 陈炎君狐疑地盯着他,打开折子,从上到下粗目阅览一通。 “怎么样?”白狄得意的神情爬上眉梢,好像下一刻就要跟陈炎君讨赏钱。 陈炎君捧着折子,看着上面的话:“平王要来贺寿?” 白狄微笑点头,伸手示意他这份折子里写的东西分毫未差。 平王,当今藩王之一,身处平地,是武将出身,因功勋显赫被封了地,若是没有这一遭,他现在在朝中应当可以和白赋久一争高下! 平王陈炎君看着这两个字,想了很久。 说到贺寿,要是没有这一张折子,陈炎君自己都要忘了。 “白狄,平王要来贺什么寿?当今先皇c太皇太后都已经病故,平王此番过来,他打算做什么?”陈炎君非常不解,而且对于这个平王,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登基之时,各地藩王只来了三位,这位平王因为封底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所以至今也没有见过。只隐约听先帝和其他老臣说起过关于平王的一些情况。 白狄毫不留情地笑了。 “陛下,你是不是看折子看傻了?你自己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啊!”白狄笑话他。 陈炎君一懵。 “朕的寿辰?”他不敢相信,但恍然算了算日子。 啊,这么快,他又生日了! 陈炎君瘫坐在龙椅上,突然觉得好累。 白狄不解,从他的桌上跳下来,对他说:“陛下,这过寿辰是个大喜事,你怎么不开心?” 寿辰,一想到又要大张旗鼓,群臣全都要来祝贺,还要弄那样大的宴会,在会上跟他们虚与委蛇,陈炎君就觉得好累啊! 可是,他又不能不办。 他是天子,是皇上。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白狄,朕之生辰什么时候?”陈炎君问。 白狄算了算:“还有两个月吧!” 两个月? 陈炎君第一个反应是觉得还有好久,可是再一想想准备寿宴要花费的时间,加上各地藩王前来祝寿在路上要花费的时间,两个月也差不多了。 他自登基以来,这位平王从来没有来过京城。不论是他即位,是他寿宴,还是其他的事情,这位从来都没有来过! 陈炎君看着这张折子,心中不由地生出了一些疑问。 为何这位平王今年,就打算来了呢? 皇上寿宴,最兴奋的人莫过于相国府内的这位小姐。 裴灵儿,国子监游学回来,在裴相府中换回了女装。 她今年已经二十了,同样是没有婚亲在身,一直逍遥自在,在国子监里颇为有名。 有名,一来因为她是宰相千金;二来,因为这位千金心里对陛下的心思,昭然若揭。 三年以前,陈炎君被裴相和白大将军拥护坐上帝位。那一年,裴相带他来到相国府内,在这里,她第一次看到他。 &nb sp;陈炎君那时候还稍微显得有些稚嫩,没有而今这样的帝王之气。裴灵儿当时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深深地记到了心底。 “你叫什么名字?本小姐今后就嫁给你了!” 裴相赶过来:“灵儿,不得无礼!这位是今后炎国的皇上!” 皇上! “皇帝哥哥。” 从此就一直跑在陈炎君的身后。 “爹爹,凌儿以后一定要嫁给皇帝哥哥!”裴灵儿笃定,推掉了所有的媒妁姻亲,扬言此生非他不嫁! “裴福,你说今儿个到哪日了?”裴灵儿在花园里这枝。 “回小姐,九月初十了。”裴福跟在后面。 九月初十。 她想在这里,手中的枝桠“卡”地一下折断。 “果然,皇帝哥哥的生日要到了呀!”她看着天,脸上爬上了幸福地笑容。 “你说,我今年送什么东西好呢?” 裴福恭敬地躬身:“小姐,您送什么,皇帝陛下都会满意的。” 她这番话,让裴灵儿很受用。 她的,皇帝哥哥。 说到送礼,这三年间,只要裴灵儿在京城,几乎天天都在给陈炎君送礼。裴相大人身为当朝宰相,又曾做过陈炎君的老师,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裴灵儿也能经常跟着一起到宫里去。 “皇帝哥哥,送给你一只草蚂蚱!” “皇帝哥哥,你看灵儿好不好看?” “皇帝哥哥,这个送给你!” “皇帝哥哥,这是爹爹珍藏许久的八仙图。” “皇帝哥哥,这是爹爹和娘亲晚上一起研究的” 好在裴相积极阻止,不然他的整个相国府大概都能让她给送光了。 “陛下,小女顽劣,请恕其不恭之罪。”裴相私下对陈炎君请罪,然而此时的陈炎君手中还握着裴灵儿送过来的一块玛瑙。 所以,裴福这番话说的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裴灵儿送过这么多的东西,陈炎君还真的是全都收下了,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 没有明显的反感,就当作是满意吧! 然而,此时,在陈炎君的脑海里总是浮想出那日裴相在这个御书房里告诉他的那句话裴灵儿回来了。 每每想到此事,他都觉得像是一场噩梦,不论白天晚上都能从额角渗透出冷汗。 然而今年,他的寿辰又快要到了! “白狄!”陈炎君大喊着白狄。 他从床上起来,穿上鞋。他是当今的陛下,他不能这样的坐以待毙! “白狄,给朕滚出来!” 陈炎君的声音在整个寝宫里响荡。白狄是他的隐卫,片刻不离,他知道他就在这。 好一会儿,白狄终于现身。 顺带打了个哈欠。 “陛下。”他叫着他,又伸了个懒腰。 “今年的寿辰可否不办?”陈炎君说,一把扳住白狄的肩膀,“或者,找个理由,平王不是想来京城贺寿?那你和朕去平地!” 白狄的瞌睡顿时醒了。 “陛下,你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白狄问他。 陈炎君看着他,这一副憋着的样子让白狄看着很有意思。 “好吧,朕知晓这不行。”陈炎君自己先放弃,但想起裴灵儿那个追在自己身后的样子,心头就一阵烦闷。 白狄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好兄弟,又是形影不离保护他安危的隐卫。对于这位皇帝陛下在想什么,他是最了解的了。 他走过去耸耸他的肩。 “怎么,是想起裴大小姐了?”他打趣地样子,让陈炎君觉得很欠揍。 陈炎君沉重地呼吸一声,以示就是这样。 白狄大笑:“喂,陈炎君,我看你小子不如就从了这位大小姐吧!正好现在也在配亲不是,你看现在就有这么一位姑娘死心塌地地要跟着你,你娶了她,她也就不会再来烦你,你也算成家了,百官也不会再为难你,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陈炎君立刻反手就是一拳,然而白狄快他一步。他白狄可是号称“炎国第一隐卫”,怎么会让他打到? “敢直呼朕之姓名,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陈炎君没好气地。 “喂,我和你不仅是君臣,还是打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啊!你忘了,当年是我去把你从外面找回来的,还日夜保护你的安全,你就这样对我?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他伸手勾搭上陈炎君的肩膀,在他胸前装模做样的打了一下,“现在夜深人静,又聊着这种私密话题,有什么好君君臣臣的。” “再说了,你要是处死了我,以后谁来保护你的安全?你明知道敬亭轩不分昼夜的要你的命,你小子不想多活几年了?” 陈炎君冷漠地眼神瞧着他,虽然不满,虽然他欠揍,但他白狄说的话句句是事实。 “你就不怕朕处置完敬亭轩后就拿你祭祖?” 白狄很洒脱地笑着摆手,都没有丝毫犹豫地说:“不会,咱们是兄弟啊,你不是那种人。”说着,手又搭上了陈炎君的肩。 “怎么样,你也26了,过了今年就27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跟兄弟我说说,帮你参谋参谋?” 白狄一直在怂恿,声音越来越小,至于后面炎周帝陛下有没有跟他说些什么,就谁也不知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无需拘谨 见到当今天子,非皇家身份却可唤其“哥哥”,怕也只有裴相的这位千金了吧! 陈炎君皱着眉,脸色很不好看。唐婉若此时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害怕的瑟瑟发抖。 他不由伸手护住了她。 “起来吧。”他不耐烦地对裴灵儿说。 姻亲院中,眼前一片狼藉。 翻到的桌子,掉落的狼毫,打翻的砚台,和已经被摔断腿的凳子 好你的裴灵儿,学会拆朕之皇宫了啊!陈炎君咬牙想着,对着她就是一声冷哼。 白赋久站在后面,看到这样的一幕也是连连摇头。 “哎呀,这裴小儿怎么教育小辈的,竟然敢放她在宫里这么放肆,看来是要谋反啊!”白赋久看着裴灵儿故意这么说。 把裴灵儿的脸吓青了。 “皇帝哥哥,灵儿不是故意的,皇帝哥哥!”裴灵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带上了水气,人见犹怜。此时陈炎君的手护在唐婉若的肩背上,她跪在地上求饶,可是她,却在皇帝的怀中被保护着。 这让裴灵儿如何忍受? 她撅起嘴,指着唐婉若说:“皇帝哥哥,你别被这个女人骗了,她羞辱我!” 唐婉若本来被她追闹得有些累,想起她要打人那副凶样也觉得害怕,但是此刻听到她这句话,唐婉若突然来兴趣了。 转过头轻轻拨开皇帝陛下的手臂,看着她说:“裴姑娘,你说的是什么?” 她明亮又清澈的眼睛看着她,好似冥顽不懂。 “皇帝哥哥!”裴灵儿站起来,拉着他的袖子摇来摇去地撒娇,“皇帝哥哥,我是宰相千金,她,她说我是来这里就职的下人!” 裴灵儿瞪着她,眼睛里都要瞪出泪水了。 唐婉若惊呆了!哇,裴姑娘,你这做戏的水平可比台上那些唱戏的戏子快多了! 她眨巴着眼,呆呆地看着裴灵儿此刻是如何向这位“皇帝哥哥”求情来不放过她的。 “皇帝哥哥,她羞辱我,我,父亲可是宰相,她这样羞辱我起步也是羞辱了父亲?”裴灵儿这样解释,又指着她说,“辱没朝廷命官,灵儿教训她一下也没什么不对吧?” 唐婉若苦着脸,心道你对,你是大小姐你说的都对。 裴灵儿非常得意,此时站在这里鄙视着她。她这样解释,皇帝哥哥看在父亲的面上,不会饶过这个小官媒了吧? “唐媒人,你到底怎么羞辱这位裴小儿府上千金啦?”白赋久过来问她。唐婉若觉得有些苦闷,要说如何羞辱 “白大将军,民妇误以为能进入皇宫到姻亲院来之女子皆是官媒,”她说,又很不明白地问,“官媒可是羞辱人的词汇?”她对着白赋久,投去疑惑又请教的神态。 白赋久这就看向裴灵儿了。陈炎君也看向裴灵儿了。 “皇帝哥哥” “还不快走!”陈炎君震怒。 裴灵儿被吓得一个激灵,稍有发愣,白赋久此时从后面走出来,到她跟前:“裴灵儿,你家老子无法无天,你也跟着无法无天,皇宫也是你敢随意闯的?你顶多不过是打着裴小儿的名号,人家唐媒人可是朝中身居五品的官员,虽然比不是你老子,但比起你来,小丫头,辱没朝廷命官的人,老夫看应该是你吧!” 一番话,说的裴灵儿一愣一愣,只能向陈炎君投去求救的目光。 当我们的炎周帝很烦地别过了眼睛。 “皇帝哥哥。”裴灵儿语气里都是可怜,一般来说,女孩子撒娇就没问题了吧? 可是不! “滚!” 陈炎君只说了一个字,这个字让裴灵儿立马停住了装可怜。 愣愣地看着她。 “哼!”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哭着跑出去了。 唐婉若想起裴灵儿刚才的那副样子,一时有些不忍。 走出来,看着门外裴灵儿气急败坏离去的身影,转身对白赋久说:“白大将军,您刚才的话对一个小姑娘,会不会太重了?” 裴灵儿娇纵,这点上她可以理解。 当朝宰相家的千金,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性子娇纵蛮横一点也是正常的。而且,她还在国子监念书,想必还没有嫁人成亲,只能算是个小女孩吧? 唐婉若想着,叹出一口气。 可是白赋久丝毫不觉得同情。 “小姑娘?唐媒人,那丫头今年可有二十了,唐媒人你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你可以担上这么多的事情,那个丫头就还是个小姑娘?” 白赋久根本就看不起裴灵儿,哼哧道:“不过就是仗着裴小儿是她老子,让你受委屈了。” 白大将军的话在她心里听来十分温暖。 “民妇不委 屈,有白大将军此言,民妇真觉得不委屈了,”唐婉若说,然后反思,自言自语地说,“是不是民妇误认了她是官媒,真的伤到她了?”她想着,不解。 裴灵儿回到相国府,气得要死。 唐婉若这个家伙不足为惧,也根本不值得她裴大小姐生气!裴灵儿心里非常不舒服,她真正不舒服的地方是在陈炎君的手。 就在刚才,在那个姻亲院里,陈炎君的手一直护在唐婉若的身后,那个姿势就是将她护在怀里。 皇帝哥哥怎么能把一个官媒护在怀里? 裴灵儿越想越生气,觉得只有这个举动才是深深地侮辱到了她。 她三年前对皇帝哥哥一见倾心,这份心意从来没有变过!这三年,她一直在他的身边,可是此时他却去护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乡里来的官媒? 裴灵儿越想越气,伸手直接把府中裴相的一尊三花彩瓷摔了。 碎了一地。 听闻声响,裴福立刻过来,看到了这一幕吓得连连发抖。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裴福对着这一地的碎片,心痛不已,“这是老爷最爱的瓷器,小姐您这就摔了,老爷,老爷他” 老爷会怪罪我们这些下人的啊! 裴福很难过,感觉这个月的薪水又要被扣了。 “不要管!”裴灵儿将怒气全部冲他吼出来,拿起旁边另一个瓷器花瓶又要摔下去。裴福吓得脸色发白,连连过去接住它。 “小姐,小姐,您要是有不开心就朝着裴福来吧,老爷的瓷器不能动,不能动啊!”他说着护着花瓶在身下,整个人蜷缩着在她面前让她来打。 裴灵儿非常气愤,但她再怎么气愤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打裴福。 “裴福叔叔,灵儿怎么能这样呢?你快起来吧!”裴灵儿连忙拉起他,说,“我只是太生气了!” 见到她平息下来不摔东西了,裴福这心里就放心了。 舒了一口气,说:“小姐,到底是谁惹得您这么生气?” 裴灵儿的小脸委屈得不行,气呼呼地坐到后面的太师椅。 裴福跟过去:“小姐,到底是什么事啊,裴福来给您分分忧?” “还有谁,还不是皇帝哥哥”她埋怨的声音越来越小,想起陈炎君那副模样,真是又爱又气。 皇帝哥哥,半年不见,更加挺拔俊朗了! 她满心欢喜,却很不想想到在他怀里的那个唐婉若。 在幻想中,她似乎看到了唐婉若在皇帝哥哥怀中朝她看出一眼冷笑的神态。那个样子,分明就是故意和她争宠,要来抢她的皇帝哥哥!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是裴灵儿越想越真实,越想越可信! 那个官媒,一定就是故意的! 裴灵儿生气,又想砸东西,但被裴福苦苦劝住。 “小姐,你要砸就砸裴福吧,就砸裴福吧!” 好吧,她只好收了手。 看着裴福。 “小姐?” “裴福,”裴灵儿认真地对他说,“你去打听那个官媒是什么人,什么来头,详细地告诉我好不好?” 唐婉若在姻亲院中整理。经过裴灵儿这么一闹,里面许多东西又都该添新了。 她收拾好破断掉的椅子,将其托付给宫里的小公公。 “麻烦公公去处理了。”唐婉若拜托地说。 宫里这些废弃之物都有统一的处理方式,这个是宫中内务府的事情,就不用她多费神了。 公公抱着废木头出去,跪下朝天子行了一礼。陈炎君走进来,李公公侯在外面替他把门关上。 “陛下?”唐婉若回头,连忙放下扫帚跪下,“民妇参见陛下!” “朕与你说过多少次,此后见人不可再自称‘民妇’,”陈炎君拧着眉,似有不满,“你乃朕亲封之正五品,何须对人在自称“民妇”?” 唐婉若看着他:“下,下官?” 陈炎君抬眉点头,唐婉若又重新行礼,说:“下官,见过陛下。” 陈炎君这才坐下,在桌边,十分威严。 他打量着四周:“都已收拾妥当?” 唐婉若低着头答:“都已经收拾好了。” 他轻微地“嗯”了一声:“新做的桌椅木具今日李公公会安排送至,”他说,“让你受委屈了。” 唐婉若猛然抬头,对他说出这句话 “下,下官承受不起,请陛下收回去吧!”她赶忙说道,让天子说她受委屈之类,她怎么受得起? 一阵沉默。 陈炎君终是叹息一声:“起来吧,这在宫里,没那么多人看着,你也不要这么拘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与朕同饮 陈炎君端了端桌上的茶水,品了一口,和她说:“裴灵儿乃当今裴相之女,从小娇纵,但品性不坏,以前常随裴相入宫,可能是习惯了。” 他向她说道:“是朕之错。” 唐婉若吓得又“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陛下,您身为天子,说话,能注意会儿么?天子向人认错,她苦着脸,看着这位炎国周帝,苦笑不已。 陈炎君回到寝宫,李公公端来水盆伺候他洗漱。他卸下头顶玉冠,这一刻显得有点疲惫。 今日御书房中,白大将军跟他说了当下军中怪事。眼下没有战事,但军中将领依旧要每日操练,受伤生病也是难免。 但怪就怪在,只要一受伤就极难治愈。 在御书房中,白大将军已向陈炎君悉数禀告,关于军中的异象令人十分担忧。并且,也禀告了唐婉若前去军中行医之事。 “不行,”陈炎君当即否认,“她乃一介官媒,须从事与人说亲之事,怎可那拿军中将士之身体为儿戏?” “唐媒人师从苏神医,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白赋久说,“炎国自开国以来都是任用贤人,不问出身,她虽然是个做媒的人,但是那天她在军帐中为牛金洪号脉,提出绿豆汤清洗伤口的确有效。” “朕不想让她牵连进来,大将军。”陈炎君竟叹息一声,看着白赋久的眼神十分揪心。 可是白赋久不退让:“陛下,军中将领怪病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苏神医请不动,那让她去再合适不过了。” “陛下,唐媒人既然能够从师苏神医,她去也就相当于是苏神医去了。”白赋久又说。 陈炎君心里犹如一块巨石堵胸,白赋久说的道理他何其不懂?唐婉若要是去了军中,以她出面总有一天能让苏子络为军中所用。只是 “白大将军,皇家欠苏子络的,已经太多了。”陈炎君道。 他之后去姻亲院本来是要和唐婉若说这件事,可是陈炎君竟然没有开口。 让裴灵儿闹过一次后的姻亲院,唐婉若刚收拾好残局,他有些不忍心告诉她这件事。或者说,其实他心里还并没有想好。 他,是真的不想她去趟这趟浑水啊! 陈炎君想着,一口苦闷地将杯中之酒饮尽。再倒一杯,酒壶竟然空了? “李公公!”陈炎君对着门外大叫一声。 李公公立马推门而入,恭敬地立在门口。 “打壶酒来。”陈炎君道。 李公公恭敬地过来拿酒壶,白狄闪身而入,等到李公公关门离开,他现身道:“怎么了今天,陛下要喝酒了?” 他坐到陈炎君旁边的凳子上,笑看着他,突然大喜:“不会是深宫寂寞,咱们的陛下感到有些,荡漾了吧!” 陈炎君盯着他,明明是威名赫赫地白大将军之子,却长成了这副样子,实在是 “你若要说这番话,不如明日朕为你指婚如何?” “哎哟,别,陛下,我现在要是成亲我家老爷子肯定不会让我和新媳妇进家门,到时候你还得安排我和新娘子的婚房,我可不想在你的宫里成亲!”他油嘴滑舌的,根本就没有把陈炎君当成皇上。 只是从小到大的兄弟。 陈炎君一掌拍到他肩膀上:“朕这就下旨令尔父寻唐媒人为你配亲,朕倒要看看你们白家敢不敢抗旨!” 白狄端坐了,讪笑着:“陛下,臣不就开个玩笑么,你这每日生活无趣,我还不得多讲几个乐子让你开心开心?” 陈炎君哼出一声翻了个白眼:“不好笑!” 李公公随后而来,看到白狄在里面也不惊讶。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公公,手中除了酒,还端着几个果盘和糕点。 “陛下,御膳房今日刚做出了一炉绿豆糕,老奴瞧见了便让他们带了一碟过来。”李公公端过来说,放到桌上,然后慢慢退到门边。 “辛苦。”陈炎君说。 门再次关上,白狄正准备走,让陈炎君拉住。 “陪朕喝一杯。” 翌日清晨。 唐婉若过了宫门,走在前往姻亲院的路上听到路过的朝臣窃窃私语。 “今日陛下怎么没来上朝,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是啊,突然就不上朝,只收折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唐婉若抬头看看天色,哦,大约是早朝的时辰。这些大臣都穿着朝服,应该都是要来上早朝的官员。现在他们就离开了,口里还这么说着。 周帝陛下今日为什么不上朝? 唐婉若也疑惑着,不过她是宫中女官,只是负责说媒配婚,上朝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所以她也只是想想。 走在 宫中的路上,李公公在前方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快速地走着。 唐婉若惊奇地叫了他一声:“李公公!” 李公公抬头,看见她:“哦,唐媒人。” 唐婉若已经走到他跟前,想到方才听到路过的朝臣说的话,问他:“李公公怎么一个人在这,陛下呢?” 一提起这个事,李公公的脸色很为难,而且很苦闷地样子,对她说:“唐媒人,您快别提这事了。” “怎么了?”唐婉若张大着眼睛看着他,可李公公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吓到了她,“李公公,可不是陛下有个什么” 三长两短? 唐婉若瞬间脸色也和李公公一样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皇上的寝宫。 李公公一脸忧愁:“唐媒人,您是陛下亲近之人,今早晨奴家怎么叫门陛下都没有反应,陛下昨夜临睡前让咱家去御书房打了酒,唐媒人,您快去瞧瞧吧!陛下这,这不会出事吧?” 唐婉若看着他:“那你们还不赶紧进去看看陛下呀?” “唐媒人,陛下宫门反锁,我,我等侍奉皇上的奴才,不敢撞啊!” 李公公说着老泪纵横,伸出袖子抹了抹眼泪。 唐婉若看在眼里,嘴角抽搐了一下。 “李公公,您这话说的,您不能撞,难道民妇就可以撞了?”唐婉若说着笑笑,转头看了看这扇门。 一群人围在皇帝的寝宫门前。宫里许多小公公都身材高挑,脖子伸的老长都在后面看着人群里面围着的唐婉若如何撬锁的过程。 “唐媒人,你这行不行啊?”李公公在一旁很焦急。 唐婉若额上的汗都出来了,拿着连根细长的树枝对他说:“你等会,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门里面锁着,慢慢来。” 唐婉若认真仔细,一挑一挑,只听见“蹦噔”一声,里面的插销好像推出去了。 外面的人都是一阵惊喜。 唐婉若擦着汗,稍做休息,回头看着这一众清一色的“公公们”,一个个身材高大地就这样站在她身后,双手放到背后看着她,这扇门连碰都不敢碰。 她不禁叹息一声。 陛下啊,您这宫里的规矩这么多,为了天子威严连门都不能让人碰,要是真有个什么意外,你可就真的只能在屋子里等着驾鹤西归了! 她虽然这么抱怨着,但想想幸好宫里还有她。就是陛下要怪罪下来,大不了她就和相公去团聚,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唐婉若心里突然一阵伤心,想起相公,那天那件血衣也让白狄搜了去,连同她的那些银子一起,到现在还没有还给她。 相公,你留给若若唯一的那个念想让坏人拿走了,若若要是拿不回来了怎么办? 你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怪我? 唐婉若想着,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快就要去死。在死之前,她得找这位周帝陛下再理论理论。 “吧咯!” 听到一声锁开,唐婉若万万没想到她在太州时跟那些配婚的单身木匠学的开锁技巧还真有用! 李公公非常高兴,携同一众小公公在门外抱团欢呼。 可是,还是没有人敢去碰这扇门。 “李公公。”唐婉若叫他一声。 他很高兴,没有理会。 “李公公。”又叫了一声。 “唐媒人,宫中有古训,未有皇上亲口,宫女宦官一律不得碰触门沿,不可偷听,不可窥视。”李公公低头十分谦卑地跟她被宫中的守则。 这一刻,唐婉若忽然知道后宫里要纳妃有娘娘的意义何在了。 关键时候,还得靠宫里的娘娘来救命啊! 可是现在陛下尚未纳妃怎么办? 这些公公们一应舔着脸齐齐地看向唐婉若。 唐婉若有些惊慌地退后一步。 “你们不会是” “唐媒人,你是授予了皇命的媒人,又不是宫中之人,这宫里的规矩你就当作从不知晓吧!”李公公伸着兰花指,掩面不知是泣还是笑。 “李公公,您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唐婉若迎着他的兰花指说。 皇上的寝宫外,小公公们渐渐散去。甚至连李公公,在给她多一份加油和鼓励后,也打算离开。 “唐媒人,咱家去叫苏神医,要是陛下真有什么还能有个好照应!”他说的倒是非常有理,“苏神医未到之前,陛下就拜托唐媒人了。” 唐婉若还没来得及叫住他,李公公就已经一溜小跑地走了。 背后,天子寝宫的大门像一双幽怨地眼睛在看着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非礼勿视 她回头,想起这位不让人“省心”的陛下。 “陛下,上辈子我是不是欠了你的?”唐婉若对着宫门,独自说。 推开门,里面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扑来。龙涎香,天子专用香。她虽然现在不知道这一点,但觉得这个味道是非常的好闻。 焚香,都是达官贵人才会做的事情,在一般的老百姓看来都是附庸风雅的表现。而附庸风雅是什么,唐婉若觉得她现在知道了。 龙床上,陈炎君安静地躺着,光着上身,身旁还躺着一个人 唐婉若一时没有忍住,还是惊讶地叫了出来。 “白大人!” 她惊诧不已,一时忘了逃跑,就这样看着白狄慢慢地从陛下身上收回手,然后在床上爬起来 揉了揉眼,衣衫凌乱而披,看着她。 “哈,唐媒人!” “啊!” 一声惊呼,于皇宫之中传响。 落叶纷飞。 白狄捂着耳朵,揉着还没有睡醒的眼睛。桌上倒放的一坛坛空着的酒壶横七竖八地摆在那里,在桌后正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唐婉若。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她连忙捂住眼睛,可是这么惊诧的一幕不再多看两眼怎么好?她又悄悄的打开指缝,突然间觉得白大人和熟睡的陛下此时的画面是如此的和谐! 陈炎君也被她这一声尖叫吵醒了,微微睁开眼,转过身,锦被滑落,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线条分明。 没穿衣服。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唐婉若立刻告诫自己,害怕又想起相公来,迅速合上了手中的缝隙,死死捂住眼睛连连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是李公公!对,是李公公怕陛下出事才让我来的,我,我这就去姻亲院。”她说完一溜烟的跑了,跑出门时仓皇之中没有看路,“砰”的一下还撞到了门框上,眼冒金星。 “白大人,继续,继续。”她转过头依旧捂着脸连连地说,也不顾自己刚才撞到门框上的疼痛,立刻闪身出门。 陈炎君的脸,黑了。 穿好衣服,白狄隐忍着笑意站在这,看着陈炎君在一众小公公的此后下披上朝服。 李公公已经打了水来,苏子络站在一旁,清淡的神情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神游一般,带着隐隐的笑意让陈炎君看了非常想揍他。 “出去!”他不耐烦地屏开这些公公们。他们正在给皇上整理着装,突然听到这声敕令,都稍微迟疑了一下。 “朕说都出去!”陈炎君发火,李公公赶紧带头,朝着些人使眼色,然后带着小公公们赶紧退下。 他如约地叫了苏子络来,但是唐婉若已经走了。苏子络来是来了,但陛下只是宿醉,并无其他大碍,就一直站在这里看戏。 见苏子络没走,陈炎君道:“苏神医还想留下来做什么?” 苏子络上前:“陛下,您这龙体在下还没看过,李公公火急火燎把我找来,可是为了陛下的身体着想。”他说着,朝白狄悄悄地看了一眼。 白大人此时站在这里,又是习武之人,身材略显魁梧,一副阳刚之气。 “啧啧。” 他这两声落到了陈炎君的耳里,他也看了白狄一眼,此时这两个人竟然都这样笑着。 一个玉杯掷过去。 “白狄,你笑个什么?”陈炎君道。 临近秋至,宫中气温转凉。 “咳咳。”陈炎君伸手,苏子络正在给他号脉。 早晨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他们君是君,臣是臣,苏子络仔细地号脉,也根本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 陛下和白大人同眠之事。 白狄身为隐卫,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可能还在这个屋子里,也可能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不过,无所谓。 苏子络收回手,看着陈炎君说:“陛下身体并无大碍,就是有些受了风寒,昨夜”他说到此处,嘴角不由地笑了,“昨夜风大转凉,陛下怕没有注意保暖。” 他的眼神盯着陈炎君的龙床,李公公已经替他叠好被褥,已经看不出昨夜的痕迹,但是早晨的那一幕还是清晰的留在他的脑海里。 苏子络想着,或许,他有点了解唐婉若的苦衷了。 “苏子络!”陈炎君一声厉呵,却突然间又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来呵斥他。 沉默了片刻。 “怎么了陛下?”苏子络不怕死的直接问。 陈炎君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闪着的光让苏子络突然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陛下的这种眼神 苏子络愣愣地看着他,陈炎君道:“白大将军嫡系守卫京城之军频生怪病,苏神医此前多番婉拒白大将军邀 请,朕已命你之爱徒前去军中诊治。” 他看着苏子络,一脸冷漠的神情。等到苏子络反应过来,起身:“你要让唐婉若去?” 他的爱徒?他这么多年以来只收过一个徒弟,还是心血来潮收下的,就只有唐婉若! “陛下要让她去军中?”苏子络好想过去揪起他的衣领,但已靠身过去,就想到他是当今的炎国周帝陛下。 “你,为什么?”苏子络问。 他站在他身前,他站着,他坐着。陈炎君静静抬眼,看着一向从容难以露出交际之色苏子络这样紧张激动,默默地扬起了嘴角。 “苏神医,朕说过,你多次婉拒白大将军之邀请,然三军军情紧急,只好退而求其次,让你爱徒去了。” 啪! 苏子络一反常态地拍了桌子。手撑在桌上,此时,刚陈炎君让他号脉的手臂还没有收回来。 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 苏子络现在可以确定,他绝对不会是唐婉若的相公,哪怕和她相公长得一模一样。 “陛下,”苏子络说,“果然天下君王多薄幸,连一个说媒的小寡妇都不放过,您真行!” “苏神医可是在夸赞朕,朕很受用。” “您真的不知道三军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那是一个女人能去的地方吗?” 苏子络终于朝他吼了出来。军中之事都牵涉甚广,上至皇权争斗,下至利益纷争,数不胜数!他当初拒绝就是不愿意去趟这滩浑水。并且,军中都有随军的大夫,哪里需要他这个游行四方的“野人”去做事?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大炎竟然打算推唐婉若下去。 试问,那朝廷俸禄的随军的大夫都解决不了,唐婉若这一个半道出家都还不能称得上大夫的女杏林能够起到什么样的用处? 陈炎君看着他,眼神十分的无所谓,连漠然都说不上了。 “所以,苏爱卿若是心疼爱徒,不如早日亲自前往,替三军分忧,自可免除唐婉若之随军之苦。”陈炎君道。 苏子络回来,将身上背着的随身医箱狠狠地往桌上一扔。 “先生!”书童吓了一跳,赶紧过来。 苏子络被誉为“神医”,行走天下如数载,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等气了。 “卑鄙!”这是他回来后对陈炎君说的第一个评价。 卑鄙? 书童不懂地看着他。 “无耻!”苏子络又说。 “无耻?”书童歪起头,“先生,您在说什么?” 苏子络抬头,一脸怒气道:“我在说当今的皇上,卑鄙,无耻,枉我还曾那样相信他会是一个让天下重返清明的明君!” 苏子越想越气,伸出拳头像一个莽夫一样狠狠地砸着桌面。 “他怎么能拿一个弱女子下手?”他非常气恼,“若是为了逼我,为什么不直接对付我?” 唐婉若一汪清澈的眼神似若出现在眼前,她的身影在眼前浮现,仿佛还转身叫着他:“苏先生。” 苏先生 那样清澈温润的眼神,苏子络想起她,默默地闭上眼。 书童觉得很奇怪,看到外面起风,拿起一件披风给他披上,问他:“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是这个样子?” 苏子络气而生哀,哀而渐渐地笑了。 “哈哈哈哈。”他笑着。 书童吓到了:“先生,您不是着了魔吧!先生,您要是都着了魔,可让我怎么办呀!” “去军营,”苏子络笑道,看着前方,眼神里尽是冰冷,对他说,“不过先缓缓,走,我们先去见一见唐婉若。” 他说。 今晚起凉风了! 唐婉若站在院中,赶紧回屋,将门和窗户都关的死死的。 相公,京城的秋冬比太州更冷呢! 她多点了几根烛火,捉到吏部侍郎府中反贼“大小姐”的那晚,陈炎君将她屋里所有的财物都收走了,后来也没有给她配回来,导致于她现在屋里连个炭火都没有。 冷啊! 她有些瑟瑟发抖,从太州带来的衣裳也不够用了。穿着这身显薄,换上最厚的又明显有些多了。 太州的天,和京城还是很不一样的。 “唉。” 唐婉若唉叹一声,既然这样,那就早点钻到被窝里,明天去跟陛下讲讲她秋冬日里这些开支用度的问题吧! 刚一躺下,院子外的大门“砰砰砰”地敲响。 “谁?”她惊醒,外面冷风吹进窗户缝,呼呼地作响。 “唐姑娘,你在吗?”外面苏子络的书童大声地喊着。幸好,她这个宅子不算太大,这么大的喊声她在屋里也能听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不可寻死 “那日朕稍有心烦,叫他一同饮酒,喝了许多这才双双醉倒。”陈炎君又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唐婉若眨眼:“那为什么要脱衣服?” 为什么要脱衣服?陈炎君面色显得有些难堪。 “因为喝酒会热,”陈炎君看着她,摆手,“罢了,与你说你也不懂。” 他放开她,想必这种宫中贡酒她一个妇人家也没有喝过,不能理解喝酒时会冒汗发热的感觉。然而,他突然想到刚才她的话。 “唐媒人不是什么都没看到?” 他盯着唐婉若,稍稍眯起眼睛:“你可知在朕面前说谎乃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十恶不赦之罪首。 唐婉若看着他,默默地撇开了嘴角。 “那陛下就处死我吧!” 唐婉若求死之心已决,毅然决然地看着陛下。 试观当今天下,敢与皇上对视并如此大胆的求死之人几何? 这唐婉若定时其中之一! 另一个,陈炎君想到苏子络。自叹,此二人真不愧为师徒啊! “唐大人,你就这么想死么?”一声轻笑,眼神却格外清明。 “是!”唐婉若没有丝毫犹豫,“民妇想死,相公的那件衣裳民妇存了三年,是民妇一直存念于世的念想!现在它不见了,民妇的心也随随那件衣裳和相公去了,陛下,你要是不爽就赐死我吧!” 她紧紧闭上眼,等着陈炎君的“赐死”。 可是迟迟没有反应。 她试探地缓缓睁眼,看见陈炎君正皱着眉,神情有些哀叹地看着自己。虽然是想去死,但还是害怕陈炎君。尤其是他还在自己跟前的时候。 唐婉若又努力尝试着几次睁开眼睛,他还是那样一动不动。 于是胆大地睁开眼。 “陛下不杀了我吗?”唐婉若看着他问。 陈炎君皱眉:“朕不是暴君。”哪有因一言轻人生死的道理? 他对着她,眉眼微蹙似有哀伤。 “不过,唐媒人,你相公已去世多年,你还是念念不忘,为了一件破旧的衣裳而要寻死?”陈炎君难以置信,“斯人已逝,而你尚还活着,为何不多念想过更好的日子?” 唐婉若涨红了脸,此时他的这番话就像是羞辱了她。 “陛下,你要民妇如何过更好的日子?民妇和相公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日子!”唐婉若似是赌气,转过身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玩意。 陈炎君看着她动作幅度很大,坚毅果决,好心凑上去:“你在做何”但话未说完,已然一脸愠怒。 此刻,唐婉若正拿着官帽,想尽办法在抠那一块镶嵌在帽上的白脂玉。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陈炎君不悦的神情。 “陛下,这身官服既然已经给了民妇,那这块脂玉也就是民妇的了;民妇这就向陛下辞官,等回到太州乡里,民妇就自刎于相公墓旁。”唐婉若回过头,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陈炎君眯着眼睛,看着她:“唐大人要辞官之请奏,朕,不准!” 秋至将至,天色更加阴凉。 京城的天灰蒙蒙一片。不似下雨,也不似有雪,就这样阴沉着,像一张灰布铺满了整片天空。 陈炎君在书房里,桌上笔墨纸砚,旁边白底的画布下压着一件灰色的粗布麻衣,一点都不引人注目。此刻,他提笔游龙,不知在想些何事。 “不好了,陛下,不好了!”李公公一路疾奔,跑进陈炎君的书房。此时,他正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李公公一个跟头,慌张的连头上的帽子掉下来都来不及扶住,跪在地上对他说:“陛下,唐媒人,唐媒人跳湖啦!” 御花园里围满了小公公,白狄统领的禁卫军也在四周,排查敌情。几个水性好的小公公已经下水寻人,此时正在将她拖上来。 陈炎君大步赶到,李公公在前面开路,围观的人群自然地散开,留出一条通道,正对向湖边救人的地方。 陈炎君眉心不展,白狄此时在旁边看着,见到陈炎君带头下跪:“陛下” 话没说完,陈炎君打断他的话,看着被两个小公公从湖水里架出来的唐婉若。 “她怎么样?”陈炎君问。 白狄:“就像陛下看到的这样,刚找到。”下一句话是“不知死活。”,白狄想了很久,终究还是决定不说给他听了。 陈炎君大怒:“朕之皇宫,怎会有如此事项?” 怎么会人在他的皇宫里寻死觅活?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该死! 他心中恼怒。这就是他要把先帝后宫里那些女人全部拉去陪葬的原因。后宫里有女人, 勾心斗角c争权夺利,就算没有影响到朝政,但每天看在眼里也着实心烦! 他怒目移向唐婉若,此刻眼中的怒火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一样但是,看到她浑身湿透,脸色苍白,陈炎君的凌厉地眼神不禁放缓和了一些。 此刻唐婉若躺在岸边,脸色和唇色都是一样的苍白;整个人昏迷不醒,不像是装的,是真真正正的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李公公大胆地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回禀陈炎君:“唐媒人尚有微弱之气。” 微弱之气? “走开!”陈炎君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接把她从地上拉着坐起,对身边的人吩咐道,“速去请苏神医。” 鼻息间淡淡的龙涎香。 唐婉若微微一惊,纤长地睫毛抖了抖,然后缓缓睁眼。 这里,她好像有印象,但记不起来了。 她回想了想往事,她记得她跳湖了。湖水的冰冷刺骨,疼得她差点痉挛。那种身子一点点沉下去的感觉现在还隐隐浮现在皮肤上,让她觉得一阵害怕。 不知道此时,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想着转头,恰好看到陈炎君立于床边的一张臭脸。 猛然受惊! 她虚弱的身体竟然被吓到自动弹了起来,但是因为无力,很快就重重地砸回了床板上。 唐婉若此刻大概想不到她此时睡的正是炎周帝的龙床吧! “本就感了风寒,还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你这身子要是不想要了”陈炎君责骂着她,却听到一阵剧烈咳嗽,突然打住,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滚烫! 唐婉若还在猛烈咳嗽着,咳得牵扯到肺疼。而且,之前溺水本来就呛了几口,更是难受。 陈炎君伸手将她扶好,平稳地仰面躺好:“小心,刚醒来,你身子太虚,不要太动气。”他说的柔和,与刚才的责骂好不一样。 唐婉若稍微有些不适应了。她看着四周,忍下咳意,开口沙哑着声音问:“我,这是死了么?” 陈炎君刚替她整好被褥替她盖上,捏在被角的手突然一顿。 又变成了像讨命阎罗的声音。 “唐媒人很想死,是么?”陈炎君问道。 哦,她跳湖下去,被路过的小公公看到,连忙叫了人把她拉了上来,然后白大人来了,怕有刺客作怪就搜查了一圈;李公公去请了陛下,陛下到了后又去请了苏神医唐婉若整理着听到的这些事情,大脑飞速运转。 嗯,所以说,她没有死。 不知怎的,突然一声哀叹。 陈炎君坐在一旁,看着她面如死灰的脸。 “怎么,不开心?”陈炎君问。 “民妇没有死成。”好不开心。她看着床的上方,出神。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陈炎君又问,“就这么要死吗?” “陛下,”她转过头,一双纯净的眼睛盯向他,“您不让我辞官,又不让我回乡与相公相聚,民妇就只有在宫里去死了!” 她毅然决然,陈炎君想起那日的情形,问之:“还在生朕的气?” 唐婉若气愤之余,微微被他温和的语气冲缓,别过头去:“怎么敢生您的气?” 她的头发还有些湿濡,哪怕刚才宫里的公公已经替她拿炭火盆烘烤。陈炎君叹一口气,过去扶她坐起。唐婉若很诧异,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身子确实没有力气。 就像任人宰割的鱼肉。 唐婉若很不满这个状态,可是人在病中,只能这样。她坐在床头,警惕地瞪着陈炎君问:“陛下为什么不让我死?”她首次用了“我”称呼自己,而没用“民妇”二字。 但她突然想到陈炎君屏散宫中所有女眷之事,想起他大概是不希望自己死在皇宫里,又问了一声:“为什么要救我?” 陈炎君看着她,伸手悄悄碰了碰她的手。 冰凉。 他眉眼一抬,看着她说:“你诏令在身,不仅身负皇命,文武百官也都在看你,怎可轻易言死?”他说着,伸出手不顾这天的严寒,握住她冰冷的手掌,给她温度,“再言,在这宫中,朕即便不救你,但有你那个师父在,你就是再跳几次也不能迈进鬼门关分毫。” 陈炎君看着她竟然隐隐地笑了。唐婉若惊诧着眼睛,想起了那个宛如谪仙般的人苏子络,号称“神医”,那个教她医术,可不就是她师父? “朕即便要你死,然他不会不救你,”陈炎君道,“故尔,唐媒人还是好好活着,善待余生,为国效力,为朕效力。” 不知道为什么,唐婉若想哭。 陛下,您要是早点配合,去娶了哪家小姐为妃,民妇不早就“为国效力”了么? 此时她头昏昏沉沉,本来就感伤风寒,现在又在这么冷的天在水里泡过这么久,身体,当真撑不住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未有其他 苏子络所住宫中,书童点起了新火盆,端进来放到一旁。 “先生,火来了。” 他手执银针,坐在桌边愣愣发呆。天气日益渐冷,唐婉若那日落水被就起的情景还在他脑海里,那样冰凉虚弱,好像下一刻就会不在了似的 在这宫里寻思,唐婉若当真是一位品性激烈c不同一般之人。 “先生?”书童见他没反应,又试探地叫了一声。 “哦,”苏子络缓过神,对他轻轻点头,“放那吧。” 火盆里燃烧的干柴“咔咔”作响,似乎提醒了苏子络什么,突然起身。 “去把我的医药箱拿来。”苏子络道。此刻,他觉得是该去再看一看唐婉若了。 后宫之中。 自唐婉若那日寻死投湖未成,着病的她又被安排住在了后宫之中。 还是那个宫殿,今日李公公连连派人送来了三趟炭火,宫内被烤得暖洋洋的,简直快与夏日相当! 唐婉若受了凉水,又感了风寒,现在在这里被整屋子的火盆烤的是汗流浃背。她开始怀疑这位陛下是不是故意整治她了。 她不好意思地讪讪地笑问:“李公公,这火盆能拿一些出去么?” “唐媒人,这都是陛下御口下的旨意。”他对唐婉若表示很遗憾。这陛下下的旨意,他也只是奉旨行事。 李公公向她鞠了个躬,然后领着端火盆的小公公离开。 此处,为防止她再感风寒,陈炎君已经下令将窗户封死。 满屋的火盆。 陛下,您是想闷死民妇么? 经过苏子络一段时间的调理,唐婉若的身子也渐渐康复了起来。除了平日里容易乏困,其他的都已经正常。 连咳嗽都没了。 她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房梁。宫中红漆雕镂的房梁啊,不知又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唐姑娘。”苏子络随身走进来,身后的书童带着医药箱在她的床边放好。苏子络过去,搭手直接翻看了看她的眼皮。 “有充血,昨夜又没睡好?”苏子络问。 唐婉若朝他轻轻一笑,仰着头又静看屋顶房梁上那道雕花,沉默不语。 她这几夜都没怎么睡着,一是有病本来就不舒服,二是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那些天的事情。 她很清楚高烧昏迷的那几日自己是睡在哪。 皇上的寝宫,她不止一夜睡在那,而且还得到了陈炎君悉心的照顾。那几日昏睡中陈炎君的温柔照顾,曾好几次在梦里让她感觉到好像是和相公一起。 陛下和相公的模样相叠,除了那股神色和气质 她现下脑子很乱。 “你那日跳湖,伤了筋骨,不是这么容易好,一定要注意休息。”苏子络说,手中已经拿出一条长针。 唐婉若已经看到,苦着眉头对他说:“苏先生,能不能不下针了?” “不行!” 苏子络否的坚决,转身就翻过她,扎在了她脊梁旁的穴位上。 隐隐的胀痛。 唐婉若脱下衣服,趴在床上,光滑的裸背就这样暴露在外面,。虽然男女授受不清,此时有些尴尬,但是是医生治病救人,苏子络下针又极其认真,便显得也没那么羞堪了。 唐婉若虽然此时几乎裸着上身,因为扎了针,被子也不能盖上,在这个寒冷的秋冬交替之际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冷。这多亏了李公公带人送来的这么多火盆。唐婉若第一次这么感谢李公公,并觉得陈炎君真是深谋远虑! 此时宫外。 陈炎君蹙着眉头看着这个萧瑟的宫门。门没有关,就这样看去,里面看不到一个人。 她此番如此病中,但宫中却无人照看与差使? “这里竟然无人值守?”陈炎君严肃地语气,让李公公稍稍警觉。 “回陛下,后宫中一直都无安排人值守,”李公公回复,“已是多年的习惯。”陈炎君即位遣散后宫,里面一位主子都没有,还要人值守做什么? 陈炎君思其过往,看着里面道:“此时不同往日,即日安排宫人守夜。”他说罢,大步跨入。李公公遵旨地鞠了一躬,然后碎步跟上。 宫内,苏子络坐在一旁,扎针的时间还尚早,便在这里搬了板凳与她聊着。 “唐姑娘,你说你为何想不开偏要在这个天气投湖,这寒气没有冻坏哪里已算你福厚!”这还是苏子络第一次向她问起这件事,之前身子还一直很虚,他没敢开口问。 唐婉若趴着,似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回复。 此时,陈炎君进入,瞬间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氛。 “苏神医来的可是早呵!”陈炎君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觉得非常可怕。 /> 苏子络连忙起身,鞠躬行礼:“草民苏子络,见过陛下。” 陈炎君看了眼快被扎成刺猬的唐婉若,此时趴在那里,上身精光,非常惊讶又迟疑,想行礼却又不敢起身的样子非常滑稽。 李公公端正地立在后面,手中好像还捧着什么,不过他站在门外,倒是看不清楚。 “此针还需多久?” “约半个时辰。”苏子络答道。 陈炎君看了看他,道:“苏神医先回宫,半时辰后,朕会差人过去相请。” 天子发话,谁人敢不从? 苏子络眼神瞟了唐婉若一眼,然后鞠躬行礼,就此离开。 李公公站在门外躬着身侯送,然后朝向门内。 “陛下,此物” 陈炎君看了一眼:“拿进来。” 唐婉若此时非常的窘迫。和苏子络那里,是大夫和病人,是师父和徒弟的关系,所以她脱下衣服让他扎针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但是,此刻,唐婉若趴在这都能感觉到身后灼灼的目光! 她不敢动分毫,死死地将自己的身子压在床面上,这种感觉可别说怎么提了! 苏子络搬来的板凳还在那里,陈炎君过去径直坐下,高大的身躯瞬间投下一片阴影。 “陛,陛下。”唐婉若战战兢兢地扭头,揪着被子看向他。只见陈炎君一脸严肃,似要发怒一般,突然扔过来一样东西盖在她脸上让她眼前一黑。 一点点,特别的味道。 唐婉若抽出一只手,用腋下夹着被角以不至于让自己的身下走光。看了看,不由大惊! 相公的血衣? 她再抬头,看着陈炎君依旧是一言不发严肃地坐在那,眼神非常威严地盯在自己身上。 唐婉若不由大惊地问:“陛下不是说这件衣裳让白大人弄没了么?” 陈炎君看着她,此刻竟有无名的怒气。 答之:“朕要不让白狄找回来,你不知还要在朕的宫里死多少次!” 陈炎君相信,她言出必行!只要一天没有见到这件血衣,她这一次虽然没有死成,但一定会变着法子再死第二次,第三次 唐婉若有些羞愧地吐吐舌头。原来这件衣服还在!她捧着这件衣裳,都忘了自己现在还光着上身,心中激动不已。 “相公”她默念一声,对这位陛下竟是感激涕零,之前那赴死的决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总之,还在就好! 看她这样,陈炎君叹息摇头,过去拿开她手中的这件破烂不堪的衣裳。一时被人拿去,唐婉若有些焦急,但陈炎君的大手已经将她轻轻地按下去。 “你还在扎针,不要乱动。” 他把衣裳放到一旁,又坐回来,看着她。唐婉若间他并不想对这件衣服做什么,也渐渐的安了心,好好地趴在那,眸光打量着他。 周帝陛下也不是那么差劲的人嘛! 她感慨,并看着他这样子,不由地又想起了相公当然,这“睹物思人”,唐婉若是不会告诉这位陛下的! 再过几日,唐婉若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小公公在旁边紧张极了,她踉跄一步都要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上来扶她。 唐婉若一惊,连忙推脱道:“不用不用,我就是跳了个湖染风寒,又不是什么大病!”哪有这么娇气? 她虽然这么说着,可小公公是受了李公公的安排,要是她有个什么意外,按照宫里的规矩那可是有二十板子!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屁股开玩笑。 唐婉若走在路上,披上了宫中发放的棉袄。其实,虽然已经要进入冬季,但还没到这么冷的时候,只不过她是病人,又是重伤风寒,更加受不得凉,所以穿的额外多。 远处,李公公瞧见她,一路喊着跑来:“唐媒人,唐媒人,哎哟唐媒人,留步!” 唐婉若停下,扭头等着他。李公公小跑而至,气喘吁吁,对她说:“唐媒人,咱家可找着你了!” “李公公,你找民妇有什么事?”唐婉若看着他,不解。 “唐媒人,白大人和陛下在御书房等您!” 御书房内。 淡淡的檀香令人心神宁静。唐婉若走进去,李公公道:“陛下,唐媒人请来了。” 陈炎君点头,李公公遵命地退去。白赋久此刻坐在一旁,和陈炎君一起静看着她。 唐婉若跪拜行礼:“民妇见过陛下,白大将军。” “你依是正五品,怎能还称‘民妇’?看来唐大人还需多习朝中礼节。”陈炎君的话让唐婉若有些别扭。 “陛下,民妇已向您辞官了。” “然朕未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速成之法 白赋久端起茶杯,静静地品茶,听着他们二人争执。陈炎君轻咳一声,似也觉得不妥,转个话题,说起正事:“今日朕找你来,是因白大将军。” 白赋久见他开始说这件事,便放下茶杯,道:“唐媒人,上回你为军中牛将军号过脉这件事,你还记不记得?” 唐婉若稍稍一愣,牛将军,这件事 “记得。”她说。 白赋久点头,对她说:“最近天冷,军中的情况稍微好了点,牛将军一直坚持绿豆汤清洗伤口,现在情况已经好了不少;但老夫担心的是过几日天气转晴,这病又会像以前那样突然恶化;牛将军虽然是铁血男儿,铮铮铁骨,但也难奈何得了病痛的折磨,如果再反复发作,老夫怕军心不稳啊!” 白大将军说的痛心疾首,他一向爱军如子,看着自己这么多“孩子”一个个饱受病痛折磨,他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可谓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哇! 他端起茶杯又品了一口,似是压惊,也是在观察唐婉若脸上神情的变化。 “老夫已经告知陛下,请的唐媒人来军中查明原因,替受伤但一直没有愈合的将士诊治。”白赋久说。 他这一句话,差点没把唐婉若的魂吓出来! “白大将军,万万不可啊!”唐婉若连连摆手惊呼,“民妇只是一介官媒,虽然是学了几天医术,但还远不到给军中将领医治的程度!” 天哪!且不说自己现在医术如何,就说军营是何种地方,就说诊治的是牛将军是哪种级别的将领,白大将军这个要求不是要她的命么? “况且,白大将军,民妇有诏命在身,要为陛下配得良缘;现在陛下婚配之事未定,民妇怎么能就去军中行医?”唐婉若连声拒绝,扭头向陈炎君求救。 可是,陈炎君早就和白赋久谈好,怎么会来替她说话? “诶,唐媒人,此事不用你操心,朝廷和陛下早有考量。”白赋久看向陛下,陈炎君点头。 “唐大人,我和白大将军已经商议过,此事军中病情怪异,乘着没有战乱纷扰的时候应妥善处理,朝中决定就你去办。”陈炎君道。天子开口,启口难道还有戏言? 唐婉若信了,但看向陈炎君的样子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都忘了自己现在是在跟谁说话,又是站在了哪里。 “陛下,你是在开玩笑吗?”唐婉若径直地问,“你不就怕民妇把全军的人给医病了?” “不怕,军中早有怪病,太医院那么多大夫都不能治根;久病乱投医,谁知唐大人会不会歪打正着,恰好就治好了白大将军治军之中的切肤之痛?” “可是陛下,您知道民妇才学多久的医术?” “能扎针就好。” 陛下,你的要求就这么低吗? 唐婉若看着她心中暗念。陈炎君对她的回答十分严肃,想起那天她被苏子络扎成刺猬趴在床上的样子,轻轻一声咳嗽。 “朕未有玩笑之言,此事朕与白大将军已经商议妥当,你病初愈,稍作休息几日,收拾好行装,听从白大将军安排,”陈炎君说,“唐大人此前在朕之皇宫寻死,现在正是时候为国效力。” 为国效力! 唐婉若想到那时候高热昏睡之中听到他提起过这番话,就差点没有气的吐血。 那时候她以为陛下只是说说,没想到竟是打着这个主意! 白大将军坐在那里也是点头,神情十分肯定。 唐婉若看着他们,皱了皱鼻子,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疯了! 疯了,绝对都是疯了! 回到后宫,厚重的袄衣都来不及脱,唐婉若直接跑进房内,实在是不明白今天发生的事情。宫中的火盆依旧发光发热,将宫殿照的暖和,但她的心却有些凉。 这几日一直用药,苏子络每日前来替她调理,屋子里也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满屋子的草药味。 唐婉若没有多想,又直接夺门。门外正好来换火盆的小公公撞见她这样匆匆忙忙,问着:“唐大人,您要去哪儿?” “去苏先生那,”她说,“火盆放下就好。” 苏子络所在之处就在她这不远的地方,直行拐角就到。两座宫殿离的这么近也是没谁了。 唐婉若敲门:“苏先生,你在吗?” 门开,是他的书童,见是她来,有点惊讶,但还是让出了门道:“先生正在读书。” 唐婉若快步走进去,苏子络正坐在火盆前读着医书。 《金匮要典》 唐婉若看了一眼,摇头,心道,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苏 先生。”唐婉若礼貌地称呼,然后学他一样搬来板凳在他身边坐下。 此刻,唯有在苏子络身边,她这心里才能感到一丝的平静。 “怎么来了?”苏子络放下书籍,不慌不忙。 唐婉若却忙的不行,抽着椅子坐到更前面,问他:“苏先生,学医可有什么速成的方法?” 苏子络不懂,她这才病才好没多久,怎么就这么勤奋地向他讨问学医的方法? “唐姑娘,学医不能求快,需要日积月累” “唉,苏先生,白大将军和陛下要我去军中治病,我现在这样的水准,怎么能够给三军的将士治病?”唐婉若苦着脸,愁眉不展。 苏子络心下一沉:“他还是把你派过去了。”虽是喃喃自念,但还是让唐婉若听了去。 她有好奇:“苏先生难道早就知道?” 苏子络这下彻底放下医术,搬过椅子也端看在她面前,十分严肃。 “婉若,这件事情你处理不了,军中的这件事情你想办法跟陛下辞掉,不要去。”苏子络十分正经地对她说。 “苏先生”唐婉若微愣,看着他,“可是,陛下已经下旨,难道军中的病症还有隐情?” “当然有隐情!”苏子络大叫一声,但立刻收住,叹气,“一般刀剑致伤最多三月,一定会见成效,但炎国军中,尤其是白大将军的部队,拖了两三年,为什么?” “为什么?”唐婉若眨着眼,不懂。 苏子络咬牙:“唉,哪有为什么,总之就是不正常,反常即为妖,此事中定牵涉朝政;不相瞒你,此前白赋久早就找到过我,但我子行医之时起便立誓只愿钻身医术之中,绝不参与朝政,所以我至今没有答应他。婉若,军政从来不分家,此事蹊跷必定牵连朝政,一旦牵连朝政,就极有可能是炮灰的命,你可要想清楚。” 苏子络诚挚担忧地给她说了一大通。说实话,唐婉若并没有完全理解,什么朝政c军政之类,她所想的只是现在能不能拒绝的问题。 牛金洪将军受伤灌浓的手臂浮现在她眼前,她突然对苏子络的话产生了一点疑问。 “先生,你说学医者究竟是为了什么?”唐婉若不解。 “自然是治病救人,医者仁心。” “那为何不能去给军中将领治病?” 他这样说唐婉若就更不解了,问道,“军中将领不也是人,不也应当医者仁心,用所学之术去医治吗?”她偏着头,看向苏子络的眼神是疑惑不解。 苏子络面对着她这样的问话,愣在那里支支吾吾,只闻得声音,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了很久,终是呵呵一笑。 “婉若,相比起你,我或许少了一份置生死于度外的坦然吧!”苏子络坦承道。 换而言之,他怕死,但唐婉若,不怕。 几日后,大雪。 雪霁初晴,唐婉若刚刚起身,披好厚袄的披肩,宫外就有人敲门。 是李公公。 “唐媒人,”他恭恭敬敬地进来,躬着身子,“白大将军在宫外等您勒!” 唐婉若走出去,此是随身的行囊已经收拾好,并没有多少东西。 也是,她全身的之前家当都让白大人搜了去,此时陛下还没有给她发赏银,她不就只有随身的这一套衣裳了? “烦请李公公引路。”唐婉若回礼说道。 白赋久站在宫门外,唐婉若住在后宫,他不方便进去。此时,备有火盆的马车已经准备好。白赋久手持宝剑,立于宫门之外,站在白雪之中,好不威武! 唐婉若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唐媒人?”李公公叫她一声。 唐婉若回神,没有多想地脱口而出:“陛下没来?” “陛下还有其他宾客会见,暂不能送唐媒人,托咱家将此物交予唐媒人,说此后或许用得到。”李公公从袖中捧出一样物件,唐婉若看了,是一块宫中的令牌。 她收下,也没问其他。李公公拱手至于头顶,标准的宫中送行的姿势。白赋久在马车旁等着她,唐婉若叹息一身,转身踏上去往军营的马车。 相公,若若要去大炎的军营了,你在九泉之下能够想到么? 她兀自想着,躬身钻进了马车内。 此刻,白赋久抱着宝剑坐进来。唐婉若认得这柄剑,是传闻中“上可肃朝堂,下可杀盗贼”的御赐宝剑吗? 看着这精钢耀光的剑柄,配上白赋久这粗犷威严的形象,唐婉若突的打了个寒颤。 这时,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裴相国那副奸猾但十分柔缓的表情,突然的,她竟然十分想念那位变着法要挟过她的相国大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医者不服(下) “方大夫,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 “是啊,牛将军要是有个意外” 方大夫又吹了一口,胡子翘得老高:“那就早点把那个祸害丫头赶出去!” 其他的随军大夫都一一发表言论,一时炒的不可开交。李大夫此时显得有些尴尬,又有点为难得用手点了点方大夫的肩膀。 “做什么?”方大夫没好气的。 “军外的人或许可以说,但我认为我们没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唐姑娘。“李大夫欲言又止,站在这里显得非常为难。 他看着方大夫,这一撇山羊胡须被他口中吹出的怒气弄的一动一动。还是其他的大夫有眼力见,听出了他的言外之话。 “李大夫,你可是从白大将军那里知道了些什么?”其他大夫有人问道。 李大夫犹豫地动了动嘴唇,看着此刻还在气头上的方大夫,叹了口气。 “唐姑娘虽然本来是京中的官媒,但是学医从艺的是苏子络,苏先生。”李大夫道。 “苏子络?” 有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名字。他们有的随军太久了,除了军营里将士的名字,外面的世界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但这个名字还是有人清楚地记得。这个大夫在这里战战兢兢,听到这个名字腿都打哆嗦了。 “神,神医!”只道一声,所有人都想起来了。 苏子络,年纪不大但号称“医中鬼才”,被誉为“天下神医”! 李大夫苦闷地一声叹息:“不错,神医亲收的弟子,都知道神医苏先生从不收徒弟,但他却收了唐姑娘为徒;我们就算是瞧不上人家姑娘家,不相信她的医术,但苏先生的本事,却是我们都不得不服啊!” 李大夫悄悄瞟了方大夫一眼,此时他坐在那里喘着粗气,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方大夫这样视人家一个姑娘家为仇敌,但其背后有“神医 撑腰,怎么的也得留点情面吧? 他们在这暗处谈的欢畅,话题主人公唐婉若却是丝毫不知,此时从帐篷里搬出调好的草药水正要给牛将军拿去。掀开帘子,就走进牛将军的军帐。 “牛将军。“唐婉若叫了一声,把水盆放下。 牛金洪手放在桌上,受伤的手臂此刻暴露在外面,因为天寒,再加上这几日唐婉若用苏子络教的调制“药水“的方法每日为他清洗伤口,此时伤口处的浮肿已经消了不少。 “有劳唐大夫。“牛将军非常有礼貌。 和想象中的军人不同,牛金洪虽然身形粗犷,但是粗犷中带有一点温润的气息。这在军人中是少有的了。 唐婉若拧干帕子,突然好奇地问:“牛将军,您是什么时候进入军营的了?“只是随口一问,聊一聊。 她拿泡了药水的帕子为他擦拭着手臂,尤其是那块两年没好的伤口附近。牛金洪看着她愣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三十年。“ “三十年!“ 这会唐婉若惊讶了:“牛将军,您看上去也就三十余岁,就已经入军营三十年?“ 简直不敢相信! 牛金洪却是点着头:“我本住在大炎北疆,家乡总是收到鞑虏和北漠的侵扰,爹娘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那时候白大将军正好路过看到了我,就把我带回了军营。“ 唐婉若听着,拿帕子沾了水又给他敷上。此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白大将军对这位牛将军这么上心,并且牛将军为什么会是白大将军的心腹! “牛将军进军营这么早,建立的功勋肯定也是很多的吧!”唐婉若说,“这伤口看上去有些年岁了,一直反复,怕会留下后症。“ 唐婉若那药汤淋着他的伤,汤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味。牛金洪突然拿住她的手腕,唐婉若给他上药的手臂突然一震,整个人停下来慌张地看着他。 “此事唐大夫不要对外声张,“牛金洪说,”不论我是多久前留下的伤口,会留下怎样的后症都不要对外说出一个字。“ “影响军中士气!“牛金洪说。 唐婉若看着他,微微蹙眉。 他这哪里是和她说话,分明是在警告她! 唐婉若收起毛巾,从他的禁锢中抽出手,对他说:“牛将军,之前随军的大夫已经替您诊治许久,您这病早就已经传出风声,都说白大将军座下将领豪情坦荡,牛将军又何必自欺欺人?“ 唐婉若端起水盆:“牛将军,比起掩盖此事,不如您多出来活动活动,早日康复才是对军中士气有益的事情,泡泡雪水或许更有用。“说罢走出帐中,牛金洪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雪,又下了起来。 唐婉若是女子,不比这些每日操练的将士。她拿厚厚的披袄裹着自己,双手不断摩擦在嘴前哈着气 。 她的帐中虽然生气了篝火,但是天实在是越来越冷了,外面寒风肆虐,大雪横飞,这堆篝火实在是难以御寒。 陛下,您把民妇放在这里,看来牛将军的怪病没有医好,民妇可能自己就要先去了! 唐婉若蜷缩在简陋的床上,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对着双手不断地哈气。 冷。 下一刻,军帐的门帘被人撩起。冷风灌入,更加的刺骨。 唐婉若先前的风寒好像犯了,朝着老人径直打了个“阿啾“!揉揉鼻头,看到那位一直在帐中鲜少出来的牛将军身披薄雪正站在自己面前。 不由得惊称一声:“牛将军?“ 牛金洪站在这里看着她,突然撩开自己的手臂,伸到她面前。此时手臂上原本肿胀如大馒头的伤口已经消肿,原本的那道伤好像也已经有愈合的迹象。 “唐大夫,本将不理解,为什么雪水会对这伤起作用?“牛金洪将手臂放在她面前问。 唐婉若擤了擤鼻涕,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鼻尖。 “我也不知道,牛将军,这是苏先生说的。“ 苏子络。 那日她去找苏子络,在房内向他寻求学医的速成之法。苏子络虽然婉言拒绝了她,但在分别时还是在他的房中告诉了她几个可能有用的方法,叫她必要的时候去试一试。 结果这一试,恰好见效! 牛金洪坐到她身边,对这些方法也起了兴趣:“苏先生,可是那个闻名天下的神医苏子络?“ 唐婉若看着他点头。 牛金洪顿足! “唉呀,白大将军请了他多次,可是他一次也不愿意来看我这病!“牛金洪说着似有些苦恼,一拳打在她的床上,说,”随军的方大夫治了本将一年,没有成效,没想到苏神医没有亲自见到本将的情况就能下对方法,实在是高人!“ 听他对苏子络的吹捧,唐婉若也是非常受用。 神医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 “唐大夫,苏先生还有说本将接下来要怎样做?“牛金洪问着她。 点燃篝火的枯木在这里燃烧的“咔咔“作响。唐婉若看着这对柴火,一抬眼。 “怕也只有等先生来军中之后才知道把!“她说,”不过牛将军可以坚持以绿豆汤和雪水洗拭伤口,争取在来年春季前能够得以恢复。“ 牛金洪看着她,对她的这个“处方“非常相信。只是,问题来了。 苏子络一向不喜欢军中,他会来吗? 陈炎君在御书房的雕龙的玉桌前放下笔,跨步走下台阶,对着白狄说:“他会去,苏子络一定会去军中。” “只是时间问题。”他道。 白狄不信:“陛下,这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你可别忘记了苏神医是什么样的人;那样游走天下不愿意受拘束的人,是不会愿意沾染上朝堂军政的事情。” 这一点陈炎君很清楚,白大将军就更清楚了。但是,人是会变的。 陈炎君嘴角撇开一笑,故作神秘地不再回答他这个问题,向他另外抛出一个问题,将这个话题岔开。 “宫中朕之寿辰准备的如何?” 突然这样岔开话题,白狄稍微有些没反应过来。 微微楞着说:“这不是李公公的事情吗?” “李公公率内务府筹备,但后宫之内中宫尚空,无人主持大局。”他说着这话,看向白狄,让白狄腚后一紧。 尴尬又不是礼貌地微笑:“陛,陛下,您这话说着,是什么意思嘛” 陈炎君挑眉,半眯起眼睛问他:“朕之何意,白爱卿不知?” “陛,陛下,所以让您赶紧成个婚嘛!这后宫一天没有女主人,臣就要多做一份事项,这对臣不公平,很不公平哇!“ 白狄向后退了一步,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情上没有什么太大回转的余地,只是,陛下,你能不能不要在没有立下皇后娘娘的时候,总拿他当“皇后“使? 需要皇后娘娘统筹安排的工作可否不要全部都交到他一个隐卫手上? 陈炎君更加的眯起眼,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看着他说:“白爱卿想让朕将你做皇后使?”他说着靠近,那让人容易误会的语气让白狄更是冷汗连连。 “不敢,不敢,臣哪敢拿自己和皇后比!”白狄不断地摆手退后,直到门边。 陈炎君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白大人身为白大将军之爱子,劳苦功高,此事还需交付给你朕才为之安心。“ 他如此意味深长,让白狄欲哭无泪。谁让他是皇上呢?只能嘴唇颤抖了一下,渐渐躬身。 “臣,尊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冬日危机 京郊的帐营中围满了将士。一层又一层的,脸上表情都非常凝重。 唐婉若正好路过,好奇地走过去。 “怎么了?”她挤进去,周围的这些将士一个个低声地在交头接耳。要知道,在军营里能围成这个样子,怕是很难见的事情。 “这军营里备至取暖的柴火被大雪打湿了,库房都坍塌了一半!”身旁的将士说。 “这可是我们全军御寒的物资,看守柴房的家伙怕是要倒霉喽!” 这些军中的将士一个个说着,唉声叹气。这都是今年夏天朝廷就拨付下来,现在一场大雪把这些干柴全部掩埋,湿透在雪地里一时半会根本不能用。苦了全军的将领不说,这个杂勤兵严重失职,按照军法即便不死也要半残了。 唐婉若听着他们的叹息,心中还是惊讶万分。库房门前,负责看守柴房的士兵跪在那里,牛将军正站在他面前,一脸阴沉。 最后的一捆柴火被挖出来,副官清点了数量并记录了受潮的情况,然后跑过来向牛金洪汇报:“将军,所有的柴火都清出来了,无一可用!“ 全军一阵唏嘘! 牛金洪愁眉不展,站在那里。眼前的这个杂勤兵更加的低下了头,这轮到他看守柴房,谁想到大雪就压塌了帐篷? 他对牛金洪跪下磕头,说道:“牛将军,小的罪该万死!这么冷的天没有看守好柴房让全军的兄弟要受严寒,请将军责罚!“他虽然说的铿锵有力,但是浑身都在发抖,看起来也是害怕的厉害。 牛金洪在那里似乎有些犹豫,就在这时,唐婉若走出来,问:“牛将军,这是大雪压倒了帐篷么?还是人为的?” 一句话出来,全军震惊! 在牛金鸿的帐篷里,牛将军请她过来喝茶。 淡淡的茶香,飘进唐婉若的鼻子里,令人心旷神怡。 “唐大夫,”牛金洪神色凝重,叫了她一声,“唐大夫观察细微,但此番话在全军将领面前说出来难免有些动摇军心。” 牛金洪委婉地指出了她刚才不妥的举动,让她觉得非常惭愧。 “对不起,牛将军,”她真诚地道歉,是她一时太大意了,没有顾及到此刻自己是身在军中,“但是还是要弄清楚这个问题不是?” 唐婉若说着,牛金洪看她的神色有些怪异。 “唐大夫,你是怀疑本将军中的将士?”牛金洪的语气里有明显的不高兴。 “没有没有!”唐婉若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牛将军,我是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帐篷塌了有可能是雪的确太大的原因,但是这么多帐篷都没有倒塌偏偏倒了柴房,妥当起见应还是多想几种可能为好?”这是白大将军的嫡系,牛将军又是白大将军的心腹,他带出来的部队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她刚才那样问真的差点又要得罪人了! 不过,一切皆有可能不是? 唐婉若坦然地看着他,牛金洪揣摩了她一会儿,默默起身。 “这柴是兵部年前便做好了预算,一次性分派给军中今年整个冬天所用;这件事已经上报给了朝廷,在朝廷还没有给出决定之前,唐大夫,你也要准备今后帐中没有火用了。”牛金洪看着她,言下之意就是,哪怕你是个女子! 哪怕她是个女子,也要跟军中这些大老爷们一样。 唐婉若惊愕地想到这一茬子事情,突然打心底里觉得发凉! 想起那透进帐中的隐隐的阴风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这里可是军营! 她颤抖着嘴唇,终是艰难地点点头:“牛将军,此刻天冷,你有伤在身,还是多注意御寒。” 京城的冬天格外冷。 唐婉若蜷缩在被子里,此刻仿佛又回到了她尚在宫外的寨宅子中陈炎君摸走了她所有的积蓄有没有给她发俸饷的日子。那个时候,每天晚上都要靠多点几根蜡烛来取暖但现在更严重! 唐婉若的伤寒好像复发了,一个喷嚏打出来,又是一口凉风。 “啊,好冷啊!”她裹紧了被子,把自己包裹的更严,但军中的条件总是会比自家要差,就算是在被窝里也没有家中的床垫的棉絮多。 “唐大夫,”牛金洪的副将走进来,看到缩成一团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唐婉若,道,“将军请你过去换药。” 如此冻的天,唐婉若从宫里带过来的这件衣服完全不足以低于外面呼啸的寒风。她虽然很不想从被子里出来,但“军令如山”,在军营里,牛金洪就是天! 唐婉若快速地跑过去,手在外面已经冻得发 紫。她赶到牛金洪的帐中,看到牛将军穿着军棉袄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帐中一切从简,同样也是没有一团火盆,冰冷的让人牙齿打颤。 “将军。”唐婉若说一声,道,“将军,没有柴火取暖,这么冷的天换药会生病的。”她好心提醒,毕竟换药要脱去上衣,在这个时候赤裸着身体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不如将军等新柴火到了后再用药吧!” 牛金洪睁开眼:“你是大夫,你认为延迟用药没有问题?” 唐婉若吞咽了口唾沫。好吧,牛将军,你说得对。 可是 唐婉若看看四周,觉得真的是太冷了,牛金洪虽然体壮如牛,但也是肉体凡胎。她不敢拿将军的身体做赌注。 她想了想,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将军,不如先差用一点之前被雪水打湿的干柴吧!这已经有几天了,湿度应该稍微降了点,能燃起来暂时顶一顶也好,”她看着牛金洪,“天真是太冷了,将军要是好了刀伤得了风寒那也不是好事。” 牛金洪想了想,唤来副官:“从库房里那些湿柴来。”副官没有多言,也没有问缘由,行军礼后就立刻出去办这件事。 很快,柴火来。 下面的小士兵生了几次火,都被柴火受潮的湿度弄熄了,只在柴堆尖尖上飘起一缕青烟。 一点点异样的香气。 唐婉若嗅了嗅,觉得奇怪,问:“牛将军,这是什么木?” 她这样问让牛金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了一想,道:“这都是兵部统一拨付调配,具体是i什么木材本将也不知。” “哦。”唐婉若应着。兵部统一调配啊她默默地想,毕竟一般用作柴火的干柴是不会带有清香。 难道大炎的军需这么好,军中取暖可以用上好带异香的树木? 唐婉若想起平日里军营中的开支用度之物,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小兵还在生活,这股青烟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给唐婉若也有越来越熟悉的感觉。 好熟悉,这个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唐婉若不断嗅着,闭上眼仿佛能看到一片阴雨天。淅沥沥的小雨,下面是一片青山 是了,就是它! 唐婉若突然想起来,她曾在太州的那座山里经常闻到!那时候她经常跟相公去山上砍柴火,有时候遇到下雨天,林子间就会弥漫这种味道。 唐婉若过去抽出一小根木头,拿到鼻前轻轻地闻了闻,虽然没有点燃熄灭后那股青烟那么浓郁,但这种淡淡的味道 牛金红察觉到她异常的神情,问道:“唐大夫,这柴有什么问题吗?” 在从宫里来军营之前,唐婉若曾向苏子络请教过药理之法。此时她想起白大将军嘱托她的关于军中将士受伤后很难恢复的怪像,唐婉若有点隐隐的担忧。 “啊,没有,”唐婉若抬头,答道,“没什么事情,牛将军。”她说着,将这一截木柴放进袖子里,对牛金洪又说:“牛将军,我想向您告一日假,我已来军中多时,需要回宫中一趟。” “回宫里干什么?唐大夫,你现在是军中的大夫,不是那个说媒的媒人。”牛金洪的话让唐婉若无话可说。 她正在想其他理由,牛金洪叹息:“军中有军中的规矩,唐大夫,陛下今日就会来军中,你要是有事要见陛下今日便可,不用离开营地。” 唐婉若瞬间惊呆了,但下一秒,哭笑不得。 她不是打算去见陛下的呀,她是想去找苏子络苏先生! 话说今日,全营将士全部恭候在外面冰冷的平地上,恭迎圣上驾临。 陈炎君下了马车,和白大将军一起。此处营地过冬干柴受损,全体将士无暖可取c不可御寒影响甚广。此营地离京城最近,正是负责京城的安定,对西边抵御和震慑荆王,十分重要,所以陈炎君必须亲自前来,一是看亲眼看,二是稳定军心。 “末将牛金洪,参见陛下,参见大将军!”牛将军在最前处,单腿跪拜。 “牛将军请起,”陈炎君道,“此番事故,辛苦牛将军。” “末将职责所在,不敢言幸苦!” 他们的对话在整个平地上响着,此时鸦雀无声,又是在空旷之处,谁都能听见。唐婉若和一众随军的大夫跪在稍后一点的位置,此时虽然没有刮起大风,但微微的小风吹在脸上也是刺骨的疼。唐婉若听着他们的对话,对陈炎君这一副样子默默地嗤鼻。 哼,平日在宫里怎么没见他这么友善过?一想起他说把相公的那件血衣弄没了的时候,唐婉若这心里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暖风似阳 牛将军跟随陛下和白大将军入帐,副官没有出来传令,军中所有人一应跪着,谁也不敢起来。 随军的大夫也不例外。 唐婉若本来穿的就略显单薄,此时还要跪在这里,已经快接近她能忍受的极限了。 啊,她多么想念之前在宫外那个小宅子里自由自在地生活啊! 唐婉若沉浸在回忆里,一时竟然忘记了寒冷。 “唐大夫,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副官马上就出来了。”李大夫在一旁和她说着,也是暗中鼓励,根据以往经验,这种时候不会让军中的将士跪太久。 唐婉若感激地朝他笑了笑,果不其然,副官就出来了,传令:“营中一切人等,皆各自回岗操练待命!” 人群散去,他们这些大夫也得以松一口气。 然而,副官却向他们这边走来。 “唐大夫,将军请您入帐!”副官说。 今日陈炎君和白赋久来不仅仅是“慰问”来的,更是带了朝中新拨付的干柴。新的柴火送到,军中这“无暖过冬”的苦日子就要结束了。 唐婉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感动的差点哭了出来。 此时,她站在牛将军的军帐内下方。上面,陈炎军坐在将军椅上,正盯着她。 “唐大人,听白大将军言你将牛将军的旧疾治的很好。“ 陈炎君这一开口唐婉若就是一个哆嗦。 “禀陛下,民妇只是尽了自己所能替牛将军恢复健康。“唐婉若说。 她此刻跪在地上,虽然帐中的火盆已经生气,可是地上依旧是那么凉。 陈炎君的目光从她被冻得紫红的双手扫过,说:“唐大人军中辛苦,回去朕让白狄送一份奖赏,你可有想要之物?“ 此时陈炎君看着她,白大将军看着她,连牛金洪也转过身子看着她。 在他们一众人的注视下,唐婉若觉得一阵尴尬。 呵呵一笑。 陛下,如果我说要几床新被褥和厚棉袄,会不会有伤牛将军和白大将军的面子? 寒暄的客套话结束,牛金洪离开,白大将军和陈炎君依旧把她留下。有些事情,当事人不在,就好说多了。 “唐媒人,“白大将军还是这样称呼她,”刚才我和陛下看了牛将军的伤口,比之前好很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弄清楚没有?“ 白赋久这样问,唐婉若觉得很为难。 “白大将军,民妇并没有弄清楚,只是遇寒遇冷伤口愈合的就会好很多,于是就顺着这个路子治下去了。“唐婉若无奈地摊手,但想起那个柴火,现在点燃着并没有闻到什么气味,伸出鼻子又嗅了嗅。 她看了看跟前的桌上,一壶茶正摆在这里。她拿起茶壶,走到火盆前就是一浇。 “唐媒人!“白大将军惊讶怒斥,”你这在做什么!“ 刚才事发突然,他和陈炎君都没想到唐婉若会这么做。 火已经被浇灭,此时也飘起了烟,但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唐婉若突然被吓到了。 “你这到底在做什么!“白赋久怒斥。 “大将军,”唐婉若回过头,脸上的表情还是懵的,愣愣地说,“不一样,和之前的柴不一样。” 她刚才惊诧之余,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之前闻到那个味道感觉奇怪了。因为朝廷的物资都有严格的规定,而对于拿来烧取暖的干柴,也从来没人会拿带香味的昂贵的木头来做。 唐婉若从袖中拿出私藏的那一小跟被雪打湿的柴:“这是之前被雪水浸湿的柴,民妇能拿性命担保,绝对和今日送来的干柴不一样。” 唐婉若拿性命担保:“此木带有异香,民妇正打算拿着去找苏先生询问,或许能解开军中将士久病不愈的怪现象!” 陈炎君拿过这根柴,在鼻尖闻了闻,说出的话让唐婉若当场就无语了。 “唐大人,”陈炎君道,“你从未拿自身性命当回事,此刻和足以拿其担保?”(你不是一直不怕死,根本就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么?你现在拿命来给朕做担保?) 好吧,陈炎君就是这个意思。他指着她,说:“人之做担保需有诚意。唐大人若要做担保,也当用那件足以令尔投湖的衣裳,较之尔之性命,可信多了。“ 有了新柴,给牛金洪换药就方便多了。军帐中没有那么冷,也不用担心把牛将军再治出其他什么病来。 唐婉若给他换了药,刚出门就遇到了白大将军身边随性的将士。唐婉若没见过他,但他认得唐婉若,对她说:“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军中帐内。 “白大将军。”唐婉若应一声,掀帘走入,看到却是陈炎君。 “陛下?”唐婉若好奇地叫了一声。陈炎君闻声转头,见是她来,嘴角轻勾一笑。 “唐大人,”他说,顺 势走下来,“此时现在无人,无需拘谨。” 他走近一步,唐婉若就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陈炎君微微蹙眉,又向前一步。唐婉若又后退一步。 “唐大人!”陈炎君一声清脆地厉呵,逼的她立刻抬头。 他看着她微微失措地样子,问道:“朕可是很让人害怕?” “陛下天子真龙,凡人当然害怕!”唐婉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胡话了。 “此番军中之事,委屈唐大人,”陈炎君道,“你,在这一切可还好?军中作息习性可还习惯?” 唐婉若更是错愕,正在仔细思考之际,只觉手上一暖,陈炎君将自己随身的暖汤炉放在了她的手上。 “陛下?“唐婉若不解。 “待此番异常过去,苏子络来军中,朕便立即将你官复原职。”陈炎君承诺。 天子的承诺从不会轻! 唐婉若痴痴地看着他,此番这样温柔倒和相公无异了 不对!唐婉若,你明知道相公早已经不在人世,怎么还可以这样臆想陛下? 她当着陈炎君的面猛地抬手敲着自己的头,这个样子也颇为古怪,在陈炎君看起来宛若痴呆疯傻。 “你这在做何?”陈炎君奇怪地看着她,“若要自残,朕可让白狄帮你。” “不不不,不用帮助,多谢陛下!”唐婉若赶忙拒绝,连着又退后几步,一不留神那个暖汤炉就跌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里面的暖汤撒了一地 一地的尴尬。 小兵把地上的暖汤处理好,又重新灌了一壶,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了桌上。唐婉若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声不吭地看着地面。 陈炎君坐在上面,不知是愠是恼。她有些不懂,不是白大将军叫她来吗?那白大将军人呢? 唐婉若这才抬起头,那些进来处理这些事情的小兵已经离开。 “唐大人到军营后,胆子好像小了不少。”陈炎君道。 唐婉若看着他,跪下:“陛下,白大将军唤民妇前来,不知白大将军和陛下有何事?” “不是白赋久,是朕差人叫你,”陈炎君道,目光又扫过她放在地上的手,“生了冻疮还放地上不冷?你是个大夫,怎的如此不会找看自己身体” 唐婉若惊诧地收起手,看到手上这几天被冻出来的几块红紫的冻疮,默默看着陛下。 他一直注意到了自己的手? 唐婉若不觉地把自己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说实话,手被冻伤这种事她自己也没太在意,被他这么一说倒觉得挺不好意思。 暖汤炉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唐婉若看着这样东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是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这样? 有一点感动,却又不敢去感动。 陈炎君就站在她跟前,她跪坐在地上看着他发呆,陈炎君伸手拉她起来:“你总是这样坐地上,手已经冻成这样,还想其他地方也冻出伤?” “地上不冷?” 此时不管陈炎君说什么,唐婉若都好像听不见似的。 她惊讶的表情没有变,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此时竟然看出了一丝暖意。 这,可能是个假皇上! 唐婉若瞬间就下了这个推论。今天这样关心下属的陛下,绝对不正常! 嗯,一定是假的! 然而陈炎君放开她,转身走回桌边,此时未束发的他如墨的长发倾倒而下,披在身后,气韵如玉。他摸着桌前的军事地形图,缓缓而道:“军中条件艰苦,不比宫中,你放心,等苏子络答应来到军营,朕定将第一时间将你调回京城,官复原职。” 啊,承诺永远都这么好听! 可是 唐婉若问:“陛下,苏先生要是一直不来军营怎么办?”她此时抱着暖汤壶,手中暖暖的,但不意味着心里也是暖暖的。 因为她知道,苏子络是绝对不会要进军营! 所以,陛下,你这句承诺真的是说真的吗?她此时看着陈严俊,都有点欲哭无泪了。 可是陈炎君却胸有成竹,侧脸转身,明亮又睿智的眼眸看着她似乎闪耀着某种内心深处的光芒。 “他会来的,”他笃定,“但,要看唐大人如何说服这位神医了。” 一连几天,在军中来来回回,唐婉若终于明白那日陛下为何要这样说了。 因为白大将军从中调和,虽然军令严明,但是她还是离开了军营。 此刻,她已和陛下一起,坐上了回京城的马车。 陛下应允她离开,也不过是是要她说服苏子络,去营中治疗这些久伤不愈的将士。说白了,也只是利用她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绝对不可 “尔等皆为我大炎国子监之才子,满腹经纶,饱读诗;然唐大人乃村野民妇,尔以国子监之学问请教,岂不是为难唐大人?”陈炎君在座上说道,“以尔之长,戳其之短,可是国子监夫子教你们的圣贤之言?” 一众学子沉默不语,或许是真的觉得这样有点乘人之危? 其中一学生不服。 “乡野村妇如何能做本朝五品?” 一学子旦旦看着陈炎君:“自古炎国可有无才之人位列官位的前例?” 陈炎君蓦然挑眉,稍稍侧坐,嘴角一挑道:“唐大人是来自太州乡野不假,然谁言其就无才无能?”他稍稍坐起身,朝侧边拍了拍掌。李公公过来,手中端着一个案板,案板上放着一个灰色的针灸包。 陈炎君拿出一根,银针纤长,看向那位有疑问的学子。 “唐大人之才不在诗书五经,应在此,”他说,看着这个青灰色学袍的学生问,“若朕未记错,尔父乃当朝兵部尚书,是也?” 这个书生明显一愣,然后低头行礼,答道:“是,陛下圣明!” 陈炎君了然地点头,唇角依旧浮现着淡淡的笑容,对一众国子监的学子说:“唐大人所长之处即在这里,这根针乃神医苏先生之物,朕今日便赐予唐大人,望其潜心医术,造诣更深。” 在一群人羡慕的注视之下,李公公端着案板走过去,恭敬地放在唐婉若的桌上。她一看,猛然抬头看陈炎君。 陛下,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能更厉害点么? 眼前的针灸包如此眼熟,可不就是她平日里用的那一包?什么神医苏先生的东西?明明就是她托苏子络的书童从宫外买来的! 分明就一直放在她房间的枕头边。 唐婉若诧异地看着他。难道这位陛下刚才让李公公去搜她的房了? 此时此刻纹丝不动的坐在上方陈炎君,这样的淡定,让唐婉若觉得简直是脸皮太厚了! 一学子又不解了。 “陛下,唐大人不是官媒吗?怎么又成大夫了?”一女学生不解地问。 陈炎君默默点头:“不假,唐大人是官媒,但也是师从苏子络的女杏林。苏子络医术了得,也只就收了唐大人一位徒弟。” 学子们都哗然了! 裴灵儿最是惊讶。她倒没想到过唐婉若还有这样厉害的背景!苏子络是谁她多少都听说过一点,但没有想到竟会和这个官媒扯上关系。 唐婉若单薄纤瘦的身形坐在那,还不自信的带着腼腆低着头。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神医弟子的风采啊? 可是现在陈炎君出面解释,又怎能令人不信? 陈炎君呵呵地笑出了声,又道:“唐大人不仅是苏神医的弟子,更加是此番治好军中将使怪疾的功臣!唐大人,朕敬你一杯。” 陈炎君举杯,已经向她这边举起,唐婉若惊慌失措,再是怎样不想喝酒也只得给自己满上。 一口饮尽。 火辣的感觉一直滑到胃里,唐婉若全程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今晚一句实话也没有! 军中的怪疾明明没有好,他为什么要和国子监的学子说解决了,而且还是她解决的? 唐婉若不懂,但还是理智的静静保持微笑,没有戳穿。 国子监的这些学子哑然,楞楞地坐在这里。 陈炎君又道:“尔父掌管兵部多年,此怪疾一直未治愈,深受其忧;现而今解决了,回去速告知尔父,了却他一桩烦恼,此乃大喜!” 那位兵部尚书之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军中的事情他不了解,尚书大人也不可能跟他说。但陛下发话,还是行礼答道:“学生定转告家父。” 陈炎君满意地点头,又是一杯。 夜色渐渐暗沉。时间差不多了,这些国子监的学生也该离开。唐婉若看着陈炎君,今夜他桌前摆放的酒壶就有两个,一直不断的饮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这样烈的酒,陛下的身体,还好么? 她静静想着,但看他没有任何事情的样子,唐婉若好像对这位陛下有了新认识。 “唐媒人。”一声清脆的女声,唐婉若转头,见是裴灵儿。 裴灵儿等能跟她单独交流的机会已经一晚了,现在终于可以:“去院中走走吧!” 唐婉若没有拒绝。这位宰相千金她知道的,她现在根本就不想惹。 裴灵儿和她走到外面,太傅院的院中不大,但是格外安静,少走几步就已经听 不大清楚里面热闹的声音了。 裴灵儿走在前面,月色皎然,映照在她身上。唐婉若在后面打量着她这位宰相府的小姐,心觉也是“我见犹怜”的美人呢!只是不知为何至今还出现在京师官媒的婚配簿上。 “唐媒人,”裴灵儿终于站定,转身,“陛下之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唐婉若稍稍一愣。她突然这样转身让她没反应过来,并且,问这样的话也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就那样吧。”唐婉若达道。 “就那样?”裴灵儿对她的回答明显不满意,“唐媒人,你负责陛下的婚配,难道就没有看中的人选?” 唐婉若恍然明白。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 她是裴相的千金,对她,没人敢怠慢。唐婉若深深地鞠躬,对她说:“裴大小姐,合适的人选我心中是有,只是陛下都不满意。” 裴灵儿突然急了,涨红了脸:“那你就要多走动媒说啊!这不就是你们媒人要做的事情?”她这样激动,让唐婉若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的确,她说的没错,做媒的确是不能管对方一开始是不是同意,本来也就是要靠她们反复去说服最后达成姻缘。 可是,裴大小姐,这位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大炎的陛下啊! 裴灵儿呼出一口气,平缓刚才激动的情绪,又向她问:“你现在的人选有哪些?我跟随皇帝哥哥许多年,朝中权贵家的小姐我多少都认识,你说给我听听。” 唐婉若这就尴尬了:“裴小姐,我心里,没有人选,”唐婉若苦着脸,“要说适合的我认为荆王之的郡主合适。” “轻罗郡主?她那个丫头怎么行!”裴灵儿明显认识这位郡主,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连忙否决说,“那个丫头刁蛮无理,又任性,更重要是长相奇丑,你怎么能让她嫁给皇帝哥哥?” 左一个“皇帝哥哥”,右一个“皇帝哥哥”,唐婉若都听麻木了。纵观当今天下,能叫天子做“哥哥”还不被受责罚的人,也只有这位裴相国的千金了吧! “唐媒人,我和皇帝哥哥心仪已久,我也正没有婚配,又是相国之女,入宫为妃再适合不过!”裴灵儿直言道,“我爹又曾是皇帝哥哥的老师,唐媒人只要把我确定为婚配人选,今后荣华富贵。到时候,唐媒人就成了我和皇帝哥哥喜结连理的恩人,爹爹那里也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唐婉若一直隐约知晓裴灵儿对陛下的心思,但没想过会这样的直接。 这位裴大小姐,官场中许诺利益之事做的这样熟练,平时里也没少做这样的许诺吧! 唐婉若看着她,暗暗地有了点其他的心思。 “唐媒人,”裴灵儿原地转了个圈,在她面前,道,“我是相国千金,知书达理,又在国子监学习,和皇帝哥哥相识多年,是不是大炎最合适的人?你选了我,也不用让自己再去找合适的对象,也不用再担心我爹和武官那边的逼问谴难,不是两全其美?” 裴相手握重权,文官之首,又曾是陛下的老师。这等关系,已经位极人臣,呼风唤雨乍一比较,似乎的确是非常匹配。 裴灵儿非常得意,在唐婉若跟前带着志在必得的轻笑。唐婉若眨了眨眼,此刻,就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不能让裴灵儿入宫! 太傅院的交学彻底结束,唐婉若离开宫城,走再通往自家小宅的路上,暗暗还在想着今晚的这件事。 裴灵儿那位大小姐,先不说那副永远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就说裴相而今在朝中足以呼风唤雨的势力,要是真的入了宫,凭借裴灵儿的手段和脾性,这父女俩就真的是不得了了! 裴相在群臣中的地位,加上裴灵儿在后宫娘娘的身份,大概就连陈炎君也难以奈何得了他们吧! 唐婉若感慨,看着夜色,头一次觉得这样沉重。 陛下,你也真不容易呢! 正想着他,在宅子门前,她就看见了白狄。此时这位白大人站在她院门的门口,倚靠在门檐上,点亮了她挂在门口的两个大灯笼! “白大人。”唐婉若过去行礼。 “唐媒人,”白狄放好灯笼,对她说,“外面风大,陛下在里面等你呢!” “哈哈哈,白大人还是这么幽默!”唐婉若笑笑,打趣着进门。她当然知道陈炎君在里面,有他在的地方,这位陛下怎么会不在? 你们可是形影不离,贴身保护,贴身 “咳咳。”唐婉若咳嗽一声,脸颊微红。好吧,她又想起了那天的那个画面,白大人和陛下赤身裸体 咳咳,不可说,不可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兵部尚书 屋内灯火明亮。 陈炎君坐在其中,安静的不知道在做啥。唐婉若走进去跪拜道:“陛下。” 陈炎君缓缓转头,道一声:“免礼。” 唐婉若抬头,这才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本书,竟是《金匮要典》! 她非常好奇,苏先生翻阅这本书就算了,为什么陛下也对这本书感兴趣?她这里的书籍不止《金匮要典》这一本,为什么他偏偏就看这个? 陈炎君放下书,问他:“今晚裴灵儿叫你出去说了什么?” 裴灵儿! 唐婉若有点惊愕。难道他都看见了? 她愣在这没有回话,陈炎君盯着她,带着一点不友善的气味。 不太明白为什么陛下会这么问,但猛然想到,难道他是认为自己和裴灵儿私下间达成了某种协商? 毕竟裴灵儿对他的心思这样明显,陛下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也早就看出了这一点。 唐婉若看着他,这样不耐烦的表情。既然这样讨厌,那为什么还让国子监入宫来交学? 她想起裴灵儿今晚找她说话的那幅神态,又看看陈炎君此刻的表情,突然很为这位相国千金感到同情。 奈何不是有情人,陛下此刻如此反感,就算她答应了裴大小姐这件事,又要花费怎样的力气才能说服这位陛下? 她朝陈炎君摇头:“民妇没有和裴小姐说任何事。” 陈炎君眉头一挑:“没有?”怀疑的语气让唐婉若心虚。 “没有!”但还是很肯定地点头,“裴小姐只是说仰慕陛下已久,认为应当安排她入宫罢了。”唐婉若如实地说,让陈炎君更加眯起双眼。 “你答应了?”陈炎君问。 “没有,”唐婉若摇头答道,“陛下想叫我答应?” 她问着陈炎君,有些不确定了。毕竟圣意难测,陈炎君不发话,她也不知道他确定的意思。 陈炎君缓缓转头,桌上烛火跳动,映照在他的脸上。 “你定不要答应,”陈炎君道,“裴灵儿任性多端,或许裴相将其培养的不错,诗书史记c论道经纶皆通一二,然唯有礼数,难以通过他人教授而习得。” “所以陛下才不愿纳裴小姐为妃?”唐婉若进一步问。陈炎君却突然扭头,坚定明亮的眼神让她莫名一怔。 “即便她知书达理朕也不会娶她。” 好了,他说的够明白了吧?唐婉若再愚钝也是懂了,这位陛下对裴小姐就是一点意思也没有。裴小姐追的脚步越近,陛下就越是避之不及,只可怜了裴小姐相国千金的苦苦单相思啊 唐婉若佯装抹了抹泪,脑中已经构思出一部“才子佳人”相爱不得的凄美爱情大作! 要是拿到戏台上去演不知道会不会红遍天下?唐婉若想着,要是这样也不知道能赚多少钱? “可以卖多少钱呢?”她喃喃自语,一不小心自己说漏了声音。 她这样的心思在陈炎君眼里看着,再听见这句话,陈炎君开口:“你想把朕卖多少钱?” 唐婉若诧异回神,面对陛下这样明察的眼神心虚了。 弱弱相问。 “陛下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唐婉若歪着头,很奇怪,好像她每次在想着什么都能被陈炎君知道。这位陛下是会读心还是怎么的? 陈炎君不谢地哧一声:“你想何事朕岂会不知?” 他很嫌弃地白了唐婉若一眼,但是让她喜出望外! “陛下真乃神人也!”她学着戏台上的那些戏子的讲法,做着动作极力的表示对陈炎君的赞美和感慨。 她很好奇,这位陛下是会读心术还是怎的?每次她想着什么陛下只消一看就能知道! 陛下果然就是陛下啊! 陈炎君在她的宅子里待了很久。茶过一壶,她看着陛下,莫名想起了今晚他喝空了的许多酒杯。 现在喝了整一壶茶。 “唐大人看朕作何?”陈炎君突然问。 唐婉若受惊,稍稍有些失态,然后坐好问:“陛下不问民妇为何拒绝裴小姐?” 她看着陈炎君,他俊削的脸颊上跳动着烛火的光斑,眼神微微一沉问:“为何?” 唐婉若动了动嘴唇:“民妇不敢说。”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算了。 “唐大人,你是在戏弄朕吗?” 陈炎君好像怒了。唐婉若连忙摇头,心头觉得苦涩。她这样说不就是找个话头缓解一下尴尬吗? 谁要他这样不阴不阳地坐到她家里责问裴灵儿叫她单独出去的事情? “民妇不敢,但请陛下先恕民妇无理之罪,不论民妇说什么都不要怪罪!” 她闪耀的眼神投来,陈炎君看在眼里。 & nbsp;“朕恕你无罪。” 唐婉若磕头,然后才道:“裴小姐向民妇说了其家境状况,裴相位极人臣,裴小姐饱读诗书,是入宫为妃的极佳人选;然而民妇想到,裴小姐越是说出家境显赫,便越不可召其入宫。别的道理民妇不懂,但媒说之间家庭和谐之事民妇还是懂的;裴小姐若是入了宫,以其性子和裴相国在朝中的地位必将在陛下的后宫中占得主位,裴相大人也会因裴小姐在宫中的地位变得更有权势,双双得利,届时,陛下即便在宫中也难以有安宁,必然是不利和睦。” 她说的头头是道,虽然内容牵涉到当今宰相并且言论激锐,但陈炎君却对她高看了一眼。 深深叹息。 这一声叹息把唐婉若的身子都冻住了,缩在这里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也是,哪个帝王能听别人这样论道朝政,又论及自己抵不过臣子和他的女儿呢? 唐婉若很害怕,跪在这里瑟瑟发抖。陈炎君走过来,扶起她。 “唐大人能这样替朕考量,坦言呈谏,何罪之有?”陈炎君道,“起来吧。” 她浑身都僵硬了,本来天就冷,陈炎君扶她时触到了她冰凉的指尖,眉心忽然一皱。 “内务府未给你送冬日物需?看来李公公年纪大了,办事也不利索了。” 唐婉若无言。 陛下,今天儿个咱们才从军营里回来好么? 李公公再怎么速度也不能现在就从内务府拨出物资来给她呀? 是夜,微凉。 之所以说是微凉是因为陈炎君让白狄将他的狐裘大衣留下在这里,给唐婉若当被子盖。 想起白大人百般不愿又没有办法地脱下大衣的样子,唐婉若就为他心疼。 临走前,陈炎君说:“唐大人深明大义,难怪号称太州第一官媒,朕实之欣慰,想必朕之姻缘唐大人能够妥善办之。” 深明大义么唐婉若摸着狐裘,愣愣地想。 什么深明大义,不过是无愧于心罢! 多想无益,唐婉若转个身,很快在温暖的狐裘下,睡着了。 翌日清晨。 由于昨夜睡的太暖和,唐婉若起床的稍晚了一点。 此时大概早朝刚结束吧,唐婉若算着时辰就听到院门外的敲门声。 走出去,开门,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 这个人身材高大,面色黝黑,两撇胡子,看上去应是有了些年纪。一对鹰钩一样的眼睛,锐利又奸诈的眼神看的唐婉若很不舒服。 “可是五品唐大人?”来人问。 唐婉若点头:“是我。” “我是朝中正三品,兵部尚书沈之,朝中听闻唐大人治好了军营里的怪病,特意前来拜访。”沈之恭敬的行礼,三品官向物品行礼,于礼不合。 唐婉若连忙开门迎他进来:“沈大人,请进屋坐!” 给沈之泡茶,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那件狐裘大衣。 “这件大衣是宫中之物,看来唐大人果然很受陛下赏识。” 唐婉若给他沏上,看了一眼狐裘:“沈大人过奖了,只是内务府的物资还没有拨付下来,暂时拿白大人的衣服御御寒。” 沈之品了品。 “唐大人和白护卫关系真好。” 沈之一语评价,莫名的让唐婉若感觉到一阵凉意。 兵部尚书,掌管军政内需,虽算不得严格上的文官,但也还是纳入文政的范畴。 唐婉若看着这位大人,想起昨晚在太傅院里陈炎君点名的那个书生,灰青色的学袍就是这位大人的公子? “沈大人今日找民妇有什么事?”唐婉若问,“若是问军中怪疾,尚书大人应该已经了解的很详尽了。” 唐婉若对他问着,手中掀开箱子,看到里面存着的两包绿豆糕,问:“尚书大人要来一点?” 晶莹剔透的绿豆糕,从宫廷里悄悄带出来的,这可是御用的珍品! 可是沈之明显不好这口,直接拒绝:“不用,本官此次来拜访是想问唐大人一个问题。” “大人请说。” 沈之锐利地眼神抬起,如鹰钩般直接盯着她。 “军中怪疾,唐大人到底是如何医好的?” 宫中小公公们穿着厚重的棉袄扫着积雪。御书房内,苏子络被召入,此刻站在这里,面前摆放着一道缕缕飘烟的热茶。 “陛下,”白狄走入,对陈炎君说,“兵部尚书果然去了唐媒人府上。” 苏子络神色一惊,看着陛下。此刻,陈炎君也正在看着他。 “苏神医,你再做犹豫,唐大人或许就不好了。” 陈炎君两眼放光,看在他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神医就范 “卑鄙!”苏子络暗骂一声,对他说,“陛下以一妇人做要挟,就没想过大炎朝的面子?” 此时他看着陈炎君,一想起他总拿唐婉若来逼迫自己,就非常恼火。 “婉若什么都不知道,教她医术也是我一时兴起,你怎么可以这样利用她?” 陈炎君冷眼瞧他:“相比朕大炎之下数千将士之性命,朕觉之不管不顾当更加卑鄙。” “军政里有多少权谋暗道,陛下叫我入宫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又怎能让婉若去做这种事?” “婉若?”陈炎君暗自笑了一下,“朕倒不知苏神医和唐大人私下关系已经如此密切,但苏神医责恼朕,自己不也是对唐大人不管不问?” “再之唐大人做了何事?唐大人乃朕钦定的朝廷命官,朕让其办事,为朝廷效力有何不可?” 陈炎君目光如炬,盯得苏子络很不舒服。 可是对他的话又无法反驳。 “陛下,您知道我发过誓绝不参与军政!” 陈炎君点头:“但誓言与唐大人孰轻孰重?与千万将士之性命孰轻孰重?你我既然都已经知晓兵部内有问题,朕昨夜才说军中怪疾已祛,今日这位尚书就去找到唐大人,你若是将朕昨夜之言成真,你现在去,朕确保唐大人无恙。” 苏子络渐渐皱起了眉。 “陛下以为一个唐婉若能制衡得了我?” “不知苏神医过去发过什么誓,入医者时的医者仁心,现在这里还有没有。”陈炎君指着自己胸口对他说。 算着时间。 “苏神医,你既然与朕皆知军中形势复杂,若是再晚一点,如火若唐大人说失了口,引起怀疑,不知你神医妙手回春这一次好不好用!” 苏子络咬牙。 “算你狠!”从牙缝里咬出来的声音。只此一句,转身从御书房内离开。 李公公随后进来,问道:“陛下接下来摆驾何处?” 陈炎君撩袍起身:“去唐大人处。” 白狄已经先行一步。其实在刚才陈炎君向他使眼色的时候,他就已经悄悄的离开。只不过因为他是隐卫,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存在感很低,所以没有人发现。 这位白大人现在已经蹲在了唐婉若院子里的那颗大榕树上,身穿青色的便服,完美的隐藏在树叶里。 幸好这棵榕树茂盛,大冬天还有绿叶。 沈之和唐婉若坐在屋内,就靠在窗户旁边。 “唐大人医术高超,本官佩服!”沈之说道,“不久后就是陛下寿宴,唐大人替军中解决多年的隐患,是对陛下最好的贺礼啊!” 说起客气话,沈之道是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文官。白狄一直在树上观察,顺便查探周围有没有其他可疑之人。 “沈大人客气了,我只是尽了自己所能。”唐婉若道。 “唐大人可以想出用雪水疗伤的方法,许多大夫都不敢尝试怕染上风寒让伤情更加严重,就此一项已经超越随军的大夫很多,”沈之说,“后续稳固的汤药,不知” 唐婉若看着他笑了:“哦,那是苏先生配的,我也不知道。” 她撒了个谎。沈之来问她关于解决军中怪病的事情,她随口胡诹,说了一通沈之听不懂的医术道理,但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也就糊弄过去了。 白狄在树上偷听,立刻对她的回答竖起大拇指! 唐媒人,好样的! 沈之在那里对她的话又表示惊讶,忙问:“这个苏先生是” “哦,是号称神医的苏子络,苏先生。” 白狄在树上就差点没为她鼓掌了!要不是怕暴露自己,他肯定会过去给唐婉若一个大大的拥抱! 陛下,你没有白疼唐媒人啊,她都知道主动坑苏子络了! 唐婉若在这极力保持着微笑。她知道,军中的事情,陛下和白大将军都是有意让苏先生出面的。而且她去过军营,也深刻觉得这件事情只有苏子络能够解决。 苏先生妙手回春,牛将军的怪疾他一定能治好! 所以,她此刻这样对沈之说,觉得拿苏先生做挡箭牌最好。 沈之的惊讶浮在脸上,不经意地小声独自念了一声:“是他?” “沈大人还有什么要问下官的?”唐婉若问道,在官场之中还是得称自己为“下官”。 “没事了,本官就是觉得惊讶,这么多年没有弄好的事情唐大人是怎么解决,也想弄清楚这病久治不愈到底是什么原因。”沈之说,原本应该要走了,但他此时却愣是还坐在这里,哪怕气氛很尴尬也不动声色,直直地盯着她。 唐婉若倒是很安然的坐在这里,面上保持着微笑。 白狄在树上的心也揪了起来,不知道这位兵部尚书大人要准备做些什么。 “唐大人好像不怕本官。”沈之沉声问。 “沈大人是兵部尚书,下官为什么要害怕?”唐婉若答道,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nb sp;是啊,她连在陛下面前都不怕,怎么会怕沈之? 沈之抬起手放到桌面上,指节悄悄扣击着,一声一声有节奏的。 “唐大人,你是一个妇人,朝堂中的事情你不懂,本官奉劝一句,不要太过锋芒,”沈之说道,“能做到的不要全做,可以医好的不要全医,不尽做,留有余地,才能使得万年船。” 沈之这饶有深意的话,唐婉若听在耳朵里。 良久。 “沈大人教诲,下官知道了。” 唐婉若恭敬的低头,沈之看在眼里,十分受用。 “本官就告辞,唐大人军中辛苦,好自为之。” “好的,恭送沈大人!” 白狄一直在树上看着这一切。对唐婉若的反应和处理颇感意外! 她不卑不亢,该退时退,将沈之送出房门,这真的是一个乡野民妇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想起苏子络教她学医。难道来到京城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能够让一个村野里来的妇人变成这般模样? 白狄倒是感慨起京城来了。 沈之前脚刚走,陈炎君随后就到。唐婉若还在这里收拾桌面,恰好看到他进来,李公公跟在后面,稍有惊讶。 “陛下,你又出宫了?” 陈炎君扫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情况,问她:“刚才沈之过来可有为难你?” 唐婉若一愣。 “陛下怎知沈大人来找过民妇?”唐婉若歪着头,很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陛下让他来的?” 陈炎君的眼眉稍稍沉了一下。 “不是朕,但唐大人就居住在宫城外,有何事是朕不知道的?” 好吧,陛下,你赢了! 唐婉若朝他点头,然后继续收拾茶杯。可能是经常和陛下与白大人在一起,现在跟他们之间倒更加没有什么太多的君臣之礼了。 可是李公公不乐意。 “唐大人,陛下驾临,怎么连个礼数都没了?”李公公忒着老脸,十分不悦地盯着唐婉若。 她收拾好茶杯,这才过来跪拜行礼道:“民妇唐婉若,参见陛下。” 陈炎君不动声色的在她这里已经看了很久,终于在外面的树上看到白狄,大喝一声:“出来!” 白狄知道他发现了,倏地跳进窗内,也行礼道:“臣,白狄,拜见陛下!” 白狄此时看了唐婉若一眼,一个肯定的笑容让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炎君扬手:“都起来吧!”他说,坐下,对唐婉若问,“朕问你是想官复原职继续做官媒c掌姻亲之事,还是协助苏神医处理军中病疾?” 陈炎君这样问她,让她眼前一亮。 “苏先生同意了?” “那多亏了唐大人。” 唐婉若笑得非常开心,自动忽略了陈炎君说“多亏了她”的这番话。 她做了什么?她自从军中回来都还没见到过苏子络! 但是小小细节她从不在意,又跪下对陈炎君说:“民妇愿前往宫中协助苏先生处理军中病疾!” 陈炎君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倒是渐渐褪去了。 呵呵一声。 “唐大人和苏神医果然情谊至深!”他暗自笑道,让唐婉若摸不着头脑。 再次回到军中。 “唐大夫,请!” 她下车,穿着厚实的裘衣。这一次她做足了准备,带了许多御寒的东西,虽然陈炎君下令不许她带太多,但还是私下里悄悄地多拿了一件。 当然,还有那一根一直没有来得及问苏子络的那根湿柴的事情。 苏子络已经在军中奔走,此时正在去往牛将军的掌帐中给他号脉。 “苏先生!”唐婉若见到他,开心的笑的像一个孩子。 “婉若?”苏子络没有想到她会来,“你怎么又” 他很惊讶地看着她。他都已经同意来军中诊治这段“怪疾”了,为什么陛下还要把她送进来? “他竟然食言!”苏子络转身就要罢工,“陛下为什么还要命令你来军中?你这就走,要是他不同意就告诉他,如果还要你来这里,我是一定不会留下。” “不是的,苏先生!”唐婉若见他误会了连忙拉住他,“苏先生,陛下没有令我来军营,是我自己要来的。”她看着苏子络,肯定地点着头,“是我自愿要来帮助苏先生,白大人说陛下不允许白大人带书童,我在这里曾待过一段时间,想着能够为苏先生和这个病情尽些力。” 苏子络看着她,终于一声沉重的叹息。 “婉若,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可是唐婉若不理解了。她想来和苏先生一起治好军中的怪疾难道有错么? 她愣愣摇头,不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军中爆病 “哦,唐大夫,”李大夫很有礼貌地作揖,看了看走在她身前的人,惊叹,“这莫不是闻名天下的神医苏先生?” 苏子络一袭白衣,风中微微眯起双眼,暗中带笑的嘴角和身上传来的淡淡草药香气,让人觉得他不是凡人一般。 “过奖,”苏子络答道,“徒有虚名。” 徒有虚名?苏先生,你若是徒有虚名了,那天下间就没有人可以称得上是大夫了! 唐婉若不由地看着他,只能摇头。说真的,这个世上人要是过于谦虚,就会显得很尴尬。 非常尴尬。 就像现在的李大夫一样,但他的性子很好,站在这一直保持礼貌的微笑。 “我还要给副营的士兵号脉,就先告辞了。”他笑呵呵说着,躬身就要离开。 苏子络立刻叫住他:”可是将士外伤久治不愈的怪病?” “是。”李大夫点头。 苏子络有一丝的了然,对他说:“我同你一块过去,”他看了看唐婉若说,“一起过来。” 副营大多都是普通的士兵,唐婉若没有来过。这里的病大多都是李大夫来看,方大夫偶尔也会过来。苏子络看了看这里病号的名单,比主营中少了不少。 “少了不少啊”他感慨。 李大夫此时正在药包里拿药,点点头说:“副营里的情况的确比将军那边好很多,大概是将军爱兵如子,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将士们有什么损失。”李大夫拿出药膏,递给苏子络。 “苏先生是神医,就请先看看我配的方子可对?” 苏子络拿过来,挑了一点在手上,放到鼻尖闻了闻,突然眼前一亮。 “李大夫也知道这个方子?”苏子络似乎很兴奋。 李大夫恭敬前辈地拱手作揖:“我前段时日想到了这个方子,觉之应当对此病情有益,但没有实践过。” 苏子络宽慰地笑着。将药膏还给他说:“在下给牛将军用的药也是如此。” 李大夫错愕抬头,明显地吃惊。 苏子络和煦地笑着,对着他微微点头。 “就照这方子,就是能解决此疾之良方,”他说,感慨,“军中此下还有李大夫这样的医者,周帝陛下可以无忧了!” “苏先生过奖。” 一番客气之后,苏子络跟着他去给副营里的将士号脉。 唐婉若在这方面的造诣差了点,就待在一旁,打打下手。端着药膏站在苏子络身边,悄声地问他。 “苏先生,这药膏是什么,不同的人可以用同样的药膏吗?” 苏子络没有回话,继续凝神给下一位将士号脉。 苏子络不是不想回她话,只是这边的情况更加让他好奇。 摸了大半个副营将士的脉,除了极少个别,情况比牛将军那边好很多! 他看着唐婉若此时端着的药膏,李大夫既然能够调制出这个方子,那就意味着 “李大夫,可号完了脉,到我帐中一叙?”苏子络问道。 这位李大夫,既然能用这个方子,那就意味着他肯定也推断了军中将士是中毒! 苏子络想着,这件事情必然牵扯到朝政中其他的方面,他既然答应了陈炎君来插手这件事情,就不希望有任何事情来打草惊蛇。 李大夫此时来到他的帐篷里,躬身对苏子络言:“苏先生。” 苏子络此时面前放着一本《金匮要术》。 又是《金匮要术》! 唐婉若看着这本医书,心中更加奇怪。这段时间陛下也在看,苏先生也在看,难道这本书这么火了? 苏子络问李大夫:“请李大夫到在下帐中来,是因为我想听一听李大夫对军中怪疾作出的诊断。”苏子络道,“李大夫认为这个病是什么病?” 李大夫似也了解了他问着话的含义,走过来,看了看周围,确认帐篷外没有人后,才悄声地说:“我医术尚浅,但以我推断,或许是中毒。” 最后两个字李大夫只见口型,不能听到声音。他这样做着,显然是有所顾虑,也不敢大方地讲出去。 果然! 苏子络的推测果然没错,这个李大夫的确是看到了这一点。 接下来,就是令唐婉若更加诧异的时刻了。李大夫从随身带的布包里也拿出了一本《金匮要术》。 唐婉若正打着眼睛,两本同样的医术摆放在眼前。难道,这已经是大夫行医必备之物! 苏子络笑了:“你果然是真正懂医,李大夫,实不相瞒,陛下让我来军中不仅是给将军治病,更是要彻底解决军中这种奇怪的病情,李大夫医术不俗,又知晓此为下毒所至,所以,苏某恳请你能够帮助。” 他说的诚恳,神医相求,他怎能拒绝? 而且又是对军中有益的事情。 李大夫答应,但还是很惊讶。   ;“难道,真是中毒?” 苏子络肯定地点头。 李大夫惊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声又问:“到底是谁要在这里下毒?” “李大夫,你已然知晓此毒,难道不知道会是何人?”苏子络轻声笑问。李大夫想了想。眼神缓缓明亮了起来。 当然,他们说的,唐婉若一句也没听懂。 等到他们窃窃私语结束,李大夫离开军帐,唐婉若迫不及待地凑到桌旁,手撑着下颔期待地看着苏子络,问:“苏先生,刚才你和李大夫到底是说的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拿着《金匮要术》,然后就确定李大夫医术不俗?” 苏子络温婉地朝她笑着,声音柔和的不像寻常的凡人,带着他独特的气韵道:“这场病的治疗方法全部记载在这本书里。” 他把《金匮要术》推到她面前,突然想起:“你学医尚浅,这本书可能还没读透吧!” “这本书是集杂了各国疑难杂症的典籍,里面的文字晦涩难懂,一般的大夫很少有人去看;但是越是记载奇特病例的医书,里面就越有可能出现对军中这次怪疾的记录。”苏子络做了详细的解释。 唐婉若立刻连忙翻看书籍,但是里面的文字复杂繁冗,她只看过前半部分,后半部分苏子络没有教,她实在是看不懂。 苏子络修长泛白的手按住她还在不断翻看的指尖,轻轻一笑:“能读懂《金匮要术》的文字就已经不简单,何况李大夫还能清楚的找到里面隐藏的方子,所以一定是有不凡的医术。” 苏子络胸有成组,经过李大夫这里,他心中已经有了九成的推断。 接下来,就是要让那些人自己显出原形 “婉若,你去请牛将军明日安排几位信得过的属下,装成伤员,演一出戏。”苏子络说。 第二天,副营里闹翻了天。 “好了好了,全好了!”将士们一个个撩开衣袖,“你看,我之前那些伤,都好了!” 虽然有疤痕,但的确是已经愈合了。 还有的拉开衣服,露出胸前一道刀疤:“我的也好了,这多亏了唐大夫之前买的方子!” 一个个全都大声说着自己的病,对唐婉若赞不绝口。 只有其中一个最后说了:“你们真是,昨天苏神医还来给咱们看了病!我看,那是苏神医的功劳!” 声势逐渐好浩大,不少主营里的将士也都过来询问,然后一个个的都到唐婉若这里来讨药方。 今天,她的帐前可是拍了好长的一条队! 苏子络在帘子后面悄悄地掀开,唐婉若立刻走进去,非常焦急。 “苏先生,我哪里有什么方子!”她很难过,也很责怪他为什么要拿自己来说这个谎。 “可是,陛下是这个意思,”苏子络说,“一直都是。” 此时在军中,离陈炎君那么远的唐婉若不想扯到陛下,打断苏子络的意思,问他:“那现在要怎么办?苏先生,我手中没有药可以给呀?” 对她的问题,苏子络只是神秘一笑,手肘轻轻推了推她。唐婉若低头一看,在他的手中是一个小盒子。 唐婉若开始发药:“三日一颗,药到病除。” 苏子络给的小盒子里全都是一颗颗小小的药丸,墨绿色,闻着有甘草的清香。 “谢谢唐大夫!”将士很感激地对她说。她无力笑笑,心里对骗了他还肯愧疚。 扭头不满地看了一眼苏子络,但苏子络只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很快,另一边爆出了有人中毒的消息。 还在帐篷里等着“领药”的将士都惊呆了,听着外面人声鼎沸。 苏子络面上的笑意更甚,很满意现在外面的动静这么大! 这也是他昨晚要求牛将军配合演的戏码,但是,将军这找的人未免戏太过了。 他看着这个被抬进来的口吐白沫面色发青的士兵,心里对这大炎朝新任的一代将领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阶。 牛将军还真是找了个好部下啊,这个样子即便是他也难能做的这么真。 军中爆发中毒事件已经传开了,已经有几十号人中毒被火速隔离送到了营外。 最慌的还是随军的那些大夫。其他的将士可以走,但他们是大夫! 越是有重大病情,就越要留在军中! “你不走吗?今天喝过这口井水的好多人都中了毒。”一个士兵问刚从唐婉若帐中走出来的人。 这个士兵骄傲地拍起胸脯:“怕什么?我刚服下了唐大人和苏神医熬制的丹药,这种毒,奈何不了我!” 士兵信以为真,又跑去唐婉若的帐篷中,苏子络此时已经从帘子后面出来了,只看了他一眼,说:这个人要马上离开军营!” 于是,这个士兵还没有开口说话,白大将军派来保护他们二人的侍卫就已经将这个士兵拉出了军帐。 一时,人心惶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擒住内鬼 随军的大夫在这里惊慌失措,方大夫背着大伙悄悄摸摸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突然唐婉若在身后叫了一声:“方大夫。” 方大夫吓了一大跳,猛然回头,脸色都吓青了,看见是唐婉若,怒不打一处来。可是他正要开口,却看到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将军。” “牛将军。” 牛金洪走进来,这里的大夫们纷纷向他行礼。 方大夫也不例外,拱手作揖道:“将军好。” 牛金洪朝他点头,说道:“军中近日投毒事件,各位辛苦了。” 原来是将军前来慰问! 方大夫看了唐婉若一眼,将手中的东西悄悄往袖子里塞了塞。 唐婉若眼尖的发现了,好奇地问道:“方大夫,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方大夫一时惊慌,摇头忙道:“没什么,没什么,你看错了。” 这时牛将军身边的一个士兵突然口吐白沫,脸色一下就青了。 所有人吓了一跳。 “别碰!”苏子络及时进来,一把拉开正在伸手过去的士兵的手,“当心中毒!这个毒性非同一般,碰一下就会传染!” 苏子络的话让所有人都愣在那里,至于这个中毒的将士他自己拿厚重的棉布包住手,然后把他抬放到担架上。 可是有人不服。 “等一等!”李大夫叫住他,走过来说,“这人穿着衣服,毒性乃由水源进入体内,怎么会碰一下衣服就传染,苏先生小题大做了,还是让我们先号号脉,看一看吧!” 他扫视了屋内一圈,一众随军的大夫不由地都往后退了一步,躲躲闪闪,谁都不愿意被他看上。 全体惊慌,尤其是一向好事的方大夫。 对这个中毒事件,他本来就很敏感,更是害怕。此时听到李大夫这样说,连忙说道:“人家苏神医都说了会传染,这种病号还是赶紧送出去,不要感染了其他人!” 李大夫摇头:“诶,方大夫平时不总道‘医者仁心’,‘行医之事乃大丈夫所为’?,所以现在,就方大夫来吧!”他说着就拿过方大夫的手,直接贴到了这个病号的手上。 方大夫吓得跳了起来,刚出碰到这个躺在担架上的将士的手腕,立刻像一匹豪猪一样,叫的极其难听。 唐婉若在身后惊呼,对他说:“方大夫,你碰到他了,那会不会中毒呀?” 苏子络也过来说:“保险起见,方大夫还是离开军营和那些中毒的病人在一起吧!” 方大夫抖着手,指向李大夫大骂:“李子儒,你个禽兽小人,你肯定是故意的!” “方大夫,治病救人乃医者职责,平日里哪位大夫露出一点难色都要训斥我们,今日轮到方大夫自己,为何就先嫌弃病人了?”李大夫表示很无辜。 “你,你,你”方大夫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苏子络看着他,眼神越来越眯紧。随后,就听唐婉若一声:“唉呀,方大夫,你受伤长青斑了!” 众人大惊,有好事者过来围观。李大夫也凑过去,然后看到方大夫的掌心的确出现了一块暗绿色的瘢痕。 这一下,把方大夫吓到腿软了。 “我,我,我没有”他刚说到这,立刻闭口,开始大骂,“哪个不要脸的下的毒?苏神医,救救我,告诉我这是什么毒,这,这个用什么方子可以解?” 苏子络看着他摇头,方大夫眼底闪过一丝狠意,突然拿着这只长青斑的手握住了苏子络的胳膊。 “苏神医!”牛将军也忍不住惊呼一声,一脚就将方大夫的身子踹飞,到苏子络跟前问,“没事吧?” 苏子络拂下衣袖,轻轻一笑,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颗棕褐色的药丸说:“无事,此毒虽然厉害,但我已事先服下了‘清心丸’,可以抵御此毒的传染,只是临时调制数量有限,而且只能预防不能治根,所以”他暗暗看了一眼荷包,拿下来交给牛金洪。 “所以将军先分给此帐中随军的大夫吧!让大夫可以放心地去为将士们治疗。”苏子络道。 事不宜迟,大夫们赶紧过来,一人服了一粒。唯有方大夫,坐在地上,手上的青斑愈来愈宽。 “方大夫,你已经中毒,此药对你而言无任何作用。”苏子络对他表示遗憾。 方大夫要崩溃了,跪到地上猛地磕头。 “苏神医,救救我吧,苏神医,我不想死啊!”他哭诉,令一众随军大夫动容,然而苏子络不为所动。 苏子络却是难过地摇头,轻叹:“这个毒和牛将军伤口久治不愈的毒是同一种,可是我来军中的时间尚短,只知道是毒,但不知道是哪一种,也不知 该怎么解;将军这个毒已经两年多了,方大夫,你是主治大夫到现在都没有查明原因,我才刚来几日,又怎有解救之法?” 方大夫愕然了,愣道:“怎么会?这个毒不会害人性命,更不会让人脸色发青啊!这不可能!” 一句话,引来了牛金洪注视的目光。 李大夫站在那里无声地摇头,其他大夫也渐渐明白了一些异状。 苏子络蓦然一笑,嘴角扬起,问道:“方大夫不是此前曾言不知晓军中将士受伤是为什么久治不愈?然而为何在在下提及是中毒后,断然认定此毒不会害人性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牛将军赫然下令:“将方大夫擒住,押入监牢!” 那个中毒躺在担架上的将士被抬进了唐婉若的帐篷里,此时脸色发青,但突然坐起来了。 唐婉若也不觉得惊讶,扶起他,给他递了一杯水说:“您辛苦了!” 这个将士一口将水喝光,摇头道:“不辛苦,能为将军办事解忧,就是让我扮死人也行!” 苏子络和牛金洪随后而到,过来都是扶起这个将士,说:“日后定向白大将军举荐,抓住内鬼你立了大功!” 牛金洪的话让这个将士面色一惊,立刻下跪,字字有声:“多谢将军!” 唐婉若和苏子络对视一眼,这一切,都是苏子络设下的计谋。 早在那日和李大夫交谈过后,苏子络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军中有内鬼的事情。这个毒是在民间山野里很常见的一种毒,因为只对有外伤的人起作用,所以极少有人知道。 但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对经常需要操练士兵的军营来说,就是致命的! 试想哪知军队能够抵挡的了将士受伤数年不愈?就算再是怎样铁打部队,也抵御不过长时间病痛的折磨。所以,可见这下毒之人用心之狠! 可是,这么多随军的大夫,这么长时间的治疗,再怎么样的不明白病因也不会一点效果也没有。 所以,这之中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军中反复下毒。 所以苏子络怀疑上了一直给牛将军治病的方大夫。只有他最能接近牛金洪,也只有他这个身份,才最适合下毒!只有他不停地治疗,又不停地重复下毒,才会让牛将军的伤口反复发作,久治不愈! 而他,需要一个让内鬼自己现身的时机。 所以,才有了这一出戏。所有面色发青的将士都是身受外伤久治不愈,通过这个方法已经自然地全部转移出军营,只需半月看是否能治愈,便能知晓他对病情的推断有没有问题。 而这一边 这个内鬼已经自己跳出来了! 面对方大夫自己惊慌地失口承认,苏子络也感到很意外。他虽料到军中怪疾是有人可以下毒,这个方法可以刺激到这个下毒的内鬼,但还是比他想象中的顺利多了! 牛金洪也很感慨:“没想到一直给本将军治伤的大夫,竟然是祸害军中的罪人!”他十分感伤,“也怪我没有早一点察觉到他的异常,才让这么多将士保守伤痛之苦!”对此,牛金洪十分自责。 “将军不要这样说,方大夫既然能够不知不觉的在军中下毒,这件事情就不会简单;将军试想,一个随军的大夫怎么会无故地下这种毒?其背后定然还有更可怕的,在等着将军。”苏子络道,带着如常的微笑。 唐婉若瞬间明白了。她终于懂了苏子络为什么此前一直说“军政不分家”,而且还极力劝说她不要介入进军中来。 看来他是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怕有个什么闪失吧! 牛金洪也是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那现在内鬼已经出来,这场戏苏神医是否可以结束了?”牛金洪问。 苏子络摇头:“不可,尚不知晓内鬼是否仅为一人。”他说,叮嘱牛金洪,“这场戏还要持续下去,将军需吩咐那些已经‘中毒’的将士继续装病,待苏某将营外的将士之伤治好,确认无误后,方可再做打算! “此外,将军除几位绝对可信任的过的贴身之人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可相信。” 牛金洪认真地听他说话,看了他好久,终是点头。 唐婉若也松了一口气,对苏子络说:“那么,军营里的这个怪病很快就会没了吧?将军也不用再受伤口反复发作的折磨了?” 但是苏子络面上忧愁的神情却一点也没有转好。 摇头。 “牛将军手上的伤被反复抹毒,就算此人已经被擒,但也怕难以治本了!”苏子络叹道,“但将军放心,苏某既然在这里行医,就定然不会无功而返,只看将军有没有这个胆量和身体素质,可否抗的下来!” 他的话让牛金洪疑惑,问道:“什么事?” 苏子络缓缓开口,吐出几个字道:“刮骨疗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山楂药丸 唐婉若拿着苏子络“特制”的药丸,走在军中给各位将士分发。 “没事的,吃了这粒药,暂时不会被邪毒侵体。”唐婉若安慰着他们。最近被这闹得沸沸扬扬的“中毒事件”闹腾,军中的将士多少有些低迷。 随军的大夫此时也都在这里,旁边的帐篷就是大夫们平日歇息集结的住处,他们有的在外面晒太阳,大多都在里面。 方大夫被擒住后,对他们多少都有点影响。毕竟方大夫是来军中随医的老人了,还是经过兵部转调,在营中已经待了有了四五个年头! “方大夫,怎么说抓就抓了?” 大夫们还在这对方大夫这件事表示感叹和疑惑。 “可别说,那天方大夫说的话的确是很可疑,你忘了?” 窃窃私语。 李大夫一直站在一旁,翻阅着那本《金匮要术》,看见唐婉若走进来,过去道:“唐大夫。” 听到他的话,一众随军大夫纷纷过来向她打招呼道:“唐大人。” “唐大人好。” 唐婉若轻轻一笑,打开手中提着的篮子说:“苏先生为这次投毒的事特意制出的药丸,大家每日一粒,可以抵御邪毒入体。” 大夫们纷纷感谢,过来拿过药丸,就水服下。李大夫拿起一颗,在手中看了很久。 “唐大夫,”他凑到唐婉若身边极其小声地说,“你知道这毒”他露出一些为难,因为他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员,他知道这个毒根本就没有。 唐婉若朝他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放心,李大夫,这个药吃了没事。” “这药成分是什么?”李大夫问。 “山楂丸。” 唐婉若眼神有些闪烁,极其地压低嗓音,生怕让其他人听见。 李大夫惊骇了。 “山楂”他正要说出口,被唐婉若立刻捂住嘴巴,说,“李大夫,我们出去说吧!”说完拉起李大夫就往帐外走。 外面阳光明媚,已然完全没了前段时日的大雪纷飞的景色。此刻要是没有苏子络“坐镇”军中,这些将士的伤口应该又要复发了吧! 李大夫有一刹那的感慨,突然被唐婉若打断,听她道:“李大夫,这是普通的山楂丸,吃了不会有事,而且还能助于消化,现在军中情况还不够稳定,所以才出此下策,没有事先和李大夫沟通,十分抱歉。” 对于他的抱歉,李大夫认为自己没有理由接受:“唐大夫,千万不要这样说,苏神医医术超凡,军中这事两年来我只能探寻到大概,而先生只到了军中三日便一目了然,同为医者,实在是惭愧呀!” 李大夫看着远方,伸手把山楂丸放入嘴中,一下一下的咀嚼:“不过,唐大夫,有一点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我又翻了多次《金匮要术》,知道之前军中久病不愈的怪疾是这种特殊的佳楠木之烟毒,方大夫哪怕是有下毒,但是冬日熏烟时候伤势并没有复发反而在好转,在炎热夏天反而复发这是为什么?” 唐婉若这才注意到李大夫的手上一直拿着这本《金匮要术》。对于这本书,她已经不再意外。 唐婉若轻轻一笑,恰好这个问题,昨天晚上苏子络已经和她详细解答过。她说:“李大夫,是这样的,苏先生说这就是方大夫高明的地方。” 原来这个佳楠木的毒量性很小,就算冬日烤火用的量大直接在冬日发作,那也很快就能被大夫治好,不过唯一特殊的是这个毒一旦进入人体就很难被排出来,久而久之会不断积压,到后面就难以收拾。 虽然这个毒性是佳楠木的熏烟之毒,但是却不是靠熏烟而诱发病情发作,只是在为来年的夏日毒发做准备和积累罢了。 再之加上方大夫私下中给牛将军用药的缘故,能够十分的处理好伤口愈合和复发的时间,而且他这样做,大概也是为了让人不会产生怀疑,所以至今也没有人怀疑过这个病情是冬日烧柴火所致。 并且要不是那天库房被大雪压垮,柴火弄湿,唐婉若也不会发现这件事情。 或许这位方大夫从一开始就想把唐婉若赶出军营是对的吧!要是没有她在这里多留了一个心眼,恐怕这个秘密到现在也不会被发现。 李大夫恍然大悟,又翻看《金匮要术》,发现里面讲的只有简单的描述,唐婉若刚才说的这些上面写的并不清楚。 再一次感慨苏子络的博学! “苏神医和唐大夫真是医仙下凡,对此等佳楠木之烟熏之毒研习地这般透彻,佩服,佩服!” 李大夫叹不绝口,唐婉若随意地笑着摆手:“哪有哪有,只是苏先生罢了,我可不是。”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 &nb sp;苏子络端坐在牛将军的军帐里,此时白赋久已经到了,跟他们共同坐在帐中。白大将军容光焕发,看上去精气神十分不错,和这个军营里一片愁云惨淡的样子好不一样! 他们也正对方大夫主动跳出来招供的事情进行讨论。 刚才,唐婉若已经和李大夫小小的把苏子络所推测的情形说了一通,既然是苏子络能想到的事情,那白大将军就更能想到。 “苏神医,你刚才说军中之前那一批柴有问题?”白赋久道,“能和老夫详细说一说吗?” 白大将军是一个典型的武官,没有任何文人的矫揉造作,坐在这里就是一身霸气。他看着苏子络,眼中藏神,让苏子络一看就知道,这位大将军的身体一定非常好! “佳楠木不是京城附近能栽种成活的树木,其燃烧成烟有毒,带清香,其毒性只对有外伤之人有效。”苏子络道,同步问,“不知道这批佳楠木的柴是从什么地方运进军营?” 军中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佳楠木,那么它是怎么出现的,可能就能解开这军中几年怪病的缘由。 但这个问题让白大将军和牛金洪两人的脸色都同时的不那么好看。 “苏先生,”牛金洪低声地道,“这军中物资,每年都是有兵部拨付,今年冬天的物资在去年就会做准备,然后在入秋之后渐渐运入营中库房。” 他解释着,这么难看的神色看来也是想到什么了。 苏子络不动声色地饮茶,对于这个情况,他早就想到过,一点也不惊讶。此刻他的眼前突然浮现了那位陛下的身影。在临行入军营之前,那位陛下就曾与他说过兵部的事情,他突然对陈炎君有了些高仰侧目。 那天,陈炎君拿唐婉若要挟她,也同时暴露了他心中所指向的对象兵部尚书,沈之! 不过,苏子络又抬头看了白大将军一眼。看这位大将军此刻的神色,好像这件事情,陛下并没有和大将军说啊! 这突然间他放下茶杯,心情有一点不开心了。 他暗暗想到,脸色也减价变得和这两位将军一样,不太好看。心想,这位陛下看来是铁了心要让他来做引子,来说出他想说的话,做他想做的事,然而陛下就全身隐退在暗处,让所有矛盾都会指向他这一处! 真是好一招帝王术啊! 苏子络连连感慨,表面上却是默不作声。 牛金洪也在思忖着件事情的厉害,担忧地说道:“要是这样,军中很危险啊,大将军!” 兵部不仅负责这一支白赋久嫡系部队的军需,他们还负责了整个朝廷军队的军需调度。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永远都是支撑一支军队最根本的保障,现在这里出了问题,祸患无穷啊! 牛将军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非常懊恼:“都怪属下,没有及时察觉内鬼存在,让事态发展成这样,请大将军治罪!” 他跪下来,向白赋久请罪。只听闻白赋久沉重地叹息一声:“你牛金洪有什么罪?”他不开心地拉他起来说,“要是这样,这个问题不出在你,出在兵部,看来兵部也早让人腐蚀掉了啊,唉!” 苏子络还在想着陈炎君在背后运筹帷幄的这件事,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真的就做了帝王的棋子!他可是曾经立下誓言,告诫过自己绝不为人所利用,可是他没有坐到。 就在他痛苦之际,唐婉若从帐外进来,后面跟着李大夫,高兴地说:“白大将军,您也来了?” 她这一次回来在军中还是过得很舒服的。首先是没那么冷了,而且还带了许多御寒的东西;其次是陈炎君三天两头从宫里拉物资过来,苏子络又在这里主持大局,她一个小小的大夫实在是过得清闲的很! 在帐篷外,陈炎君拖运物资的马车还停在帐外,因为白大将军过来,牛金洪和苏子络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清点,此刻她来了就正好不过了。 “唐媒人难道不想要老夫来?”白赋久看了一句她的玩笑,刚才聊的一切太沉重,是时候找个话头放松放松了。 但他虽然想要放松,可牛将军却一直是这样的严肃,对唐婉若说:“唐大夫,陛下从宫里送来了物资,你和李大夫正好去轻点一番,叫上库房的副将将其统一入库。” 唐婉若俏皮地看了白大将军一眼,虽然想跟这位有趣的大将军“叙叙旧”,跟他解释一下自己还没有给陛下找到“媳妇”的原因,但在军中牛金洪吩咐她做事的话更有分量。 “遵命!”唐婉若答了一声,和李大夫相继离开。 白赋久一直看着他们,直到等她们都走出去后,方问:“刚才唐媒人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牛金洪指着外面:“他是营中的随医,入营三年,算是除方大夫外在营中最有声望的大夫,这次查明军中内鬼的事情,他也有很大的功劳。” 白赋久听他说着,肚子赞许地点着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濡口封喉 营中的囚牢中。 方大夫被拷着脚铐,关在木笼子里,听见又从外面而入的脚步声连忙攀到栅栏边带着期待的眼神。可当他看到是唐婉若时,心情瞬间低落了。 “你来干什么?妖妇快走开!” 唐婉若一时无奈,心想她怎么又多了一个称号叫“妖妇”了? 她手中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两个小盒子。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摆放的是几颗药丸。 唐婉若拿出来给他说:“军中疫情言,苏先生怕方大夫你死在这里,让我带一些过来;对了,还有金盏花茶水,就其服下最有效。” 方大夫眼巴巴地看着她掌心的这几粒药,喉间吞咽了一下。 但还是很有敌意地说:“谁知道你这个妖妇是不是来毒死我的?” 唐婉若这回真的无奈地笑出了声。 “方大夫,我是做了什么才让你口口声声地叫我‘妖妇’?”这个名号她可单担不起啊! 方大夫嗤鼻一声:“自古女人做大夫,不是妖妇就是毒妇!” 唐婉若有些惊异地看着他。看来他对女子行医有很深的成见! 不过唐婉若不在意这么多,她放下药丸和一葫芦的金盏花茶说:“方大夫,药我就放这了,虽然是你下毒造成了营中的这个情况,但苏先生还是不忍心看你就这么死了。” “这药丸吃与不吃,全靠方大夫自己。”她说,然后离开。转身之前,方大夫伸手出来拿药,唐婉若发现他的掌心处依旧青黑。 苏子络对此坦然承认:“不错,是我做了手脚。”他毫不避讳的承认方大夫掌心发黑是他的杰作,“不过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只是看上去像是中毒的假象,只有碰了金盏花才会毒发。” 唐婉若回来后听到他这么一说,浑身的经络突然一紧,紧张地看着他问:“金盏花?那苏先生,刚才” “不错,刚才叫你送去的就是金盏花茶,为的就是让他毒发。”苏子络这样淡然的说出这番话,唐婉若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这还是那个号称“神医”温婉如斯的苏先生吗? 唐婉若不理解了:“苏先生,你是要杀人灭口?” 听着她这荒诞的结论,苏子络哈哈地笑了。 “婉若,你还真是敢想,”苏子络笑道,“我只是做戏做真一点,这个人闭口不谈,军中又害怕用刑,所以让他吃点苦头自己把话吐出来。” 听到苏子络这么一说,唐婉若这心里就放下了。毕竟杀人什么的,她就算只是个跑腿的,但也会害怕到双脚发软。 而且取人性命什么 唐婉若深深皱起了眉,对这件事情打心里的反感。 苏子络对天感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婉若,希望这位方大夫能够尽早的说出陛下想要的话,这样我们就能够早点离开了。” 军中囚牢中,方大夫在里面阵阵嘶吼。他的掌心本来是发青黑,但到现在越来越感觉到灼热疼痛,好像在被火烧一样,让他十分难受。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囚牢外。 “谢谢大哥!”一个伙食军打扮的人提着篮子走进来,绕过看守,走到关押方大夫的囚牢钱。 方大夫立刻握住他的手,也根本不管他这只疼痛的手会不会传染,握着他忙说:“你快去出去请苏神医,我要死了,我要看病!” 他的心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一样。他本来就是大夫,对这种感觉很清楚,就是中毒! 但绝不是导致营中将士外伤久治不愈的那种毒。 他掌心奇痒难忍,对来人道:“快去找他,找,找牛将军也可以,我说,我什么都说!” 给他打饭的人将手中的饭瓢抖了抖,低着头看不见脸,突然阴沉地笑道:“你没有借那个媒人的手杀掉牛金洪,现在竟然还想什么都说出来?” 方大夫一怔,打量了他一会儿,忙凑过去想要拉住他却扑了个空。 “主子说什么了,让你来救我的是不是?你快放我出去,快带我离开!”方大夫仓惶不已,又像是在慌乱中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主子今日进京,还惦记着你,让我来好生探望,没想到你已经是这副德行!” “军营里现在瘟疫闹得厉害,不是我哦,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们下的毒?”方大夫突然抓住了他,拼命摇晃着他的身子,“这个毒是你下的,给我药,给我解药!” 他的掌心奇痒难忍,牵扯到心脉,让他十分难受! 方大夫也是忍了好久,此时看着他满心期待地等着来人给他解药。可是谁知这个人却扯开了他的手,想看一个疯子一样地看他说:“这个营里的一切都是你负责,你不下毒谁会替你来办事?”来人非常不屑,还嫌弃地拍了拍衣服上刚被他手摸过 的地方。 端起地上的饭碗给他:“主子吩咐了,让你吃饱饭,现在受的苦一切都只是暂时的,主子既然已经进了京城,就一定会想办法放你出去。” 方大夫非常高兴,连声感谢,顺带也觉得饿了,拿起饭碗大口吃起来。来人很满意地看着他的举动,然后渐渐地就看他的身子变得僵硬,方大夫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他。 饭菜有毒! “为什么”方大夫艰难地从喉管里吐出这几个字,眼珠子奋力地往外鼓着,像是在质问这个给他送饭又嘘寒问暖的人。 来人却是隔着囚牢踢了他一脚,将他踢倒。 “你泄露了主子的消息,走到这一步就去怪自己吧!”来人说着,捡回了他吃饭的碗,重新放回篮子里。 方大夫诧异至极地瞪着前方,手伸着像是要找他再理论一番一样。但来的这人可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话,起身就走,临走时还回过身来对他说最后一句,让他死的更加明白。 “你没能借刀杀人,让牛金洪死在那个官媒的手下,耽误了主子的时机,现在就拿你自己的死来谢罪,也算是对主子效劳了!” 他刚一说完,方大夫的头就倒了下去。来人很满意,重新整理好行装,低着头快步离开囚牢。 将军帐中一片沸腾。 方大夫死于囚牢中的事情很快就传到牛金洪这里。他此时怒不可遏,听着传令兵来报,愤然拍桌起身,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为好。 苏子络和唐婉若在一旁也吃了一惊。尤其是苏子络,因为他今天刚还让唐婉若给方大夫送去了一壶金盏花茶。方大夫手上本来就有他下的毒,遇到金盏花会逐渐发作,让人奇痒难忍,严重的会让人无法呼吸,窒息而死。 但怎么就 他的脸色很难看,站在这里似还有些发抖。唐婉若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这样的苏子络她还从来没见到过! 堂堂天下神医,此刻竟然站在这里瑟瑟发抖。唐婉若看着他,心里突然也焦虑了起来。 牛金洪在帐中大怒,问传令兵:“人好好的关在囚牢里,怎么突然就死了?” “怎么死的!” 牛金洪一声大喝,传令兵低头承受着将军的怒火,等他说完立即禀告道:“禀将军,是中毒身亡,中午送饭的伙食军已经被拿下,现全在操练场外等候将军发落!” 伙食军。 苏子络像是听到了什么足矣救命的东西,连忙问道:“中午伙食军有给方大夫送饭?” 传令兵闻声点头,回道:“中午吃完饭后不久值守的士兵便发现了方大夫的尸体,在囚牢之中,身周还有中午掉落的米饭!” 苏子络稍微心定了一下,牛金洪也很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拱手对苏子络说:“苏先生,还劳烦您前去一趟,查明方大夫之死因。” 苏子络也拱手作揖:“当然!”/p≈gt; 方大夫的遗体已经被放在了操练场外,一块白布蒙着,看的人心生感慨。 昨天还活着的人啊,现在就硬梆梆地躺在这里,再也开口说不了一句话了。 这个场面对军营里的将士来说并没什么,毕竟都是上过战场的人,死人见多了!可是对唐婉若而言,这个冲击还是挺大。 她闭上眼,尽量不去看他。方大夫虽然说可能是叛党逆贼,但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全部查明,此时中毒身亡,唐婉若总觉得会不会是自己送去的那壶金盏花茶的原因? 内疚不已。 在这里,李大夫已经早到了,对方大夫的遗体进行了勘察。见到牛金洪来,立刻起身拱手行礼道:“将军。” 牛将军示意他不要多礼,忙问:“怎么样?” 李大夫摇头:“人已经死了两个时辰,银针入口发黑,初步认定是服毒。” “哦?什么毒!”牛将军赶忙问,但李大夫只是摇头。 此时苏子络越过去,仔细查看方大夫的尸体,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一直紧张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唐婉若看着他舒出一口气,心里也是跟着放下。 “被控制住的伙食军何在?”苏子络拿出帕子擦手,问牛金洪。 牛金洪看着副将,副将立刻上前说:“在后营,全部人员都被羁押在那里。” 苏子络点头,对牛金洪说:“方大夫身上不止一种毒,其一是那日为逼他主动露出破绽我在他手心处下的毒,此毒显露在外,不会立刻伤人性命,为的是不让人起疑;其二,便是李大夫方才查明的口服之毒,此毒我还需做进一步勘察,但毒性强烈,绝对已经达到濡口封喉的程度!” 濡口封喉! 牛金洪诧异于听到苏子络的这番话,要知道这么毒的毒药,到底是谁在军中光天化日下敢干出这样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遭遇毒手 方大夫的尸体现在硬梆梆地摆在这里,先前还那样张狂的人就已经不能动弹了,李大夫看在眼里十分感伤。 再怎么说都是同事一场,哪怕他是所谓的“敌人”,但也总有情谊在这里。 苏子络走向他跟前,道之:“我随将军去看伙食军那些人,军中的疫情还要演下去,暂时就辛苦李大夫。” 神医吩咐,李大夫惶恐万分,忙道:“都是分内之事,自当竭力而为!” 唐婉若也被留在这里善后,他们离开,这里的将士都知道她是和苏神医一起由陛下指派来的,所以凡事都先问她一句。 “唐大夫,方大夫的尸体看怎么处理?”士兵问。 唐婉若看着这具已经僵化的尸身,想了很久。 士兵等不及了,毕竟一具尸体长久摆放在这里也不是事!更何况还是这种造成全军将士外伤不得痊愈的罪魁祸首,要不是牛将军有令在先,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容他在营中一分! “唐大夫”他们试着提醒她问。 “准备一辆马车,”唐婉若道,抬着手指着地上方大夫的尸身说,“拉到宫门外,就交给陛下和宫中的太医院吧!”这个方大夫死的蹊跷,牵涉的事情又这么严重,想必陛下对此会很在意吧? 苏先生说过陛下运筹帷幄,帝王之术了得!那对于军中的事情,此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具尸首交给陛下,交到太医手中,或许还会联合刑部一起把这个方大夫和他尸体的秘密查个水落石出!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而且是越想越觉得靠谱。宫门外,自京城外营中驶出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门前,守门的侍卫立刻喝止,道:“什么人!” 从马车上跳下来两个士兵,拿出一块腰牌在守门侍卫面前晃了晃,只消片刻,已经开门放行。 陈炎君坐在寝宫里,刚小憩了一会儿,就听见李公公来报:“陛下。”他缓缓将一块令牌高举过头顶,陈炎君只瞟了一眼,立刻神情紧张地瞪大了双眼。 这块雕龙冷玉浮云令牌。 陈炎君若是没记错,在之前他是给了唐婉若的。 换上龙袍的陈炎君帅气非凡,宽大的袖袍在身后飘扬,他甩手疾步行于宫中走道,对李公公问:“人何在?” 李公公是跟了两朝的皇上,观察人心的能力了得,对陛下的心思更是摸透了个八分。此刻,他安然地回道:“唐大人没有到,是白大将军麾下的两名将士还有” “还有?”陈炎君皱眉,正好从后门跨入了御书房。李公公一直弓着身子,对陈炎君说:“陛下去见了就知道了。” 御书房内,京城郊外军营中的将士正端坐在内。陈炎君座后的门内出来,两名将士一齐起身,陈炎君朝他们摆手,说道:“坐。” 两名将士干脆利落地坐下,一看就是有受过十分严格而又良好的训练。 在他们前面c御书房的地上还躺着一副担架。担架上似乎有个人,被白布蒙着。将士们没有多说,只对陈炎君说了一声:“陛下!”然后掀开白布,一具尸体赤裸裸地出现在眼前。 将士单膝跪地,抱拳行军礼道:“军中叛贼遭人毒手,末将特奉命送与陛下宫中!” 陈炎君看着手里的这块雕龙冷玉浮云令牌,又看了看前面放着的那具死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问什么话为好。 一具死尸,两个这么严肃的将士。 陈炎君皱眉,良久,问:“是谁让送来给朕?” 似乎听出陛下有些不悦,两名将士跪在前面相互稍稍看了一眼。但还是坦言说:“是唐大夫,吩咐务必送往宫中,请太医院核查死因。” 陈炎君不悦的神情这才稍稍缓解,但握住这块令牌的手却是更加用力。 十分艰难地挑起一笑,这幅皮笑肉不笑且蕴藏盛怒的模样让李公公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立马低下,心里打起了寒颤。 陈炎君一副冷笑,对他们称赞:“二位将士辛苦,速回营回复唐大人,道之此事朕知道了。” “是!”两位将士纷纷行礼,正要离开又被陈炎君叫住。 “且慢!”陈炎君看着他们,此时的嘴角才真正的有了些笑意,他看着他们说,“另也告诉唐大人,说朕知道,唐大人军中辛苦,待她回时,朕定当给她记上一功劳!” 陈炎君这番话说的不阴不阳,两名将士在这里听着莫名的冒出了两颗冷汗。 好奇怪,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战士,面前这位陛下一没有武装,二没有杀气,却就是让人憋得喘不过气来! &nbs p;他们没敢迟疑,立刻抱拳领命,然后火速离去。在陛下身边再待一刻,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 他们走后,陈炎君一个人坐在这里看了很久。这具尸体,从军营中被送出来。陈炎君一脸深思的模样,让李公公不敢打扰。 唯一敢打扰的就是白狄了。 “陛下,听说牛将军那边的营里出大事了!”白狄这时候出现,奇怪的没有引得陈炎君的白眼。 他双手撑着下颔,认真的沉思,好像并没有听到白狄的话。 白狄看了看地上的那句尸体,幸好冬日天凉,腐化的没那么快,不过这个尸体中午时分刚死,现在就出现在了御书房里,也真是不得不感慨营中办事的速度了! 而且,牛金洪敢把尸体往陛下跟前送?白狄是不信的。不过他家的探子遍布天下,就他刚才得知的消息,加上他聪明才智的一点点推测,也就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赶往宫里送死尸了。 白狄一下在陈炎君肩头拍了一下,呵呵地笑道:“你是在想这个死尸呢,还是在想唐媒人呢?” 陈炎君骤然回头,一脸阴沉不悦的神色,对他说:“朕在想此人调入营中已有数载,为何尔父一直未有发现?” 白狄的神色刷的一下变了,立刻跪下,抱拳:“白家失职,请陛下恕罪!” 妈妈咪呀! 白狄在心中暗自绞痛了一下。这个陛下真是越来越“语出惊人”,就刚才那一瞬间已经吓得他脖子后边冒出一层冷汗。 京城附近牛将军所统帅的营是白赋久的嫡系,有细作以军医的身份在营中潜伏了三四年,还下毒导致全体将士外伤不愈,身为直系统帅的白大将军竟然丝毫没有发现。 白狄在心中暗道不好,并且感慨:陛下,为什么不该有的时候你总是这么“明察秋毫”? 陈炎君也不跟他再追问下去,见他没再说话,也就没再问下去,对李公公说:“请裴相入宫,朕要见他。” 唐婉若在宫中给将士们发完了新一批的药丸,虽然都只是山楂丸,但是吃下去后的将士们都倍感信心! 唐婉若叹着气,提着篮子走在回帐篷的路上。她又想起了方大夫惨死的尸体,在守卫森严的军中都能接连的出事,看来这个情况很严重啊! 危害朝廷的反贼肯定不止方大夫一人! 外围是一片山坡,看着这景色,唐婉若不由地想起了在太州老屋的时候。那个村里的乡亲们,还有那对她一直照顾有加的张婶怕是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牵连进这样的事情中吧? 她想着,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死死扣住了她的口鼻。 唐婉若受惊,正要反抗,却突然后脑被重物猛击,一下便失去了意识,但在恍然中隐约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唐媒人,对不住了” 既然知道她是媒人,那你是谁?唐婉若想着,然后就再也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 唐婉若觉得头很痛,就像是被利器切开一样的那种痛。 她缓缓起身,却发现自己手脚被绑住,根本坐不起来! 所以,她又安静地躺了回去。 耳边是一阵“砰砰”的声音,好像是马车行驶在山间路上。她有好奇,但现在神绪已经完全清醒。虽然头还在痛,但已经不影响视线和自己的判断。 她看着头顶,是马车的顶端,内侧蒙了棉布,倒还别有一番雅致。在她身边摆放了不少物件,有瓷器,也有其他的东西,简单来说,她就像一件货物一样被扔在了马车里? 唐婉若分析着情况,但手脚被束,又不能看到外面的情况,也就只能这样任由马车将她带走,不知道到什么地方。 而京城郊外的军营,等苏子络和牛将军回来时,唐婉若早已经不知了踪影。 唐婉若不比军中将士,平日出入军营没有那么严格。所以,她一时不见人影,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奇怪。可是现在,已经接近黄昏,苏子络找她却哪里都找不到,问人都说见到她在给军中将士发放药丸。 可是她那个时候去发药,到现在还没有弄完? 苏子络隐隐的担心,可是又不知道她是不是被那位陛下差遣回了宫,一时十分犹豫。 恰好牛金洪从帐篷里走出来,苏子络忙叫住他:“将军!” 牛金洪转身,此时他手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他看到是苏子络,非常客气地转身行礼道:“苏先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一章 遭遇山贼 “将军可有收到婉若回宫里的消息?”苏子络忙问。 牛金洪稍有诧异,摇头说:“没有,宫里没有送来任何消息。” 他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跟苏子络又道:“今日唐大夫倒是让我营中的将士把方大夫的尸体送到宫里去了,是否有跟着回宫,待我问一问今日送行的将士。” 牛金洪说,让苏子络的心稍微放了放。 可是事与愿违,找到那两个将士一问,可以确定唐婉若绝对不会回到宫里。 “陛下还让我们带话给唐大人,唐大人绝对没有回宫。”这两个将士说。 苏子络现在感觉十分惊恐,心里的担忧也越来越深。 唐婉若,本来就是女子,在这个军营内已经很打眼;而且又是陛下安排过来的人,和他在一起行医,难免会变成一个“大靶子”! 苏子络想道,根据李大夫介绍过的情况,之前方大夫视唐婉若为眼中钉,在军营了散发了许多对她不利的言论,但军中之人都是豪气不拘小节惯了,除了几个大夫外谁也没当一回事。 “方大夫有问题,他为什么要针对唐婉若?”苏子络自念想着,这时候也是越来越不懂。 是反感女子入军行医,还是害怕他的行为被她暴露出来? 苏子络摇头,现在,不管是那种情况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能确定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唐婉若可能出了什么事。 苏子络立刻拿出药品,里面已经熬好的药汁如同墨般,他沾了些许在手上,拿出帕子疾书。 牛金洪看着他,过会儿看到他写完,将帕子打个结交过来。 “将军,请备营中最快的军马,找一个最擅长骑术的传信兵,速去交给陛下!”苏子络十分严肃,并且焦急着,“军中之事要加紧查明,他们既然能在军中下毒,又能在眼皮底下杀人灭口,将军请务必提高警惕,严格调查今日有什么人出入了营中。” 唐婉若在马车上饿得发慌。她中午就没吃什么,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时辰,可真是饿坏了! 马车也渐渐放慢了速度,好像要停下来。她躺在这里,静静地看着顶部的花纹,竟然不觉的慌张,也不感到害怕。 唐婉若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总之就是既来之则安之? 一声马鸣,马车停下。这一瞬间,她的心里才开始有点慌了。 马车外传来声音:“诶,等等,不知道她醒了没有。” “嗨,管她醒没醒,反正到了这里,呵呵!” 车厢门被人打开,一阵凉风吹进来,吹到唐婉若脸上让她赶紧闭上眼。 “嘿,看来还没醒!”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头顶上响着,此时正对着唐婉若,问身边的人,“怎么办,搬进去?” 另一个人说:“可不是搬进去?” 唐婉若躺在车厢里一动不动,任由他们将自己抬起,然后扛到肩上离开了马车。她在男人的肩膀上摇摇晃晃,此时悄悄睁眼,发现竟然是在一处荒郊野岭。 心下一沉,一种绝望的感觉逐渐升起。 宫里,一封自军中来的急报。 陈炎君立于御书房内,接过将士递上的军中令牌和随后绑着的一块布条。 打开一看。 “这是怎么回事?”陈炎君大怒,抖着布条。 “属下只负责传信,其中文本一概不知!”将士抱拳答道。 陈炎君深吸一声,心中叹罢,只道:“辛苦。” 将令牌扔下,传令兵收令再次抱拳,然后离开。 这是苏子络在军中写的布条,上面写的是如果今晚酉时还没有唐婉若的消息,那便是在军中遭遇了不测。 陈炎君一拳打在了玉石板做的桌面上,对空中大喝一声:“白狄!” 白狄立马现身,在他面前笑道:“怎么了,我的陛下?” 陈炎君却丝毫没有要跟他开玩笑的意思,一脸严肃甚至带着些紧张地对他吩咐:“速回大将军府,请尔父入宫相叙!” 白赋久匆忙地穿衣,他的儿子白狄立在堂外,看着家里面乱成一团。 白大将军一只手穿在袖子里另一只手拿着衣角,看到白狄就骂:“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说着还朝他踹了一脚。 正好揣在白狄的屁股上。 白狄吃痛地揉着,一脸苦闷想着自己这果真是亲生的,真下的去脚! 白赋久没有多留,匆匆忙忙赶到宫里,一路上什么心思 也没有。他知道,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这位陛下是不会让白狄亲自回来传令叫他到宫里去的! 守门的侍卫站在门口就看到他们的老大白狄对他们尴尬地笑着,然后就看到当朝的白大将军像一阵风一样闯入,白狄在后面讪讪而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两个人就不见了踪影。 陈炎君在宫中愁眉不展,手中紧握着那根布条。白赋久他们不久后便到,在御书房中,白赋久跪地行礼道:“陛下!” 陈炎君一声长叹,对白赋久说:“三军戒备森严,为何一而再地让贼人有机可乘?”说着将布条扔下,白赋久拾起来一看,面色大骇。 “尔乃大将军,统帅三军,连区区一营都管不好,何能率军天下?”陈炎君的怒问让白赋久无话可说。 跪拜匍匐。 “臣,该死。” 白赋久只能这样道,对陛下此刻的责问,他无话可说。 牛金洪那一营是他的嫡系,不仅有反贼加入随军大夫在军中下毒长达两年,并且现在还在军中杀人绑架,这在怎么说都是他失察。 “白大将军,此事你当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相比于死,解决目前这些情况更为重要,”陈炎君道,“起来吧,军中之事你当更为尽心,朕命你七日肃清牛将军所在一营,找到唐大人所在!” 陈炎君说着,更是烦忧地深吸一口气,看向白狄。 白狄的臀部一紧,刚才受了白赋久一脚到现在还隐隐作疼,此时被陈炎君一盯,更是紧张。 “朕之寿辰在即,唐大人此时于军中消失踪迹定然与此时相关,凡近日朝中入京之人定要严加防查,白狄,调动禁卫军和隐卫,朕之寿辰将至,朕不愿出任何差错!” 白狄头一回看到这样认真的陈炎君好吧,虽然他自登基以来就一直是一个严肃的帝王,但也没有现在这一刻这样的严肃! 可能这件事真的激怒到陛下了。 白狄心想,然后看到陈炎君微微眯起眼睛,对他说:“朕还是那句话,务必护住唐大人周全,今日尔父也在此,朕便再慎重地与你说,要是唐大人有个损失,耽误了朕纳妃,你就准备入宫来侍奉朕吧!” 白狄心中一凉,转头看到自己的亲爹那十分坚定地眼神看着自己。 苦苦一笑。 “是,陛下” 唐婉若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这里好像是郊外中的一座破庙。她已经弄清楚了绑她来的这些人,就三个男人,现在都站在她前面。他们泼她水,是为了让她醒过来。但是她们不知大,她早就醒了,只是一直闭着眼睛装睡。 冰凉的水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到脸上,在这个冬天冷的她一个寒颤。 看来是装不下去了! 她识时务地打了个喷嚏,然后缓缓睁眼,好像是刚才被那盆水弄醒的一样。 面前三人,站在中间为首的脸上有一条刀疤。他们都蒙着脸,但那条刀疤一直延伸到眼睛上,盖不住。 旁边一个男人一脸惊喜,还拿着水桶对刀疤脸笑道:“嘿,这招还真管用,醒了!”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唐婉若朝他尴尬地笑笑,感受着身上冰凉的冷水,不由地又打了一个寒颤。 虽然这段时日天气转暖,但怎么说也是在冬天啊! 她浑身微微地颤抖,看着他们,嘴唇因为饥饿显得苍白,问道:“你们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刀疤脸的眉心皱了一下,毫不怜香惜玉地一脚把她踹倒在地,冷声道:“你不用知道!” 唐婉若吃痛地蜷缩着身子,奈何手脚被绑住,不然她一定要捂住刚被踢到的肚子那里。刚那一脚,真的好疼呀! 唐婉若扭头,痛意已经扭曲了她的五官,但她还是对着刀疤脸说:“你们绑我来,总得要图点什么,就算是图财也得告诉我你们打算图多少,你们什么也都说,我怎么知道要给你们什么?” 这三个大汉相互看了一眼,觉得唐婉若这话没毛病! 可是 “呵!小丫头片子,你当我们是图财的山贼?”那个拿着水盆的男人不屑地轻嗤着说,显然是不满意唐婉若对他们的定义。 她还在忍着痛,像他们求饶道:“各位好汉,我一穷二白,还死了相公,是个晦气的人,你们就是不图财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你们图的了,不如就放过我;我孑然于世,自幼父母双亡,肯定也没有这个能力来寻三位好汉的麻烦,你们尽管放心。” 唐婉若说的“在情在理”,让他们三个人又互相看了一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平王到来 平王缓缓驭马,从宫门前到朝殿的这一路让周围两边的小公公们感觉这怕是世界上最长的一条路了。 这一股气势压迫的人难受,不少的小公公耳朵后面都流出了冷汗,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但丝毫不敢动弹去抹它。 平王目视前方,就像当初在战场上那个被称为“黑面阎罗”的肃杀的将军一样,令敌人闻风丧胆! 他自是战功显赫,所以才在先帝即位期间被封了王,自此隐退沙场,朝中也不知道这位叱咤一时的将军后来都去做了什么,但留下来的威名即便过了这么久也已经足够令人胆寒了。 朝殿屹立于宫廷之上,巍峨耸立。平王下马,撩了外袍跨上殿前的白玉石阶,不由感叹。 “本王已有多少年没来,这里的台阶还和当年一模一样!”平王苍劲有力地声音想起,这一生感慨道出了多少时间的唏嘘? 或许当年获封“平王”的将军还很年轻,而现在再次跨上这里,已经快到了白发鬓霜的年纪。 平王毕竟是军人,虽然心有感慨,但是毫不为之所动。只是一瞬,然后立刻非常坚定而有力地继续迈上去,一直走到殿堂之内。 殿内最高处的龙椅,陈炎君穿着最正式的帝王的朝服,正襟危坐地在那等候。平王跨入殿中,稍走向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平地藩主柳毅,拜见周帝陛下!” 一声有力的声音,显露出他曾是军人出身的过去。 他,就是平王! 陈炎君打量着他,对平王,他也是第一次见。 “免礼。”他清冷地声音响起,在这个殿堂内回响,相比平王的声音,他的声音未免就显得有些稚嫩了。 但事实如此,陈炎君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和别扭。就算年龄辈分相差许多,但终归是君是君,臣是臣。 平王起身,毫不避讳地直视陈炎君的目光。陈炎君贵为当朝天子,此刻受人直视,莫不是对他的挑衅? 他心知,但不打算拿这说事。毕竟平王在藩王当中算颇有势力的一位,又是军人出身,要论不怕死,藩王中这一位必排其首! 而他,陈炎君,对不怕死的人一向没什么办法。比如苏子络,比如唐婉若。 一想起唐婉若,陈炎君这眉头又拧成了一道“八字形”。平王看在眼里,直言不讳地说:“周帝陛下好像看到本王很不高兴!” 他这样直截了当地话让一旁的李公公吓得惊出了冷汗。他悄悄地瞟了瞟陈炎君,见他眉头紧锁,但还是没有惊慌之色,对着平王说:“朕没有此意,只是现大炎的江山每日有诸多令朕烦忧之事,已成常态,并非针对个别,平王多虑了。” 陈炎君眉头的紧锁没有化开,平王看着他突地哈哈一笑,撩袍道:“这江山现下天下太平,各地丰收富足,有什么好烦忧的?” 他这样豪气地话让陈炎君不知道如何接,索性扫视了他身边带着的人一圈,后面三四个跟在他后面低着头的人到更吸引了陈炎君的注意。 陈炎君笑笑:“平王久居平地,不知他处之苦,内务府已在城中为平王备好宅地住处,稍后李公公便会差人带各位过去;自平地而来,路途遥远,平王等一路辛苦,今晚宫中略备酒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哈哈哈哈,谨听陛下安排!”平王抱拳,拱手之后便转身离开。 头也不回。 陈炎君坐在这里,也不知道该不该叫住他。他突然觉得头很痛,非常的痛,但坐在这里此时平王还没有走出去,他又不能伸手去柔。 这一面不仅是臣子向君王的朝拜,更是他身为帝王和藩地封王之间气势的较量! 很显然,在平王面前,他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待平王走后,陈炎君再也忍不住,直接瘫倒在龙椅上。这一下把李公公吓傻了,忙道:“陛下,怎么了这是,陛下?” 陈炎君摆手制止他,说:“别叫,平王还没有走远。”他说话声音极其轻微,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一股疲惫感打心里升起,陈炎君闭着眼,真的觉得好累。 李公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毕竟这位陛下,他也是看着成长起来,虽然形容的不恰当,当也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他侍奉两代帝王,到陈炎君这里,他真是打算把自己的余生都献在这位陛下身上了。只要他还在宫中的一日,便要照顾这位年轻的帝王一日,但此时陈炎君这样苍白的脸色,让他这个看了心里如何不慌张? “陛下可要请太医过来?”李公公小声关切地问。 谁知陈炎君摇头,启口对他说:“叫苏子络,朕有话问他。”陈炎君说完,深深地长吐了一口气。 苏子络被召入宫 。 陈炎君此时躺在寝宫的龙床里,明黄色的被褥映衬地他脸色更加的苍白。他披头散发,没有了以往那种帝王的凌厉之气。苏子络走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第一反应竟然是笑了一声! 陈炎君闻笑声醒来,睁眼很不愉快地看着苏子络。谁知他更加是笑了,过去捏好他的被角说:“你知道吗陛下,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情绪不好,所以才会这样。”他说着在陈炎君的肩头上拍了拍,然后才作罢,坐到他床边。 陈炎君冷眼看着他:“不要多说话,替朕把脉。” 苏子络遵命行事,手伸进被褥里搭上他的脉。寝宫里一片安静,让他静静地把了一会儿他的脉象。 他忽然张口,像是要说话,但看了陈炎君一眼后又把口闭上了。 陈炎君不由皱眉:“什么情况?”他很不满意苏子络这种欲言又止挑逗别人好奇心的举动。 苏子络看着他想,虽然他还是很想对他说“陛下,你有喜了!”,但看他却是不怎么好的脸色,想想还是算了吧! “没事,平日操劳过度,脉象虚疲,注意休息就好。”苏子络道,抽出手,替他重新捏好被角。 操劳过度啊! 陈炎君想着,两眼放空地看着上方。此时他突然觉得要是其他的病状倒还好了,只需要几服药就好,但唯独这个 每天朝中宫里那么多事情要他操劳,他怎么可能做到注意休息? 唯独这一点,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到啊! 他不顾苏子络刚给他整理好的被角,突然掀开坐起来。 苏子络都被他吓了一跳,说道:“陛下,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的脉象现在很虚,你需要休息!” 陈炎君打开他要过来扶住他的手,摇头:“朕不需要休息。”说着转头,又问,“军中的事怎么样了?” 苏子络看着他有点小小的吃惊:“难道白大人没有跟你说?” 陈炎君再次摇头:“他让朕差遣出去寻唐婉若,现在还没有回宫。” 这下苏子络就觉得有趣了。 “陛下,不会是白大人不在宫里,你连照顾自己都不会了?”苏子络觉得新奇,“白大人对陛下原来这么重要!” 陈炎君很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果然,在他身边不怕死的人,都跟那位平王一样,各个都让他不得安宁! 李公公差宫里的小公公带平王一行来到京城的一处宅邸。宅地很新,昨日已经差人打扫过,现在住进去就像新的一样。 平王很满意。 小公公的职责办完,鞠躬离开。平王走在宅院里,看过没一处房间后,走到最里处的主屋,就高台坐下。 旋身一坐,身后随行的人齐身跪下,抱拳道:“王爷!” 随行之人有三人,此时跪在地上最左边的一个脸上有一条很长的刀疤。平王看着他,问之:“那个事怎么样了?” 此人更加低头行礼:“禀王爷,正在旧庙里看着,需要做什么吗?” 平王抬手,示意他暂且不动。 “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 “先静观其变,还有那个苏子络可能不好对付,天下神医,医毒上比你们都精得多!此番进京多留心点。” “是!”集体答道。 平王起身,到他面前:“今晚本王和你一起去。” 唐婉若此时在破庙里呼呼大睡。虽然一顿只有一个馒头,少是少了点,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要求那么多吧! 所以她睡的非常坦然,非常的安心,安心到让看守她的胖子和脸盆男都产生了疑惑。 他们两个人站在前面看着熟睡的唐婉若,脸盆男拿着脸盆推了推胖子的胳膊,问他:“这丫头是不是有毛病啊?”他指着自己的脑子,看着唐婉若一脸嫌弃。 胖子也很犹豫,但还是说:“不会吧,要真是,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多功夫把她带来?” 脸盆男想想也是,但是哭闹上吊的姑娘他见多了,但被人绑架还睡的这样安稳踏实的,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要是和她不是这种方式见面相识,他或许会认为唐婉若会是一位女中豪杰! 不过,这么看起来,这丫头长得到还真不错! 脸盆男低下身子,仔细端详着她安静的睡脸。虽然一边脸压在地上把嘴巴都压得变了形,但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观。 脸盆男认真看着,竟然一时有些脸红心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险遭失身 倏地捂住心口。 “你怎么啦?”胖子觉得他很奇怪,耸了耸他的胳膊。 脸盆男还在晃神,被他的胳膊肘弄醒,忙道:“没什么,嘿,对了,咱们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胖子听了他这话心里突然一忑,有些心虚地道:“你不会是”他瞟了唐婉若一眼,又看着脸盆男,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脸盆男此时猥琐地笑着,那这个脸盆不时地推着他胖胖地肚子。眼睛里的神色是在说“你懂得!”,可是事实上,胖子懂的并不是那么清楚。 脸盆男伸舌头舔了舔嘴唇,嬉笑道:“既然抓过来的人,碰一碰,大哥也不会说什么吧?” 胖子不说话。 “以前哪次咱们没干过?”脸盆男又道。 胖子这次连忙否决,说:“那没有,以前顶多卖进青楼!” “嗨!都是要卖进青楼的,先尝尝有什么不可以?”脸盆男恬不知耻,动着这个心思又不敢实施,这也是没谁了。 胖子又看了唐婉若一眼,虽然被脸盆男一说,他这心里也是痒痒的,可是 “还是等大哥回来再说吧!”胖子比较谨慎,在美色和大哥的惩罚之间,他认为还是大哥的惩罚更加重要。 要慎重。 但是脸盆男色胆包天,这一时间满脑子都是唐婉若那美妙的睡颜。虽然他知道大哥的惩罚非常可怕,但是,俗话说的好嘛!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大不了他就做一次鬼嘛! 他二话不说,就打算动手,胖子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等等等,你不会是打算在我面前”胖子话还没说完,突然感受到从门外刮进来的一阵冷风。 这真冷风,伴随着庙里面燃起的篝火,无一不再提醒他们,现在是冬天。 风呼呼吹着,挂开了门。胖子走出去,门外却什么也没有,加上庙外景色也是一片空荡! “奇怪?”胖子自语着,回来又把门关上。 脸盆男生气了,对天大骂:“什么鬼天气,老子差点冻坏!”他此时裤子脱了一半,刚那一阵冷风吹来让他裆下好不舒爽! 心头暗骂,但色胆心起,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就在他把裤子脱下来之际,门突然有开了。 这次脸盆男再也没有忍住朝着门外就骂:“哔(和谐),什么鬼天,老子” 刀疤男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一句话,吓得脸盆男跌倒到地上。 光着两只腿。 刀疤男看着他,面上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有趣。此时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人,这个人的身影高大,在屋外的天色下,影子拉得老长。 脸盆男的脸色越来越惊恐,就像看到阎王一样。此时他就是想要穿上裤子,也来不及了。 一盏茶后。 刀疤男恭候在这里,庙外两个随从架着脸盆男战战兢兢地进来。他双腿发软,还带着血迹,此时根本就站不起来,是被人架着进来的。 脸盆男面色苍白,此时再也没有了刚才那一副色心上头的嚣张气焰。他看着面前这位雄壮霸气之人,哭声而来:“主子,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擅自行事了!” 平王坐在这里,一盏茶刚好喝完,抬首看了他一眼,对刀疤脸说:“想个办法送他入宫,正好送给小皇帝,此后就叫‘小二子’,在皇帝身边,还能为我所用。” 刀疤脸和胖子都是一副替他难过和惋惜的神色。脸盆男刚才被刀疤脸吓倒在地上,恰好对着平王露出了他高昂的老二,平王一声令下就让手下把他拉出去,阉了。 脸盆男这时候真是欲哭无泪啊,想他本来想碰一碰女人,结果现在这辈子都跟女人无缘了! 而且,那位陛下的宫里,可是一个女人都没有啊! 一个宫女都没有! 脸盆男这时候知道后悔了,连忙向平王求饶,但是已经割掉的东西,又怎么能够再回来? 平王听着他哭闹觉得心烦,扬手让手下把他又架了出去。 “这等龌龊之人,以后不要让本王见到!”平王平声静气地对刀疤脸说着,但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刀疤脸低头,聆听他的教诲,然后就听到脸盆男的哭喊声渐渐远去。 而一直躺在地上睡觉的唐婉若,此时也渐渐醒来。刚才脸盆男那杀猪般的哭喊,倒真是扰人清梦! 此时一行人,包括平王在内都蒙着面。平王发现她醒了,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唐婉若下意识地警觉 ,她认出来了,这个人不是那三个人之一!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但这样的反应让平王莫名的有一丝赞许。 “哼,勇敢地姑娘!”平王道一声。 唐婉若云里雾里,对他的这一句话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刀疤脸已经搬来了座椅。平王顺势坐下,静看着她。 “白赋久的军营里后面被下的毒是哪种?”平王厉声地问。 唐婉若恍然大悟,他们果然是为了军营中的事情而来! 她摇头:“军中的事情我怎会知道?” 平王从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一句话不合心意,一双大手啪地一下就是一个大巴掌。 平王过去在沙场上也是手持千斤的猛将,这一巴掌下去打的唐婉若直接眼冒金星。 她何尝受过这样的打? 唐婉若有些懵,但也很委屈,继续说:“我真的不知道,这些都是苏先生做的。” 她这句话,倒是让平王听进去了。 有点意思。 “苏先生是哪位?”他问。 “苏子络,号称神医的那位。”唐婉若如实回复。 平王想了想,一双探究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脸。依照他的判断,唐婉若没有说谎。 “但这就难办了,”平王说,“从一开始就是你在军营治病,看好了那些外伤不愈的病,到后面爆发毒疫,也是你每日医治,你现在说都是苏神医的功劳,岂不是在说老夫徒劳无功?” 唐婉若一时哑然,想不出他究竟的意图。 平王是何许人也,怎么会让她这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寡妇猜透了心思? 平王呵呵一笑:“方大夫说是你破坏了计划,在整个白赋久医治军中病情的计划里你是关键;就算那边有苏神医,但你还是起了重要作用,所以你只要安心待在这里,听从安排,老夫不会把你怎样。”平王的承诺她的确相信,不过她不懂这是为什么。 他自称“老夫”,想必是有了一定的年纪。可是究竟是谁要这样跟军中作对,她想不到。 苏子络常说“军政不分家”,她现在深感其然!但是,现在感慨有什么用?她对朝政形势的确是一窍不通! 不过,方大夫一直不喜欢她这点,她是知道的。除了她是“治”好军中病情之人的原因以外,这位方大夫大概也没少在这位“老夫”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吧! 唐婉若想着点头,对跟前的这人说:“嗯,我听你们安排,我不动。”她说着乖巧地挪动屁股往墙壁边上靠了靠,又说,“但你们得保证我的吃喝,还有,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只有一个馒头了?” 她说着突然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平王看在眼里,又问:“你还有什么事?” 唐婉若尴尬一笑,又看了刀疤脸一眼,笑道:“我,我还想,方便方便。” 此时破庙中,几个大男人面对着一个被绑起来的弱女子。性别不同,这种“人之三急”之事,他们的确事前没有想的周全。 所有人都尴尬地别过头,平王抬头看了刀疤男一眼,寻求他的方案。在平王的注视下,刀疤男这才勉强转头,对他说:“我,我怕她跑了,所以要不把她送到春姑那里?” 在唐婉若坦诚又地交谈之下,她终于改善了自己的“生活”环境。 刀疤脸和几个彪形大汉一起带她来到京城的外郊。这里她来过,上次带陈炎君去参加游园会,在会上遇到的乡绅的女儿就是在这个地方。 一路上她都是被黑布蒙着眼,只有到达了目的地后才解放了她的双眼。 唐婉若一时还有些看不清楚,等过了一会热,能看清后,才发现自己在一栋花楼里。 为什么她知道是在花楼,是因为她去过京城的春风阁。 都是花楼,哪里不一样呢? 昨夜刀疤男口中所谓的“春姑”,不过是花楼的老鸨罢了。此时她在这里,一行人把她交给春姑,刀疤脸又在春姑耳边吩咐了几句,春姑答应然后这些人才给她松绑。 解放了双手,唐婉若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已经不能动弹了! 被绑住了太久,一时活动起来觉得酸疼吃力。 “你就在这里待着,没事别到处乱跑,否则后果自负!”刀疤脸警告她。 唐婉若看了眼四周,然后朝他点头。 怎么说呢?至少双手自由了,而且吃的品质也有提升吧? 不过说到这个,唐婉若注意到,她叫上的镣铐并没有打开。 刀疤脸沿着她的视线也看了一眼,轻哼一声:“别看了,这是防止你逃跑,主子说了,只要你安心待在这里听从安排,保证你没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荆王相会 在花楼里保证没事?唐婉若可不敢这样想,但他既然这么说了,她还是老实地点头。 怎么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春姑摇着画扇,上下来来回回仔细地打量她。 “嗯,是个好胚子!” 她的话让唐婉若心头一紧。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把她卖去了青楼啊! 唐婉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朝刀疤脸看了一眼。眼里是恳求和可怜的神色,再一次让刀疤脸想起了老家里的那只田园犬。 他抚额,转身不去看她,对她说:“主子说的话不会食言,你放心就是!春姑,这是主子吩咐的人,你不要乱来,不然你知道的!” 春姑拍打着蒲扇,示意他别担心,自己有分寸。刀疤脸这才离开,唐婉若就这样被扔进了花楼,再次扭头一看,看到楼里姑娘们一众的敌意。 充满了敌意的眼光。 唐婉若忐忑地笑了笑,尽量释放出友好,朝她们打着招呼。 牛金洪此时的外伤也已经好了大半,他离开了军营,此时和白大将军一起站在御书房内。 陈炎君的脸色还是那么不好,但在苏子络的调理下已经比那天好了许多。他看着座前的这两员虎将,唉声叹气。 “陛下,末将这几日联合刑部审理了伙食军全班人马,可以确定那日给方大夫送房的人不是营中的伙夫。” 牛金洪的这番话在陈炎君听了并不意外。 “然后?”他问。 牛金洪有些犹豫:“现在能够熟知军中着装习性,伪装伙夫进出军营的人,不多。” 陈炎君本来因为有些头疼地微闭着眼,听到他这话蓦然睁开。 “这话是什么意思?”陈炎君道,“说明白!” 牛金洪这话定然是有所指向,他说的这样含蓄,陈炎君当然是要他“直言不讳”了。 牛金洪突然跪地,对陈炎君道:“经过苏先生查明,军中将士外伤久治不愈是一种叫佳楠木的烟熏辅佐其他药物产生的毒,这种毒在我大炎境内不多见,仅产于太州和平地。” 平地! 陈炎君这才来了精神,然后听牛金洪又道:“已经死了的方大夫,其祖籍也在平地。”牛金洪说到这里,再也不敢往下说了。 再往下面,就是牵扯到那位平民封王的王爷。平王,即便此时无论在民间还是军中,都是一个传说! 他本就是军中出身,战功显赫,对大炎的军营必当非常了解。而且这一连串的事情多少都能跟平地扯上关系,所以,牛金洪和白赋久才这样的担心。 白赋久上前也说话了:“陛下,要是寻常贼人,老夫敢确定一定不能入得了军营,但如果是一位熟知我朝军中各项事情的人,这,怕就防不胜防了!” 陈炎君坐在那里,手撑着额头也是深叹一声。 想起那位威猛不凡的平王,他这心里也是揪心的慌。 他突然抬头问白赋久:“白狄现下何在?” 白赋久有些诧异他突然问起白狄,拱手道:“犬子仍在营中,对唐媒人的事情” 一无所获! 这样的结局也在陈炎君的意料之中。他坐起了身子,轻声对白赋久道:“让他回来吧,要是真像你们所说,他留在军中也查探不到什么,不如跟朕多会一会那位王爷。” 白赋久和牛金洪均是拱手,起身道之。 “陛下圣明!” “什么?陛下让我回宫了?”白狄在军营喜极而泣。要知道,在营中的这段时间,他过得并不好。 最主要是心理负担大,一想起找不到唐婉若他就要进宫去伺候陛下,他这心里就“扑通扑通”的。 牛金洪拱手抱拳,不管白狄在怎样在这里高兴到失态,但他毕竟还是宫城禁卫军统领c皇帝身边的头号隐卫,礼数轻不得! “是,陛下的确这样说,”牛金洪说,又补充,“白大将军也在场听见了。” 啊,还有白大将军见证,看来陛下是打算放过他了! 白狄非常高兴,同时也长舒一口气,问道:“那唐媒人那里” “本将会继续派人寻找。”牛金洪说。 白狄放了心,拱手告辞:“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这段时间打扰牛将军!” 牛金洪看着他,点头行礼,其实心里还是挺满意他走的。想想白狄在营中的时候总是会让将士们在不经意的地方看到他的身影,比如在操练时周旁的树叶丛中经常能看到白狄那双锐利 的眼睛,再比如有的将士上茅房一抬头也能看到白大人捏着鼻子挂在那怎么说呢?不能说是鬼魅,但和见到一疯子没什么区别。 牛金洪想着更是将白狄送到了军营门前,生怕他多停留下一步。白狄一再的告辞,走在回宫的路上还不时地回头看着营帐,感慨:“牛将军还真热情啊!” 御书房内,玉石板的桌前满满一堆奏折。陈炎君坐在这里,饮下苏子络为他调配的药汤。苏子络对他啧啧两声:“陛下劳累,但汤药只能治表,您要是再这样下去,或许婉若还没来得及给你配皇妃,大炎就要无后了。” 陈炎君端着玉碗,斜眼瞪着他,待到喝完:“苏神医,你若是治死了朕,先不说你神医的名号受损,首先白狄就不会放你留在人世。” 门突然被推开,刚说到这个人,白狄就出现了。他闪身进来,还带着一脸喜悦之色,笑问:“我怎么了,不放过谁?” 苏子络唇角淡淡一撇,眼眉弯弯,似笑非笑,对白狄说:“没什么,只是在下刚得知原来白大人和陛下此等伉俪情深!” 白狄歪着脑袋,虽然他自幼习武,走的是武道,但这不代表他不懂“伉俪情深”这个词语的意思。 陈炎君没有再让他们多废话,从龙椅上走下来,对白狄说:“稍后你随我去见一见平王。” 平王! 白狄惊讶说道:“平王到了?” “早到了,”陈炎君道,“他是将军出身,武力不俗,朕要你去好好测一测他的底细!” 陛下寿辰,各地藩王入京,此时荆王也到了,听闻平王已经入京,第一时间就来府上拜访了这位王爷。 “平王,好久不见!” 荆王拱手,在平王府内小厮的带引下走进中堂。平王穿着霸气的裘袍,粗狂合拳致意,道了一声:“荆王爷!” 荆王看着四周,不断发出称赞的声音道:“啧啧,平王在陛下的心中的地位就是高啊,在我们这些藩王中,只有你平王又这样独立的宅邸啊!” 荆王感慨,看似不经心,但说的话却充满了锋芒。 平王豪爽地哈哈大笑:“荆王说笑了,本王封地离京城万里之遥,不像荆王爷外出几十里就到了府内,当然就受多一点照顾了!” 荆王呵呵地陪笑,心道是不知道你平王是武将出身,平地里现在囤积的兵马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按照大炎的律例,各地藩王是被允许私建军队,保护封地不遭外夷入侵。但每年兵部都会统计各地藩王的兵力,也会做严格限制。他的荆地离京城最近,查的自然也是最严。所以他在藩王中一直不是能说得上话的主。 但这位平王就不同了! 就像他自己说的,平地离京城万里之遥。如果荆地也有万里之遥,那他现在至少有一支足以抵挡白赋久嫡系部队的军队! 所以,谁知道平王私下里到底藏了多少军? 荆王想着开口:“各个藩王每年军需拨款,荆州弹丸之地,每年都是最少,唉,这日子真是比不过平王啊!” “哈哈哈,荆王这话说的真是,现在各藩都不好过,自从周帝陛下即位,每年的款额都在减少,明年开始就要各藩自给自足,什么军需c财力,都要靠自己喽!” 平王随行的侍从给荆王上茶,脸上的那条赫然的刀疤下了荆王一跳。 平王看在眼里,笑笑说:“他是我随身的兵,以前打仗的时候就跟着我,这道疤是为我留下的,荆王不要感到奇怪,本王就是一介莽夫,身边的人都是刀尖上舔血过来的。” 平王说的随意,但说的荆王有点心虚。要么怎的说平王不能惹,这等主,哪个敢惹? 不过寒暄过后,还是得言归正传。 平王放下茶,对荆王说:“今日荆王爷前来,到底是有何贵干啊?” 荆王笑笑,摆了摆手对平王说:“这样说就见外了,你我同为藩王,上次相见还是多年前,此番你在京城,本王就只是来看看你,顺便想和你随便聊聊。” 荆王也放下茶杯,叹了一声气:“这陛下让藩地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最近做的事情也是小家子气,尤其是这一届的朝廷,做事和孩童一般,朝中白赋久和裴相爷两个人还带着文武百官挑了个什么官媒给陛下配官婚?这到底算是什么事!” 荆王摊摊手,一脸嫌弃又不屑好笑的样子,突然问道:“平王可也受到了朝廷的叨扰?” “什么叨扰?本王离京城数万里,有什么好被这刚即位的小娃娃叨扰的?”平王看着他,坚持地说陈炎君二十六岁高龄是小娃娃。荆王虽不大认同,但还是稍稍点了头。 平王看出他有些许担忧,看了眼四周说:“这些人都是本王心腹,本王没什么事情好瞒着他们,荆王爷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果然如是 唐婉若累了一天,回到房间里已经是腰酸手疼。头牌的衣裳,甚至是下面做事的小丫鬟的衣裳都叫她洗。从白天一直累到了现在,春姑对她不管不问,除了一日三餐,再也没有招呼过她一声,所以才有了花楼里的姑娘对她这般的指使。 躺在这里,抬头看着略带腐朽的房梁,唐婉若这心里突然有了一阵感伤。 “在这里白吃白喝,做点工钱也是应该的吧!”她这样安慰自己,想着想着就要进入梦乡。 但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唐婉若坐起来,披好衣服开门,门外竟是春姑! 春姑进门,上下打量她:“在这里住的还习惯?” 她坐下来,唐婉若把门关好,朝她呵呵一笑:“还好,多谢春姑挂念。” “听说今天荷花叫你洗了大半日衣裳?”春姑端起桌上茶盅,给自己斟来了一杯喝下。 唐婉若温润而笑,承认:“是的。”但语气里都是轻松,春姑没有听出任何抱怨之声。 春姑抬了抬眉毛,注意到她手上洗衣服时搓破的伤。 放下茶杯。 “姑娘,虽然你是主子送来的人,但我这里你也看到了,有这么多人要养,总不能让你在这里白吃白喝!”春姑摊手,看着她,“你呢,又不接客,今天叫你洗衣裳,委屈你了?” “不委屈。”唐婉若下意识地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春姑的这番话后自己就这样说出口了。春姑却是对她赞许的点头。 “还有点识相,”春姑点着头,绕她身周一圈,“今天你先休息,外面的事情我已经吩咐好人做,等下叫丫头来给你上药,洗个衣服都把手洗破,也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大小姐,怎么得罪了那位爷!” 唐婉若听她又说起那位“主子”,好奇地问:“那位主子,到底是谁呀?” 春姑反感又警惕地瞪着她:“那是你能知道的?安心地做好你的事!” 春姑说罢,摔门离开。唐婉若在这里,不知所措。 她又躺会床上,被春姑这一打扰,刚才的睡意全无。 砰砰砰! 突然急升敲门声,随后门被推开。唐婉若坐起身,发现是一个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头发扎成两个荷叶包包,应该是刚进花楼不久的小丫头,见到唐婉若还有些羞涩。 “我,春姑她叫我来给姑娘上药!”她稚嫩的声音引得唐婉若一阵好感,她看了看自己的手。 “过来吧。” 轻轻一笑,这丫头也稍稍安了点心,拿着药瓶过来放到床边的椅子上。 唐婉若温柔地笑着,看着她显得非常老练的动作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进的花楼?” 问起往事,小丫头有些讪讪,说:“我刚来不久,前段时间闹饥荒,家里穷没有粮,春姑好心收留我让我来这里伺候姐姐们,我就来了。” 小丫头倒是什么都不遮掩,把这些过去都说给了唐婉若听,脸上还带着一些难过道: “只是弟弟饿死了。” 她说的很小声,但唐婉若还是听见了。她还记得前段时间大炎境内影响非常广的那场饥荒,京郊也是重灾区。那时她来这里拜访那位员外家的小姐就已经知道了京郊饥荒的灾情,所以此时对这个小丫头也是格外的同情。 嗯,那场饥荒,她还捐出了陛下赐给她的所有财物呢! 想到财物,唐婉若不由叹气一声。这一声叹气也不知道是在同情这个小丫头还是同情自己了。她抱住她,说道:“没事了,饥荒都过去了,朝廷拨付了官粮和赈灾款,现在都好了吧!” 小丫头难过的撅着嘴,只一言不发地给她上药。手揉揉眼睛,好像还悄悄地抹眼泪。 “没事的。”唐婉若轻轻地抱住了她悄声安慰,这样一个举目无亲的小丫头与她有一丝共鸣,她从小也是无父无母,小丫头的处境她感同身受。 “没关系的,弟弟虽然不在了,我也没有爹娘了,但在这里春姑和姐姐们都对我不错!”小丫头开心地说。看着她此刻的开心,唐婉若想到了那位飞扬跋扈整日不开心的裴大小姐。 心道,明明开心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这世上果然还是穷人最易开心啊! 她叹了口气,对今晚来给她上药的这个小丫头非常有好感。她拉着小丫头问:“你今后呢,有什么打算?” “打算?”小丫头吃了一惊,“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眨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唐婉若。唐婉若撇了撇头,轻轻笑了。 “那,你以后就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唐婉若又问。 小 丫头更是吃惊,而且还慌了,连忙摇手:“不不不,我,我不会那些姐姐们做的活计,我,我不想每晚都”她脸上浮现出一点点的红晕,在花楼中,有些事情是难免会被知晓,哪怕只是一个孩子。 唐婉若替她理好鬓角,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有数了:“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 十二岁。 唐婉若想着这个年龄:“按照大炎的律例,年满十六必须婚配,你还有四年,如果不想继续待在花楼,我给你说一门亲事?” 唐婉若此刻笑得灿烂,这个小丫头看着她,手中的小盒子都掉到地上了。 她很惊喜:“真的么?” 唐婉若点头,一脸的骄傲:“姐姐别的不敢说,但这与人说亲的事”她朝小丫头眨着眼睛,小丫头看着,脸上也渐渐拉扯出喜出望外的神色。 “真的。”她对这小丫头说,低头看了看那被她处理的非常细致的伤口,心叹,就当是报答这双手吧! 牛将军又从军营入宫,请求面圣。在御书房外等候时,他突然看到一个身影闪过,就在刹那叫住那人道:“白大人。” 白狄突然止住脚步,一道白色身影赫然出现门前,一连大喜的样子,对牛将军说:“牛将军好啊!” 他推开门,李公公此时也正好开门,看到白狄的瞬间有些诧异但立马就好,挪过身子对外面候着的牛金洪道:“陛下请将军相见。” 陈炎君坐在龙椅上,侧身撑头正拿着一册书籍。牛金洪行礼,白狄现在这脸上还没有收住笑意,他今天这可是大喜事,已经迫不及待要跟陈炎君说了! “对了,这件事情跟牛将军也相关,将军听了也会非常开心!”白狄打包票地说,一边朝陈炎君投去一记得意地眨眼。 陈炎君皱眉:“何事?” “何事?我的陛下诶,唐媒人的消息,有下落了!”白狄大笑着,眉眼弯曲,从心底里发出的笑意自己止都止不住。 牛金洪看着他,也道:“本将也恰好收到唐媒人的消息,正打算禀告陛下。” 白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陈炎君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角,然后继续读他的书,等这堂下二人的一番争辩。 白狄非常惊讶,更多的也是沮丧:“牛将军喂,你怎么找到唐婉若的消息的?”他不敢相信,“我在你营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可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啊!” 牛金洪被他死死地抓着,摇来摇去颇不舒服。一番挣扎终于摆脱了他,然后轻轻咳嗽一声。 “这件事还要多亏了苏先生。”牛金洪说。 “苏子络?” 白狄长大着嘴巴,说话也结结巴巴:“他,他,他不过就,他不过就是一个大夫!” 牛金洪点头,此时看向陈炎君,拱手道:“苏先生实乃一代神医,想出了虚构疫情让所有受伤中毒的将士全都转移出去疗养的计策,此事上又号召这批将士利用在营外行动自由的便利,委托他等寻找唐大夫的下落,营中这些将士连夜轮岗找遍了京城外四周,终于在京郊发现了唐大夫的踪迹。” 白狄瞬间想到了那天苏子络叫他去城外看那些将士的时候,当时苏子络的确是这样跟那些将士说的。 他恍然大悟,拍着拳道:“哦,难怪,陛下,我跟随平王的随从也是到了京郊,不过”白狄一想到那是什么地方,突然间就犹豫了。 陈炎君皱眉,问之:“不过如何?你尽说清楚。” 白狄咽了口口水,抱拳道:“不过那是京郊一处花楼。” 陈炎君和牛金洪都是吃了一惊。 “唐大夫在花楼?”牛金洪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 然而白狄点头肯定道:“不错,我也听到平王那个随从说什么‘那个丫头怎么样了’之类的话,我想说的应该就是唐媒人。” 陈炎君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但桌下的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 “陛下?” 白狄和牛金洪讨论了许久,见他一言不发此时提醒一下。 “果真是平王!”陈炎君语气冰冷,一副愠怒神色但语气却是让人听不出是喜是怒。 白狄斗胆地问了一声:“陛下打算怎么做?” 陈炎君抬眼,一刹那的神情让白狄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陛下啊陛下,你这个眼神现在是练得越来越好了! 白狄打心里地称赞,听他自哼一声对自己说:“怎么做?去吧苏子络叫来,朕现在就要见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翻墙越户 唐婉若要给小丫头说亲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花楼。 “唐姑娘,你能给人说婚呀?” “你给那小丫头说媒,也给我说一个呗!” “唐姑娘,我也想再赚几年钱就赎身出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哩!” “哎呀,我先来的!” 唐婉若被拥簇在大堂内颇为尴尬,她拿着扫帚,想扫地却扫不了;想要走,又走不掉。 这楼里的姑娘一听说她要给小杏儿做媒,都纷纷跑到她这里来问东问西,生怕自己落了单。 也是,哪个花楼女子不想去过上寻常的男耕女织恩爱生活呢? 一女子过来,拿着包裹打开来在她面前道:“唐姑娘,你看这都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可以配个什么样的公子?” 唐婉若看了,里面金银首饰不少,而且还有大把的银票。 “喂,你们都干什么呢在这!等春姑回来,有你们好看!”荷花姑娘叉着双臂走到这边,她这尖锐地一声,楼里的这些姑娘纷纷不屑地吐着舌头,虽然不满但无人敢说,收拾东西纷纷散开。 唐婉若被她们放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荷花走过来,盛气凌人,俯看唐婉若让她有些紧张。她俯下腰,整张脸就凑到唐婉若面前。唐婉若下意识地往后退,但后背已经被桌子抵住。 不好! 她紧紧闭上了双眼,不知道荷花这一次有打算怎样对她进行人身攻击,但是荷花却突然坐到了她旁边,拉起她的手轻缓声道:“唐姑娘,能不能给我留意一家好夫婿?” “呃,啊?” 要说起这婚配之事,试问自古哪户人家想要娶一花楼女子? 唐婉若摆脱这些姑娘后,一个人独自坐在后院内,静静地看着天空。今夜月明星稀,月色皎洁明亮,但也照不亮她此刻惆怅的内心。 “原来,她叫小杏儿。”唐婉若独自念着,想到那天给她手上伤口上药的小姑娘。原本她只是一时好心想给这一个在饥荒中受灾的小女孩说一枚好婚,毕竟小杏儿才十二岁,要是到十六岁还没有婚配,到时候怕就是要沦为娼籍了。 跟楼里的这些姑娘都不一样。 唐婉若托着腮,心想虽然也的确有一些讨不着媳妇的单身汉会愿意娶,而且像荷花,作为这家花楼的头牌也表明了就是做大户人家的妾侍也没关系。 花楼女子,能进大户的宅院都是她们期盼的最好的结局。 唐婉若有些感伤:“要是到时陛下那边不忙,就帮她们说一说吧。”反正她现在替陛下配婚,能接触到的大户人家比比皆是。 她心里想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朕若不忙,你打算说什么?” 唐婉若受惊,猛然跳了起来。陈炎君此时站在她身后,正一脸不悦地看着她。 “陛,陛下?”唐婉若惊讶地脸都要变形了。 陈炎君负手而立,白色的束带缠着头发于风中舞动。此时无厚重裘袍披身,一身素练玄衣衬得他一股侠气,铺面而来。 此时,他出现在这个花楼的后院里,唐婉若也是觉得非常奇怪。 她稍动了动,脚上的镣铐被震得铃铛响。陈炎君这才注意到她脚上戴着的这玩意,怒上脸庞,瞪着她说:“这是怎么回事?” 唐婉若的神志已经完全被惊讶吞食,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当朝天子,一代君王,此时,在这个夜晚,竟然站在城郊的一处花楼女子的后院。 这就好比那一天她睡的正香时陈炎君突然闯破她的房门,让她发现咱们的陛下深夜被人射了 “啧。” 见她没有反应,陈炎君走下台阶,直接拉了一把她脚上的镣铐一看。 精铁! 他这突然一下,唐婉若没留神,身体保持不住平衡直接向后倒去。 “啊!” 随着一声叫唤,眼见后脑勺就要倒地。唐婉若放弃地闭上眼,正准备承受这大地的一击,却发现自己没有跌到地上。 原来陈炎君早一步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为何会这样,你为何会被戴上脚铐?”陈炎君再次问,但此时语气平缓,如往常一般清冷,却让人感受到一股暖意。 唐婉若眨眨眼,回他:“可能,他们怕民妇跑了吧!” 陈炎君的脸庞就在眼前,眉眼忧愁。唐婉若也跟着忧愁了,若不是他背后飘逸的长发,她定然又要将他认作相公了! “怎么这副表情?”陈炎君又是一皱眉,看着她这幅不开心的表情,呵了一声,“你还恼朕来?” 唐婉若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 道,听到被陛下误会了自己的心思,她连忙扶着他站起身,以君臣之礼跪拜在他跟前说:“没有,只是觉得如做梦一样,未能想到陛下会出现在这里。” 陈炎君不为察觉地叹了口气:“起来吧,朕听闻你可能在此,便过来看看,既然你无恙,朕便安心了。” 唐婉若猛然抬头。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神都透着懵懂和疑惑,陈炎君瞧着问:“是这楼囚禁于你,所以怕你逃跑给你戴此物?” 他指的是她脚上的这玩意。 唐婉若低头看了一眼,笑笑:“不是,不是她们,我是被人带到这里,与她们无关。” “带你于此之人是谁?”陈炎君问。 唐婉若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民妇亦不知他们是谁。” 她跪着,陈炎君瞧了她许久。今夜风大,她鬓角的碎发也被风吹起。 一片沉默。 陈炎君眯起眼睛:“你,为何被人带于此处?” 问了半天,最终还是回到这个问题。 唐婉若抬起头,清澈温婉的眼神摇头:“民妇不知,但或许跟军中怪疾有关系。”唐婉若将那天在破庙里刀疤脸三人对她说的话如数地说给了陈炎君听。 “陛下,这就是民妇知道的全部了,他们不为财,更不为色,只要我留在这里不去营中医治就好,所以民妇就猜,或许是和牛将军相关吧!”唐婉若说道,朝陛下露出了轻轻地一笑。 陈炎君俯看着她,突然将脸撇向一边。 “你可有色可图?”一声轻言,但被风吹进了唐婉若的耳中。 听的是异常的清晰。 “陛下是说的什么意思?” 唐婉若清婉的声音让陈炎君稍有一愣,回过身道:“无事,你可有机会逃跑?” 他这话让唐婉若的眼神都亮了,带着一丝欣喜地问:“陛下这是要来带我离开?” “白大人可就在附近?” 她四处扭头,寻找白狄的身影。她这样的反应让陈炎君微微有些挑眉。 “不是。”很干脆果断地拒绝。 “朕不会带你走。” 唐婉若一身的欣喜突然怔住了,回过头时脸上是一脸苦笑:“陛下,这个玩笑,真不好笑。” 她小小的脸都快皱成了一团,陈炎君嘴角轻轻上扬,又说:“朕虽然这次不带你走,但总有一日会来接你。” “朕之寿辰在即,既然你在这里于军中之事有关,此时你便不能回京;你需在此处,安抚将你带来之人,弄清他们的身份;朕已派隐卫于此,你先暂居此处,待此事过后,朕自会叫白狄接你。” 他笑得自然,这样一幅淡雅的微笑,唐婉若看得出来是发自心底。 唐婉若看懵了,根本没听清楚他再说什么。她想起自己见过陈炎君于朝堂之上帝王的似笑非笑,见过陈炎君于御书房内对臣子的鼓气赏识之笑,也见过他皮笑肉不笑的冷笑,却从没见过他这样不带任何伪装的c发自心中的微笑。 陈炎君笑着,伸手扳正她的身子。她就这样怔立在风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让他产生了一阵疑惑。 “朕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陈炎君问。 “没有,只是,陛下这个神情,”唐婉若竟然向皇帝伸出手,刚到他脸庞就停住,“真像相公!” 皇帝陛下放开她,肩头上的重量消失,她心中竟然感到一些失落。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又被相公放开了一次,可是,相公那一次放手就已经是一辈子了,他已经死了啊! 唐婉若被以前的这种回忆影响,难过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再一转身,陈炎君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这一天,她才知道,原来所谓“天子”,也是会飞檐走壁,做翻墙越户的事情! 陈炎君他直接飞身,就翻出了围出后院的墙壁。 回到宫中,已是深夜。 陈炎君熟稔躲过所有巡查的侍卫,来到他的寝宫门外,刚要推门,后背被人攀住。一个惊觉回身,就是一招杀手,白狄更是眼疾手快地挡住他,拿捏着他的虎口俏声道:“诶,咱们的陛下这么晚从哪儿回来呀?” 听到是白狄的声音,陈炎君放下了心。 “不用你管。”冰冷一声,推开了宫门。 寝宫内点着幽灯,一点一点昏黄的光亮。陈炎君摘下束发,一头长发直垂而下,看得白狄遗憾得连声轻叹。 “你要是个女子我当时找你回来就不做什么皇帝了,直接带你回去做媳妇!” 陈炎君深深地皱眉转身,一道杀气从眼睛里迸射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愚妄之灾 白狄举手投降:“好好好,我瞎说,我都是瞎说,”不过再看一眼陈炎君,“这个样子确实很美啊!” 陈炎君嘴角突然抬起一个阴邪地斜笑,清朗沙哑的磁性嗓音响起:“朕看你是迫不及待想要入宫,不如朕明日早朝下旨” “哎哟,我的陛下!”就这一句话能把白狄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打断他的声音,“陛下,我,我不就是经常要丰富和娱乐您的生活嘛,刚那就是一句玩笑话,玩笑话。” 入宫?不论是动刀子还是不动刀子,他哪一个都不想要! 陈炎君此时已经脱下外衣,穿着里亵已经掀开了被子。站在床沿,他突然转头看向白狄。 “你还在这做什么,可是要和朕同寝?” “不不不,不敢,不敢,”白狄这样说着,可是腿一点都没有挪动,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可是,万一刺客又来怎么办?” 陈炎君不动声色:“那你进来吧。”已经掀开被褥,自己躺了进去。 白狄欲哭无泪:“陛下,您就不能拒绝我一下么?” 陛下,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陛下了! 白狄在心中呐喊,然而陈炎君已经睡去。 唐婉若今日没有心思下楼和这些花楼的姑娘们纠缠。她趴在自己房间的桌上,呆呆想着昨天晚上陛下来到后院中的事情。 什么叫她暂时先在这里不能回去? 唐婉若长呼出一口气,拍着桌子就坐直了身子,想着昨晚陛下说话的那副神情心里就很憋得慌。 她有多想离开这个地方,他可知道吗? 好吧,他是陛下,他可能不知道。 唐婉若又趴了下去,手托着脸颊,很不满但又劝说着自己来想这件事。 她动一动,脚上的镣铐叮当作响,正要开始下一轮的回想,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荷花推门进来,温婉一笑坐到她旁边。 “荷花姑娘?”唐婉若没有想到她会来,更没有想到她此刻脸上这样和善的笑意。 其实,荷花温柔起来挺好看的,笑着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唐婉若暗自评价,心想要是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就好了,这才是头牌应有的形象呀!她侧脸看着,荷花又再次笑笑。 “唐姑娘,不,唐媒人,你,”荷花欲言又止,然后冲她又笑了笑,支支吾吾地说,“你,之前,都有说过哪些成了的佳缘啊?” 要说起这媒人的行当,为大夫中士所不耻,却在底层百姓这极受欢迎,也是颇令人感慨。 唐婉若仰起头仔细回想:“嗯,有村东头的猎户,经常上山捕虎,寻常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就一直没有成亲;还有隔壁乡的裁缝,县城里的刘员外的公子,荷花姑娘,我是官媒,只要是在县老爷的名单上,我都要去说媒配婚。” “你还说过员外公子的婚?” “嗯。” 唐婉若点着头,看她一脸欣喜的样子,稍稍转了转眼珠。 “唐媒人,”荷花突然执起了她的手,脸上的神情似乎都闪出了光彩,对她说,“实话跟你说吧,我年纪也不小了,在这里当了多年的头牌,赚了不少钱也累了,你来之前就想着离开这里找个好人家嫁了。” 唐婉若笑呵呵地看着她,礼貌地听她诉说。 “可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哪里能找到什么好人家!”荷花跳动着眉毛,“你既然能给员外家公子说媒,那也帮帮姐们,找个员外家公子,做个妾呗!” 唐婉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想抽手却又被死死抓住,这种极其尴尬的境遇让她哭笑不得。 她看了看一脸期盼地荷花,又看了看自己被她抓着的手,注意到自己脚下的镣铐。 两手一摊开,轻叹:“荷花姑娘,你看我这脚上都戴着镣铐,根本就出不了这花楼,怎么能给你说媒走动,找一大户?” 她叹息得非常遗憾,连连摇头让荷花看了都生出了对不起她的情绪。 “没事!”荷花非常义气地握住了她的双手,“我去求春姑,让她早日放了你,出去后你可别忘了我的事。” 唐婉若温婉地笑容让人感觉非常可靠和安心,她看着荷花,轻声说:“我本来就是与人做媒的人,要是有合适的人,当然也乐意替荷花姑娘牵线做媒。” “好,唐媒人,你一定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荷花起身,非常干练地转身离开房间,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是势在必得。 可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你这丫头再跟我说要赎身我就直接把你拍卖!”春姑命人把她赶了出去,摇着蒲扇一摇一摆地走出门前。荷花倒在地上,手还捂着刚才被扇了巴掌的脸,惊讶又委屈地看着春姑。 “荷花 ,你是我花重金培养出来的花魁,才挣了几年的钱,就想着找人家嫁了?”春姑一双媚眼斜起,地神到她面前小声地道,“还想叫主子放了唐姑娘,你怕是不想活了!” 荷花被吓得花容失色,她以为她是头牌,在这里就自当是说话占分量的! 后面说的话,她们说的很小声,唐婉若没听清楚。她站在自己的门外看着这一幕摇头叹气,走回去轻轻关上房门。 荷花姑娘,你可真是唐婉若虽然摇着头,但还是想为她竖起大拇指! 陈炎君宫中宴请众藩王。今年他的寿辰,各地藩王全到齐了,围着这张大桌子足足坐了满满一圈! 陈炎君一言不发,坐在上位举杯。众藩王敬酒,场面十分客套。 “王爷。” 平王坐在这里,默不作声地喝酒气势最是豪爽。他随身带着的刀疤脸此时走过来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了一声,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平王稍有点头,举杯饮酒遮挡住了他与刀疤脸详谈的画面。陈炎君注视着他们,身边缓缓过来一个小公公,为他斟酒。 陈炎君余光瞥到,突然扭头,不是李公公在一旁伺候,他觉得奇怪。 “朕从未见过你。” 这个小公公苦着脸,像便秘一样,眼神不时地朝平王的座位处瞥去。 他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和刀疤脸一起绑架了唐婉若还泼了她一脸盆冷水的脸盆男。 脸盆男此时便秘般地朝平王求救。那日他对唐婉若欲行不轨正好被平王看见,就替他宫了,然后送进了宫里。嘿!这一下没想到,还真让他有了侍奉在陈炎君身边的机会! 平王扭头,又和刀疤脸说谈着什么,丝毫没有理他。 “你在看什么?” 陈炎君沉稳严厉地声音又响起,他吓得连忙跪地,匍身对陈炎君说:“陛下万福,奴,奴才是刚入宫的小,小二子!” 小二子? 陈炎君紧紧地挑起了眉头:“谁招你入宫,侍奉于何局?” “奴,奴才前,前段时日入宫,刚,刚侍奉于李公公下乾元殿西殿。”脸盆男战战兢兢地说,生怕被发现了什么破绽。 乾元殿当差的公公都是侍奉皇上的,具体分工都听李公公的安排。陈炎君看他这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跪在地上,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平缓道:“起身吧!” “谢陛下!” 脸盆男这才起来,陈炎君看他身上虽然有些宫外的江湖气息,但模样长的还算端正,看上去也比较舒服,也便不再纠缠于他,对他说道:“下去吧,叫李公公过来。” 脸盆男想也没想,连忙跑开。他本是七尺血性男儿,却因为一招不慎,惨被他连忙捂住下面,这苦难的过去他不愿再想起,原本以为已经适应,但到了这关键时候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 痛苦地失声痛哭,边哭边跑向宫内夜晚的深处。 李公公回来,端正地在陈炎君背后说道:“陛下。” 陈炎君稍侧头,低声问他:“刚在何处?” “回陛下,如厕。” 陈炎君不说话了,将这杯酒一口饮尽。 “日后休叫刚入宫之人侍奉朕之身边,”陈炎君说,“朕不习惯。” 李公公点头答是,陈炎君又道:“刚才那个小二子,可是你挑出来的宫人?” 李公公稍有一愣,回禀他:“是内务府推举出来的本批优胜者,方才入了乾元殿。陛下可是觉得他不合适?” 陈炎君拧眉,端着酒杯:“到底是谁给他取的这个名字?” 一口饮尽,非常不满。 李公公拱手低身,恭敬地退下。 酒已过三巡,荆王突然起身,举起酒杯对陈炎君说:“陛下洪福齐天,不知此次寿宴,会有何与往年不同的特色之处?” 陈炎君随之笑笑:“大炎提倡勤勉节俭,朕身为天子,自当不例外。虽有寿宴为祖宗惯例,但也不比大肆铺张,了了寻常宫宴”他笑着,突然之间变了神色。 一副慌张惊恐地样子跌身猛然称手撑住了桌脚。 变化的太突然,各藩王纷纷站起,左右议论。陈炎君强撑着自己,眼中的怒气已经快要迸破出这具身体,同时也是十分的不甘。 有人下毒! 陈炎君惊诧地认识到这个情况,自己想起身强装无事地在众藩王面前,但是嘴角和鼻孔已经渗出了血丝,情况刻不容缓! “陛下!”李公公也发现了异常,连忙跑上前来,扶住陈炎君。这一下,他整个人就靠到了李公公的身上,更把他吓了一跳。 “太医,快传太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花楼老伯 陈炎君在寝宫内缓缓睁眼,此时距离他中毒不过数个时辰,能这么快醒来多亏了白狄处理及时得当,外加救他命之人乃当代神医,妙手回春,才有这么快的效果。 他睁着眼,白狄在他身后靠着窗栏睡觉,苏子络在他前面,倚在墙上昏昏沉沉。 他渐渐地又把眼睛闭上,放下心来平缓呼吸地闭目养神。 那两个人昨日弄到很晚,今天早上直接睡到了辰时。还是苏子络习惯浅眠,先一步起来,感觉到陈炎君微弱的动静,叫了一声:“陛下?” 白狄本来睡得很死,但一听到“陛下”两个字立马惊醒,大喝一声:“什么人?” 陈炎君再也养不了神,很不情愿的睁开眼,此时唇色已经不是发黑,变得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陛下起来。”苏子络过去扶其他,陈炎君瘫软无力,倒在苏子络身上,外加他一头长发,此时这般无力的样子在白狄眼中又很像是一名女子。 白狄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胡想些什么? 白狄心中暗骂着自己,抬眼看到苏子络和陈炎君皆为蹙眉,一副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朕如何了?”陈炎君仰着头,无力地靠在墙边。他身侧苏子络盘腿而坐,一袭白衣,面若碧朗,肤色苍白的有些仙灵之气。 “有我在此,你想死还没那么容易!” 他这般的笑道,伸手又把住陈炎君的手腕。一会儿,突然抬头。 “昨日那张方子太医院熬制了几副?” 白狄刚想和他理论到底是谁功劳大的问题,但此刻被他一问:“两副。” “让陛下再喝一副,现在,立刻。” 白狄连忙叫来李公公,此时他眼角湿润,走进来时还抹着眼泪。当看到陈炎君已经坐起身子,虽然面色还很憔悴,但还是不由大大地惊喜,一路小跑到龙窗前道:“陛下?” 他很高兴,赶紧擦干眼泪。 简直高兴坏了! 陈炎君张口,深吸了一口气。 “得了,李公公,朕还没死。” 李公公突然又喜极而泣:“陛下,奴,老奴知道陛下没死,陛下洪福齐天,怎么会死呢?陛下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啊,到了关键时刻,连一向嘴穷的李公公都变得如此善于称赞。 陈炎君觉得好累,闭上眼没有再看他。 “朕好累,你们都先出去。” 陈炎君即位以来,一直勤于朝政,这突然罢朝之事是从来没有的。 下了朝堂,裴相于宫门外回身遥望宫中,眼神凄怆,令他周身显得格外沉重。 “裴小儿!”白赋久大喝一声,过来看他这样站在这儿,冷哼一声,“你个小儿又在想什么坑害陛下的事情?” 裴相白了他一眼,转身不愿与他争辩,拂袖而去。 “嘿,裴小儿!”白大将军对他的不屑颇为不满,“儿子诶,老夫叫你都是抬举你,你总盯着宫里看什么?” 裴相稍稍转头,对于这个老匹夫,他当真是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 “白犬相吠,可有听尔?” 言下之意,你说话有什么可听的地方! “喂,裴老贼,陛下今日罢朝,你说这是为什么?”白赋久跟在他身后突然问道。 裴相这才停下,转过身稍稍正视了他一眼。 “老匹夫都不知道的事情,本相如何知晓?”裴相道,对他的意思很明显。白赋久的儿子白狄乃陛下身边寸步不离的贴身隐卫,又是宫中禁卫军统领,陛下的事情他当然会更早一步知道。 只是很可惜。 “喂,裴小儿,老夫可不知道啊,没有任何音讯啊!”白大将军非常茫然,也很委屈地辩解,“你这个老贼可别血口喷人啊!”突然之间,二人仿佛都意识到了什么。 惊讶均是浮于脸上。 裴相的脸色极为难看,白赋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老狐狸露出这个神色,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喜悦。 裴相脸色难看也只是一时,很快又拂袖过去,背过身继续走他的路。 “与本相何干?”一具冰冷的漠不关己的声音,裴相再也没有回头,任凭白赋久如何叫他。 见裴相走远,白赋久惺惺哼出一声。 “哼,这个老狐狸!”他嗤声一声,但心里的担忧丝毫没有减少,转身折回宫门,对守门的侍卫说,“我有事要入宫面见圣上!” 今晚花楼里来了一个稀客。 平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身上的煞气很重,吓得楼里的姑娘一个个都躲到了楼上,无人敢下来接应他。 昨夜刀疤脸向他报信, 说花楼里有人给唐婉若求情,让春姑放了她。 她这等重要的人,怎么可以说放就放? 花楼本应是他绝对能信得过的地方,可现在出了这事平王不放心,这才过来看看。 他身形魁梧,威武之气不减当年。春姑连忙从楼上下来,见到他吓得惊慌失色,连连跑下,行礼侧拜于跟前。 刚要说话,被平王拦住。 “这里近来可好,春姑?”平王道。 唐婉若在房间内总是忘不掉那日陛下翻墙而入的那个晚上。堂堂天子,朗朗月下,他竟然束发而立,于风中飘舞,尔后 翻出了墙垣。 唐婉若每想到这里都不忍直视地捂住了双眼。 她可能需要,重新认识这位陛下。 整理好情绪,唐婉若拿着扫帚来到后院。正准备扫地,突然看到一旁站立着一个魁梧的身影。 她吓到了。 这花楼的后院,还能进来男人? 平王刚和春姑谈过,此时正在后院散散心。他注意到身后有人,猛然回头,带着凌厉的煞气,吓得唐婉若心头一惊! 唐婉若害怕得瞪大着眼睛,拿着扫帚一言不发。她不认识平王,但平王可认得她。 “你” “你是谁,怎么会在后院?”她先声制人,脚上的镣铐在她的挪动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平王注意到这点,紧蹙深陷的眉心突然舒缓了一点,反问:“你竟然问,老夫是谁?” 唐婉若稍微分析了一下:“老伯,现在还没到开楼的时候,姑娘们都在外面,不会在后院,您走错地方了吧?还有您,岁数看上去也不小了,此时还来这里,怕,也太心急了吧。” 平王愣住,看了她好久。 “哈哈哈哈!” 唐婉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大笑,心想难道自己说错了么? 平王的确是上了年纪,但被人当作来找乐子的花客还是头一次。 “小姑娘,老夫年轻力壮的时候都从不做寻花问柳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年过半百?”平王豪爽大笑,这一笑化开了唐婉若心中对他的害怕。 “又何况老夫身上没有银子,怎么逛花楼?” “那,老伯怎么会在这?”唐婉若不解地问。 平王看她没认出自己,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老伯”,觉得很有意思。四周看了一圈,平王笑了,指了指后院的门。唐婉若朝他值得方向看去,发现门竟然是虚掩! 她急了:“老伯,这可是私闯他宅的重罪,被人发现了您可就麻烦了!”她非常焦急,过去就要拉平王走。 “这里的姑娘和小厮们厉害得很,要是让他们发现老伯您进了后院,会拿这么粗的木棍打死你的!”唐婉若这绝不是吓唬人,因为她真的见过这么粗的木棍,打在那些想要逃跑或是帮助楼里姑娘们逃跑的那些人身上。 平王一生戎马,杀人无数,但被一个柔弱的女子保护还是第一次。他站定了身子,使出千斤坠,任唐婉若怎么拉他都拉不动。 “老伯!”唐婉若急切地呵斥了一声,眼中的惊慌焦急自然流露。她是真当他只是一个无意闯进来的老伯? “唐媒人” 楼内传来了荷花叫她的声音,离后院越来越近,看来是荷花要来寻她。 她转头看了眼平王,咬牙:“老伯您快走吧,她们就要来了,我先走了,老伯以后再也不要悄悄进来了呀!” 她说着连忙往回跑,脚上的镣铐剧烈作响。平王抱手看着她,嘴角浮现出一丝有趣的笑意。 “哎,唐媒人,你去哪了?”荷花见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没,没事,荷花姑娘怎么了,可有什么事情?”唐婉若问道。 前些日子荷花刚让春姑打了一顿,因为她说要赎身出去嫁人,还要春姑把她放出去。不过幸好她是头牌,春姑没舍得让人下狠手,所以现在她身上的伤就痊愈了。 就因为这件事,荷花对她产生非常的好奇,凑到她身边,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道:“你,是惹了什么大人物啊?” 唐婉若侧身回头,有些惊异。荷花笑笑又挽住了她的手:“唐媒人,我原来以为你戴这玩意是春姑为了不让你逃跑,但,你这,到底是得罪了什么大人,连我都不能提你的事!” 荷花指着她脚上的镣铐,唐婉若轻轻一笑:“啊,这个,虽然不是春姑,但也的确是为了不让我逃跑。” 她动了动,镣铐碰撞又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响声。 荷花突然很同情她,拉着她说:“你到底是得罪了谁,跟姐们说说呗?” 她挽着自己手臂的动作非常自然,两个人目前贴的非常近,唐婉若自己都不知道和荷花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熟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当定人心 唐婉若从荷花出回来,想起后院的小门没关,走回来,却听到一声:“小丫头。” 她吓得连连退后几步,脚上的镣铐叮当作响。定睛一看,门外竟然坐着一人! “老伯,你怎么还在这?”唐婉若问,这不还是之前在后院里的那个老伯? 在唐婉若的视角,眼前这人不过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虽然体态魁梧,看上去也身子硬朗,但总归还是个老人呀! 平王哈哈一笑:“老夫说过,老夫身上没钱。” 唐婉若像恍然大悟似地,在身上左摸摸,右摸摸。 她有些窘迫,因为身上竟然摸不出一个铜板来! 她很是尴尬:“我,我身上也没钱。”她想着,突然抬手,从发髻上拔下了一根银钗。 “老伯,这个你拿去吧,早些回家,别让儿女们等急了。”唐婉若将银钗塞进他手里。平王满手都是老茧,唐婉若触碰到,心中更是感慨。 这是一双怎样辛勤的劳作者的手啊! 平王接过她的银钗,抬起眼笑着问她:“你这样在花楼里,没想过离开?” 唐婉若一怔,突然意识到后院的小门此时正对着她敞开。 但她立马又想起了陈炎君那晚来这说的那些话。 “我,我在这也挺好,不愁吃,不愁穿;除了每天打扫卫生,洗一些衣服,平日也没什么事,这也挺好吧!”她摇头笑着,双脚就站在小门内侧,即便开着门也没有迈出去过一步。 嗯,挺好。 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很不在意现在的这个处境。 平王觉得有点意思,拿着她的银钗掂了掂说:“那就,多谢姑娘!”他起身离开,唐婉若在后面瞧着,自始至终没迈出过门栏一步,也没注意到屋顶上一个身影快速地一闪而过。 陈炎君躺在宫中,静心养神,突然对白狄道:“军中之事怎么样了?” 白狄刚打了个盹儿,被他这一声惊醒忙到:“陛下,我这几日都在忙着照顾你,哪有时间去军中看?” 陈炎君的气息非常微弱,疲惫又烦闷地一声叹息:“你手下那么多禁卫军,一两个去营里又能如何?”他似还在摇头,只是躺在这里,不是很明显。 “让苏子络速回军营,久居皇宫,朕怕夜长梦多。” 李公公匆匆而来,到床榻边合乎礼节地行了一礼,道:“陛下,白大将军在门外求见。” 白赋久已经来访了三日,但前两日都让苏子络以“不可打扰陛下休养”为由阻止入内。现在苏子络不在,陈炎君的感觉也别前两日好了许多,便说:“让大将军进来。” 他让白狄扶他坐起,门外传来白赋久重重的脚步声。陈炎君的脸色还不是很好看,余毒未清,此时说话也是有些无力地对大将军说道:“白大将军请起,无需多礼。” 白赋久起身,只看了陈炎君一眼,惊呼:“陛下,你果然出事了!” 陈炎君抬手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朕没事。” “爹,陛下中毒刚有起色,你这样大的吼声,别把陛下震晕了!”白狄在这说着,突然腹部遭受陈炎君一记毒手。 陈炎君的手肘狠狠地捅在他的肚子上,疼得他立刻弯下腰去,再也不敢胡言乱语。 “中毒!陛下,你是中毒?”白赋久抓住了白狄话中的重点。 “大将军,此事切莫与人提起。”陈炎君摇着头。 白赋久恍然大悟:“难怪,连续三天都没有早朝,啊,看到陛下你没事,我这颗心也就放下了。” 陈炎君看着白赋久,虽然是臣子,但总归对他有知遇之恩;当年先帝驾崩,朝中大臣纷纷战队,唯有白赋久坚持认为自己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现在这里对他也是真心实意的担心。 “大将军不用担心,朕不会轻言死去。” 白赋久长舒口气,他今天来不仅是来探望情况,同时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可他现在看到陈炎君这副样子,突然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了。 陈炎君看出了他在疑虑,说道:“白大将军但说无妨。” “唉。” 白赋久深深叹气,拱手:“陛下,刑部里,那个下毒的公公,招了。” 刑部大牢,白狄快步跟在白赋久身后。刑部提刑官跟在后面,令人先往一步,打开要犯死囚的牢门。 就是他! 白狄锐利地眼神一下盯住那位“小二子”公公。他耷拉着头,双手双脚都被铁锁扣在墙上,身上伤痕累累,也可以说,触目惊心! 白狄稍后一步,对提刑官耳边悄声问道:“你们没有屈打成招吧?” 提刑官吓得脸都白了,忙道:“白统领,您可别这样吓我们这些下官,这是机要要犯,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滥用刑具屈打成招啊!” 白狄动动眉,重新站直了身。这个小二子,虽然是位公公,但 穿着破烂的囚服,竟然是个壮士的汉子! 白狄不会看错,这副身板应当是练过武。 脸盆男察觉到动静,稍抬起头,看到是他们,嗤嗤地笑了。 “笑什么!”衙狱一皮鞭就抽到他身上,打的他一个颤栗。 白狄抬手拦在衙狱跟前,衙狱这才收起鞭子,重新恭敬地侯到一边。白狄走过去,到脸盆男跟前,问:“你到底是谁?” 脸盆男看着他的脸,像发疯一样的狂笑,嘴角使劲地向两边扯开,好像想要把自己这张嘴扯烂一样。 “哈哈哈哈,我不是都招了吗?都招了啊,你们还问我是谁?李将军,是李将军让我做的,你们害得将军一家蒙冤惨死,我就是要杀了那够皇帝,要杀了你们,要你们统统都给将军偿命啊!哈哈哈哈” 白狄吓得赶紧向后跳了一步,此时的“小二子”就像一条疯狗一样,被钉在墙上,但还想着四处伤人。 白狄疑惑:“李将军是谁?” 这,也正是白赋久脸色不好的原因。 “如果他没说谎话,那李泽恩的旧部没想到竟然还尚存有这样的年轻人。”白赋久感慨,渐渐闭上了眼。 “李泽恩?”白狄看着他这位老爹,突然不明白了,“这满朝中李将军是不少,但李泽恩是哪位?况且,陛下才即位三年,这三年里每一天我都和他在一起,从来不知道他有冤枉过什么李将军啊?” 白赋久叹气:“这不是陛下做得事情,这事情要说起来,那要从先帝那里说起了唉。” 李泽恩,曾是大炎的一员猛将,战场上立功无数。后在炎覆帝征讨北漠时被指控通敌,覆帝大怒,连夜下旨,斩抄李氏全族,上下二百余口人,无一幸免! “罢了,此事不在这里谈了,你要是没别的想了解,就回宫去陪陛下吧,在还没有子嗣的时候,一定不能让他出事!” 白赋久的话让白狄浑身一紧。 陈炎君刚遭毒手的样子还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那副就快要见阎王的样子,要是每个继位的人,他一翘辫子,群龙无首,这才是大炎最最大的灾难! 白狄立刻领命,但刚要出门就听见外面传来李公公的声音。 “陛下到” 白狄惊讶地没把眼珠子掉下来。这个皇帝陛下,病的那样重此时到这里来是来做什么? 他不要命了吗? 陈炎君龙袍加身,此时已经出现在了牢房的门前。 白狄随白赋久一齐跪拜,陈炎君沉声过来,站立于此的身姿非常挺拔,脸色看上去也很正常,跟早上在宫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白狄沉默了。 不理解了。 炎君似很不悦,只瞟过他们一眼,然而走进了囚牢。脸盆男刚还在得意地对白狄嘲笑,现在看到陈炎君的身姿,瞬间惊愕大骇! “你,你,你,你怎么还活着!”他惊恐万分,就好像见到鬼一样。 “朕乃天子,怎可不活着?” 陈炎君的话让刑部一众官役全部又重新低下了头。这样清冽又底气十足的声音,咱们的陛下明明好好的嘛! 脸盆男是真的被惊吓到了,飞快地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像得了失心疯似地,口里只会念这几个字,眼睛鼓得越来越大,像金玉似地,好像不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就不舒服一样。 “呵呵,呵呵呵”他一脸傻笑,看着陈炎君,“不可能”模样怪异,让衙狱过去看了看,转身对陈炎君道:“已经疯了。” 陈炎君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只见他一面就疯了? 真是可笑。不过,人既已疯,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了。 “众卿平身。” 他这一声,跪着的人才敢渐渐起来。他转眼,扫过刑部提刑官的头顶。 “刑部对此可有录笔供?”陈炎君问。 “禀陛下,有;此犯已于昨日如数招供,所说之言均以记录在案,纳印,本于今日早朝呈于陛下。” 陈炎君点头,对李公公说:“将刑部折子送与朕处。” 李公公点头行礼,随后跟在陈炎君身后离去。 白狄和白赋久互看了一眼,然后立刻追了上去,转角就不见了踪迹。 “陛下起驾回宫” 李公公一声唱喝,为他掀帘扶他龙辇。门帘一放下,陈炎君再也忍不住地倒在里面,幸好四周都是柔软的棉塌,没有发出声响让人起疑。 今日他出现在这里,就是想定人心。臣子也是人,三日早朝不见君也是会瞎想连篇。 他就是要告诉他们,告诉那给他下毒的人,他很好,他没事,这大炎的江山才不会这么容易就垮! 他呼吸仓促,强装镇定地平缓着呼吸,拿出苏子络留下的一颗药丸含于口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重返朝臣 “李泽恩。” 陈炎君披着裘袍,和着里罗衾站在书库内翻着当年史书中的记载,想要找到当年的一些蛛丝马迹。 这里有每一年的史官记录,涵盖当时朝下的各大事项。陈炎君念着这个名字,身边正放着刑部递上来的那份折子。 刑部递奏折,清晰禀名意欲毒杀皇上的那名公公招录出的口供,上面清晰的写明那个“小二子”是为了替李将军鸣冤,所以才犯下如此十恶不赦之重罪! 陈炎君深叹一声,揉揉眼皮。李泽恩,大炎前军中将领,此书库内对李泽恩的记载非常少,只写了因通敌处以灭九族的极刑。 现在夜已深,陈炎君本就余毒未清,现在感觉非常的疲惫。 轻轻阖上书卷,放回远处。入夜有些凉,他拉紧身上裘袍,自言笑道:“朕之父还真不让人省心!” 李泽恩再怎么说也是覆帝时期的人了,下旨灭杀九族的也是那位已经死去多年的覆帝,顶多算是他的父亲,怎么到现在还有人要来为此取他的性命? 陈炎君疲倦地向后一趟,白狄的身影逐渐从门外清晰,对他说:“就知道你在这,苏神医不能入内,让我把药带来了。” 他扔过去一个药壶,陈炎君接下,抬眼看他一眼问:“你可知这位李将军?” 白狄听闻,摇头耸肩:“我在刑部大牢里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反映也跟陛下你一样。” 陈炎君非常头疼:“已死近二十年的人,竟然而今还有人叫朕偿命?二十年前之事,跟朕有什么关系!” 陈炎君大为动怒,不小心牵动到心肺,一阵咳嗽。 “唉,陛下,你就省点心吧,你呀现在留下子嗣才是要事!”他过去轻拍着陈炎君的后背,“想叫你偿命的人都可以交给我们,但生孩子这个事情,只能是你亲力亲为。” 白狄死不要脸地打趣着道:“总不能叫我替你生皇子吧,陛下?这不合适吧!” “想什么!”陈炎君一记指节敲到他额上,白狄捂着额头听他说,“若是此些事宜不解决,即便朕生下龙儿,亦躲不过遭受追杀的命运,朕不愿朕之皇儿,自幼活在恐惧与虚妄之中。” 白狄正经下来,缓缓地坐下,就在他的面前。 “陛下,这就是你迟迟不纳后宫的原因?”白狄问 “不完全是。”陈炎君把头转向一边,轻声说道。 “那还因为什么?”白狄突然间起了兴趣,盘起腿一副期待的样子,突然一个吃痛,唉哟一声。 陈炎君收起手,厉声呵斥:“你正经点行不行?总之不完全是此原因。” “好好好,你不说,你不说,你是皇上,考虑的当然要周全长远,可是陛下,我既然能护住你的安全,就定能护住未来小皇子的安全,你不用担忧,”白狄说,“即便我不行,我门白家还有那么多能人之辈,我那小侄儿,再过几年也十六七岁了,从小习武也很厉害,到时候大不了也让他入宫,片刻不离地陪小皇子。” 他扯开嘴角很不经意地大笑着。陈炎君看着他这幅笑颜,心中顿生低落。 “白狄,你这是要朕欠你们白家的越来越多呵!”他轻笑一声,“朕已有你片刻不离,远离白大将军,时刻护朕周 全未能娶妻生子,又怎能让白家再送一男丁入宫?” 白狄突然拍掌大乐:“哎呀,陛下,你还这么有良心的啊!”他向眼前的这位陛下由衷地伸出大拇指! 朝中之事不可断。自那日陈炎君御驾亲临刑部大牢,朝中关于他遭遇毒害的传言不攻自破。原本均在猜测慌恐中的臣子纷纷安定下来,今日清晨照旧来到金銮殿外等候上朝。 相互间交谈着话。 “你说,今天陛下会不会上朝?” “应该会吧,即便不会也不都要收折子,过不了几天就批下来了。” “哦,这样。” “你不会还没交过折子?” 群臣你一眼我一语的议论着,裴相站在最前方一直闭着眼睛,仿佛置身世外,对身后的议论充耳不闻。 谁也不敢来打扰当朝的宰相,唯有白赋久。 “老贼!” 白赋久一声,让裴相冷淡地睁开眼睛。 “哈哈哈哈。” 白赋久标志性的小声响在耳边,裴相一个嫌弃的表情,转过头道:“朝堂之上,休要胡说乱吠。” 谁是老贼?到底是谁老贼?裴相看着他,仿佛在如此地说。白赋久退后一步,缩着身子一副“看破一切”的模样,裴相就要扭头,白赋久突然上前又叫了他一声。 “裴老贼,诶,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陛下的情况了?” 这句话引起了裴相的兴趣。他有把头扭过去,冰冷的眼神看着白赋久道:“本相知道何事?” “啧啧啧,还装!” 白赋久打量着他,并不生气,反而心里还有点淡淡称赞他的意思。那日宫门外,所有人都为陛下突然罢朝而感到好奇。当时裴相一直看着宫里,他找过来聊到陛下的时候,白赋久没有忘记那是裴相脸上的惊愕。 然后太医院就收到了连夜赶制成品药丸的文印。 这只老狐狸! 所以白赋久很放心,至少这证明这件事情与皇族本身无关。 众臣又等了一会热,然后高台之上,看见李公公的身影逐渐地出现,走到台阶下道:“上朝” 场面瞬间安静了。 群臣愕然,刚才还在热烈议论“今天陛下上早朝”话题的官员全部愣在这里,似乎还在惊愕这样的消息。 这个消息不正是大家期盼着的吗?为什么现在感觉这么惊讶呢? “戚!”白赋久嗤鼻一声,抬腿而上。一瞥眼,看到旁边裴相已经撩袍走在了前面。 心急了。 “喂,裴小儿,等等你爷爷!” 裴相斜眼看了他一眼,脚步依旧,没做任何反应。 群臣上朝,陈炎君已经在高堂之上坐下。君临天下的模样,让朝臣均低身行礼:“陛下万福金安。” 早朝进行的十分顺利,陛下恢复上朝的消息不胫而走,此时也已传到众藩王的耳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秉烛夜谈 “老伯,你从正门来”唐婉若看着楼下,又看了看他,面上浮出惊讶,但很快消失,端正地朝他微笑。 “哈哈哈,”平王发出爽朗的笑声,攀着栏杆一时感慨,“自发妻过世界,老夫再没来过这种地方。” 唐婉若看他鬓角霜白,问他:“老伯也来过花楼?” 平王不满地睥睨了她一眼:“哪个男人没来过?” 唐婉若不由痴愣一会儿,默默想起了她那短命的相公,不知在遇到她之前是否如这位老伯说的那样来过花楼? 一想到她那死去的相公来花楼取乐可能的样子,唐婉若的心突然揪得一疼。 相公,你可曾来过这种地方?唐婉若莫名的有点吃醋了! 平王还在一旁感慨,看着楼下灯红酒绿,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心生感慨。 “唉呀,以前军中操练完,和他们会常来这里坐坐,喝喝花酒,”平王说,“但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淡淡的惋惜和感慨,唐婉若看着他仿佛就这一下就苍老了十岁。 “他们,离开了京城?”唐婉若问。 “他们,都已经入土许多年啦!” 平王一声长叹,怀念当时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人把酒言欢的日子,一阵摇头。 唐婉若泯着嘴唇,虽然她猜到了这个结果,可却不敢直言指明,但最后却还是这样。 “老伯,节哀。” 平王突然笑了:“哈哈哈哈,老夫早就不在意了,这么多年了,只愿他们在九泉之下能安息吧!” 唐婉若突然十分同情起这位老伯来。他又丧了妻子,又没了把酒言欢的兄弟,如此孤苦一人,怎能不让人怜悯? 唐婉若突然想到,老伯说曾在军中操练,忽然问道:“老伯参过军?” 不知为何,唐婉若对军中的事情有很大的兴趣。可能这跟她在军营里待过一段时间有关,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发生了许多事,让她差点都快忘了自己本是一位官媒。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像面前这位老伯老年丧妻没有配偶的情况,算不算“十六岁以上未有婚配”的犯范畴?官府管不管?官媒要不要做? 这一系列的问题让她感到害怕,突然意识到当今的大炎律例存在着很大的漏洞。 平王瞧了她一眼:“是啊,以前在军营里待过好长的时间。” “看不出老伯还是军人!”唐婉若对其称赞,平王笑笑,转眼脸色便变得不好。 “可在军中待的时间长又如何?好事只能眼睁睁看老朋友去送死,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不能做啊!”平王一把排在栏杆上,这本不结实的栏杆瞬间发出一点破裂的响声。 “老伯,疆场无眼。”唐婉若宽慰,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疆场无眼?”平王哼哼两声,“一个军人,从不畏惧死在战场之上,老朋友一世英杰,毁就毁在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平王非常气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唐婉若说这么些事情,但这些话他已经埋藏于心里很久,一直不能对外人道说。 就让他这次,说出来吧! 平王在此叹息,唐婉若看着他颓败的神色,仿佛死去之人不是那口中的老友,而就是他一样。 “您”唐婉若试探着去宽慰,也好奇于他的故事,“那老朋友,死在细作手中?” “没有细作,却遭奸人陷害,被朝廷满门抄斩。” 唐婉若大吃一惊,这位老伯的话让她的脑中瞬间闪过了许多人! 有裴相爷,有白大将军,有太史院首,有白狄,当然还有那位陛下 “怎么,就,被满门抄斩?”唐婉若惊吓地脸色都白了,“朝廷为什么要将老伯的老朋友满门抄斩?” “哼,你问老夫,老夫也很想知道,问问朝廷,为什么要斩杀他们全家!”平王说的义愤填膺,声响之大让楼下的客人纷纷仰头朝上寻望。 “老伯,冷静点,老伯,”唐婉若拉他来到一边,瘪了瘪嘴角,说道,“老伯,楼里正是做生意的时候,您要是愿意说给我听,不妨去后院?” 平王还一点不避讳,对他来说,唐婉若是一个绝对无害的人。更确切来说,唐婉若的命就捏在他手上,并且她不认得他,和她说话是最安全。 唐婉若搬来板凳,又从里面拿出了点瓜子和糕点。 她一脸满足,对着平王喜笑连连。 “老伯,您现在可以开始说啦!”唐婉若伸手对着这些瓜子糕点,告诉他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好好的畅聊一彻。 平王盯着她;“你这么想知道?” 唐婉若不解了:“不是老伯想要说那些故事?” 平王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她一介女流能够得到小皇帝的重视。 “哼,我是想说,但不想说给女娃娃听!”平王卷着袖筒,侧身一坐,似不愿再理她。 唐婉若也不觉得有什么异状态,独自坐下来拿起糕点,尝一口发出“吧唧吧唧”的响声。 平王稍斜眼瞟她一眼:“怎么不说话?”唐婉若什么也没说我,将剩下的一点塞进口中,从碟子上新拿起一个,伸到了平王跟前。 平王一脸嫌弃:“老夫不要!” “老伯,这是我相公最爱吃的糕点,这花楼里做的绿豆糕可好吃啦!”唐婉若说着,更加向他嘴边塞了塞。 “姑娘你看上去年纪轻轻,又在花楼里,有相公了?” “嗯,”唐婉若满嘴绿豆糕,轻轻点头,咽下后道,“但他已经死了。” “姑娘,老夫喜欢你这不问甚解的性子。” “老伯,您这样说,我会骄傲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树杈上,一抹暗色身影又迅速地掠过,带动树叶沙沙作响,谁也没有注意。 平王和唐婉若都没注意到,只当是风太大。 “唉呀,今夜好像要变天,老伯家远不远,可别回去太晚着凉了!”唐婉若仰头看这天,说道。 陈炎君自用过晚膳后一直御书房内,凝神专心致志批阅着奏章,似乎又要秉烛至深夜。 一抹暗影自后门闪进,陈炎君坐在龙椅上头也不回,看着奏折问道:“何事?” 身后的影卫上前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会儿,陈炎君一直埋着的头瞬间抬起,眉眼间是淡淡的讶然与怒气。 好一会儿。 “好,朕知晓了,下去吧!” 影卫点头,很快无声地又从后门闪出。 陈炎君如似秋练的凝眸上跳动着烛光,昏黄的灯色照在他脸上显得是那样阴森。 “唐婉若,你竟敢和平王”陈炎君兀自念到,唇间淡淡的咬牙切齿。 刚才影卫已经把她和平王同坐后院畅谈的事情告诉了他,加上上一次收到的平王和唐婉若见面的事情,陈炎君的眼神里已经沉出低沉的杀气。 白狄拿着一只兔子突然闯进御书房:“哎呀哎呀,这小家伙不好抓,陛下,以后这种抓兔子的事情吩咐李公公去好不好,我可是要负责你的安全的!” 陈炎君刚支开了白狄,对刚才因为同他汇报的事情,白狄一无所知。 陈炎君问:“苏子洛还未回军营?” “对,他还没来得及回去,怎么陛下,又想苏神衣了?” 陈炎君一本折子就扔下去,白狄下意识顺手又是接住。 “你就如此希望朕想念苏子洛,以至日日问道,时时试探?” 陈炎君的话让白狄立马讪讪地笑了:“陛下,我,我这不是关心你么!”白狄说话的神态动作这样大方,但心里想的是说,只要陛下想念了苏神医,那就不会有时时念叨让他进宫服侍的事情了吧? 他只是个武将,是莽夫!侍奉起人来,哪有那学医的苏子洛合适? 所以陛下,您赶紧去想念苏神医,越想念越好,越想念他臣这心里就更宽心一分,才能更好的为陛下行事啊! 陈炎君嘴角扬起一抹邪笑,他和白狄自幼一同长大,情同手足,怎会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想的? 所以,他起身从龙椅上走下来,到白狄跟前。 “白大人,朕思前想后,觉得还是白大人更合朕之心意。苏神医虽外貌惊人,但好在朕是念旧情之人。”他邪邪地笑着,让白狄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会忘记白大人对朕情谊绵长。”刚一说完,他纤长的指尖已经挑到他的下颚,白狄猛然一躲。 “陛下,君臣有别,请自重!” 白狄难得这样严肃地在他面前。陈炎君笑了,虽然还有捉弄他的心思,但此刻正事更重要,决定暂时放下。 “朕寻苏子洛确然有事,白大人不用惊慌,朕与苏神医只是君臣关系,再无其他。” 白狄的脸都苦了:“陛下,您真不打算有点什么?” “你想要朕有什么?” 白狄眼尖得立刻绷紧了身子,作揖行礼:“臣,立刻去请苏神医觐见!”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不愧为我大炎第一影卫。”陈炎君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向门外感慨,转身又回到桌旁,整理好刚翻乱的奏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春心荡漾 “你们,还有你们,动作都轻一点!这可是我要送给皇帝哥哥的寿礼,别磕碰坏了!” 裴灵儿站在院门前指手画脚,对这十数人搬抬石景颇为不满。 “左边点,左边,小心!”裴灵儿非常恼火,“你们再这样毛手毛脚,待会就让你们去管家那里领工钱!” 这可是她差京城最好的石行从北漠打制,连夜运送回京城的奇石,天下独一无二,就象征着她对皇帝哥哥的心意一样。 裴灵儿算着日子,离皇帝哥哥的寿辰也就只有五日了。五天的时间,她就可以去宫里见到皇帝哥哥了! 她春心荡漾,满脑子都是陈炎君黄袍加身的帅气模样。即便是紧皱着双眉怒瞪着她,也是那样好看,让她满心欢喜。 裴灵儿尽想着宫城里的那位陛下去了,在也没管这块石头的事情。她突然想着,这五天是不是应该去京城最大的布庄,找周裁缝再去做一件礼服? “陛下请。”裴相回府,恭敬地鞠躬抬手,迎请陛下驾临。 陈炎君在李公公的陪同下踏入了相国府,看到里面的下人忙忙碌碌,问道:“裴相爷府上可是有什么喜事要办?” 裴相赶紧再鞠躬答道:“未曾有,陛下请。” 陈炎君没再问了,在裴相的指引下一路穿过庭院,来到中堂,赫然见到中堂外一抹鹅黄靓影,双手叉腰于冬日里思春。 裴灵儿看到裴相来,高兴地小跑过去,突然看到其身旁的陈炎君,刚才脑海里思念他的模样还没有消散,裴灵儿一时被幻象和喜悦冲昏了头脑,竟然眼前一晃有些晕眩地向后倒去。 “小心。”陈炎君伸手立刻扶住她,拦住她的腰身将她带起来。 李公公在一旁吓了一跳!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咱们的陛下会去扶裴相府上的这位大小姐? 宫里的老人都深知陈炎君对裴灵儿厌恶至极,主要是多年来对陛下缠着不放,又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当朝宰相,平日在宫里也没有个礼数,让陛下颇为讨厌。 可是现在,陛下竟然搂着裴小姐的腰? 裴灵儿在他的支扶下缓缓恢复意识。她还觉得有些在做梦,但看到自己被陈炎君揽在怀中,眨眨眼,发觉并不是梦,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惊讶! “皇帝哥哥?”裴灵儿无比诧异地看着陈炎君,自己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别的情绪了。陈炎君却是一眼不解地看着她。 “裴小姐当心身体。”陈炎君道。 京郊的花楼处,唐婉若刚扫完后院,正准备进屋,却听见身后一阵曹乱的声响。 她一扭头,依然被一道强有力的力量推到一旁,在后院一处阴暗的角落里被人禁锢地死死的。 唐婉若下意识地惊慌,就想要叫人,但这个压制住她的人突然开口说话:“唐大人在此处生活倒真是悠闲!” 这一下没把她吓个半死。 这,不正是咱们当朝的周帝陛下吗? 唐婉若张着无比惊讶的双瞳,直愣愣地盯着他道:“陛下,您怎么又来了?” 陈炎君嘴角勾起一撇邪笑:“唐大人可是于此乐不思蜀,朝中正想尽办法营救你,你却在这里过得很自在嘛!” 唐婉若稍稍皱起了眉头。她挪一挪脚,镣铐碰撞的声音声声作响。 陛下,这就是你认为的过得自在么? 唐婉若这样想着,眉心不展,但没有与他明说。 陈炎君在这里这样压住她,别的不说,至少唐婉若可以感受到他的怒气。虽然她不知道现在大白天的,他到底有什么怒气? “陛下,您来这里有何贵干?”唐婉若问。 陈炎君低头看着她,一双深沉的眼睛里带有很多的内容,似考究的目光注视在她的脸上。 “朕来看看唐大人究竟过得如何自在。”陈炎君道。 唐婉若终于忍不了了,反驳:“陛下怎就认为民妇在这里过得自在?” “唐大人每日悠闲扫地,吃喝玩乐,难道不自在?” “民妇哪里吃喝玩乐了?” “四处美人相伴,不愁吃喝穿住,还有大炎王爷常来与你作陪,你可过得不自在?” 陈炎君的话让她一时语结。 眨着无辜的双眼。 “陛下,您在说什么?” 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当朝的周帝陛下理应现在在裴相府内相顾,可是陈炎君又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了唐婉若的跟前。 &nb sp;她带着脚铐,行动不便。找了一个后院僻静的地方,将陈炎君带过去。 “陛下,您说的话,民妇听不懂。”唐婉若道。 陈炎君站直了身子,双手环胸考究地看着她。 “唐大人是听不懂,还是与朕装不懂?” 他安插在这的隐卫已经多次看到平王来到花楼里和她在后院里“把酒言欢”。也可能是茶吧,但具体两人喝的是什么,这不重要。 “昨夜于此,你和平王相谈甚欢直至子时,你竟还与朕说听不懂?” 唐婉若霎那间想到昨天晚上和自己说军中趣事的那位老伯,恍然明了! “陛下,您监视我?” 陈炎君觉得头顶有根青筋开始凸起。睁开眼,看着唐婉若一脸懵懂的样子,真想把她的脑袋敲开,仔细看一看她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这样说的? “你只需告诉朕,你和平王,是什么关系?”陈炎君说的严肃,一股不让人质疑的神色和气度逼近,让唐婉若心中有些发慌。 “昨夜,昨夜只有那位丧妻的老伯,陛下说的,民妇不懂。”唐婉若略显惊慌地退后,看着他这幅摸样感到害怕。 陈炎君突的皱紧双眉:“你怎么会和一老伯交谈?” “老伯一个人住,就在这附近,那日误闯进来便和民妇聊了聊,”唐婉若突然想到,“难道陛下说那位老伯是平王?” 唐婉若诧异了:“陛下,大炎的皇亲贵族可是都喜欢来花楼的后院的?” 她突如其来的话让陈炎君的脸色青一阵黄一阵。说大炎的皇亲国戚,不就指的是他和平王到这个花楼的后院吗? “唐大人,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无所谓呀,陛下,民妇迟早是要入土之人,陛下要民妇的命就尽管要吧,民妇还能早日与相公团聚。” 唐婉若反正无所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过就是苟活于世,自幼无父无母,后来又没了相公,反正也是孑然一人,了无牵挂了! 可她又叹一声:“只是裴相爷和白大将军对陛下的关怀和美好祝愿,一时要实现不了了。” 陈炎君拍拍手,忽闻楼里传来动静,似有人正朝后院走来。 “唐大人就先嘴硬,朕稍晚再来同你说道此事,你这条命迟早是朕的!” 他说完,闪身不见。荷花从楼里出来,叫着她的名字:“唐媒人,唐媒人你在哪呀?” 唐婉若长吁一口气,鼓着腮帮子,心里塞塞的。但还是要走出来,笑脸盈盈,对荷花说:“我在打扫角落。” 荷花见着她就笑了,迎过来:“唐媒人,今晚是个楼里的大日子,你看能不能帮衬一下?”荷花挤眉弄眼,面上早已乐开了花。 原来,今晚是花楼里半年一度的“迎春宴”。今晚当宴请周边大户豪门,楼里的姑娘全部上台路面,表演才艺,如果获得了某位达官贵人的青睐,便可以花楼一夜酒饭钱的价格带走所青睐的姑娘,这位姑娘也就从此脱离娼籍,回归到正常妇人的生活。 所谓“迎春宴”,不过就是为楼里的女子明码标价的赎身大会。 难怪荷花会这么兴奋,她早就想离开花楼,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今晚正好有这个机会,她如何不高兴? 荷花拉着她的手,亲昵地道:“唐媒人,你是媒人,说过媒,也成过亲,今晚,你帮我去说说?” 唐婉若有些尴尬,问道:“荷花姑娘,你要我如何去说?” “唉呀,你就看哪些官人适合我,去帮我在他们耳边说说呗!反正今晚进门来的都是客,有人跟他们说这个,不会介意的。” 荷花极力挽求,唐婉若被她说的头都晕了,只好答应。 “好好,荷花姑娘,我,我就去给你说说吧。” “太好了!”荷花高兴地大拍了一下手掌,“唐媒人,荷花今后的幸福就靠你了!”她说着,悄悄地从袖筒中拿出一支翡翠玉镯。 “这是我攒下来的,异邦过来的翡翠玉,你先手下,要是姐们我去了一户好人家做妾,到时候还有更好的给唐媒人。” 荷花这样做得就让唐婉若有些尴尬了。 “荷花姑娘,不用这样,”唐婉若道,但突然想到被陛下搜去的她所有的家当,又犹豫了下来,“只要,一点点佣金便好。” 荷花双眼发亮:“这就是佣金!”将翡翠玉镯塞进唐婉若手中,“你不要客气了,就这样,晚上加油哦?” 荷花这样俏皮的动作让唐婉若有些失效。翡翠玉镯在手里的重量沉沉地,只是她的心也渐渐地沉重了起来。 给荷花这样说媒啊唐婉若想着,莫名觉得有点像拉皮条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又成一婚 一说起这个“迎春宴”,唐婉若总想起那位在春风阁里曾帮助过她的迎春姑娘。 不知道苏神医可有如约,前往春风阁和迎春姑娘相叙? 她带着脚铐,在大厅里来回走动非常打眼。穿锦袍的大户进来,大冬天的非要摇着个折扇,瞧了唐婉若一眼。 “春姑,你这里对姑娘的规矩,真是越来越严了啊!”一声感慨,春姑也看了唐婉若一眼,这位大户分明就是在对她脚上的镣铐说话。 春姑陪笑:“这不是姑娘,是楼里的小丫头,打杂端水,您别瞧她了,多看看楼里那些想您的姑娘,要有合适的,今晚可是最优价!” 唐婉若带着微笑,突然觉得有一副镣铐也是挺不错的事情,至少在这花楼里不会遇到其他麻烦的事情。 “唐媒人,荷花姐姐请你过去。”荷花的小丫头过来请她过去。 “好,我马上来。” 唐婉若说着,跟在她身后去到后台。荷花在这里描眉,穿着精致华丽的打扮,看到她来兴奋地迎过去。 “唐媒人,今晚就全靠你了!”荷花笑靥如花,拉她来到后台的一处暗窗,透过这窗子可以清晰地看见大堂里的景象。 “唐媒人,你看那边,那是刘员外,家有百亩良田,目前有三个妾,两个儿子,各个都很能干。” 荷花说,有拉她到另一边。 “还有这个,你看外型也不错,是这里当地的乡绅,可惜就是身体不好,容易生病,不过不碍事。” 唐婉若仔细看看,那位乡绅果然有病,即便坐在花楼也还在喝药汤,是不是还一阵咳喘。 这可就是愿为牡丹花下死,不奈做鬼也风流? “荷花姑娘,你不是” 唐婉若不敢苟同地摇摇头,听荷花又道:“唐媒人,这两位是我从今晚的宾客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你就多去那边走动走动。” 荷花向她抛着媚眼:“唐媒人,荷花的幸福,就靠你了。” 唐婉若有些尴尬,站在宾客中间有些不自在。刚才荷花嘱托的这两个当地大户分别坐在大堂的两旁,一个肥头大耳,正有姑娘服侍。另一边,那位多病的乡绅,嗅着鼻烟壶,强撑着身体看上去比较艰难。 从她作为官媒的职业素养来说,她认为这两位大户都不适合荷花。但是,荷花打定主意在这两位身上,那她既然答应了荷花,就勉为其难地去试一试吧! 她先朝刘员外走去,刘员外正在那里豪饮,她过去,突然被人拿住了手腕拖到一边。 “啊!” 她惊呼一声,但被歌乐声湮没,除了身边的人外,没有人能够听到。 “我还不是楼里的姑娘,您看台上吧!”她连忙解释,想脱身,却听到一个令她震惊的声音。 “唐大人现在还想做花楼里的姑娘?” 陈炎君看着她,脸上不苟言笑。唐婉若猛然一惊,抬头看他,正撞上周帝陛下漆黑的眼瞳。 “陛”她这一声还没有说出来,口立刻被陈炎君死死捂住,把她拉到自己坐的桌旁坐下。 唐婉若把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看着他打扮的犹如江湖侠客,好奇地问:“您怎么又来了?” “朕去哪里需要向你汇报?” “不需要。” 唐婉若非常识相地闭上了口,将脸撇向台上,现在正好是梅枝表演,她拿着一把二胡,拉着沉厚的音色。 二胡? 想花楼女子多以琵琶c古筝为乐器学习,因为更能体现女子的仪态与妩媚,鲜少有人会学二胡来表演。 二胡,多在红白喜事里出现,所以对花楼来说并不提倡姑娘学习。 但是梅枝做到了! 唐婉若看着梅枝,心叹这也是花楼里特立独行的姑娘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陈炎君问。 “我?”唐婉若扭头指着自己,“我来这里,给人说婚呀?” 她笑着,这样明朗着。陈炎君冷哼一声:“你与朕说婚尚未成,现在与谁说婚?” 陈炎君身为天子,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唐婉若心头一颤,怕一个没说好天子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她要是死,这没关系;但楼里有这么多姑娘丫头,她们都是无辜的呀! “荷花姑娘,”她说,又看回台上,“是楼里的头牌,想找个好人家做妾,离开这里。” 她突然转头,眼中带着意思狡黠的目光,开玩笑地对陈炎君说:“要不陛下您待会仔细瞧瞧,看那位荷花姑娘要是还入得了您的眼,不如就带回宫,一举两得?” &nbs p;“好一个一举两得!”陈炎君白了她一眼,“唐媒人这一计策真是一石二鸟,一下便解决两件婚事,你可觉得自豪” “自豪不敢说,但陛下要是乐意,也不错嘛!”唐婉若笑着,舒心畅快的大笑。陈炎君看着她的模样,或许是被她这样喜庆的情绪感染,竟然也扬起了嘴角。 “要朕带花楼女子回宫,白赋久头一个便饶不了你!”陈炎君哼哼道。 “是是。”唐婉若连声应道。 花楼里的姑娘今晚一个个都展开了浑身解数,唐婉若坐在台下都看呆了,她在楼里待了这么久,都还不知道这些姑娘们一个个都这么有才华? 琴棋书画,总有一门擅长,而且经过精心的打扮,一个个都美艳极了。 台下的客人们也都看得如痴如醉,有的人已经悄悄地和春姑打招呼,提出了给姑娘赎身的价钱。 要知道,对这个花楼里的姑娘来说,要离开花楼,没有比这一天更好的时候了。只要被达官贵人看中,只需要低廉的价格便可以拿到卖身契,恢复户籍,哪个姑娘不想试一试? “陛下,民妇真的得去给人说婚了。”唐婉若立即起身,向陈炎君告辞。 “等等!”陈炎君叫她,却没能叫住,看着她走到领一张桌子,谈了几句就坐在了那,跟刘员外聊得欢畅。 梅枝的二胡曲结束,春姑走上台,扬着帕子招呼各桌宾客。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赏脸来这里参加迎春宴的官人们”春姑扬开最大的谄媚,嘻嘻笑着对所有的宾客说,“今天是迎春宴,马上出来的呀就是荷花姑娘。” 一说到“荷花”的花名,台下就想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和口号声。春姑压压手让这些兴奋的客人安静下来。 “这荷花是我们楼里的头牌,哪位大爷要是看中了,今晚可是可以用这个数带回去!”春姑张开五个手指头。和唐婉若同桌正在商量纳妾事宜的刘员外欢呼地站起了身,把身边的两位陪酒的丫头吓了一跳。 唐婉若看着刘员外着激动的样子,忽然觉得有戏,问道:“刘员外,刘员外,您也对荷花姑娘印象不错?” 刘员外挺着大肚子道:“那可不是,荷花姑娘我已经约了好久了,可是春姑就是不放,每次都有约客,哎哟!” “那正好趁着今晚将荷花姑娘带回去,荷花姑娘对您这也很满意。”唐婉若道。 “是真的?” “当然,我是京城官媒,荷花姑娘特意嘱咐我来和刘员外说的。” 刘员外毫不避讳的发出了“哼哼”的笑声,然后唉叹一声:“哎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今晚一定把荷花拿下!” 事情说成,唐婉若心里送了一大口气。 荷花姑娘,婉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她看着后台的方向,接下来出来的就是荷花,不知道她会有怎样的才艺。 她起身,脚上晃荡的镣铐声被扬起的舞乐掩盖。她路过陈炎君的桌旁,忽然觉得不停下来有对陛下不恭,这是当朝的大罪。/p≈gt; 于是她退回几步,到陈炎君面前行礼。 陈炎君一脸不快,看着她道:“舍得回来了?” 唐婉若道:“别人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荷花姑娘的婚事要是说成了,菩萨也会感激陛下的!” 陈炎君不愿与她理论,不过她刚才说的“荷花姑娘的婚事”这番话引起了他的兴趣。 台上随乐声翩翩起舞的女子正是荷花,陈炎君扬头看着台上:“就是那位荷花姑娘?” 唐婉若连忙点头,期待的眼神。 “长相并非上乘,还是花楼头牌?”陈炎君一声评价让唐婉若不知说什么好。 “朕倒觉之唐大人比起这位荷花姑娘更加可人,若在花楼应当能超越于她。” 唐婉若这下彻底被他说懵了。嘴角露出尴尬的笑容,轻微抽搐,心中腹诽。 “陛下,您是认真的么?” 到了选姑娘的阶段,荷花姑娘是今天的头筹,已经有不少的客人出价。荷花站在台上朝唐婉若投去感激的目光。现在,刘员外正在和另一人死磕,价钱从五十两白银已经抬到五千两! 五千两,许多平民家庭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 “六千两!”刘员外又是一次大抬价,“荷花姑娘本就有意跟我走,今天我一定不辜负荷花!” 刘员外这样说着让在场的不少人都感动了。唐婉若也高兴了,要是这位刘员外真的喜欢荷花,能待她好,那她做的这次媒也就值了。 “刘员外真汉子,千金一掷为红颜,荷花能有您这样的主顾,那真是她修行千年的福分!”春姑吹捧着,也没想到荷花竟然还有这样好的机遇,“六千两,这位客官还要加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僻静之地 “如若可以,朕定当杀了你!”陈炎君用力甩开她的下颚。 唐婉若余惊未了,心里怦怦直跳。 他没有直接回答是否确认,但这番话让唐婉若听着却是着实心惊。 “陛下,民妇从不认识平王,”唐婉若道,“民妇从太州十里三乡而来,一向克免守己,从来没见过京城的王爷,太守大人也没见过一面,怎么会认得平王?” 陈炎君看着她,明亮的眼眸似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唐婉若上前:“昨晚民妇的确是和老伯在后院吃茶,老伯曾经参过军,他和民妇说了许多当年军中的趣事,民妇爱听这些就和老伯聊到了很晚。” “你喜欢听军旅之事?”陈炎君问。 “我,”唐婉若有些迟疑,跪下道,“民妇不讨厌,老伯说的很有趣,加之民妇曾在营中待过一段时日,所以感同身受吧!” 感同身受吗?虽然唐婉若觉得这样形容并不妥当,但是老伯跟她说的那些故事她多少都能在牛将军的营中找到一些影子,所以就越听越入迷,越听越想听。 “平王还和你说了什么?” 唐婉若仔细想了想:“其他的,老伯说他夫人已经死了,还有以前的老朋友也全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其实很孤苦的。”唐婉若露出了一丝心疼之色,这一抹神色让陈炎君很不舒服。 “孤苦?”陈炎君冷笑一声,嘴角邪魅扬起,“平王拥兵二十万,他可孤苦?” 唐婉若赫然一惊:“二十万?” “是啊,唐大人,平王兵淄数十万,足以与京师抗衡,你可觉得平王是个好主子?” 陈炎君的话让她听不懂。 “陛下,民妇不明白” “白大将军嫡系营中将士三千,牵连朝野盘综复杂,甚乃朕之婚亲皆全交托于你,”陈炎君道,“朕如此信你,你就这样回报朕?” 陈炎君炯炯目光定在唐婉若脸上,让她感受到一阵沉重的压力。 “怎么不说话了?”陈炎君问。 唐婉若久久没说话,盯着这一张脸,这一双眼眸中带出来的神色,一颗泪珠突然滚落。 “你”陈炎君有些诧异。 唐婉若咬紧了下唇,默声哭泣。她闭上眼,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只觉得有好的委屈,尤其是在他这一张脸说出来那些话,让她感到很难受。 这一张脸,就好像相公在对她说:“你骗我。” 可是,又不能辩解。 马车缓缓驶着,除了车轱辘声,一切宁静。 陈炎君微合着眼,唐婉若依旧跪坐在他跟前,静默的没说一句话。他也没有让她起来,就让她这样坐着。等了许久,终于听到唐婉若道: “陛下,民妇不会骗你。” 陈炎君这才睁眼,微眯着看她,问一声:“为何?” 他这一声嘶哑,唐婉若完全清醒过来,朝他端正地磕了一个头。 “陛下,民妇和相公感情至深,相公从不会怀疑民妇,民妇也绝不会欺瞒相公,所以民妇绝不会欺骗陛下。” 唐婉若匍匐拜在他的脚下,如此虔诚的样子。陈炎君稍愣,问道:“因为朕与你相公长得很像?” 唐婉若又拜了一下,扑在地上。 她额头碰着地面,头顶不知道是怎样的乌云在等着。但她说的是心里话。她不会欺骗相公,也根本做不出欺骗这位和相公长相一模一样的陛下。 “就是对着这张脸,民妇,说不出谎言,”唐婉若趴在地面说道,“拿陛下与相公做比较,辱没了陛下,但民妇脱不了俗气,这样思忖陛下犯了欺君之罪,望陛下恕罪。” 陈炎君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唐婉若趴在这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这位陛下现在是什么表情,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是愠怒还是 “起来吧。”陈炎君道。 一声平淡无常的声音。唐婉若一愣,没有起身,又听他说道:“你是朕花了六千两从花楼里买出来的,苏子络又不在身侧,要是跪坏了岂不是浪费了朕的银子!” 唐婉若赫然大惊,头一下子抬起,惊讶不已地看着他。陈炎君突然眸中带笑,似乎是刚才被她逗乐的,对她道:“对了,唐大人赎身的那六千两,就从你今后的俸银中扣。” 唐婉若刚才已经升起来的喜悦之情突然又落了回去。她没意识地站起了身,忍无可忍地对陛下说:“陛下,您可从来没给民妇发过俸禄!” “胡说!朕何事未发放俸禄?” “陛下您忘了?上次审问侍郎大人大小姐的时候,您让白大人将民妇所有的细软全部收走了,到现在没给民妇发过一两银子!” 唐婉若的声音不大,但这样质询的意思,陈炎君收到了。 他瞧着唐婉若,眼中带笑的神情让唐婉若渐渐冷静下来。她突然觉得,刚才那样对当今的天子,是不是不好? “陛,陛下,”她连连小步地往后退去,“这,没有银子,在京城生活,是很难办的。” “很难办的,”她又强调了一句,“您可能不太了解。” “待此事结束。”陈炎君开口,温润沉稳的声音让她立刻收了口。 “朕送你金山银山,可好?” 马车缓缓停下。陈炎君首先跳下车,唐婉若跟上,脚上的镣铐稍微吸引了车夫的注意。 “辛苦。”陈炎君付账。 车夫收下银钱,道谢几声,然后驾马离开。唐婉若看了看四处,这里地处偏静,应该不是京城之内。前方是一处宅院,不是很大,但比起太州她那样的乡间小宅又好了不少。 陈炎君抬步而去,走到门边转身:“进来。” 唐婉若还在打量着这处宅子。陈炎君推开门,里面是简单的小院,一侧还放着一个鸡笼。当然,现在里面没有鸡。 陈炎君打开里侧的屋门,就这样一间小屋子,一打开,扬起一阵厚重的灰尘。 看来有许久没住过人了。 唐婉若好奇地跟进来,四处打量。这本没什么奇怪的,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居,装饰也很正常,没什么特别。但是,进来的人是当朝的皇上就不一样了。 唐婉若像看新奇一样地看着陈炎君,他身为天子,在这屋子里走动轻车熟路。只见他走出门到厨房,拿出一块帕子,就了水将桌椅擦拭干净。 动作一气呵成,身为天子能做到如此,唐婉若突然觉得有一些说不出的别样的感觉。 “看朕做什么?”陈炎君坐下问道。 唐婉若眨了下眼睛:“陛下真是亲力亲为的好皇上!” 陈炎君扔下帕子,不欲与她理会,说道:“今日夜深,暂且再次住一晚。你脚上的镣铐太引人注目,这段时间不要露面,朕自会差人替你解开。” “谢陛下,”唐婉若应声,“但这间屋子” 她转着圈,打量着四处的房檐:“陛下,我们这样擅自进来是不是会不好?” 陈炎君盯着她,唐婉若还想说后面的话被活活地噎住。闭紧嘴唇,不再说话。 这四周落满了灰尘,显然主人是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他们这样闯进来,即便是天子也不能说就妥当吧? “这屋子是朕的。” 她还在这里为难,听到陈炎君的这句话还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什么?” 她突地一声大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炎君坐在这里,肯定地对她说:“这间屋子就是朕的,唐大人在犹豫什么,可是不相信朕?” “民妇不敢!” 唐婉若立刻低头,心中还是万般的不信。毕竟,这样的事搁谁身上都不会敢相信吧?当朝的陛下在京郊外这么偏僻的地方,有一处民宅? 怎么可能! 她看着陈炎君,虽然嘴上相信,但看他的眼神却是极为不信。 陈炎君无奈一叹:“朕早年受奸人迫害,四处流离,这里便是朕当年安身的一处宅子。” 唐婉若吃惊:“有人敢害陛下?” 陈炎君挑眉:“知裴相为何宣召你入京?” 唐婉若答着:“为陛下配婚。” “为何需为朕配婚?” “因为陛下至今尚未纳妃?”唐婉若想也没想的答着,陈炎君摇头。 “非也,裴相与白大将军均为两朝元老,他们所担忧的是朕将无后,”陈炎君道,“朕之父兄已接连离奇去世,而今大炎皇家嫡系只剩朕一人,朕若再遭遇不测,又没留下子嗣,江山无主,这才是裴相等几朝元老所虑及的朝政大事!” 陈炎君道:“朕之父兄皆可死,为何朕不会遭人迫害追杀?” 陈炎君的话让她答不上来。 “陛下福大命大,定然有上天保佑,大炎的江山一定不会有事的。”唐婉若只能想到这样的答话,以此安慰。 陈炎君看着她,稍松一口气:“不错,朕自然是福大命大。”他看着唐婉若,嘴角微微的笑了。 起身。 “罢了,今夜已深,唐大人自行整铺就寝,明日之事朕自当明日与你说。”陈炎君说罢,转身走向右边的主屋。 唐婉若被撂在这里,看着他进入的背景良久。 “原来陛下,也不容易!”她暗自感慨,为陈炎君刚才的话深深触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相濡以沫 唐婉若走进左边的偏屋。这种民宅她很了解,大多都是同样的格局,所以她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可以睡觉的地方,只是灰尘这么厚,今晚真的可以住人吗? 她翻看这一旁的柜子,里面果然有棉被。现在虽然天气转暖,但冬日刚过,还是有些凉。她不敢大意,张开被褥。虽有灰尘,但在柜子里还是好多了,至少还能盖。 她拍掉床上的灰尘,虽然不是太干净,但出门在外,又是这种情况,就不要讲究这么多了! 她很自然地躺进去,这种乐天安命的性子或许也是她的福分,要是换了其他娇气的姑娘,比如那位裴大小姐,现在定然是要发小姐脾气了。 想到这里,唐婉若突然惊得睁眼,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褥坐到床边。 要是裴大小姐会发小姐脾气,那更加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陛下能习惯么? 她动身,一不留神被灰尘呛到。 “咳咳。”她咳嗽几声。 陈炎君拧紧双眉要下旨杀人的场景仿佛出现在眼前。 “太可怕了。”她摇着头,念叨一身,不放心地离开偏屋,还是想去确认一下这位陛下的周全。 陈炎君的屋外没有任何动静。唐婉若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悄悄过去。 “陛下?” 她在门口轻声地问了一声。 没有回应。 她挠了挠人中,很犹豫。 “陛下?”她又叫了一声,并大胆地跟走近一步。房门虚掩,唐婉若轻轻推门。 “陛下,这么多灰尘,您住的可还习惯?” 她缓缓探头,还没有伸进去,就听到一声浑厚的声音。 “朕习惯。” “哐当”一声! 唐婉若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一个失神撞进了门里,没注意门栏被狠狠绊了一跤。 她捂着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陈炎君此时从床上坐起身,手臂撑在床头一脸疑惑和警觉地盯着她。 她站起来,苦闷着脸道:“陛下,您怎么都不说话的。”她揉着刚被闪着的腰,有些尴尬的埋怨,也是为自己找个台阶。 陈炎君合着里衬,正半躺在床上,显然是被她刚才的举动惊醒才是这个样子。 他的身体健壮,不脱了外衣还看不大出来。唐婉若在他面前觉得很丢脸,拱手至头顶向他行礼。 “屋内积攒了很厚的灰尘,民妇就来瞧瞧陛下可能习惯,可需要民妇打扫,既然陛下习惯,民妇告退。” 她一口气说完,连忙转身离开。 “等等。”陈炎君一声,叫住她。 唐婉若无奈又焦急地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深深地皱起了秀眉。 自己刚才那么多事干什么呢?让陛下一个人自生自灭去不就好了么? 唐婉若在这里捶胸顿足悔恨不已。 “转过头来。”陈炎君命道。 唐婉若深呼吸,扯开一个微笑,把头扭过去。 陈炎君稍皱眉。 “身子也转过来。” 唐婉若笑着点头,这才把身子也转过来,整个人端正地站在那。 “过来。” 这一声让她惊慌。她迟疑着在那里,迟迟没有过去。 陈炎君在胸前交叉起了双手:“唐大人。” “陛下!”唐婉若立刻跪下来,还是在原地没有挪动一步,快速地对他说:“您就告诉民妇要民妇做些什么吧!” 陈炎君端详着她,左右看了一会儿:“唐大人心忧于朕,乃尽人臣之责;既然唐大人有此心,朕深感欣慰,今夜朕就允你就将屋内打扫干净。” “朕之屋暂不用打扫。” 唐婉若的神态有些忧愁。 “唐大人似乎不满意,不如你先把偏屋打扫了,朕勉为其难挪身,你再打扫此屋如何?” 唐婉若的神态更忧愁了。 深夜。 唐婉若刚换了一桶水,提着干净的水桶再次回到屋中。 她如陈炎君所说,打扫起了卫生。屋前屋外都打扫了一遍,只要再把这些桌椅擦一道便可以了。 陈炎君在房门里睡觉,唐婉若看着里面,心里憋得慌。 跟着陛下走,这等事情她不做难道还要陛下做吗? 唐婉若叹了口气,抿着嘴,擦着擦着将抹布放进桶里,开始坐到一边歇息。 今夜月色明亮,照进屋子里。四周一片宁静,这僻静的郊外,就像在太州她的那间小屋里一样。 唐婉若撑着头,不由地就看出了神。 “相公?”她对着窗外的月亮,痴痴地念道。这样的屋子,这样的夜色,仿佛像在那段时候,那个和相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她就坐在屋里,不久后,她的相公就会从外面回来。 唐婉若被人推醒。她迷蒙中睁睁眼睛,被压了一夜的手臂酸麻,一时没有知觉。 她趴在中屋的桌前,就这样睡了一夜。水桶和抹布还 放在她的脚边。桌上的水渍已经干了,因为灰尘太多,在上面留下了一层可见的水迹。 陈炎君正站在她跟前,唐婉若只看了一眼,吓得立刻起身,但整个人还晕晕乎乎,摇摇晃晃。 “唐大人打扫完了?”陈炎君道。 唐婉若实在是很困,说道:“陛下,天子当有仁爱之心。” 她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出来的话,陈炎君眉头一拧,唐婉若又道:“陛下若是无事,民妇请求去小憩一会儿,小憩一会儿。” 她说着就往偏屋走,走到一半碰到那边的茶几。她没有再想,直接爬上去。 “你”陈炎君有些诧异,但她已经整个人趴上去,扑在那里呼呼喘气。 陈炎君扫视四周,这里比昨日看起来的确亮堂了许多。摸了摸桌面,虽然还有些脏,但相比于昨日那一层厚灰来说,已经好很多了。 唐婉若趴在那里,可能是睡姿的原因,此刻竟然打起了一个呼噜声。 陈炎君闻声看去。 日上三竿。 唐婉若缓缓醒来,看到窗外照射进来的一道阳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 她睡够了,睁开眼,往旁边转身突然发现不对劲。 被子? 她连忙起身,捏着被角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床上! 她不曾记得自己有会房间来睡。把被子掀开,自己的衣服都没换? 难道她就这样躺进了被窝? 这期间她完全不记得了! 唐婉若奇怪又仔细地回想,昨夜,她不是打扫灰尘和卫生吗? 怎么会跑到偏屋里来睡觉? 想着赶紧起来穿鞋,走出门去,但门外的这一幕差点又没把她惊吓着,闪了腰。 陈炎君正在院中,此时手里拿着斧子,正坐在那,劈柴? 唐婉若肩头披着的衣服赫然跌落到地上。她对着这一幕看了许久,出了多久的神都不知道。 她看到了什么? 唐婉若猛地揉了揉眼睛,似乎看到了幻觉。可是再定睛瞧去,当今的陛下的确是在院子里劈柴。 当今陛下在劈柴,这事说出去谁听会相信? 陈炎君挥舞着斧子,此时也看到了她。 “唐大人。”他说。 唐婉若在这里猛地一惊,吓得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一股恶寒油然升起。 陛下,您不是又要民妇去劈柴了吧? 这荒芜的郊外,偏静的小院。此时只有他们二人。陈炎君身为天子,这等粗活岂不是全都是她的事情? 可是陛下,民妇打扫卫生没问题,但这柴火,民妇劈不动啊! 唐婉若站在这里看他,瑟瑟发抖。 陈炎君的神色正是期待着她过去。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站到他跟前。不过幸好,陈炎君并没有把斧子给她,而是将两麻袋的东西扔到了她面前。 唐婉若如梦初醒,瞧了瞧他放在木桩上的斧子,好奇地弯下身打开麻袋翻了翻。 白菜c黄瓜c蘑菇 “这是?”唐婉若不明白,“菜?” 这两麻袋不都是菜吗? 陈炎君点头:“从隔壁农户家里买的,你和朕需要在此居住稍时,这每日生火做饭的事就看唐大人的了。” 唐婉若张大着嘴巴。 “咳咳咳。” 她被生火冒出的烟呛了好几声,原本光洁的脸上被熏得黑黑的。陈炎君站在她身后:“唐大人早已为人妇,这生火做饭之事应当熟之又熟。” 他说的轻巧,唐婉若回头瞧了他一眼,又不能回嘴,只能点头,然后回去继续吹着她的小火苗。 生火,总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对她而言这比做一顿饭难多了。而且,就像陈炎君所说,她十六岁便嫁与了相公,三年恩爱,怎么的也学会了生火做饭的本事。只不过在那三年,相公每次打猎回来后帮着她在灶台边生火,绝不会像这位陛下一样在身后看着,还要指手画脚。 不过,相公毕竟是她的相公,相公疼爱她,是她当年的幸运。 只是稍微一想,唐婉若的心里又开始泛起伤感。要是相公现在还在世,她万不会去做官媒,也不会有现在这么些的事情了。 不过好在最近天干,稻草很容易点燃,这炉子没费太多的劲,一会儿就生了起来! 唐婉若起身,舒了口气。正准备去清洗一下,一根黄瓜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陈炎君拿在手上,朝她一个眼神。唐婉若意会,拿过来,放到水桶旁舀水冲洗。 “陛下,”唐婉若看着四周,突然颇感为难,拿着黄瓜不知是何为好地对他说,“没有刀。” 陈炎君站在那里,像听臣子汇报朝中大事一样,十分认真地思考,然后抬眉点了一下头,看向左边,从木桩上拿起了斧子。 “是要斧子,还是要朕这把匕首,你自己挑。” 一边是斧子,一边是匕首。斧子上还残留着木屑。 唐婉若张着嘴,眼珠一转。 “陛下,您用牙咬可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愚笨之幸 饭菜端上桌,唐婉若不敢相信她做的饭菜有朝一日能让陛下吃到。 她拿着碗筷,陈炎君正坐在她的对面很自如地吃了起来。这一幅景象,让她一时间看呆了。 陈炎君正在大块朵硕。她还不知道当今的天子竟然能吃得惯她烧的饭菜?眼前也就寥寥三个素菜,素炒黄瓜,素炒青菜,素炒蘑菇。然而这三道素的不能再素的菜,竟然让当今天子吃的津津有味? 天子不都应该吃山珍海味吗? 唐婉若眨着眼,端详着他,默默地想着,自己一口也没有吃。 陈炎君似乎注意到,放下碗筷问她:“唐大人怎么不吃?” 唐婉若如梦初醒,想到他说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立马问道:“陛下为何不回宫?” 陈炎君愣了一会儿,看着她,然后轻轻一笑。 “朕不回去,”陈炎君说,显得有些仓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朕去办。” “更重要的事情?”唐婉若不解,问道,“什么事?” 陈炎君又吃了几口,然后彻底将碗放下,端坐在这里看着她。 “昨夜朕从那里将你带出,你人不见,必当惊动平王,平王知晓此事定会推寻究竟是何人将你带走,在此期间可将牛金洪将军营中之事彻底彻查清楚。” 陈炎君说的头头是道,条理清晰,看来是早有打算。 唐婉若愣然:“所以陛下并非是一时冲动来找民妇确认民妇和平王的关系?” 她的话引得陈炎君投来一记凌厉地眼神。唐婉若立刻警觉,忙问:“那陛下现在确定民妇和平王没有关系了?” 陈炎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朕确定!” “嗯?” “看你如此愚笨,平王怎会找你做内应?” 唐婉若不明白了,也似乎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平王的内应若是你,他等一行早已暴露,朕何须等到今天?” 唐婉若的嘴角,渐渐笑了。 “笑什么?”陈炎君问。 唐婉若很开心,发自内心地开心。 “民妇感到高兴。” “高兴什么?” 陈炎君不理解她一脸傻笑:“知晓朕不认为你与平王勾结,能让你如此开心?” 唐婉若笑着:“民妇觉得,自己好像被愚笨救了一命。” 无比灿烂。 唐婉若脚上带着镣铐,不便外出露面。陈炎君身为皇上,倒也是能入乡随俗,只消片刻就换好了寻常百姓的衣服,看起来挺奇怪的。 陈炎君粗衣麻布地站这里看向她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唐婉若一张小脸皱起,忧虑不像忧虑,嫌弃不像嫌弃,这个表情就像她的心情一样,自己也说不出清楚。她看着陈炎君,从上到下的看着,看到当朝的天子有点脊背发凉。 “陛下,”她终于开口,“没想到您还能穿得了百姓的粗布!” 一副像是看到神迹般的惊讶。 陈炎君沉重地叹息:“唐大人,朕这样你就如此惊讶?” “是金贵,”唐婉若纠正他,“陛下万金龙体,民妇从没想到竟然能穿得习惯粗衣麻布!” “你倒是诚实!”陈炎君挖苦一声,不过倒也赞许她这一点,不再说话,低头摆弄这条腰带,看了唐婉若脚上的镣铐一眼。 “你先待在这里,我去找人把你这解开。”陈炎君说。 “陛下!”她忙叫住他,“这,要是平王真的来找民妇,陛下这样做会不会暴露了?” 陈炎君头也不回:“朕乃天子,害怕暴露?” 人已经走出了院外。 唐婉若靠到门框,看着他离开抱起了手臂,脑中一片沉思。 陛下这穿粗衣麻布的背影,倒跟九泉之下的那位越来越像了相公,你可别半夜三更寻着咱们陛下的影子从地府里出来呀! 她在井边准备晚饭。太阳西斜,她抬头看了看天。 “快过申时了。”她念着,想着时辰许该是要生火了? 她起身,听到外面一阵说话声。 院外,陈炎君带着一一个男子正朝这边走来。他手里拿着一袋看上去就很沉的东西,喜笑颜开地,看到唐婉若指着她说:“这就是你妹子?” 陈炎君附和着笑道:“是,正是家妹。” 唐婉若稍稍地张着嘴,吃惊地看着他们两个。陈炎君眉眼带笑,几步就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臂说:“妹妹,这是大哥请来解开你脚铐的铁匠师傅。” 唐婉若被他拉到一边坐下,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陈炎君的双手已经按住她,狠狠地按着,对铁匠道:“就辛苦你了,大哥。” 大哥? &nb sp;她十分惊诧地扭过头,看到陈炎君笑得如沐春风。 堂堂天子,久负盛名的周帝陛下,竟然叫人“大哥”? 唐婉若的表情瞬间憋得慌,在这里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妹妹?”陈炎君叫她一声,立刻对铁匠道,“我妹妹许是还未从山匪那里缓过来,吓坏了。” “唉,小兄弟可别说,这山匪可讨厌哩,时不时救回来抢姑娘,你妹子能逃出来那真是万分的幸运,上天保佑喽!”铁将在这里说着拿出了各种工具,许多都是唐婉若没见过的,让她害怕地往后一躲。 陈炎君按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听话。” “呵呵,她真的被吓到了,铁匠大哥你轻点。”陈炎君对铁匠道,这边压着她肩头的穴位让她被迫乖乖的安静。 他的手按在她的肩,唐婉若一直张着嘴,愣愣地看着铁匠拿出各种工具对着脚铐又是捶又是打,然后还烧热了火盆。 火盆 不过最后“哐当”一声。 “好了!”铁匠擦着一头汗,舒心地起身对陈炎君道。一条粗壮的铁链已经被他弄断。 陈炎君要低身去弄她脚上的锁,吓得她立刻托住他的手。 “民妇,我来。”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我来。”缓缓地伸手,只碰了一下锁头,扣住锁链的锁就散开了。 唐婉若稍微愣了一下,然后麻利地把脚上这讨人厌的东西拿掉,站起来转了一圈,身上是掩盖不住的开心。 陈炎君对铁匠说:“辛苦你了。”就拿过二十文钱。 铁匠连连摆手:“唉唉,使不得,小兄弟!我还记得你,几年前你住过这,但没多久就走了,你家妹子又是刚从山匪窝里逃出来,这个我不要钱!” 铁匠硬是推辞:“小兄弟,改天来我那里喝酒!” 陈炎君看他这样坚决,也便作罢,抱拳:“一定一定。” 他送铁匠出去,一路送到院外的小路。 “回去吧!你妹子刚回来,多陪陪她!”铁匠很热情,走出门还大挥着手臂让他回去,几步一回头,还在说道别再见。 陈炎君一直在院门口目送,随着他渐渐走远,陈炎君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沉下,下一刻又恢复成了那个不苟言笑的高高在上的帝王。 唐婉若还在院子里转着。 一直习惯于脚上带着镣铐,现在一下子轻松了,突然间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可玩够了?”陈炎君清冷地声音响起。 唐婉若一个踉跄,转过身还是吃惊地看着他。 “看朕做什么?朕托人给你解开脚铐,为不引人注目才以兄妹道之,唐大人这是觉得委屈了?” 陈炎君严肃地蹙着眉头。唐婉若刚刚欣喜的心情瞬间落下,躬身行礼道:“民妇,不敢,民妇,只是惊到。” 陈炎君呼吸一声:“没什么好惊讶,日后你还需与朕一同行事,今日之事你当习惯。” 他说完负手走进屋内。唐婉若在这里不知作何为好,看了一眼前刚洗好的菜叶。 “陛下,晚上的青菜您是想吵着吃还是煮着吃?” 屋内没有回应。 对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唐婉若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可她又说不出来。 “呼。”她大口呼出一口起,坐在床边,盘腿坐在床上。 她不懂朝政,不过她知道朝中之事都需要皇上拍板决定,即便是裴相爷也要听从皇帝的安排,那么 “陛下不回京城真的好吗?”她对着窗外的天空,喃喃自道。 而且她又想起了花楼里和她意气相投的那位老伯。在她看来老伯很可爱,也很和蔼,他们很聊的来! 而且老伯会和她讲了许多故事,虽然大多都是军营里的事,但她爱听。而且,那天晚上正好说道最关键的时候,她还没听完呢! “啊”唐婉若一声叹气,倒在窗台。窗外的天空星星闪亮,就像她那死去的相公眼眸里纯净的神光一样。 “相公,若若为什么会遇到这么些的事情呢?”唐婉若对着天空说,“相公,陛下真的好像你,可是陛下的眼睛没有你这么亮。”她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仿佛勾勒出相公的模样,她一时愣了,竟然分不清是相公还是陛下? 她被这突然一闪的神思吓了一跳,从床上直接跌了下来。 “哎哟。”她捂着被摔疼的屁股,心里还是惊慌不已。 “唐婉若,你怎么能拿陛下比作相公呢?”她对自己说,“唐婉若,别做梦了,你和陛下,怎么可能呢?” 她的嘴角淡淡地一笑,带着一丝凄惨,然后抱起棉被重新爬回床上。 睡吧,陛下已经睡了,明早还不知道会什么时辰来叫她做什么苦力,得好好睡觉才行! 唐婉若心道一声,渐渐沉沉睡去。不论如何,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回军营 夜半。 唐婉若迷蒙之中仿佛听到了一阵飘渺的叫声,似乎是在叫她的名字。 她半睡梦中睁眼,床头似乎站着什么。她看不清楚,伸出手,突然被猛地一下拉起来。 梦中惊醒,唐婉若的颈间不由得激出一层冷汗,唇色发白,心吓得扑扑直跳。 “唐大人,该去办事了。”陈炎君冷淡的说。 唐婉若朝他看了一眼,定了定心神,这才渐渐分清了梦和现实,手捂在胸口,惊虚地说道:“陛下,您吓死民妇了。” 陈炎君没有理会,转身对她说道:“速更衣,和朕离开。”他说完离开了偏屋,唐婉若睡前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正摆放在床边,她看了一眼,顺从的起床。 明月高高挂,正是二更时。 唐婉若还有点困,但无意中看到陈炎君的眼神,顿时睡意全无! 她搓着手掌,以缓解心中尴尬,对陛下问道:“陛下,这是要去哪?” 陈炎君已经牵过马,拉了拉缰绳。 唐婉若好奇地看他从院子外牵过来这个大家伙,然后看了看四周,指着它疑惑地问:“就一匹?” 陈炎君瞧了她一眼,熟练的翻身上去。马儿配合他的动作在原地转了一圈,陈炎君收紧缰绳,向她伸手:“上来。” 天子的玉手现在就在她面前,唐婉若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极其为难的选择。 是搭上去,还是坚持拒绝?搭上去,陛下贵为天子,她就是一介民妇,别说碰天子的手了,同骑一匹马也是天大的罪过! 但是不搭的话,这会不会是抗旨不尊的一种表现? 唐婉若头一回这么为难了,立在这里迟迟没有动静。 陈炎君很不耐烦,伸出去的手半天没有回应,这让他很烦闷。他更是倾身,一把拽住唐婉若的胳膊,一个用力直接把她拉到了马上。 “啊,陛下!”唐婉若受惊,但下一刻人已经安安稳稳地被驼在了马背上。 陈炎君放好她,只道了一声:“驾!”马儿奔驰,在这林间快速奔跑。 唐婉若有些懵懵的,如果她没有想错,此时马驮着她的这个姿势应是像驮货物一样。 马背上很颠簸,唐婉若又是头朝下的让马驮着,不一会儿就感到头晕,而且是天旋地转。 她抬起手,可是马儿的速度很快,她又怕抓到鬃毛刺激到马,就只能任由着一直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好一会儿,马才停下来。唐婉若已经被摇得头晕目眩,要是落地她怕是自己能吐出来。 陈炎君先翻身下马,一点事的样子都没有。唐婉若扑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宛若死尸一般,直直地向下垂着双手。 “到了,下来,”陈炎君说,看了一眼她的这个样子,过去抱起她把她从马背上挪下来。 唐婉若果然双脚发软,整个世界仿佛还在旋转。 陈炎君稍有皱眉,问了一声:“唐大人?” “民,民妇没事,”唐婉若艰难地睁开眼睛聚焦,“民妇,可能有些,晕马。” 这里是一处真正的荒野。陈炎君身为天子,此刻蹲靠在一座隐秘的山坡上的大石块,警惕地盯着前面的那一片火光。 唐婉若歇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到他身边来看,不由得小小吃惊。 “陛下,”她看着陈炎君,惊讶地合不住嘴,“这是牛将军的帐营!” 这里正是牛金洪的部队驻扎之地,那些火光都是军营中夜间用来照明的火盆。 “嗯,”陈炎君道了一声,“你从平王那里出来,平王必定有所动作,但朝中没有消息,就一定会在军中了。” 陈炎君看着前方,神色警惕而忧虑。唐婉若看着他,不明白了。 “军中也有很多营地,为什么平王就一定要盯着牛将军这里不放?” 陈炎君的神色从今晚上马开始就一直没有缓和,他眉心不展,看似极为忧虑:“这个问题,朕比你更想知道!” 好吧! 唐婉若决定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跟着他一起观察军营,问:“陛下发现了什么?” “未有发现。” “那,需要民妇做什么?” 陈炎君这才扭头看她,眸光里对她不觉得高看了一眼。 “唐大人对自我的定位越来越准确了。” “哪里,都是陛下教导的好!”唐婉若笑着答道,殊不知自己在京城已是学到了这张口就来的拍马屁的功夫。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她的事情,陛下又怎要半夜把她从床上叫起,然后快马加鞭地赶到这里来呢? 所以不 是她马匹拍得好,而是深有自知之明吧! “营中之事颇有古怪,”陈炎君开口,“你被平王手下掳走,营中尚有苏子络,不足为忧,但后来苏子络调往宫中,军中的伙食就又被下了毒。” 他说着军营里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表示非常忧虑:“火头军成员此前全部审讯过一道,白大将军与刑部皆过审,所有人员家底清白可靠,不存在疑虑,然而下毒之事频频生出,朕担心平王在此营中还留有更为严重之后手。” 唐婉若体会深刻地点头,想起此前在牛将军统帅的军营里,曾经的一批军需物资有问题,经苏子络查证后确定带毒,不经意说道:“去年下发营中供冬日取暖用的柴火有毒,兵部应该也难逃其咎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炎君脑中早就想到了沈之,那位兵部尚书经白狄查证的确是与牛金洪一营怪病之事脱不了干系,而他在朝中的表现 “兵部朕自当查办,眼下之急,还是替牛将军解围重要。”陈炎君道。 唐婉若好奇地问:“陛下想如何替牛将军解围?” 陈炎君看她一眼,站起身:“平王掳你而去,势必认为你是阻碍他行事的关键,现在你逃脱他的控制,如果出现在军营,定将扰乱平王分寸,将其狼子野心暴露出来。” 听着他这样的话,唐婉若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下一刻,陈炎君已经拎起她的衣领。 “对不住了,唐大人。” 他说一声,然后将唐婉若直接从树林里扔了出去! 营中的将士都是白赋久和牛金洪精挑细选且经过严密训练过的,此时外边突然窜出一道奇怪的身影,守夜巡逻的将士眼尖,立即看到,大喝一声:“什么人!” “乒乒乓乓”的兵刃盔甲碰撞的声音,一小队巡逻队已经举着长枪快速跑过来将她团团包围。 唐婉若还在地上揉着她那被撞疼的后背,此时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将军的副将?” 牛金洪的副将此时也认出了她,惊讶地道了声:“唐大夫?” 牛金洪从帐篷里出来,这么些年的戎马生涯养成了浅眠的习惯。他出帐,看到被将士迎进来的唐婉若,同样也是大吃一惊! “唐大人怎么会在这里?”牛金洪非常诧异,营外那批伪装病重的将士分批在京城外寻她已经有好长时间了,但都没有消息,此刻她自己就回来了? 唐婉若不好意思地呵呵笑道:“牛将军,您还是叫我唐大夫吧,听得自在点。” “好好,唐大夫,你这么长的时间都去哪了?本将和陛下都很着急。”牛金洪道。 陛下? 唐婉若想着那个现在还在旁边山坡树林里偷窥的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笑了。 牛金洪很不解,问她:“唐大夫,你笑什么?” 唐婉若遏止住笑意,抿着嘴唇,但嘴角还是微微的上扬,朝他摇头说:“我,我被山贼掳走了。” 在场的将士都是一惊。 “然后我逃出来了。”唐婉若道,随之一道灿烂的微笑。 这无疑是天大的消息。 天蒙蒙亮去。 大炎天子的寿诞在即,文武百官今天早晨醒来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从今天开始应该给陛下送去怎样的贺礼或贺词比较好? 牛金洪起身,精神抖擞。他满怀欣喜,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往大将军府和宫内拜见。他相信,没有什么比唐婉若从“贼营”里逃出来更好的贺礼了! 唐婉若昨夜被弄到很晚,但索性的是在后半夜她睡了个好觉。 她起床,身了个懒腰。床边的火盆熊熊燃烧,发出温暖的温度,暖和了整个帐篷。一个小士兵进来,端着水盆。唐婉若立刻下床迎接过去,仓促得要失了方寸。 “你这是做什么?”她连忙接过水盆,对这个小士兵道,“我来,我自己来。” 小士兵把水盆让给了她,对她说:“这是将军的命令,让我们好好照顾唐大夫!” 牛金洪啊! 唐婉若在心中叹了一声,转头问他:“将军现在在哪?” “将军出去了,要过了正午才会回来。” 唐婉若知晓,点头。她本来还想和牛将军问一问后来营中伙食被下毒的事情,但现在看来是问不成了。 “唐大夫。”李大夫第二个走进她的帐篷,站在门边似乎还在等着她的同意。 唐婉若闻声看去,神色一下子惊喜起来,对着他说道:“李大夫?” 她和李大夫曾一起处理军中怪疾,现在重新相见,可以说是故交了。 唐婉若很高兴,而且更高兴的是伙食被下毒这件事情李大夫应该也是同样的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子不易 “李大夫,能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唐婉若将心中的喜悦之情直接说出了口。 李大夫拱手轻轻作揖:“唐大夫言重了,听闻唐大夫昨夜从山匪手里逃出回到营中,我就立即过来了,唐大夫,你可还好?在山匪那可有受委屈?” 一回来有人探望关心,唐婉若也是心头一暖,对李大夫的好心深存感激。 “都好,没事的,”她开心的笑道,“但是听说军营里将军又中毒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说起此事,李大夫就觉得很为难。 “怎么了,李大夫?”唐婉若看着他这样子,更有些担忧。 但李大夫摆手道:“没事,将军是食用了海味与当日的军中伙食食性相克,差点要了性命;我随军三四年来,将军都是同将士一同吃喝,绝不会单独食用海鲜之物。” “那为何当日将军会吃到海鲜?”唐婉若诧异地问。 “食材上都没有问题,在下猜想或许是是粉末直接下在了将军的饭菜中。” 唐婉若不觉得一阵恶寒:“为什么有人要一再地害将军性命?” 李大夫叹息摇头:“这,谁知道呢?朝中之事向来不太平,我等随军的大夫在其中又能做得了多少?苏神医也因为陛下危在旦夕而回宫,如果他在,我等这些医术不精的随军大夫或许就能做的更多一点。” “李大夫,请等等!” 她打断李大夫之后要说的话:“你刚才说什么,陛下危在旦夕?” 李大夫不明就里地看着她,点头答道:“是啊,陛下也中了毒,当天夜里李公公匆忙赶来把苏神医接回宫里了。” “哦,听说还接连三天没有上早朝。”李大夫补充说道。 唐婉若惊呆了,在这里张着合不拢嘴。 她思寻着,自己昨夜才刚被那位陛下从上坡上扔下来,还活蹦乱跳的,不久前是危在旦夕? 她脑子里满是陈炎君强壮的身影,完全不能想象李大夫口中说的话,也实在难以相信那位陛下竟不久前是差一点就驾崩? 她不由自主地摇着头,这副样子让李大夫产生了点担忧,在一旁轻声地叫着她道:“唐大夫?” “唐大夫?” 叫到第二声,唐婉若才稍稍回过神来,看向李大夫还没有收回惊愕的神情。 “哦,李大夫。”唐婉若心惊,想着这些事情,突然为陛下觉得惋惜和一些的同情。 还有心疼。 “我没事。”她艰难的在这里,嘴角扯出一笑,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 宫中,早朝刚结束。 苏子络依旧装扮成陈炎君的样子从朝堂上下来,刚到御书房门口就有人来禀告。 李公公侧身和那位侍卫咬了咬耳朵,轻点头,然后对苏子络恭敬地说:“陛下,牛金洪将军在殿外求见。” 苏子络当然选择了接见他。 要不说苏子络怎么是“神医”,他乔装打扮的陈炎君与真正的陈炎君丝毫不差,一连这么多天了,除了白狄外,谁都没有认出来! 他依旧装模做样的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牛金洪随后恭敬地进来,威武地撩开战袍,半跪行礼道:“末将牛金洪,参见陛下!” 苏子络咳嗽一声,装着陈炎君的声音道:“牛将军不必多礼,请起。” “谢陛下!” 牛金洪起身,恭敬地躬着身子对他道:“末将有要事禀告陛下,昨天半夜唐大夫回到了营中。” 唐大夫? 苏子络的眼神一亮,坐起了身子忙问:“是给陛下做媒后来调往军营行医的唐媒人,唐婉若?” 牛金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道:“正是!” 苏子络不由地笑了,这在李公公看来有些惊讶。他在陛下身边贴身服侍已经有很多年了,他从未见过陛下有这样舒心和随性的笑容。 “她现在怎么样?”苏子络问。 牛金洪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安置在营中,派了专人执守,安全无忧。” “好,”苏子络道,又问,“那她可有说之前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何昨夜回营?” “禀陛下,唐大夫说自己遇上了山匪,被掳到了山寨里,但幸运的是逃了出来。”牛金洪一一答道。 对于牛金洪的话,苏子络一个字都不信! 可是他无可奈何。 身下是天子才能坐的龙椅,他现在被陈炎君以自己的身份绑在这里,陈炎君一日不回来,他就要替他坐龙椅一日。这龙椅虽然天下间人人羡慕,但也像是一道枷锁,让坐上去的人失去了原本应有的自由。 苏子络稍稍想了想,虽然他很想去营中看望他这唯一的徒儿 唐婉若,可是目前这种情况,他必须继续把“陈炎君”扮下去。 “好,朕知道了。”他说。 牛金洪点头,苏子络瞧了一下他的手臂,出于大夫的责任心,问道:“手上的伤回复的如何了?” “禀陛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不碍事。” “注意饮食和休息,一年内不要提重物,辅加大夫开的方子,按时服用,一年后应当见效。”苏子络道。 这出于大夫本能的话让牛金洪觉得奇怪,看着他,虽然觉得今天的陛下有些奇怪,但还是心存感激地答谢说:“多谢陛下!”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陈炎君”,问:“陛下可要来营中视察?” 苏子络刚还在和自己的私心挣扎着,不断暗示自己现在是陈炎君,是陛下,要坐镇宫中。但牛金洪的话正合他的心意,刹那间就打破了他的挣扎。 顺水推舟。 “好,你什么时候回营?” 唐婉若在操练场旁的大树下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自吃了午饭后,她就开始坐在这里,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把他扔出来现在活蹦乱跳的陛下的身影。清早李大夫的话让她产生了许多感慨,她被掳走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陛下和牛将军都曾差点活不过来,但是在她见到陈炎君的时候却一点这样的迹象都没有。 她虽然医术不精,但好歹也是神医教导出来的徒弟。虽然是速成,但是简单的医术常识还是有的。 她知道如果中毒到惊动苏子络,朝中三日未早朝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或者说是,如果不是苏子络,咱们的陛下或许现在还躺在宫中疗养? 总之她想了许多,实在是很感慨陈炎君,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做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毕竟,是快要丧失性命的大事啊! 这让一个画面不由地突然闪进了唐婉若的脑海中。她记起了以前,在她刚来京城受领诏书不久,在某一个夜里陛下突然闯进了她的房门。那时候,她记得,陛下的腹侧有一处被箭射伤的伤口。 不由地大惊。 看来陛下真的是活的很不容易啊! “陛下到!” 远处接连传来的通报声让整个操练场的将士都匆忙不已,立即整队,恭敬地排成方阵。 唐婉若也从思绪里赫然恍神,立刻起身跟到了一旁。“陈炎君”在牛将军和李公公的陪同下来到了操练场上,将士们齐声行礼,整齐划一道:“恭迎陛下!” 唐婉若跟着跪在后面,此时更加是懵的,她刚还在想陛下的事,这时候他就来了! 苏子络看了这边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她,从将士们排列方阵的空隙中穿过去,到她面前伸出手扶起她道:“唐媒人回来不易,快快请起。” 军中议事的帐篷,“陈炎君”屏退众人,对牛金洪也说:“牛将军也先退下吧,朕有话要问唐媒人。” 牛金洪抱拳行礼,也从帐中退出去。此刻,这里只有他和唐婉若两人。 唐婉若还在惊讶,也在好奇,见人都出去了,过去更近一步到他的面前悄声地说:“陛下您怎么这样过来了,您不是在山坡那里察看情况吗?” 苏子络饶有意味地挑眉:“陛下是蹲守在那边附近的山坡上?” 他的话让唐婉若一惊,呆在这里。苏子络笑了,对她说:“唐姑娘,在下和陛下当真这么像,连你也没有分出来?” 此刻这张和陈炎君以及相公一模一样的脸在她面前畅意地大笑着,唐婉若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了他的身份。 “苏先生!”她虽然惊讶,但没敢大声地说,指着他这副样子乐道不已,“天哪,你真的和陛下一模一样!” 苏子络喜笑颜开,朝她点头并同时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我就来看看你,你不见了后这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我没想到你又回到了军营。” “是陛下带我回来的,”唐婉若没有瞒他,将陈炎君的打算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他,“陛下也是担忧牛将军,苏先生现在在宫里,难以管到军营里的事情,我现在回来也是刚好可以尽一份力。” 可是苏子络却是像很不卖账一样地哼哧了一声:“哼,不过是拿你当诱饵,唐姑娘,你还真是心善,让陛下卖了还替他数钱!” 苏子络的话里充满了讽刺,对陈炎君这样的不满情绪让唐婉若稍稍的好奇,问他:“苏先生是对陛下让您假扮于他,很不满?” 苏子络的心事被她戳穿,坦然道:“当然!” 唐婉若突然“噗哧”一声笑了。 苏子络在这里还有抱怨,但听到她这一声,疑惑着眼神问她:“唐姑娘,你笑什么?” 唐婉若看着他这幅神态,更加是笑得厉害,对他说道:“苏先生,你这幅神态当真像了陛下十分!” 这幅疑惑又恼怒的样子,简直和陈炎君一模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陪同露宿 苏子络的话她何尝不清楚?只是现在陛下正是需要人的时候,陛下励精图治,所做出来的政绩大炎百姓都看得到,她能为陛下做一点什么也是她心甘情愿且非常乐意的事情。 再说陛下都已经活的这么不容易了。 苏子络也就是一句气话,他现在是“天子”,碍于身份不能去营外陈炎君所在的地方看他,便留下了几张药方,叮嘱唐婉若按时给牛金洪服用,然后声势浩大地携李公公一行离开营中。 唐婉若和一众将士一起,跪拜恭送,手里紧攥着这几张方子,心中是忐忑不安。 苏子络和她说,之前受“怪疾”影响的将士都已经用“感染绝症”的理由全部转移出了军营,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在城外随时待命。他现在的身份是“陈炎君”,不能在军营里久留,以免让人生疑,并嘱咐唐婉若一旦有情况,随时可以入宫来和他商量。 换而言之,她成了陈炎君和苏子络的传话筒。 随着陛下离去,营中渐渐恢复了日常的操练。 将士们回到操练场上,人人忙碌,唐婉若向牛金洪告了假,去军营外面的山坡上看一看陈炎君。 要不怎么说当今的陛下是明君呢?陈炎君此刻还在这里,看见她来很不高兴,愠怒道:“你怎么来了?” 唐婉若一番好心,手中提的包袱里还装着干粮给他带来,他这番语气让她也是哀叹。 “陛下,您饿了吧!” 她拿出一个馒头给他送去:“营中没什么好东西,也只有这个方便携带,民妇才能带出来,陛下就将就一下吧!” 陈炎君看着她,一双澄净的眼睛带笑着看他,这么一下好像是真有些饿了。 陈炎君没有拒绝,更没有说话地拿过馒头,开始吃了起来。唐婉若到他身边坐下,看着树林外那不远处的营地,生出了许多好奇。 “陛下,您真的要在这里一直看下去吗?要是平王依旧没有动静怎么办?”唐婉若不由地担忧。 陈炎君啃着馒头:“平王不可能没有动静。” 看他这么笃定,唐婉若又是极大地哀叹一声,声音之大,哀叹之深令陈炎君皱眉。 唐婉若道:“那陛下就打算晚上睡在这里,一直看下去?苏先生给了我房子,牛将军的病我会按照苏先生的要求去医治。” 她把苏子络的打算告诉了他,陈炎君点头,一个馒头也吃的差不多了,吞咽下去说道:“嗯,你在营中现在何处还有可疑之事项,人亦如此,如有发现立即报朕!” 唐婉若答是答应了,但看了看四周,眼神挪回来便一直盯在他身上。 陈炎君心忧军中,面前这片营地是他最放心不下,同样也是最疑惑不解为什么平王总盯着这个地方不放? 平王拥兵数十万,如果真有举兵谋反的事情,京城唯一足以依靠的军力就只有这一处了,难道这个平王真的不打算给他留后路? 唐婉若直勾勾的眼神盯久了也让陈炎君感到发毛。他渐渐察觉到这道异常的视线,转而扭过头去,直接撞上了这道清丽的目光。 “你,做什么?”陈炎君的声音有些发慌,他看见唐婉若直直地盯在他身上,朝他弯起一笑。 “听闻前段时间陛下性命危在旦夕。”唐婉若说道。 “为什么民妇一直没有感觉到?” 陈炎君面色一凝,眼睛眨了一下,对着她道:“你从何而知?” “为什么不说?” 唐婉若只问一声,答非所问,对着他像是质问一般:“周帝病危,三日未上朝是军政中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件事情发生在民妇被掳走之后,但民妇被掳走没多少时日就在花楼的后院里看见了陛下翻墙。” 她的话让陈炎君一时无从回答,只看着她,听着她说:“需要苏先生医治三日方能上朝,陛下为何一直没有让民妇知晓?”唐婉若这样想想,突然有些生气,因为按时间来算,那个时候她见到陈炎君时应是他刚刚恢复不久。 “陛下可是嫌弃民妇医术不精,这一路而来未告诉民妇此事,也从没在民妇面前表露任何端倪,陛下乃人中之龙,性命重之又重,如果早日告知民妇,民妇虽然医术不精,但为陛下调理固体还是能够做到的” 她一连说了这么大一通话,一张小脸涨得红红的,这样埋怨着就像是在埋怨自己的相公。 也的确,谁让陛下和相公长了一张相似的脸,让她根本就不能对这样的事情置之不理。这张面孔的男人在她面前出过一回事情,她绝不能看着这张脸再出第二回事! “哪怕你是陛下又如何,陛下的身子也是肉做的,也需要有太医调理,也不是随意折腾都能经受得住的!”唐婉若越说越激动,想起这一 路上风餐露宿,这位陛下不仅是粗衣麻布,吃的随意,现在竟然还要在这个山坡上露宿,这心里真是忍无可忍! 但当她要接着说时,陈炎君结实的怀抱抱住了她。 她靠在他的肩膀,一时间声音梗在了喉间,说不话来。他的怀抱很温暖,身体上散发出来的温度渐渐燃尽了她心头那一抹埋怨,让那一股原本来吐之心快的声音渐渐消失,喉间再也没有了埋怨之声。 接替而至的是阵阵的堵塞感。 心头真是堵得慌啊! 唐婉若靠在他身前,被他环绕着一时竟然忘了推辞! 他是陛下,而她不过顶多算一个小小的臣子,但现在,所有的礼节和身份她都忘了,在双眼间的一片惊愕之中。 陈炎君环抱着她,轻轻地靠着她的鬓角,双唇在她耳边轻喃一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唐婉若刹那间就哭出来了。 她说不清楚,但现在看不见他的脸,仅凭着这种感觉,心中就像是什么东西失去了许久,现在又重新体会到,或是说回来的那种复杂的感情。 复杂到难以言喻,以至于只能用泪水来表达。 山坡上的林间一片寂静。 除了风声。 唐婉若靠在这里,感受着这具贴着的身子上的温暖,一时间忘记了很多事情。 突然,二人身侧传来一个哀叹的凄嚎。 “唉呀!” 陈炎君立即站起了身,但双手没有放开,依旧环绕在她的后背,侧脸看去,看到白狄痛苦地捂着脸,一双手死死地扣住眼皮子,仰头向上,慌乱地找不到可以藏匿的地方。 唐婉若突然面上一喜,对着他惊喜地叫了一声:“白大人?” 白狄觉得上辈子他可能是跟陈炎君有仇,不然怎么总是会撞上这么不该他撞上的时候? 话说他知道了宫中的陛下是苏子络假扮的以后,连夜外出寻找真正的陈炎君。按照苏子络的话,他首先去了京郊的那处花楼。毕竟陈炎君是为了去确认唐婉若是否和平王有勾结,盛怒之下作出的决定,那就一定会首先马不停蹄地到这里来。 他先到了这,凭借着一番无人能及的做隐卫的功夫,把这个花楼查看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唐婉若的身影! 于是,他断定,这位陛下一定是带着唐婉若从这里跑了。 那么,他能跑哪里去? 白狄就顺着这一路他可能到的地方一路找过来,包括他曾经逃离京城的时候待过的小村子,恰好问到了他的踪迹,知道再往前面不远处就是牛金洪统帅的营地,就大概知道了他的取向和打算。 这不就立马赶过来了? 但谁知道 白狄悔啊! 悔死了! “陛下,你,你继续,我什么也没看到,”白狄紧紧地捂着双眼,一手伸出来拦着说,“放心,要是早知道你在这里风花雪月,我是一定不会出宫来找你的,一定,嗯,一定不会!” 他连连地摆手,陈炎君原本舒缓的眉头突的又是紧紧皱起,厌烦c恼怒c讨厌等等情绪都接连出现在了陛下的双眉间。 他不怒自威,呵斥一声:“白狄,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一声不大不小的怒斥,白狄停止了他的“蒙眼瞎”,把手放开,这才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好好的站立在陈炎君的面前。 白大将军之子,要是好好地站着也是英俊挺拔,威武不凡。 但怎奈何骨子里是个逗逼? 不出三秒,又开始插科打诨,唐婉若脸上还挂着刚才心中触动而落下的泪水,此时也被他逗得连连大笑,同时心中为白大人而感到惋惜。 好好的一个俏颜郎,唉,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白狄现在在陛下的身边,至少露宿的事情是肯定不用她来操心了! 要不怎么说各大茶馆剧院c八卦小道都在传白大人可做后宫正位,他对待起陈炎君来那可谓是无微不至,比起一些慈祥的母亲对待儿子也丝毫不差! 并且他武功不差,尤其是轻功了得,不一会儿已经从附近的农家买来了棉被和衣物,一副要和陛下共进退,同露宿的架势。 再而且,白大人身手不凡,一个起身,回来时手里就是一只山鸡。他用最简便的方法褪了毛,挖出地下的黄泥裹上,架开篝火就开始准备烤鸡吃,一会儿就散发出了阵阵酥香。 唐婉若坐在这里,对这整个过程看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鱼已上钩 唐婉若不知道他和陈炎君在盘算着些什么事情,叹了口气,答应下来,就从床下翻出一个包袱。 白狄不懂她的这个动作,好奇地问:“唐媒人,你这在做什么?” 唐婉若也更加是不懂了,叠着衣物反问:“难道白大人不是让我出去几天?” 山坡上,陈炎君的身影倚靠在树干旁,静静地看着前方的军营。唐婉若带着包袱,只简单的收拾了几件外裳,到他身后见他没有反应,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陈炎君闻声转头,见是她来,下颔轻轻一点,然后继续看向军营。 唐婉若上前去,也看着那边,问他:“陛下叫我出来,是有什么打算吗?” 陈炎君没有看她:“朕叫唐大人出营,需要有什么打算吗?” 他的话让唐婉若哑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挠了挠鬓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带着包袱,看了看白狄在这里搭上的简单的营地,又看着这位陛下,靠在树上这样认真地盯着那边,眼睛都不眨一下。 “民妇,住哪?”她终于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眼下白狄只叫她出营,却并没有和她一起出来,那么她出营后今晚要住在那里? 陈炎君看了她一眼,下颚朝其中的一个帐篷抬了抬。唐婉若有些尴尬,站在这里没有动弹。 陈炎君看她显得为难的样子,问道:“唐大人不能在这里住?” 唐婉若刚还在尴尬着,这时口中拉出了一长道声音,对他说:“这,尴尬吧!” “朕都能住这,唐大人不能?” “哦,不是!”唐婉若为他的话受到了惊吓,“民妇对天发誓,绝不是这个意思!” 她伸手指天,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惊慌。陈炎君的视线从军营处挪到她身上,抱着双臂看着她道:“那是什么意思?” 这,唐婉若就更尴尬了,脸颊稍稍有些红,小声地说:“这,民妇,和陛下,嗯这样贴近陛下,有失身份。” 她看着这两个帐篷,不知为何心里稍微庆幸了一下白大人没有只搭建一个和陛下同寝?想到同寝,她的脑中不由会想起了那一天打开陛下寝宫看到白大人和他同眠于龙床的情景 脸颊更红了。 陈炎君看着她这幅摸样,嗤地一下笑出了声,但也只是极短的一下。 “又不是第一次和朕住一起,现在条件艰苦,唐大人就忍着点,”陈炎君毫不在意地说,目光继续注视着军营,“宫里已经有动静了,若朕没有料错,这几日营中必然会有动静,且一定是为你而来。” “哦。” 唐婉若看着他许久,这样运筹帷幄的陛下让她心中又多出了一些对他的认知,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踏实的感觉。不过回头再看一眼那两个简陋的帐篷,相隔的这样近,还真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呢! 但回头,陈炎君根本没有任何不适的情绪,一切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营地中。 可能陛下真的没想考虑这么多吧! 但是 唐婉若心里想着,自己怎么着还是觉得不太妥。 陛下,民妇好歹也是名女子呀! 这两个贴得很近的帐篷让她心里一阵惆怅。 入夜,平王自府外归来。 “如何,王爷?” 刀疤脸立刻迎上去,替他拿下披肩。平王大步流星,踏入中堂将座旁已经备至好的茶水一口饮尽,大声地叹了口气。 “宫中果然没有隐卫!”平王想着在御书房里试探的情形,他出手,那小皇帝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不禁恼怒,“那小皇帝,根本一点武功都不懂!” 刀疤脸诧异:“不懂武功?白赋久不是一直在教吗?” “是啊,本王也觉得奇怪,但亲自试了,小皇帝的确不会武功,一点都不会!”平王又喝了另一碗茶,问他,“军营你去了吗?” “还没。”刀疤脸说。 “白赋久那个儿子没在小皇帝身边,想想他会去哪?”平王问。 “去哪?”刀疤脸想着,突然,“难道是军营?” “他不保护小皇帝,去军营做什么?”平王又问。 刀疤脸想了想,恍然大悟:“保护唐婉若!” “他保护唐婉若做什么!”平王大喝一声,手中的茶杯瞬间震出一道裂痕。 刀疤脸迎着他的怒气道:“可能,唐婉若手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能是治牛金洪的方子,可能是关于那位大人筹备的证据?” 唐婉若。平王半眯起眼 睛,想着花楼里那个和她喝茶赏月的姑娘,那股爽朗的性情他很看得上眼,但如果她手上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么在那个时候 平王深深地叹了口气。 “王爷,怎么了?” “没事!”平王挥挥手,对他说,“你去趟营里吧,看看情况,如果可行的话就把那小妮子带出来!” 平王撑着额头,在这里叹气,刀疤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抱拳,很快飞身离开了府内。 一路到郊外,入夜后的营地里闪着点点火光。刀疤脸穿着夜行服,熟练地躲开巡逻的士兵,绕道到唐婉若住的营帐。 里面没有亮光,刀疤脸拿出刀片,划开帐篷一角。里面的火盆闪着点点火光,但不能照明,不过能看的出床上有人。 帐篷的门帘外驻守了三层士兵,一个个精神抖擞。为了不惊动到他们,刀疤脸选择了将口子划大,然后缩身进去。 帐篷里面漆黑,幸好还有一个火盆,能让他面前认清楚地下的杂物,不至于弄出声响。刀疤脸蹑手蹑脚,到了床边,看到被褥下躺着的身影,上前伸手就要掀开一角,但在还没有来得及注意的时候,手已经被人搭住。 白狄猛然从被子里钻出来,一个擒拿手将刀疤脸死死地扣在床上。 “来人,有刺客!” 白狄一声大吼,门外的士兵纷纷举着火把进来,将床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刀疤脸还没有反应过来,在这里挣扎着。帐篷里的灯被点燃,一片火光之下,刀疤脸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套。 “放开我!”刀疤脸奋死挣扎,但在白狄和一众将士的蛮力下,任凭他用什么功夫都只能被死死地压在床上。 “照明!” 白狄一声令下,身旁的士兵将火把拿过来,火光正照亮着刀疤脸狠毒的眼神。 他被士兵用绳锁和枷锁捆绑,除了愤恨的眼神外不能对白狄做出丝毫的事情。白狄拨弄了一下他的脸,看着他这张蒙面下的脸,那么长的刀疤,他对这道疤的印象也是很深刻呢! “平王的走狗,好久不见啊!”白狄冷笑着,手指沿着他脸上的刀疤往下,对将士们大喝一声,“带走!” 营地里突然亮起来的熊熊火光吸引了陈炎君的注意。此时,唐婉若已经爬进帐篷里睡着,陈炎君看着前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然后把她的帐篷给卸掉了。 感觉到了山林间的寒冷,她此时盖着外套,肩膀露在外面颇感寒冷,渐渐地醒了过来。 “陛下?”她眨着朦脓的睡眼,似不相信般地叫了他一声,然后眼前突然一黑。 陈炎君把她的衣物扔在了她的头上,对她说了一声:“替朕更衣。” 唐婉若觉得这份工作她真的很吃亏啊,明明只是做官媒给人配婚说亲事,结果现在又当了大夫,又要做宫女。 唉,等营中这事情结束后,她要不要向陛下提出拿双份工钱呢? 唐婉若一边想着,一边替陛下整理好衣襟。 换上天子朝服的陈炎君英气逼人,唐婉若不会给天子做束发,陈炎君一头长发就这样披着,他也不在意,对她道了一声:“走。” 再次回到军营,整个感觉都不一样了。 牛金洪率领全营将士在这里恭候,唐婉若跟在陈炎君后面,体会着众人对天子的敬意,跟在后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军营,这种感觉让她内心很不好意思。 抬头看前方,陈炎君高大的身影,虽然是披散着头发却丝毫不减他天子的威仪,稍稍有些看痴了眼。 “白狄何在?”陈炎君问。 牛金洪跪在前方,抱拳而道:“在审讯营中。” 刀疤脸被囚禁起来,白狄坐在凳子上,一旁的士兵提来一桶冷水。 白狄看了一眼水桶,道了声:“泼。” 冰凉的水沿着刀疤脸的头顶落下,他张着嘴,咒骂着白狄:“狗东西,不得好死!” 白狄很不喜欢“狗”这个词,在朝堂上,那位裴相爷可没少这样骂过他们白家,他父亲白大将军虽然也用犀利的言语回敬了过去,但导致他骨子里对这个词是深恶痛绝。 “打吧打吧,不招就打。”白狄很厌烦地,对这些士兵招着手,顿时,营帐中一阵惨叫。 唐婉若一直默默地跟在陈炎君身后,随着他一路来到这个专门审讯罪犯的营帐。一进去,里面一股肃杀之气就弄得人非常压抑,尤其是还有那一声声的惨叫,听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照理说,女子,应当是不会有见到这般场面的机会。 但唐婉若非常幸运,她不仅见到了,还见过了两次!上一次是审讯那位侍郎家的小姐,半夜她被白狄背去了天牢,这一次是第二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盗之有道 刀疤脸被吊靠在拷问的刑具上,浑身湿透,滴落着水珠。他的这张脸,唐婉若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你!”她惊慌地捂住嘴,这张带刀疤的脸她很熟悉,就是那时候把她带到荒郊破庙里那三个男人之一! 陈炎君和牛金洪纷纷被她的话吸引,眼神都转向她。 唐婉若很惊讶,但也很害怕,站在这里面对着刀疤脸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被困在破庙里的日子。 “你认得他?”陈炎君道,声音冰冷的像阴曹地府里的阎王。 “认得!”唐婉若想也没想,这样回答,“他,他是把我从营地里带走的人!我认得他,那道疤不会有第二个人!” 陈炎君没有说话,默默地把脸撇到一边去。 “哈哈哈哈,那天怎么没有让老二没弄死你,让你活到了今天!”刀疤脸很恨地对说,对唐婉若一点都不客气,“做陈狗皇帝的走狗,呸!” 唐婉若歪着头,被他骂懵了,不是很能理解和体会他撒在她身上的愤怒。 陈炎君也皱起了眉头,想着他的话道:“陈狗皇帝?”他一言出,牛金洪与白狄纷纷跪下。 唐婉若懵在原地,此刻唯独她和陈炎君站着,太过突兀,觉得不太好,也跟着众人渐渐地蹲下来。 没错,是蹲下来。 白狄悄悄地抬头,看到她蹲着,脸上的表情极为难看,向她挤眉弄眼暗示跪下去。但唐婉若丝毫没有察觉,这样愣愣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幸好陈炎君是站在她前面,眼神只关注着这一个平王身边的侍从。这个人他也见过,在平王府上,那一天也正是白狄跟在他身后才找到了唐婉若的所在。 “果然是平王。”陈炎君平静地道一声。 “呸!狗皇帝,平王为大炎江山南征北战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铁链在他奋力挣扎下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对着陈炎君,眼下截然如一条疯狗一般,奋力地嚎叫,却奈何被铁链锁住了四肢,也只能嚎叫而动弹不了半分。 陈炎君在疑惑他的用词,问道:“朕自问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无愧于天下,尔等究竟有何不满要如此辱骂于朕?” 他没生气,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刀疤脸一口痰吐到他跟前,把所有人的心又都揪了起来。 陈炎君眉头紧锁没有丝毫的放松,他看着刀疤脸,心里的确是很不理解。 “平王到底与朕有何大恨,需要你们对朕有这般的恨意?” “有何大恨?哈哈哈哈”刀疤脸仰头长笑,好像这是天地间最大的一个笑话,“这句话,你还是去地下问那个叫覆帝的狗贼吧!” “覆帝,先皇?”陈炎君皱紧着双眉,“先皇如何,你说清楚!” “呵呵,哈哈哈哈!” 刀疤脸的笑声让所有人觉得毛骨悚然,听他说到:“京城附近各处都安埋了炸药,马上王爷就可以炸毁这座充满罪恶的陈皇大炎的京城,你就和你皇帝江山的美梦去过一辈子吧!” 唐婉若听到他这番话不由地一声尖叫,她忘了所谓的君臣之礼,直接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她颤抖的声音让陈炎君和刀疤脸都是回头,此刻她跑过去,到刀疤脸的跟前问:“埋了炸药,老伯说的大事是炸毁京城?” 唐婉若想起来在花楼的时候听那位老伯讲故事曾经提到过在筹划一件举国轰动的大事。当时她不知道那老伯就是平王,也不知道平王又谋害陛下的心思,但现在听到刀疤脸这样说,脑中将两件事情突然联系了起来。 无比的震惊。 “所以,那老伯,真的是平王?”唐婉若颤抖着,不敢相信地问。 刀疤脸抬起头,看着她渐渐发出一阵嗤笑。 得不到他的回答,唐婉若站在这里更加是抱紧了自己瑟瑟发抖:“疯子,你们都疯了,现在百姓安居乐业,你们却要炸毁京城?你们难道就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任何值得珍守在心里的亲人吗?” 她的声音让刀疤脸停下了笑,抬起头,问她:“亲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没有了,就是陈家狗皇,把我们的亲人全都送葬,都是他们这一支愚蠢的狗皇帝还有他的后人!” 刀疤脸的话让全场的人又是一惊,不论他是骂谁,但总归是骂皇上,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首! “胡说,朕即位才三年有余,你们的亲人朕从未见过,如何葬送他们?”陈炎君非常生气,但更多的是不平。他根本不明白刀疤脸再说什么,哪怕他说的是先皇炎覆帝的事情,但,“先皇之事,与朕有什么关系?” 刀疤脸畅意笑笑,有一分洒脱,也有一分无奈,在这里叹了一口气。 “这,你就去问你父皇吧!” 他说,“大炎的君王,你们不适合。” “你”陈炎君正要发怒,但眼看刀疤脸笑着的嘴角流出一丝血渍。他呵呵笑着,看着陈炎君,眼睛大大地睁着,得意地说:“你们,都不应该坐这把龙椅,大炎只有那” “那” 话未说完,人已咽气。 唐婉若大睁着眼睛,心头盖过一片冰冷的凉意。 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的脑子里,以至于盯着刀疤脸这具尸体久久挪不开眼睛。 刀疤脸的话总是说一办就停下,不知道他是故意为之给他们留下悬念还是无心之举。但他总归是死了,死人,说不出任何东西。 唐婉若没有注意到,两行泪水自她的眼眶处落下,而她毫无知觉,就这样站在这里。 她还想着花楼里和她说话的那位和蔼的老伯,丧了配偶,丧了好友,唯一的女儿也远嫁北漠,只有他一人在大炎,孤苦伶仃,孑然一身。 “老伯。”她口中念了一声,突然转身跑出了营帐。 “唐媒人!” 白狄叫了她一声,但哪里能叫的住她?这边的士兵都被刀疤脸的死弄得手忙脚乱,他朝唐婉若跑出的门口看了看,还是折了回来,到刀疤脸的尸体跟前。 “这怎么样了,毒发?”白狄问。 陈炎君沉默不语,站在这里看着一众人马在这里忙着检查刀疤脸的尸体。他承认,他此时的心情很不好。 非常不好! 刀疤脸跟他说的话除了“有关覆帝”外,其他的一概没有听懂。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一次性说明白? “陛下,”白狄到他身边,“毒藏在牙齿中,已经没救了。” “嗯。” “陛下,要回宫吗?” 陈炎君这才把眼神看向他,一副十分不悦的神情让白狄也颇为无奈。 他看着白狄,端正挺拔的身姿时刻都透露着威严。 “不回!”陈炎君道,斩钉截铁地。 虽然现在弄出了这样的事情,但是陈炎君很清楚,他的寿诞在即,满朝文武都在筹划这件事,他可不想这个时候回去再趟那一趟浑水! 更何况现在得知平王在京城处埋放了炸药,当务之急不是回宫,而是想办法把这些埋藏炸药的地点找出来! “白狄,”陈炎君说,“你的轻功可有退步?” 白狄觉得他在说笑,打趣道:“说什么呢,我的轻功在炎国说第二,哪个混小子敢称第一?” “平王府敢不敢去?” 陈炎君看着他,白狄得意的脸色稍稍僵了僵。 犹豫了很久。 “敢。”白狄如是道。 “好。” 要说到平王府,陈炎君的计划是一切等白狄去平王府内打探过一番后再说。但是有一点可惜了,白狄虽然是轻功不凡,但却不是贼,这偷东西,摸房柜的本事那还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陈炎君不仅是要他去平王府走一遭,而且还是要他以私底下个人的身份集结了几个京城有名的惯偷,一同去平王府。若说平王是一只身经百战实力强悍的大老虎,但也难以抵挡几只小老鼠在自己的窝里窜来窜去。 “陛下,去搜平王府做什么?”白狄虽然接受了这个命令,但对这个命令并不是很理解,“这和让臣去做贼有什么区别?” 他们站在平王府外拐角的巷子口,悄悄地盯着这座王府。陈炎君满意地拍了一下折扇,对他道:“不错,就是去做贼。” “什么!”白狄惊呼,但立马被陈炎君按住了身子,然后改成了小声,悄悄地问,“陛下,臣好歹也是您的贴身隐卫,禁卫军统领,大将军之子,怎么能去做贼?” “去看看有没有炸药埋藏的分布图。” 一句话,让白狄彻底冷静了下来。 “什么?” 陈炎君双眼在这里闪着光,里面透出来睿智的神色和一丝狡诈。他看向白狄,唇角轻轻一扬,道:“要是有就偷出来。” “哦,哦。”白狄傻愣愣地应着,又看了看王府,纲要开口,被陈炎君立马打断。 “不要问朕要怎么做,”陈炎君说,“京城百姓能否逃过一劫,就都看你和你找的那几位神偷了。”他说,又补充,“若事成,偷盗有功者,朕特赦其出狱,并赠送归乡盘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件大事 白狄似懂非懂,他一直知道陈炎君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死板规矩,可是这一遭他怎么都觉得自己好象被他卖了似的。他们两人在这里又窃窃私语了许久,突然,白狄想到了一个问题。 “诶?陛下,唐媒人呢?”白狄突然意识到,唐婉若自军帐里跑出来后就一直没见到人影。平王的随从刀疤脸死的突然,弄得所有人都是手忙脚乱,全都忘记了营地里还有一个女人。 自然,陈炎君也是忘了。 “陛下?” 白狄见他没有反应,又问了一声。陈炎君这才挑眉:“怎么,白大人,你可是要朕去找人?” 白狄一懵:“不敢不敢,可是,陛下,您也看到了,我这等会还要去偷东西呢!” “偷什么,是拿!” “好好好,拿,是去平王那里把埋藏炸药的地图拿出来,”白狄赔着笑道,“那唐媒人那,我可是看到她匆忙地跑出去了。” “好了!”陈炎君被他说的不耐烦,“做好你的事,其他的事情朕不用你管,我这就去大将军府,牛金洪会连夜让营地外的那些士兵去排查,朕不仅要解决这次的事,还要让损伤达到最小,不论平王在大什么主意,必须无功而返!” 话说唐婉若逃也似地离开军营,到外面牵走了营地里的马车,一路驱赶到了京郊的县城。 花楼依旧这样热闹,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客人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 “哟,这位爷今天还是来找杏花吗?她在,就在楼上等着您呢!”春姑忙着招呼,送了客人上楼,又回到门口扬开丝帕吆喝,“这位爷,您瞧上那位姑娘了?” 唐婉若踏进花楼,这熟悉的一幕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哪怕她知道这个地方对她并不友善,但看到熟悉的春姑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叫了她一声:“春姑!” 春姑一个惊诧,手中扬起的丝帕渐渐掉落到地上。 “诶诶诶,诶?春姑,你这里来新姑娘了?”一位客人走进门边,朝唐婉若看了一眼,“姿色不错嘛!” 春姑吓得脸都白了,连进门招呼可热都忘了,连忙把唐婉若拉到后堂,一直穿过走到来到后院才罢休。 “姑奶奶,你怎么又回来了?”春姑真的是要求爷爷告奶奶了,这尊是大神,在她这里的时候就是胆战心惊,好不容易走了现在怎么还自己回来了! “你不是让俊俏公子给赎身出去了吗?”春姑埋怨着她。 唐婉若傻傻地笑了,对她说:“公子是好人,他把我赎出去了,但是不管我,半道上和我分别要去壶州,我一个姑娘家又不知道去哪里,身上又没有盘缠,不就走了几天,又回来了。” 春姑被她的话说懵了,看着她摸了摸她的额头。 “春姑,你干嘛?”唐婉若不明白地问。 “你是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春姑的丝帕打在她的肩头,当真是想哭哭不出来,“有人愿意带你离开,那是你的福气,你做什么又跑回来?” 春姑的担心,一是为了自己,另一面也的确是为了唐婉若好。同是姑娘家,她深知这个地方不是个善茬,对寻常的姑娘家来说那就是龙潭虎穴,尤其是还是得罪了那位主子的姑娘。 要是那位主子知道了来寻她怎么办? 春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这里走来走去,留也不是,送走她也不妥,在这里焦急的不知道如何为好。 相比于她的手足无措,唐婉若就镇定多了,在这里笑着看她,默默不语。 “唉,姑奶奶,你还是走吧,这里不适合你,你就当没来过,我就当没看过你,你快走!”春姑拉着她就往外赶。 “春姑,我好不容易回来,你也不多留我一下。”唐婉若回头看她,还不大愿意走,在这里你推我推的耽搁了好一阵子。 “姑娘,你就走吧,你,你,唉!” 春姑一声叹气,唐婉若还没来得及回应,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熟悉却又陌生到冰冷让人胆寒的声音。 “谁敢让她走?”平王已经来到后院,英武不凡,虽然以上年纪但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还透着些许的内力。 春姑被吓得惊慌失色,手脚都在颤抖,战战兢兢地回头。唐婉若越过她,也看到后边站着的威严的老人,眼角突然晕开一笑,伸出手。 “老伯?”唐婉若开心地笑着朝他招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面对她的微笑,平王着实吓了一跳!她的这个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而且也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了。 唐婉若这一路上赶着马车,在车上想了很久。刚才和春姑说的那些都是路上想好的说辞,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来见一见这个传闻中的平王! 也就是她一直认为误闯进花楼而认识的和蔼老伯了。 & nbsp;对她的出现,平王也是同样觉得奇怪。 “你怎么回来了?”平王问道。 唐婉若笑眯着眼睛,灿烂阳光的笑容展露出来,面对着平王说:“老伯,您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平王也是觉得有趣,叫春姑特意安排了个雅间,备上好酒好菜请唐婉若进去。 “姑娘,唉!” 春姑欲言又止,摆着手就下楼,不愿意再和她多待片刻。平王已经在里面等候,唐婉若走进去,眼睛还看着春姑离开的身影,听见平王道:“你看什么?” “没,没什么,”唐婉若道,在平王对面坐下,笑了笑,“老伯,今天你怎么这么大手笔呀?” 唐婉若笑着看着四周:“哇,好雅致!” 她笑得灿烂,平王打量着她,不知道她是真的还是装的,便问:“听说,你前不久被朝廷的人花重金赎身了?” “哪有什么朝廷的人,是一位好心的公子,看我可怜把我买了出去,还找人解开了我脚上的镣铐,然后就去壶州了。” “壶州?”平王问,“本,老夫怎么有些不信呢?” “可,就是这样呀!”唐婉若耸肩,无奈地道,“公子心善,看我在花楼还被戴着脚铐,本想解脱我于苦海,但是我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在这边孤苦伶仃也不知道去哪里,肚子又饿,就,回来喽?” 唐婉若说的极其自然,平王虽有疑虑,但又找不出破绽,问道:“那位公子你不认识?” “不认识呀!” 唐婉若摇头,看着面前一桌的好菜,肚子里饿的发慌,才想起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 “老伯,我真饿了,您别见怪,”她说着把袖子一撩,扯开盘中的鸡腿就大口吃起来,嘴里塞得满满还不忘说,“真的好饿。” 她毫无吃相,在这里很快扫遍了每一个盘子。在今天,唐婉若也是才知道原来真正饿起来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饿了一天,现在这一副吃相,平王相信了她。 “竟然不是他。”平王小声地说了一声。 “老伯,您说什么?”唐婉若咽下口中的食物,对他问。 “没事,你吃吧,”平王起身,“老夫出去一会儿!” 平王离开,一桌的好酒好菜一口都没动过!唐婉若回过头,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门口,之前和刀疤脸一起绑架唐婉若的胖子在门口候着,平王走出来:“他回来没有?” “还没。”胖子一路随行,同平王来到对面的走廊。平王站定,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会还没回来?”平王焦虑地往栏杆上一拍,“那小妮子在这里就不在军营,最近小皇帝的寿诞也要到了,你回府里看看,要是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本王。” 胖子点头,匆匆地从楼上下去。唐婉若叼着鸡腿,悄悄地撩开窗帘,对面走廊上的这一幕全部看到了。那个胖子她也认得,也是当时在破庙里和刀疤脸一起的人,所以当时绑她离开营中的人真的就是这位老伯。 平王。 平王走回来,唐婉若正端着一碗鸡汤,看到他来放下碗,亲切地叫了一声:“老伯,你上次讲到和几个老友一起戏弄敌人,说到正带劲的时候了呢!” 平王朝她摆手势,大步一跨坐下:“你真的要听老夫的故事?” 唐婉若连连点头:“嗯,老伯您不知道,那天晚上被带走后,我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个故事,以前听戏也是一样,听到一半没结局,心里总是放不下。” 平王看着她,莫名的觉得好笑,心情也好了许多,叹气一声:“难得老夫的故事有人爱听啊,你想让老夫继续说?” 唐婉若点头。 “好吧,那次我们戏弄了敌人,打了胜仗,凯旋回京。”平王道。 “嗯嗯,”唐婉若点头,“然后呢?老伯,您上次说要是他们都还活着,现在也会和你一起做一件大事!” 平王斜着眼睛看她,盯着她的面庞打量了很久。 “哼哼。” 平王笑了:“丫头,老夫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还多,你可别动歪主意!” 一句话让唐婉若心里战战发抖,但表面上强装镇定地笑道:“老伯,我就是对您说的大事,很感兴趣。” “回到京城,我们约好去清风阁喝酒,”平王道,回避开了那个问题,说道,“但那天晚上我们其中的一个突然接到了密诏。” “密诏?”唐婉若惊讶。 “嗯,从宫里来的密诏,”平王在她面前悄声地说,带着回忆往事的笑容,“我们当然是继续喝酒,他就一个人去了宫里,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暗夜星辰 平王说的铿锵有力,听得唐婉若一身冷汗。 “老伯,您不会是想”她没有说出口,毕竟后面两个字分量太重。 谋反! 她不敢去想,这江山易主的事情哪怕是在这一刻,这一辈子都不敢去想! “不,老夫老了,对这片江山没有兴趣了,”平王叹道,否定着她的想法,也心知知道她没说出来的是什么,“丫头,这江山应该有更适合的人来坐,能让大炎重返清明,这样也算对得起我那两个老朋友和他们全族人的在天之灵吧!” “难道现在陛下还不够好吗?”唐婉若看着他问。 “哼,小皇帝再好也是昏君的儿子,昏君的儿子能好到哪里去,怎么可以坐得了大炎的江山!”平王一声冷哼,对陈炎君表示出极大的不屑,“这个江山的主人只有那一位,大炎才会有真正的太平,百姓才会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唐婉若不知道他说的是说,战战兢兢地向他问了一声:“谁?” 平王的眼神平静的如秋日肃杀的不泛波澜的湖水,似乎能看透到她的心里,让她一阵发毛。 他缓缓开口,讲出了一个她十分陌生的称号。 “九亲王。” 冰冷的刀锋靠近她的皮肤,唐婉若已经觉得颈部似乎被划破流出了血。可是她不敢动,就站在这里任由血流着。 “老伯。” 唐婉若叫了他一声,平王看着她沉默不语,手里拿的大刀也丝毫没有松懈。 “老伯,”唐婉若又叫了一声,“您就不能给现在的陛下一个机会吗?九亲王应该是皇上的叔叔吧,不也是一家人吗?” “那怎能一样?”平王怒了,“九亲王怎能和那等草菅人命的昏君后人相提并论?” 唐婉若有些懵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火的平王竟然会为了她提起九亲王的一句话而生这么大气。 平王说道:“九亲王仁义爱民,为了大炎边境安宁,亲自驻守边疆,礼贤下士,你这小丫头才知道多少就敢在这里胡说?” 冤枉! 唐婉若天大的冤枉啊! 她稍苦着脸,对平王的话非常的憋屈。时至今日她才从平王的口里听说了“九亲王”这三个字,这位王爷她压根都没听过呀! “你一个妇道人家,好好做你的官媒不好,怎么非要来给小皇帝做说客?” “老,老伯,我不是来给陛下做说客,”唐婉若道,撇了撇嘴角,“我只是个妇人,所以特别害怕乱世,我只知道现在大家都生活安定,物产丰饶,哪怕是受灾也有朝廷出面八方支援,生活根本就不愁;我不懂朝堂的事情,老伯,我真的只是来听故事的。” 平王挑眉不信地问:“你真的只是来听老夫讲故事?” 唐婉若眼珠子一转,肯定地点头:“嗯,顺便来请老伯放过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平王更加疑惑,“老夫怎么就不放过百姓了?” 唐婉若眨眼:“您的老朋友家中三百余口是人命,京城数万户黎民百姓家的人口也是人命,老伯既然同情老朋友家三百余口的性命因朝堂里的纷争丧命并为此奠念至今,那又怎能眼瞧着京城数万户的家庭一夕之间全部丧命在先帝造下的朝堂恩怨中呢?” 唐婉若看着他继续说道:“老伯,您现在这样做,和当年对您两个老朋友那样做的先帝有什么区别?” “呵!” 平王刀锋一转,在唐婉若的肩头到脸侧都划出一道血痕。唐婉若吃痛,平王接着又是一掌,力度很大,直接把她推倒撞到了身后的柜子上。 “本王如何做是本王的事,那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插嘴!” 平王是真的怒了,暴怒之下青筋暴起,眼珠子布满血丝,就像是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 “平王殿下,民妇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您是和民妇在月下讲故事的老伯,您是重义气,讲恩情的好人,您万不可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让百姓唾骂,您是保家卫国人人称颂的英雄啊!” 唐婉若丝毫不畏惧,哪怕被他划伤,依旧沉稳镇定,在这里劝说着她。 “你早就知道本王。”平王道。 “没有,民妇也是刚刚知道,”唐婉若如实回答,“在听说京城里四处埋了炸药,谣言四起的时候知道的。” “谣言四起?”平王突然仰起头放声地大笑了,“那不是谣言,本王的确打算在小皇帝今年寿诞之日将他炸死!” 唐婉若睁大着眼睛。 陛下啊 陛下,您还真是命途多舛,到处都是想要您的命啊! 但现在不是她感慨的时候,她看着平王这发狂的样子并不害怕,反而产生一份怜悯和同情。 “你不相信本王?”平王问。 唐婉若摇头:“不,民妇在同情陛下。” 平王发狂的样子突然收住了,看着她愣愣地,突然气氛有些尴尬。 “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笑,让唐婉若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丫头,要怪就要怪他是那个昏君的儿子!来世让他投身,不要再入帝王家吧!” “可是,这样对陛下来说,不是很不公平吗?”唐婉若眨着眼,肩头的血迹已经凝固,依然毫无反应。 “公平?昏君杀李唐两族的时候,可有考虑过什么公平?”平王放下了大刀,对她说,“你走吧,本王不想杀你。” 唐婉若有些惊讶,看着他心知这是劝说平王的最好的机会,可是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也不知道还要怎样做才能扭转平王这些疯狂的举动。 以及,自己到底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是想要本王请你出去?” “你放心,本王只想诈死那个小皇帝,并不想毁掉整个京城!” 唐婉若这才稍微放下了心,但转而立马又提了起来。 平王在这里不耐烦了,手中的大刀旋转了一个方向。唐婉若还在迟疑,心头如着了魔障般,莫名其妙地对平王说了一句:“平王老伯送我回京城好不好?” 她看着平王,尴尬一笑:“我,我身上没银子。” 京城平王府外。 “找到了!” 白狄翻墙而出,身后几只京城大牢里久负盛名的“梁上君子”乘着夜色四处逃去。他拿着一张地图,到陈炎君的跟前颇显得意。 陈炎君打开一看,上面标注红叉的地方注明了的是炸药埋放的地点。然后他再仔细细看,发现埋放的地方连起来,刚好就是天子寿诞巡视京城所必经的路线! 也就是说,平王其实想炸的是自己,而不是京城! 他吃惊地意识到这个事实,怔在这里半天没有反应。白狄看着他这样子非常的焦急,连忙问:“怎么样,要不要让牛金洪的兵趁着天黑把这些挖出来?” “挖!”陈炎君道,“必须挖,不然天下就没有神医了!” 他惊讶于这份埋放炸药的地图,想着天亮后不久就要开始的天子的巡游,为苏子络也是捏了把汗。他将苏子络留在宫里替他过寿也是考虑到他精通医理,至少不会被各种毒药毒死,但是没想到这一次,想害死他的人换了一种手法。 一道黑影出现,在陈炎君身边待了很久。这个黑影白狄认得,同为天子身边的隐卫,还是他直接的下属,所以他并没有打断黑影的举动,等他离开后才向陈炎君问:“得到了什么消息?” 陈炎君的眼瞳在黑夜里映衬着月光像一颗善良的黑宝石般。他低着的头轻轻仰起,看了一眼白狄:“平王进京了。” 话说平王对唐婉若也是真心的好。她说没有银子回京,平王还当真就送了她,一路上还和她讲起了许多当年军中和京城的故事,听得唐婉若十分感兴趣。 “丫头,本王瞧你莫名的就觉得亲切,你真的从来没接触过军营?怎么对这种行军打战的故事这么感兴趣”平王向她问。 唐婉若点头说:“除了之前替苏先生到营里瞧病,我都不知道军营长什么样!不过,可能是我喜欢听故事吧,平王老伯,你不知道,其实我不懂医术,只是跟苏先生学了一点,就会把一丝丝脉和简单的扎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方大夫就是抓着我不放,许是他在您那里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平王笑了:“唉呀,那是,方大夫可没少说你的不是,搞的本王以为你是哪里来的医学大家,唉,要是没有这些事,本王说不定还会认你做义女!” “现在也可以呀!婉若正好从小没有爹娘,要是多个义父也挺不错的吧!”唐婉若笑道。 “哦?你不怕老夫是要弑君篡位的逆臣了?要杀了那小皇帝可是老夫精心策划了多年的事情!”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只是个妇人,陛下如果真的要死了,我想拦也是拦不住啊!再说了,平王老伯是好人。” “呵呵,你啊!” 就这一路,平王和唐婉若莫名的就熟络了起来。他也不再追究唐婉若究竟是为什么要回到花楼了。 不过也就像是她说的那样:想回京城,没银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如此心寒 京城城门外,马车哒哒地行驶,一切如常。突然,从四周蹿出一队重装人马,将唐婉若和平王坐的马车团团围住。 马儿受惊,扬起前腿嘶声高鸣,平王察觉不对,立刻掀开门帘,只见白狄站在马前冷峻地对他说道一声:“平王,怎么这个时辰从城外回来?” 唐婉若也吃了一惊,出来叫了一声:“白大人?”她满脸惊慌,完全没想到白狄竟然会出现在城门口,而且率领着重装的禁卫军驻守。 他的身后,一道熟悉的身影渐渐出现。陈炎君依旧披散着头发,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沉重地看着马车上的唐婉若,道了声:“辛苦唐大人。” “你!”平王立即转头指着她,“原来你是来引本王入瓮!” 白狄笑了:“哎,平王,您可不能这么说!都说瓮中捉的是千年的王八,您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也不能这样说自己呀!” 白狄这不着边的玩笑话在平王和唐婉若听来都非常的不好笑。唐婉若甚至还有些想哭,对他们二人头一次生出了有口难言的憋屈。 “平王老伯,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唐婉若连摇着头,但是她知道平王是不会再相信她了,“我真的只是想回来而已,不知道为什么陛下” “唐大人!” 陈炎君一声清冷的厉呵打断了她的话,他看着她的脸颊上透露笑容,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还不快过来。”他沉闷地道一声,唐婉若站在这里有些动弹,但是仍然迟疑。 “不准动,谁都不许过来!” 平王一声历喝,一把抓过唐婉若当在自己身前,扼住了她的咽喉。 “不准动,谁动本王就要她的命!” 平王抓着唐婉若,朝着这些正像这边缓缓移动的禁卫军。 “再过来本王就扭断她的脖子!” 平王瞪大着眼睛,一手死死掐住唐婉若,另一只手朝陈炎君指着:“小皇帝!本王听了这丫头讲你的故事本想就此放你一马,只要你退位,就什么事都没有!但是现在你们竟然合着来坑害本王,本王即便是也绝不让你得逞!” 禁卫军就要过去拿人,唐婉若站在这里,看着陈炎君的眼睛渐渐地闭上。陈炎君眉头一皱:“停下!” 禁卫军立刻停住,白狄回头看他,陈炎君越过他走到平王跟前。 “放了她。”陈炎君道。 “哈哈哈哈” 平王放声大笑,拿出腰中别着的大刀霍然抬起指向他:“你会放过一个戏弄你的丫头吗?” 听到这话,唐婉若闭着的眼睛又睁开了。平王的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性命攸关之刻,她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淡然的微笑,在这里说:“陛下会放过去的,民妇已经戏弄过陛下许多次了,每一次陛下都放过了民妇。” “陛下,真的是难得的好皇帝呢!”唐婉若笑着说。 一句话落,平王愣住了,手上拿捏他的力道稍微松了一点。白狄瞧准了时机,趁着他晃神之时,飞速蹿出,朝平王的腋下狠狠打了一棍。平王吃痛,拿捏唐婉若咽喉的手不由地松开了,白狄立刻把唐婉若带出来,陈炎君眼神一沉,喝道:“拿下!” 禁卫军扑过去,很快就将平王擒住,五花大绑押到陈炎君面前。 “狗帝!”平王怒啐一声,跪在这里,两只眼睛愤怒地鼓出来露出条条血丝,但也只说得了这一声,身后的禁卫军就朝他颈上狠狠地敲了一棒,敲得他直接倒在了地上。 唐婉若被白狄庇护在怀中,此时站在平王跟前,看到英武豪气的老伯这副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平王老伯。”唐婉若叫着他,平王的头只是动了动,被禁卫军死死地压着抬不起来。 她不忍于心,但是面前的是陛下的禁卫军,她也没有办法,只好对他劝说:“对江山什么,老百姓都不感兴趣,老百姓只关心明天的粮食多少钱一斤,今天过得开不开心,妻儿父母是否能够团聚;您说的那些,民妇都不明白,但是老百姓关心的c想要的,陛下都已经做到了,平王老伯,陛下在老百姓的心里真的已经是一个可以坐稳大炎江山的好皇帝了!” “平王老伯,您一直是太州我们十里三乡口口传颂的护国英雄呢!” 她笑着,平王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看她没有说一句话,身后的禁卫军就已经拉起他走向了城门。 夜中风声萧瑟,刚才生死性命,紧张万分,感受不到风凉,现在一切静下来,唐婉若感受到了透骨的凉意。 她本来就穿的不多,只是一路心里系着许多事忘记了冷,现在在这里瑟瑟 发抖。 白狄看着陈炎君发呆,他斜瞟一眼,对他说:“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跟上去审讯平王?” “嘿嘿,这不得就是陛下您去嘛?”白狄打趣着,被他眼神一瞪立刻举手投降,“好好好,我去,我这就去。” 白狄风一般的消失在城门口,陈炎君看着他,嘴里轻哼出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唐婉若,缓缓走来。 她正抱着自己,像是取暖,也像是在害怕。 陈炎君闭上眼,心想也是,刚才她的生死命悬一线,此刻害怕也是应该,解下身上的外裘披到她的身上。 宽大又暖和的裘袍盖到身上,唐婉若惊讶地扭头,看到陈炎君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风吹扬起他的头发,这样零散地披落让她想起来是自己不会给男人束发的缘故,突然吓到了,连忙脱下裘袍还给他说:“陛下快拿回去,夜里风凉。” 她仓皇无措的手颤抖着,一件衣服怎么也给他披不上去。陈炎君伸手拿住了她慌乱地不知所措的手,眼中深沉,盯着她说:“夜里风凉对朕来说是凉,对唐大人就不凉了?” 他稍显沙哑的声音,淡淡中带着一分难以言喻的情愫。手被他宽大的手腕拿住,唐婉若有一些别扭,低着头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说道:“陛下要是着凉感了风寒就不好办了。” “有什么不好办?你这样厉害,还解决不好朕的风寒?” “陛下!”唐婉若别扭至极,一用力挣脱了他,往后退了几步,和他之间拉开一段距离后才停住。 “怕吗?”陈炎君问。 “啊?” “怕吗,刚才被平王锁住咽喉,只要再用力三分你现在便已是一具死尸。”陈炎君说,看着她。 唐婉若想起刚才那一幕,感觉就像做梦一样。说实话,她现在也弄不清楚当时自己的那种心情了,好像自己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被平王锁在身前,只能什么都不想? 但她清晰的记得在那个时候自己的前方陈炎君那一副沉着自信的神情,好像是志在必得,就那样的盯在自己身上。 陛下,他 唐婉若想着,难道陈炎君当时是真的不怕自己死了吗? 还是说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会死,毕竟白大人就在这,对他的伸手十分的有信心? “禀陛下,民妇不怕。” 唐婉若想着,在当时那个时候,心情很复杂,但心中是没有对生死之事的害怕,她敢确定,心中反而是有一种惋惜和解脱。 解脱啊 她抬头看着天,今晚的天是阴的,星星也只发出微弱的光。 看来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好天啊! 她叹了口气,然而陈炎君笑了。 “这个皇宫就是这样,总有人想要你的命,每天变着方法要你的命,不管他是谁,不管你心知与否,只要你在皇城之上,就会有人谋划着如何要了你的命!”陈炎君道,“还会要了你身边人的命,这就是皇权。” 唐婉若看着他,没有说话。 陈炎君叹出一声:唐大人,朕很羡慕你,你一直不怕死,认为自己死了便死了,没什么关系,然而朕连求死的心都不行,朕还有江山百姓之责,无论如何现在都还不能死。” “想死也不行。” 唐婉若愣愣地听他说完这句话,陈炎君已经翻身上马,哒哒的马蹄声几步到他面前,一双精致的手伸出到她的眼前。 “上来。” 一声干脆清明的声音,唐婉若听得心里是既心哀,又惆怅。她没有动作,陈炎君道:“马车让白狄押送平王去了,此时只有马,唐大人不会是想自己走回宫城吧?” 伸手,陈炎君一把把她拉到马上,稳稳当当地坐着。 “驾!” 小声的一声,马匹飞奔进了城门。守城的将士下来城楼将城门缓缓关上,一切又恢复如常,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次,唐婉若没有像一件货物一样被驮在马背上。她稳当的坐在前面,陈炎君就在她身后,这样的距离让她彷徨无措。 马跑了一会儿,吹了一会儿风,她的头脑终于清醒了。她想清楚了刚才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心里也更加是被疑惑憋得堵着慌。刚才,一下马车,陈炎君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是: “唐大人辛苦了。” 辛苦她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辛苦一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避之不及 马儿一直飞奔到宫城外,但快要到门前时马头突然掉转了个方向,朝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过去。 唐婉若稍有好奇,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看他,陈炎君已经拉紧缰绳,马儿稳稳当当停地停在了一处宅院的门口。 这不是朝廷安置她的宅子吗? 唐婉若还在吃惊,陈炎君翻身下马,伸手将她扶下来。 她看着这处好久都没有回来过的宅子,心里感慨万千,尤其是当陈炎君熟练的打开门锁推门而入,唐婉若叹息一声:“陛下,您不回宫了?” 陈炎君打开里屋,才一段时间未住人,迎面来的就是一股灰尘味,让他不忍地皱了皱眉。 “陛下?” 唐婉若跟在后面,走进来看到熟悉的一切心里顿时安了,随之涌上一阵疲惫。 陈炎君吸了口气:“唐大人这应有两张床可住吧?” 呃,他这是什么意思? 唐婉若在想着,心头胆战心惊地问出了声说:“陛下,要住民妇这吗?” “唐大人有意见?” 唐婉若连连摇头:“没,没有,没有。” 她看了看那张床,心中生出很不好的感觉,对陛下说道:“床是有,但,民妇这没有多余的被褥。” 这就很尴尬了。 她看着陈炎君,面上极为为难。床就在这里,被褥工工整整的放在上面,但那已经是她入冬盖的全部。来京成后她以为一直都会是一个人住,所以从来也没想过准备多余的被褥! “宫中就在前边,陛下要不,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对这个建议她觉得很不错! “不行!” 但陈炎君很果断地否决了她:“宫中现正有一位陛下,朕现在回去岂不是露馅?” 她突然想起来,苏子洛此刻正在宫里扮着陛下。 片晌过后。 唐婉若铺好棉被,拿起陈炎君那厚重宽大的裘袍盖在身上,缓缓地躺下。 她睁着眼,看着头顶的房梁。陈炎君还是霸占了她的床,但好心的抽出了两床棉絮给她,也算是一个折中的法子吧! 她哀叹出一口气,想着这一段时间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多,而且还和陛下这样亲昵的住在一个屋里,怎么都觉得是在做梦啊! “陛下?” 她小声的问了一声,本只是想看看他睡着了没有,但还是出乎意料的听到一声:“嗯。” 陈炎君裹在被子里,侧身背对床外。她躺在地上,悄悄看着他说:“陛下怎么知道平王老伯回了京城?” 她不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是这样,陈炎君好像什么都了解一样,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出面,可是所做的事情又好像让人感觉他什么也不知道。 陈炎君没有回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唐婉若又问:“陛下一直知道平王老伯的行踪?” 她想着,心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陛下知道平王的行踪,那么也就是一直都知道她的行踪了。 那时候是她临时要求平王老伯送她回京城的,要是陛下这么精准的知晓平王到了京城,那么也就是必然提前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是花楼! 多么可怕! “陛下一直都在监视平王平王?”唐婉若问,一身的困意突然没了,整个人精神得很。 “那还没有提前发现京城里埋藏了炸药?” 唐婉若突然生出一股被深深利用的感觉,以及对君王权术的厌恶。 这种感觉很难受,让人觉得恶心,哪怕是这个和相公长着一模一样面孔的男人。 似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责怨,陈炎君终于开口说道:“朕没有派人跟踪平王。” 他转过身,一双眼睛突然睁开:“朕只是派了影卫跟着你。” 他的眼神清明,看得唐婉若心头一惊。 “我?”唐婉若颤抖着说,“陛下派人跟着民妇做什么?民妇可有什么好让陛下监视的?” 陈炎君只瞧着她,一双薄唇轻启:“你真的不知道吗,朕为何如此待你?” 他说话时有轻微的哀叹,犹如微风,拂过唐婉若的心头。 他的眼神明亮,就看着她,一眨不眨。唐婉若瘪下嘴唇,轻轻扬起一笑道:“难道是陛下怀疑民妇与乱党勾结,一直在防着民妇,怕一个不留神就让民妇害了性命?” 她笑得随意,心头的伤感却是愈加浓烈:“所以陛下能够找到民妇被囚困在花楼里,也能在平王老伯送民妇回来之前提前在城门外做好准备?” 唐婉若想哭了:“那陛下应该也就知道平王老伯和民妇说的故事,关于平王为什么会这样做!” “平王老伯,不是坏人了。”唐婉若坚持说道。< br /> “一个想弑君之徒,你却坚持在朕面前一再相道他是好人?”陈炎君起身,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愤怒。 唐婉若也跟着坐起来,夜里的温度有些凉,她把那件裘袍披上,对着他说:“老伯虽然想杀陛下,但那是有原因的,陛下为什么不去查明这件事,还老伯心中一个公正,化解老伯的心结?” 她起身,朝陈炎君跪下来。 叩拜。 “解开心结?你以为朕即便为当年之事平凡平王意图弑君谋反就不用死了吗?” 陈炎君看着她怒斥:“即便朕有意放过平王,裴相会放过吗?满朝文武会放过吗?大炎律法会放过吗?幼稚!” 唐婉若朝他磕头:“老伯即便该死,若能化解这段恩怨后而死,也是死而无憾,功德一件。” “唐大人果然是平王的说客!” “民妇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恩怨宜解不宜结,陛下如果执意认为民妇和平王勾结,那就治了民妇的叛逆之罪吧!” 一片寂静。 “唐婉若,你不要以为朕不了解你!” “你既然心知冒犯过朕多次,就不要一再挑战朕的耐性!” 陈炎君转头睡下。 “明日早朝过后你先回宫,白狄会在御书房外等你,告诉苏子洛待朕之寿诞一过便不必扮朕。” 他就这样睡下,搅得唐婉若心神不宁。 夜已深,她穿着单薄,此刻感受到浓浓的寒衣。 不由的把裘袍裹得更紧,悄悄的c渐渐的,躺下去。 但想起刚才陈炎君的那话。 “陛下,民妇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小声自说。 “是保护民妇吗?” 她想着又摇了摇头:“怎么会呢?” 最后想给陛下进言的话刚才都说了出来,唐婉若这心里也就踏实了,于是不再去想其他,安下心渐渐睡去。 早晨,宫中。 苏子洛下了朝,在御书房门口竟然看到唐婉若就站在这里。 “你”他指着她,看了身后李公公一眼,咳嗽一声严肃地道,“进来。” 苏子洛差开旁人,独留下唐婉若,这才从龙椅上下来。 “唐姑娘,”苏子洛说,“你回京了?” 她回京了,那那位也应该就回京了。 苏子洛四处张望,白狄却突然出现在他身边说道:“别看了,陛下不在。” 他突然的出现下了苏子洛一跳,愣着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你,你们” “苏先生,”唐婉若说,“陛下说要你继续扮他直到寿诞过后!” 她传达陈炎君的话,苏子洛生气了。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还要我扮作他?”苏子洛很不开心,“他人在何处,为什么不回宫?” 唐婉若耸肩,白狄过去轻拍苏子洛的肩膀,说道:“你就再装几日陛下吧,这昨夜刚把平王擒住还脱不开身,你就体谅体谅吧!” 白狄又看了唐婉若一眼,眼里是幸灾乐祸的神态,他笑得含蓄,意味深长:“而且陛下不回宫怕还更因为那位小姐。” 唐婉若和苏子洛一同好奇地问:“哪位小姐?” “当然是裴相爷府上的那位了!” 裴灵儿,陛下躲都躲不及的人,每次裴大小姐送的礼那都是惊天动地,这次寿诞陈炎君当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苏子洛沉默了许久。 “好吧,”他叹气,但眉眼间瞬间露出担忧来,“那位裴小姐对陛下当真是情深义重,每天各种各样的法子入宫,绕是在下也犯烦。” 苏子洛叹着气摇头,突然为陈炎君哀叹不已了。不过 他看着唐婉若道:“唐姑娘,裴大小姐这样钟情于陛下,又是当朝宰相千金,你就没有想过撮合他们?” 唐婉若笑得尴尬,对那位曾砸过宫中姻亲院的那位大小姐颇感无奈。 “陛下对裴大小姐无心甚至厌烦,应该还有其他的含义吧!”唐婉若说着想起了那位狡猾的裴相大人,“但我去试试?” 莞尔一笑。 话说裴灵儿,自从那日摔倒让苏子络扶起来,从此每日想尽法子来入宫,一见到苏子络就两眼冒桃花,看得人很得慌! 苏子络一开始还好,他一直温润谦和,对裴灵儿这样的热情只当是陈炎君的桃花债,对裴灵儿是恭敬之至,颇有风度。可是现在他后悔了,他没曾想过一位宰相千金竟然会如此执着,张口闭口就是“皇帝哥哥”叫的亲切,而且甚至颇有一副要搬进宫里来住的迹象。 咚咚! 御书房门突然被敲响,李公公的声音在外面道:“陛下,裴小姐又要见您,在宫门外等着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知书达理 “知书达理?”陈炎君笑了,“大家闺秀,看在裴相上还勉强能称之,但知书达理裴灵儿不及你之一二。” 一阵清风。 要说到男女情爱婚配,唐婉若做了三年余载的媒人,自认为口才相当了得,但是到了陈炎君这就总是语迟。 “陛下真这样认为?” “嗯。”陈炎君应一声,单看着她。 唐婉若挠了挠眉心:“民妇只是一个乡野村妇,哪里能和相府千金相比?” “若你是裴相之女,必将比裴灵儿强上百倍。” 唐婉若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这,民妇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夸,还是说正事吧,陛下接下来打算怎样做?” 陈炎君看了她一眼,转过身,面向湖泊:“你只需相信,朕对裴灵儿绝无男女之情,今后的事你无需再参与其中,不必过问,”陈炎君道,“此次擒获平王你与苏子络功不可没,朕不会忘了赏你们。” 唐婉若稍微有一点惊讶,一直在替陛下谋划尽力现在突然间被告知不用参与进来,瞬间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但是,她是一个很知趣的人,而且转念想想,这本来就是帝王家的事情,她身为臣民百姓,本来就应该介入进去,陛下现在既然不要她插手了,那她便继续悠然地过小日子去! 她淡笑点头:“民妇,遵旨。” 陈炎君又道:“寿宴之时你与朕同往,当日满朝官吏定又会推举众多女子给朕,你可好好挑选。” 唐婉若尬笑,心道:陛下,您这是想让民妇替您挡下这些事吧! 但还是答着:“是,陛下!” 陈炎君满意的点头,转身离开。唐婉若突然想到牛金洪,叫住他问:“陛下,牛将军那里的病” “有苏子络在,此事无需操心。” 宫门外,相国府的马车缓缓停下,小厮撩开门帘,露出了里面正襟危坐的裴相。 裴灵儿让人架着在这里非常委屈,叫了声:“父亲!” “请小姐上来。”裴相一脸严肃,从禁卫军的手里把裴灵儿接上马车,然后迅速拉上门帘冲着她就是摇头。 小厮驾马驶回相国府,裴相一连摇头,对着裴灵儿也是无可奈何。 “父亲,爹!” 裴灵儿拉着他的衣袖在马车里和他撒着娇,细数了她在宫里受到的种种委屈,越说越难过,带着一阵哭腔在裴相身边诉:“爹爹,那个官媒真可恶!一定是她在皇帝哥哥面前说了我的坏话,皇帝哥哥今天,今天” 一想起陈炎君今日当众令人将她赶出宫去,裴灵儿这张脸就觉得有火在烧。太丢脸了,她裴灵儿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让人看过这样的笑话? “胡闹!” 裴相只是一句,然后又摇着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爹爹!”裴灵儿惊慌了,见裴相并没有帮着自己,心里更是委屈,对他说,“皇帝哥哥直接把灵儿赶出来了,他怎么能这样做?灵儿平日里对他多好满朝文武都看得见,而且父亲还是带他上这皇位的恩人,他刚回到京城的时候万事都是靠父亲,要是没有父亲哪里有的他现在的周帝陛下?” “啪”地一声! “混账!” 裴相毫不留情地一个巴掌扇到她的脸上,大喘粗气,被她气得不轻。 “陛下乃先皇嫡系至亲,岂容你在此大放厥词?” 裴灵儿惊讶地看着裴相,她的父亲,亲生爹爹,从来都是以礼服人,从来没有打过她。万万没想到,在今天,一直疼爱她的爹爹竟然动手打了她! 右脸颊火辣辣的疼。 裴灵儿擅抖着摸着这般张像火烧似的脸,诧异地看着他大叫一声:“父亲!” “你刚才的话要让其他人听到,就不止本相打你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裴灵儿也稍微反省了一下,刚才她的话也是因为在气头上,所以口无遮拦。不管过去是什么样,现在陛下终归是陛下,哪里容得了她来肆加评议? 裴相见她有悔过之色,嘴里深吐了一口气,对着裴灵儿闭上了眼:“早就和你说过,不要没事便去打扰陛下,现在陛下发怒,知道深浅厉害了?” “父亲!”裴灵儿不服,“为什么,灵儿哪一点不好,皇帝哥哥宁愿要那寡妇留在宫里却要赶灵儿走,灵儿哪一点比不上那寡妇?” 裴相缓缓睁眼,问了声:“你说的寡妇可是那太州来的给陛下配婚做媒的唐婉若?” “不是她还能是谁?这宫里的寡妇可就只有她一个,明明是个死了丈夫的小寡妇却一直待在宫里,皇帝哥哥也不怕晦气!”裴灵儿轻嗤着,在这里碎碎念,都是不讲唐婉若好的话。 裴相陷入了一阵沉思。 &nbs p;裴灵儿抓住时机,挽住了裴相的手亲昵地道:“父亲,这个唐婉若,女儿一看就是对陛下没安什么好心!要不然皇帝哥哥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婚配对象?皇帝哥哥对灵儿不尊敬就算了,但是她一个小小的官媒凭什么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是父亲的女儿,父亲是当朝的宰相大人,她不把灵儿放在眼里就是不把父亲您放在眼里!父亲,在梅园里她还和灵儿打了一架呢!” 裴灵儿撩开衣袖伸出手腕,上面有和唐婉若厮扭之际偶然磕青了的淤痕。 “这是如何弄的?”裴相看着她的手露出了心疼的样子。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裴灵儿刚才说的再怎样不对,但终究是他养了二十余年的女儿,此时手上有伤,总是会心疼一番。 裴灵儿非常得意,对裴相道:“还不是那个寡妇弄的?真不愧是乡下来下地干过农活的,就是粗鲁野蛮!” 她在裴相面前好好的参了唐婉若一本,想想唐婉若现在也在朝中挂了个五品的官职,她爹爹是朝中正一品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看那个寡妇她怕不怕! 傍晚,清风阁。 唐婉若站在门口想着,这应该是她第二次来到这个“京城第一大酒楼”。 “唐大人,快请进!”店里的小厮出门热情地迎接她,唐婉若随之笑笑,跟着带她来的那两个人走上了楼上的雅间。 雅间里乐声流淌出来,唐婉若走进去,门随之被关上。门内,裴相正威严地坐在桌前,静候她来。 话说今天早上她刚从宫里回来不久,在家中便收到了一封来自相国府的请柬。 裴相的私邸印章,不用想,就知道这张请柬是什么事情。 唐婉若走过去,朝裴相恭敬地行礼道:“下官唐婉若,参见裴相爷。” 裴相坐在这里一脸严肃:“请起。” 唐婉若这才起身,恭敬地站在跟前,身边就是凳子,却碰都没有碰一下。 这个细节裴相看在眼里,对她说了一声:“坐。” 唐婉若这才坐下,端端正正地面向裴相,十分的合乎礼节。 “唐大人不必拘束,”裴相对她说,端起面前的一盏茶杯,轻抿一口,“听闻今日你与小女在宫中斗架。” 果然是这事! 唐婉若对裴相问出这句话丝毫不感到意外,恭敬之至地点头,应声:“是。” “为何?” 裴相的眼神锐利,像一把刀子,所看之处就像是划开了她的皮肉一样,生疼! 唐婉若有些难受坐在这,索性起身,鞠躬答道:“下官受陛下之命前去见裴小姐,裴小姐,裴小姐见不是陛下,对下官心生误会,这才” “这才你动手伤了她?” 裴相这一声吓得唐婉若立即把头抬了起来,愣愣地看着裴相说了声:“什么?”但而后立马意识到那位裴小姐是肯定不会在亲爹面前承认是自己先动的手。 这么一想,唐婉若心里突然的平衡了? 她愣愣地想着自己该要如何回答裴相的话才好,殊不知裴相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脸上。裴相松了松眉头,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对她说:“唐大人既然准时赴宴,就请享用这些酒菜吧!” 唐婉若稍微的还在出神,听到他这话,看了眼桌上的菜肴,虽不丰盛,但也都是美味。 她就座,看了眼裴相,一点要动筷子的意思都没有。 “裴相爷,”唐婉若笑着说,“今日是裴相爷宴请,裴相未动筷子,下官怎么敢就享用”她说的越来越小声,注意着裴相的举动。 “无妨,请唐大人来是为了了解些许陛下配婚之进展,无需朝堂之礼,随意聊聊便是。” 皇婚配选! 唐婉若蓦然有些仓惶,起身向裴相行礼,答道:“前阵时日陛下差下官去往军营,军规严明,便,便搁置了下来,没有进展。” 唐婉若把头深深地埋着,很怕抬头会看到裴相深藏盛怒的眼瞳。 “裴相爷,下官不是有意怠慢陛下的婚事,只是”突然想到平王意图弑杀陛下,这等大事唐婉若不敢声张,张着嘴在这里,半晌都没有下文。 “只是?” 她一咬牙,坚声道:“下官现在从军营里回来了,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的婚事奔走,让陛下早日成婚!” 裴相这才满意地点头,端起茶杯,又说:“今早宫中小女对唐大人有什么误解?” “啊?” 唐婉若没有听懂,他这话题转换太快,唐婉若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清楚他说的是今早上和裴灵儿在梅园的那件事情。 刚才一进来裴相就问过一道,她还以为这件事情裴相这里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 裴相爷,你要民妇如何说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为女出气 唐婉若在这里一瞬间想了很多事情。 “唐大人为何闭口不言?”裴相在跟前催促她。 唐婉若跪下一叩首,对裴相道:“裴相大人,下官身为宫中姻亲院五品官员,应该要为陛下分忧,陛下托付的事情,下官万不敢推辞;今天早上在宫中梅园里,裴小姐要见陛下,但陛下没有去,反而是托付下官前去见裴小姐,裴小姐应是误会了陛下未去梅园是因为下官在背地里怂恿,所以” “所以你便动手打人。”裴相重重地把茶盅一放,唐婉若盯着这股怒气,恭敬地跪在这里闭上了嘴不再解释一分。 但该阐明的事实还是要阐明。 “下官并没有动手打人。”唐婉若道,不卑不亢。 “没有动手,为何本相见小女手臂淤青?” 唐婉若诧异抬头,疑惑地看了裴相一会儿,然后深深地躬下了身子,在他面前说:“下官惶恐。” 她的确不知道裴灵儿为什么会手臂淤青,因为她知道裴灵儿是这种刁蛮的性子,所以全程都是在挨打,根本就没有还过手。 但是裴相既然这样说了,她又说不出个一二来,便只有叩首谢罪。 “唐大人,”裴相说,“不管此事缘由为何,你为何动手,都终该记住,灵儿是本相之女。” 裴相的话声声击打在唐婉若的心上,一声声,如军鼓雷鸣一般,压得她心疼。 她跪在这里,出了一会儿神,渐渐闭上眼睛。 “下官,记住了。” 再次恭敬地朝裴相磕了一个头,裴相松出一口气,对她说道:“起来吧,本相设下的私宴,无需此番拘束。” 唐婉若轻轻起身,今早和裴灵儿厮扭,腿还在疼,此时站起来还跛了一下。但她没有说话,静静地找凳子坐下,然后开始吃这一餐并没有其他人参与的,所谓的私宴。 白狄坐在房梁上打着哈欠,刚才裴相和唐婉若说的所有谈话他全听听见,手里抱着一只黑猫正慵懒的打着哈欠,白狄朝它的屁股一拍。 “去!” 白狄一声,猫立马从梁上蹿下来,跳到了饭桌旁然后立刻推开了窗户跳了下去。 唐婉若和裴相都被这只猫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愣在这里晃神。白狄趁着这个时机,立刻从房梁上下来跳出了窗外。 宫中。 陈炎君终于回宫,不用再过那种露宿山野的日子,他想睡一个好觉。 但是,门突然打开,刮进来一阵妖风。 陈炎君突然头疼,还没有叫出那个名字,白狄就已经站定到他面前,一脸惊喜地对他讲:“陛下,你真的猜对了,裴家那个大小姐真的留有后手,正在对唐媒人动刀子呢!” 陈炎君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坐到床边:“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哎呀,陛下,你现在真是越来越神了!”白狄向他竖起了大拇指,“你怎么知道我只是看看而没有出手?” 陈炎君一巴掌都拍到他头上呵斥:“你到底说不说?” “唉唉唉,好好,我说,我说就是了嘛,”白狄求饶,在他的床榻前坐下,悄声地说,“这一次啊,裴大小姐换了一种特别高深的手段,你猜唐媒人今晚去见谁了?” “谁?” “裴相。” “裴相?” 白狄小声地说出这两个字,陈炎君也是吓了一跳:“她去见裴相做什么?” 白狄掏了掏耳朵:“据说是裴相爷给唐媒人送了张请柬,然后叫她过去就是问今天裴小姐和她梅园斗架的事情,唐媒人可委屈啦,跪在那里听裴相训斥,诶陛下,你说到底是不是唐媒人先动的手?” “怎么可能!”陈炎君想也没想就这样答道,“她是如何朕自当清楚,裴相和她还说了别的没有?” 白狄想了想,说道:“哦,还说了你的亲事。” 陈炎君差点没有从床榻上跌下来,神情非常不悦。 “裴相这是什么意思?”陈炎君大怒,“这只老狐狸当真是想把他女儿送进宫?” 白狄耸肩:“那,谁知到呢?” “不过,陛下,”白狄又说,还往他那边凑了凑,“唐媒人今晚当真是不错啊,面对裴相爷那个阴沉的脸,你知道的,那个样子,明明自己就被裴灵儿抓伤了,可是还要跪在她爹面前认错,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一声!你说要是我没有跟过去看,裴氏父女欺负她的这口气是不是就神不知鬼不觉,让她一个人吞进自己肚子里,还是说她明天就会去和别人说啊?” 白狄这样说着,陈炎君轻笑一声:“不会,她一定不会说不出来。” 白狄看着他似乎懂 了什么,邪恶又不怀好意地笑着,让陈炎君心头一阵发毛。 陈炎君觉得有点别扭,皱着眉头问他:“你这是何意?” “何意?”白狄学着他的样子挑眉,没了君臣之礼,坐到床榻上勾搭住他的肩膀悄声地对他说,“所以,你怕唐媒人吃亏,才叫我暗中跟随,然后你好替她出气,是不是?” “瞎说。” 陈炎君站起来,白狄的胳膊落到床上,他索性往龙床上一趟,叹气而道:“陛下啊陛下,你说咱们也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有什么事情好瞒我的呢?”他转了个身,趴在上面,侧过脸看着陈炎君。 “不过作为兄弟,我想提醒你一点,唐媒人毕竟是朝廷选荐出来给你说亲的媒人。”白狄颜以到此,之后的话不说,给陈炎君留足了空间。 “裴相今晚还在责问唐媒人为什么你的婚事迟迟不定,他是当朝宰相,我爹和他斗了这么多年一点也没动的了裴相爷的寸毫。”白狄翻身而起,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闪身消失在了房间的黑暗处。 不知道他是躲了起来还是离开了房间,留下陈炎君在这里深思。 唐婉若吃的酒足饭饱,优哉游哉地漫步回到宅子。屋里挂着的腊鱼还在,她看着这些腊鱼嘴角轻微一笑,然后心满意足地倒在了床上。 吃饱了,人就是容易满足! 她想着今晚裴相爷的样子,虽不能说护女心切,却也是着实给了她一记警告的棒喝。 是啊,不管怎么样,裴灵儿始终是宰相千金。她的父亲在朝中权可倾国,她就算再怎样礼让这位大小姐都会落得一个不好的境地。 看来今后见到裴灵儿得绕道走! 她满足的心意稍稍出现了点瑕疵。 不过多想无益,没有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她畅快地呼出一声,起身洗漱。 “那就,从明天开始努力为陛下的婚事加油吧!”她对自己说道,然后沉沉地栽进了梦乡中。 “唐媒人!” 一声熟悉的声音仿佛响在了耳边。唐婉若从梦中被叫醒,睁开眼,窗外已是明亮的白天。 门板被人重重地敲着,她打开门,不是别人,正是经常路过她家门前的白赋久。 “大将军?”唐婉若披头散发,刚刚起床还没有进行修饰,就这样看着他出现在自家的屋外。 白赋久也是不拘小节,就这样走进来,在桌前坐下,表情上似乎还有点不高兴地说:“小丫头,回来了也不告诉老夫一声,要不是看到白狄那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你悄悄地回京了!” 白大将军这样恼怒,原来就是因为自己回来了没有和他打招呼! 唐婉若不禁地笑了,走过去对白赋久行礼道:“大将军,我回来了。”她笑着,笑到白赋久都不好意思再怪她。 他叹气一声:“听说你被平王掳走,一路惊险坎坷,昨晚还让裴小贼给叫过去问话,没事吧?” 唐婉若有些许的惊讶,突然笑了一声:“大将军,您对裴相爷果然事事了解!” “去去去,别取笑老夫!”白赋久喝斥,“说吧,那个老贼是不是又拿陛下的婚事为难你了?” 唐婉若想起昨天那事,摇头:“没有为难,裴相爷只是请民妇吃了个饭。” “他那个老贼请你吃饭?”白赋久像听笑话似地,“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从不请无意义的饭,你是不是忘了老夫之前和你说的话,跟这个老贼勾搭到一起去了?” 眼见白大将军随身的佩剑就要被拔出来,这可是那把“上可斩佞臣,下可杀贼人”的御赐宝剑啊! “白大将军,民妇从未想过拿陛下的婚事开玩笑,请大将军放心,民妇片刻都没有忘记当时和大将军说的话!”唐婉若低头答道,心里也颇为哀叹。 想当初从太州初入京城的时候,裴相前一天请她去清风阁,白大将军后脚就来了;现在裴相前一天清风阁请她赴宴,第二天清早白大将军又来了! 这二位可真是 “大将军,民妇可用性命担保,绝对没有做什么有损于陛下的事情,这段时日在军营没有去办陛下的婚事是民妇的错,现在回来了,民妇昨夜就决定从今天起全心全意办这件事!”唐婉若向白赋久打着包票。 白赋久看着她诚恳的样子,非常满意,点着头不忘叮嘱一声:“记住,谁都可以,就是裴家那个大小姐不行!” 裴灵儿? 唐婉若冲着他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了。 她的媒妁名录里面也没有这位裴大小姐,就冲她父亲权倾朝野就已然不可以让她入宫。而且又有陈炎君昨日梅园里对她说的那句话,不管今后陛下定了谁家女子,也绝不会是这位裴大小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寿宴在即 再次穿上官服,站在宫门前,唐婉若的心是忐忑的。 从今天开始,她又要开始在全国各地州县的适婚女子卷册当中选择合适的女子为陛下的婚事效犬马之劳。 这段时间,她在i军营里走过一遭,又被人虏到了花楼里,现在回到这感觉那些记忆就像是在梦里一样! 心情有些凝重。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又回到了这个朝廷,失去了可以在外面随心而动的自在。 不过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事情是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来的呢? 唐婉若想到此轻松地叹出口气,抬起腿朝宫中的姻亲院走去。 路上,处处可见行色匆匆的宫人,不少的小公公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在路上奔走,完全不见之前宫中规矩的那份严肃和庄重。 唐婉若好奇,拉住其中一个跑过去的小公公问道:“公公,你们怎么都在跑,可是有什么事情?” “唉,唐大人,明天就是陛下的寿辰,这还没有布置好,大家可忙坏啦!”小公公来不及多说,手里拿着一大捆锦织,只解释了一句后就匆匆地跑开。 “寿辰啊”唐婉若念着,原来就是明天了! 唐婉若继续走着,走了几步,恰巧看到李公公也从前面匆匆而来。 唐婉若喜上眉梢,叫住他:“李公公!” “哦,是唐大人!”李公公停下,谦卑地低头鞠躬,问道,“唐大人叫咱家可有什么事要交代?” 唐婉若笑着摆手:“没有!李公公,听说明天就是陛下的寿辰,我,我有件事想请问下李公公。” “有什么事,唐大人尽管说便是!”李公公对她“有求”于自己稍感惊讶,但还是很乐意在她面前听她说着。 唐婉若笑了笑,挠了挠眉心,说道:“李公公,陛下寿辰,朝中官员可要送礼?” “依照往年,各位大人都有备礼,所有礼品都将在宫宴上送出,内务府也会安排宫人登记在册。” “哦。”唐婉若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转而叹了口气。 李公公好奇,也是关心地问:“唐大人可是在此番忧虑?” 唐婉若又是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她一路走过来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对此时恰好可以和李公公说说。 “公公,你知道我的这个情况,陛下虽然封了我为朝中五品官,但实际上却是属于宫中职务,挂职在内务府里,”唐婉若很为忧虑,“内务府的官职是不能参与宫宴,但是陛下又吩咐我随同赴宴,所以我在想我究竟应该要如何做才合乎礼节?”唐婉若诚恳地看着他。 “想请李公公,指点下迷津。” 李公公轻轻一笑,依旧低着头说:“唐大人,照咱家看陛下对唐大人与其他大人不同,唐大人只要按照自己心中真是所想为陛下准备寿礼,咱家相信不论是什么礼物陛下都会高兴的。” 唐婉若看着他,愣愣地点头,老半天才道了声:“哦。” “唐大人,宫宴布置的事还要等咱家去办,咱家就先走了。” 唐婉若回过神,礼貌地送他离开:“李公公慢走。” 姻亲院的大门很久都没有打开过了。唐婉若推开,里面出其意料的干净! 摸一摸桌子,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看来是宫人每天都来打扫过。 前面的宫殿就是御书房。唐婉若算了算时辰,如果不出意外,陈炎君此时应该就在那里批阅奏章。 身后的桌旁是一叠又一叠的适龄女子名录,唐婉若只看了一眼,启口轻声地说:“如果送去一个适合进宫里当娘娘的女子,陛下肯定会不高兴吧!”她想着,然后笑了。 陈炎君虽然一般情况下,在早朝后都会在御书房里翻阅一遍奏章,但是不巧的是今天这个时候他还真没在御书房! 深宫内的一处僻静的宫殿,陈炎君如凶神恶煞般地在这里走下地牢,还没到牢门前就听到平王对他咒骂。 “东宫的走狗,你们拥护东宫,纵容狗帝滥杀无辜,自孝帝开始就是不仁,大炎的江山迟早断送在你们东宫手里!” 平王地话让他皱眉,加快脚步来到牢门前:“东宫如何?” 白狄坐在椅子上掏着耳朵,看到陈炎君来惨淡地一笑。 “陛下来了?” 平王不同一般人,从缉拿到审讯都在秘密进行,也只有白狄能够接触。陈炎君点了下头,问他:“招了?” &nbs p;白狄的笑容更加惨淡了。 平王突然发出了畅快的大笑,哈哈哈地声音直接震到心底,让陈炎君觉得很不畅快。 供词就在白狄手上,陈炎君拿过来细细一看,突然明白了白狄脸上这惨淡的笑容从何而来。 “他说唐婉若是他的眼线?”陈炎君等着他,将手里的供词往白狄身上一甩。 平王招供,说唐婉若是他安插在宫里的棋子,其实她一直都听命于他,在马车里也是在同他商议如何炸死陈炎君,至于唐婉若怎么突然又回到花楼,呵呵,这还不明白么? 白狄看着陈炎君这副样子,对他感到害怕!这个神情,好像非常的愤怒,愤怒到要冒火,但再仔细看又好像说不上。 这个感觉太奇怪了,让他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陛下,你没事吧?” 陈炎君一个眼神就瞪过来,白狄连忙点头退后,给他和平王中间留出一块地方。陈炎君就这么坐到了白狄刚才坐着的椅子上,对平王说:“你说谎。” 平王又笑了:“哈哈哈哈,小皇帝,你想尽办法让本王开口,本王现在开口你又说本王说谎?”平王的鬓角微白,这样让一个年轻人绑在这里仔细想想着实有损面子,对他说话的语气也骤然变冷,厉声说道:“那小丫头的确就是本王的人,没想到她骗过了裴相,骗过了白赋久,还骗过了你!哈哈哈哈,不愧是本王选出来的人!” 陈炎君沉着地对着他,相比于平王,他的情绪反而放缓了。 “平王,朕敬你曾为大炎立下过汗马功劳,若你能全盘托出,朕不追究你意图弑君之罪。” 平王得意地看着他:“那丫头和本王一道的,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个丫头?哦,本王看那丫头挺可喜,要是你们把她抓来,说不定本王心情好就说了。” 虽然平王说着这些令人恼的话,但一身正气,丝毫看不出是奸佞臣子。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此时宫中地牢里的这幅场景,定然还要以为是陈炎君和白狄在残害忠良! 这也是陈炎君一直不愿意将平王直接处决的原因。 “平王,朕即位三年,与你此番是头一回相见,你无需对朕有此种敌意,你戎马一生,是铮铮铁骨的汉子,”陈炎君说,“朕只问你一句,你平心而论,若没有朕之父君所为之事,你是否还将要朕之性命?” 他的话如一阵风,让地牢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小皇帝,”平王打破了沉默,“那丫头果然是和你说了。” 陈炎君沉默不语,表示默认。 平王笑了,又叹了口气。他想了很久,以他军人的天性和刚正的秉性,认真又客观地仔细思考了他问的这句话,给出了一个连陈炎君自己都不能反驳的答复。 “要是没有你父皇覆帝那个昏君做的那些事情,你也不可能做得了现在的皇帝!” 平王这真的是平心而论,而且平得不能再平了! 原本先帝立下的太子就不是他,太子死后继任皇位的也不是他,只有当陈氏皇家的嫡子孙一个个接连去世后,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的时候,这个皇位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陈炎君在这里更加的沉默了。 白狄在一旁听得更加为陈炎君感到着急。他了解平王说的这所有的一切,帝王家的事情太过无情,很多话他都不敢在陈炎君面前说! 但是平王丝毫没有留情面的说出来了,白狄为陈炎君稍感心疼一秒钟,立刻挡到他和平王的中间。 “平王爷,你这样说就有些过分了吧!”白狄在这说着,也替他叹了口气,劝道,“你也知道陛下当年在一众皇子当中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这先帝再做的不好,您要找人算账也不应该找到陛下的头上啊!平王爷,您也是军中的传奇人物,当年治军打战,多么英武,怎么现在,就这样不辨是非,还暗地里做些卑鄙的事情?” “哼!难道小皇帝让那丫头诱捕本王就是光明磊落了?”平王嗤鼻,哼了一声。白狄刚要接话,陈炎君拉住他,将他渐渐扯到一边。 “平王,”陈炎君说,言语是异常的冷静,“京郊的那处花楼,朕已经让人查处,你不说出来的东西,那个老鸨会告诉朕。” 平王一直得意轻视的眸光终于出现了一丝动摇。 “哦,对了,朕还有一物要给平王看看。”陈炎君缓缓从衣侧里拿出一张图,张开,就看到平王逐渐瞪大的眼睛。 这是平王布下掩埋炸药的分布图,陈炎君此刻就拿着这个,一脸平淡地对他说着:“明日就是朕的寿辰,你想在京城炸死朕的计划,应是做不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宫廷宴请(上)… 唐婉若从梦中醒来,睁开眼,若隐若现的牢房让人感觉不真实,平王已经坐在了她对面。 哦,昨天她一直都在地牢里和平王说着话,晚上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唐婉若揉着眼睛,听到平王叫她一声。 “丫头,醒了?” 这一声让她彻底清醒。 “老伯,”她揉着眼睛,看了看窗外,“天亮了。” 平王也看了一下,笑了。 “嗯,小皇帝的死期也快到了。” 唐婉若心头一惊:“平王老伯,这是什么意思?” 平王猖狂大笑:“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他大笑,“当年李唐两位将军全族被斩的时候本王就对天立誓,势必要把那昏君全族送葬,慰藉他们含冤而死的在天之灵。” “今天就要实现了。”说着,叹息一声。 唐婉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焦急又责怨地道:“老伯,你真的要杀了陛下吗?” “难道老伯还留了后手?”唐婉若大为惊讶,那些埋在京城的炸药应该已经被挖出来了,“老伯,您真的非要陛下死吗?” 平王又是一笑:“本王没有留后手,傻丫头,今日即便本王不动手,这天下间也自然有人动手。” “为什么?”唐婉若不明白,“就为了您那两个老朋友的两桩冤案,所以非得陛下死不可?” 平王叹气摇头,看上去颇为失望。 “昨天本王和你讲了那么久,你就没有真正弄清楚本王的意思?”平王对她非常失望,“冤案只是其一,在大炎,皇位有比小皇帝更适合的人,那一位做了皇帝才是大炎百姓之福。” 平王把话说到这里,唐婉若再是如何也是懂了。 “所以,不止老伯想杀陛下,其实是有人想弑君篡位?”唐婉若惊声尖叫,捂住口再也说不出话来。 心里闪过了很多,最后满脑子都是之前听到平王说起过的那个称谓九亲王! 她看着平王,不知道心头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怅然又难过着。这京城之巅的权谋之事对她来说太过遥远,最多只是茶楼里看的戏,却没想到竟这么的真切。 “你还没告诉那个小皇帝吧?”平王哈哈笑了几声,“天下能人自然拥护明主,都是自愿拥护,与那位没有关系。”平王说着摇头,感叹道:“说来多么让人感慨,那位雄才伟略,但淡泊雅致,却又让天下人自愿追随,而小皇帝,即便白赋久再怎样扶持,也只能终究不得民心,只可惜了那位王爷,一身抱负只能戍守边关,没有生在东宫,只能一生做亲王!” “不是的!” 唐婉若站起身立刻反驳,对于平王说的关于陈炎君的评价,她一万个不同意! “陛下励精图治,各州百姓都记着陛下的好,才不是不得民心!”唐婉若立即反驳,“我们都以大炎有这样的明君而庆幸,修水利,造良田,还有赈灾,哪一样都是做在了老百姓的心底,这样的陛下要是驾崩,天下百姓一定会哀啕大哭!” 她说的激动,但但平王只是投一阵轻笑。 “就算小皇帝是个好皇帝,但那一位更好,你明白吗?对天下苍生更好。”平王说道。 唐婉若深吸了一口气。 “陛下一定不会死!”唐婉若道,“昭昭苍天,陛下仁义动天,上天定不会让意图弑君颠覆国家的乱臣贼子得逞,虽然在我心里老伯是好人,但如果执意要对陛下这样下” 唐婉若有些难过,说到一半不说了。 平王好奇,也觉得可笑地问:“本王就拿小皇帝祭天,你要怎么样?” 唐婉若站直了身子,一副凌然的看着他:“我会想方设法阻止你。” “阻止?”平王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就凭你?小丫头,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 “我能走在陛下面前趟雷,若要炸死也先炸死我;我能在宴席之前将陛下的菜肴先尝一道,如果有人下毒,先毒死我;要是有人直接行刺陛下,我可以挡住刀,总之,不论来者是谁,用什么样的方法,我一定会去阻止他!” 唐婉若说的肯定,而且轻松自在,看起来好像早有准备,并且一点都不是在开玩笑。 “丫头,你就这么愿意为那个昏君的儿子做到这个地步?”平王感慨,为她觉得不值。 唐婉若平静地看着他,轻声说道:“老伯,有件事情我没有和你说。” 平王好奇地等待她继续说话,唐婉若道:“我的三年前撒手人寰的相公,和陛下的长相一模一样。” 平王冷静地瞪大了眼睛:“他不可能是你相公!” 唐婉若点头:“我知道,他是大炎高高在上的陛下,怎么会是我家的那个傻相公呢?”她的笑容有点苍白,看着平王说, “但是那张脸我曾经亲眼看着他离开人世,我决不能再看第二次。” “不论他是谁,是陛下,或是其他的身份,在我心中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在眼前发生,”唐婉若说,“平王老伯,您的仁义忠贞要是对陛下就好了!但是没关系,总之您相信,就算陛下要死,我也一定会死在陛下前面。” 唐婉若说到这里,心中又生出了许多的话,但她没来得及开口,门外已经响起了陈炎君清朗浑厚的声音。 “朕之天子,天命所归,怎可会死?” 陈炎君身披宽敞的裘衣,单是站在门前就是贵不可言。他走进牢房,越过唐婉若的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对平王说道:“朕乃堂堂天子,就算是要死也不会让女人站在前面。” 他的声音让唐婉若惊得心慌,诧异地看着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陈炎君看着平王:“你等属下昨晚意图行事,已经让白狄全部擒下,你要是愿意,朕可以让你们主仆见一面。” 平王的神色有些变化,看着他,但没有说话。 陈炎君又说:“今日是朕的寿辰,朕还知晓你们准备在酒菜里下毒,不仅杀朕,还想连同满朝文武一起毒杀,平王,你们真是好黑的心!” 唐婉若惊讶地听他说着,诧异回头:“老伯,您疯了吗?” 满朝文武,但看每早上朝的官员就有近百人,要是在整个宫宴里面投毒,一旦得逞,朝中九部陷入瘫痪,整个大炎就会变得混乱不堪! “老伯!”唐婉若震惊地大叫,“您怎么会是这样?你对老朋友的仁义厚德为什么不能给黎民百姓分一点呢?” 相比于她的激动,平王就平静多了。他静静地看着她说:“丫头,你真信这个小皇帝的鬼话?” 唐婉若一愣,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不明就里。 陈炎君就站在她的身前,难道他在骗人? 这时,陈炎君开口了:“这是是否属实,等宴会开始便知,平王,你死罪难逃。” “哈哈哈哈”平王一声大笑,“小皇帝!” 他叫着陈炎君,一副大义赴死的样子:“本王征战沙场数十载,十四岁便在军中南征北战,见过多少次鬼门关怕是你个小崽子想都不敢想!” 他哼哼两声,在这里既不担心,也不害怕,对陈炎君道:“未能把昏君一家送去西天给李唐两位将军赔罪,本王心中有愧,但即便老夫是死,也定会回到这宫里,时时刻刻盯着你,看昏君的后人今后是怎么死的!” 平王放声大笑着,像一头发狂的狮子。唐婉若担心又好奇地悄悄看了看陈炎君的脸,只见他神情严肃,眉心间皱得厉害,看来也是非常的恼怒啊! 陈炎君拉着她出来,平王一个人还在里面发狂似的笑。唐婉若有些担忧,但陈炎君的手非常有利,一直拉着她直到离开地牢。 打开宫门,一刹那明媚的阳光照进来,晃花了她的眼。 唐婉若迎着阳光和一阵清风,才深深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见到外面的世界了。之前在地牢里还不觉得,现在才发觉地牢里真的环境非常差。 “你失败了。”陈炎君说。 “什么?” 唐婉若有些没想过来,不知道他说的是指的什么。 陈炎君道:“你说要劝说平王给朕一份寿礼。” 这个事情! 唐婉若恍然大悟,想起平王和她说的话,在陈炎君面前的确是有些尴尬。 也很难过。 “陛下放心,如果真的有生死攸关的时刻,下官一定站到陛下前边替陛下挡刀。” 陈炎君恼怒一声:“朕说过,朕不需要女人站在前面做挡箭牌!” “朕也不会有事。” 唐婉若低着头不说话,陈炎君也没有动,就站在这里,良久。 “但你真心为朕,这份心意可嘉,虽然没有说动平王,但朕原谅你了,”陈炎君说,“宫宴即将开始,唐大人随朕一同前去。” “是,陛下。” 天子大寿,普天同庆。 朝中官员今日都格外的勤勉,一个个早早的来到宫门外等候,各个心情复杂,不免在这里聊起了天。 “今天陛下大寿,葛大人带了什么?” “一些不入流的小玩儿意,听李大人这话,想必是准备了珍品?” “不知道今年宫宴会安排什么。” “唉,不管安排什么,今天我们都是有口福也有眼福喽!” 马车轮轴滚动的声音,伴随着哒哒马蹄声,小厮一声吆喝:“裴相爷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宫廷宴请(中) 百官皆是闭口,瞬间鸦雀无声。 相国家的马车在宫门前稳稳地停下,后面还跟着一辆拖重物的货车,上面放了一块很大的东西,红布盖着,看上去就很不同寻常! 裴相已经下了车站定,马车中一位腮若凝脂,面如桃花的女子款款出来。裴灵儿今日画着宫妆,一点花钿立额前,格外的灵秀好看,大气绰约。 “父亲。”裴灵儿叫了裴相一声,声音温婉好听。 裴相点头,裴灵儿朝宫门走去,守在宫门前的侍卫也不阻拦,就让她这样通过。 一旁等候已久的大臣们看不过去了,在这里纷纷有些不满的怨言。 “为什么她可以进,我们就不能进去。” 裴相闻声,对这些怨言也只是看了他们说话的人一眼,然后拂袖也走了进去。身后的两辆马车渐渐动起来,跟在后面也进了宫,留下那些大臣在门外敢怒而不敢言。 “小声点,那是裴相爷,你不知道吗?” 因为陛下寿宴,裴灵儿可以再次入宫,想到要见到陈炎君,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父亲,这块北漠运来的奇石你说皇帝哥哥会喜欢吗?” 裴相看着她:“陛下喜欢便喜欢,不喜欢便是宫中的摆设。” 宫宴设在未穹宫,现在还没到时候,外边还能见到一些忙碌的宫人。 裴相抬头看了看天色,对裴灵儿说:“父亲要先去面见陛下,你暂且去侧殿坐会儿,等到开席进去。” 裴相说完,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裴灵儿目送他离开,一个人在这里颇感无聊,就四处走走。 未穹宫不远处便是一处风景优美的荷塘。冬末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满池的荷花没有露出水面,平静的湖水像一面镜子一样,照出裴灵儿今日静心的着装。 美丽动人。 裴灵儿很满意,对湖面里自己的样子,想着皇帝哥哥看到自己,肯定会着了迷! 在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美丽容颜时,湖面上突然映照出了一个她很不想看到的人影。 唐婉若,此时穿着女官服,走上了湖面上的九曲长廊。 裴灵儿立即起身,向旁边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她! “死媒婆,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裴灵儿一见到她就怒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又想起那天梅园里发生的事情,一种被她玩弄和嘲笑的感觉在从心里生起,怒气冲冲地就走过去。 唐婉若听到她的声音也是一惊。她和陈炎君从地牢那过来,陈炎君临时有事去了御书房,由于时间还尚早,她便在外边逛逛,没想到被禁止入宫的裴大小姐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 真是好不尴尬! 唐婉若心觉不好,没有忘记自己之前的总结,也没有忘记裴相那天晚上请她过去的宴席。 今后见到这位大小姐,她得躲着啊! 所以她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就往回跑。 裴灵儿见她跑了,忙叫一声:“别跑呀!”提起裙子,就追上廊桥。 唐婉若怎么会让这位麻烦的大小姐追上?她只是因为这身官服的职责被陛下要求来宫宴的,不过要是今天当场有人举荐裴小姐入宫为妃,她该如何回应? 这个问题让她深思,脚步渐渐的放缓了。裴灵儿很快追上了她,一把扳过她的肩膀,气喘吁吁。 “你跑什么?”裴灵儿问。 唐婉若还稍微沉浸在刚才的那个问题里,要是今天有人提了这个“建议”,她该怎么办呢? 她注视着裴灵儿今天的打扮,和往常略有不同,上了精致的妆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更加好看了。 嗯,至少这位大小姐的模样还是挺好的。 “想什么呢?”裴灵儿晃了一下她的肩膀,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出神没有说话,心里更加不高兴。 唐婉若回神,眸光聚焦在她脸上说:“今天裴小姐真好看!” 由心的。 裴灵儿没想到她会赞美自己,一时间有些红了脸,放开了她道:“真,真的吗?” 唐婉若用力点头:“真的。” 啊,女孩子就是这样,说几句好听的话,尤其是赞美她模样好看,她就会乐开了花,看你也会顺眼几分。 这是唐婉若三年多以来做媒人的心得。 裴灵儿高兴了一会儿,心猿意马,但很快也就反应过来了,朝唐婉若的语气也更加的不友好地说:“别以为你称赞了几句,本小姐就会放过你!那天梅园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清楚呢!” 好吧,对本来就看你不顺眼的人,这样的赞美起到的效果也只是一瞬! 她的话令唐婉若失笑。 大小姐,裴相爷已经请我吃饭了,你还想怎么算? 唐婉若脸上被她抓破的伤口现在还没有完全好,这位大小姐说要算账,她也不知道该怎样说 了。 稍稍的一笑。 “裴小姐,今天是陛下的寿辰,你要算账,不合适吧?”她说的尴尬又为难,把裴灵儿的脸色憋的发青,正想发作,但想想唐婉若的话又觉得很有道理! “哼!”裴灵儿只好放开她的手,“记住,我今天是看在皇帝哥哥的面子上才不跟你计较!” 唐婉若呵呵笑着点头,裴灵儿又说:“今天我有厚礼要送给皇帝哥哥,你可别捣乱!” 说道送礼,唐婉若心头就是一痛。那个地牢的景象还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面,平王老伯那执拗的态度也着实让人无奈。 但嘴上应着:“好的,裴小姐请便。” “等等!” 她正要离开,但身后裴灵儿又把她叫住,绕到她的前方,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 “你,把我的名录给了皇帝哥哥没有?” “啊?”唐婉若装糊涂,又挠了挠脑门看着天说,“什么?” 裴灵儿一脸不高兴道:“就是,配婚的名录啊!我也年满十六尚未婚配,我是可以配皇帝哥哥的!” 唐婉若当然知道是这事! 但是她不敢认。 她很为难,也的确表露出了为难的样子,在这里抓耳挠腮。 裴灵儿看着她古怪的样子:“你做什么?”她好奇地问,但恍然醒悟,指着她说:“哦,你根本就没有把本小姐的名录给皇帝哥哥看是不是!” 她很生气:“哼,你是不是就不想让皇帝哥哥娶我!我告诉你,死媒婆,皇帝哥哥一定会娶我的,就算你在中间阻挠他也是会娶我的!” 唐婉若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哪里来的自信,至少在她看来陛下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那天梅园里让禁卫军将她带出去时就充分反映了这点,而且陛下和白大人私下里也是。 唐婉若有些许的唏嘘。 这位大小姐是不是还不知道陛下的这个嗜好? 她摇着头,叹息一声:“裴小姐,我没有在中间阻挠,至于陛下为什么不喜欢你” “皇帝哥哥才没有不喜欢我!”裴灵儿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对,陛下没有不喜欢裴小姐,”唐婉若昧着良心说,叹道,“但是,你没有发现,陛下私下间” 她说的小声,而且眉头紧蹙,看起来非常为难。 裴灵儿起了兴趣,对关于陈炎君的事情,她一直都很有兴趣! “私下间怎么了?”裴灵儿忙问。 唐婉若为难的瘪了瘪嘴,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说道:“你难道就没有发现,陛下私下里对白大人,比较特别吗?” 同床共寝,相互喂食,而且听闻陛下有难,白大人一路追寻丝毫不顾念其他,又是轻功又是生活做法什么的,将陛下照顾的周周全全 啊,陛下,民妇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裴灵儿听了她的话后大惊。 “什么,白狄?”她简直不敢相信,尤其是配上唐婉若这一副宛如便秘的脸,更加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惊叹道,“难道陛下和白狄,他们” 裴灵儿的两只手不安分的动着,那个动作唐婉若看着眼里,肯定地点了点头。 裴灵儿感觉到天上似乎炸下了一个巨雷。 “不可能!”她连忙否定唐婉若的话,“皇帝哥哥是那样正直,他不会喜欢白狄的!” 唐婉若静静地看着她,直到看的她心虚。 “好,好吧,”裴灵儿的语气软了下来,“但是,皇帝哥哥怎么能喜欢白狄!” “这,陛下的喜好”唐婉若看着她微笑,裴灵儿没等她笑完,立刻又攀上了她的肩膀,将她前前后后猛烈地摇晃。 “所以你赶快给皇帝哥哥找媳妇啊,皇帝哥哥找谁都不能,不能,不能找个男人啊!”裴灵儿的焦急没有丝毫的作假,而且唐婉若听得出这是她发自内心深处的,为陛下考虑的真心实意。 唐婉若却是叹息了一声。 好吧,这个问题又给她绕到了原点。 她按住裴灵儿搭在自己肩头上的双手,再叹息一声:“裴小姐,等陛下寿辰过去,我一定极力劝说陛下。” 裴灵儿认真听着。 “但陛下现在的心意,也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官媒能决定的,”唐婉若说,“裴小姐对陛下情深意重,应也不会希望陛下被迫成亲?” 这样的话对裴灵儿很受用。她放开了她,也忘了要找她茬的事了,在这里愣愣地想着。 唐婉若舒了口气,渐渐从这里逃离开去。 等那位大小姐回过神来看到自己不见了又会生气吧?唐婉若想着,不过身心健康最重要,在还没有解决陛下的生命安全以前,她还不能让裴灵儿伤到。 毕竟,她可是要给陛下试毒挡刀子的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宫廷宴请(下)… 御书房内,裴相和白赋久都在。 陈炎君还没有来,白赋久在这里轻蔑地朝裴相哼了一声。 “裴小贼,今天你可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坏了你半朝‘裴老师’的名声。” 他的话让裴相莫名不懂,歪头睨视他一眼,皱着眉头又转了回去。 见他不搭理,白赋久更加来了精神,和他靠近了一点到他的耳边说:“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吧?” 裴相终于把脸彻底的转过来,一脸不悦地盯着他:“本相做了什么对不起陛下之事,请大将军明说。” 白赋久挑着眉头,一副“你懂得”的样子。 “你心里有数就行,”白赋久道,“不过,要是有这个心思,今天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莫名其妙。” 裴相自道一声,陈炎君已经从帘后出来,他们二人不再谈话,一齐拱手向陈炎君行礼。 “二位都是大炎老臣,不必行此大礼,”陈炎君道,“今日朕之寿辰,宫宴之事,关于百官入席” 陈炎君说着宫宴的安排,他们两位分别是朝中文武官之首,朝中文武官员不和已经许久,他不想在今天这个时候这两边闹出个什么岔子和名堂出来。 他们二人认真地听着,陈炎君看了眼窗外,眼下白狄的部署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那就有劳裴相,”陈炎君道,“白大将军,朕还有事要与你说。” 裴相恭敬地退身离开,白赋久一直瞧着他出门,尔后哼哼一笑,转头对陈炎君说:“陛下,你让小儿给我带的消息我收到了,一切准备就绪!” “好,”陈炎君应声,“平王一行可能已有察觉,他们准备趁今天宫宴入宫,查明平王的情况,朝中大臣带的家眷要格外盘查,另外” 陈炎君说着,从座下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里的药粉请大将军拿好,等时间到时让军中各将士服下,平王冥顽不灵,今日必须挫败他们的阴谋,将其就地正法!”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时辰已到,宫门大开。 皇宫,对于许多人来说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威慑的存在。对朝中的这些大臣,尽管他们每天早上都会进来走一遭,但是极少有人能进到里面闲逛欣赏的机会。 所以,对于今天的宫宴,不少大臣是满怀欣喜,也是十分珍惜。 “林大人,林大人好!” “胡大人,哈哈,胡大人来得早啊!” 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打着招呼,按照裴相之前派人告知的座位入座。偌大的未穹宫,两侧已经摆好了桌席,中间留有过道和表演的舞台,似乎已经在宣告今天这里会发生些什么。 依旧是文武官员分开而坐,裴相已经端正的坐在了最前端的位置,独自一人静静品茶。身旁,裴灵儿跟着坐下,上下左右打量了未穹宫一圈,脸上浮现出笑意,仿佛自己就是这里未来的主人。 “老师。” 一个身着官袍的人前来和裴相行礼。 裴相抬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学生胡九,时任户部侍郎。 “胡大人。”裴相点头,算是回礼。 胡九恭敬地作揖,又道了声:“户部近来忙碌,许久未来拜见老师,是学生的罪过。” 裴相不以为然:“胡大人忧虑朝政,是为官之基本,何罪之有?”裴相又道:“身为臣子,尽职尽责,为陛下分忧才是最应该做之事。” “学生,谨遵老师教诲!” 裴灵儿把玩着腰间玉佩,心急地看着四周,期盼着宴会开始。胡九和裴相打过招呼,裴灵儿在一旁,自然也要和她寒暄几句了。 “灵儿小姐。”胡九道。 裴灵儿这才将四处慌乱张望的眼神收回来,看着他说:“胡叔叔好。” 胡九身为裴相的学生,但年纪已经不小了,是她的叔叔辈。 “灵儿是越来越漂亮了!”胡九称赞,“难怪兵部尚书之子对灵儿念念不忘,沈之大人的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和灵儿倒也是般配。” 裴灵儿很不开心地白了他一眼,看还是说:“谢谢胡叔叔,不劳您费心!” 说起兵部尚书沈之之子,名从清,和裴灵儿是国子监的同学。早在几年前裴灵儿十六岁的时候满怀欣喜的请媒人去提琴,但让她连人带货的全给扔出了相国府,自此还让沈从清遭同龄的官宦子弟笑话了许久。 今天他也来了,换下了国子监的学袍,摇着折扇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倒是面若冠玉,气度风雅,英俊的很! 也难怪胡九会认为他们两人般配了吧!都是这样精心的打扮,只是裴灵儿是为了给陈炎君看,不知道沈从清是为了谁。 “裴 灵儿,你可别误会!本公子本来就生的俊俏,这幅打扮就是我平常的样子,可别想着是为你特别准备的!”沈从清说。 裴灵儿在这里朝他翻了个白眼:“爱穿给谁看给谁看,谁想看你穿!”说着觉得殿内无趣,转身离开去了外面。 唐婉若职挂内务府,所以在满朝官员入席的时候,她可以悄悄的躲在陛下的御座后面,一个人默默的等候。 当然,也会好奇地看一看外边店内的情况。 “唐大人。” 唐婉若被吓得一惊!陈炎君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来,他刚从御书房过来,此时看到她在这里鬼鬼祟祟,也生出好奇,走过去看。 稍有疑惑。 “你在看什么?”陈炎君问。 唐婉若摇头,站在这里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被抓现行的孩子,朝他轻轻一笑。 “没什么,就是,看看。” 陈炎君看着她,伸手递给她一包药。 “服下。” 唐婉若接过这包东西:“这是什么?” 陈炎君看着她:“你也是大夫,怎不知道此物为何物?” 唐婉若打开,里面是粉末。她稍稍沾了一点,在鼻前闻了闻,又放舌尖尝了尝,皱起了眉。 “好像又三七,还有白芷。”她看着陈炎君,这幅神态让她突然想起今早在地牢里时他说过的话。 “难道是解药?” 唐婉若大为惊讶,她虽然和神医苏子络学过医术,但毕竟还是个半吊子,只能猜到是解药,却不知道其药理和毒理。 但这对陈炎君来说已经足够了。 “你即刻服下,等会陪朕出席,上来的酒菜皆可能沾毒。” 他的话让唐婉若恐慌,但他又说:“朕会服下,如果情势不对,你务必用苏子络教你的方法给朕行针,朕虽已准备好解药,但不可太过大意。” 陈炎君道,明亮的眼睛盯着她:“朕不要尔之礼物,你只需做好此事,朕之性命,就交给你了。” 唐婉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内心一阵暖一阵凉。 她看着陈炎君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位陛下,他是明知酒菜有毒是圈套还偏要自己跳进去? 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唐婉若不能理解,正常来说,人要是知道前方有危险不都应该立即绕道,远远的避开吗?陛下他为什么还非得自己淌过去呢? “一定要这么做么?”唐婉若不忍地问,“明知有毒,撤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自己去涉险试毒?” “朕没有去试,是一定要中毒,”陈炎君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他或许知道她不能理解,轻轻一笑似是宽慰,“只有中毒,才能让百官相信,真的有人在害朕的性命,在害大炎朝官之命,这样才能让朕去处置平王。” “平王是先帝册封的因军功显赫而封的藩王,威信极高,朕不这样让世人看到,就难以处置他令天下人信服。” 他的话令唐婉若寒心。 不是因为他冷漠无情,而是他身为帝王的无奈。 身为帝王,为了揪出一个试图弑君的王爷,非得拿自己的性命做文章,这也是帝王之术吗? 唐婉若莫名的有些心疼,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看着此刻这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心里竟然生出了些怜悯。 不知为何,口舌不听使唤,唐婉若在这里脱口而出:“陛下放心,有民妇在,一定不会让陛下的龙体受半点委屈!” 陈炎君笑了:“怎么又称民妇了?是不想做朕给你的官?” 唐婉若正视着他,将身上外层披着的这件官服脱下。 “陛下,民妇现在是大夫,哪有大夫自称‘下官’的,又不是太医院的管事!”她笑着,仿佛刚才那些沉重的事情一个也不曾知道。 外边群臣几乎皆已入座。陈炎君透过刚才唐婉若窥视的小孔,看了看殿内的情况。 “走吧!”陈炎君说,“和朕一同,如刚才所说。” 殿内,裴灵儿张惶地东张西望。 “皇帝哥哥怎么还不出来?” 她很焦急,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今天她只为皇帝哥哥来,不仅是祝贺他的寿辰,更是想让她看到自己这身精心的装扮,然后再尽量和他说上话,向他化解那天在梅园里留下的不好的印象。 御座庞,李公公突然出现,走到座前高喝一声:“陛下到!” 群臣起身,皆是恭恭敬敬地鞠躬,不敢抬头,静候着皇上驾临。 陈炎君没有从殿外进来,是从未穹宫御座后方的毓帘后面出来,跟着宫礼中必备的仪仗。按照规矩,天子身后应该要有宫女撑伞,但是陈炎君的宫里没有宫女,所以此事就让唐婉若代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正戏开场 唐婉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陈炎君刚才的话道:“哦,民妇明白了,陛下果然喜欢这位姑娘!” “陛下放心,民妇一定圆满完成任务!”唐婉若打折包票,露出灵动而狡黠的微笑。 陈炎君默然摇头,没有说话。 宫人从殿外纷纷进来,手上都端着菜肴,到各个大臣的面前放下。御座上自然也放了一盘,唐婉若盯着这,心道:“来了!” 这才是今天的主场戏,饭菜里面他们都知道有人下毒。 唐婉若看着他,不免有些担心,但他的嘴角却是不为察觉地一扬。 “众爱卿,”陈炎君举杯,“今日朕之寿辰,与尔同庆。” “陛下万福金安,寿与天齐!” 众臣子齐声道贺,端起酒杯和陈炎君一起饮尽。祝了酒,接下来就是吃菜了。唐婉若跪坐在后面,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陈炎君带着笑意,拿起玉箸夹起一片放入口中。唐婉若看了看座下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动了筷子,其中不少还相互称赞这菜肴的口味。 未穹宫内歌舞升平,一片喧嚣。但唐婉若似充耳不闻,未穹宫现在她这里犹如一片沉寂的湖水。一切的热闹背后暗藏着波涛的洪水,却是在未有全面来临之前最后的平静。 陈炎君咽下去了,唐婉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已经将他给她的药粉捏在了手里。她想了想,不如直接倒到酒壶里吧! 于是,拧开瓶盖,药粉还没有倒完,只听御座下传来一位大臣的惨叫。 唐婉若惊然抬头,座下又有几位大臣痛苦地倒在了桌上。众大臣还没弄清楚情况,接连又是几位大臣痛苦地倒到了地上。 “菜里有毒!” 终于有人发现,场面瞬间开始混乱。 很多大臣都还没弄清楚原因,只见这些歌舞乐师们从台上窜开,许是惊恐地如鸟兽状到处躲闪,蹿到了大臣们的席座之中。 “护驾!”白赋久一声大喝,军中的将士突然从殿外冲进来,整齐划一,将这些四处逃窜的歌舞乐师控制,和他们厮打成一团。 原来,这个表演歌舞的伶人都会武功! 唐婉若惊讶,刚吃过饭菜的大臣纷纷疼得在地上打滚,唯有白赋久c裴相和裴灵儿安然无恙。 “父亲。”裴灵儿叫着裴相,诧异地看着未穹宫里这一刹那间的变化,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相稳坐席上,不管眼前的场面如何混乱都不为所动,只对她说:“安静。” 御座上,陈炎君的脸色开始不对,躬下了身子,面色发青。 “陛下!” 唐婉若惊慌地大叫了一声,她是侍酒的,御桌上的饭菜她一口都没有尝,所以她是必然无恙。刚才大臣倒下时她看了陈炎君一眼,见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以为没有什么事情,或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糟糕,就没有做下一步的举动,但现在看来,只是她想多了而已。 她连忙将剩下的药粉倒尽,猛烈地摇晃,迅速倒出来在酒杯里喂他喝下。 眼角突然瞟见一道寒光,唐婉若敏锐地感觉到危险,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但陈炎君中毒难受的样子在跟前,她手里的解药是唯一救他的方法,她根本来不及躲闪,根本就没有思考自己的安危。 寒光逼近,唐婉若都能感觉到汗毛前那锐利的刀锋!但就在刹那之间,耳边刀剑交鸣,发出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声音。 唐婉若余惊未定,仓忙地给陈炎君灌下解药,见他吞下去后才回头,见到白狄挡在前方,正和刚才那位频频向陈炎君抛媚眼的舞姬姑娘打斗。 “原来是刺客!” 她惊讶地说着,接下来就不知说什么为好了。眼前未穹宫中一片混乱,白大将军的部队已将所有的歌舞乐师擒住,从他们身上纷纷搜出各种兵刃暗器,全部扔到了殿前。 那么多的兵刃是唐婉若从来没见过的,一个个冰冷的致命。 那位舞姬姑娘身子柔软,武艺也是出乎意料的高强,和白狄打了好几个回合不见败落下风。但白狄始终是白狄,身为大炎“第一隐卫”,最终还是将这名舞姬拿下。 “说,你们谁安排进来的!”白狄一声厉问,舞姬瞪着一双美目怒视着他。 喝下解药的陈炎君脸色在渐渐好转,此刻已经稍微恢复了力气,站起了身,但还有吃力。 突然,殿外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声。 “哈哈哈,王爷,我们终于把狗皇帝杀死了!” 平王身边的那个胖子带着一小队人马十分得意地冲进来,左右看了看:“诶,你们,这是,白大将军你也倒戈了吗?” &nb sp;“倒戈个屁,老夫倒戈?”白赋久张口就骂,脸色十分不好看。 胖子愣住了,看着这批精心准备的歌舞乐师全被擒住,在这里好是尴尬。想回头,但未穹宫的宫门已经被将士赌住。 胖子慌了:“败了败了,王爷失策了,王爷呢?你把我家王爷弄哪去了?” 陈炎君等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你家王爷让你在朕的宫宴酒菜中下毒?”他问。 胖子眼珠子一转,刚开口说了声:“没呀,什么毒?” 白赋久最看不惯这种脸皮极厚又机灵投机取巧之徒,过去一个扫堂腿直接把胖子打趴下。胖子吃痛,但还没有来得及反驳,白赋久已经扒开了他的衣服。 胖子吓得大叫:“你个老不羞的东西,你做什么!” 白赋久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辱骂,他虽然生气,但不在意,继续扒着他的衣服,直到从他身上掉下来一块令牌。 “陛下!”白赋久捡起来,身边的副官过来接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陈炎君递过去。 唐婉若已经下去,拿着酒壶给这些中毒的大臣一个个的灌酒。此刻副官拿着令牌,刻意地拎着,让不少大臣都看到了上面一个硕大的“平”字。 “平王。” “是平王啊!” 议论声顿时嘈杂,陈炎君只看了令牌一眼,道了声:“平王。” 胖子被白赋久扒光了,此时也顾不上寒冷,在这里破口大骂:“狗皇帝,你少装模做样,平地有几十万大军,在王爷来京的时候就已经整装待命,要是四个月见不到我们回去,他们一定会直捣如京城,看你和这些狗官还怎么这样高高在上!” 陈炎君笑了。 没错,唐婉若在大臣的席间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此时这位陛下,真的笑了! 她拿起酒壶继续倒酒,但到一位大人这里就正好空了。后面还有几位大人脸色青黑,在地上痛苦地哀号着,唐婉若心头焦急,但看着这空空如也的酒壶也非常无奈。 “唐姑娘,做得很好。” 她猛然一惊,回头看到一位穿着御厨模样的男子,头戴斗笠,此时拿过了她手上的酒杯,往她手里塞了几颗药丸。 他抬头,唐婉若小声地惊呼:“苏先生!” 苏子络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拿着药丸给几位大人服下,平王部下下的药在御膳房时就已经让我解了部分,虚弱了毒性,不会有事的。”他朝唐婉若宽心一笑,让她安心。 唐婉若懵懂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没有迟疑,按照他的话将药丸给剩下的几位大臣服下。 现在,就看正殿中央的这场表演。 已经服下解药的大臣纷纷感觉好转,现在都站起了身,看到未穹宫里的这一幕依旧是背后冷汗。 陈炎君目视一周,说道:“既然各位爱卿已然无事,平地藩王意图弑君,谋害满朝文武,此事重大;眼下情形危机,众爱卿都速速离开,回府好生休养,平王对宫宴下毒之事,朕必当严查!” 刚才经历了那么痛苦的时刻,又见到眼前这一片闪着寒光的兵刃,这些大臣早就不想待了,现在听到陈炎君的话一个个都仓惶狼狈地往未穹宫门外奔去。 包括这些个藩王,无一不是震惊。 尤其是荆王,在这里最为惊讶!他这次在京和平王走的最近,他虽然知晓平王在平地养兵,也去试探过他的口风,但没想到平王做事竟然这样的狠绝,连他都算计在内! 刚才中毒的感觉还留在身上,让他一想起来就是一阵哆嗦。 他看着陈炎君,刚才也中了毒,现在虽然面色还不大好可是已经非常沉稳地在控制了这件事情。 “荆王,你不走,可是要陪朕来审讯此事?”陈炎君的声音响起,吓得荆王一个哆嗦。 “这就走。”荆王说道,朝后低头行礼,然后立刻踏出宫门。 陈炎君看着他走远,这才将视线重新放到这群歌舞乐师和这个胖子身上。 胖子被扒光着,也是认为死到临头了,反而什么都不怕了,在陈炎君面前也不行礼也不跪拜,直接仰头凌视着他:“狗皇帝,没刺死你是你运气!” 陈炎君不和他道这件事,问道:“你们要行刺朕,为何要在宫宴的酒菜里下毒,还要毒害群臣?” 胖子脸色一变,这就不认了:“哎,话不能这样说!我们行刺你是行刺你,但毒凭什么说是我下的?” “不是你,是你家王爷的安排。”陈炎君平静的说。 “狗皇帝,说话要凭良心!你凭什么说是我家王爷安排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如此信任 “大胆狂徒,嘴还挺硬!”白狄冷笑着过去,一张图刷的一下放在他眼前。 白狄抓着他的头发,身后两名侍卫扣住了胖子,强迫他眼睛盯向图纸。 “小贼,你看好了,你们所有的安排c计划c步骤全都写得清清楚楚,是你爷爷我在你家王爷的书房里搜到的!”白狄将这张图完完整整地展开,上面不仅有计划步骤c部署安排,还有宫中的地图。 胖子这下慌了。 “你竟然去了王府,你们,你们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的人是你们吧!”陈炎君一声冷笑,殿外,禁卫军已经将平王押来。 镣铐声从未穹宫外响到了殿内,胖子回头,大叫一声:“王爷!” 平王虽沦为阶下囚,但英豪气度不减,站在这里依旧挺直着腰板,高昂的看着陈炎君说:“小皇帝,你精心策划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让本王身败名裂?你又何必来为难我的属下?” “平王老伯!”唐婉若在一旁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这么安静又紧张的时刻,殿内所有人都听见了。 陈炎君瞟了她一眼,不管她,对平王说:“你处心积虑,威迫朝廷,怎能怪朕难为了你?” “哈哈哈哈” 平王仰头长笑:“小皇帝,你看看你自己,不也是被这两个奸诈狡猾的老臣拿出来的摆在皇位上的?白赋久,你这匹夫好久不见啊!” 曾同为军中将领,现而今一个为王,一个为大将军,白赋久心中也颇有感叹,想起曾经平王的种种战功,摇头替他惋惜。 “平王,你怎么这样糊涂,大炎只剩下陛下一位储君,你怎么还能”白赋久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平息了一下又说,“你把天下百姓安宁的生活放哪去了?” 陛下一死,国之无君,必将大乱。 白赋久正是知道这些,所以才对他更加生气。同为将领出身,这定国安邦开举盛世的事情,平王比他的见识只会多不会少! “你好糊涂啊!”白赋久忍不住又责备了他一句。 “白赋久,你不要假惺惺!”平王一声大笑,鄙视地看着他,“当年李c唐两位将军蒙冤惨死你可还记得?当初他们就是为了救你的部下,遭奸人挑唆陷害,两家全族的人命丧午门当口!” 平王残暴的笑声让白赋久有点愣,似乎陷入了对当年事情的回忆。 “这件事情过了这么久,你怎么还念着?”白赋久道。 “怎么还念着?白赋久,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有良心吗?”平王十足的怨恨,怒瞪着他,仿佛当年诬陷挑唆的人就是他一样。 “给先帝奏本的事不是老夫做的,老夫比你们还晚一步回京!”白赋久说,立即被平王打断。 “本王当然知道!”平王说,“但是你可以出面说清楚!你这个匹夫明明清清楚楚的知道事情的起因结果,但却装成了哑巴,变成了聋子,闭门谢客,如果当时你站出来替李唐两位将军说情,在朝堂之上告诉朝官还有那个昏君那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两位全族几百口的人命至于惨死吗?” “这就是你对他们两位出兵相救的报答?” 平王的怒喝让白赋久站在这里说不出话来。他想开口,但这件事情牵扯了太多,而且先皇已过世多年,时间已经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平王痛快地说出来后身心舒畅,在这里也渐渐露出了真实的笑容。 “小皇帝!”平王大叫一声,指着御座,“朝堂邪恶,不是你这个小皇帝能左右得了的,想李唐两族忠烈,却死的这样不明不白,而那个装聋作瞎的匹夫竟然还坐上了大将军的交椅,可笑,可笑啊!” 裴相坐在这里轻轻闭上了眼睛。最惊讶的莫过于裴灵儿了,她从来不知道大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父亲。”她看着这样的场面有些害怕。 裴相稍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闭上眼睛,十分安定地坐着。 白赋久在这里对他很无奈:“平王,当时的事情不是我们不愿意说,而是唉,罢了。” “白赋久,怎么不说了,说不出来了?” 平王轻蔑地看着他,手上戴着镣铐,突然眼神一亮,一脚踢起散落在地上的从伶人身上掉出来匕首,直接飞向陈炎君。 唐婉若一直在认真关注平王,敏锐地意识到平王想干什么,惊慌地大叫一声:“陛下!” 平王是习武之人,这一下是看准了方位,直逼陈炎君的面门,必是快准狠。唐婉若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从一旁跑出来,张开双臂直接挡在了陈炎君的前方。就听见一阵凌厉地风声。 说时迟,那时快。白狄扔出一把飞镖打在了匕首 上,就在她的面前,飞镖和匕首双双落下。 唐婉若额角吓出了豆大的汗珠,吓得面无血色,气息短促,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陈炎君已经快步走下御座,到她的身后扶住她,还未说话,宫中的禁卫军纷纷拔刀架在了平王的肩上。 陈炎君怒不可遏,虽然没有出声,但谁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发出的盛怒。 “你,你这丫头为了这个小皇帝果然连命都不要了?”平王怒斥着,也看着唐婉若,更是怒瞪陈炎君,“狗昏君的儿子,真拿女人挡前面!” 陈炎君手上用力把她要推开他自己上前,唐婉若立刻止住他道:“等等!” 她苍白的面色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对着平王道:“平王,是我自愿挡在陛下前面,和陛下无关。” “本王看你是个灵慧聪敏的丫头,收你做义女,你却愿为这个昏君的儿子做这么多?” 未穹宫中一阵嘈杂,唐婉若站在这里成了焦点。她有些难过,看着平王不再叫他王爷,说道:“老伯,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了,您的忠义令婉若敬佩,但让二位将军之灵在天就此安息吧!” 她说:“如果我的死能够平息老伯心中的怨恨与不平,就让我和老伯一起死吧,黄泉路上也能给老伯多个照应。” 她凄凉地笑着,对平王说是“义女”的事情毫不解释。 白赋久上前了,盯着她问:“丫头,你真的是平王的义女?” 对此,唐婉若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够了。” 陈炎君终于开口,从唐婉若身后走过来,到平王跟前,也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唐大人和此事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在此挑拨,朕清楚得很。” 平王肆意地邪笑着:“小皇帝,你就这么相信这丫头是干净的?你就没想过她在你身边只是为了博取你信任,好在后宫安插本王的人!” 众人皆惊! 白赋久显得非常焦虑,急切地眼神看着唐婉若,又盯着平王。要真是平王说的这样,那他让唐婉若来给陛下配婚就是最大的错误! 他又看向裴相,定下唐婉若也有裴相的份,但此时他正襟危坐,不慌不忙地闭着眼睛品着茶,好像这一切和他丝毫没有关系,他也丝毫不在意一样! 这个老狐狸! 白赋久在心里怒骂了他一声,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平王,他要盯紧了,以免平王又弄出什么意外来。 但陈炎君接下来的话又让人吃了一惊。 “唐大人绝不会是你安插在朕身边的人。”陈炎君笃定道,语气里是对她百般的信任。 “她绝不可能背叛朕。”陈炎君说。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唐婉若。她本已经准备让陈炎君赐死了,但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信任她。 “你,”平王看着他也觉得意外,“你凭什么这么信这丫头!” “朕知道。”陈炎君说,走到平王面前。押懈平王的禁卫军将他抓的更紧,陈炎君就这样凑到他旁,以所有人都听不到的声音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然后就看见平王一脸震惊的模样。 “你!” 平王震惊之极,又愤怒至极,瞪大着眼睛,转而这两种情绪交错融合在一起,转为一阵无比的笑意。 平王大笑起来,由衷的,可悲的畅意地大笑。 陈炎君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轻笑。平王看他这样子,对着一直以来的一切突然觉得可笑了。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平王笑着摇头,大笑,眼角都渗出了泪水。 唐婉若疑惑地瞧着他们,看平王老伯现在这副样子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恨到和所有人不共戴天的感觉,平王看到了她立刻叫了一声。 “丫头!” 唐婉若被吓得一惊,站在这里,听他对自己说道:“你竟然,哈哈,丫头,你可能帮本王一个忙?” 唐婉若感到诧异,说道:“老伯请说。” 平王看了陈炎君一眼,道:“自古成王败寇,本王死而无怨,但死后尸骨可请你替本王埋葬,收你为义女之事为真,但与本王同谋之事为假,本想拿你吓唬吓唬这个小皇帝,是义父错了。” 唐婉若更是惊讶:“老伯?” 没想到平王会这么说,对这个请求,唐婉若几乎是不加思考地回答:“不行。” 平王的面色尴尬了,未穹宫里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变得无影无踪,但是下一刻立马听见唐婉若又说:“您得把平地的虎符交出来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豪杰自刎 “老伯,您不交出兵马,老百姓就会有遭受战乱的隐患,战争一旦爆发,百姓流离失所,与家人阴阳两隔,这也不会是老伯您想见到的场面吧?”唐婉若晓之以理,“老伯放心,只要虎符交到陛下手中,婉若一定替您好生安葬尸骨,到时候就算是陛下不让,婉若也会像今日这般拼尽全力将老伯的尸骨带回家乡,埋在老家门前的山上,和相公的墓在一起,将您当作亲生父亲一样。” 平王看着她,不免多问了一句:“你老家在哪里?” “太州十里乡。” “太州”平王念着,生出一声长长地感慨,突然警惕起来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唐婉若。” 平王有些痴魔,念着她的名字:“唐婉若”不知道想着什么,突然又是放声大笑,疯狂的大笑,痴魔地大笑,脖子靠近了刀尖给划了道口子都没有注意。 “这样,竟然是这样!老天,你好无情啊!”他对着上空大吼,一双凌厉地眼睛突然瞪向唐婉若,“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为今天自己的作为后悔的!” “报!” 宫外突然跑进来一名传令兵,跪到陈炎君面前,向他身旁的白狄禀报:“敬亭轩之反贼已招,主谋者乃当今平王,口供在此!” 白狄连忙拿过来,扫视一遍,交给陈炎君担忧地道了声。:“陛下。” 陈炎君看都没看,拿到手上,此时平王像一只落败了的狮子。 陈炎君问:“你还要何话要说?” 平王抬起眼,轻笑一声:“你还要本王说什么?”他看着看唐婉若说:“过来。” 陈炎君拦住她,平王瞧了他一眼:“虎符我只告诉她一个人,你不让她到本王面前,就别想调令本王的兵马!” 陈炎君只好放她过去,唐婉若让他放心,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端正地走到平王面前。平王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很久,唐婉若起身,平王笑了。 “丫头,记得你的话!” “你要是今后后悔了寻死,老夫在九泉下等你。” 说着,头朝一边伸去,只一刹那,血柱飙溅,铁骨铮铮地一位王爷瞬间咽了气,尸首朝地上跌去。 “老伯!”唐婉若惊诧的撕心嚎叫。她离得近,身上,手上,还有脸上都溅上了平王的血,热热的,还带着一些腥味,下一刻就昏了过去。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沉香味。 唐婉若渐渐醒来,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已经不是未穹宫。 她坐起身,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想起了平王自刎于众的场面,心中一阵恶寒。 “别乱动,”苏子络从一旁走来,手里端着药汤,“你受惊晕厥,把这药喝了会好受一些。” 唐婉若微微一笑,接过碗来,渐渐喝光。 她的情绪很低落,苏子络感觉的出来,将她耳边的碎发缕至耳后,嘴角轻轻一笑。 “苏先生。”唐婉若看着他轻道一声。 “嗯。” “我”她欲语又迟,张着嘴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问出来,“这里是哪里?” 未等苏子络答话,帘外已经响起一个让她心神一震的声音。 “这里是朕的寝宫。”陈炎君走进来,一身朝服。 唐婉若不禁的想了,难道她睡了这么久第二天的早朝后? 她隐约记得那是在宫宴上,平王伸脖子自刎,血柱四溅后面的她就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见她敲着头,苏子络轻轻抓住她的手,拍打着她的后背,轻柔缓慢地像是呵护襁褓中的婴儿一般。唐婉若逐渐的放松下来,他这才松手,将她缓缓扶进被窝里。 陈炎君走过来,推开苏子络,看到她紧蹙的眉心,自己也跟着皱了眉头。 “平王已逝。”他说。 唐婉若渐渐地又睁开眼睛,看到他坐在床边,立即起身。 “这是陛下的龙床,民妇这就起身。”她仓惶起来,掀开被子,刚要下床的时候让陈炎君拦住。 “无妨。” 他的一声让唐婉若停在那里,天子的手正拉在她的手臂上,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下这张床了。 苏子络在一旁摇头,对她说:“你刚醒来,病人就多睡会。” 唐婉若有些失笑:“苏先生,我哪里有病,只是闻到血腥味,那么热的血”她的声音逐渐地变小,然后没了声音。 “苏神医,牛金洪营中还有些事情等你去办,牛将军的手臂,朕就交给你了。”陈炎君道。 “好的,陛下。”苏子络躬身一笑,也朝唐婉若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陈炎君回过头来看着她:“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想。” 唐婉若点点头,但情绪明显还有些失落。 “平王的尸身朕已命人火化。” 陈炎君说:“近日临近春潮,尸身搁置久了容易闹瘟疫。” 唐婉若抬起头看他,淡淡说了一声:“哦。”她坐在床上,两眼放空,陈炎君凑到她的面前。 “昨日,朕便有一问想要问你。” 唐婉若稍有一愣。 “陛下请说。” 陈炎君看着她,眼里眸光闪烁:“你替朕挡刀,这般不怕死是因为什么?”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深邃的温柔。 这问题让唐婉若愣了好久,终于低下了头,轻轻摇着,没有说话。 “朕想知道,”陈炎君继续道,“可是因为对朕有情义,还是因为朕的这张脸。” 这张和她死去相公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唐婉若猛然抬头,他神情凝重,说出的话却是如此温柔轻声。 宛若三月的春风。 唐婉若连忙下床,太过仓促以至于倒在了地上。 她恭敬地跪在地上,磕头轻道:“民妇惶恐!” 陈炎君在这里深叹了口气:“起来吧,朕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他说着扶起她,唐婉若仍低着头,昏睡了这么久没有吃喝,此时起身有些头晕。 陈炎君扶住她问:“你就这么不想回答朕的问题?” 唐婉若感到非常为难。这若说是对陛下有情,堂堂天子,她要是承认有这样的想法怕是有些过了,但若说是因为陛下和相公长相一样的脸,这样岂不是也辱没了圣上? 所以唐婉若苦着脸。 陛下,您这是道送命题呀! “民妇,可以不说么?”唐婉若试探地问,脑子里在飞速地运转。 “不行。” 陈炎君答得果断,唐婉若站在这深深地呼吸。 “因为民妇对陛下绝对忠心,陛下设姻亲院将皇族婚姻全部交由民妇来办,是对民妇的信任,陛下为君,民妇为臣,自然要为陛下尽心尽力。” 唐婉若一口气说完,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突然的就这样才思敏捷,这等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出来的。 陈炎君沉默了一阵。 “哦,是吗?”他说,“辛苦唐大人。” 唐婉若稍微抬头偷瞄他,看到他的人已经背过了身去。她松了口气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陈炎君突然转头,吓了她一跳! “朕还有一事。” 唐婉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又是这要命的问题,说道:“陛下,请说。” 陈炎君正声,语气已经不复刚才的温柔:“昨日平王和你说了什么?” 平王在平地筹谋十载,拥兵二十万。幸而平地离京城遥远,路途过来并不容易,也稍稍能让人放下心。 二十万的重兵,平王死去后如何调令,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除了唐婉若。 当天宫宴,最后留在未穹宫中的只有陛下身边那几位重将权臣,平王最后托孤的事情也只有他们知道。而平王最后所说之事,便是告诉了唐婉若虎符的下落。 陈炎君问的就是这个,他的大炎有二十万随时准备和朝君作战的精锐部队,他这个皇帝如何能安心? 唐婉若对此微微一笑,说道:“这件事,平王老伯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还是要民妇亲自去看看才能确定。” “他究竟说了什么?”陈炎君追问不舍。 唐婉若张开眼睛,好看的眸子里尽是灵气。她朝陈炎君点头,像是行礼一般地说:“虎符在平地,一处他闺女熟悉的很安全的地方,去了后我便知道。” 她看着陈炎君:“这件事,就让我去平地为陛下将虎符取回来吧!”唐婉若说的轻松,告辞离开,刚要走让陈炎君拦住。 他皱眉:“你一个妇人如何去,平地离京城千里之遥,何时能回来?” 唐婉若看着他,一副不满的样子,原来是担心她回来的晚了! 唐婉若灿然一笑道:“陛下,平地虽远,但沿途可以经过许多地方,民妇正好可以在各地物色适婚人选,一路前行顺便还能把陛下您的婚事定了,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她高兴地笑着,兴奋地让陈炎君看了想打人。 “这道虎符,朕亲自去取。”陈炎君说。 他的话令唐婉若瞬间消失了笑容。她细想过这个问题,但陈炎君身为天子,当今的陛下,想必日理万机,而且朝中不可一日无君,所以他这个皇上是万不得离开金銮殿的! 白大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是还兼有保护陛下安危的重要职责,他单独抽身前往平地,要是此时有贼人要暗算陛下怎么办? 正因为想到这样,所以唐婉若决定还是自己去吧!毕竟在陛下身边,她是个闲人,一路过去也能途径好多个州县,正好可以看看各州县适龄未婚配女子的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来的正巧 “你怎么知道?”白赋久有些不满地问着她。 “平王,告诉民妇的。” 唐婉若盯着他,白赋久仰面深吸了一声,点头叹道:“不错,我回京的时候,两位将军正好被抓捕入狱,当时”白赋久犹豫不决,为难的在这里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裴相一直站在这里微低着头,闭着眼睛,此时见他说不出下文,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白赋久看到了他的这个动作,矛头一转,指着他说道:“老贼,你快说说当年的事情,当年覆帝那样哪,哪个大臣敢站出来?” 裴相听着这话,在这里缓缓又闭上了眼。 就是不说。 白赋久看他这样急了:“嘿,老贼!” “好了,”陈炎君及时出来制止,“这件事朕大多知晓了,二十年前的事情啊,尔等只记住,不论覆帝在位时做了什么,如何做的,都与朕无关。” “是,陛下。”白赋久和裴相二人齐声答喝。 二人前后离开,唐婉若站在这里发愣,还是没有想明白。 当年既然是这样的情况,为什么白大将军说没有大臣敢站出来呢? “陛下,民妇去送送大将军和相国大人!”唐婉若躬身请命,然后转身离开,追上了刚出门外的二人。 “白大将军!”唐婉若在门外叫住他,同时说,“裴相爷,陛下让民妇送送你们。” 三人走在宫中,谁都没有说话,一时有些尴尬。 唐婉若还想着这件事情,心里十分的好奇,看了看白赋久,一副愁容。 “白大将军,”唐婉若开口说,“您脸色不大好看。” 她的过于直白让裴相在一旁轻轻咳嗽一声。 但没说话。 听她这么一说,白赋久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他也是个直肠子,舞刀弄枪的直爽惯了,对她说:“丫头,我知道你想什么,那个事情过了二十年,那两位将军究竟是为什么死的,他平王真的就不知道吗?” 白赋久怒气汹汹,甩手迈着大步朝宫外离开,拦都拦不住。 “白大将军。”唐婉若叫着,让裴相拦住。 “算了,唐媒人。”裴相终于开口说话,眼里的神光很平稳,拦着她轻轻摇头。 快开春了,宫里偶尔能听到阵阵清脆的鸟鸣。 唐婉若和裴相来到御书房旁的小道上散步,说是散步,其实是裴相有话想和她单独聊聊。 “当年之事本相也在朝中,看在眼里略知一二,影响甚广,”他和唐婉若说,走在她前面半步,头也不回,“但在朝中并无掀起波澜,很快便落下,再无动静。” 唐婉若惊诧地停了下来。裴相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停步,向前走几步后也停下来。 “你可知为何?”裴相回头,盯着她。 “民妇,不知。” 唐婉若正视着他,不知道这位相国大人会跟她说出来什么? “因为谁都知晓李唐二位,出兵失利或是通敌而亡绝不是令全族而亡的主要原因,此事或有c或无,然先帝欲死二位将军全然不假。”裴相的目光光死死地盯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反应。 唐婉若惊讶了,与他对视了一会儿。 “先帝,为什么要两位将军死?” 唐婉若不解,裴相将视线移向远方道:“自古功高盖主之人,从无好结果。” 一袭戏文里经常听说的话,此时从裴相口中说出来,唐婉若突然间觉得有点讽刺。 “所以也不要怪那老匹夫刚才那般,君有意亡臣,一切都是顺从先帝的心意行事罢了,不论是牛金洪的言辞,还是白犬之漠视。” 这是裴相第一次和她数这样深邃的话,唐婉若站在这,仿佛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相国。 没想到高高在上一向少言善于运筹的裴相,竟然也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裴相爷,”唐婉若道,“您当时,也没有想过与两位将军进言?” 裴相看着她,眼神里流转过许多的神光,心头闪过许多的念头,但没有一个说出了口。 “没有,”他终是道,又补充,“当年又有谁可向先帝进言呢?先帝又能听得进说的话呢?” 裴相说着唉叹一声:“进言者,不过是让抄家斩首之多一族人耳,徒增伤亡罢了。” 高处枝头,适时地一声鸟叫。 唐婉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御书房,陈炎君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了。 “送走了?”他问。 “嗯。” 唐婉若低沉的心情让陈炎君看到:“和二位说了什么?” “啊?”唐婉若还没有晃过神来,还在捋刚才裴相的话。 “朕问,你和白大将军c裴相二位说了什么?” 陈炎君再问一遍,唐婉若抬起头,忽然间明白了白大将军为何在御书房里的时候就是不说出来。 不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而是这件事情讲透了就是再说他老子的坏话! 先帝想杀人,什么样的人杀不了?平王说的所谓牛金洪倒咬一口,所谓白大将军做“聋子”“瞎子”,不过都是先帝的安排罢了! 皇家要杀人,天下谁可阻拦? 唐婉若突然也觉得庆幸,看着陈炎君,庆幸他坐在这个皇位上,却从没有肆意妄为的想要杀人,也从不轻易责怪于人,乃真一代明君! 她的视线逐渐挪向他身后的龙椅。这张椅子赋予的权利太大,她今天终于体会到了这点,如果不是明君坐着,当真是天下大祸! 换而想之,唐婉若又很开心。 因为坐在这里的不是先皇覆帝,是他,是陈炎君,要是换一个人来,她从来京城到现在这么久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陈炎君疑惑挑眉:“怎么不说话?你方才去那么久,莫不是送二位权臣,做了见不得朕的事?” “没有,陛下,民妇绝对没有!”唐婉若惊慌地拒绝,立即跪下,“民妇送二位大人,和裴相爷聊了许久。” “裴相?”陈炎君来了兴致,“说!” 唐婉若把头更往下低了一些,几乎要贴近地面,说:“裴相爷问,陛下为什么对当年之事如此感兴趣,毕竟二十年了,大炎早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将和裴相的谈话隐瞒,或者说,现在还不是和他明说的时刻。 陈炎君虽有狐疑,但也没有什么理由再追问,只好道:“起来吧。” 唐婉若叩头谢恩:“谢陛下。” 她刚才谎编裴相的话也是她自己想知道的,此时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他说道:“陛下,您什么时候去平地?” “再等一会儿。”陈炎君说。 “陛下去平地,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唐婉若好奇地看着他,补充解释,“特意让白大将军前来说清楚,是有什么打算吗?” 陈炎君看着她,笑了。 “当然!”陈炎君起身,从御台上走下,口里轻哼一声,“朕要去的是平王数十年根基的平地,亦是平地之兵招募集结之根源;若朕不弄清楚平王纠结怨深之事为何,怎样前往圆平地圆满收兵?” “倒是你,”陈炎君说,“朕未唤你前来,倒来的很是时候!” 他笑着,这样的不加算计。 唐婉若莫名地脸发红,赶紧转身到一边,把放在角落里的衣服拿了出来,高高地举过头顶。 举过头顶,因为这样就不用看到陈炎君那明亮而深邃的眼眸。他也不会看到她现在微微发烫的脸。 “这是何意?” 陈炎君不懂地问,唐婉若低着脑袋,看着地面说道:“民妇是来还东西的,借的东西,应当还回来。” “朕可没有女子之衣裳。” 唐婉若悄悄地把案板挪开,试探地探出一只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看得陈炎君一阵失笑。 “这衣服,不是陛下的?”唐婉若把案板拿了下来,衣服还是放在那里,“那民妇应该还给谁?” “朕。” 唐婉若这就不懂了! 她端着案板,思量着看着他道:“陛下不是说没有女子之衣裳?” 陈炎君颔首:“不错,但未说朕之宫里没有。” 唐婉若皱起了眉头看着他,他此番似笑非笑的,倒是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其实,唐婉若还有一个疑问,但一直不好问出来。 她昏倒后,衣服究竟是怎么换下来的? 唐婉若很想知道,但又很怕知道。而且,宫里的小公公们也没有哪个会把这种事情说在嘴上吧? 可憋坏她了。 她走后,陈炎君坐回龙椅上,嘴角扯开一个大笑,连白狄进来了都没有注意。 “陛下?”白狄疑惑地走进他,看他这幅看似傻笑的样子,新生狐疑,又叫了一声,“陛下?” 陈炎君拿着笔,可能是刚要批阅奏章,此时余光瞟见白狄,立马收起了笑意,严肃地问道:“你来了?” 白狄点头:“嗯,来了。”但眼神还是仔细地盯着他,来回左右打量。 “如何?”陈炎君问。 “能如何?沈大人当然是喊冤了,”白狄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兵部的就是不一样啊,可能扛了!” “沈之是敬亭轩的人,还是平王的人?”陈炎君问。 “这两个有区别吗?” “你说便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尘埃落定 白狄耸耸肩:“好吧,沈大人虽然不承认,但经我私下里调查,他应该是敬亭轩安插在朝廷里的。” “又是敬亭轩!” 陈炎君怒而拍桌,一声巨响。 “平王那些同党审出来没有?” “审出来了,”他说,“说敬亭轩的头就是平王,至于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您懂的。” 白狄笑着,也宽慰他:“京城敬亭轩的窝巢我已经让禁卫军去端了,今晚应该会有消息吧。” 陈炎君眼神放远,变得悠长。 “沈之既然是敬亭轩的人,就赶紧弄掉,兵部侍郎的官位先空着,”陈炎君道,“让尔父提几个适合之人,兵部尚书之职暂由尔父代职。” 白狄行军礼说:“是!” 刑部大牢。 “来人,放本官出去!”沈之在大牢里大喊不止,“本官清清白白,你们这是诬陷,诬陷!” 沈之入狱,是陈炎君早就想做的事情。本该立即下旨抄家,但刚听完二十年前的那个故事,他犹豫了。 刑部的官员跟在他身后,拱手向前,说道:“陛下,沈大人自收监以来一直这样喊冤,此事是否另行再审?” 陈炎君站在转角处,拐过去就是沈之的牢房,他在这里一直喊冤就像真的是被冤枉一样! 军中的御寒柴火被调了包是不争的事实。 陈炎君想了想,定下心思叫白狄一声:“出来。” “尔等暂且在外等候。” 刑部的官员遵命,接连退到外边,恭敬地等着。白狄从阴影里走出来,对陈炎君问:“陛下有何吩咐?” “沈之就交给你,”陈炎君道,“此时还还叫冤,给他划一刀,将牛金洪库存的那批被打湿的柴在牢里烧给他看。” 对陈炎君的话,白狄竖起大拇指都不足以表达佩服! “啧啧啧!” 白狄真是叹服:“陛下真是狠毒啊!” “快去!”陈炎君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白狄就这样出现在了沈之的视线里,在他的牢房前。 沈之看到了他,白狄稍微整理了下衣襟,笑着和他打招呼说:“沈大人,好久不见啊!” 沈之不明就里,还在想着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狄已经从身后悄悄地拔刀出来。 “这君命不可违,我只是奉命来给沈大人划上几刀!” 。 几声,大牢里传响着沈之惨烈的叫喊,久久挥之不去。 半夜,陈炎君正准备摆驾离开御书房,突然得到刑部送来的折子。 “陛下。”李公公在一旁携着宫人静候,陈炎君看了他一眼。 “你们暂且退下,朕不回寝宫。” 宫人遂散去,李公公退后一步继续恭敬地守在门前。陈炎君拿着刑部的折子进屋,发现白狄已经在里面。 他喜笑颜开,对陈炎君说:“沈之,招了。” 夜中,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啊啊,他还真的怕金楠木烧的烟,没撑多久就说了,送给牛金洪帐营里的柴火就是他安排的,他掌管兵部,换披柴很容易,为的就是让那些将士不能打战。” “敬亭轩?” “嗯。” 白狄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拿起他案前的水果就吃了起来,一边嚼着一边问道:“话说现在敬亭轩在京城的据点已经被端了,这个沈之还有什么重要的吗?” 陈炎君沉思着,双手托在鼻梁,低声问道:“是么?” 白狄点头,张大着眼睛,开玩笑道:“是啊,难道你还想有其他势力来刺杀你?” 白狄尽开着玩笑,现在平王和敬亭轩都已经落马,也弄明白了之前的皇子为什么一个个接连不明的死去,难道还有其他值得担忧的吗? 陈炎君突然抬起眼。 “若事情不像你所说,朕就赐你欺君之罪。” 白狄开玩笑的模样瞬间消失了,看着他愣了一晃儿。 “呵呵,陛下,我说笑的。”他笑着把果核一扔,又呵呵地笑了几声,端正地站到一旁去。 刑部的折子摆放在案桌上,陈炎君低头看着。 折子啊 周帝三年,兵部尚书沈之勾结乱党,意图作乱翻上,毒害大臣,危及军政,于正午时斩首于菜市,其府内盈余皆与充公,族属家眷削其户籍,男奴女婢,于沈之斩首之日发配边疆。 本来已经逐渐转暖的天,突如其来的下了场雪。很快,沈之的事情让人遗忘掉,大家纷纷收起了院子里晾晒的东西,关进房门再次过冬。 “陛下。”李公公端着毛氅过来,给陈炎君披上。 宫墙高处,京城一览 无余。天上飘着大片雪花,大地一片安静,不像人间似的。 “天凉了。”李公公说。 陈炎君盖着毛氅,目光虚视,长长地嘘了口气。 “结束了吗?”陈炎君问。 李公公躬身立在一旁,笑着说:“陛下,没有开始,没有结束,大炎的百姓一定都在各地仰望您呢!” “啊,仰望。”陈炎君笑了,面向的仿佛不止是京城,而是万里河山。 沈之被斩,发配边疆的族人浩浩汤汤足有百来号人。其中,最令人唏嘘不已的便是沈家才华初露的少爷沈从清。 昔日的京城贵公子,现而沦为阶下囚,粗衣麻布让手铐脚铐束缚着,从沈家当街走到了城门。 回头,再看一看这个繁华喧嚣的京城,突然的心里很期盼能见到那个人。裴灵儿,那个和他在国子监斗嘴,争强好胜,把他的聘礼扔到大街上的不讲理的女人。 沈从清看着身后,仔细看了许久,围观的只有普通百姓。 他收回目光,笑了笑:“也是,她怎么会来呢?”那位可是位高权重的相国大人的女儿,眼里和心里都一直只有陛下,又怎么会来为他送行呢? 相通到这里,他笑了,突然觉得很解脱。 “我会回来的,灵儿,”他小声地说着,对着身后的京城,心想道,“一定会!” 负责押送的侍卫看他对着城内发呆,过来大喝:“看什么,快走!” 沈从清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意演变成戏谑。从此京城再无沈公子,再见了,那个无限风光的京城。 我是沈从清,享誉京城的才子,国子监的高才,定然不能在边疆为奴一世! 他没有说话,傲然地从侍卫身边走过,跟在队伍后面消失在了郊外。 唐婉若在姻亲院里整理着各地名册里适合的名录,前去平地在即,她要事先做好准备制定好路线,才能不浪费掉这一个外行的好机会! 门外响起开门声,唐婉若以为又是白狄,头也不抬地说:“白大人,今天民妇没有带小食来,您要吃就去御膳房吧!” 但来人不是白狄。 陈炎君走进来,脚步声沉重,但并不说话。唐婉若稍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抬起头,陈炎君已经走到了她的桌前。 吓得毛笔掉了下来。 “陛下。”唐婉若仓忙地从桌后走出来,到他身前行礼。 “平身。”陈炎君说。 她放在桌上写了一半的名录册子让陈炎君看到,他伸手拿起,看到上面一面面都是各地女子的闺名和家世情况,瞬间合上。 唐婉若惊呼:“陛下,墨没干!” 她像捡宝贝一样的把那册子从桌上捡起来,打开吹着那片墨迹,忧叹道:“唉,要重写了。” 她的身边,放在桌旁的是一个小罐子。陈炎君看了一眼:“平王?” 这个罐子装的就是平王的骨灰。唐婉若点了点头,应道:“嗯。” 陈炎君看了看窗外,道:“正好,前往平地之路可过太州,你可以回乡去祭拜故人。” 说起故人。 唐婉若抬头,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在面前,让她不免地笑了。 要说故人,不是正时时刻刻的在身边吗? 她看着他笑着,低下头轻声答谢道:“谢主隆恩!” 殿外,寻常朴素的马车正悄悄地装运着东西。唐婉若在这里来回指挥,牛金洪的兵果然精锐,这一路上要带的行礼很快就给搬了上去。 殿中,陈炎君和白赋久与裴相正在交代着。 “朕此番前去平地乃匿名行事,尔等切莫泄漏朕之行踪,”陈炎君交代,“朝中之事望二位精诚合作,在朕未归京时把持好朝政。” 白赋久和裴相一齐应声:“谨遵圣命。” 陈炎君满意地点头,对裴相说:“裴相,朕还有话要单独对大将军言之。” 裴相告辞行礼,恭敬地从殿内退出。 陈炎君这才看向白赋久,说道:“白大将军,你的儿子朕还要用段时日,此次去平地他会随行。” 白赋久爽气地大笑一声:“这有什么,那小子陛下尽管用!” 面对他的爽朗,陈炎君也笑了,扯开嘴角说:“朕会还回来的。” “唉,陛下这就客气了,那小子和您最熟,现在让他回来住他都不肯呢!”白赋久打趣道,“这一路去平地凶险不定,陛下即便决定不带上他,老臣也会上奏请他跟着一同去。” “不用还回来!”白赋久坚决地拒绝。 话说,要是白狄看到他老爹这样爽快地把他卖了怕是会难过吧? 但是这话陈炎君爱听,至于白狄那个家伙么 “那就,有劳白大将军了。”陈炎君道,准备动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策马同行 哒哒的马车驶远,很快就出了京城,走在官道上,要到平地还有很长的距离。 一路上还算安宁,白狄和马夫坐在外边驾车,一直聊着。马车内,陈炎君和唐婉若坐在里面。陈炎君斜靠在窗边,闭着眼睛小眠,唐婉若看了他一眼,这要和皇上出宫去那么远的地方,想想还是忐忑呢! 去平地啊 唐婉若心中感慨,推开了车窗,看到前边不远处就是一条岔路口,她立即叫住外边。 “等到了那个路口向右边的路!”唐婉若说。 陈炎君闻声醒来,睁开眼:“为何向南。” 前方岔路,右边向南走,左边向北走。北走通北漠,是去漠国的方向,平地在西北方自然是往北边走要近了。 唐婉若神秘而清澈地笑了笑。 “陛下,南边就是壶州呀!” 马车停在这暂作歇息,也是让白狄去前边先探探路。这春来转凉,路边还是冬日的景象,不像春天还有什么花草可以欣赏。唐婉若坐在马车外,无趣地看着四周这一片,消磨时间。 后边,一阵马蹄声响。在这个天气里可不常见。 陈炎君闻声向后看去,唐婉若也随之看去,只见两匹棕铜色的马儿踏着轻快的步伐,马背上走在前边的那人儿宛若谪仙般,身披厚重裘氅却是如雪一样的白色,似要与天地争夺冬日的光辉。 “陛下,唐姑娘。”苏子络说道,笑着打招呼。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子络和他的书童。他们二人翻身下马,向陈炎君行礼。 “苏神医,你们”陈炎君指着他们,搞不懂意思。 “陛下带白大人和唐姑娘去那么远的平地,路上怎可没有苏某?” 苏子络一张淡淡的笑脸摆在这里,陈炎君严肃地道:“朕没有叫你同行。” 苏子络对他的话一点都不在意,书童身上背着一个行囊,马匹上还挂着携带的其他物件和一个药箱,这摆明就是要远行的驾驶。 “所以在下自行都准备妥当,”苏子络说,“这一路路途遥远,苏某思前想后,想到要是陛下遇到歹人又需要人易容呢?苏某在当然是最好的了。” 苏子络又看了唐婉若一眼,笑得更欢:“唐姑娘虽然是我亲自教授,但毕竟跟着我的时间太短,医术了了尚可,但易容就不行。” 苏子络一口一个易容,无非不是在说此前陈炎君叫他易容伪装成自己坐在金銮殿上的那件事。这件事情他一直在心里介怀,陈炎君虽然此下不满,但是也不得不说苏子络说的也很有道理。 他既然能叫他易容一次,那保不准就有第二次。 “前边是农田,官道上一切太平!”白狄探路回来,高举着双手,突然看到苏子络,惊奇地向他走过去,“这不是苏神医吗?” 苏子络笑笑摇头:“现在出行在外,不要叫我神医,教我苏络就好。” 苏络,少了一个子字,既是他,但外人听了又不是他。 唐婉若突然想到:“我们是否也要另行改称呼?” 她的提议非常务实,他们一个是皇上,一个是禁卫军统领,一个不起眼的官媒,总不能到了城镇还叫着“陛下”“大人”之类的吧! 白狄笑了笑:“唐媒人,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跟陛下出宫,在外面从来都是叫公子,我呢,就叫小厮,当然,那是没有你在的时候,你一个妇人家这次去平地就叫我哥哥,我叫你妹子怎么样?” 白狄的话深得唐婉若的心意,她也认为这样称呼是最好的了,而且本来陈炎君也就算他们的主子,兄妹二人伺候一家公子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好的,”唐婉若点头应着,先叫了一声,“哥哥。” 白狄笑得合不拢嘴,应声叫她:“哎,妹子!” 马车再次驶开,有了苏子络的加入,唐婉若心里感觉有底多了。她很开心,坐在车里哼起了小曲儿,引得陈炎君一阵斜视。 她看着窗外。 啊,现在的风景多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片索然无味的风景现在在她看来变得趣味盎然。 陈炎君看着她:“这么高兴?” “嗯?”唐婉若回头,唇角是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这种笑在陈炎君看来就像傻笑一样。 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这一开始她还有些担忧,虽说陛下和白大人的身体都很健康,或许不会生什么病。但是,如果万一得病了呢?她这个三脚猫的医术能够治得了当今天子的龙体吗? 要是一个不注意,医死了 唐婉若都不敢往后面想。 所以,现在苏子络来了,真是她太开心的事情了! “是啊,很开心。”她笑着说,趴在窗前看外边的景色 。 “景色由人美。” 陈炎君突然来了一句,在她身后念道。他的话让人弄不明白,唐婉若转过头,愣愣地看着他。 陈炎君的嘴角微微一提,靠过来也到窗前,在她身后以她所在的视角看了看外边的风景,说道:“景色本不美,但因为看风景的人心里有喜事,所以眼前的景色也美了起来。” 他靠的极近,几乎要贴在她身上,这样的距离让唐婉若一阵惊慌。 而且脸红。 “陛下。”她叫了一声,但又不敢动弹。 天子万金之躯,岂容得了她推搡? “何事?”陈炎君惘若不知地问。 他的平静承托着她的心慌,让唐婉若觉得自己这一阵脸红心跳真是太罪恶了。 陛下什么都没有想,她怎么能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唐婉若抬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拍了拍,心道:相公,肯定是若若要回去看你了太激动,才会这样。 嗯,一定是这样! 她想完,心里恢复平静,侧过头对陈炎君说:“陛下,民妇想起身,您可一挪龙体?” 她说的十分得体,陈炎君犹豫片刻,方才起身。唐婉若恢复了自由的空间,感觉一阵舒畅,转过了身子也不再看窗外。 壶州就在前边,是唐婉若心中认为的大炎最生美人的地方。 那里风景优美,物产丰饶,向来有天下粮仓的美誉。那里的姑娘也都天真浪漫,有不少的佳话在媒人间流传着,但美中不足的是那个地方近几年阴盛阳衰,心生男婴的数量远不足女婴,所以同乡婚配永远都是落下了一大帮的妙龄女子。 这就极大的促动了各地媒人来给壶州的姑娘说媒牵线。 这也就是唐婉若此次首先提议要往南去壶州的原因了。 毕竟这里现在有一个她最大的单,也应该是整个大炎官媒牵的最大的红线陈炎君,当今大炎的陛下,今年的生辰已过,那就应该是在人世的第二十七个年头了,却尚未有婚亲。 这么一想想,好像唐婉若也不能忍了呢! “在想什么?”陈炎君看她一脸深思的样子,问道。 唐婉若身旁的包裹里装了这次她记录在册的名单和路线,她想了想,问:“陛下,您喜欢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还是稍带刁蛮目不识丁的,的,小姐姐?”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词,本来想说“小家碧玉”,后来想想,这样用或许不妥,极有可能会让他对“小家碧玉”产生不好的印象。 “大家闺秀尚可,小家碧玉也行。”陈炎君道,却是将她心里想说却没说出来的那个词讲了出来。 唐婉若诧异,尴尬一笑后又问:“陛下,您之前说喜欢民间女子。” 她这话让陈炎君猛地瞪了她一下。≈lt;/≈gt; 唐婉若立刻意识到,马上改口:“公子,公子您说喜欢民间女子,这次从壶州过,经过太州入平地,回来时可以往仓州过,各地女子有不同风趣,陛下可细细察看。”如果有意思就直接带回宫。 唐婉若看着他,眼神里就是这个意思。但这样的目光,看的陈炎君很不愉快。 “难道本公子是如此好色之徒吗?”陈炎君微怒。 “哪有,公子,奴婢只是不知道您的喜好。”唐婉若睁着眼很是无辜。 她的这一声奴婢叫的很符合现在设定的身份,陈炎君盯着她,启口说道:“就照你这样的便可。” “哦,好嘞!” 唐婉若应着,解开包裹从里面拿出她精心整理的名册。翻开刚想记录下陈炎君刚才的话,但提笔写下第一笔后,她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照我这样?”唐婉若不解地问出了声。 陈炎君还在看着她,说:“你不是言之朕与你家相公长相一致,朕想若是和他一样找一位你这样的女子,是否也能和他一样,如此恩爱情深?” 唐婉若不由就里地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两人间一片沉默。 好一会儿。 “陛下,您又忘了称呼!”唐婉若对他说道。 陈炎君已然阖上了眼,就这样手肘撑在马车里的案台上微微养神,说道:“无妨,未有外人。” 苏子络策马和书童走在马车的旁边,耳根后扎着一根银针,将他的听力放大了数倍,恰不巧地将他们刚才的对话全都听见了。 见里面无声,苏子络伸手把那根针扒了下来。 书童看在眼里。 “先生。”他叫了一声,有一些为他担忧。 苏子络抬手,向他轻轻摇头。 “这有心无意倒是最妙了!”他说道,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巧遇梅枝 等药效过去,已将近翌日黎明。 大当家被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那套马的皮革困在梁柱上,他睁开眼,不仅发现自己被牢牢困住,而且还看到白狄在前边磨刀。 “既然军中待过,就知道军队里那套折磨人的方法,”白狄拿起大刀,在上面喷了一口酒,看到他眼睛圆圆地大睁,喜道,“哟,大当家醒啦?” 白狄提着刀走到他面前,明晃晃的在烛光下,看的大当家毛孔倒立。 “身为武行竟然拿用药,可耻!”大当家一万个不服气,瞪着白狄。 白狄也不生气,抬手就隔断了他的裤腰带,外裤直接掉了下来。 大当家的这下慌了。 “大当家,你们做匪也不会低调点?拦个山路做山大王就好了,非要拦什么官道?”白狄的刀身在他脸上贴着,冰冷的就像是阎王要来取命。 “你这不是找死吗?”白狄拍着他的连,叹气说道。 “白大哥!”苏子络的书童站在门边朝里面喊着。他过来,到白狄跟前给了他一样东西道,“我家先生让我把这样东西送过来,是在山寨里面搜出来的。” 一块令牌! 白狄放下大刀,拿过这块令牌,翻过来一看,赫然一个“平”字! 白狄大惊,看向大当家说:“你是平王的人?”说着,解开自己的腰带,从里面也摸出一块一模一样的令牌。 大当家的懵了,站在这里也不反抗了。 “你,”大当家开口,“你也是王爷部下?” 大当家犹豫不决,但他这一问,白狄乐了。 “是啊!”他笑嘻嘻地答道,“没想到你也是效力平王爷的人啊,怎么就在这里做起了土匪呢?” “兄弟有所不知,我等是奉了王爷的命令在这里守候,如果有起兵可立刻去京城支援!” 好一招妙计! 白狄为平王的计划震惊了,没想到在这太平盛世之下竟然战祸的隐患已经埋藏这么深了!大炎看似平静的表面,却是危及四伏,平王的爪牙已经埋布到京城附近,兵变起来大炎百姓可真所谓是旦夕祸福。 “厉害!”白狄一声大喝,“那王爷就让你们这么点人在这里守着?还不够我们放药的!” “当然不是!”大当家连忙否认,“我们人虽少,但已经在整座山头下埋下炸药,等到时候可以直接炸毁周边两条官道,断了京城通往壶州的后路,而且这些炸药炸毁一座城门不在话下!” 原来是这个目的! 白狄现在深感陈炎君这个闲事管对了。而且还真是谢天谢地的平王那家伙自尽了。这件事他做不了主,得赶快告诉陈炎君去。 白狄冲大当家笑了笑说:“兄弟,你别急,都是为王爷办事,我这就去禀告公子。” 大当家“知晓”他们是自己人,语气也换平缓了许多,问着他:“你家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哪路的人马,这路过我这里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 白狄已经走到门口,朝他笑着摆手,然后重重地把门关上。 “妈呀,陛下,陛下,大消息!”白狄一路跑来,冲开陈炎君所在的房门就大声叫喊。 陈炎君正和苏子络在盘点着山寨里面找出来的东西,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除开平王的令牌,说这里简直就是兵库也不为过! “他们这里怎会有这么多的兵刃?这里只是部分,更多的在地下,我已让书童去察看,看着地下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苏子络说着,忧心忡忡。 “陛下,”白狄跑到他们两人跟前,气喘吁吁,对他们说,“大消息,大当家的误以为我们是平王部下,全都说了!” “说了什么?”陈炎君非常关心。 “这里山头全部埋下了炸药,是平王准备发动兵变的据点,关键时候是要断了从京城到壶州的通路!”白狄急切地说,“所以他们拦路打劫,大概也是想拦住京城的人打探消息,这里到京城几天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苏子络看向陈炎君,脸上的笑意有一些微妙。 陈炎君听着白狄的话也笑了,轻哼一声:“果然如此。” “陛下?”白狄不解地看着他。 陈炎君说:“你看,这些都是从寨中找出来之物,地下有巨大的空间,囤放了大量兵刃,毫不逊色于一处兵器库。” “平王这是蓄谋已久啊!” 白狄看着这些问:“那怎么办?” “此地离壶州太守府还有多远?”陈炎君向苏子络问。 苏子络算了算:“许一日入壶州县城,至太守府另需半日。” “一日 半。”陈炎君念着,在此沉吟,后叫了一声白狄。 “什么事,陛下?”白狄过来。 “你牵苏子络的马拿着你父亲的令牌去见壶州太守,令他集结当地兵马,火速上书朝廷彻查此地,”陈炎君道,“切记莫要暴露尔之身份。” 白狄奉命,立即前去。此时,天已经开始蒙蒙发亮。 苏子络站到门前,看着前方那片天际想接的翻白的鱼肚皮,依靠到门框。 “陛下不应该让唐媒人去更好?她是官媒,本也是要去壶州太守处选适婚女子名录,她去才不会暴露你的身份和行迹。”苏子络说。 此时陈炎君也看着天边,说道:“等她起床再论吧!” 此时的唐婉若,正躺在床上呼呼睡大觉。 虽然这里是山匪的老窝,但她不认生,还是睡得很安稳,一觉到了大天亮。等她起床时,外边已经通亮,唐婉若看了眼四周陌生的墙,这才想起来他们正在山匪的窝里。 她仓忙跑出去,见到陈炎君正站在院子里,身后的那一排屋子传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嚎叫,真是不知道那群山匪昨夜被他们怎么样了。 “起来了?”陈炎君问。 唐婉若的目光这才移到他的身上,这位陛下负手站在这里就已经好像四周无物,天地只存他一人。这样的气场,真是让人心生畏叹。 “嗯。”唐婉若点头,话音刚落,却从后边听到一声女子的哭声。 她回头,陈炎君也听到了,好奇地走过去。 声音越来越清楚,的确是有女人在哭,不知道为什么昨夜他们搜查山寨的时候没有找到,现在躲在暗处哭泣,幸好是白天,不然还以为是有鬼神作怪! 唐婉若大胆地过去,在拐角处的角落里,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蹲在这里暗哭。她想走过去,让陈炎君一把拉住。 陈炎君向她轻轻摇头,然后自己走上前。这个女人突然起身,动作敏捷迅速就向陈炎君袭来。 唐婉若还没来得及惊叹他的先见之明,这个女人因为拳脚功夫实在不敌陈炎君,已经被他擒住。 “啊,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 女人拳脚乱踢,被陈炎君死死扣住,在这里得不了愿。她把头抬了起来,唐婉若这才看清了她的脸,顿时惊讶万分。 “梅枝姑娘?”她疑惑地叫了一声。 这不是京郊花楼里的梅枝吗? 梅枝也诧异了,没有想到这群昨天扫平山寨的人里有唐婉若。 “认识?”陈炎君紧皱的双眉彰显着他的不满。他的确很不满,这个女人发疯似得在他手里动来动去,十分烦闷。 唐婉若赫然想到,京郊花楼本来就是和平王联系密切,现在平王倒了,那里自然也就散了。只是没想到梅枝却跑到了平王的部下这里。 “梅枝姑娘,你也是平王老伯的部下吗?”唐婉若吃惊地问,想起行囊里的那罐骨灰,对她说,“老伯自尽了,我们正是要带他回去安葬。” 听到她这话,梅枝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 房间内,梅枝安安静静地坐着,对唐婉若这里有一份亲切,也有一份防备。陈炎君站在窗旁,背对她们,不去打扰她们谈话但也不出门,这股意思让唐婉若些微的失笑。 唐婉若笑了笑,复看梅枝,决定攻心为上,对她道:“梅枝姑娘,你放心,我们对你没有什么敌意,老伯认了我做义女,我这次离开京城也是为他尽孝吧!”她从行囊里拿出了平王的骨灰,一个精致密封的罐子,放在桌上。 既然梅枝是平王老伯的人,平王老伯已经死了,那么她用这个身份来宽抚她也没什么不好吧! 唐婉若这样想着,看到梅枝还有疑惑的样子,又道:“在花楼的时候,我不是让老伯上了脚铐?但还是好生吃喝,也经常和义父在后院里赏月品茶。” 她摆出事实,梅枝终于有些信了。 但是 “既然王爷已经殁了,你为何能将他骨灰带出来?”梅枝质问道。 唐婉若朝陈炎君看了一眼,他默不作声,就这样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唐婉若笑笑:“那是因为义父收我的时间比较晚吧,义父所行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又是替朝廷办事的官媒,朝廷也不想义父太过难堪,准许了我代行孝礼,将骨灰带回厚葬。” 她说着,又从行囊里拿出了一块平王给她的一块特殊的令牌,看着又像是玉佩。 梅枝一眼就认出了它。 “这是!”梅枝惊呼,“王爷从不离身的玉牌!” 她抢过来反复端看,指尖微微颤抖,然后落下了泪道:“王爷果然” “自尽了。”唐婉若点着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此事未了 梅枝泣不成声。 许久。 “是那个皇帝逼死他?”梅枝凶恶地问,眼睛通红,看得出非常的悲伤愤怒。 唐婉若摇头:“是他自刎。” “王爷怎么可能自刎!”梅枝百般不信,桌子给她敲的阵阵作响。 唐婉若对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梅枝姑娘,不论如何,义父是真的自刎死了,”唐婉若说,“你别太过伤心,今后可有其他打算?” 梅枝哭怒:“能有什么打算?我自小就是有王爷的帮助长大的,不然早就饿死了!” 梅枝的话让人难过,她又说:“现在王爷没了,你要我有什么打算?” 唐婉若恍然明白,所以她才在找到了平王的部下,在这个土匪山寨里也是条活路! “梅枝姑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唐婉若问。 “没有,都死光了。”梅枝说,收起了哭泣,渐渐恢复了平静。 唐婉若和陈炎君对视了一眼,这位往日高高在上的陛下竟然别过了眼去。 唐婉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回过头说:“但占山为匪,拦截官道总不是正当的活计,也不是长久的事情啊!” 梅枝没有说话。 “你愿意去做媒人吗?”唐婉若问。 “你要做什么?”陈炎君在一旁厉声地问她。唐婉若也觉得不太好,但是梅枝真的是没有去处,她要是不帮她,她一个姑娘家要怎么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呢? “你是媒人,可向她介绍一户人家。”陈炎君道。 唐婉若恍然大悟,这虽说是个好主意,但是梅枝毕竟是花楼里出来的姑娘,而且无父无母,做不了媒妁之言,又怎能有个好人家呢? 想到此刻,唐婉若愈发的惆怅。她想到她那个死去多年的相公,也真是自己幸运当年在家门口就碰着了他,这才捡回来成了亲,不然她也不知道她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嫁了。 心想到此,更是忧叹一声。 “平王虽认了我做义女,但是做的事情是弑君谋反的大罪,这是不对的,”唐婉若劝导她,“义父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你要是想好好生活,我介绍你去找京城衙门,让你试着做官媒?” 梅枝在这里颤抖:“我,可以吗?” 唐婉若连忙点头:“去过平常人的日子,虽不能大富大贵,但能保住温饱,好过做欺君罔上,过着生生死死c打打杀杀的生活要强。” “以后找个不在乎家庭生世的男人,或者自己攒点钱,可以自己去找个好人家。”唐婉若笑着说,但梅枝哭了。 她看着陈炎君,笑问:“公子?” 陈炎君皱着眉:“随你。” 他背过身,看得出其实是有些不乐意的。 但唐婉若很感激。 “谢谢公子!”转过头,她对梅枝说,“去吧,离开这里吧,京城衙门在招官媒,这样,我给你写封信。” 陈炎君悄悄地转头,看到她找过笔墨开始写信,心情不是很好。一会儿,唐婉若交给梅枝说:“快走吧,下山的路不好走,你一个人去京城注意安全。” 梅枝感激涕零,拿着这封信颤抖得向她跪了下来。 “唐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梅枝要怎么报答?”她哭得泣不成声,朝唐婉若连连磕头。 “这过了,梅枝姑娘,你不必这样!”唐婉若拉着她,但梅枝经历过大风大浪,能过上寻常的生活那时想也没想过的事情。 “义父的事情你真的不要去考虑了,我都知道这呢!”唐婉若拿着平王的骨灰朝她晃了晃,“你就放心的去过寻常百姓的生活,其他的都不要去想了。” “都过去了。”唐婉若又说。 梅枝非常开心,但是对平王仍存感激之情。 “唐姑娘你一定要将王爷安葬的好好的,一定!” 唐婉若点头,和煦一笑:“当然!” “这是我义父呀!” 梅枝离开山头,出寨门后还在路上回头朝他们接连的挥手。 陈炎君走到她旁边:“演的不错。” 他的声音让唐婉若笑得更欢,还在这里送梅枝离开,挥舞着手回过头看着他问:“什么?” “平王义女,讲得越来越顺口了。”陈炎君看着她的眼神深沉,看不出里面的含义和他现在得想法。 唐婉若不以为意:“能化解开梅枝心里的结,不是很好吗?” 回顾刚才的过程,她用平王义女的身份首先化开了梅枝心里的防备,然后解开了梅枝想替平王复仇的念想,抓住她一个姑娘家想过稳定生活的心愿,最后给她找了一条过普通人生活的活路,生活变得安稳后就不会再有叛乱的心思。 不得不说,是很有效。 /> 而且平王义女这个身份会让梅枝在想平王的事情之前都先考虑她一分。有的事情就应该是女儿去想,而轮不到她。 “朕还未曾知晓,唐大人是此等有谋略之人。”陈炎君道。 谋略吗? 唐婉若表示疑惑。 “民妇只是不想大炎再生战乱罢了,”她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摇摇头,“战祸纷争,百姓流离失所,民妇取个小巧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再说,这不也是为陛下消灭了一个敌人吗?”唐婉若道,一双眼睛好看的笑成了一道弧度,“为何要梅枝姑娘来恨您呢?” 说来,梅枝也是个苦命人。当时花楼里的荷花尚且找到了归宿,不管再怎样在刘员外府上定然吃穿不愁,然而梅枝呢?那天晚上没有客官为她赎身,花楼倒了也就没了去处。 而且想来,像她们那样的人在大炎也没有户籍吧! 又住了一夜,料想白狄明日将到壶州太守府,陈炎君决定明日开始启程,去往壶州和白狄会合。 入夜,他们将山匪囤余下来的食物拿出来煮了吃了,而那些山匪都是平王曾经带过的兵,陈炎君的意思也是有意饿一饿他们,才能消磨掉他们身上的戾气和那股子蛮力。 过了一日,那些山匪叫了一个白天,现在也都发不出声音了。 刚好可以入眠。 陈炎君没有过早入睡,坐在天井中抬头看天。苏子络像是和他提前约好一样,这个是时候独自出来,站到了他的身侧。 “苏神医。”陈炎君叫他。 “现在出门在外,陛下对在下的称呼也需改改。” “苏络。”陈炎君又说,转头,锐利的眼神盯住他的身上。 “苏某可与公子同坐?” “无妨。” 苏子络坐下,撩开长袍。 他确实有话和陈炎君说:“这几日,公子的神色不好,似乎仍有心事。” 陈炎君眉头一挑,不明说,只问:“苏先生看到了?” “公子似乎不相信平王之死。” “笑话!” 陈炎君嗤笑一声:“朕还以为你有何高见,平王当众自刎,尸身都已成灰是不争的事实,哪有不信他死的道理?” 苏子络却不以为然,笑对他说:“平王是死了,但公子不信此事已经了结。” 陈炎君微有一愣。 苏子络又说:“苏某还记得公子托付的事情,您的父亲和长兄莫名之死蹊跷,平王虽然将此时全都揽在身上,理由也很充分,但是您没有完全信。” 对他的话,陈炎君不置可否。 “所以忧虑。”苏子络道。 天井的风光很好,在这个土匪山寨里就像世外桃源一样。 “不错,朕不信他是敬亭轩的头。”陈炎君终于说道。 “平王戎马一生,为老友鸣冤,怨恨朝廷皇家朕都可理解,想取朕之性命,皇家之血脉,朕亦可理解,但是当年先帝病重,平王封王不久,且久居平地鲜少外出,朕无法相信平王能在如此短的时日里将此事筹谋得滴水不漏,势力遍布大炎各地。” 苏子络明白,悠然地回道:“更不可能在那个时候派人一路追杀你。” “那个时候,你毕竟是覆帝最不起眼的皇子。”苏子络眨了眨眼睛。 说及往事,陈炎君闭上了双眼。 “然朕不信,此事不会如此简单,朕之大炎表面号称太平,享誉盛世美名,却乃岌岌可危!”陈炎君伸出手,月色透过他的指尖。 他就这样看着,苏子络陪在身边,轻声地对他说:“所以,您怀疑平王只是被抛弃出来承担一切罪责的棋子。” 苏子络将他心中的话说了出来,陈炎君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他是否是抛出来的棋子朕不可知,但他勾结朝官给军中投毒乃是事实,就这一事便可令其诛九族!” 苏子络点头,十分能理解他的话。 他的手搭在膝上,坐姿豪放,但一点不影响他的翩翩风度。陈炎君一转头,看到月光下他嘴角那一抹保有太多含义的笑,有些不大舒服。 “所以,公子的性命仍然堪忧,万不可大意,”苏子络对着他笑了,“难怪要带上白大人,真是明智之举。” “苏络!”陈炎君厉声叫住他,对苏子络这个人他一直不是很喜欢。 更重要的是,总是能看出他心里的真实意思。 就是这一点,让陈炎君简直是对他咬牙切齿。他堂堂一国陛下,竟然让一个大夫时刻能看出内心的想法。 真是太可恶了! “难怪先皇想杀了你。”陈炎君说。 苏子络嗤嗤地笑了:“可是在下还活着,这等皇恩浩荡,苏某铭记于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壶州风光 马车重新上路,一路到达壶州境内。 少了白狄,感觉路上安静了不少。车夫一人在外边驾驭着马车,只不过车厢里比之前多了一人。 苏子络,坐在唐婉若和陈炎君的一侧,跟他们谁也不说话,一直闭眼睡到了现在。 “苏络。”陈炎君叫他。 “陛下的车厢这样宽,加苏某一人,不挤。”苏子络闭着眼睛,竟然是秒回他的话。 陈炎君恼怒上眉头:“朕不是言此事。” 苏子络的马让白狄骑走了,要是没算错的时辰,现在白狄应该带着壶州太守的人马前去那个山头捉人了。书童骑着马跟在马车后边,苏子络也就只有上车了。 “你若是犯困可以去外边赶车。”陈炎君说。 苏子络缓缓睁眼:“陛下可是想说什么,嫌在下碍眼?” 他们的谈话让这个一直沉静的车厢里多了点生气。唐婉若不理睬他们,认真地在这里比对之前挑选出来的未婚女子名册。其中部分女子有呈送画册上来,但是古有画师依照自己喜好,不讲究实际情况,颠覆美丑的作画,所以对于画像,她不能完全相信。 不过有几名女子的画像,看起来是真不错。 突然,苏子络朝她说:“唐姑娘,你觉得如何?” “啊?”唐婉若没有明白,“苏先生,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陈炎君撇过脸去,苏子络也笑笑,摇头道:“既然没听到,就算了吧!” 他轻声笑着,唐婉若也不纠结,拿出一张画卷出来张开给陈炎君看,问道:“陛下觉得这张画如何?” 陈炎君回头瞟了一眼。 “尚可。” 唐婉若低头,摸着画道:“只是尚可呀。” 画中的女子额心鹅黄,面颊精致,眉眼带俏,怎么看都是绝佳的美人,而且家世尚可,是壶州当地乡绅之女,不是朝廷中人,也算满足他要求的“民间女子”的条件吧? 陈炎君烦闷地叹了声气:“你不用煞费苦心,朕是不会娶她为妃。” 一句话宛如一盆水泼在她心头。 半截都凉了。 “陛下,”唐婉若委屈地道,“您该成婚了。” 您再不成婚,裴相爷不会饶过民妇的! 但陈炎君心意已决:“朕绝不会娶妃,你死了心吧!” 他这样决绝果然也是出人意料。 “陛下,唐姑娘一番好意,而且也是朝中赋予她的重任,您看在她尽心尽力的份上,多少给些机会。”苏子络打着圆场。 陈炎君睨了他一眼说:“不如苏先生先成一婚,苏先生年岁不小,但不知其妻何人?” 这一句话,说的苏子络在这里说不出话来。 “陛下,现在说的是您的婚事,苏某之事不重要。” 陈炎君却是不饶,对唐婉若说:“唐大人,朕命你先给苏子络配上一婚,此婚完事,再来谈及朕之皇妃。” 额陛下您怎么就说到苏先生身上去了? 唐婉若非常的苦闷,应该怎么回他呢?皇上说的话不论何时那都只御旨啊! “苏先生。”她小声地叫了苏子络一声。 “陛下,您不用如此周章,在下的婚事十分简单,”苏子络说,立即回头,“我看唐姑娘就不错,模样性情上佳,只要唐姑娘不嫌弃,苏某愿意娶之。” 噗! 陈炎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唐婉若也是十分惊讶,觉得十分荒唐,荒唐的她都笑了。 “啊?你说什么,苏先生?”她笑着,“你忘了我是个寡妇了?” 苏子络含着暗笑,冲她温柔摇头:“没有,我记得很清楚,正是因为记得清楚,所以知道你相公已经去世,而且你守祭三年之礼已成,再嫁与否与你夫家无一点关系。” 唐婉若被他的话鲠在喉中,张着口经说不出话来。 苏子络笑着又说:“唐姑娘,在下虽居无定所,但好歹是天下神医,跟着在下生计定是不愁的。” 苏子络越说越上线,讲得唐婉若心头一颤! 害怕的那种一颤。 唐婉若蜷缩到一边,背对过去,苏子络还有开口,陈炎君喝道:“不可!” 苏子络挑眉转身,看着陈炎君似有挑眉。 挑眉,亦是挑衅。 陈炎君皱紧了眉头,指责着他说:“在朕面前,尔此番做法是否太过猖狂?唐大人乃朕钦定五品命官,岂容尔之嬉戏?” “陛下,在下言及的是自己的亲事,怎能说是嬉戏?”苏子络不依不挠,温文尔雅却是咄咄逼人。 “你说是不是,唐姑娘?” 唐婉若受惊,转头看到苏子络一如往常的笑脸,却觉得格外的阴森可怕! “不!” > 她果断而决然地否了他:“不,苏先生,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她慌恐中又生出一股愤怒,“我已经和相公许下终生,虽然相公已经入土,但是我们的感情从来没有变更过。” 苏子络极为诧异地样子:“难道你这余下的一生就要为你那死去的相公守寡?” 唐婉若看着他,觉得他这话说的好像没错。 “太可惜了!”苏子络为她的这个想法感到惋惜。 “不过,苏先生。”唐婉若开口,言语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惊慌。 “嗯?”苏子络饶有兴致地听她说,好像刚才那番话从来没有说过一样。 “你到底是为什么一直不成婚呢?”唐婉若认真好奇地问,“难道苏先生到这个年岁,一直没有喜欢的姑娘吗?”她好奇而不解。 “还是苏先生的眼光果然高?”唐婉若问,出于她官媒的职业习惯。 苏子络笑了。 “呵呵,是吧,应是在下眼光吧!”苏子络应着,突然嘴角的笑意更欢,低头看向她说,“所以现在我才看上了唐姑娘,当真是眼光极高吧!” 唐婉若迎着他的眼眸,苏子络那比常人更加苍白的面色全部映入她的眼帘,身上淡淡的药香气传来,倒是真的让唐婉若痴了几秒的时间。 “咳咳。” 陈炎君的一声咳嗽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苏子络,朕以大炎天子之身命令你,到外边去。” 车厢内又恢复了安静。苏子络果然坐到外边去了,临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哈哈大笑,好像非常愉快的样子。 最尴尬的莫过于唐婉若了,身边壶州女子的画像放着,脸颊上的殷红水粉也像是在嘲笑她一样。 沿着官道一路驶去,很快便到了壶州。 他们找了一间客栈,要了四间上房。掌柜的在高高的柜台后面算着账,给他们结算清房钱,笑嘻嘻地拿过四张门牌和钥匙,殷切地说:“客观,正巧了,咱们这店里正好就剩下四间上房,您们住好!” 唐婉若接过门派,苏子络和他的书童拿了一块,车夫拿了一块,陈炎君拿了一块,最后一块给到唐婉若。 “今日休息一晚,明日等白狄来后再议。” 陈炎君说着上楼,车夫出门,去检查马车是否安置妥当,里面的东西也都是要店家妥善保管,贵重的银两财物还得搬到客栈里面,亲自保管。 “公子!”唐婉若叫住他,快步几步追上他的步子,“公子,白,白大哥能找到此?”她表示怀疑。 “你不信本公子?”陈炎君微瞪着眼睛。 好奇怪! 唐婉若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情这么不好。她又不敢多问,就说了声:“哦,那我明天先去趟衙门。” “你还想做配婚之事?”陈炎君不耐烦地说。 呃 唐婉若犹豫了,但坚持道:“这是我的职责。” 片刻的沉默对视,陈炎君冷笑一声:“好一个职责!”然后不再和她说话,再也没有停留地上了楼。 唐婉若愣在楼梯上,十分的不解。这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因为自古帝王多喜怒无常,看来此话承让不假! 不过。 唐婉若想起了今天在马车里苏子络说的那番话。 “苏先生不会是说真的吧?”她兀自念着,然后上楼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壶州,山清水秀,夕阳斜照的景象是极好的。 唐婉若被阳光照的有些困了,这几日路途上奔波的确也是疲倦,又没睡过几夜好觉,现在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到了晚饭时间,门外苏子络的书童敲门。 “唐姑娘,下来吃饭了。” 里面没有回应。 “唐姑娘?” 书童就这样在门外叫了一刻钟的时间,但唐婉若睡的实在是太死了。苏子络和陈炎君他们正在楼下,是他家公子差他上来叫人的,现在人没有叫出来,他又不能闯进去,在这里来回走了几步,十分为难。 苏子络在楼下见书童久没下来,起身说道:“我上去看看。”说罢来到楼上,看到书童在这里彷徨不已。 “先生?”书童看到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怎么?”苏子络看他这般焦急和为难,站在唐婉若的门口,“出了什么事?” 书童摇头:“没什么事,先生,就是唐姑娘不开门。” “不开门?”苏子络疑惑地道了一声,过去敲了敲,无人响应,然后推了推,房门紧闭。 于是苏子络下结论:“应是在里面。” “那怎么办?”书童问。 苏子络想了想:“算了,我们先下去,等会留几个馒头。” 此时客栈门外,一群浓妆艳抹额姑娘沿街而过,朝店门内瞧了一眼,可陈炎君正对上了视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太守之子 茴香院,里面的热闹情景不由分说。 “王公子,您今天可是来晚了!” “哟,黄员外,快请进,快请进!” 老妈子在门边迎客,看着陈炎君仪态翩翩,忙迎过去挥舞丝帕。 “哟,这为公子好面生呀,头一回儿来,还是有已经瞧上的姑娘?”老妈子的水粉味扑鼻而来。 陈炎君站在这里,瞧这里面,眼神斜瞟了身后的唐婉若一眼。 老妈子自然也看到了她,她正走在后面,还在仔细盯看着刚买的太州小玩意。 “这位公子,来咱们这玩的大爷可多了,但还没有带夫人一同来玩的!”老妈子显得有些为难,并且很奇怪地看着陈炎君,可能觉得他有什么特殊嗜好。 “我们前来只听曲,而且事先有约。” “有约?”老妈子诧异了一会儿,“约了哪位姑娘,我去给公子招呼?” 陈炎君抬腿进门,就道:“不用了。” 唐婉若跟着进去,直到走进了门被里面大红灯笼照亮的光景愣住,这才抬头看到了这一处熟悉又不熟悉的场面。 额,她这是和花楼结下了不解之缘了? 唐婉若很疑惑,为什么她又来到花楼这种地方了? “愣着干什么?”陈炎君在前面止步,唐婉若抬头,看他正等着她。 “呃” 她在原地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跟他进去。 里面,丝竹乐声缭绕不绝。 苏子络坐在二楼包方听曲,眼神瞟向楼下,无意间看到了他们两人的进入。 腾的一下起身。 “怎么了?”迎春忙问。 苏子络乍一看还以为看错了,但仔细看去,的确是他们两个! 他没有说话,迎春迎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睛一下就落到了在一群客座中走动的唐婉若。周边都是男人,她一个女子走在里面当真显眼! “诶?那不是唐姑娘吗?”迎春惊喜地指道。 唐婉若和陈炎君走在堂座之中,每经过一桌,桌上的宾客都要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唐婉若一番。 “哇,女人!” “不是回想元的姑娘吧!” “看她是妇人的发髻,难道跟相公来的?” “不是吧,你来这地方带媳妇来的?” 众人纷纷私语。 突然,从一旁走来一位侍女,挡住了唐婉若和陈炎君的前路。 “唐姑娘,这边请!” 二人跟着侍女绕到楼上,来到一间厢房前。唐婉若还没有敲门,门从里面打开。 “唐姑娘!”迎春喜笑盈盈,“可还记得奴家?” “迎春姑娘!”唐婉若惊奇了,难怪之前陈炎君说要来看苏先生的笑话! 果不其然,苏子络就在里面,这幅神情不知道是震惊还是欣喜,总之非常微妙。 “公子不是说不来此地吗?”苏子络先对陈炎君道。 “我只说不来听曲,但未曾说不来看你之笑话。” 两人的窃窃私语引起了另一边两位姑娘的好奇。 “哟哟哟,这位公子,虽说你是苏公子的主子,但也不能一来就横刀夺爱啊!”迎春嫌弃地挥舞丝帕把他赶离苏子络跟前。 “这里是茴香院,不是清倌!” 唐婉若没听明白她的意思,过去问道:“清倌是什么?” 她的好奇,令在场的两位男士面色很是不好。 迎春瞧着她,笑道:“这清倌啊,就是男人和男人之间做快乐事的地方。”说罢,眼神在陈炎君和苏子络之间游离了一晃儿。 坐在高处,俯看可看遍全场。 “今天这里可是来了整片壶州的达官贵人,瞧那边,壶州首富张记布庄,不料生意遍布大炎,甚至宫里的布料都是这位张老爷供的!” 迎春向他们介绍着:“还有那边,那位摇扇的公子,就是壶州太守之子,壶州多少姑娘盼着给他做妾侍呢!” “壶州太守之子?”唐婉若不由问了一声,“太守家可是还有未出嫁的女儿?” 唐婉若记得初入京城的时候,裴相曾经点过她朝中三位大人之女,其中一位便是壶州太守的女儿。 迎春在这里托着下颔想了想。 “这个,奴家倒不清楚。” 唐婉若作罢,反正明天白狄应是就会回到壶州,到时候太守也会一起回来,不如到时候直接问吧。 台上的姑娘一曲结束,叫好声一片。突然一 个小厮走上台,对着下面吆喝:“太守公子赏银一千两!” “壶州太守公子好阔绰,出手便是千两!”苏子络发出感慨。 迎春笑他:“当然,壶州就属这位太守公子势力做大,张家的布庄每月都要给他上贡一成利,要不怎么那么多姑娘想做他的妾侍呢?” “张家为何要给他上贡?”唐婉若好奇地问。 迎春笑笑:“那就得问张家了!” 太守公子开了个头,接下来的赏银就多了,就刚才一会儿小厮唱喝的就应有上万两的纹银。 “万两啊!”唐婉若感慨,突然转头问迎春,“你们这行这么赚银子吗?” 迎春想了想,点头:“是啊!”并打趣她,“唐姑娘是不是心动了,想一起来?” 陈炎君一直坐在这里没有说话,此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如果你们春风阁还想在京城开下去,就尽管唆使良家女子入行。” 迎春觉得他的话好没意思:“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奴家和唐姑娘说话可碍着你什么事了?这京城之大,春风阁好歹享誉‘天下第一花楼’的美名,公子能做的什么?” 迎春分寸不让,让唐婉若在这里好生尴尬。 “迎春姑娘,你别这样,”她安抚着迎春,转身朝陈炎君说,“公子,您也少说一句吧!” 迎春看着他们两个,突然伸出手指。 “难道你们两个,是一对鸳鸯?”迎春的话充满了浓浓的风尘味。 “鸳鸯?”陈炎君皱起了眉。 “不是不是,迎春姑娘,你也千万别再说了!”唐婉若连忙制止住她,“这话不能乱说的!” 迎春却不懂她的意思,叉起了腰。 “那为何奴家说不得你了?” “利诱良家女子入花楼行当还是有理了?”陈炎君说。 “奴家哪有利诱了?” 两人突然间就吵起来了。 唐婉若叹息一声,拉过陈炎君的衣袖。他奇怪地看向她,眉宇间还是不满的神情。唐婉若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对他说:“陛下,现在在外边,莫要暴露身份,忍一忍。” 陈炎君闻言撇过头。 唐婉若笑着起身,冲迎春做了个鬼脸,并坑求着让她嘴下留情。 外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男子大喊的声音。 “柳荫姑娘本公子要了,你们茴香院开个价,今晚就送公子我府里!”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太守之子。 他摇着折扇,十分夸张的仰着身子,这样一幅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口中言语猖狂的令唐婉若都觉得不那么愉快。 那位叫柳荫的姑娘此时抱着琵琶站在台中央。茴香院的妈妈终于出来了,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妆容特别沉稳的女子,此时站出来朝着楼上喊着:“太守公子大爷,柳荫是我的干女儿,心头肉,只卖艺不卖身!” 整个场面都安静了,所有宾客都沉默不语,仔细看着这位太守公子和茴香院之间的争执。 “哈哈哈哈!” 太守之子突然一阵大笑:“妈妈,你看不起本公子,还是看不起太守?我这有黄金千两,买下你整个茴香院都够了,但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就只要你一个柳荫!” “壶州太守之子太过猖獗。”陈炎君在这里道,站起身仔细看着那边。 那个厢房,是整个二楼最好的厢房。此时,太守之子在这里猖狂大笑,指着楼下说:“在壶州,老子就是天!老子要的人没有得不到的!” 这番话说出来,更是没有人敢违抗。 “妈妈,我看在你培养柳荫不容易的份上给你茴香院留点面子,现在谁要敢说个不字,本公子要你们全都蹲大牢!” 陈炎君在这里皱紧了眉。 “大炎之政律权束岂是让这等闲碎胡闹用之?” 唐婉若和苏子络都心知不好。陈炎君是大炎的皇帝,这壶州的大牢和官员配置用的都是国库的钱,是为了稳定一方稳定安邦用的,现在却成了一家人的私权,这等藐视王法,试问那个皇上能看得下去? 迎春却笑了一下。 “这位公子好大的脾气!”迎春笑道,也是无奈,“这壶州的天就是这样,人家是太守之子,家里掌管着整个壶州的各个方面,谁要不服就能让谁在壶州活不下去,公子说的什么胡闹,那也就是说书人笔墨上说说罢了!” “真是无法无天!” 陈炎君的情绪很不好,唐婉若能够感觉得到,怕事态闹大,忙劝着陈炎君说:“公子,回去吧!” 陈炎君丝毫不理会她,静站在这里。壶州太守之子在那边的厢房处做着人能想到的做夸张的表演,将一个猖狂到极致的纨绔子弟表现的淋漓尽致。 “陛下,走吧!”唐婉若在他耳边悄声的说,一声陛下,稍微让陈炎君缓和了一点情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猫捉老鼠 “太守公子,请您不要为难奴家,这柳荫姑娘当真不能卖。” 茴香院的老板恭敬地朝他行礼,这样不卑不亢又极其合乎礼节的行为引得大堂一片唏嘘。 “那就是茴香院的老板,以前春风阁的姐妹,绿桐。”迎春介绍。 太守公子可不管她,在那里拍桌板大吼:“我不管,本公子今天就要把柳荫姑娘带走!” “太守公子爷,您要抢人吗?”绿桐迎着太守公子的目光,站在台上毫无畏惧。 “喝!本公子就抢人了,来人,把柳荫姑娘给大爷我绑回去,啊不,请回去!” 陈炎君抓着栏杆就像是要从二楼跳下去。 “陛下!” “公子!” 唐婉若和苏子络齐声叫他。 对视一眼。 苏子络上前:“公子,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件事要解决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但现在不适宜插手。” “若是你,此事当如何办?”陈炎君问。 他看向的苏子络,问的是苏子络的意见。但是在苏子络还没有回答之前,陈炎君双手握在栏杆上,看着台上说道:“若我是寻常百姓中的一个,这件事我不会管。” 迎春久经风月场所,察言观色捕风捉影的本事修炼的非常好,此时敏锐的抓住了他们话里透露的意思。 “这位公子难道不是寻常百姓?”她十分敏锐。 对于陈炎君的身份,谁都知道不能暴露。苏子络没有答话,唐婉若转头朝迎春笑了笑道:“实不相瞒,迎春姑娘。” 她说:“这位公子是京城里的大人,这次是出门办事,路过壶州,没想到遇到了迎春姑娘。” 迎春仰头上下打量了他。 “好年轻的京城大人!”迎春赞叹。 “走吧。”陈炎君道,转身走向厢房门外。 他这样突然决定离开不插手这件事出乎唐婉若和苏子络的意料,刚才还在担忧这位陛下要是执意伸张正义该怎么办,现在看来都是多余了! “就想通了?”唐婉若自念着,有些怀疑。不过又想想,这位陛下不是一直都在出乎她的意料吗? 陈炎君大步离开,唐婉若的步子跟不上,小跑几步。他一直没有回头,而且也没有让人感受到生气和不悦。 呃,陛下,这件事情您真的不打算管了? 回客栈的路上,迎春没跟着出来,想是要在茴香院处理柳荫姑娘和太守之子的那件事情。 “未出京城,觉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现出行一趟,短短数日看到了这么多,才是朕真正的大炎。” 陈炎君感慨,让人无不跟着生叹。 “陛下,您打算如何做?”唐婉若问。 “朕倒先有一疑问,想问问唐大人,”陈炎君说,“壶州太守之子的婚约,经手是哪位媒人?” 这个问题问别人或许还不会知道,但问到唐婉若,那是正问对人了。 寻常的媒人大多做一下市井百姓的婚约,好一些的也就替地方乡绅家做媒,这给官老爷说媒拉亲的,可不是一般的媒人能做的了的! 而且壶州太守家的婚事,走媒说亲的恰巧又是薛曼。 薛曼和唐婉若同乡,在唐婉若做官媒之前是太州一片最有名气的媒婆,壶州和太州太守家公子的婚事那都是请她做的媒。 薛曼,要不是提起这件事,唐婉若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正巧是和民夫同乡的官媒,陛下想知道什么?”唐婉若问着他。 陈炎君负手于身后,端步走在前方道:“朕想知道,你的那位同乡到底给壶州太守之子说了哪家的姑娘,可是于十六岁之前立下了媒约。” 客栈就在前方,陈炎君走了进去。 唐婉若有些好奇,苏子络在一旁叫住她。 “唐姑娘,”他说,“看来陛下这是又打算要利用你了。” 唐婉若不明白:“苏先生为何这样说?” 但苏子络只是摇头,没有回答他,跟着走进了客栈。唐婉若站在外边,不明所以的想了一会儿,想不通,也就接着走进了店中。 一夜好眠。 第二天,唐婉若刚下楼,白狄就跨坐在楼下的桌子旁,一个人吃着大馒头。陈炎君早一步起床,白狄已经和他聊上了。 “那什么,那群杂碎怕得在外边打哆嗦!”白狄大吹着牛皮,狠狠地啃了一口大馒头。 “白大哥!”唐婉若已经下楼来,亲切地向他打招呼。 白狄闻声朝她看了过去,扬手:“哟,妹子!” 大哥妹子,他们之前说好的称呼方式。 & nbsp;“几日不见,妹子又好看了!”白狄哈哈大笑,这语气就好像真的是他妹子一样。 唐婉若失笑,不管他的话说:“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早就在这了?” 白狄拍拍胸脯:“那是,也不看看你大哥我是谁!” 他们在这里一人一句的亲切招呼,陈炎君一直沉默地看着他们,而这两个人还真的没来官他。 “来的正好,等下你和白狄去办正事。”陈炎君突然说道。 唐婉若从见到白狄的欣喜中出来,对他的话疑惑了:“什么正事?” 陈炎君朝他们一人看了一眼。 “白狄自有他的事,而你来壶州不是正有自己的安排打算?”陈炎君道,“正好可去太守府上看看。” 壶州入春的快,今日的风已经有春天温柔的感觉,阳光明媚中带着温暖,和万物复苏的气息。 唐婉若和白狄走在街上,为各自心里的事情筹划。 刚在客栈,陈炎君并没有告诉他们相互之间都有着什么事情,又有着他怎样的安排,导致他们刚才还聊的很欢,现在都变得沉默寡谈。 不过,还是白狄八卦。 “唐媒人,我不在的这几天里,陛下这里是不是又遇上了什么事?”白狄问她。 “白大人有感觉?” “当然有感觉!”白狄看着她觉得好笑,凑到她耳边,“他那个样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我都想不到的事情,他都让你干什么去?” 唐婉若在这里想着,陈炎君就是让她去看看那个太守之子现在的婚配情况,至于别的自己也不知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上看到太守之子抢姑娘,可能陛下想做点什么。”唐婉若道。 “抢姑娘?”白狄大为吃惊,“我可刚和太守大人分别,他的儿子就在壶州抢姑娘?” 他说的稍微有点大声,唐婉若伸出手指,连忙嘘声。 “白大人你小声点,”她拉白狄到一旁,“这件事还不能确定,所以我现在跟你一起去太守府上看一看吧!” “你?”白狄指着她。 唐婉若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纸诏令。 “这是朝廷给我的诏书,我本来也是打算去看看当地的官婚情况和那些未出嫁的当婚配的姑娘,要有合适的得尽早完成裴相爷和白大将军对我的重托。” 这纸诏书就是裴相给唐婉若的,盖了宰相印和太史院印的任命她给皇上配婚。这件事情全国各个衙门都知道,毕竟唐婉若是他们所有州县博弈后推出来的结果啊! 说到这个壶州太守,他是一个肥肚滚滚,身形臃肿的人,已过知命之年,甚至开始患上了老花。他刚跟白狄到一个半日的鸟不拉屎的土匪山寨里面折腾了一番,这刚回到府上还没有休息上悠闲的日子,这边前门又让这个拿着当今大将军令的家伙给敲了。 “老爷,门外那位狄侍卫又来了。” 小厮过来禀告,壶州太守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什么?他又来了?” 壶州太守姓杨名噫,其有一子名其昌,寓意国盛繁昌,深得前吏部尚书欣赏,仕途一路顺畅直到了壶州太守之位。 而这位杨其昌,正是那天在茴香院里嚣张跋扈之人。 “爹,您怎么反应这么大?您刚回来还没歇着几步,谁敢来打扰您?”杨其昌走到这里说,气恼地瞟了这个来报信的小厮一眼,“看什么,没看到老爷正累着吗?打发回去!” 他大手一摆,十分不屑。 “不行!”杨噫立刻叫住他,“不可怠慢,来人,快替我更衣,快,请他去大堂,上座!” 杨噫叫道:“好茶!” 杨噫不知道白狄的真实身份,但京城来的都不是好惹的主,而且还是拿着大将军令来的,就算是白大将军身边的一个看门的兵,那也不是能够轻易惹着的身份! “官场上要注意身份!”杨噫对其子语重心长的教诲,“你爹去应付就来,京城来的那都是钦差大老爷,他没走之前,你不要闯祸!”他一再叮嘱,三步一回头的强调,然后才走进了大堂。 大堂,太守府里专门用来会客用的地方。 唐婉若和白狄在这坐着,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一声极其恭维的声音。 “唉呀,狄侍卫,您又到下官府上,蓬荜生辉,蓬荜生辉!”杨噫笑得眼睛都挤到了一块,“来来,请大人上座!” 白狄笑而不语,跟着他的引导坐到了上座。杨噫转头,看到唐婉若一直站在一旁没跟过来,好奇地问:“这位姑娘是何人?可是和狄侍卫一同来找本官?” 白狄笑了,但没做声。唐婉若看着他,然后将视线转向杨噫,说:“我是单独前来找太守大人。” “单独前来?”杨噫稍微愣了一下,在心里快速地盘算了一下小九九,“那不是和狄侍卫一同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聊一二 唐婉若能明显察觉到,这个太守对她的态度立刻变得冷淡起来。 杨噫在这里殷勤地招呼白狄:“狄侍卫,快,给狄侍卫上好茶,府里最好的茶!” 还转头翻了一个白眼。 唐婉若就这样被撂在了一边,一州太守这样明目张胆的势利眼,她这也是第一次见啊! “太守大人,小妇人虽不如狄侍卫有名望,但前来壶州也是带着皇命,”唐婉若道,拿出了那卷诏书,“太守大人是文官,这相府印应当是认识吧?” 明晃晃的黄色诏书,杨噫惊讶地转身,盯了那卷诏令看了许久。 白狄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态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就是等着看接下来他们之间要怎么收场。 见杨噫没有反应,唐婉若打开了诏书,对他说:“太守大人,您可要小妇人跟您念出来?奉天承运” “不,不,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拿着诏书?”杨噫惊讶了,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气焰的妇人。 唐婉若道:“太守大人,我只是奉命为陛下配婚,壶州的官婚配娶,难道不要来先问过太守大人?” “你是唐媒人!”杨噫大惊,哇哇叫了一通,忙道,“唐媒人请,请,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唐媒人见谅,切莫放在心上!” “太守大人客气。”唐婉若回礼。 白帝不干了,啪地把茶杯放下。 “杨太守,你过分了吧?你这就当我不在了?” 他在这里闹着,朝唐婉若看了一眼。唐婉若知道,这定也是陈炎君的主意,和他相互配合,将这个壶州太守好好耍了一通。 杨噫被他们两个弄得焦急万分,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主,现在两人都非要他选一个,他选哪一个都会坏了自己未来的官路虔诚啊! “这,这,唉哟!” 杨噫突然弯下了身子,捂着独自好像特别难受。 “下官可能吃错了东西,要去如厕,如厕,哎哟!” 唐婉若闹不明白这突然的情况,但这点心思怎能骗得过白狄? “想跑?”白狄大喝一声,拍桌,下一刻就站到了杨噫的前面。杨噫没有注意,一头撞到了他身上,一个没站稳向后倒在地上。 “杨大人看来兵书读得很好,懂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见“溜之大吉”的计策被识破,杨噫开始求饶:“狄侍卫,您,您和唐媒人不要为难下官呀!” 白狄还不打算放过,但唐婉若此时叫住他。 “好了,狄侍卫,太守大人想必也不是有心的,小妇人来太守府确是有事要办,不如给个方便?” 白狄揪住杨噫的衣领,久久,把太守整个人往地上一推,仰着头:“好吧,杨太守,看在唐媒人的面上今日你怠慢我的事情就不跟你计较,那山头的兵器和弹药要如数全部运往京城,要是我发现这事有半点纰漏,或是你在里面中饱私囊,哼哼!” 白狄朝他脖子跟前缓缓划过,凶道:“记住,砍头,全族。” “狄侍卫,您放心,下官一定尽心尽力,绝不会有半点纰漏,绝,绝不会有一点进下官的口袋!”杨噫连忙向他磕头。 “狄侍卫请转告大将军,请他老人家放心。” 白狄面上露出了得胜的笑容,朝唐婉若挑了一眼。她本在这里小有惊讶,但这一下突然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陈炎君做的打算,就是要杨噫完全尽心尽力的将那个山头的东西处置好,而且对朝廷绝无二心! 也是,那个山头那么多危险的东西,要是壶州太守有反心就麻烦了。 白狄还在这里朝她挤眉弄眼,手上做着手势,告诉她他的人物已经完成就先走了。 唐婉若朝他点头,听得白狄咳嗽一声。 “起来吧,杨大人,你对朝廷的忠心,我一定会替你转达过去,”白狄说,“就此告辞,记住杨大人刚才自己说过的话。” 杨噫起身低头:“一定一定,下官谨记于心。” 白狄离开,用手势告诉唐婉若他在府邸周边守着。他这份替她担心的好意她领下了,转过身笑着对杨噫说:“太守大人,现在来聊聊小妇人的事情吧!” 杨噫的太阳穴处渗出了一颗汗珠。 太守府内,下人和当地衙门里的师爷忙前忙后,搬来了不少卷册。 唐婉若看着这问:“你们之前没有做大致的筛选?可是在等着我来做?” 满地都是壶州官配女子名册,许多连画像都没有配备,这要看到什么时候? 师爷慌了:“唐媒人,我们哪敢啊?只是不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也不知道要怎么整理好,这些都已经是我们挑选过后,合,合适的了。” 唐婉若举着诏令,师爷刚才那副散漫又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渐渐收敛,然后默默地跪了下来。 “我虽 然是官媒,于壶州的官媒体系中的姐妹们并没有不同,但也是金銮殿上圣上亲封的五品命官,查看各地官媒施行情况也是本职。” 唐婉若放下诏令,师爷吓得不行,让她觉得这玩意真的相当好用啊! “能与陛下婚配之女子定要五官端正,品性也要好,”唐婉若说,“之前我在壶州的卷册上看到有一位章姓女子,各方面都不错,你们把她找来给我瞧瞧。” 师爷他们一时没有动,杨噫察言观色,连忙呵斥他们说:“还不快走,把这些女子的情况一一再详细翻一遍,快去啊!” 他一脚踹在师爷屁股上,把他连推带赶地弄出了门。太守发话,其他的人全都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这一地的卷册赶紧离开。 杨噫笑嘻嘻地过来:“唐媒人,这样您还满意?” 唐婉若点了点头:“满意。” “嘿嘿嘿,唐媒人,”杨噫一副谄媚,凑过来在她面前似乎有话要讲但又不好意思讲,“那个,你看你和陛下喜欢什么,壶州这里能有的带回京城?” 唐婉若扭过头:“太守大人,这是,贿赂?” “不不不,”杨噫连忙摆手,“只是下官一点心意,小小的心意。” “多谢太守大人好意,大人要是有这份心意,不如告诉小妇人您膝下子女的婚配媒约情况,好让我对壶州的媒妁约行进行了解。”唐婉若说,“也顺便看看能否为大人之公子小姐寻一门尽点绵薄之力。” 杨噫何其圆滑,她这话一说,两只眼睛都泛光了。 “有有有,下官正有一女还没有说媒,更没有定亲,唐媒人您这” 唐婉若扬唇挑眉。 “好说,太守大人。” 客栈内,苏子络这时才下楼。 “苏络。”陈炎君叫他。 苏子络稍有一惊:“公子今日甚早。” 他过去,陈炎君坐在大堂喝酒。还是清早的那张桌子,苏子络看了看四周:“唐姑娘还未下来?” “她已经走了。”陈炎君道。 “走了?”苏子络大惊,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沉重地叹息一声:“唉,在下还未能求得她嫁给在下的回应,怎么就走了?”说着还惋惜地摇头。 陈炎君端着酒杯,眼睛盯着他说:“去太守府,白狄跟着。” 苏子络眉头稍怔了一下,仰起头来:“那在下就放心了。” 他嘴上笑着,这副样子倒是让人不知道他刚才那话的真假了。 “既然白兄已回来,他们又都去了太守府,今日公子有什么安排?”苏子络问。 陈炎君再次抬眼,一杯酒扔到了他面前。 “与你聊聊,可好?” 他的眼睛如鹰眼般死死盯着苏子络的眼神,让他不能挪开视线半寸。 要谈话,当然是要在私密的空间。 客栈里陈炎君所住的房间,苏子络已经吩咐好书童去办自己的事情,此时跟陈炎君走进来,心里是一点都不慌张。 甚至有那么一点小开心。 “笑何?”陈炎君问。 苏子络嘴角上扬,嘴硬的摇头:“没有!” 陈炎君皱眉:“你堂堂天下神医,不去治病救人,却缠着一个寡妇为何?” 苏子络一身白衣,衬托的他的面色更加苍白,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扬起,对着陈炎君突然嗤声笑了。 “陛下,您让我想起朝中坊间对您特殊喜好的传闻,在下现在当真是很怕!”苏子络道。 陈炎君面无表情,朝他靠近一步:“苏神医可要试试?” 他这一点都不否认让苏子络刚才的玩笑态度瞬间收起。 “陛下,您莫不是说真的?” 陈炎君分寸不乱,在这向他伸出手,认真地说:“朕无妨尔一试。” 朝中早有传闻,现在的周帝陛下好“龙阳之癖”,所以才至今不婚。他现在这个样子,苏子络刹那间真的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怀疑。 更何况他生而貌美,宛若天人,若是周帝陛下 苏子络朝后退了一步,疑惑摇头:“这应不对才是。” “何事不对?”陈炎君问。 苏子络想了想。 “苏某在替白大人祈祷,不知可要替他诊脉一二?”他指着的私密的部位,让陈炎君渐渐地瞪大了眼。 轰隆! 客栈里传来巨大响声,吓到了大堂里的所有人。但幸好只有一声,大家在惊吓过后也就都当没事一样。 “苏子络!”房间内,陈炎君一声怒吼,“尔再胡言,朕定将你藐视皇威之罪一一算上!” “朕,从无龙阳癖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无耻帝王 出了房门,苏子络正在走廊上。 “唐姑娘。”他叫了她。 “苏先生。”唐婉若朝他走去,正好有一肚子的牢骚想找个人聊一聊,而他正好又是适合倾诉的对象。 唐婉若过去拉他到一边,朝陈炎君的房门瞧了瞧,悄声地问他:“苏先生,你有没有觉着最近的陛下有些奇怪?” 苏子络眉头一挑,问她:“为什么这样认为?” 唐婉若皱着眉头,一张小脸苦着。 “陛下,最近总是对我说一些奇怪的话,我替他寻找合适入宫为妃的娘娘,但人选还没有定下,陛下就已经和我说了几次,每一次又都好像只把话说了一半。”唐婉若在这想着,可是想了很久又讲不出更详尽具体的来,不知如何表达的感觉也是很难受啊。 每一次她一有替他选亲的动静,他就会来找她谈一次话。每次只要一谈话,他就总是很生气的样子,但是又不会下旨让她不要再这么做,永远都是说“你即便如此做了,也绝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这般的话。 “感觉,好像陛下在矛盾着什么?”唐婉若思前想后,终于找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合适的感觉。 矛盾,嗯。 “苏先生,您说陛下到底在矛盾什么?” 苏子络对她的话一一点头。 唐婉若抬起头看他说:“苏先生,您也和陛下相处了很长时间,也知晓陛下从一开始便不愿成婚,我身为官媒理应劝说陛下,可是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她很沮丧,在这里,想到每一次陈炎君都先她一步的警告让她根本没有时机去劝说,这让她更加丧气。 苏子络看着她:“唐姑娘既然觉得陛下很奇怪,不如去和陛下好好谈谈。” “谈谈?”唐婉若笑了,“这也是我觉得苦闷的地方,陛下从来不会听我说话,而且知道我有心为他做媒,对我早就存有戒备,根本不会有机会让我开口说话。” “唐姑娘试过吗?”苏子络问。 “什么?”唐婉若。 苏子络微笑着解释说:“唐姑娘有试着去主动找陛下商谈此事?”他看着唐婉若。 “好了,唐姑娘,既然没有试过,为何轻言放弃?既然陛下有心防备,不如主动出击,去和陛下好好谈一次。”苏子络说。 “在下想陛下应该会很乐意和唐姑娘商谈。” 他眉眼轻笑,唐婉若盯着他的双眼。 “真的吗,苏先生?” “嗯,真的。” 唐婉若忽然间露出了一抹笑容,在嘴角微微挂着。 “谢谢您,苏先生,”唐婉若说,“和您说说,心里感觉好多了。” 苏子络也笑了。 “能为唐姑娘解惑,苏某荣幸之至。” 唐婉若躬身行礼,然后离开了这,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苏子络回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不为察觉地扬起一个难以形容的笑意。 稍晚时分。 咚咚。 陈炎君的房门被敲响,唐婉若在外边深吸了口气。 “陛下?” 白狄和陈炎君正在房内谋划,听到声音白狄顿时回头。敲门声停下,白狄疑惑地问:“唐媒人这时候来找你?这件事你叫了她?” “没有,”陈炎君也很疑惑,皱着眉头,“朕没有叫她。” “咦,那她来做什么?”白狄挠着后脑勺。 “你先离开。”陈炎君道。 “嗯?” “你离开。”陈炎君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和他说笑,白狄明白,点着头。 “以前你只会让我藏起来。”白狄说,然后瞬间从窗户跳出去,一晃儿就不见了踪影。 唐婉若见里面长时间没动静,推了推门,发现门从里面插了闩。 突然房门打开,唐婉若本贴在门上,这一下猛地往前撞去。 “你在做什么?” 陈炎君的声音响在头顶,她正以一种尴尬的姿势倒在他的身上。 “呃,陛下。”她爬起身,端正好站到他面前。陈炎君正俯身凌看着她,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呃,只能说他的身材高大,个子高? “何事?” “民妇,想和陛下谈谈。”唐婉若站在这里,朝他露出了极大友善与期盼的微笑。 陈炎君在门前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转身。 唐婉若进来,这一关的确过得很简单,和苏先生说的一样! “说罢,有何事要与朕说?” 唐婉若张口,但看到桌上摆放着那本《金匮要术》。 “陛下为什么一直在看这本医书?”唐婉若拿起来好奇地问,翻过来,看到他看到的这页正是记载佳楠木。 “佳楠木是曾经害牛将军的军中将士中毒的木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陛下为何仍在关注?”唐 婉若拿着这本医书不解。 陈炎君神情凝重,只对她说:“你再看清楚。” 唐婉若好奇,拿过来再仔细查看:“佳楠木产地于漠国和大炎壶州,太州亦产些许。” “壶州?”唐婉若小声惊呼,“陛下是怀疑壶州太守?” 陈炎君没有回答她的话:“唐大人今晚来此,怕不是来和朕讨论这些。” 嗯,当然不是。 唐婉若做了一个深呼吸,头一会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这么没有底气。 “民妇,”她说,“民妇是来和陛下说,娶亲之事。” “不用说了,朕不娶。” 话还刚开个头,他又是这个态度。 当然,这一切也都在唐婉若的意料之中。 她沉重地叹出一口气。 “陛下,您为何这么不愿娶亲呢?”唐婉若问他,秉承着苏子络和她说的“好好谈谈”的态度。 “即便您喜欢白大人,但是您终归是要留下皇子的。”唐婉若道。 “你是来给朕添堵的?” “不是,民妇是来和陛下好好谈谈的。”唐婉若这一次很坚定。 陈炎君转身:“既然是和朕好好谈,就不要再谈这件事,更不要在朕面前谈白狄。” 这一下,唐婉若不是很理解了。 “陛下难道不喜欢白大人?”唐婉若问。 “朕没说不喜欢,”陈炎君道,突然觉得不对,“朕喜不喜欢白狄,不,朕和白狄如何与你何干?” “自然无关,”唐婉若承认,“可是陛下为白大人而独守中宫就不对了。” “你说到底也是和裴相白赋久一样,只希望朕留下子嗣。” “留下子嗣是历代君王都要尽的责任。” “责任吗?”陈炎君似乎很疲惫,话音出来似乎有些感伤,对她说,“若是如此,只要有子嗣尔等便可安心,便是朕尽了帝王之责,那朕只要与女子结合便可,无需考虑此女为何人,是否?” 他回身朝她靠近了一步:“既然只有朕有子嗣,那朕便选了唐大人可好?” 他的这话倒是出乎唐婉若的意料。 “陛下,这事不可开玩笑。”唐婉若道。 陈炎君继续上前:“既然只要子嗣,唐大人也是女人,为什么不能替朕孕育皇子?既可省了裴相对尔督促朕成亲之责,亦可免去尔替朕寻亲之烦忧,岂不一举两得?” 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到她的脸颊。 “陛下!”唐婉若立刻退后一步,“这句玩笑话,不好笑。” “朕没说玩笑话,”陈炎君道,“天下人只需要朕之子嗣,其次才是朕身为大炎之君,裴相如此,白赋久如此,尔亦如此。” 话说到此,唐婉若突然脑现灵光。 “所以,陛下就因此喜欢了白大人?”她仰着头,刚才那副紧张害怕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朕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总想到白狄!”陈炎君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她的双手稍一用力便将她压到在了桌子上。 唐婉若大为惊讶:“陛下?” “别叫,外面人多眼杂。”陈炎君说。 “陛下,”唐婉若放笑了声音,“您为什么这样?” 陈炎君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看着她反问:“尔真不知?” 她稍稍咽了咽口中的唾沫。 “陛下,民妇是个寡妇。” “无妨,大炎民风一向开明,寡妇可再嫁。” “陛下,您是皇上!”唐婉若真的被吓到了,更多的是不可思议,“您知道您在说什么么?” 陈炎君抓她双手的力道更紧了点,压得更近了些问:“这又如何?朕是皇上。” “你不是说朕与你相公长相一致,你正可以将朕看作你家相公,孕育子嗣何如?” 唐婉若的心砰砰跳着,但她敢对天发誓,绝不是因为这位陛下所致,而是因为陛下的这张脸。 太近了! 唐婉若简直不敢想象,或者说是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己还能见到相公的这张脸离自己这样近。原本只是觉得很像,现在这样近看,完全就是一模一样! 世上怎么会有长相一模一样之人? 陈炎君的神情稍微缓和了,因为在这一刹那,唐婉若的眼角滑出了两滴泪水。 她的双眼紧闭,纤长的睫毛颤颤发抖。 陈炎君稍微松开了手。 “朕,吓到你了?”他稍微起身,但没有放开她。 唐婉若闻声睁开眼,没有说话。 “朕无意欺负你。”陈炎君说,伸手触到她的眼角,正要替她擦去泪痕,手腕却被她反抓住。 “相公是这个世上对民妇最好的人,陛下怎能让民妇将陛下看作相公?”唐婉若柳眉怒蹙,猛然睁眼,是毫不畏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抚君龙鳞 时间一时变得静默。 “你明明一妇道人家,抓人的力道竟这样大。”陈炎君说,他动了动手腕,却被唐婉若死死抓着。 “是朕不懂你,还是你从未让朕懂过,朕从不知道女人有这样大的力气。” 唐婉若蹙着双眉:“民妇身上陛下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 “哦?”陈炎君挑眉,一声低沉温润的声音带着一股轻笑。 “再说陛下从未成过亲,后宫里也更没有女子,能有多懂女人?”唐婉若说的干脆,声音轻微,和寻常的她很不一样。 可是陈炎君笑了。 “朕或许不懂女人,但不会不懂你。”陈炎君道。 “陛下为何如此自信就懂民妇了?”唐婉若不满地怄气,“所以就可以言语上轻薄民妇了?” 陈炎君叹了口气。 “放手,起来吧,”陈炎君叹息道,移开了身子,“朕原本不打算提这件事,也不准备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但是朕婚配之事你每进展一步,朕心里便不安一分。” 他是起来了,可是手还让唐婉若拽着。 唐婉若不理解,坐起身坐在桌上,好奇而恼怒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位轻薄的陛下到底能说出些什么? 陈炎君提起一口气,正要说话,却生生地停在那。 半晌不见声音,看上去似乎很为难。 “陛下要对民妇说的什么事情,是要这样难以启齿?”唐婉若等着他的话,心头还有些气恼他刚才的举动。 越想越气恼:“陛下就算贵为天子,也不能随意对民妇做出轻薄之举!” “不,朕可以。” “啊?”唐婉若对他这话不可思议。 陈炎君道,反手将她拉在他手腕的手握在掌心:“朕是你的相公。” 唐婉若下意识的一个皱眉,想要抽身离开,但是陈炎君已经预先一步紧紧地抓住她。 “你或许不信,也可以恼朕,朕不知如何和你说,但朕的的确确是你相公,”陈炎君抓住不放,“虽无意干扰裴相之举,以为可以平静地看你为朕说媒然后推挡掉一切,以为可以控制住一切不落人悠悠之口。” 他握着她的手,突然转成了抓肩膀:“你可知朕每日看你为自己配婚有多难受?” 他手掌的力道极大,让唐婉若更加挣脱不掉。他看着自己,明亮的眼瞳仿佛九天之上的星辰,深邃如夜空。 “不可能!”唐婉若否定地干脆,“民妇的相公已经死了,三四年前亲手入葬,陛下难道要和一个死人相争,这样不放过自己?” 她的话极为不恭,但是这个时候她丝毫没有注意到。 陈炎君摇头,稍一闭眼,再正开始和她说道:“可有尸首?入土的是衣冠不是吗?” 唐婉若突然愣住了。当时都说相公被老虎吃了,哪里来的尸首? 她不满地抿嘴:“陛下这样说,就太牵强了。” “不是朕牵强。”陈炎君道,将她的手拿起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有力的心跳,在她的手心之下。 “是你的相公就在这里,还活着。”陈炎君说。 啪! 唐婉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抬起那只没有被他禁锢住的手掌,就朝着他掴去一掌。 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她的愤怒,渐渐恢复清醒。 她的声音嘶哑:“民妇再说一次,民妇的相公,已经死了!在三四年前由我亲自安葬,他已经死了!” 手按在他的胸口猛然一推,陈炎君在她的那一巴掌下稍有震惊,一时没有留意,往后踉跄了几步。 唐婉若跳下桌来,转身就走。陈炎君在后面竟然没有了声音,也忘了去拦她。 哼,果然是假话! 陈炎君在房间里被打懵了,唐婉若那一巴掌极重,在这位周帝陛下的一边脸上留下了五道指印。他就这样怔在这,看着她离开。 “白狄,朕是不是被打了?”陈炎君问。 白狄突然出现在房内,呵呵一笑:“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回来了?。” “从你一回来的时候,”陈炎君说,转过头,“你知道朕现而今最心忧之事为何?” “为何?” “是对即便亲如兄弟,可托付生死之人亦不可坦言相待,不愿让其说与他人听道。”陈炎君盯着他,再是无话。 唐婉若的内心从来没有这样气恼焦躁过。回到房间,脑海里总忘不掉陛下的那张脸和他说话的样子。 更加的恼怒,走到床边,将东西一股脑收拾好,该打上的包袱捆包好,零零散散三个,背上肩膀,径直朝门外走去。 她的房间离下楼的楼梯还有段距离,途中要经过苏子络的房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心中的羞恼让她在这 个地方一刻也待不住! 没有想其他,也没有考虑更多,只知道自己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不然一定会憋得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她的脚步声太重,包袱又大,在走廊上撞到了好几个人,走廊里瞬间热闹了起来。苏子络闻声开门,出来瞧瞧,却看见她背着包袱。 “唐姑娘?”他笑着叫她,也是友善的打招呼,却看见唐婉若不悦的脸色,以及毫不迟疑地转头朝楼下走去。 苏子络下意识地朝陈炎君住的房间那看了看,然后快跑几步追赶上道:“唐姑娘,时辰已晚,你这是做什么?” 唐婉若一肚子的委屈,还有对那轻薄皇帝的恼怒,在他这一问之下没有忍住,不好的语气冲口而出:“自是要走了,你拦我做什么?” 她这个态度让苏子络怔了怔:“莫非陛下不擅处置男女之事?”他深思的神态引起了唐婉若的注意。 想起是他教她去和陛下好好谈谈。 唐婉若问:“苏先生,你都知道是不是?” 苏子络大为疑惑,摊手:“在下知道什么了?” 唐婉若皱起了鼻头:“我原以为苏先生和那些不正经的男子不同,是为可以称之上隐士的世外高人,自是有真知灼见,没想到也是这般俗不可耐,也瞧不起一个寡妇。” “唐姑娘,你发生了什么,要对在下扣上如此之帽?” 唐婉若不再理他,转身朝楼下就走。 见她要走,苏子络立刻过去拉住她:“唐姑娘,天色这么晚了,客栈也快打烊,你这时候出去,夜黑风高,如何是好?” “你管我如何是好?”唐婉若怒道一声,将什么礼义道德全都抛到了一边。 苏子络却不放弃,也是担忧,对她说:“唐姑娘,现在已晚,你一个人出去的确非常危险,若有什么事情你可先和我说说,再有何事等明日再说也不迟。” 见唐婉若没动,苏子络道:“若你不愿住那间房,在下可与你换房来住。” 外边响起了敲钟声。 苏子络突然想到:“对了,壶州有宵禁,以此钟声为号,现在开始任何人都禁止出门。” 客栈的伙计也开始搬来门板,将客栈的大门彻底关上。 唐婉若站在楼梯上,看着下边犹豫了很久。 “回来吧。”苏子络劝道。 唐婉若憋了一肚子气,也是一肚子的疑问。她现在坐在苏子络的房里,不敢回自己的屋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苏子络给她泡了一杯茶。 冷静地坐了一会儿,唐婉若的神志稍稍清醒了回来。想起之前自己的举动,对苏子络稍稍有了些歉意。 “对不起,苏先生,”唐婉若说,接过茶杯,“让您见笑了。” “和我不用说敬语,”苏子络说,“在初次遇见时便和你说过,无需与我这般客气。” 为了安抚下唐婉若,苏子络将他的书童都赶出了房间。虽然书童在离开房间的时候看他们两个的眼神怪怪的,但还是顺从地搬去了唐婉若的房中去住。 苏子络想,要是那位陛下知道唐婉若现在在他的房里 “苏先生在想什么?” 唐婉若突然发声,苏子络笑笑。 “没什么,”他看着她,和煦地一笑,“今晚为何突然要离开,有什么事是苏某可以帮忙的?” 唐婉若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朝他笑了笑道:“多谢苏先生好意,但没有什么可以让苏先生帮忙。” “那为何会这样?”苏子络问,“你,和陛下谈了?” 唐婉若愣了一会儿,沉默地点头。 “不顺?” 唐婉若张开口,话到嘴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应是不顺吧。”她想着那时的情景,这样叹气。 本是要劝说他配合婚配,早日成婚,结果竟然让他说出是自己的相公。 是她的相公? 好吧,那张脸的确是的。 可是她的傻相公没有死于虎口,而且还是皇帝? 开什么玩笑! “嗯,”苏子络点头,“陛下性情顽固,要说服他不是一两日能成之事,还需徐徐图之。” “不是此事。”唐婉若十分沮丧,趴在桌前,想起他说是相公的那个场景,不由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这个话,说什么也不好让其他人知道吧?不管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自己,这样的事情都不能传出去让旁人知晓。 哪怕是苏子络,也不能说。 但是,向他问问医术总可以吧? “苏先生,”唐婉若问,“人死后,可以复生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吐露真言 “唐姑娘,虽然问这个问题的人是你,但在下还是当说,荒谬!”苏子络回她的话。 人死复生?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无稽之谈,人死便死,从未有死人复生的方法。”苏子络说。 “那入土之人可会再次出现在这个世上?”唐婉若不死心。 “这个,”苏子络陷入一片沉吟,“有人会呈假死相,不懂医术的寻常人家会以为人已死,就会入葬,但过了假死的时候人会醒来,从土里爬出来也不一定。” “假死相。”唐婉若轻声地自念一声。 “唐姑娘是有什么疑虑?” “没有,”唐婉若连忙摇头,“没有了,苏先生,今晚打扰了。”她说着起身,恭敬地向他鞠躬行礼。 今晚的事情,她要好好消化一下。 “唐姑娘,若不嫌弃,今晚你便睡床上,”苏子络的声音,“在下出门便是。” 唐婉若奇怪:“壶州宵禁是苏先生告诉我的,苏先生要怎样出门?” 苏子络的嘴角露出神秘的一笑。 “唐姑娘,现在白大人也回来了,苏某还不能找个地方睡觉吗?”他说着笑出了声,朝她点头,风度仪态华贵清怡。 “多谢苏先生。” 苏子络走出门,看了看外边空无一人的客栈。 “唐姑娘,你难道不知道白大人一直和陛下用同一间房吗?”苏子络轻道一声,保持着笑意朝陈炎君的房门走去。 房内,陈炎君还未就寝,静坐在桌前对着一张地图思考。 听到敲门声。 “谁?”陈炎君警惕一声,白狄在一旁悄悄地拔出了剑。 苏子络的声音:“是我,公子。” 陈炎君沉默了很久。 “让他进来。” 他只一声,白狄过去把门打开,只见苏子络白裘披肩,抱着被褥。 “苏先生?”白狄诧异了。 苏子络只是点头,然后就绕过他走进房内。再绕过屏风,到后边,陈炎君看到他也是一愣。 “你这是何意?”陈炎君严肃地问。 “在下今晚要向陛下借宿一宿,”他说,看了眼床,“陛下这是客栈里最好的上房,床果然够大。” 床,够大。 陈炎君沉下一声:“朕今日无心与你玩闹,速离去。” 白狄已经关门走了回来,站在后边静看着他们。苏子络听到他这话清秀俊美的面容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在烛光的映照下一时难以分清男女。 他叹着气道:“陛下这要是不能容我借宿,苏某只得去和唐姑娘同眠了。”他说着叹气,而且是深深地叹了一声。 陈炎君果然眉头一挑,说话的语气也认真了三分,音量也提高了三分。 “你再说一次?” “在下说,陛下若是不能容我借宿,我就只能和唐姑娘去睡了。”苏子络顺从他的意思,果然再说了一遍。 “你为何要与她同眠?”陈炎君十分不解地看着他,但苏子络却笑了。 “陛下,总皱眉容易长川子纹,”苏子络道,“陛下何须心忧,在下也不想和唐姑娘同睡一张床上,担心坏了她的声誉,所以才来找陛下。” 他说着朝白狄看了一眼。 “在下想白大人也在这里,三个人住或许好一些,”苏子络说,话锋又转,“还是说苏某在影响了陛下和白大人之间,什么。” “莫要胡扯!”陈炎君当真没和他开玩笑,“说清楚,怎么回事!” 苏子络迟疑了一会儿,静看着他。 “这个,”他终于开口,“得问陛下对唐姑娘做什么了。” 苏子络简单了说了一下,这下,陈炎君沉默了。 “陛下,”白狄也在一旁凑热闹,小声地问,“你当时把我叫出去到底对唐媒人做了什么?” “没什么,”陈炎君说的小声,沉思一会儿,“也好。” “嗯?”苏子络提起一音。 陈炎君说:“今晚你若能睡地上,朕允你。” 夜渐深。 另一边房间,唐婉若几乎一夜未眠。 半夜,听得窗外树叶声飒飒,想是变天了,风刮得大了。 唐婉若觉得有些冷,起床关窗,刚将窗户上的把栓插上,突然察觉到身后一道黑影。 “啊!”只叫住半声,口鼻让人捂住。 “别叫。” 熟悉的声音。 借着透过窗户纸照射进来的朦脓的月光,唐婉若隐约看到他这张熟悉的脸。 /> 不过也就更加惊讶了。 陈炎君放开她说:“是我。” 他没用帝王的称呼,唐婉若一宿没睡正是因为他今日的疯言疯语,没想到这入到深夜,这位陛下竟然摸进了苏子络的房间! 没错,这是苏先生的房间。 “难道陛下对苏先生还有意思?”唐婉若不理解了。 “你是真傻还是在欲盖弥彰?” 唐婉若不说话了。 “朕有话和你说。”陈炎君道,结果还是用了帝王的称谓。 不知为何,唐婉若整个人突然放松了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问道:“陛下半夜前来苏先生的房里,可是想和民妇说什么?” 这样一句话非常怪异,让陈炎君别扭了一下。 唐婉若又道:“陛下堂堂大炎天子,竟然半夜跑到苏先生的房里。”语气里带着嫌弃。 陈炎君一直闭着双唇,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直到她说完这句话才启口相言,声音略带沙哑,道了一声:“若若。” 这一声,让唐婉若为之一颤。 “你说什么?”她忙问,有些不可置信,“陛下要是再说那些疯言疯语,民妇就不客气了!” “若若,你不要置气,你看清楚。”陈炎君抓着她,让她渐渐的害怕。她要挣脱,但陈炎君紧抓。 “朕今晚前来就是要和你说清楚,”他说道,“朕,不知道如何与你说清楚,所以你需慢慢听朕讲,切莫打算朕之所言。” “皇上,您是以大炎天子的身份命令民妇听,还是打算以民妇已故相公的身份来请民妇听?”唐婉若不惧怕的顶嘴。 她的强硬态度在陈炎君眼里还不够看,他抓着她的肩膀,只稍稍用力,便将她按到了墙边。 “若你能听便是相请,若是不能,便是朕的皇命。” 唐婉若张张嘴,突然觉得说什么都没用。 “你不讲道理。” “朕便是道理。” 他强势的态度让唐婉若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陈炎君道:“朕若讲道理,便不能让你平心静气,更不能让你听下去朕之后之言。” 他按着她没有松手:“若若,当年朕还是皇子,遭无名势力追杀,京城之中皇兄刚为即位之君,无人在意朕的死活,更之皇权争夺,新帝势力不稳,为铲除异己对刺客杀我之事不闻不问,群臣无人敢言,京城之中只有白大将军于暗中庇护,私调军队护朕离开,方才保全性命。” 唐婉若安静地听他说这些话,如果可以,她宁愿现在耳朵被戳聋,这番话都没听到才好。 这些话关乎大炎皇族的秘闻,是秘密,只要是听到的人这辈子肯定是脱不开身了。所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大炎天子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那所有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一定是要被砍头的! 可是眼下,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双手被他禁锢着,整个人也被压在墙边,这位陛下就是非要把这些事塞进她的耳朵里,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低着头,但也能感觉到上方陈炎君的目光。 “朕在白狄的帮护下一路逃亡,这股势力紧追不放,沿途多次刺杀,均险些成功,白狄为了护朕,只身抵抗将追杀朕之势力拖延,朕一路逃窜,跟在难民的队伍中方才顺利进了太州境内。” “太州?”唐婉若为这个词大为触动,心里觉得非常不好。 “太州,”陈炎君肯定地说,“但仍在被追杀,虽未有此前那番险恶,却也是性命堪忧,加上此前受伤尚未痊愈,朕不敢正面相迎,只能逃窜,直到实在撑不下去,只能认命,天要亡朕,只能来世再报白大将军与白狄救命之恩。” 唐婉若愣愣地听着,稍稍抬起了头,没有完全对上,但已然看到了他那擦如星辰的双瞳。 他的眼里流转着一样的神光,让唐婉若不敢看他。陈炎君突然用力,按在她肩头的手里更加重了一分。 “然朕醒来,便看到了你。” “就知道!”唐婉若惊呼出来,“陛下戏弄民妇有意思么?编出这样的故事只为了不让民妇为您配婚,有意思么?” 她几乎歇斯底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抛开他刚才的所有的话,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安宁。 陈炎君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道:“朕一路遭人追杀,不知你是何人,佯装失忆,也是为了避开那生死尖头的生活,为了远离朝政,便隐瞒了身份,和你一起隐姓埋名。” “若若,我就是你相公,”他说,“我没死。” 唐婉若看着他震惊不已,但更多的是自己打心里的排斥。 “民妇的相公,从来不会自称为‘朕’,”唐婉若哭了,豆大的泪珠自眼眶刷的一下掉落,“民妇的相公可山上砍柴,可烧火做饭,绝不是陛下这等尊贵之人能屈尊的,陛下的故事生动,民妇听了都落泪了。” 她笑着,把这不争气的眼泪擦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茴香柳荫 掌柜从后边出来:“这位公子,我是张记药材行的掌柜,您要什么药材伙计可能不知晓,客官可与我详说?” 苏子络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掌柜的有些为难,对苏子络说:“公子可随我到后堂来?” 苏子络跟着他过去,后堂是一间极为雅致的房间。桌上摆放着笔墨与煮茶的器具,掌柜的请他坐下,替他斟了杯茶。 “可问公子是何人,为何需要那样东西?” 苏子络接过茶杯:“在下是大夫,来药材行自然是买药了。” “寻常大夫可不会开那物做药材,可问公子姓甚名谁,在哪里行医?” 掌柜的非常谨慎,而且表情言语里都流露出紧张。 苏子络笑笑道:“在下苏络,这是我的药童,和我走南行北,哪里需要行医便去哪处。” “苏络?”掌柜的犹豫着这个名字,念了一声低头沉思。 苏子络催促他:“掌柜,你这药材行到底有没有这种药?” 掌柜的抬头,还是十分为难的样子对他说:“这种佳楠木又有称金楠木,大炎产出甚少,张记这” “掌柜的识货。”苏子络道。 “哪里,做的是这一行的买卖,自然是要了解。”掌柜回答。 “那,掌柜这里到底有还是没有?”苏子络问。 “但看公子需要多少。” 听掌柜的这句话,苏子络坐回去,端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如此说,这里便是有了。” 掌柜的没有回话,苏子络浅浅一笑,朝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十斤。” 壶州的街头,又是这位宛如谪仙般出尘的公子,身后拖着一辆装满了木头的驴车慢悠悠地走过,直至客栈门前。 “店家,请将在下的货妥善存放。”苏子络道,付了几枚铜板,走上楼去。 陈炎君正在房内等候,见苏子络推门而入,对他说:“回来的比朕预料的快。” 苏子络抬嘴微微一笑:“陛下猜的对,张记的确有经营药材,也的确存有这种木材,存量还不小。”说着将张记药材行的单据给陈炎君递过去。 “这购买二十斤的佳楠木的银两,陛下是否当补贴与在下?” 陈炎君过目一眼,将张记开出的单据叠好收了起来。 “你没买空张记所有的存货?”陈炎君问。 “陛下,若在下一次全买空不会遭人怀疑吗?”苏子络反问,“这种佳楠木在大炎产量很少,二十斤已经非常多了,但是相对木材而言,二十斤又不算多少,是故在下认为向张记买二十斤为最好,陛下要的不也是这张单据?” 陈炎君一笑起身:“该去见一见了。” 他的心情好像很好,苏子络问:“见谁?” “还需尔与朕同往。” 茴香院内,迎春连忙从楼上下来,手帕挥舞掠过苏子络的口鼻。 “哟,公子这是舍不得奴家,这次来了奴家可就不放你走了!”迎春在他们面前摇曳身姿,风情万种。 苏子络的神情非常难堪,但陈炎君在看着他,还有整个茴香院的姑娘们,他又不能当着面说些什么。 早知道是陪陛下来这里,他一定不会来的! 陈炎君像视而不见,对他们两个人的微妙互动丝毫不在意,对迎春说道:“此番前来是想请迎春姑娘帮一个忙。” “帮忙?” 迎春停止了调戏苏子络,正过身看陈炎君问:“公子什么事?” 二楼厢房。 迎春遣楼里的姑娘离开,单独留下给他们两人倒了杯茶。 “现在可以说想要奴家帮什么忙了吧?”迎春笑问。 陈炎君朝她微微点头:“想认识一人,请迎春姑娘帮忙引见。” “谁?”迎春问。 “杨其昌。” 迎春在这里想了很久:“这个名字倒是熟悉。” 她又想了会儿,突然伸出手指大为惊讶地指向陈炎君。 “啊,公子是想认识太守家的公子?”迎春十分吃惊,“公子,那位爷可不是奴家能惹得起的,再说因为柳荫的事情,杨公子早已和我姐妹结下了梁子,您让奴家为您引见,不是要断了茴香院的生路吗?” 陈炎君不紧不慢:“迎春姑娘莫急,这杨其昌可有何爱好,你只需告知我,实不相瞒在下乃京城富商,这位苏公子是我家负责药材生意的掌柜,此次出门是做买卖,到了壶州想搭张记的桥,迎春姑娘”他话没说完,从袖子中拿出了一锭沉甸甸的官银。 “这点是给迎春姑娘的酬劳,姑娘若有顾虑,告知杨其昌的一些消息也可。” 苏子络斜眼看了他一眼,陈炎君正襟危坐,一副正人君子诚实坦然的样子说出这等谎话,还面不改色,也是让他佩服了一下。 “原来还是商人 啊!”迎春没有拒绝,收下了银子,“那晚你们来这奴家就和苏公子说了,也问了他想不想认识壶州权贵,他倒好,告诉我不用,因为不是商人!” 陈炎君冷漠的眼神缓缓移来。 苏子络叹了口气。 “不过没关系,现在奴家知道了,”迎春笑眯眯地看着苏子络,转眼又看向陈炎君说,“这杨其昌杨公子,可是张家老板的乘龙快婿!” 迎春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杨其昌来,对这个人苏子络当然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陈炎君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是的点头应和她。 一番解说之后。 “不过呢,”迎春偏着头在这里想着,“公子若是想要认识杨其昌,恐怕还得我那位姐妹出马。” “哪位?”陈炎君问。 “绿芜,”迎春说,接着抛了一个媚眼,“就是这茴香院的当家人,有她在,为二位公子和杨其昌组一个饭局,只是因为柳荫,现在请杨太守的公子来吃饭怕是不好请喽!” 太守府内。 唐婉若和白狄由管家带着,来到府内的后院。 “白侍卫,这后院是府中女眷居住的地方,您再向前怕就不合适了。”管家对白狄说。 “我可以的。”唐婉若在身后轻轻拉了拉他,然后朝管家低头致意,便一个人走进了后院。 管家很有礼貌,此时向白狄伸手引向另一条小道说:“白侍卫,老爷已经吩咐为您准备了今年的新茶,请这边来。” 唐婉若和白狄是为了府中的婚亲之事而来。原本唐婉若是为了亲眼相见壶州递交上去的适婚女子,但经过这两个晚上,她不知道该不该见了。 但是白狄却又恰好要来查太守府,二人便找了个借口来看太守府里面婚亲情况,恰好杨噫的三女还没有许配人家,这就让人带到后院来了。 唐婉若走在太守府的后院,里面宁静清新,颇为雅致,不比京城的达官府邸,却也是别有生趣! 她一个人走在路上,沿路一直向前便到了有人居住的院子。 “你是什么人?” 身后突然一声,下了唐婉若一跳。 她转头,看到朝她说话的是一个小丫鬟。在小丫鬟身后,一位着装高雅,看上去温柔似水的女子,盘着发髻正静静地看着她。 唐婉若行礼:“我是京城的官媒,这次来府上是为了媒说。” “媒人,这个府里需要媒说的只有三妹,但三妹现在应该不会嫁人,您还是离开吧。”这位温柔地女子说道,声音清淡的如淡水中的莲花。 “三小姐的事情,嗯,其实我是奉了朝廷的命令到壶州查看当地配婚情况,也是来关心一下太守大人府内的婚配情况,不知您如何称呼?”唐婉若问。 “在下柳妍。”她朝唐婉若温婉行礼。 礼还未成,刚那个小丫鬟就冲出来挡在她的面前指着唐婉若说:“这是我们二夫人!” “二夫人?”唐婉若疑问一声,“夫人是?” “夫君杨其昌,是家中长子,我是他的第二位夫人。”柳妍说。 唐婉若惊诧不已。刚在路上遇到柳妍,现在已经让她请到了房内。 没想到这第一个遇到的就是杨其昌的小妾! 她记得,杨其昌的两位小妾她应该都见过,而正妻,应该是张氏。 “夫人,”唐婉若问,问着熏香,“恕我直言,杨公子的二位妾侍我都曾见过,其妻张氏虽然没有见面,但” 但也不会是你吧? 她的疑惑令柳妍笑了一声,随后又露出了意思忧色。 “夫人?”唐婉若叫了她一声。 柳妍摇头,轻声对她说:“我原来不叫这个名字,我叫柳荫,是壶州茴香院的卖艺女,前些天才来到这府里,媒人没见过我自然应当。” 柳荫! 唐婉若脑中瞬间“轰隆”一声,那天晚上在茴香院里看到的那件事情原来还是发生了。 杨其昌还真的将柳荫从那里带了回来。 “那”唐婉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正好问道,“那杨公子和你并没有媒妁之言?而且,刚才那小丫鬟叫你二夫人?” 柳妍凄凉地笑了,对她说:“夫君对我很好,没让我做无名无份的妾侍,让我做夫人,因为夫君此前已娶了妻,所以家中上下叫我二夫人。” 荒谬! 唐婉若听不下去了,起身说道:“大炎礼法从不允许男子娶二妻,即便妾侍成群,但夫人终究只有一位,柳妍姑娘,此事若传出去,先不说朝廷法度,你会被乡邻乡亲浸猪笼!” 唐婉若这话一点都没吓唬她。礼法与刑律不同,有乡邻自治,朝廷是默许的。按照乡里习俗,如果一位男子娶妻后又娶另一个女子和夫人同起同坐,那后面那个女人一定会成为当地遭人唾弃的(哔)。 “没事的,这就是府里人叫叫,在外,我从来不是他的正室,也不是和张家姐姐平起平坐。” 柳妍的话让唐婉若渐渐坐了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视而不见 “三妹的房间离我这不远,我带你去罢!”柳妍温柔地说,降将唐婉若带出房间。 刚才知道她就是茴香院的柳荫,看她这一副温婉淡泊的样子,唐婉若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柳荫姑娘,柳妍这个名字是太守府里为你取的吗?他们可有逼迫你?”唐婉若关切地问,“卖艺女子不是娼籍,这样待你已经是强抢民女了!” 柳妍轻微一笑:“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件,其他的都没有逼迫我,我本来的名字便是柳妍,这柳荫倒是去茴香院后绿芜妈妈给取的艺名。” “绿芜?” “是茴香院的老板,我们这些进去的姑娘都叫她妈妈,并让她给我们重新赐名。” 她带着唐婉若走了段路,前面突然传来男子的嬉笑打闹声。 柳妍一阵惊慌,在这里顿显无措,背过身突然对唐婉若说:“官媒大人,您先离开吧,三妹的宅子就在前面,就是那,您快些走吧!” “为什么?”唐婉若还没弄明白,柳妍来不及解释,在她的身后就传来一声轻佻又显无耻的戏谑。 “小美人,本大爷来看你了,怎么拿着屁股对着,可是,想爷了?” 杨其昌突然出现,从后边一把抱住柳妍。 柳妍一把惊慌,推怂着他:“公子不要这样!” “都已经是本大爷的人了,还叫什么公子?哟,今天个还有个美人?” 杨其昌看到了唐婉若,他把头埋在柳妍的颈侧,大口吸着柳妍的体香,y贱龌龊之相尽露无遗,让唐婉若看着都觉得很不舒服。 柳妍苦着眉头示意她赶紧离开,唐婉若却是愣在这里,一时并没有走。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现在的这种心情,这是一种愤怒,但同时她也知道现在在太守府她什么也不能做。 杨其昌终于把头挪开,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突然伸出手想要轻薄唐婉若道:”你这个美人我从没见过,不如今晚就让你来伺候吧!” 他正要靠近,唐婉若秀眉紧蹙,向后一闪,管家突然出现将杨其昌叫住。 “少爷,老爷叫您过去。” 杨其昌非礼她的手停在空中,转身看了管家一眼。 “没看到本少爷兴致好着吗?”他把管家怒吼了一通,管家也不生气,也不委屈,就这样低着头听他数落。 “老爷吩咐您赶紧过去。”管家不慌不忙,还是这句话。 杨其昌低声恼骂了一声,不甘心地看了唐婉若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转头朝外堂的方向离开了。 唐婉若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管家这才走过来,对唐婉若说:“唐媒人今日要是无事了便就此离开吧,三小姐处老爷和夫人都不急,可改日在谈。” “刚才多谢管家。”唐婉若说。 “不必谢我,若少爷对唐媒人做出了失礼的事情,麻烦的是太守府。” 管家这样得体的样子让唐婉若感慨。 以及钦佩。 作为管家来说,这位已经是做的极好的了! 唐婉若没有犹豫,走出几步突然却又突然折回来,到柳妍跟前。 “柳妍姑娘可想离开?”唐婉若问,“杨其昌好色小人,你留在这里也不会得到幸福。” 柳妍恭敬地朝她弯身行礼,语音温柔婉转,说道:“多谢唐媒人好意,但这或许就是柳妍的命,柳妍本就是苦命女子,已经有绿芜姑姑替柳妍想办法,不必再拖累他人。” 唐婉若问:“你就说想不想离开?” 柳妍看了她好一会儿。 “想!” 茴香院内。 一绿衣女子坐在桌边,陈炎君和苏子落站在她前边。 绿芜抬头。 “你们就是迎春妹妹说的想要认识阳其昌的人?”绿芜问。 陈炎君点头。 绿芜笑了。 “可以,”她突然坐正了身子,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我会为你们设宴,将杨其昌请过来。” 答应的果断而干脆,令陈炎君有点意外。 “绿芜姑娘,”他说,“此事你不需再思忖一二,这样答复是否稍显仓促?” “思忖?杨其昌抢我姑娘这笔帐我正好要和他好好算算呢!”绿芜拍桌,满杯的茶水溅了出来,一双好看的眼睛里都是决然和愤恨。 她答应得这样快,而且一副快意恩仇的样子。陈炎君对此虽然意外,但是很满意。 “那么,绿芜姑娘准备在哪日设宴?”陈炎君问。 “这个嘛!”绿芜坐回软榻,拿起烟杆抽了一口,“看你们给我多少筹码。” 有句古话叫“在商言商”。 陈炎君既然以商人的身份自居,那么要和人谈事就得先亮亮自己的货! 绿芜说的筹码就是这个意思,而陈炎君给出的也是 十分丰厚。 “一万匹精制丝绸。”陈炎君说。 “就这些?”绿芜挑眉。 陈炎君说着朝苏子络瞟了一眼,对绿芜说:“二十斤佳楠木。” 他和苏子络回来,端坐在马车上。苏子络先下去,撩开车门前挂着的门帘,恰巧看到唐婉若和白狄也刚回来,欣喜地道了一声:“唐姑娘。” 他撩着门帘,陈炎君的身子露在眼前。唐婉若只看了一眼,哪怕是这样见到还是觉得很尴尬,连和苏子络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我先上去了。”她仓皇跑进客栈,不,应该说是落荒而逃。 她的举动,苏子络和白狄心知肚明,纷纷朝后面来看着陈炎君。 他此时不紧不慢,从苏子络撩开的门帘后出来,一副面不惊色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白狄不由地搭上了苏子络的肩膀感慨:“自古多有薄情郎,多薄情啊!” 陈炎君斜眼剜了他一眼,一个怒瞪让白狄立刻站的恭恭敬敬。 陈炎君走进去,他们两个跟在后面。 “没想到白大人如此怕陛下。”苏子络道。 “那可不,他毕竟是皇上。” 唐婉若早回到房间将门合上,刚才和陈炎君在马车内外那样对视一眼,弄的她现在胆战心惊。 心慌慌! 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感觉一阵羞热,只要一想到他的眼神就莫名想到那两个晚上。 晚上天黑,对着他还能游刃有余,但现在是白天,果然还是打不起勇气来和他对视啊! 她一直没有忘记,他对她说:“我就是你的相公。” “相公,这是你在天上显灵,让陛下脑子坏了来安慰我的吗?”唐婉若平视着前方发呆,口里愣愣说着,虽然它曾经的确在夜里暗自想过要是陛下是她的傻相公就好了,还活着,就这样在她的眼前。 啊,她以后该怎么出现在他面前啊! 白狄在房中把他们去太守府的情况简要的和陈炎君说了一遍,包括唐婉若见到柳妍的那句话。 苏子络听着顿时明了:“难怪绿芜姑娘那样忿恨,要找杨其昌好好算算。” 听了他的话,白狄眼前一亮:”你们去那什么茴香院了?” 他的话令苏子络发笑,对他说:“在下同陛下去了已不止一次了。” “什么?你们还去过几次了!”白狄一副震惊的样子,那什么茴香院他还一次都没去过啊! “咱们不是天天都在一起,怎么我没去过,你们就去几次了?”白狄好奇而不解地追问他们,同时还觉得自己好像吃了大亏。 “不行不行,你们必须说清楚,乘我不在你带着陛下都去潇洒了什么?” 白狄质问苏子络,他本想反驳但是突然想到迎春,觉得还是不要自己来延续这个话题了。 “不错,托苏神医的福,朕领略了不少。”他不延续,不代表有人不延续。 他一定是故意的! 苏子络正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如谪仙般的面容稍显扭曲,正想着要如何回应,旁边白狄又是一声惊呼。 “什么?陛下,您领略了什么!”白狄惊讶地瞪着他,陈炎君闭上眼明摆着忽视,白狄就只好看向苏子络。 此刻,苏子络莞尔一笑,突然间他想到了如何回应这个无耻的帝王。 “白大人,”他笑着说,“陛下领略到了什么,你问问唐姑娘便知晓了。” 苏子络如此说,让白狄眼中的惊讶转变为了震惊! 绿芜的动作还是很快的,有了陈炎君“京城富商”的身份加持,很快就约出了杨其昌,订好了宴席。 当日,陈炎君换了一副打扮,这一次换上了商贾家公子哥的打扮,也是气宇轩昂,一看就是及其有钱的主! 为了掩人耳目,白狄没有出面,但是作为隐卫早已潜入到茴香院,暗中保护陈炎君的安全。 至于苏子络和唐婉若。 “苏先生,我就不能不去吗?”唐婉若坐在房里很为难。她已经和陈炎君保持几天不见的记录,只要是没有必须出门的事情,她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谢绝见客! 苏子络摇头,对她说:“今夜白大人也一同前往,你一人留在客栈不安全。” “苏先生,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寡妇,您与陛下赴宴会见的客人,我不见也可以吧?” 她问着,今晚是见谁他们都没有和她详说。 但苏子络知道,这个人她一定要去见,因为有人还打算从她这边挖出湖州太守杨府的缺口。 “不行,唐姑娘,在下也是被差遣过来传话而已,说不定今晚你去了便又会觉得不虚此行?”苏子络劝说,“至于陛下那里,若唐姑娘心中有结,苏某便教授你一招,如何?” 唐婉若来了兴致:“什么招数?” 苏子络缓缓一笑。 “视而不见。”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以其为饵 茴香院内,莺歌燕舞。 唐婉若跟着苏子络来到这里,刚进门,一小丫鬟便来为他们引路。走过热闹的大堂,到楼上再穿过长廊,到前边的一处较为幽静的厢房。 陈炎君已经在里面坐着,在他面前还坐着一位绿衣女子。绿衣女子看到他们两个进来,站起身。 “我去看看后厨准备的怎么样了。” “有劳绿芜姑娘。”陈炎君说。 原来她就是绿芜!唐婉若看着她出去,心中想道。 此刻陈炎君就坐在这里,本来唐婉若还觉得有一丝尴尬,但现在都没有了。看到绿芜,唐婉若突然想到柳妍,心里有一肚子的话打算和他说。 “陛下,”她主动上前,站在他的面前说道,“柳妍,就是茴香院的柳荫姑娘被关在太守府里,陛下可能将她带出来?” 她的话让陈炎君渐渐将头转向她,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神,好像什么都不会落进他眼中一样。 “你说此话是何欲意?”陈炎君问。 她还能有什么欲意? 唐婉若在心里腹诽了一声,嘴角轻轻一抿,微笑着回复他道:“民妇在太守府后院里见到了她,也见到了杨其昌如何待她,柳妍虽是卖艺为生,但不是娼籍,杨其昌的做法就是强抢民女为妾,目无法纪,陛下可会准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能。”陈炎君道。 唐婉若大喜:“那便让太守放人?” “不可。”陈炎君又道。 他再一次的否定让唐婉若瞬间沮丧起来。 她不理解。 “为何不能允许此事发生却又不让太守府放柳妍姑娘自由?” 陈炎君道:“杨其昌虽然作恶,但人在太守府里,其父杨噫毕竟是朕之大臣,湖州太守,不可强来。” “那他们对无权势的民间女子就可以强来了?”唐婉若赌着气,“陛下就是这样治理朝政,纵容官员为所欲为?” 她的话让苏子络伸手拉了拉她。 “唐姑娘,视而不见,你可是忘了在下说的话?”苏子络在她身边说的极其小声,确定陈炎君一定听不到。 此时厢房门开,绿芜回来,身后带着两名仕女,端上来了两壶温酒和几叠小菜。 “他已经到了,就在楼下,”绿芜说,并警告,“今天我可得和他算算账,您要是谈生意,可别忘了替我们茴香院多敲他一笔!” 绿芜笑着,眼角带着天生的魅惑。 陈炎君闭着眼,知道了一声:“好说。” 他们一唱一和,唐婉若看着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突然,门口处传来一阵响亮的拍手声。 杨其昌束着高耸的发髻,昂首挺胸,拍打着掌心从门外进来。他的眼睛歪斜,天生的猥琐好色相,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他看见绿芜,口里不停地发出“啧啧啧”的响声。 “啧啧啧,这不是绿芜妈妈吗?几日不见,愈加丰满了啊?”杨其昌过来就在绿芜的脸上摸了一把。 “杨公子,你怕是忘了前些日子把我这最当红的姑娘给绑去了,怎么还没过多久就忘了?”绿芜冷嘲热讽,闪开到一边,“这人你要是不要,就给老娘我还回来啊!” “要!怎么会不要呢?妈妈,那小妮子可得劲了,本大爷我满意的很呢!” 杨其昌着这一副不要脸的样子让唐婉若往苏子络的身后靠了靠,避开他的视线。 但杨其昌还是看到了她,一脸震惊,转而惊喜,瘦如枯柴的手指直直指向她说:“你,不是出现在我家后院的小美人吗?妈妈,这也是你这里的姑娘?” 唐婉若被吓到了,站在这里脸色变得有点苍白。 杨其昌没打算就此放过她,走过来扒拉开苏子络,将她从不起眼的角落里拽出来。 “嘿!这可不就是你嘛?想本大爷了,今晚就让你陪呀!”他说着就伸嘴亲过来,突然,“哎哟,谁打本大爷?” 一根筷子掉落到地上,唐婉若睁开他的桎梏,逃到一边,苏子络站在跟前伸手将她护在身后。 “哪个王八蛋,敢暗算本大爷?绿芜妈妈,你这餐饭是什么意思?” 杨其昌怒不可遏,质问绿芜,绿芜叉腰站着,斜视着他道:“怎么,答应来赴宴谈生意的是你,你不收起那色胆反来问我?我茴香院虽然开在壶州,但老娘也是京城过来的,你仗着你老子是太守,也不知道这太守大人究竟怕不怕京城的官!” 绿芜丝毫不把杨其昌放在眼里,眼神瞟向陈炎君,陈炎君二话没说,直接摆出十万两银票放桌上。 “京衙钱庄随时可取。”陈炎君只一句话,就将杨其昌懵在原处。 杨其昌不懂,但还是扑过去小心的点着银票。 “十万两!你哪里来的,出手大方啊!”杨其昌摸着银 票,爱不释手。 绿芜过来:“这就是我说过的京城来的富商。” “哦,就是你想见本大爷?” “途经此地,坐点买卖。听闻杨公子乃太守之子,又是首富张家的乘龙快婿,故来拜访。” 陈炎君说的有理。杨其昌到了一杯酒自己先喝下,豪气一声:“好说!”然而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唐婉若。 “杨公子总对着我的人看,不好吧?” “你的人?”杨其昌听他的话突然乐了,“多少银子,你让给我?” 陈炎君和唐婉若对视了一眼,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意。 “怕杨公子付不起。” “怎么可能!你只要开价,壶州里还没有我杨其昌付不起的!” 他海口已夸,但陈炎君更加自信地道:“无价之宝。” 唐婉若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就在刚才的刹那。 杨其昌突然拍桌:“你敢耍本大爷?” 陈炎君非常淡定:“那你有本事就把她带走。” 他们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迸发出了火花。陈炎君突然又扬开嘴角:“有本事你就她带回去,别只会嘴上功夫,不像个爷们,太守府能让你带她进去,我服你。” 他的话让杨其昌像听笑话一样。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了,我就是太守府的少爷,把她带进太守府谁敢说个不字?” 杨其昌一口把一壶酒全部喝干,然后就过去把唐婉若一把拉过来。 “小美人,爷现在就带你走!” 他一身酒气,唐婉若震惊在这里看着陈炎君。他轻松自若地坐着,十分平稳地看着她被这个杨其昌调侃调戏。 陛下,你是认真的么? 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况里反应过来,杨其昌一把搂过她,另一只手挑在她的下巴处,色迷迷地对她说:“小美人,我带你回,回太守府~” 他说着就踉踉跄跄地要出门,唐婉若不肯走,震惊地回过头看着陈炎君。 “现在就带她走,我才会服你。”陈炎君说。 卧槽! 唐婉若在心里难得的骂出了一声,虽然没从口里说出来,但是陈炎君这句话真的让她生气了。 是说那连着两个晚上拉着她说是自己相公,现在就这样看着别人轻薄自己还这样,这样,淡定? 唐婉若真是在心里恨死他了,但无奈人已经被杨其昌带了出去,再也看不见陈炎君的样子。 厢房中,刚才一出闹剧,所有人都颇显尴尬。 “你就这样让他走了?”绿芜拍桌,一副质问的样子。 陈炎君不紧不慢,对她说:“明日,你便可从太守府内将柳荫带出。” 苏子络听他此话一怔,抬头看房梁,又看了看桌上的酒水,猛然砖头。 “难道”苏子络欲言又止。 陈炎君起身:“绿芜姑娘,我等先离开,你放心便是。” 说罢,携苏子络离去。走出茴香院到街上,苏子络忙问:“陛下可是要拿唐姑娘做诱饵?” “不错,”陈炎君毫不否认,“朕要她打开壶州太守府的口子。” “就不怕唐姑娘今夜遭遇不测?”苏子络大惊,“帝王果然绝情,将人之生死情感视若无物!” 面对他的责骂,陈炎君不慌不乱。 “不会,白狄跟了过去,不会有事,”说罢突然转身,对苏子络说,“酒水里还不是你下了药,怎么现在责问起朕像尔毫不知情?” “陛下,苏某下药只是以备万一,没有陛下这样精确狠绝的打算。”苏子络道。 “你在酒中下了迷药,杨其昌即便对她有歹心也难以如意,再加之白狄跟随前往,太守府内,她定然无恙。”陈炎君道。 苏子络不由地问他:“这件事是你早就打算好?苏某给绿芜姑娘药粉的事情并没有和陛下说起过。” 他不明白,今天晚上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提前商议或是提及过,甚至都没有告诉唐婉若今晚要见的人是谁,陈炎君怎么就可以做出这样的决策并付诸施行了呢? 陈炎君为他解惑:“是朕临时决定,与其按之前计划,不如这个方法有效可行,她身为朕亲封五品官员,若被发现夜里身处太守府,拘于杨其昌手里,太守玩忽职守,纵容其子肆意妄为无视法度的罪名便坐实了,而杨其昌更是坐实了强抢民女的罪名。” 陈炎君的每一个字都让苏子络心里佩服一分。 “能将人如何利用,当莫属周帝陛下也!”苏子络自愧不如地朝他俯身低头,摇头轻叹。 “你不要取笑朕。” “苏某一介草民,怎敢取笑陛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此间利用 此时,唐婉若在房间内,听着外面砸锁的声音。 这间屋子十分宽敞,她坐在床榻边,自觉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个时候更加平静了。 很快,锁被砸开,门打开了来。 “将军,这里有人!”砸门的士兵汇报。 杨噫也让白狄请了来,对面前的这一幕十分不解。 “这是我儿住处,这,这可是他犯了什么事?”杨噫胆战心惊地问向白狄。 白狄轻笑一声:“杨大人好觉悟,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房间里,唐婉若一脸平淡的看着士兵进来,又看着他们把自己带出去。穿过人群,看到陈炎君。 华贵而不张扬,一副内敛之色,便是陈炎君。 唐婉若却是别过头去,不愿看他。 杨噫惊奇不已,指着唐婉若道:“唐,唐唐唐,唐媒人!” “你怎么在本官府内?”他兼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看了看自己那个刚醒来还出于懵圈状态的儿子,瞬间仿佛明白了一切。 “你这个不孝子!”杨噫一巴掌重重地打到杨其昌的脸上,痛心不已。 杨其昌被他打懵了大喊:“爹!” “不肖子啊,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啊!”杨噫痛心疾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已经要到头了。 “受惊了。”陈炎君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唐婉若没有理睬,而是转身走到一旁一位不起眼的女子面前。 “柳妍姑娘,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柳妍在这里面色凝重,看到她过来对自己说这句话,顿时就哭出来了。 “姑娘大恩,柳妍无以为报。”她哭着就给唐婉若跪下来。 “柳妍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唐婉若连忙拉她,但柳妍已经哭成了泪人,这般景象令谁看了都是无比感伤。 白狄过来:“姑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要道谢也得先谢谢陛下!” 柳妍这才朝那边站着的天子看了一眼,但只是一眼,立刻过去,跪拜在他的身边小声说道:“民女柳妍,叩谢陛下。” 她的磕头道谢,让唐婉若不得不再次回到陈炎君跟前。陈炎君看了她一眼,然后对柳妍说:“你的卖身契已经交给了华将军,华将军是壶州驻军统领,你去找他,自对你有所安排。” 柳妍谢恩,唐婉若正要陪她一起去找华单,手臂突然让人拉住。 回头一看,陈炎君不动神色的勾着她的衣袖。 “陛下,大庭广众之下,您这样做不好。”唐婉若小声地对他说道。 “对谁不好?若让人看见晓朕大庭广众之下对女人有兴趣,大炎定是普天同庆。” 对他的这话,唐婉若无法反驳。 “可是陛下,您就不能换个女子感兴趣吗?” “不可。” 他俩在这里拉拉扯扯,白狄巧妙地往旁边站了一步,在前边阻挡了太守杨噫一家的视线。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军队就可以擅闯太守府了吗?”前边突然传来的女子的叫骂声。 唐婉若抬头一看,看到两名士兵正压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绫罗绸缎,比起杨噫的几位夫人还有更甚一筹,不由让人猜测起她的身份。 杨其昌这是个时候突然说话了,对着这个女子叫道:“夫人!” “夫人?”唐婉若对这个名号稍微好奇了一下,转而想到,“原来是张家的小姐!” 杨其昌娶了壶州首富张家的小姐为妻,这是在壶州人人皆知的事情。这位大小姐既然是首富家的女儿,从小一定也是养尊处优,什么时候让人这样无礼地对待过了? 所以她现在的叫骂也让人可以理解吧! “我爹可是壶州首富,家里的布匹可都是送进宫里的御品,家里叔父几人每年都要去宫里几趟,你们有几个脑袋敢绑我?”张氏怒不可遏,奋力挣扎着,但是押着他的士兵身强体壮,她什么也做不了。 陈炎君走上了前去:“你就是壶州首富张家的小姐?” 张氏听到有人叫她,抬起头,看见陈炎君愣愣地点了点。 “你家可还曾与兵部做过生意?”陈炎君问。 张氏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既然他问了,她还是说:“整个朝廷都和我家做生意。” “可与京城做药材生意?” “当然有了,张家的东西大多都是运到京城,不过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还有你们,公公,相公,你们怎么都跪着,这可是太守府 啊!” 陈炎君稍有明了地点了一下头,相比于张氏在士兵押解下的挣扎,唐婉若也在陈炎君身后奋力地挣扎。 说来奇怪,他什么时候指力这么大了,她竟然掰都掰不开? 陈炎君拉着她衣袖的手没有松,衣袍宽大,更是伸手入袖抓住了她的柔荑,宛若无骨的感觉。陈炎君下意识地抓紧,对张氏说:“你们张家若还想继续与皇家做生意,就先要将与京城商贸往来的明细交代清楚,苏络。” 他叫苏子络过来,对华单说:“这是太医苏络,之后的事情还需有劳华将军。” “华单自当竭尽全力,鞠躬尽瘁为陛下效劳!”华单单腿跪地,然后起身,协同苏子络一起带着一对士兵朝太守府外离去。 张氏也被他们带走了,杨其昌突然跑过来,伸手要掐陈炎君的脖子,嘴里怒喊:“那是我媳妇,你要带她去哪,我杀了你!” 杨噫吓得五官都变形了,忙拉住他说:“你疯啦,那是陛下,你害死你自己和张氏不说,你难道还要害死杨家全家吗?”太守一家顿时哭的泣不成声。 唐婉若的手让他紧紧地拽着,面上一红,想要挣脱但是碍于情面不好处理。杨其昌刚才差点犯下意图弑君之罪,她现在来拂逆龙鳞岂不是自讨没趣? 所以唐婉若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静看太守府里的这一场闹剧。陈炎君对杨其昌果然没去追究他刚才的无礼之举,说道:“杨噫,你身为壶州太守,纵容其子强抢民女,恶贯满盈,你可知罪?” 杨噫恭敬地磕头行礼:“下官,知罪。” “朕念你两朝老臣,治理有方,对尔子至纵容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削减终身俸禄至半,你可服?” 杨噫惊讶万分,本还以为一定是满门抄斩,没想到这位陛下竟然只是罚他一半的俸禄,连忙磕头:“谢陛下隆恩!” 陈炎君满意地点头,突然拉过唐婉若到前边。这猝不及防的力道,唐婉若脚跟没有站住,跌靠到他身上。陈炎君罔若不知,平静地对杨噫说:“但尔子杨其昌,竟敢将朕身边之人掳回你府中囚禁,藐视朕与朝廷命官,其罪可诛!” 杨噫和杨其昌被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但陈炎君又道:“不过大炎向来提倡宽刑,杨其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杨其昌从即日起入户军籍,随华单前往大炎边境,戍守边关,终日不得离开军营。” “罪臣杨噫,叩谢陛下不杀犬子之恩!” 杨噫一家感动得泣不成声,对陈炎君的“宽宏”赞口不绝。 他没有多留,转身离开,唐婉若跟上,手还是放在他的掌心,由他拽着,一刻都没有分开。 离开太守府,外边的街景已经渐渐热闹了起来。唐婉若随他走了一段距离,这才挣扎,奋力将手挣脱他的桎梏。 陈炎君好奇转身:“你这是何意?” 唐婉若秀眉微蹙:“民妇还想问陛下这是何意?” “现在无人,你应当唤朕相公。” 唐婉若顿时气结,脸颊憋得通红。 “陛下,民妇不想做骂街泼妇,还请陛下自重!” 她郑重警告,看着他,刻意地和他保持了三步远的距离。陈炎君上前一步,她便退后一步,陈炎君有上前一步。 “停下!”她厉声喝住,想起那晚上她被杨其昌调戏他那副漠不关己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任由人轻薄她,还拿她当诱饵,现在却又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唐婉若就更加恼怒了,横眉冷对。 “陛下差点让民妇成了他人的妾侍,现在却要民妇唤作相公,可当民妇是三岁孩童,可以任意欺之任之?” 陈炎君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忙问:“难道白狄没有没有尽责?” 唐婉若冷笑:“这关白大人什么事?”她对陈炎君此刻是厌恶至极,反问:“陛下就不担心民妇和杨其昌发生点什么,今早上看到的是民妇的尸体吗?” “你要寻死?” “陛下以为民妇不敢吗?”唐婉若怒视着他,一点都不惧怕他身为天子的身份,哪知突然,自己跌落到陈炎君的怀中。 “你敢,你当然敢,”陈炎君的声音响在耳边,“朕那日将那件血衣藏起,本想留以纪念,未曾想你便于午日跳湖自尽,朕便知你敢死,敢为朕死,只是朕不会允许。” 唐婉若一把推开他:“陛下可能忘了,民妇为的是自家已死的相公,而不是陛下。” “朕就是你相公。”他说着,又拉起了唐婉若的手。 “放开我。”唐婉若说。 “不放,”陈炎君抓的更紧,“朕既已决定表明身份,便不会再放开,哪怕把你带入无边的黑暗,你也只能陪着朕,即便是死,也只能和朕一起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有个秘密 二人没有回客栈,而是去了一处茶楼。陈炎君拉着她在楼上的靠窗的厢房坐下,唐婉若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陈炎君是不是疯了? “你看那是何处?”陈炎君问。 唐婉若收起了脑中的胡思乱想,看向窗户外的一边,一户大户人家家宅门上的牌匾令她突然疑惑。 “张府?”她疑惑地看着陈炎君,不解地问。 陈炎君带她来这里,问这样的话,而白狄也不见踪迹。 “就是壶州首富张家,是大炎最好的布匹商,但药材生意也做得很好,和京城达官贵人多有来往,苏子络查过,张家药材行囤积了大量的佳楠木,在暗中销售。” 陈炎君的话令她震惊。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在和她说那种难过生死相依的情话,现在就立刻说起张家的事情,好像刚才那般话从来说提起过一样! 而且昨晚在茴香院 唐婉若长吐一口气,站起身。 “去哪里?”陈炎君叫住她。 唐婉若根本不想停下,没有理他继续往门外走。 “你要去哪?”陈炎君已经起身拉住她,问话的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严肃起来。 唐婉若回头,很厌烦地:“陛下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民妇出去透透气!” “苏子络与华单正在张府办事,稍有差池牛金洪全营将士中毒之事便难查起踪,并且刀枪无眼,你现在出去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她理解的意外或许和陈炎君说的意外不一样。 “哦,陛下就是嫌弃民妇碍事了?陛下心里总归牵系的是阴谋权术,什么在陛下眼中都可以利用,民妇现在对陛下无用了,所以出个门还被嫌弃碍眼了?” 唐婉若的话让陈炎君眉头微蹙:“若若,你先别闹好不好?” 一声“若若”唤起了她过往美好的记忆。的确非常奏效,她一点情绪都没了,甚至是有点低落。 “你恼朕,回客栈后朕自给你时间来恼,但眼下正事要紧。”陈炎君道。 唐婉若也逐渐平静下来,但心里多少还是恼他。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昨晚白狄的确是在她身边守了一夜,这么想想他只不过是利用了她一次,而她本来就身为臣子,让皇上利用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一想想,唐婉若心里平复了许多。 窗外,张府门前被士兵团团围住,周边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唐婉若看着那场面,心里平复下来后仔细想陈炎君刚才的话,突然疑惑起来:“牛将军营中下毒的事不是已经确定是平王做的,为什么有牵扯到了张家?” 陈炎君凝望窗外的眼神转过来,眉头拧着:“是平王下的毒,但是谁给兵部提供的那些燃烟有毒的佳楠木?” 唐婉若恍然一惊,一些往事冲击她的回忆。她瞪大了眼睛,对陈炎君道:“兵部沈之大人?难道说给沈大人提供那种楠木的就是张家?” “张家囤有大量佳楠木,《金匮要术》记载此木大炎仅有壶州太州存有稍许,大多做家具用木,在大炎绝非常见之物,可张家却囤有打量,而且还是作为药材囤积,”陈炎君说,“杨其昌现任的正室就是张家的小姐,但你说过他曾经向沈之提过亲,欲娶沈之之女,但没有成。” “民妇说过吗?”唐婉若问,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说过,”陈炎君道,又言,“朕命你阅杨家的姻亲卷簿不是随口而谈,若不是你看到杨其昌的婚亲媒妁情况,朕又怎能找到隐藏在大炎民间这么隐晦的真相?” 对他的话,唐婉若唏嘘不已。 “原来一切都在陛下的计划当中。”唐婉若叹息,然后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很快,从张府的大门里,华单率人压着一众人等出来,在后面走出来的还有苏子络。 “苏先生!”唐婉若看到他激动地站了起来。 陈炎君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张府门口,以华单为首,走在前边。这些被押出来的人走到街上,瞬间哭号震天,口中无不是喊冤。而再之后,两队士兵跑回张府门前,站岗守卫。街头一片混乱,对首富张家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无不感叹连连。 喧嚣沸天。 唐婉若坐了回来,心中隐隐担忧:“陛下这样做未免太过决然,如果张家只是正当买卖,只因囤了佳楠木就把人带走,这样有违律法吧?” 她对陈炎君说的话,也只是让他回头看了一眼。 “不论真假都需带人离府审问一番,再之其女婿杨其昌意图行刺朕乃事实,华单带他们出来问话有何不妥?” 陛下,您不是说不追究杨其昌意图行刺之罪? “妥,妥,陛下说妥当然是妥。”唐婉若连声说。 门外,传来敲门声。 唐婉若和陈炎君一齐看过去,只见苏子络稍后进来,口中畅笑,拿出了一本册子给陈炎君。 “这是张家内找出来的账簿,暗账,上面记载了于两年前曾向兵部贩卖过干柴,并有注明供货木材为佳楠木,”说着,苏子络说着朝唐婉若笑了一下,“唐姑娘也来了?” “苏先生好。”唐婉若起身,礼貌地向他行礼。 陈炎君在一旁看,突然发出了淡淡的低笑声。 “好,吩咐华单将张家全员押往京城。”陈炎君说,将账本还给他。 苏子络拿过了账本,但人没有走,对他说:“陛下,苏某只是一任大夫,不知什么时候成为陛下跑腿之人?” 他的话自然引来了陈炎君的一记眼神。 “有劳苏神医。”陈炎君再次道。 “好吧,陛下都这样说了,苏某便破例一回,”苏子络笑了笑,对唐婉若道,“唐姑娘,那日的问题可想好了,等在下回来请唐姑娘给一个答复。” 答复? “苏先生,什么答复?”他一句话说的唐婉若云里雾里,但他已经关门离去,唐婉若就站在这里,怎么想也没想明白他的意思。 “你欠了他什么答复?”陈炎君在一旁,语气里是隐隐的不悦。 唐婉若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好奇道:“民妇也想知道苏先生要一个什么答复。” 路边,苏子络心情正好,拿着账簿去找华单,此时正好白狄回来,见到他叫了声:“苏先生!” 因为在外叫“神医”太招摇,所以都白狄也学了唐婉若的叫法,叫他“先生”。 苏子络抬头看到他,撩袍拱手,道了道:“白大人。” “哎,这种缛节就算了,苏先生这是去哪,这么开心?”白狄问他。 “开心倒不是,”苏子络答道,“只是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秘密?”白狄不解,“苏先生发现了什么秘密?” “告诉了白大人还能叫秘密?” 白狄的兴趣被他勾了起来,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苏先生,你今天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走了,你先说说这是关于什么的秘密?这个秘密,和我有没有关系?” 苏子络想了想,点头回答:“有。” 白狄这就更来劲了,忙问:“那苏先生发现了我的什么秘密?” 苏子络这下却是摇头:“白大人,这个秘密不是你的,而是陛下。” “陛下?”白狄这下惊住了,提醒他说,“这事你可别乱说,陛下能有什么秘密让你知道的,要是真有秘密,你恐怕”白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脸的嫌弃。 “这恐怕不会,”苏子络很有底气地否掉他的话,“此事说了也无妨,试问白大人最近在陛下身边,可察觉到什么异常?” “异常?”白狄努力地想着,一阵摇头。 “和唐姑娘之间的异常。”苏子络提醒他。 白狄又仔细地想了想,想起了那两个晚上陈炎君反常的举动,认同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有点异常。” 苏子络突然朝白狄拱手:“这个秘密苏某已经和白大人分享了,苏某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说罢,快步离开,街上人流拥堵,等白狄回过神来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 白狄就在这里一个人想着:“秘密?陛下和唐媒人?难道陛下喜欢唐媒人?诶,苏先生,苏,这不是秘密啊!” 白狄突然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话说,这天子娶亲总应格外讲究,不论如何都不宜娶一个寡妇。这事白狄也早就和他说过,他是皇上,要是不听劝告,谁又能拿他怎么样呢?再说,就咱们这陛下而言,只要他愿意娶亲,他爹和裴相都能化干戈为玉帛,不计前嫌,联手共进,哪还管女方是不是个寡妇? 而且他也再也不用担负陛下“相好的”这个名声,所以白狄这样想想,心里是一百个支持啊! 不过,这样他会不会有个新的名号叫陛下“老相好”? 他正要上茶馆楼上和他们会和,突然看到他们下来。正要打招呼,却突然看到两人脸上都不悦的神态。 “这是,吵架了?”白狄念叨着,不明白为什么主动躲了起来,知道他们走出茶馆,这才现身。 不过又感觉不像。 白狄在后面仔细地看着他们,心下揣摩。这要是吵架了,为什么这两人的手却是牵在一起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如何相待 回到客栈,唐婉若终于摆脱了他的轻薄之举。 “已经到了。”唐婉若仓惶地离开,可是刚挣脱开的手有一次让他拉住。 还未来的及发声,陈炎君说:“朕说过,回到客栈给你恼朕的机会。” 自从来到京城,唐婉若就时常有这样一个疑问,关于陛下的话,有的时候到底应不应该听? 就比如现在,陛下要你去他的房里,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陛下所言皆为圣旨,圣旨之命不可违,那么她就一定是要去的。但是,以现在这个情况,客栈里的房间就相当于他的寝宫,陛下总叫你去他的寝宫,你去不去? 而且她基本也能猜到,当她走进了那扇门后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相公么?”她看着自己的手,几乎在他的手里握了一天,手指尖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那的温润。 “这种感觉,真的是你么,相公?”唐婉容问自己。 没有答案。 陈炎君的房门虚掩,唐婉若推开门,走到里边,见到他正坐在桌边撑头小憩。 微闭的双眼,加之窗外入春初始的微风轻徐,她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听陈炎君的到一声:“回来。” 竟是假眠。 唐婉若停住,立在这里,转过身,低头不言。 陈炎君站起身,缓缓踱步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清晰可见。他走到她的跟前,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轻声地问:“你不是在恼朕?为什么不说话?” 他的话令唐婉若深深地吸气。 “民妇,不敢。”唐婉若说。 他的话令唐婉若心中莫名的心烦,说不清道不明,这种彷徨无措让她很想转身离开逃离开去,躲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才可作罢! 可是她不能走,因为他是皇上,她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她。 “你是死都不怕的唐婉若,为何现在怕朕?” 陈炎君的声音让她立刻睁开眼睛,也这才让她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不由自主害怕地紧紧闭上了眼。 对陈炎君问话也是稍微陷入了深思。 是啊,她不是早就已经决定了随相公一起去往阴曹地府了吗?怎么现在会害怕了呢? “在朕面前,你无需害怕。”陈炎君温柔的语气,和以往听到的话都有不同。 唐婉若突然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在他面前:“民妇敬畏天子之威严,倒不是惧怕陛下,而是陛下天子威严之下的脸。” “朕的脸?” “每当看到陛下的脸,民妇总想起已经已入土为安的相公,不知如何面对,然人死不能复生,所以诚惶诚恐。” 陈炎君稍微沉默了一会儿,这段时间很短,但对唐婉若而言却好像很长。 “你终还是不信,”他叹气一声:“这就是你恼朕的方式吗?” 唐婉若稍有一惊,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双瞳。瞳目明亮,一如当年在太州十里三湘和她共度三年春光的相公。 见她抬起了头,陈炎君的面上稍微露出了一笑。 “这件事对你来说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但朕会让你慢慢地接受。”他突然伸手,唐婉若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陛下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民妇的相公早已死了,民妇会早日为陛下配好婚事,请陛下放心。” “你非要如此吗?”陈炎君的手停在空中,突然问道,“你明知朕不婚娶的原因,还要安排操持朕之婚事,还要朕放心?” 唐婉若又是恭敬地跪下,叩首行礼:“民妇做官媒三年有余,从无纰漏,所做媒说之人皆称赞民妇,陛下自可放心。” “可你不信朕,叫朕如何放心,”陈炎君说,一把把她拉起,“你而今一定要待朕如此吗?” 唐婉若有一点眩晕,他对自己突然的转变,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朕”陈炎君犹豫了,终是叹出一声气,语气里似埋怨道,“所以朕才一直没想告诉你,就知道会是这样,你不知情,四处为朕寻婚,朕心中不喜难以忍受,你知情后,对朕视若仇敌,这般态度更令朕心痛。” 他的双手扳住她的双肩:“若若,你要朕待你如何是好?” 他一声“若若”,和相公多少有些相似的嗓音总是会让她产生一些时空交错的错觉。 可是相公的声音,没有他这样的力道和隐隐透露出的威严感。 唐婉若看着他,眼中带有哀愁,神情凄怆,可是一想到昨晚茴香院里他对杨其昌轻薄自己的做法熟视无睹,那般冷漠的样子,再配上刚才的这番话,那真是一个字都不能信了。 /> 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说出这样一番深情的话语,却又能容忍另一个人被其他人带走,哪怕他知道她定然会无恙,可是,这种做法,真的是对所爱之人的的做法么?如果真的是爱,真的会容许这样的做法么? 唐婉若突然觉得很悲哀。对这天下的帝王,哪怕她是一个人人称赞,看过许多人间有情人有情事的官媒,给许多男男女女做媒妁之言,却怎么也看不透帝王的感情。 “陛下,民妇有些困了,昨晚在太守府一夜没睡好,恳请陛下准允民妇先行离开。”唐婉若不愿与他再多说,告辞离开。 “你,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陈炎君紧张得没有松开她的手。 唐婉若轻笑一声:“陛下对昨晚的事情很感兴趣?” 陈炎君神情严肃,侧面问她:“白狄昨夜没有跟去?” 对他的话,唐婉若有报之一笑,拉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挪了下去。 “白大人昨夜去没去,都不重要,民妇退下了。”她清淡的笑着,躬身离开,关上门,再也不知道陈炎君现在的表情。 此刻,陈炎君在房内,本想拦她的手渐渐放下。 “我竟然没有勇气拦你。”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手,又是一阵的笑意。 壶州的事了罢,杨其昌已经被去了边疆,张家也因为牵涉勾结乱党而被羁押全族,但因此事牵连重大,杨噫和华单都无权处理,已经安排好人马,即日将这些人送往京城,由裴相和白大将军联合处置。而壶州首富张家,自然是树倒猢狲散。 壶州客栈。 “陛下,都装好了。”白狄挥舞着双臂,从马车上轻盈地跳下来。他朝路边看去,无意间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咦,那不是杨噫大人吗?”白狄欣喜地指向他们,陈炎君这才看过去,杨噫正携着几名挑夫朝这边过来。 “白大人。”杨噫走近,碍于这在大街上,不方便称呼“陛下”,所以就只向白狄打了招呼,而对陈炎君恭敬地鞠了个躬。 白狄早已准备好和他打招呼,拱手扬声道:“杨大人,这两天精气神不错啊!” “罪臣托陛下鸿福,这两日睡的安稳。” “莫做劳民伤财,伤天害理之事,也切莫纵容,自可睡得安稳。”陈炎君说。 杨噫躬身,小声地说:“是,罪臣谨遵陛下教诲。” 他起身,转向身后。 “这是下官准备的一点心意,都是旅途在外可能用到的物资和壶州的一些特产,请白大人带上。” 后面挑夫约五六人,白狄扫了一眼,乐了。 “杨大人,你这么多东西,马车都装不下啊!”白狄打趣道,“杨大人要送这些东西还得再送一辆马车才行!” 杨噫把他的话当了真,连连点头:“有有,马车早已备好,稍后就到,请白大人带在路上。” 白狄愣了,稍后就看到从不远一家马车让车夫缓缓拉来。杨噫又说:“这是下官府上驾驶了十多年的老车夫,也请白大人一同带上吧!” 白狄呆住了双眼,好一会儿:“杨大人真是考虑周全!” 这一句是由衷地赞叹。 苏子络和唐婉若这才出来,杨噫看到他们,连忙迎上去。 “唐媒人,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杨噫深深地低头,想唐婉若赔礼道歉。 按照年纪,杨噫可能都是唐婉若的爷爷辈了,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地和她说“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话让唐婉若心里担受不起。 “杨大人,您别这样说。”唐婉若忙扶起他。 杨噫心情沉重地叹了声气,对唐婉若也再没有更多的话可说。 陈炎君适时地站了出来,对杨噫说:“好了,杨大人,我们该启程了,这一路在壶州耽误太久了,要抓紧时间赶路。” 他说着看向那一边,对唐婉若和苏子络道:“走。”转身登上马车。 “杨大人再见。”唐婉若向他行辞,在马车前愣了一会儿。 虽然她很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但是她不会骑马,坐在马车里是唯一的选择。 “苏先生要一起上来吗?”唐婉若转身向他伸手。 苏子络披着雪白的厚氅,朝马车里看了一眼,清淡而温暖地一笑。 “在下有马可骑,那马认主,犟得很,没人骑它就会自己跑掉,很头疼!” 唐婉若这才彻底的走进把车里面,苏子络和书童也翻身上马。杨噫指挥挑夫将物品搬到另一辆马车上,叮嘱车夫跟进陈炎君所在的这辆马车,一直目送,直到陈炎君的马车看驶出城门,直到看不见为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行踪暴露 唐婉若的话令白狄气结。 “唐媒人,我这样也是为了你啊!至少,这样陛下晚上就不用再摸墙串门偷偷摸摸地去找你了啊!” 唐婉若的脸色很不好看,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了。 突然觉得一阵委屈。 白狄正在沾沾自喜,为刚才嘴炮的胜利,但此刻顺然间就慌了。 “唐,唐媒人,你怎么哭了,唐媒人,我不是有意的,我,”白狄看着手中的门牌,立马给她,“来,给你,你别哭了。” 唐婉若是真的委屈啊,拿过门牌,只是摇头。 “白大人早些休息。”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然后推门走进房内。 白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眼前还浮现在她刚才突然落泪的样子,心里头别扭的很。 转头。 “陛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说罢一声叹息,朝陈炎君所在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陈炎君便问:“都安置好了?” 白狄稍有愣住,转而笑应道:“都好了,陛下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嗯。” 陈炎君平静地应了一声,白狄去查探屋内四周的角落,谁都没有注意到窗外晃过了一道黑影。 夜逐渐入深。 “确定吗?”驿站外边,两三黑衣人小声嘀咕。 “确定,今天到的就是当今周帝,不会有错,之前周帝就在壶州现过身,要去太州一定沿这条路走,不会错!” “好,小心,主子吩咐可千万不能再出错了。” 子时已经,月亮逐渐被一层云雾覆盖,本就黑的深夜变得更加地暗下去。几个黑影连忙窜入驿站,一个个悄悄地靠近陈炎君所在的房门。 “动手。” 一声微弱的号令,让屋内浅眠的白狄瞬间睁眼。 翻腾起身,一把拉开了放置在身边的佩剑。白狄警惕地看着四周,但是再也没有什么动静,好像刚才那一声是他的错觉一样。 但白狄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的感觉从未出错! 突然,他的鼻头不由自主地动了动,白狄嗅了嗅,突然立刻捂住口鼻,一把推醒陈炎君说:“起来,有迷香!” 陈炎君刚起身,白狄就直接拿布条将他的口鼻蒙上。旁边放着驿站先前送进来的茶水,白狄倒出一杯泼洒在布条上。 “我躲在暗处,等他们进来。”白狄说。 陈炎君的眉眼紧蹙:“你先出去看唐婉若和苏子络,朕没事。” 白狄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你不是说真的吧?” 陈炎君已经起身,穿上了衣服。屋内弥漫着迷香,外面一片寂静。 陈炎君感觉有点不妙,迷香的药效太厉害,哪怕掩住了口鼻但仍然有些开始晕眩。 “陛下。”白狄忙扶住他。 “不宜久留,出去找苏子络。”陈炎君命令他道,自己拿起了床头放置的短剑。 白狄先他一步,一剑刺穿了房门。突然,房门从外边被人踹开,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冲进来,二话没说就举剑刺向他的面门。 “快走!”白狄一边招架,一边对陈炎君说,一只手腾出空闲用力将他推出门去。 外面没有迷香,刚才吸入了稍许让他整个人有些乏力。走到狭窄而冗长,陈炎君径直跑到了唐婉若的门前,屋外没人,一脚踹开。 巨大的声响将唐婉若从床上惊醒,坐起身看到门口处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一个黑影,吓得大叫了一声。 但也只是一声。 “陛下?”她疑惑地道了一声。 陈炎君此时拿着短剑,一把拉起她就往外走。唐婉若没明白缘由,但到了屋外,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刀剑相碰的声音,倒吸了一口凉气,探测地问:“行刺?” 她的话音刚落,这才注意到陈炎君的行走的脚步有些不稳,甚至有要昏倒的迹象。 “陛下!”唐婉若小声叫他,一时也顾不及心中的那些芥蒂用自己的身体扶住他,扯下了他脸上蒙住口鼻的布条。 陈炎君眼前一个发花,脚下踉跄靠倒在她的身上。 唐婉若吓到了,连忙叫道:“陛下,您没事吧,陛下?” 陈炎君摇头,指着前面。前面?唐婉若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前面通往苏子络的住处。 “明白了,陛下您撑着点。” 唐婉若安抚着他,扛过 他的手臂往前走。但陈炎君突然站起了身,隐隐一笑:“原本想照顾保护你,没想到朕先被照顾了。” 后边刀剑声依稀可见,唐婉若摇头:“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她拉着他赶紧跑到苏子络的门前,用力敲门。 “苏先生,你快出来,苏先生!” 她重重地敲门声很快让房门打开,苏子络的书童站在门口揉眼睛,对他们说:“什么事啊,都这么晚了。” “别说这么多,”唐婉若推开他越门而入,拉着陈炎君进来就叫唤,“苏先生,快来看看陛下。” 陈炎君被她拉了一路,稍微感觉好了一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撑着额头。苏子络现在和着中衣,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心生疑惑,赶紧探上了陈炎君的手腕。 “陛下中了药?”苏子络稍微吃惊了一下,转过身在他随身的药囊里翻了许久。 “唐姑娘,快给陛下服下。” 苏子络给她一颗药丸,唐婉若连忙给他喂下,直到陈炎君完全吞下后才转过头和苏子络说:“外面有刀剑声。” 苏子络眉头紧紧拧着,对她说:“伸手。” 唐婉若照办,苏子络把切了一阵,摇头叹了一声:“应该是有人给陛下下了迷香,不过我这里并没有异常,你的脉象也很正常,难道只是专门为陛下而来?” 陈炎君做了一回日,稍微觉得好了些,这才站起了身。苏子络和唐婉若两人都停下了讨论,一齐看着他。 “是为朕而来。”陈炎君说。 驿站外,唐婉若和陈炎君以及苏子络三人坐在马车里。 “苏神医,让你的书童连夜返京非明智之举吧?”陈炎君对他说。话说刚才在苏子络房里,简单商议过后,他们连忙离开驿站来到了马车上,苏子络立刻差使自己的书童驾马回京,将今夜之事向白大将军禀告。 白狄还在驿站里,但他们都很放心。 “附近如果没有埋伏,当是最好的选择,”苏子络道,“想是在壶州陛下暴露了身份,让贼人摸清了陛下出行的道路,所以才有今晚的事情。” 陛下暴露身份? “是杨其昌的事情?”唐婉若惊讶地道,“那个时候陛下是以皇上的身份去查处了张家?” 对她的话,苏子络抱之一笑。 “陛下以皇上的身份处理此事不假,但不是对张家,而是太守府,”苏子络道,“若不是陛下搬出了真实身份,怎么能调动当地兵马,清早冲进太守府后院将唐姑娘和其他卖身给杨其昌的女子救出来呢?” 唐婉若虽然吃惊,但这话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张家是华将军的命令查的,”苏子络道,叹息一声,“现在都知道陛下走的是壶州的路,说不定太州太守已经在准备盛宴恭迎圣驾。” 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陈炎君的眉头从头到尾都没有舒展过。唐婉若在一旁突然升起一股愧疚感,她记得还在京城的时候陈炎君就嘱咐过沿途不得暴露行踪之类的话。 但他自己先暴露了。 全都是因为她么? 要不是她急于想替柳妍脱身,在他说过此事不可过急,杨噫是壶州太守需徐徐图之的时候顶撞了他,甚至还辱没了他,他会不会就不会这样贸然拿出自己天子的身份迅速行事,逼迫杨噫和杨其昌就范?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吗? 唐婉若害怕地紧紧捂住口鼻,苏子络看到了她这反常的举动,问道:“唐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唐婉若捂着口鼻,慌乱地摇头,心中悔恨不已。 她虽不想看到柳妍和其他姑娘遭杨其昌的毒手,但更不想让陈炎君出什么意外。她应该早点想到他的无奈之处,也不应该一时间和他置气,做得如同不明事理的小妇人一样! “唐姑娘?”苏子络又关心地问了一声,更是靠近去查探她的情况。 “对不起。”唐婉若突然道歉,抬头,两行泪珠自眼角滑落。她闭着眼,伤心地哭着说“我不应该误会陛下,指责陛下不去解决杨其昌的事情,都怪我。”她悔恨至极,掩面痛哭,让陈炎君拉过去,搂在怀中。 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唐婉若心头像拉开了闸门,哭得更伤心了。陈炎君的指腹抹在了她的眼角,轻轻逝去从那里留下的泪珠,轻声地说:“这样做都是朕自己的决定,与你何干,何需自责,嗯?” 他柔缓的声音响在耳侧,唐婉若突然心里更加委屈,转过去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痛哭地叫了一声:“相公。” 陈炎君的身体一怔,愣在这里一动不动。强壮的身体和有力的心跳声冲击着唐婉若的感官,她抱的更紧,好像一松开就会消失不见,所有属于她的,一切的所有又会埋葬进冰凉的土地里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寸步不离 “你叫朕什么?”陈炎君的声音些微地颤抖。 “相公。” 唐婉若再道一声,哭声渐微,身子像是害怕似的在他怀里微微颤抖。 陈炎君环抱在她肩上的手指也微微颤抖起来。 “抬起头。” 他轻柔的声音如有魔力,让唐婉若照办,但刚一抬起,陈炎君的嘴就贴了过来,在她的脸颊磨蹭,寻着她的唇就此贴上,由浅入深,唇齿相依。 他的吻带着熟悉的味道,让她一时忘却了所有,只能配合着他,又是滑落了两行泪珠。按在她肩上的手力道逐渐加大,两人再次相拥,久久不能放开。 “唉!” 苏子络一声叹息,瞬间打破了车厢里这温馨的氛围。陈炎君渐渐睁眼,离开了她的唇,伸手摸在她的脸颊将刚才哪行泪痕逝去。 唐婉若低着头,黑夜中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但一声不吭,静静地靠着他的额头。 “此情此景在下本应下车回避,可是现在情势危及,马车外十分危险,还请二位多多体谅。” 马车外,白狄已经出来,手中还拎着一个黑衣人,抬手一扔就扔进了车里。 两个车夫也都出来了,此时纷纷坐上马车。白狄转身:“事不宜迟,我们先走吧!” 陈炎君点头,得到他的应可,马夫扬鞭策马,突然,陈炎君道:“等一下!” 刚扬起来的马鞭停在空中,陈炎君在马车里对着苏子络说:“你下去。”外边苏子络的马匹突然发出了一声嘶鸣。 马车腾得行驶飞快,沿着漆黑的官道而去。两辆马车接连而驶,苏子络一人策马扬鞭跑在车厢外的一侧。 车厢里又恢复了宁静,刚才的激动过去,唐婉若现在脸颊有些发烫。 她刚才是怎么了? 她现在还在陈炎君的怀中,他的手臂环绕着她的肩膀,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头顶上他的那道目光。 “陛下,我” “嗯?” 唐婉若刚开口,陈炎君的声音让她顿时将所有的话吞回了口中。 “怎么不说了?”陈炎君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对她道,“若若,我好高兴。” 唐婉若猛然抬头:“你没有自称”他刚才没有自称为“朕”。 但这话关乎天子威仪,“朕”这个字只能皇上所用,她是断然不能说出那个字号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但陈炎君笑了。 “在你面前本来就从没有这样叫过,‘朕’这个字也是在成为皇帝后才用的。”陈炎君道,一双笑着的眼睛如映星辰。 “怎么你不高兴?”陈炎君问。 “高兴,”唐婉若连忙摇头,“只是不敢承认,也不敢相信,张婶他们明明看到你让老虎吃掉了,连个尸首也没有。”她说着不由得抬起了双手,颤抖地摸上了她曾多次想去试探和验证的他的脸。 不是大炎周帝的脸,而是那张曾同眠三载的相公的脸。 一眸一寸都是过去自己及其熟悉的样子,可三年多过去,他脸上的轮廓更加分明,也更加的成熟了。 陈炎君一把按住她的手:“现在相信了吗?” 见她不说话,他拿着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一直划到胸口。 “这里,一直想着你。”陈炎君道。 唐婉若感觉自己泪线又要崩溃了,紧咬着嘴唇。陈炎君也是更加欣慰地笑着和她说:“七年前的事情我再和你说一遍,我是你相公,你相公叫陈炎君,不是陈阿牛。” 陈阿牛! 唐婉若想到自己当年随意给他去的这个名字,想起他说忘记自己是谁失忆的事情,突然一个巴掌就打了上去。 “若若,你”陈炎君被愣住了,脸上被她打过的地方在疼着,清楚地告诉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骗我,一直都骗我!” 唐婉若怒气汹汹,气到秀眉到蹙,气到浑身发抖。 “我,没有。”陈炎君张口否认。 “你还说没有?”唐婉若更气了,“你骗我失忆,还骗我你已死,我还为你守祭了三年,结果你跑到京城一声不吭地做了皇上?” 对她的指责,陈炎君无话可说。 “我不是故意骗你。”陈炎君只能这样为自己辩解。 “你知道在你死掉的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唐婉若道,看着他刚才被自己打了的那半张脸,缓缓摸上,问之,“疼吗?” 陈炎君看着她,没有回话。 “我这里更疼。”唐婉若渐而指向自己的心口。 离开那个驿站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马车里 让白狄仍上的蒙面黑衣人已经醒来,此时手脚被绑住,极不舒服地哼了一声。 唐婉若看去,黑衣人正躺在地上挣扎。她走过去揭开他蒙面的黑布,看到白狄已经拿布条将他的口齿分开,以免咬舌自尽。 黑衣人看到唐婉若惊吓地在地上扑腾,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鲤鱼。 唐婉若还要更加靠近,陈炎君拉住她,自己起身走到黑衣刺客跟前。 “唔,唔!”黑衣人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陈炎君只看了一眼。 “白狄。” 只叫一声,白狄立刻从外面探进头来:“怎么了?” 马车里,有一个像条鲤鱼一样在地上扑腾的人十分打眼。白狄看在眼里,明白了他的意思道:“醒了吗?我来!” 天逐渐变亮,一个夜晚就这样过去。唐婉若实在是困了,靠在陈炎君的身上就这样睡着了。 感受到她逐渐平稳的气息,陈炎君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了带。 “我什么都不会说!”黑衣人还极有骨气,就是不肯松口。 白狄已经查看过他的口腔,没有发现藏毒,但害怕他咬舌自己还是捏着他的下巴强行分开他的牙齿。 “你是赏金刺客,还是那家养的家犬?”白狄拍着他的脸蛋厉声地问,“小子,你没死算你有福了,他们给你多少钱,我家主子给你双倍。” 刺客不为所动。 “三倍。” 仍旧不为所动。 陈炎君突然咳嗽一声,指着窗户对白狄说:“开窗。” 白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听命地推开窗户,苏子络正策马在马车旁边。 “看见窗外的人吗?”陈炎君问。 白狄将黑衣人提起,一手扣住他的下颚,强迫他看去。 “他是大夫,”陈炎君道,“最擅长用毒,而他下的毒天下无人可解。” 黑衣人不屑一顾:“呵,怎么可能有无人可解的毒!” “他可不是寻常大夫,”陈炎君又道,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他乃天下神医,医术不无人可比,他下的毒可让人立刻解脱一切痛苦,也可让人终生生不如死。”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黯淡冰冷起来,黑衣人看着他的眼睛,心中的恐惧逐渐涌上。 “不错,他就是天下第一神医,苏子络。” 黑衣人被他吓得沉默了,也老实多了。 但陈炎君还没有放过他。 “你既知晓朕乃天子,就定知道他是何人,如果动了想死的念头,朕可确保下一刻你的下颚已然不属于你,”陈炎君的声音不大,但字字都像催命的阎王,“朕劝你还是与神医问问,看他身上有哪些折磨人一生但又不会死的药粉,朕允你任意挑选,不知倒时你现在的主子可会允你那副摸样回去,也可会照顾你的后半生?” 黑衣人被吓得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陈炎君点头:“但朕承诺,如你坦言,尔之余生朕会负责到底,汝之家人朕会接到京城好生照看,保你妻儿团聚,如何?” 唐婉若再次醒来时,眼前的景象是一间屋子。 她翻身起来,环顾四周,连忙穿上鞋跑去门外。 白狄正在外边走动,见她出来笑道:“唐媒人,下午好啊!” 前边是一条小街,从街头看到街尾,寥寥几步看来是到了一个小村落。 刚才她睡醒的地方是一间民居,唐婉若问他:“白大人,我们这是到哪了?” “哦,路上发现了这里有村落就过来了,暂时可以歇歇脚,”白狄说,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向她一个挑眉,“也不能总吃干粮不是?” 油纸包里传来烧鸡的香气,唐婉若指着他到:“哦,白大人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嘿嘿,你可别告诉了别人,这可是我偷偷去农妇家里买的,只剩下这一只了。” 陈炎君和苏子络从外边过来,手里提着的都是药材。白狄瞟了一眼,赶紧把烧鸡塞回怀中。 唐婉若看着他的动作,一声失笑,对苏子络挥手道:“苏先生!” 苏子络笑着拱手:“唐姑娘,终于醒了?” “终于?”唐婉若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已经睡一整天了。” 唐婉若稍有迟疑:“难道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苏子络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看着她轻轻地点头,突然凑近,到她耳边说:“你不想知道这两日是如何起居又是怎样来到这里?” 这一天她上下马车,行走代步可都是在陈炎君手上的,可谓“寸步不离”。这位传闻里“不近女色”的周帝陛下眼下这样对待一位女子,怎可不是大炎里的一道奇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莫得之言 他的话却让唐婉若陷入了另外的一种疑惑,问他道:“苏先生怎这样问?难道这一日我都没有吃东西?” 吃东西么对此,苏子络也是肯定地点头。 唐婉若摸着自己的肚子,突然间也觉得是饿的急了。 “进去再说吧,”陈炎君道,“白狄,看这里有什么可买的,可付高价。” 这幢民居内刚好有四间房,是找隔壁家的农户借的。农户刚好间新房,这边老屋空出来了,平日里也都是空置,现在正好可租给他们暂住几天。 唐婉若翻出干粮,给自己倒了碗水,坐到桌边问道:“苏先生,我怎么会昏睡一日?” “只是累了而已,没事。”苏子络答道。 累了? 她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能睡了,然后又听苏子络说:“驿站里在下只给陛下服下了迷香的解药,你多少也吸入了点,加上一夜未眠,昏睡一日实在正常。” 唐婉若愣愣地听他说着,心想这要是陈炎君在房里中了招,那不是得睡上三天三夜? 白狄在外边走了几步,立刻又折了回来。 “给你。” 他朝桌上扔了一个东西,唐婉若一看:“烧鸡?白大人不是留着自己吃的么?” 这正是那包油纸包的烧鸡,她看着白狄,白狄道:“给你填肚子了。” “谢谢白大人!” 这正是那包油纸包的烧鸡,她看着白狄,白狄道:“给你填肚子了。” “谢谢白大人!” 白狄又出门去,这回是真的去买吃的了。唐婉若打开油纸包,烧鸡的香气立刻馋的她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跑出来了。 “那,我就吃了?”她笑看着面前坐着的这两位。陈炎君闭眼不看,苏子络笑而点头。 她高兴地吃着,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马车上的黑衣人。 “那天晚上,到底是谁想要行刺陛下?”唐婉若的话让面前的这两人又是一怔。 “这个嘛,”苏子络笑道,“唐姑娘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白狄外出买吃的,回来时顺道去了马车那边,那天意图行刺的黑衣人就被捆在里面。他一进去,黑衣人就开始哭诉。 “大人,我就是一个跑腿办事的,更多的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主子到底是谁啊!” 黑衣人哭得撕心裂肺,白狄只拿出了一个大白馒头,蹲在来在他面前啃着。 “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加入的敬亭轩?” 大白馒头此时冒着热腾腾的气,黑衣人吞咽了一口口水,微微张口,紧盯着白狄的手。 白狄却更加畅快地咬着馒头,还发出“吧唧”的声音,等他吃完后,拍拍手才问道:“想吃吗?” 黑衣人连忙点头。 白狄拍着他的脑袋:“连主子是谁都不知道,行刺皇上,还想吃馒头?” 黑衣人苦着脸:“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你不能不讲信用啊!” “嘿嘿,我就不讲信用了,你拿我怎么办?”白狄笑着掐了他的脸皮一把,表情一变,“还是让苏神医给你下药好了,既然你不知道又不肯说出敬亭轩所在的位置,那就直接把你弄傻吧!” 黑衣人又要大叫,白狄从腰间拿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拿上地上的布条将他的嘴牢牢封上。黑衣人有口难言,又不能合上嘴,呀呀地叫着,奋力挣扎。 回到屋内,一只烧鸡已经变成了一堆骨头。 “我回来了!”白狄笑着,将买来的食物全都放到了桌上,“都是刚出炉的,这村落不大,但人都热情,还送了很多。” 东西铺了满满一桌。 白狄笑着坐到桌边,哈哈看着陈炎君说:“那个家伙好像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把这条蛇放回去还是喀。” 白狄手刀挥落的样子看得人一惊。 “白大人难道想杀人?”唐婉若惊讶地说。 对她这话,白狄就不服气了。 “他可是刺客,要不是我刻意手下留情,那天晚上他就该死了!”白狄拿起热腾腾的包子大大的啃了一口,“你以为他现在不想杀人?只要他缓过气就会马上动手你信不信?” 唐婉若平静地看着他,眨着眼睛。认为他说得很对,可是要说出杀人很对的这种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放他走,”陈炎君说,“至少知道敬亭轩的背后不止是平王,意欲杀朕者仍未罢休。” 聊聊无趣的一餐,众人潦草的吃完各自回了房。 唐婉若坐在这里发呆,陈炎君突然过来拉起她将她带入怀中。 “吃惊吗?”陈炎君轻声地问,说道,“这就是朕的生活,性命都难以保障,每一天都有人想要朕的性命。” 唐婉 若仰头,看着他如微风和煦的表情,突然有一点点不开心。 陈炎君对她这副表情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这样,但还没开口问,她就自己先说了出来。 “还是以前的相公好,”唐婉若说,“忘掉所有又傻乎乎的才好。” 陈炎君扳过她的肩膀:“你喜欢傻乎乎的男人?” 唐婉若的头撇向一边,不去看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把头低下。 “是喜欢傻乎乎的相公。” 她说的极其小声,又是低着头,但声音还是传进了陈炎君的耳中。 “啊!” 趁她没有注意,陈炎君已经横抱起她。为避免摔到地上,唐婉若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陛下这是做什么?”她问,一双眼睛是格外的明亮而睿智。 陈炎君看着她的眼眸:“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她眼中的神光没有一丝慌乱,陈炎君抱着她走向房去。 “数年未抱娘子,娘子竟轻了不少。” 唐婉若皱鼻哼哧一声:“民妇三年守祭都过了,已经不是任何人的娘子,已经不受婚约约束可以再嫁人了!” 陈炎君的步子突然停下,静看着她。 “你想嫁给谁?”陈炎君问。 “那就是民妇的事。” 陈炎君将她放到床上:“朕不许。” 陈炎君的话令她有些茫然不知所以,唐婉若的眼神里生出了一丝狡黠,刻意不去看他,嘴中故意小声嘟囔:“那可不是陛下能决定的事了。” 陈炎君扳过她的脸,强迫她正面相对。 “你即便要嫁也是嫁给朕,”陈炎君道,“若若,朕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说罢,覆身而上。 唐婉若没有准备,一声极小地惊呼:“你这是要做什么?”伸出手撑着他不让他再靠近,陈炎君却是丝毫不顾忌她的动作。 将她的手握住轻轻挪开了自己的身体。 “做你相公该做的事。” 唐婉若蓦然大惊,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不可以!” 她的拒绝令陈炎君靠的更近,拿捏她手掌的掌心也更加用力:“朕知你有许多疑虑,然朕也有诸多难以为人所道的事情,今后都会慢慢说给你听,你如果还不相信朕的身份,疑朕究竟是否是你相公,你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的话令唐婉若更加的瞪大了眼睛,温润的唇舌覆上,肆意搅动。唐婉若心头似有一击电流划过,渐而闭上了双眼。陈炎君十分熟练的解开了她的衣衫,抬手轻拉帘帐,掩去曼妙春光。 一室迤逦。 清早,唐婉若醒来,想起昨夜的事情,蓦然惊起。 旁边却已空无一人,床榻冰凉,昨夜的温存与她来说倒像是个梦一样。她拉起被褥,稍缓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将床上散落的衣服穿好,走出门去。 天色虽还尚早,但白狄和苏子络他们已经坐在桌边吃饭。白狄看到她,忙打招呼:“唐媒人,起得早啊!” 昨晚那个与她同眠共枕之人就坐在他们中央,此刻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的。唐婉若也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为好,经过昨晚一夜,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竟是变得尴尬了。 陈炎君默默地起身,问向白狄:“那人放出去没有?” 白狄咽下一口老酒,说道:“放了,整个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就看他在这附近荒山野岭里能不能活着离开了。” “好。”陈炎君轻道一声,然后转身出了门。 他这态度,唐婉若觉得有些失落。 “唐姑娘,”苏子络在一旁叫她,可是她没有反应,他又叫了一声,“唐姑娘?” 蓦然回神。 “哦,苏先生。”她朝苏子络礼貌地点头。 “唐姑娘的答复” 苏子络刚开个头,唐婉若便立即起身,凳子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唐婉若道:“苏先生,民妇是有相公之人,苏先生的答复恕民妇不能给您。” 她说的决然干脆,让苏子络生笑了。 “唐姑娘,在下是说唐姑娘的答复,苏某已经收到了,但此路漫漫,唐姑娘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苏子络坦荡的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这一刹那的笑意让唐婉若产生了一丝疑惑。 “苏先生是否早就得知?”她问着说,“关于我和陛下” 苏子络摇头立刻否决:“在下不知,但陛下对唐姑娘的心思早已有之,这点,白大人也看得很清楚吧!” 他看向白狄,白狄莫名其妙地扭了扭头:“啊,这个,这小子的心思谁清楚?不过他对唐媒人倒是特别的。” 唐婉若站在桌子旁,静静地听他们说着,若有所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重返乡里 马车缓缓驶出,从太州城到三里乡。唐婉若没有耽搁,稍稍安置了一下便和白狄一起回到了三里乡。这熟悉的道路,熟悉的街坊无一不让唐婉若感叹。 当时离开的时候,没想到过自己还会活着回来。 白狄这一路没有和她说话,心里憋坏了,现在到了三里乡,他跳下马车和唐婉若说:“唐媒人,这三里乡的具体路线我不熟,还要你来指路了。” 唐婉若本趴在窗户口,现在把窗关上,掀开门帘:“白大人,不如我们一起步行吧!” 她说着下车,白狄将马车停下,对她说:“唐媒人的地方怎么走?” 这十里三乡也是老样子,唐婉若心情大好,突然想到:“白大人,你说我这次回乡是不是先应当去当地县衙报个到?” 白狄想了想:“也好。” 二人来到县衙,萧县太爷昨晚喝了太多就,现在还在后堂睡着。二人击鼓,里面衙役出来问道:“何人击鼓?” 唐婉若和白狄对视了一眼,上前将她的折子交过去说:“太州官媒唐婉若前来拜见县太爷。” 听说她回来了,萧县太爷从榻上一个惊醒滚到地上。山羊胡子卷得老长,眼珠子极为灵活地左右转动,一边穿衣一边穿鞋赶紧往外边跑。 “快点快点,若若竟然回来了,可别不是犯了圣怒让人赶了回来!”萧县太爷现在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她这时候回来到底是好是坏,他这颗项上人头到底还保不保的住了! 乡里的县衙比起京城的那是破旧多了。唐婉若和白狄在前厅等候,她自一来到太州,嘴上的笑意就没有消过。 白狄看着她问:“唐媒人,这回到太州你这么高兴啊?” 唐婉若笑着回应他说:“当然了,白大人,这里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待了二十余年,当然高兴了!” 这时,萧县太爷仓惶地跑出来,一把老骨头了,看到唐婉若这笑得如此轻松,开心的是老泪纵横。 好像真的不用死了! 萧县太爷拿起袖子抹着眼泪,上前拿住她的手说:“若若,你可回来了,你,你没有让圣上下旨处死吧?” 他这开口第一句就让白狄惊住了,问向唐婉若道:“你们这里的人说话都这么惊奇吗?” 唐婉若没有理他,开心地哈哈笑出了声,宽慰萧县太爷:“萧太爷,您多虑了,陛下对我很好,没有下旨处死我。” 萧县太爷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放心地告诉自己,他乌纱帽下面的这颗脑袋保住了,然后又是一声痛哭。 “这大半年可把我们愁死了,每一天都在担心,怕哪一天就收到你的讣告。” 她要死,他这个推举她的县太爷也得连坐。 白狄笑了:“你这个县太爷真是有意思,还天天盼着人家死?唐媒人现在可是深得陛下恩宠,陛下赏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处死她?” 唐婉若让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萧县太爷笑得是更欢,连道三声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张婶知道不知道?我这就叫人去带她们过来,今天来我这里喝几口老酒为你庆祝!” “不了,若若还有事要办,这是过了萧太爷的衙门口先来报道,等会就回三里乡,”唐婉若拒绝了萧太爷的好意,说道,“张婶和王大爷还好吗?还有萧太爷,您的老寒腿可有好转?若若在京城学了一些医术,改天来替您诊脉看看?” 萧县太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她的样子,欣慰地道:“若若还学会了行医,好好好,若若这是有出息了嘛!”说罢,哈哈大笑。 唐婉若低着头,腼腆地又问:“萧太爷,若若不在的时候,这里的官配不头疼吧?” 她笑得狡黠,眸光灵动,白狄一瞬间仿佛以为自己看错人了。这就像是在父母面前调皮捣蛋又腼腆的孩子,哪里是在京城那样沉着冷静面对平王生死相逼也不惊乱的唐大人? 白狄好奇了,看着萧县太爷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对她哭诉:“若若,你走之后我们这里的婚配质量大为下降,薛曼有自视甚高,还总是嫉恨你封了五品官,怪我当初没有推她上去,平日潦草行事,现在又有许多配不出去的男女,可愁死我喽!” 唐婉若哈哈大笑,对萧太爷说:“萧太爷莫愁,等我为陛下配完婚就回到乡里,来给萧太爷解难。” 她这话让萧县太爷不敢接,连忙摆手:“别别,若若,陛下的事情要紧,你安心为陛下配婚,我这里不重要,不重要,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小心,掉脑袋!” 对萧县太爷这样的谨慎,唐婉若也和白狄一样觉得过了,对他说道: “萧太爷,周帝陛下没有您说的这样喜欢杀人,他可好啦!” “哎,再好那也是陛下,当今天子,你呀说话行事都得注意点!” 一语说罢,衙役已经泡好了茶水端上来。萧县太爷也知道唐婉若是受封五品的官媒,也觉得是为自己争了光,非得留他们吃饭。因为白狄还有其他考虑,包括陈炎君现在还在太州城等他们,不宜耗费太多时间,所以拒绝了萧太爷的邀请。 萧县太爷奈不过他们,端起茶碗给他们两个:“饭不吃,茶总得喝一口吧?若若,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现在做官媒都做到了五品,我们都高兴!你呀,回去就看看你张婶,她每天都在念叨你呢!” 喝完茶,听他说起张婶,唐婉若的眼眶就湿润了。放下茶碗,含着泪对萧县太爷说:“多谢县太爷,若若这就去看张大婶,这二十多年在太州,多谢县太爷和乡亲们照顾了。” 向萧县太爷告辞,这在十里三乡县衙里的报道就算结束。 走出衙门,白狄拉过马车,对唐婉若道:“你们这县太爷还挺有意思!” “萧太爷是很好的县太爷,”唐婉若说,“以前对我也很照顾,他说话就是这样,没有冒犯陛下的意思。” 唐婉若误解了他的话,让白狄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这里是不是都认为皇上特别容易杀人啊?不过”他看着唐婉若,眼眶还是有些湿润,停顿了一会儿,“那个张婶是谁?” 唐婉若想起张婶关心她的神态,心里和眼里都是酸楚。她背过身,悄悄地抹了抹眼泪,说:“是我隔壁的大婶,就像亲人一样。” 嗯,亲人,她从小无父无母,张婶可以说是大小开始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了。 “隔壁的大婶怎么会像亲人一样?”白狄不屑地聊了一句,“唐媒人,你的娘家呢?也是三里乡人士?” 原来白狄还不知道她父母双亡! 唐婉若更加心酸了,对他说,声音极小:“我没有娘家。” 白狄猛然转头,对着她到:“唐媒人,你不是这么惨吧,又没了相公又没了娘家,那在乡里还不让人欺负死?” 不知道是为什么,唐婉若突然被他的话弄笑了。 “白大人,我还没有公婆,是不是更惨了?”唐婉若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眼里的湿润也不见了。 白狄愣了一会儿,然后还没反应过来:“等会,唐媒人,你没有爹娘,又没了相公,相公那边还没有公婆?天哪,这是个什么日子!” 白狄坐在马车上惊呼,马儿哒哒地驶去,唐婉若为了指路坐在他旁边掩着嘴笑。 “白大人,这就是我过的日子呀。” 听语气里,她好像还挺开心。 三里乡。 马车终于驶进村里,连绵的群山,小路上不时能看到穿着猎户模样的人背着兽皮和柴火从山上下来。 “到了!”唐婉若叫停他,从马车上跳下来,拿上平王的骨灰坛。 前边就是一栋小房子,外面简单的围了一个宅院。唐婉若走到门前,把门推开,引入眼帘的院子就像住了人似得干净。 白狄跟上去,把马车缓缓带进院子里。 打量了四周。 “唐媒人,你这屋挺不错啊!” “哪里,比不上将军府。”唐婉若随口应道,推开里面的房门。房子里一片干净,没有一点久不住人的灰尘味。 白狄走进来也觉得很奇怪,顺手抹了一把,干干净净,对她说道:“唐媒人,你这屋好像住了人啊!” “别瞎说!”唐婉若立刻制止住他,“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着,离开已经好些个月了,怎么可能会住了人?”白狄这话让她得慌! 她走到里边,里面也是干干净净,床上,柜子里皆是整整齐齐。唐婉若放下了骨灰坛,陷入了沉思。 白狄在外边不知轻重,打趣着说道:“唐媒人,不会是你那死去的相公回来替你收拾屋子吧!” 这一句话,差点没让唐婉若笑出声来。 “白大人,今夜你可是得在这睡,要是我家相公也在这里怕是你谁睡不着了。” 唐婉若看着他,似乎没懂她刚才的话,又说道:“白大人可别晚上出恭的时候看到相公,他入土已近四年了,可能现在模样恐怖,哦,对了,相公对我很好,而且最看不的我与男子接触。” 她看着白狄,终于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恐惧的神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身份暴露 神鬼之论凡人总归是难以考证,所以也不会令人太过害怕。对白狄来说,真正恐怖的是她家周围的这片景象。 白狄记忆犹新,这是他当年找到陈炎君的地方。 细思极恐。 相比于白狄痴呆地蹲坐在她家院门前的石头上,张婶已经提着最近晾好的小鱼干来看她。 “若若,看张婶给你带的鱼干!” 这次她回来屋子里这样干净全都是靠张婶每天打扫。自她走后的那一天开始,张婶就像打打扫自己家一样打扫着这里,这次她回来可以立刻住下,让她再此对张婶感激不已。 唐婉若闻声赶紧开门出来,迎过去说道:“张婶,你这是做什么?我连灶台都没有开呢!” “没事没事,你回来了我高兴!今天呀张婶给你好好做一顿!”张婶喜笑颜开,提着篮子就朝她家的厨房走去。唐婉若在她身后笑着。 “张婶,我来吧!” 张婶很高兴,推开她的手说:“跟我你还客气什么!若若,你比走之前的状态好多了,看到你这样子张婶也高兴,也放心喽!”她拍着自己的胸脯向唐婉若,吆喝着她出去,“去去,你去忙你的,今天做饭交给我。” 唐婉若感激地在后边朝她鞠了一躬,抬起身,看到白狄傻呆地蹲在那大石块上。 院外。 “白大人。” 唐婉若突然地叫了他一声让白狄吓了一跳。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哦,唐媒人啊,啊,你吓死我了。” “白大人在看什么?”唐婉若朝着他刚才发呆的方向看去,除了一片山林什么也没没看到。 她好奇地转过头来,白狄的神态不是很好看。 “唐媒人,”白狄苦着脸道了一声,问道,“你,曾经在这里,有没有见过陛下?” 他的话让唐婉若稍怔了一会儿。 前方的山林郁郁葱葱,唐婉若皱了皱鼻头,问向白狄:“白大人为什么这样问?” 白狄苦闷地抓头:“唉呀,我这可是怎么了,你这个三里乡我”他欲言又止,突然不说话了。 “白大人想说什么?”唐婉若说。 “没什么,没什么,”白狄寻思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要把陈炎君过去的事情吐露太多的好,起身伸了个懒腰对她说,“没什么,我犯困糊涂了,啊,好困。”他说着揉着脑袋走进屋去,还连着打了个哈欠。 他进了屋,张婶从灶台前悄悄推了一步,看了房门一眼招呼唐婉若过去。 唐婉若如她所愿,到她身边,张婶立刻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问她:“那个公子是什么人啊?” “公子?”唐婉若对张婶的话表示出了怀疑,说道,“他是陛下身边的护卫,我这次回乡其实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陛下让他陪着过来。” 张婶若有所思地点头,口中无意间说出来:“还以为他是你新找的男人,唉,原来不是,你也守寡三四年了,总该还是要找的。” 她这话就让唐婉若惊住了。 “张婶,我和白大人不是这种关系!”她连忙否认。 张婶动锅铲的手停了停,又转过头来问他:“白大人,是哪个白大人?” 唐婉若失笑:“白大人就是白大人呀。” 张婶怕菜烧糊了,拿起锅铲又动了动,但对她继续说着:“当今朝廷里我只知道白大将军,他和白大将军莫非有关系?” 对张婶的八卦之心和超乎常人的直觉,唐婉若也是服了,点头应道:“是啊,白大人正是白大将军之子。” 张婶突然惊讶地把锅铲一扔,极为震惊地对她说:“他就是白大将军的儿子,哇,好威风!” 对张婶这样的惊叹,唐婉若也只能笑一笑。 屋内,白狄坐到床榻上,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落这件事情。 “如果,这里真的是我把陛下带走的地方,当时陛下的那副样子肯定是在这里住过,唐媒人就住这,那么,他们以前见过?”白狄摇摇头,突然不敢想这个事情,“那在宫里的时候他们见到第一面就互相认识?” “不不,”白狄又连忙摇头,否定自己,“也有可能他们不认识,呵呵,不就是在同一个乡里住过么,又不是住在一起,哪能说认得就认得?”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 “若若,听说你回来了,我们都拿了点刚收成的菜来,你不要去集市买了!” 随后不久,听到唐婉若的声音:“谢谢大家,谢谢各位对若若一直以来的帮助,唐婉若感激不尽。” “诶,你别这么说,你为我们也做了很多事啊!这十里三乡哪个不认识你?你要是让他们全知道你回来了,那要来感谢你做媒的人怕要踏破你家门槛!” &n bsp;“刘大哥,您太夸张了。” “哪有,十里三乡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哪个不认得哟!” 哪个不认得? “什,什么,哪个不认识她?”白狄对这句话瑟瑟发抖,心里盘算,那么就是说要是陈炎君真的在这里住过就不可能不认识唐婉若。 那么。 那么 白狄简直不敢想! 想他作为陛下的贴身侍卫c大炎第一隐卫c禁军统领c当朝大将军之子c和陈炎君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好兄弟,竟然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在金銮殿上见第一面的时候就相互认识? 而且他们两个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他们两个此前认识的事情。 白狄感受到了深深的欺骗,对这两个人产生的极大的怨恨。他们,他们竟然 早就认识? 白狄愤然起身,打开门。唐婉若正抱着一大堆菜从外边走来,看见他出门欣喜地道:“白大人,你看,乡亲们送了好多新鲜的菜,够我们吃了!” 她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大蒜头,白狄怒气冲冲地过去,把那串大蒜头拿起来扔出去,把她拉到一旁厉声地质问:“你竟然骗了我!” 唐婉若被他突然的质问弄得云里雾里,朝他眨着眼睛:“白大人,我骗了你什么?” 白狄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紧紧抓着她的双臂。 “白大人?”唐婉若又问了一声。 “你,”白狄指着她,猛地叹出一口气道,“唉,你和陛下早就见过是不是?” 唐婉若眨巴着眼睛,果断否定:“没有。” 她回答的干脆,又不带犹豫,让白狄意外地抬起了头。 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坦然无畏的模样,白狄突然产生了一点点的还以。 “真的没有?” “没有。” 就是矢口否决。 白狄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又拉住她的双臂,低下头。 唐婉若被他这股气势压迫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连推着他说:“白大人,你不要这样,男女授受不亲。” “唐媒人,”白狄严肃地盯着她,“你可得说实话,当年是我亲自把陛下迎回宫里,陛下在民间待过的就是这个三里乡,你可别说没见过!” 唐婉若一刹那的惊然,突然想起陈炎君的确是说过他当年是让白狄带回去的。 原来就是在这! 唐婉若突然生气了,攥起一股劲狠狠地将白狄推开。 感情她死了相公,做了三年寡妇都是他害的呀! “白大人想说什么,又想做什么?白大人既然这么确信陛下曾在三里乡待过又何必问民妇?”唐婉若以民妇相称,让白狄听得很别扭。 白狄放开了她,气愤地蹲到一边。 “哼。” 沉闷一声叹息,看起来十分的苦闷。 “你们,”白狄指着她,唐婉若挑着眉头,而她这副样子让白狄更加难受,苦着张脸叫喊一声,“你们把我骗的好苦哇!” “白大人,有什么话您一次说出来,您这样说一半留一半,民妇听不懂!” 白狄捂着面,突然间又笑了,和她说:“唐媒人,实不相瞒,当年陛下流落在民间,我找遍了大炎,终于在三里乡找到了他,这才把他带回了京城登上帝位;本来这些我是不会说的,但是他偏偏待哪不好就待在三里乡。” “你第一次见到陛下就没觉得眼熟?”白狄大声地问,“你们早就认了出来,难怪他总是照顾你,总让我去救你,还什么事都带上你,但是这些我都不知道,直到今天,唐媒人,我才知道你们之间就见过,唐媒人,你们瞒我瞒得好苦啊!” 唐婉若张口正要说话,但想到他应该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突然就更好奇了,要是白狄知道他们不仅是曾经见过,还恰不巧的做了夫妻让他生生拆散,不知道又会怎么想? 唐婉若开始严肃地思考了起来。 “所以。”她得出一个结论。 白狄好奇又期待地看着她。 “白大人是想说,陛下亲眼见着民妇成了寡妇?” 白狄突然脚底一滑,直接跌了一跤。 “唐媒人,重点不是这里吧?”白狄抗议,对他们两个,尤其是唐婉若,简直恨得牙痒痒! 但唐婉若很无辜,摊开手说:“白大人,你说的这些民妇也很冤,本来叫民妇进京给陛下相亲就不是民妇的主意,民妇事前又不知道陛下长什么样子,有哪里知道是曾经的同乡,你现在这样责问民妇不是无端指责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月下美人 白狄想想,的确是这样。 “但是你们也不能这样能装吧?这么长时间谁能看出你们以前就认识?”白狄拦住她追问不舍。 唐婉若面向厨房,张婶第一道菜已经端出锅了。 “白大人,你要是中午不想吃饭就拖住我,”唐婉若道,“下午你还得去山上挖坑呢!” 唐婉若说的挖坑,指的是埋葬平王骨灰的事,要在她相公的墓旁边挖出个坑来,这个苦力活当然得由白狄来干了。 再当然,就是白狄不干唐婉若也是一定要让他干的,谁让他当年找到陈炎君让他假死,让她成了整个十里三乡有名寡妇! 下午,刚吃完饭,唐婉若就拉着白狄去山上挖坑。张婶跟在后面说:“还是我带你们去吧。” “不用了张婶,回去休息吧,这些事情是我和白大人的事,再说有白大人在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呢?”唐婉若婉拒着,一边朝着白狄轻笑,“难道我连自家相公的墓都找不到吗?放心吧,张婶。” 白狄接过她扔给来的锄头和铲子,皱了皱鼻头朝山里走去。 唐婉若还在和张婶打着招呼说:“谢谢张婶!” 白狄在山脚处等她,唐婉若走过来,张婶还在后面望着他们。白狄感叹:“乡亲们对你真好!” 唐婉若自豪地仰头一笑:“那是,三里乡的乡亲们都可好了!” 走到山上,唐婉若熟悉地走到半山腰的一处,白狄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就看见了一个土包。土包上已经长出了一层杂草,唐婉若过去扒拉着,从里面摸出来一块木头做的墓碑。 她拿起来,吹掉上面的土屑,叹息一声:“数月没来,你的墓碑都倒了。” 白狄被她这话说的得慌,赶紧放下了锄头问她:“要挖哪里?” 唐婉若将墓碑重新立好,紧紧地插进土里。 “就那里。”她说着起身,走到旁边的土地上踩了踩。 “这里。” 白狄看着点头,让她到一边去挥舞锄头开始挖起来。 整一个下午。 “唐媒人,安葬完平王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吧?”白狄问。 唐婉若坐在旁边的树下悠然地哼着小曲,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土包不断地提醒他:“白大人,你可小心了,别挖着我相公。” 白狄一边挥舞着锄头,一边看了一眼她说的那个旁边的小土包,心里顿时一阵恶寒。 “唐媒人,你相公是那一年去世的啊?”白狄随口问问,看着这个土堆又铲出了一片土,眼睛瞧到墓碑上面的字,小小地惊呼一声,“哟,你相公叫陈阿牛,竟然和陛下同姓啊!” 唐婉若的神情骤然冷下了,有些哀伤,看着他说:“刚给相公守完三年祭就让朝廷的诏书带去了京城,白大人说我家相公是什么时候死的?” 白狄停下来,稍微算了算日子。 “哎呀,唐媒人,你家相公死的时辰和陛下离开三里乡的时间差不多啊?哎,陛下一走你相公就死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白狄这一句话把唐婉若给说乐了,噗嗤一声:“白大人这样说陛下就不怕被治罪?” “治什么罪,我说什么了,就是觉得好巧啊!”白狄道。 唐婉若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对他说道:“是啊,好巧啊!” 白狄见坑挖得差不多了,和她一起把平王的骨灰坛放进来埋下。参照旁边的坟冢,堆了同样高的土,白狄拔剑砍断旁边大树的一根枝木,简单地削了一块墓碑。 “唐媒人,这上面的字你打算写什么?” 唐婉若沉下眼神,稍微回忆地想了想说:“平父之墓,答应过平王老伯用儿女的孝义侍奉。”她稍稍想起了不久前平王老伯的那些事情,有了一点点的感伤。 白狄已经举剑将这几个字刻好,运上内力将木碑牢牢地打进地里。此地两堆坟冢并排而立,白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唐媒人,这些你相公也不寂寞了。” 唐婉若恨恼地白了他一眼,看的白狄一下心惊,忙道:“唐媒人,白某没有得罪你吧,你这到三里乡后是怎么了?” 唐婉若不理会他转身下山。 “白大人,我怕相公晚上会忍不住寂寞出来找你。” 渐渐要到太阳落山的时辰,两人一路拌嘴下来,将平王骨灰安置好也算是了却了此行里的一件大事。 入夜,唐婉若收拾着乡亲们带给她的东西,一样一样,心里都是暖流。她在三里乡举目无亲,也多亏了这些乡邻才无恙的长到二十余岁。 乡亲们对她的好是她无以为报的。 &nbs p;屋外,院子里突然想起一阵木柴被踢倒的声音。唐婉若抬起头,窗外透进来一丝的月光,伴随着些微的清风,烛火跳动。她起身,披上衣服走到屋外,院子里空无一人,连猫狗的影子也没有,刚才那阵声响像是错听似的。 但那不是错听。 唐婉若很清楚,因为她放在院子里的那堆菜此时的确是被弄倒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唉。”她叹一声气,过去将那些菜一样一样又收回箩筐里。突然,一道黑影挡住了月光,唐婉若顿时警觉,刚要回头转身,身子立刻被人抱住,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说:“若若。” “陛下?”唐婉若眨了眨眼睛,对这个声音大为惊讶。 她愣是转过了身子,看到陈炎君一双眸光璀璨的眼睛在月光下映照出她自己的样子,呼吸骤然停滞了一分。 陈炎君抱着她,将她往阴暗里带了带,唐婉若推着他的身子惊讶相问:“陛下怎么来了?” 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太州县城里等着吗? “朕想你了,”陈炎君直言不讳,“没有忍住。” 唐婉若心里开心,但又为他这样直白的话语和举动感到羞涩。 “你不要这样,你是陛下,哪有这样的。”说真的,看到他来,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陈炎君拿过她的手掌:“朕不仅是皇上,还是你的相公,这里我们曾经共处三载,如何让朕不想回来看看?” 他的话让唐婉若有一刹那的恍神。 曾经共处三载,此屋的每一处都有他们的记忆。 “原来陛下是回来看屋子的。”唐婉若逞强着歪曲着他的意思,心里虽然明白,但还是忍不住这样和他开着玩笑。 但陈炎君认真了,看着她道:“若若,朕真的是来看你的,想见你已经忍了一天了!” 他这样认真又仓惶地解释,让唐婉若一刹那间看到了自己以前的那个“傻”相公。 确定是他无疑了! “你不是说不方便过来吗?”唐婉若问,“要是张婶他们看见了你该怎么办?” 陈炎君按住她的肩膀,深沉地盯着她的眼睛说:“你以为朕现在还考虑这么多么?” 夜色如水,虽然现在夜未深,但在二人身周仿佛已经是子夜过后的温柔与宁静。 唐婉若低下头,乘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抹了抹眼泪。屋门突然又再次打开,这次是白狄走了出来,对着院子里左看右看。 挠着脑袋。 “奇怪,这不什么都没有吗?”他这时候才出来查看,还顺道叫了一声,“唐媒人,刚才那是什么啊,正不正常啊?” 陈炎君拉着她赶紧躲到了厨房和灶台的角落里。他紧紧拉着她的手,和她塞进这个狭小的缝隙,用他的身子挡住了唐婉若,避开了白狄的视线。 二人紧紧相贴,唐婉若感受着他的气息和心跳,靠着他的臂膀偷偷地笑了笑。 感受到她的动静,身后白狄已经走到了院子里。陈炎君低头小声地斥了她一声:“别动!”另一只手已经按住她在他胸前磨蹭的头,小心而谨慎地偷偷观察白狄的动静。 唐婉若如他所愿地停下来,整个身子僵着一动不动。陈炎君穿的是黑衣,在这个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起到了十分显著的作用。他低下头,把唐婉若紧紧压在自己身上,等到白狄看了一圈,什么异常也没看到后回到屋内,他这才退出来,也是将她放开。 唐婉若笑了。 陈炎君又恢复了往日帝王的威严,站在月光下冷峻霸气,问她一声:“笑什么?” 唐婉若耸肩道:“陛下刚才躲白大人像躲贼似的,陛下什么时候要这样防着他了,弄得好像是来和民妇偷情一样。” “朕来见你何需偷情?”陈炎君极为不满她的话,但是神色里还是对那边的屋子有所忌惮,不时地看着,很怕白狄再突然出来。 唐婉若笑着安慰他道:“陛下放心,哪怕陛下真是打算来和民妇偷情的,对白大人那里民妇也一定会守口如瓶,绝对不告诉他!” 陈炎君转过脸,对着她就是皱眉,沉声喝问:“你和朕既有夫妻之名又有夫妻之实,怎可还用偷情一词?朕偷的哪门子的情?只是不想徒生事端。” “那陛下夜里悄默默地翻过民妇家的院子做什么?”唐婉若就是要拂逆他的话说,“再说民妇是个寡妇呀,十里三乡都知道!” “若若,你再这样说就无趣了。”陈炎君道。 “无趣不无趣民妇不知,但别人都是这样看待民妇的,民妇知道的很清楚,”唐婉若说,“首先白大人就是这样认为,今天还叫民妇带着去看了相公的坟冢呢!”她笑着,浅浅的梨涡里带着俏皮,盛满了月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拨乱返正 “若若,”陈炎君深情又道一声,“此番去平地路远,朕只有一个心愿。” “什么?”唐婉若好奇地坐起了身,嘴角带着微笑。 陈炎君也笑了,和她一同坐起身说:“此后不要再给朕配亲,朕已经娶了你,还未昭告天下怎可就娶其他女子?” 帝王如此承诺,凡人谁会不动心? 不过,身为陛下,真的能做到只娶一人吗? 唐婉若为他的话表示怀疑。身为皇上,就迟早会有三宫六院,迟早都会有其他女子出现在他身影,在那座名为后宫的高墙之中,有着太多凡人难以选择和控制的事情。 唐婉若看着他的脸,轻轻地扬眉笑了。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指尖冰凉,看着他问:“陛下可要去看看民妇为相公立下的墓?” 话说白狄昨晚事后在房间里独自想了很久。他想了非常久,也幸好是他内力深厚,经常少眠,不然肯定没那么多心思去思考这些严肃的问题。 比如,陈炎君还健在,那个墓里面埋的是什么? 白狄细思极恐,感觉到身后一股阴冷的气息,想着这个问题连忙出门,恰好看到他们两个就站在门外。 唐婉若见到了他,灿烂一笑,忙对他打招呼说:“白大人这么早就起来了,昨夜睡的可还好呀?” 白狄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是一个哆嗦。 这样的笑容,明媚灿烂中总让他觉得有一股来自地狱里的气息,但再那张脸又是笑得那样无邪。 实在是诡异的很! 白狄的脖子后面全是渗透出来的冷汗,他抹了一把,对她说道:“还好,还好,唐媒人,你,你和陛下要去哪?看你们正要出门,不知道是有了什么新打算?” 唐婉若似想到了什么,从桌上拿出了一个馒头给他:“昨天余下的馒头,刚热了,看白大人还在房内休息就没叫你一起吃了,现在,我和陛下正要去看他的墓呢!” 话音刚落,白狄一口馒头屑喷了出来。 “唐媒人,这话不可乱说啊,陛下会长命百岁的。”白狄忙道。 唐婉若却是在笑着。 “嗯,长命百岁,”唐婉若肯定着他的话,点头,“但是,给陛下立墓就是白大人您呀!当年可不是您做出了陛下被老虎吃了的假象?要不是白大人,陛下怎么会有墓?” 她这话,果然是还没打算放过他! 白狄咽着馒头,弯下了身。他们两个却已经出门,没有丝毫迟疑和等候他的意思。 白狄连忙跑到门边,扶住门框大声地喊道:“喂,你们等等我啊!山上老虎多啊!” “你们两个单独去不安全啊!” 但人已经走远。 半山腰间刮着徐徐不断的清风,两个坟包并排列着。陈炎君此时就在这里,对着这两个坟冢,默然地站了很久。 唐婉若陪在他身边,见他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俏皮跳过去到他面前,挡住了他和墓碑之间的视线。 “这是民妇亲手一点一点挖出来的墓,三年多了屹立不倒,是不是很厉害?”她笑着,面颊旁边的发丝被风吹动,因他现在是陛下,所以怎么也不敢对他说出这就是他的墓之类的话。 墓碑上还刻着当年她给他取的名字。 陈炎君替她理好发丝,越过她身边,蹲下身来轻轻抚摸那几个字。内容十分简单:“夫,陈阿牛之墓。” 寥寥几个字,刻得歪歪扭扭,却是最大的心意。 “这便是朕的墓。”陈炎君说。 唐婉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陈炎君又说:“娘子辛苦了。” 她因他的话稍有一愣,陈炎君已经起身,拉住她的手,小声地:“当年是你用着双手替朕挖了这样好的墓?我的娘子真厉害。” 他拿着她的手,眼睛里是熠熠神光,有伤痛,有欣喜,还有其他复杂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但,不论其中有什么,他的眼眸都一如既往的是那样明亮。 陈炎君握着她的双手,小心地捧到嘴边:“当年我以为白狄会和乡亲们说清楚,也会和你说清楚,虽然不会告诉你朕是回京登基为帝,我想到过他会编造我被歹人劫持,遭遇仇家之类,但是,我没想到他会直接编造我死。” 陈炎君将她抱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这些事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无从挽回,我已经在那个高处的位置上下不来了。” 此刻,清风吹徐,唐婉若在他的怀中没有感受到一分,而她的心情就跟这山上的清风一样,惆怅c清淡又好像一下去了很远的地方。 隐约间响起了她的呜咽声。 最终,还是哭了出来,在他的怀里,靠着他哭得泣不成声。 “若若。”陈炎君叫着她,抬起手虽然想安抚,但是,现在任何的语言都显得那么无力,一切的解释也都不能弥补她为自己三年来所受过的这些。这三年里没有他,她一个女人是如何在三里乡活过来的?而他又想到过她多少? 陈炎君不禁想着,这次要是没有她受诏入京,他自己是不是也就真的会再也见不到她? “说到底,还是我负了你。”陈炎君吐出了一句心底最深处的真话。 哪怕承认起来,很难。 唐婉若突然拉紧了他的衣襟,突然间心里还仅存的一些芥蒂瞬间崩塌,完全被粉碎,哪怕这几日有怨他,有愤怒,有生气,但现在随着他这一声,心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在等着他的一句道歉,也已经做好他是帝王所以绝不会说出这些话的准备,但没想到这一声来的这样早。 早到令自己惊讶。 也是惊喜。 她渐渐收住了哭泣,轻拥着他的后背摇了摇头,问道:“你知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我想想,”陈炎君砥着她的发丝,唇角轻轻一笑道,“是我的衣物,这是衣冠冢?” 唐婉若却是猛地摇头,从他坏了探出脑袋,哭得肿胀的眼睛一眼就看到那个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白狄。 轻轻一笑。 “相公的衣服一直在我身边,这次还带去了京城,怎么会是衣冠冢呢?”唐婉若道,眼神里突然闪过了一丝精光,说着,“就是白大人当年留下来的五根断掉的手指头啊,当年可是把我吓坏了,陛下认为应当如何办呢?” 白狄看着她的眼神一声大呼:“哇靠!你太狠了吧!” 陈炎君这才转过身,冷眼看着白狄又恢复了帝王的姿态。 “原来你一直在此。” 语气里面是格外的冰冷。 唐婉若倚靠在他的肩头,和他并坐在山丛间看日头逐渐西斜。白狄在他们身后挥舞着锄头和铲子,大汗淋淋,挖着“陈阿牛”的坟包。 “白狄,”陈炎君突然叫他一声,“小心些挖,别弄坏了朕的风水。” 白狄极为震惊地抬起头,心里暗道,这还有风水可言? 但他不敢说出来,只能敢怒不敢言。 谁让他当时好歹不歹地要找死囚犯的手指来替代做出一副他死了的样子呢? 唐婉若此时回头,也对他道了一声:“还有那块碑,可是我亲手做的,你也别弄坏了!” 白狄弯身突然气消了,仰起头便是哈哈大笑。 “哎呀,笑死我了,哎呀,好好好,你们的我一点都不会弄坏,我就把我那几个手指头挖出来!”白狄忿忿而道,很快在下面碰到一个硬物。 “诶,这不有了?”白狄惊喜地叫了一声,扔掉锄头和铲子开始拨土。 唐婉若好奇地转过身他,白狄渐渐地从里面挖出一个小盒子。她认得这个盒子,连忙起身过去。 那就是当年她误以为是相公的断指啊! 唐婉若还是如视珍宝地拿过来,虽然白狄已经招了,这也肯定不是陈炎君的。 “就是此物?”陈炎君问。 “嗯。”唐婉若轻声地点头。 她拿着盒子,有些不敢打开。陈炎君看了白狄一眼:“你打开,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白狄苦闷着脸,叹一声气道:“唐媒人,还是我来吧。”他拿过去,唐婉若不敢开将头埋到陈炎君的肩头。 陈炎君护住她对白狄说:“还不打开?” 白狄拧开盒子,外面的尘土被扬起。他扇了扇然后彻底打开,里面是五根白骨。 断指的白骨。 陈炎君看着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怒从心头起。 “白狄,这五根白骨你去找寺庙处理,不要让朕再看到。” 白狄收起来盒子,又叹了一生气,说道:“知道了,我的陛下,我也知道等下我还是要把这堆土给重新填上,所以你们能不能高台贵足让小的开始埋土?” 他指着脚边的这个坑:“两位主子,日头要开始落下了,你们要不先回去休息?山上凉,交给我就好。” 唐婉若从他身上抬起头来,看见白狄已经把盒子收好了,这才跳出他身边。看了一眼这个坑,对他说道:“我和你一起吧。” 白狄没想到她会选择帮忙,担心又被她戏弄,连忙道着:“不用,唐媒人,您和陛下先去歇息吧,这里我可以,可以。” 但唐婉若是真心想要和他一起弄。 “这是我亲自为相公挖的墓,让我来吧。”她说着,眼神变得悠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再见薛曼 张婶门口,唐婉若背着一大箩筐的菜来与她告别。平王的骨灰已经处理妥当,又将那原本不属于相公的手指挖了出来,此番在三里乡该做的已经做完了。 陈炎君本想一同陪着但让她拒绝了。她还不想吓到张婶,也不想让张婶为她再操心。 这二十多年,张婶拿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她很清楚,也跟感激,已经不能让张婶在为她操心了。 而且,以陈炎君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宜让太多的人知道过去的那段往事吧! “若若,”张婶打开门,看见是她,连忙敞开房门,“你怎么来了?” 唐婉若放下菜筐微微一笑:“我是来和张婶辞行的。” 张婶的家里一如既往的干净,她将唐婉若迎进来,嗔怪她:“怎么就要走,不多留一会儿?” 唐婉若把菜筐里的菜整理好:“这次回来是有事要办,这些菜我也带不走,张婶就收下吧!乡亲们对若若很好,若若都记在心里,等陛下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回来,陪着张婶。” 唐婉若抱住了张婶的臂膀,依偎着她说:“要是朝廷准许我以后留在京城,我就接张婶过去,还有王大爷,我们继续住在一起,京城可大了,宅子也大。” 张婶乐得合不拢嘴:“哟,我们若若真的长大了,都能在京城立住脚了,好好好,就是,你看张婶这个样子,能去京城吗?” “有什么不能!”唐婉若惊讶地放开她,拉着她的手说,“京城里有我在,谁敢说张大婶的闲话?”她笑着,依依不舍,“好了,张婶,若若要走了,白大人还在村口等我,今天要到太州城内,不能让他等太久。” 张婶突然面露忧色,对她说:“你,一个人在京城要注意身体,多穿点,你看你这丫头,才初入春就穿这么一点,京城可没有张婶来给你添置衣物。” 她拍打着唐婉若,只一下,打进了唐婉若的心里,让她感动不已。 “谢谢您,张婶,”唐婉若有些哽咽,“若若觉得好幸运,虽然自小没有爹娘,但是却有张婶在,已经比许多人要幸福了,张婶,若若会照顾您一辈子的。” 听到她这话,张婶也落泪了,斥怒着她:“说什么呢,张婶是看着你长大的,不对你好对谁好!” “嗯,”唐婉若傻笑着,虽是再如何不舍,也终要分别,“我走了。” “等等!” 她转身出门,张婶又拉住她,给她手里塞了三个橘子。 “拿在路上吃。”张婶说,这才退到一旁。 “张婶。” “走吧,我看着。”张婶说,抬手对着她向外面狠狠地挥了几下。 唐婉若深吸额口气,对着她深深地鞠躬,这才离开。 走到村口,陈炎君在马车里等着,看她进来问道:“怎么才来?” 唐婉若因刚才的惜别还有些伤感,简单地道:“多说了几句,走吧。”她悄悄地抹了抹眼泪,但还是让陈炎君发觉了。 马车渐渐驶开,离开了三里乡,唐婉若这才缓过来,看着手里的三个橘子。 “吃么?”她向陈炎君伸手。 陈炎君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问道:“张婶给的?” “嗯。” 她简单的应答,没有过多解释。陈炎君盯在她似有阴霾的脸上,说道:“你剥给朕。” 唐婉若抬头,眼神里有一丝惊讶。陈炎君又道:“你剥给朕吃。” 她照办,无精打采的。剥好的句子伸到他面前,陈炎君只看了一眼她愁淡的脸。 “你喂给朕。” 唐婉若突然眉头一皱,把橘子拿回来一瓣一瓣地塞进自己嘴里。 陈炎君嘴角撇开一笑,但很快收住,对她说:“若若,你这样是抗旨之罪,可以诛九族的。” 唐婉若白了他一眼:“那你就把我赐死吧!” 陈炎君眨了眨眼:“你还想为你相公殉葬吗?但是你相公没死,你还这么不怕死么?” 唐婉若嚼着橘子抬眼看着他说:“民妇相公没死吗?相公要是还活着是万万不会让若若死的。” 她这话让陈炎君失笑了:“朕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三里乡,可是大炎数千万百姓也都更需要你去替他们解除战祸。” 唐婉若将口中的橘子吞下去,想着他的话。很有道理。手里还剩下最后一瓣橘子,她递到他嘴边说:“张婶给的,很甜。” 到了太州城,马车在一栋宅子前停下。白狄将马拴好,伸手扶陈炎君下车。唐婉若紧跟在后面,跳下来,才看到上面“太守府”三个字。 太州太守府! 她在太州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太守,并且,她记得太 州太守有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曾经也是裴相跟她点名之人。 太守之女么? 唐婉若跟在后面走进去,在庭院内,突然看到前面走来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拿到身影花枝招展,是一个已经上了一定年纪的女人,可是风韵犹存,头顶着一朵大红花,此时也看到了唐婉若。 “你你你!”薛曼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撸袖子,大步上前,“好啊,你竟然还回来了,怎么,想回来光宗耀祖,炫耀一番啊?” “薛,薛媒人,你怎么在此处?”唐婉若见到她也是很惊讶,莫名的还有点想念。 这个花枝招展的从太守府里出来的就是薛曼,当地有名的媒人,不止是做官媒,还做了不少私媒的活,给不少官宦子弟说过亲。她本来就恼唐婉若,在太州的时候一直给她找不痛快,后来唐婉若到了京城,听说她官封五品就更生气了,觉得这荣誉原本是她薛曼的,要是没有唐婉若,她薛曼就是五品官老爷,显赫得很! “哦,听说你给陛下配婚一点进展也没有,怎么,回来求救太守了?别做梦了,太州才不会让你找到合适的!这事要是我去做,现在肯定已经了结回乡了,哪像你,哼!” 薛曼抚着头上的大红花,语气里一股醋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陈炎君和白狄都停下来了,静看着这一幕。 白狄好奇地走过来,对着薛曼上下打量,然后问道:“唐媒人,她是谁?” 对薛曼的这幅态度,唐婉若也是十分忧愁地叹气一声。 “白大人,这是薛曼,曾经和我一起在太州做官媒的,媒人。”唐婉若说着,还朝薛曼十分同情地摇了摇头。 “哦,媒人。”白狄若有所悟地点头 突然。 “哎,你干什么,哎哟,你们,敢架着老娘?不知道老娘是干什么的?这里是太守府,容不得你们放肆!哎哟,唐婉若,你还不让他放开我!” 薛曼的叫骂声响过了太守府内一路。白狄拖着她,拽着她的衣领,任她拳打脚踢毫不松手,一直拽到了太守所在的厅堂外。 “哎哟!”薛曼又是一声叫唤,被白狄一把扔进了厅堂。 太守刚刚在这里见过薛曼,现在看到她又进来还倒在地上,起身忙问:“薛媒人,你这是” 白狄和陈炎君随后而至,陈炎君站上前:“李治茗你还记得朕吗?” 太守看到是陈炎君,连忙下跪:“臣李治茗叩见陛下。” 陈炎君冷哼一声,瞟了一眼薛曼:“你好威风啊!” 太守连忙磕头:“陛下,臣冤枉啊!臣有罪责之处,请陛下言明。” 薛曼坐在地上瞬间傻眼了。 “陛,陛下,那你就是皇上?”她指着陈炎君,想起了她在庭院里的所作所为,突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跪下也磕头道:“草民,薛,薛曼,拜见陛下,拜见陛下。”这股气度,不知道比唐婉若初上金銮殿面圣时差了多少! 她悄悄抬头,朝唐婉若看去,像是求救。唐婉若也看到了她的眼神,但朝她无奈地耸耸肩。 “你这个小妮子,竟然见死不救。”薛曼小声地嘀咕一声。 “你在说什么?”陈炎君威严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下了薛曼一跳。 战战兢兢。 “没,没什么。”薛曼匍匐到地上,颤抖着回答。 太守稍微意识到他和白狄的不悦都是因为薛曼,抬首问道:“敢问陛下可是薛媒人冒犯了陛下?今日因太州官媒婚配之事下官请了薛媒人前来商议,薛媒人不识陛下龙颜,若有冒犯之事,还请陛下恕罪。” 陈炎君看着她,转头悄悄撇了唐婉若一眼。 白狄将他这个眼神尽收眼中,心道:李治茗啊李治茗,你就倒霉在这个官媒的身上吧,好惹不惹惹到这位。他想着也看了唐婉若一眼,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地站在这里。 陈炎君道:“不是冒犯了朕,而是冒犯了朕之官媒,李治茗,你官居几品?” 李治茗愣了愣:“臣身为太州太守,官居四品。” “此番随朕同行之人,唐大人官居五品,姻亲院首统可领天下官媒婚配之事,你身为四品官员竟纵容手下官媒对唐大人不敬?” 陈炎君冰冷的眼神一直盯在她头顶上:“你不过一太州官媒,竟然于太守府内对朝廷命官不敬,罪重可笞三百。” 薛曼快吓傻了,也不顾其他连忙朝唐婉若磕头:“唐大人,唐奶奶,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她这身子哪能挨上三百笞? “太守大人,小的,小的不知道他就是陛下啊!”薛曼一把鼻涕一把泪,拽着太守的衣角。 白狄耻笑了一声,不嫌事大的:“哦,所以薛媒人,你是说陛下不在你就这一这样对唐媒人了?”他特意咬重了“唐媒人”三个字,说得让陈炎君眉头又是一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朝堂闲话 太守蹙紧双眉对着薛曼斥责:“还不向唐媒人道歉?” 薛曼已经面色惨白,吓得口齿不清地磕头向唐婉若说:“唐媒人,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唐媒人,你饶了我吧!” 重重地磕头声,薛曼已经磕得额上起了淤青。 唐婉若叹息一声:“薛媒人起来吧,同乡一场,何必要弄成这样。”她上前扶她起来,薛曼已经失去形象的眼泪鼻涕一起流着,哭得稀里哗啦,双腿发软,拉都拉不起来。 陈炎君默不作声,拂袖越过跪拜在地上的两人,在厅堂的上座上坐下。 李治茗起身,转了个身再次跪下道:“前日下官设宴欲为陛下接风洗尘,但府中没有找到陛下,不知陛下去了哪里。” “混账!”陈炎君一怒拍桌,“朕去哪里还要你知道不成?” “下官不敢。” “罢了,”陈炎君烦怒甩手,指着薛曼,“让她下去吧。” “是。”李治茗拱手作揖,转身朝厅外守着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赶紧上来将薛曼拖走。她这一走,唐婉若也松了口气。 白狄凑到她身边拿胳膊肘捅了她一下。 “喂,唐媒人,有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白狄小声在她耳边嘀咕,“看她那样以前没少欺负你吧?” “哪有仇不仇,就那样吧!”唐婉若道,想起往事叹罢一声,“都是可怜人。” “呀,唐媒人可真是菩萨心肠!”白狄打趣着她。 堂前,陈炎君正在和李治茗说:“朕此番是要去平地,你也知晓,在你府上只是路过,不久便要启程。” “下官知道。”李治茗答道。 陈炎君点头:“苏大夫何在?” “哦,正在后堂,”李治茗说着就要引路,突然回头,“可要请他来见陛下?” 陈炎君却朝她看了一眼。 他看她做什么? 陈炎君道:“去告诉他,明日启程。” 李治茗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作揖告退。 “明天就走么?”白狄上前笑问着他。 “怎么,你还想在太州留多久?”陈炎君问。 “呃,那倒不是,”白狄说,邪笑着瞟了唐婉若一眼,“可唐媒人还没有翻婚配簿子,就要这样走了,下一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了!” “白大人看我做什么?”唐婉若失笑,对他这幅惟恐不乱的态度笑道,“怕是还想被揍吗?” 那天晚上他和陈炎君厮打在一起的场面她可还是记忆犹新呢! “不错,”陈炎君也附和她说,“她若再敢为朕配婚,也得先问问自己的心!”他过来拿过她的手按在了心口处。 但话是这样说,唐婉若还是想见一见太守家的那位千金。毕竟是裴相亲口点名,总得给相国大人一个面子。 李治茗此刻也正要来找她,见她主动找上来,礼待有加,礼待有加,道了一声:“唐大人,本官也正要找你。” 太守府内初春的花朵绽放铺满了庭院一路。 唐婉若和太守并排走着,这在以前是她万万想不到的事情。 “唐大人,”李治茗说,“之前陛下到府上时没有见到你,没想到陛下还是带你来了。”他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极为熟络,但是唐婉若确信这只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这就是官场么? 唐婉若无奈一笑:“太守大人,我只是一介村妇,陛下带与不带都不重要,全凭陛下心情。” 她说着停了下来,朝太守说:“听闻太守膝下还有尚未结亲的小姐?” 李治茗也停下脚步,问道:“你如何知晓?” 唐婉若笑道:“我是如何知晓这不重要,我是为朝廷办事的官媒,又是太州人氏,想见一见大人的这位小姐,仅此而已。” 李治茗看透不说破,叹了一声:“实不相瞒,本官膝下小女茯苓的确还没有婚配,但她前些日子已经离府去京城了。” “京城?”唐婉若没想到。 李治茗点头:“也不知道她是听到了什么,执意要去京城找你,我身为一方太守,平日公务繁忙不能时时看住她,就让她在一个夜里独自跑了出去,只留下字条。” “找我?”唐婉若万万没想到那位小姐竟然去找了自己,“小姐找我做什么?” 李治茗无奈一笑:“那就只有小女自己知晓了。” 庭院里阵阵鸟鸣,二人继续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唐婉若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也更是惊讶这位太州太守家的千金竟然跑去了京城,而要找她办事的只会是一件。 难道这位小姐是打定主要嫁给陛下? & nbsp;唐婉若感到莫名地寒意,在初春的暖阳里一个哆嗦! “唐大人,”李治茗又开口说话了,“听说平王闹了陛下寿宴,还牵扯出是二十年前的军政要案?” 唐婉若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听他的话答:“太守大人对京城的事很了解。” 李治茗笑笑几声:“不过是身处朝堂,朝堂里,话总是传的很快。” 唐婉若和他一齐走着,对这番话有一丝伤感。 “还听说那晚宫宴中唐大人也在,还替陛下挡了暗器。”李治茗又道,让唐婉若更加的惊讶。 李治茗道:“唐大人不要觉得本官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都是朝堂里的传闻,虚虚假假就像人们茶余饭后总会聊点家常,不过,现在看到唐大人,本官有一个问题十分好奇,想问唐大人一探究竟。” 李治茗的态度让她觉得疑惑,看着他问:“什么问题?” “对那桩军政要案,唐大人是怎么看?”李治茗问。 “那桩要案?”唐婉若想着,“太守是说平王口中说的先帝时期对两位将军以通敌叛变治罪的案情?” 李治茗点头:“想听听唐大人的看法。” “那件事已过二十年,我的看法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唐婉若笑道。 李治茗摇头:“自是无关,只是,平王与那两位将军是挚交,亲口说出的东西一定与我们在卷宗上所见不同,唐大人有幸亲身听闻,又从没经历先帝在位时的那个时刻,所以本官好奇唐大人对此事的评价。” 前面已经到了庭院的尽头,李治茗停下,对她说:“唐大人请。” 走到后院,唐婉若寻思着他的话,想起了那时平王和她讲的故事。 “我不知道,”她说,“但李c唐两位将军应该是蒙冤的吧!” 不然平王老伯的反应那样激烈,放着轻松自在的藩王不做偏要带着那么强烈的仇恨活着? “你信平王的话。”李治茗一针见血。 唐婉若笑了:“太守大人,您简直就像当天在现场一样!” “哈哈,本官只是道听途说罢了,要是当日在现场,本官肯定不敢和唐大人一样上前替陛下挡刀,早就吓到腿软了。”李治茗这样说自己倒是很有意思。 “太守大人谦逊了。” “哪里,唐大人菩萨心肠,李c唐两家灭门数百口人,下至几岁幼童上至八十老妇无一幸免,至今讨论此事唐大人还能替他们道一句蒙冤,这数百口人在天之灵多少也能有些安息了。” “太守大人也认为两位将军是被冤枉的?”唐婉若问。 “本官可不敢如此说!”李治茗笑着回答,嘴角的笑容间似乎隐藏着嘲笑,“只是不论如何,幼童和老妇一定是无辜的,他们唯一的罪过就是出现在了那座府里。” 他又走了几步,回过头问:“那陛下的意思如何?打算重查此案?” 他们已经走到后院的伸出,从假山后面突然走出来一道玄青色的身影,一身威严不容人直视,威赫之声对李治茗道:“李大人,你想知道的是否太多了?” 陈炎君的声音让他们两个立即跪下。 “臣,李治茗参见陛下!” “见过陛下。” 陈炎君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眼神一动不动地盯在唐婉若身上,对他们说:“平身。” “谢陛下!” 陈炎君这才看过他来:“李治茗,你好大的胆子,暗地里打听朕的事情!” 李治茗赶紧躬身作揖:“臣不敢。” “朕亲耳听闻,你还敢反抗?” “陛下,”唐婉若见状连忙过去和场,扶住他的手臂说道,“民妇和太守大人在说笑的呢,大炎百姓们都可以在饭后去茶馆说一说家常,陛下就不让民妇和太守大人说了?” 一句“家常”,说的陈炎君莫名的心情顺畅。 李治茗也适时地在旁边应和:“是,下官和唐大人只在闲聊说笑罢了。” “罢了,”陈炎君挥手,“你先退下,朕有事要和唐大人说。” 李治茗告辞,等他离开后院,陈炎君突然拉过她将她按在怀中。 唐婉若吓坏了:“陛下,你干什么!” “刚才你和他说了什么?” 唐婉若有点莫名其妙:“我和太守大人说了什么很重要吗?就是闲聊而已,你先放开我,这里是太守府让人看到就不好了。” “朕说过大炎之内不会有人说闲话,”陈炎君说,“就想知道你和他说了朕什么。” 他不放手,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叹息将刚才的对话简单描述了一遍。 陈炎君疑惑了,放开了她。 “他对那件事感兴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势在必得 平地军营里戒备森严,操练有序。穿过校场,李湟把他们带到军营的深处。 “进去!”同行的士兵将他们关押到一间屋内,转身就有要锁门的迹象。 “将军!”唐婉若立刻叫住他问,“将军这是做什么?” “你们身份不明,本将自然要限制你们。”李湟警惕着他们说道。 “可这样我怎么去把虎符拿给将军?”唐婉若把这个问题抛给他。 难不成军营里的武将是不是都和说书先生说的那样是头脑简单c四肢发达? 她想想摇头:“还是说将军认为虎符就在这间房里?” 李湟被她说的有点尴尬。 “那,你可外出,但是他们得留在这,”李湟道,“如果你真的能拿来虎符,我便任你为郡主。” 一声“郡主”叫的唐婉若大为吃惊。但转而又想想,按照平王的身份,如收她做义女也的确可以这样称呼。 “唐媒人,”白狄在后边小声地叫了她一句问,“你有把握吗?” 唐婉若淡然一笑:“没有。” “没有你” “你们嘀咕什么?”李湟对他们的交头接耳十分不满,招呼唐婉若出去,“过来,就这样办,如果你拿不出虎符,十日后本将就拿你们做杀害王爷的凶手在校场正法!” 李湟走出了门,门外没有上锁,而是让两个强壮的士兵把门,除了她之外其他人不得出去。 唐婉若追出去:“将军,您还是莫要这样做为好,您这样关着这几位会后悔的。” 敢禁足当今陛下,可不是要后悔么? 但李湟一点都不买账,只道:“你把虎符拿来再说。” 她悻悻地走回来,引来的却是陈炎君的一阵笑声。 “你和他说后悔,要是他现在知晓朕的身份,恐怕就不止禁足这么简单了,看此地军备就知道他们想反很久了。” 唐婉若有一丝哑然。 “不过你的话朕决定试试。”陈炎君笑道。 夜晚,月头刚刚升上来。 屋外的守卫打开门,李湟走了进来,神情严肃,眉头紧蹙。 “唐姑娘,你叫本将来有什么事?”李湟问。 她却是站在一旁,在桌边坐着的却是陈炎君。李湟注视了他一会儿,陈炎君道:“叫将军来的不是她,是朕。” 他看见李湟惊讶的神情,默笑了一下:“不错,朕就是当今圣上,炎国周帝。” 李殁惊恐地站在这里,怒而指向唐婉若。 “你竟然和这狗帝在一起?”李湟愤怒地暴烈嘶吼,额上的青筋都突了出起。 “李将军何必难为一个妇人?平王于宫中自刎,当时未穹宫内所有官员皆可作证,临死前将虎符托付给了朝廷。” “这不可能!” “你为何不信?大炎一统乃百姓之福,你非要造反不可?” 他扬起眉直视李湟,李湟紧抿双唇,好似在心中压抑了许多情绪。 “如你杀了王爷,我必造反。”李湟道。 屋内一片静默。 白狄看不过去了,冲身要站出来,但让陈炎君拦下。他起身,指着白狄说:“这是朕的禁军统领,当朝大将军白赋久之子。” “这是平王于京城收的义女,也是为朕配婚的官媒,由朕亲封姻亲院首唐婉若,”陈炎君介绍,走到苏子络跟前,“而这位,号称天下第一神医,苏子络。” 苏子络朝他拱拱手。 “你们。”李湟惊讶于这个阵容。 陈炎君毫无保留,非常坦诚地开诚布公:“平地是大炎的重要属地,北临漠国,对平地的将士朕是惜之又惜,故而亲自前来,希望将军能将部下归入朝军。” 李湟看了他许久,终是呵笑一声。 “原来果然是忌惮王爷调教二十年的精兵,先祖早有约定,藩地可以自行屯兵御敌,你凭什么叫我交出布下?再说你是皇上又如何?现在是在平地,不是京城,你就是死在这本将拿你的尸骨去喂狗又有谁会知道?” 陈炎君突然冷笑一声:“朕还以为平王治军如何的威严,看来也不过如此!” “什么?”李湟怒看着他。 “平王立有遗愿,自愿将平地兵马均归顺朝廷,而他下面的一个小小将军却敢自行决断,无视平王遗训,这就是他调教出来的精兵!” “李将军,”唐婉若应状叫他一声,“义父遗言说平地兵马只见虎符不见人,将军对义父忠心耿耿,但将虎符交给朝廷的确是义父的意思。”她说着又强调一句:“即便将军不从,我拿到虎符后也会将平地的兵马交给陛下。” “你”李湟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你既 然是王爷收的义女,那就应该知道平地这二十万精兵王爷废了多少心血!” “李湟。”陈炎君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李湟转过身。 “平地二十万精兵朕势在必得,”陈炎君说,“平地本就是大炎皇土,二十万将士皆是朕之子民,若朕不收,任由尔等自生自灭才是枉为人君,朕今夜叫你来便是和你坦明,白日人多眼杂,朕即便自曝身份也很难令人相信,之后的话就等唐大人把虎符带来再谈吧。” “你不怕我杀了你?”李湟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陈炎君不忙不忙:“你不是白狄的对手。” “哼!”李湟挥袖离开,这件事算告一段落。 房间内出奇的安静。 “陛下,”白狄忍不住地替他担忧,“你就这样告诉了他我们的身份,要是他们真的要对你不利,二十万,我也没有办法啊!” “你关键时刻还是这么幽默!”陈炎君打趣他道。 白狄不高兴了:“喂,这么重要的时刻谁跟你说笑了?” 他的手指在房间内敲着,一声一声,沉重的像是扣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突然看了唐婉若一眼。 “这就要看唐大人办事牢靠不牢靠了。”陈炎君说。 第二天。 唐婉若出门,身边却带着苏子络。 “你出去,他不行!”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 “二位,放置虎符的地方我一个弱女子取不到,需要有人帮助,”她说,“最关键的人物留在房里还不行么?” 守卫没有放行。 “有他在才能拿到虎符,不然你们一辈子都看不到王爷的虎符了。” 两个守卫这才犹豫了。 “好吧!”其中一个终于答应,“不过快去快回,不要耍花样!” 唐婉若赔笑:“那是,在不见虎符前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我懂。”他们说着离开,还不忘给守卫再次告辞行礼。 走到远处,苏子络突然笑了,将脸上的面皮揭开,分明就是白狄。 唐婉若惊得连忙拉他到阴暗的角落:“你干什么,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昨晚,苏子络为他们二人相互间易了容,一方面是为了她能够顺利取到虎符,另一方面也是震慑李湟,让他以为白狄还守在陈炎君身边,多少会有所忌惮。 而且她和一个大夫出门,也不会让李湟有所警觉。一个女人,一个不会武的大夫,哪有什么危险性可言呢? 刚揭下来的面皮让她再次贴上去,白狄无奈地扶正,好好贴上:“这下行了吧?不过带着别人的脸出门,总是不习惯啊?” “别说那么多了,”唐婉若说,“走吧!” 他们离开营地,走上了平地的街上。 “唐媒人,”白狄叫她,“虎符到底放在哪里,我看平王府好像已经被搜过了。” 前方就是平王在平地的宅邸,门外有重兵把手。这个阵仗,在一瞬间唐婉若仿佛看到从王府内出来虎符被抢的结局。 只要她带着虎符从王府里走出来,门前的重兵把大门一阖上,就万事神不知鬼不觉。 白狄也想到了这一点,问她:“怎么办?” “很好,”她说,“白大人以为虎符会在哪?” “王府这么大,我哪知道在哪?” “不,虎符不在王府,”她说,“这么重要的虎符连李湟都不知道,放在王府里只要有耐性总能让人搜到,所以平王一定会把虎符放在王府外面。” 白狄突然站起了身。 “那我们过来做什么?”白狄问她,“虎符到底在哪里?” 唐婉若无辜地看着他:“这里不是白大人拉我来的吗?我从来都没说过要来王府呀?” 平地的郊外。 白狄小声痛苦地叫唤一声:“哎哟,快拉我一吧!” 他的身形比唐婉若壮硕,此刻恰在了城墙下的狗洞里。 没错,他们钻了狗洞,从城内跑到了城外。 唐婉若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拉出来,白狄揉着自己的腰:“哎哟,我的老腰要折了!” “小声点,你想要李湟发现吗?”唐婉若朝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左右张望,见没人,拉着他赶紧跑到不远处的小树林间。 白狄跟着她问:“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有一个地方,平王的亲信也不知道,平王极重情义,对手足兄弟如此,对家人也如此,所有人都知道他他的夫人很早过世风光厚葬,和夫人有一个女儿也已经远嫁北漠鲜少回来,但没有人会想到他为了惦念远嫁北漠的女儿,为郡主也立了一处坟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生死攸关 “咦,好恶心,姑娘还没死就给立坟冢,”白狄摸着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不是重点,”唐婉若道,“要找到平王给郡主立的坟,我确定虎符就在里面。” “哇,平王那老头还真会藏东西!”白狄感慨,拨开头顶处的低枝,“那你知道坟冢在哪吗?” 唐婉若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道。” “什么?”白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婉若点头:“平王信风水,虽然正儿八经的堪舆术我们都不知道,但军中行军打仗的布阵法门,白大人一定不陌生吧?” 白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突然张开双臂,对白狄说:“那白大人开始吧,看看这片林子的布阵,坟冢可能在哪里?” 平地军营。 李湟站在校场外,面向军营前门放下,眉心不展,郁郁不安。 “报!” 卫兵来报,李湟赶紧回头:“如何?” “王府处一直未见人来。” 没有人来? 李湟疑惑了,那个唐婉若带人出营了那么久竟然一直没有去平王府? “一直都不见人?什么样的人都没有去过王府大门?”李湟为再次确定此事问卫兵。 “禀将军,一直没人!” 李湟沉一声气,说道:“下去吧。” 卫兵离开,李湟在原地踱步许久。 “那他们去哪了?” 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朝后营走去。 当今的陛下就被囚禁在此。军中后营,一般都是居住的宅屋和存储物资的地方。 李湟快速走进去,负责看守他们的士兵丝毫不敢松懈在门前站的笔直,手握兵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目视前方。 见到李湟,齐声:“将军!” 李湟抬手,两个士兵退后让开,为他打开了房门。房间内,陈炎君正坐在桌前下棋,见到他来只道了声:“来了” “你早就知道我要来?”李湟对他的这个态度存疑。 “嗯,”陈炎君不否认,“李将军一定会来,平王的兵马朕也一定会带走。”说着,落下一子。 李湟扫了一遍棋盘,说道:“我来和你下。” 坐在他对面的是乔装成白狄的苏子络,听到他这话朝陈炎君看了一眼。陈炎君点头,他这才起身。 李湟坐过去,拿起棋子就着棋盘的一处落子:“你的手下要抛弃你了怎么办?” 陈炎君落子的手停在空中:“为何?” 李湟没有详细解释,说:“如果他们撇下你离开了平地,你会怎么做?” “朕不明白你说的话。”陈炎君说。 落子。 李湟不慌不忙:“你那个官媒和大夫可没有去找虎符,本将派人守在王府门前整整一天也不见他们,看来是为了活命先逃了,你这个皇帝看来也是做不久了。” 啪! 陈炎君这一棋子落得极响。 “他们绝不会弃朕而逃,朕希望天下太平,亦是能做一明君,将军有何苦相逼?”陈炎君问,说道,“现在尔等军中皆以平地以藩内赋税发放俸饷,赋税有限,兵马众多根本难以维持二十万人马的平常开支,将士一家老小也难有温饱;若为养兵增高赋税,则平地百姓负担过大,民不聊生。” 他说:“而若归入朝廷兵马,全体将士将享受朝廷俸禄,朝廷也会负责这二十万将士一家老小的生计,虽是戍守边关条件艰苦,但是保家卫国又可养育妻儿老小,有何不好?” 他说的这些正是平地里现在的情况。二十年,为培养二十万精兵,其实已经超出了平地可承载的复核。因为与北漠临近,平地地处偏远,原本的人口户数就不多,要靠平地自己养兵实在是很困难。 但这些苦,李湟绝不会和陈炎君讲,也更不会当着他的面前承认。 “此事不用你管!”李湟说道。 陈炎君暗笑一声:“朕还以为将军今日是来带朕领略平地风光,朕还从未来过平地,不知此处与大炎其他州县的春日景色有何不同?” 李湟拍桌,一盘棋子被他震得飞了起来。 稀里哗啦地落到地上。 “等虎符到证实了王爷遗愿,到时候陛下再看吧!”李湟说,“要是十日内你们拿不出王爷的虎符,可就别怪我要你们给王爷陪葬!” 李湟愤慨而出,门被关的震天响。 苏子络在一旁看了很久,确定门外无人偷听时,对陈炎君问:“陛下可有后悔来平地?” 陈炎君坐在桌边,手中还把玩着一颗棋子。 暗自一笑:“朕后悔了。” 他这样的回答倒是让苏子络吃了一惊! 陈炎君说:“朕本以为亲自前往会彰显皇威,以示朝廷之重视,令平地将士感动,但发觉乃朕多想了。” 苏子络把量着他的话:“这样其实也没想错吧,天子亲临总是会振奋人心,只是李湟将军反心已 存,在他心里或许并不认可陛下为人君,所以” “所以害的苏神医陪朕一起被禁足于此?” “那草民不敢当。” “你何有不敢,连朕的女人都敢抢,恼朕几句的心思又有何不敢的?” 他这一句话引起了苏子络无比的兴趣,忙更加的凑近。 “陛下真的看上一位寡妇了?”苏子络问,一张长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露出了比凡俗之人更俗气的八卦之态。 “你堂堂天下神医,怎么也看上一位寡妇了?”陈炎君反问。 “那你管我!我只是一介草民,娶谁都可以,但你是当今圣上,二十多年不婚,一纳后宫就娶个寡妇,这不行吧?” “有何不行?朕是皇上,谁敢说不行?” 他说这话极帅,但苏子络却对他的话报以嗤笑的态度。 “陛下要是有这般能耐,为何不能阻止朝官诏选官媒给你配官婚?” 陈炎君仔细地盯着他:“你知道你很讨厌吗?” 苏子络摊手:“草民也知道自己很讨厌,天下很多人都想揍我,然而如何?最终还不得求我给他们治病?”他笑对着陈炎君,“以后陛下也会这样。” “你不怕朕下旨处死你?”陈炎君威胁他。 “怕什么?”苏子络是当真不怕,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说,“草民死了,先皇的死因陛下从何查去?” 他这话让陈炎君眉眼瞬间一愣,惊讶之色在脸上持续了好久。 缓缓回复过来。 “嗯,你不说,朕都要忘了,”他笑了,声音温柔而低沉,“为她的事折磨了很久,差点都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十日很快过去。 早上士兵给他们送来早餐,苏子络一看就发觉了异常。 “这和昨日不同,为什么是剩菜剩饭?”苏子络问,甚至平日温润如斯的他都带上了一丝气愤。 士兵却不说话,只是放下碗筷就离开。 桌上摆放的是昨日营中的剩菜剩饭,而坐在桌边的人是当今的陛下。 “欺人太甚!”苏子络看不惯地拍桌起身。 旁边传来陈炎君的一声笑声。 “你不生气?”苏子络问,“明显的欺辱,即便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也没有这样相待的道理,何况你还是当今的皇上。” “他们走了已经有十天了吧?”陈炎君问。 苏子络算了算,点头。 陈炎君拿起筷子扒拉了几下,笑道:“李湟大概估计白狄他们已经逃离,这或许是给朕和你的最后一顿。” 苏子络愣在这里,陈炎君招呼他:“苏神医不吃吗?” “剩菜剩饭如何下口?”他嫌弃得皱起了眉。 陈炎君摇头:“朕往日吃过比这更差的饭食,不知白狄他们何时回来,到时候逃命还得靠我等自己。” 时间几近黄昏。 的一声! 门突然被重重地推开,李湟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队士兵。 陈炎君和苏子络站了起来。 “陛下,”这是这几日李湟第一次这样叫他,“你的部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看来是要抛下你了。” 他身后的士兵纷纷举起兵刃。 “李湟,你可知道你现在的做法就是弑君。” “我说过,十日后不能见到虎符,你就得给王爷陪葬,带走!”他一声令下,士兵过来将陈炎君擒住。 苏子络在他身旁也被按住,转过头对他小声地说:“陛下,你这个皇上做的真失败。” 但士兵没给他太多感慨的时间。 “快走!”很快将他们带了出去。 校场之上,苏子络跪在已经搭建好的断头台的中央。旁边,陈炎君站着,李湟走过来说:“念你毕竟是大炎的皇上,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黑,还有几个时辰,不会让你跪下等。” 陈炎君没有说话,但双手被捆在身后,面上带着莫名的微笑。 “我一向守信,说过十日就不会差一个时辰,”李湟说,“我和全军将士都会守到子时,若子时到你那两个部下还没有出现,那就休怪我了!” “朕死后,你们打算立谁为帝?”陈炎君突然开口。 “什么?”李湟稍有不懂。 他转脸看他,微微一笑:“若子时到他们还未带虎符而来,朕若死,天下无君,你们原是打算立谁为帝?” 他的话很有深意,此前平王和唐婉若说过他不想自己称帝,他谋逆不称帝,则其背后定有拥主。 “此事你无须多管。”李湟显然知道。 陈炎君追问:“朕即将死于你之刀下,好歹也坐了几年皇位,如何不能关心一下之后的政事?” 他的话令李湟有些犹豫。 “将死之人不可死的明白?”陈炎君又问。 李湟打定主意:“子时还没有到,等到时候虎符的确没来再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李家后人 平地郊外的一处墓穴,唐婉若和白狄在里面翻弄了很久。 “找到了!”唐婉若惊喜万分,从土里扒拉开一个物件,拨开上面的土,出现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一对半虎。 “虎符通常被分为两份或三份,看来的确是这个。”白狄道。 唐婉若突然想起来。 “白大人,现在是什么时辰?” 白狄看了眼带着的沙漏:“大约戌时。” 唐婉若一算:“不好,我们挖这个花了太多时间,李湟只给了十天,十天要是见不到虎符,陛下就真的危险了!” “他敢弑君?”白狄不信。 “白大人,”唐婉若强调他,“他是将军,从来只听军令,不听圣言。” 白狄也慌了,跟她一起尽快跑出墓穴。到了平地的关口,时辰太晚已经闭关了。 白狄看了一眼城墙说:“唐媒人,得罪了。”说完抱起唐婉若直接飞上了城墙,幸好夜间的守卫不多,有巡逻的时间差,他们二人没有停留,快速逃离这里。 白狄抱着她在屋顶上窜来窜去,唐婉若说:“没想到白大人跳房梁的功夫这么好!” 白狄抱着她,根本不能有一点开小差的举动,对她说:“唐媒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能少调侃我几句么?” “这是夸你呢!” “那可真谢谢喽!” 营中校场,陈炎君和苏子络已经在这里被绑了大半天了。李湟抬头看月色,对着时辰道:“快到子时了,陛下,你的那两位部下看来是不会来了。” 陈炎君没有说话,苏子络也是又累又困,根本不想搭理他。 处刑用的铡刀已经被抬上来。 “你现在可以说了,”陈炎君道,“究竟想拥何人为帝?” 李湟沉默不语,依旧抬头看天。 良久的无声让人觉得他恐怕是不会说了,可是就在这时,李湟却是说了出来。 “九亲王,”他说,“比您更适合做陛下。” 陈炎君盯着他平静相告的脸,静默了。 “哦,皇叔啊。”陈炎君笑了。突然,校场外跑过来一个传令兵。 “报!将军,他们回来了!” 李湟的脸上表露着惊恐,抬头看天,离子时还有段时间。 唐婉若和白狄跑来,手里高举着虎符。 “虎符在此!”唐婉若高喊一声,众将士给她让出条道,走到刑台前对着李湟,“军中将领还不拜见?” 虎符是唯一可以调动将士的令符,李湟杵在这里,惊讶地不信:“怎么可能?十日里你们都没去过王爷府上,怎么可能就取来了虎符?” 唐婉若笑了:“将军怎就认为虎符就在王府里?” 李湟愣了,注意到她拿虎符的手上沾了许多土。 “难道这怎么可能!”李湟大怒,拔出佩剑,“你这定是假的,敢戏弄我军?” “李湟!”唐婉若厉呵一声,“这上面有平王贴身玉佩上的印记,玉佩和令牌都让你收了去,我要如何作假?” 火光下,虎符拼起来的底座上的确有一个印记。李湟将平王的贴身玉佩拿出来看,符号一模一样。 “李湟,你可是想篡谋义父爵位?背叛平地,自立为王?”唐婉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天地悠悠,一副浩然之气。 周围的将士稀稀碎语转为一片哗然。李湟红着脸,又皱着眉,很不情愿但还是跪下:“末将,参见虎符。” 见他跪下,周围的将士也都跪下。军令如山,见虎符便是见军令。唐婉若看着周围的他们,朝白狄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然后看向陈炎君。 “李湟,还不快放了陛下,你要是认真认错,我可以替你向陛下求情,饶你犯上的罪行,”唐婉若指着他,见他想动刀子,“要是你敢反抗,我保证白大人一定会先一步取了你的人头!” 白狄正走过他旁边去替陈炎君解绑,听到唐婉若的话看了他一眼。 李湟这才将佩剑完全放下,头撇向一边,接受这一事实。 唐婉若这才跑到陈炎君身边,问道:“陛下?” 陈炎君朝她摆手,拉开她扶在自己身侧上的手,走到刑台中央。唐婉若手持虎符,当着众将士的面交给了陈炎君。 “平王遗愿,平地二十万将士自见虎符起,全部归入朝廷兵马,任何人不得反抗阻拦,军令如山,违者军法处置!”她大声地向众将士宣告,虎符已经在陈炎君手里,她继续说,“这是当今大炎周帝陛 下,是这道虎符唯一的使用者,以后见陛下如见虎符,明白了吗?” “明白!”将士齐声应喝。 她这幅训兵的姿态有板有眼,颇有气势,让陈炎君不由侧目相看。 嘴角浮现出笑意。 她还在训话,丝毫没注意到陈炎君此刻的目光不在众将士身上,而在她这里。苏子络也终于从地上起来,腿脚发软,白狄说:“你这个样子真是辱没我的名声。” 毕竟他现在还带着白狄的面皮。 “噫,我什么时候这么软弱无力了?”白狄还是嫌弃,对他这站都站不起来的腿。 苏子络不服了:“你要是从午时开始跪到现在不损筋脉看看?” “哇,那他们还真是没有人性啊!”白狄支撑起他,虽然嫌弃但还是感慨他这悲惨的遭遇。 此事结束,众将士散去后,李湟被单独叫到禁足他们的房间。此时的门前已经没有人看守,白狄死死擒着他,一把推进屋内。 唐婉若找了张轮椅推着苏子络进来,陈炎君坐下,李湟被白狄一个踢腿跪倒在地。 李湟的脸色当然是傲慢不服了。 “把他的嘴压住。”陈炎君道。 白狄照办,除此之外还拿出绳子将他五花大绑。 陈炎君的手里把玩着这道虎符,对他说道:“朕知道你心存疑虑,而且多有不服,所以朕现在让你单独仔细察看。” 他说着将虎符扔到李湟面前,他的头让白狄压得很低,就这样过了许久。 “看清楚了?”陈炎君问。 白狄将虎符捡起来交还给他,一脚又踹在他身上:“陛下问你话呢,要是我们晚回来一步你这孙子还真打算弑君了啊?” 一想到这里白狄就有气,正打算再踢一脚,唐婉若拦住他:“白大人,李湟将军不信任我们才这样做。”她一边拦着白狄,一边问李湟,“将军,现在你可信我的话?我和平王在京城相识,认作义父女,他的确在临死前将虎符和平地兵马交给了朝廷;我还知道你们一只在谋划的事情,你们比并不想谋反叛国,而是想让大炎有更好的发展,百姓更加安居乐业,想拥护受民众爱戴的九亲王为皇上是不是?” 屋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李湟更是惊讶:“我刚才才说出来,你怎么?”这件事他刚才才说给陈炎君听,她那时候还没有出现,怎么会知道的? 陈炎君也很惊讶:“朕也才刚知晓,你竟早就知道?” 唐婉若一时懵了,也想起来,她当时的确忘了把这件事告诉陈炎君。 不过也不能怪她,她那个时候对这个消息还存有疑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平王捏造想借她之口告诉陈炎君的假象。而且此事牵涉到皇权,她当时还不知道他就是相公,这等事情也不敢去告诉他。 她瘪嘴,跳过了这个问题,直问:“那现在,你相信王爷的遗愿了吧?”对着李湟。 陈炎君皱着眉头,显然还在思考刚才的问题。 “李湟,朕念你忠心,你将朕禁足押上刑场之事不与你追究,但今后你务必忠于职守,忠心于朕,否则朕随时都将以平王立下的军法处置。”陈炎君道,拿着拿到虎符在他眼前。 李湟没有开口应答,唐婉若见状,又说:“我还知道你是李将军的后人,就是二十年前以叛国罪名全家处斩的李将军。” 李湟蓦然抬头,十分惊恐地看着她。 白狄在一旁点头,补充说:“不错,在墓穴里我们看到了李家的族谱,平王将你出生,又是怎样移花接木将你们母子逃脱处斩的经过详细地写了下来,你就是李将军当年未出世的孩子。” “你”李湟惊讶的无话可说。 “李将军,”唐婉若蹲下来,“陛下也已经答应义父,如果两位将军真的是被先帝冤枉,一定会还两家一个清白,但是,李将军虽然二十年前被冤枉叛国,你可不要真的起反心,将这个辱没李家门楣的罪名坐实了。”她指着陈炎君,让他顺着自己指向的方向看去。 李湟哭了,一个壮硕的大汉哭成了一个孩子。 “我就是李家遗孤,王爷帮助我母亲逃脱了刑场,从小将我养大如同亲生儿子一样,现在落在你们手里,要要杀要剐随你们吧!”他哭诉一声,唐婉若立刻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扇得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懵了。 不止是李湟。 “义父将你母子救出来,难道就是让你谋逆叛国说丧气话吗?”唐婉若骂醒他,“你是将军后人,现在又是平地的大将,自然应该重立门楣,效忠国家,先帝做的事情是先帝,而且已经受到了惩罚;现在的这位陛下已是大炎嫡系唯一的一位皇子,我不知道你们拥护的九亲王是什么样的人,但这位陛下一定不会比什么九亲王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能与谁说 京城太史院内。 “裴相爷。” “白大将军。” 白赋久在门口和裴相对峙,一时吓退了里面所有的官员,匆匆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个。 “老夫叫你一句相爷,是看在你这颗项上人头的份上,不知道它准备好了掉了没有!”白赋久盯着他,这只老狐狸真是怎么看怎么一副奸诈相,连眼眉眼五官都越来越像狐狸了。 “太史院乃文议之处,怎有犬类随意进入?”裴相四处张望,轻声摇头。 白赋久知道他在骂他,恼哼一句:“老贼,你趁着陛下不在京城独断专行,擅自做主决定朝中政事,也只能嚣张这几天了。” 他说着两只眼睛愤怒地鼓出来瞪着裴相:“这段时间你个老贼私营结党,在这个房子里做了多少肮脏龌龊的事情?你真当老夫眼瞎吗?” 面对他的指责,裴相不慌不乱。 “你眼瞎与否本相不知,但装聋作哑的本事应当犹在。” “老贼,你才装聋作哑,这段时间你为九亲王密谋了什么别以为老夫不知道!”白赋久呵斥,“过不了多久,首先要宰的就是你这颗狐狸脑袋和你家那个小狐狸崽子!” 白赋久气得大喘粗气,胸脯一上一下。裴相听闻他这话更是沉着,一双眼睛平静地看他。 思忖他的话。 “陛下要回来了?”裴相问。 京城里一片张灯结彩,在城门口甚至挂起了大红灯笼,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载着唐婉若和陈炎君的马车终于驶进了京城,过了城门口,她推开窗,京城里的这幅景象让她十分好奇。 “最近是有什么节日?”她好奇地问着。 李湟策马在车窗外,听到她的话道:“最近没有节日,昨晚我才看过黄历。” 陈炎君坐在车厢内撑头小眠,疲久长行,现在终于回来,难免会有些困倦。他好像没有听到唐婉若的问话,依旧闭着眼睛。 但她才不信他睡着了! 她过去,拨弄他微微蹙紧的眉心。陈炎君很快睁眼,拿开她的手说:“近来没有节日,京城里也没什么可庆祝之事。” 他果然听到了! 唐婉若看着他,他虽然睁开了眼睛,但还是愁眉不展。 “有什么烦心事吗?”他们刚刚进入京城,她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在烦扰他。这一路上,他们以寻常夫妻间的姿态相处,除了没有在李湟面前坦白言明,其他的倒是跟那几年一样,清闲自在。 见他不说话,唐婉若问:“还有什么不可以告诉我的吗?” 陈炎君蹙眉抬眼,看着她不免一声哀叹:“无事,只是一到京城朕便心忧,不论什么事情,只要在京城便是烦忧。” 在京城,他便是皇上,是炎国周帝,是推卸不掉的责任。 而且还有人要杀他。 唐婉若稍稍想起了这些事情,问他:“所以现在相信要杀你的人是九亲王?” 陈炎君的眉头皱的更紧。 那车外传来了白狄的声音,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帘子,看热闹似得看着里面。 唐婉若感到奇怪,问他:“白大人,你看着我们做什么?” 白狄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眉梢一挑问:“知道这街上这样装扮是因为什么吗?刚才路上路过的人说起了这件事情,很有意思,说是朝廷下的令!” 他这样的神态让人更加疑惑。 “朝廷下令?是为何事?”陈炎君问。 白狄呵呵地笑出了声道:“具体什么我不知道,但据说是为了欢迎一个人。” 唐婉若看着他们:“难道是有外国使节来京?” “那倒不是,”白狄立刻否认,又道,“这个人陛下一定会感兴趣。” “谁?”陈炎君问,被他吊足了胃口。 “九亲王。” 稍稍一笑。 门帘拉下,陈炎君坐在里面沉默了好一阵。 “陛下?”唐婉若稍有担忧地叫他。 他突然笑了,渐而掩面狂笑。 面对他的狂笑,唐婉若有点惊恐。 “朕还未去找他,皇叔竟比朕先一步回来!”陈炎君渐渐收起笑声,嘴角的笑意不减,但阴冷地让人发怔。 唐婉若惊呆了,看着他。 陈炎君说:“朝廷下令,白大将军定不会管京城百姓,此令定是朕的那位好老师下的!” 对陈炎君叫老师的人,唐婉若只能想到一个。 “裴相爷?”她看着他说,“难道这幅景象是裴相爷要求的?” 他的手捏成了拳头,口中不屑地哼哧一声:“除了他还能是谁!看来他们早已在朝中为朕备好厚 礼,等朕开始一场恶战。” “不会这么夸张吧?”唐婉若在一旁小声地说,他却突然吻了上来,令她猝不及防。 一阵厮磨。 “这是朕最后一次吻你,”陈炎君放开了她,“九亲王是朕的皇叔,朝中拥护他之人不在少数,民间里亦是如此,此番回宫朕不知是福是祸,等到了宫里,朕会和你一切如常,不会再叫你若若,也不会再碰你,朕,还是不能让你涉险。” 唐婉若微怔于他刚才的那个吻,对这番话突然有些心疼。 心揪着疼。 “皇叔这次回京绝非小事,加之平王此前欲拥皇叔为帝,于皇叔处你切忌小心,”他说着替她抚弄好鬓边的碎发,“如若要杀朕的人真的是他,你切莫记住不要让他知晓了你曾嫁给朕为妻。” “陛下,”唐婉若突然打断他的话,眼神睿智明亮,“那你成个亲吧!” 莞尔一笑。 马蹄声哒哒,此时已经过了早朝的时候,帝王回京直接去了宫里,随同的苏子络和李湟也一起进了去。 宫外,守门的侍卫拦住。 “此乃皇宫,何人敢入?” 白狄拉住缰绳,呵斥一声:“混账东西,连我都不认识了?”他亮出令牌,上刻“禁军统领”,想他白狄好歹是宫中禁军之首,竟然让下面的一个小小侍卫拦在了门外。 侍卫看着连忙给他们让路。 “开门,快开门!” 厚重地宫门打开,白狄收回令牌,这才驾马缓缓驶入。眼前是巍峨壮阔的皇宫宫殿,眼熟的竟让人心中波澜壮阔。 皇宫,真是久违了! 有同样感受的还有一人,九亲王,对他来说,这大炎的皇宫也真是久违了。 陈炎君刚到寝宫,还没有打算歇息,李公公就出现在门外。 “陛下,裴相爷在宫外求见。” 隔着门扉,陈炎君听到他的禀告,在房内冷哼一声。 “裴相来得倒是很快!”他嗤笑一声,拉开房门,李公公正恭敬地躬身后在外面。 “让他来御书房见朕。” 唐婉若是跟着一起来了,也再一次来到了后宫。 说来奇怪,这大炎的后宫里一个女人也没有,倒是总往里面安置男子,比如苏子络,比如李湟。 因为李湟是平地的将领,在京城没有住所,陈炎君就让他也住进了后宫。可想而知当听到这个安排时李湟脸上奇妙的神色,但是君命不可违,尤其是他是军人,陈炎君的手里还握有号令他的虎符。现在这么一弄,这后宫嫔妃的住处现在倒成了他招待宾客的住所了! 唐婉若也不知道该是感慨他清廉善用,还是该称赞他兴致独特? 想着想着不由地笑出了声。 苏子络走在前面倒是很自然,他已经在这宫里住了很久,已经习惯了,但李湟每走一步都是煎熬,现在听到她的笑声没来由地心中恼怒。 “笑什么?”他恼羞得都忘了喊她‘郡主’。 李湟现在脸颊通红,都不敢往里面走,怯生生地跟在苏子络后面,看上去和他高大粗犷的体形完全不配。 唐婉若又笑了一声:“李将军不要害羞,这宫里没有一名女子,除了苏先生外就是一群小公公,连宫女都没有,将军随意走动都不用担心。” 关于陈炎君后宫的事情,李湟也稍微有所耳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里毕竟还是后宫,”李湟说,“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主导后宫里?” 他的这话,让二人都稍稍有些尴尬。唐婉若想劝慰他,但是突然间觉得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这里毕竟是后宫。 唐婉若不由地朝四周看了一圈,虽然她相信陈炎君一定是不会对他们两个做什么的,但是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于是只能道:“李将军,请相信我,我保证陛下一定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一定!” 此刻,她也只能保证了。 宫里的小公公将李湟的住处布置好,一切妥当后,唐婉若才从他住的宫殿里出来。 苏子络跟在她后面,舒适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稍显抱怨道:“他住的地方竟是在下所住宫殿的两倍。” 他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唐婉若惊笑转身。 “苏先生难道是吃醋了?”她调侃着他。 苏子络接下她的调侃,和她一样明媚地笑着道:“是啊,心中醋意大发,皆是酸楚。”他盯着她,眼神里是愈来愈深的神情。 唐婉若原本玩笑的笑容渐渐不笑了,看着他叫了一声:“苏先生。” 苏子络正看着她,唇角淡淡的笑意映衬他略微苍白不似凡人的脸上。 “还是选择了高墙深院而非在下,心中惆怅能与谁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皇室亲王 宫墙高院,高到比好几个人叠加站起来还要高。 两人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风刮过来,吹起衣袍和发丝,令人觉得有些凄凉。 “苏先生,你不要这样说,怪人的!”唐婉若尴尬地笑笑,伸手把外衣袍拉得更紧。 “人?”苏子络顺过她的话,旋笑几声,“历代皇帝妃子都在这里度过一生,若是得慌那些已作古的古人怎么办,难道都是被吓死的?” 他的话让唐婉若笑起来了:“苏先生,不知道你还和白大人一样会说笑!” “怎么,难道你认为在下已经是一个老顽固?”他笑着道,“不过,皇宫终究是埋葬女子青春的地方,你真的打算住进这里吗?” 唐婉若强装镇定:“苏先生,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得懂,”苏子络道,“你只要选择了陛下,决定要和一任帝王在一起,这里就注定是你的归宿,虽然现在这里没有任何女子,但他是陛下,后宫绝不可能一直空下去,你身为官媒应该更清楚这点。” 唐婉若不说话了。 苏子络叹一口气:“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他看着她,停了一会儿。 “毕竟你是我收过的唯一的徒儿啊,我不轻易收徒,自然不希望你继承我的衣钵就这样埋葬在这座皇宫里。”苏子络说着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转身离开。 “苏先生!”她突然叫住他,他身负天下神医之美名,此刻看背影竟是这样年轻。 苏子络回头。 “谢谢你,”唐婉若道,“但我和陛下之间的事情我自己会去处理,请苏先生切莫向他人提起。”这是陈炎君的意思,也是她所想要的。 “不管苏先生知道什么,在平地路上见到过什么,现在我与陛下之间只有君臣之礼。”她说道。 苏子络看着她,渐渐笑了,道出一声:“好。” 与苏子络辞行,她本想去姻亲院看看,但走到门前,突然想起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开门的动作停住了。 “现在这等情形,要怎样去为他寻妃呢?”她自己说着就笑了,淡淡的,手上渐渐离开门锁。 转头,御书房就在前方。 按照这个时辰来看,他现在应该会回到御书房里处理政事吧! 唐婉若想着,转身离开了这。 炎国周帝勤政是出了名的,连寻常的老百姓都知道。 她尤其知道。 所以她很开心,为大炎又这样一位明君而高兴,也为她的相公未亡而开心。 可是 “唐媒人,唐媒人,陛下在会见裴相大人,吩咐任何人不得过去。”李公公在路上拦着。 她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御书房。 “李公公,还有这么远!”她有些惊讶,看着李公公带人守在这个地方,问道,“陛下和裴相爷在说很重要的事情?” “这,咱家就不知道了。” 她略略点头,转身离开。李公公也是奉命行事,而且现在宫里的人都认得她,要不是陈炎君有令,谁都不会来拦她。 她只好作罢,叹出一口气,但御书房所在的宫殿极大,她饶了一圈仍旧是在御书房的周围。皇宫本来就大,各处都是路。她走在御书房附近的路上,自一旁的宫围处逐渐出现一个身影,和宫人的着装完全不一样,行路的气度也很独特,让她稍微停住了。 那个身影正看着她,而且就是朝她过来。再走近,是一个模样英俊的中年男子,披着灰白色的裘袍,步伐沉稳,面容刚毅俊朗,身形修长挺拔,束着高耸的发髻在风中更显英气。 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被这人身上的气魄吓到。在他的身上隐约中透着一股狠绝,让唐婉若感觉很不舒服。 不,更应该说是,恐惧。 那人渐渐走近,挡住了她要去往御书房的路。她瞥了一下头,朝御书房看了一眼。他看着她,朝她视线刚才看过去的地方看去,转过头。 “你就是唐婉若,那个裴相定下的为皇上配官婚的官媒?”那人开口,声音沉稳浑厚,和陈炎君有些相似,但声线更显沧桑。 她抬起头,那人眼底里似有烈火。不是男人看女人带有情欲的火光,是毁灭,是无情冷酷的像是要灼烧一切的火焰! 她眨了几下眼睛,但那人的眼底似乎有钩子,眼神直盯盯地定在她脸上。 “我是。”她应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说道:“很好。” 她懵了,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 “你”唐婉若看着他,对他出现在这里十分的疑惑。 那人笑了,说道:“我刚回宫不久,唐 媒人应是不认识,我和覆帝是一源同胞,当今大炎的亲王。” “九亲王。”说罢,他的眼睛更加炙烈地盯住了她,像是要将她看穿,然后毁之殆尽。 这是一种什么情况? 唐婉若如在梦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她去见他没有见到,但先见到他叔叔了? 还是那个一直被听在耳朵里的那个可能有谋杀他后篡位可能性的九亲王? 唐婉若简直不敢想,尤其是在经过那么多次被人叮嘱警告要提防这个人之后。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好像和大炎的皇族都很有缘? 九亲王现在站在她面前,不明所以的就和她这样对视着。唐婉若的脑子飞快地转着,突然跪下来:“民妇唐婉若,见过九亲王!” 这时候行大礼总是没错的吧? 九亲王低头看她。 “无需多礼。” 他虽然这样说了,但唐婉若没有起来。她压根就不打算起来,这起来后她应该怎么办?说些什么?还是,做些什么? 而且他,原本是平王打算扶持上皇位的主子。 “怎么还跪着,本王叫你起来。” 九亲王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唐婉若身体僵硬着,咬咬牙,还是站起了身。 她现在才真的感觉到皇权的恐怖,赫然意识到之前她在陈炎君面前那般无畏的态度完全是因为他长了一张和“死去的相公”一模一样的脸。也可能在那个时候她就由直觉觉得他就是她相公,所以那样无谓,那样肆无忌惮。 “你为皇上配婚,有找到合适的人吗?”九亲王问。 “暂时没有。”她回答。 “这件事关涉到我大炎皇室,事关重大,本王有些事想请你过去相叙,跟我来。” 九亲王虽然不是皇上,但说的话也是让人不敢不从。 他雷厉风行,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将领的气质。这股气质唐婉若很清楚,她在军中待过,对这股将领的气质很熟悉,只有勤苦训练的将领身上才有。 听闻九亲王一直率兵镇守边关,看来是真的了。 她随在九亲王的身后,对这一个亲王她心里没有任何底,不知道他想和她说的是什么。他们左拐右拐,在远离御书房很远,又没有到后宫的地方,她看到一幢宅院。带着院子,在宫里显得极为雅致。 九亲王带她进来,里面有将士把手,穿着盔甲,但看上去不是宫廷守卫,想来应是九亲王从边关带回来的侍从。 她随他身后入门,里面有侍女正在煮茶。他挥手,两名侍女退下,并轻轻的关上房门。 房内,现在只有她和九亲王两个人。 唐婉若站在这里看着茶壶,下面的炭火还在烧着,壶嘴也还在冒着热气,里面茶水翻滚。 九亲王站在她对面,提茶壶倒了杯茶。 “你要本王给你倒茶?” 听闻此话,唐婉若马上过去:“恩谢九亲王赏茶!”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说冠冕的马屁话是一个人生存的本能。 九亲王坐下,问道:“你打算给陈炎君安排什么样的女人?” “什,什么样的女人?”她想着九亲王的话。 九亲王突然抬眼射去一道凌厉地目光。 “看来你知道他的名字。” 一句话说的她心慌慌。 “啊?”唐婉若懵了,思忖着他话里的意思,这到底意味着好还是不好呢? 九亲王放下茶:“听裴相说你是大炎朝第一的官媒,媒说能力卓越,而且一直为皇上的婚事尽心奔走,本王想看看唐媒人的成果,至今都安排了什么样的人,毕竟以后是要成为大炎皇族的女人,本王总要多关心一点。” 唐婉若的心里稍微镇定了,原来他是想知道她给陈炎君准备了什么样的媳妇。 她低头浅浅一笑道:“回九亲王,民妇,还没有安排人选。” “没有?”九亲王俊朗的眉峰稍稍立起,后恍然想到,“哦,裴相说了你入京后这段时间经历了许多其他的事情耽搁了媒亲,那有意向的人选吗?” 唐婉若如实地回答:“也没有。” 九亲王突然笑了:“原来你什么都做!” 他的笑讳莫如深,让唐婉若也看不出是好是坏。 她闭口不答,这番话要是从陈炎君的口里说出来她肯定已经顶嘴了,而且要为自己辩驳个清白!但是这番话是出自九亲王的口里,她此时不说话便是最好的回答。 她立在这,隐隐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寒意,和白狄一样,是从体内散发出来的深厚的内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风起云涌 御书房内,裴相立于堂下波澜不惊。陈炎君看着他:“此事就按裴相所言去办。” 裴相答礼:“是,老臣遵旨。” 说着他转身离开,随着关门声,陈炎君愤怒地拿起桌上的笔筒扔到地上,里面的笔杆散落一地。 李公公闻声进来,看到这一幕吓得连忙过去问道:“陛下,陛下您这是做什么,伤着了身子可就不好啦!” “朕无事,”陈炎君气喘吁吁,“九亲王现在在哪?” 李公公战战兢兢:“老奴正有事要禀告,九亲王他,他刚带唐媒人走了。” 刚才九亲王遇见唐婉若那一幕他都看到了,他最知道陛下的心意了,在宫里几十年多少也知道当朝皇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唐媒人陛下如此看重,九亲王又是刚回京不久,这等事情当然要最先禀告陈炎君了。 陈炎君果然大惊:“什么!带去了哪里?” 李公公恭敬作揖:“去的方向是九亲王的宫中别院鹤行宫。” “起驾!”陈炎君没有多想。 他立即动身,李公公先走出门,在他前方吆喝:“起驾鹤行宫!”说着鞠躬到一旁,呈九十度模样。 唐婉若走在宫中的路上,刚才见到九亲王的事情还让她觉得不大真实。在那个房间里九亲王算是对她礼待有加了,不过就是提了一个要求。 在鹤行宫中,九亲王说:“既然你没有心仪的人选,本王这里几位模样品相都是上乘。” 她又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这几张画像,上面画的美人的确都是风姿绰约,栩栩如生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称赞作画之人的画工了。”唐婉若看着画说,毕竟画像择美这种事八成都是比拼画师的画技。 对九亲王这里,没见到姑娘本人,她或许只能说他那里有全大炎最好的画师! 陈炎君正率宫人从前方赶来,见到她停下。 唐婉若正瞧着画像,但也见到了他,看到他身后那么大的阵仗,立刻跪下。 “臣唐婉若,见过陛下!”她把头低埋着,手中的画卷铺放在地上。 陈炎君走过去,还未走近她就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 这是谁惹他不高兴了? 她兀地里想着,头深埋不抬。 “起来。”他走近她身边说,更是伸手将她扶起。 她站起来,悄悄地看向他身后,以李公公为首的那群宫人连同侍卫都一起举起袖袍挡着脸。 “你这样做影响多不好!”她小声地斥怨他。 “走,”他带着她就掉头,一不小心踢到地上的画卷,疑惑,“这是什么?” 唐婉若看了眼地上,笑道:“这些啊,是九亲王给我的!” 九亲王! 陈炎君的眉间已经皱出了深深地凹痕,他什么也没说,大步向前让一众宫人赶紧快步追上。 唐婉若收好画卷,也是同样追上,更是不由地揣测,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回到御书房内,李公公行礼离开,门刚关上,陈炎君立刻转身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 唐婉若为他这番举动吓到了,忙道:“你这是做什么?陛下,你,你”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他。 陈炎君这才放开她,神色焦虑,对着她叹出口气道:“朕听说你让皇叔带走了。” 皇叔? 唐婉若想着这个称呼,明了地哦了一声:“九亲王啊,他是带我去谈了一些事情,不过没有关系,很顺畅地结束了。” “皇叔找你谈事?”陈炎君不信,“皇叔胸怀天下之人怎找你谈事?” “胸怀天下就不能找我谈事了吗?”她很不满他刚才的说法,“我自然也有让胸怀天下者在意的事情。” 她看着他神秘地笑着,拿出那几张画卷到桌上铺开。 “这就是九亲王让我为你指定的婚亲人选,你看哪个合适?”她笑着问道,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陈炎君道:“你一定要惹怒朕吗?”他的神态严肃,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唐婉若渐渐收起了笑容,转头看向他说:“现在我们只是君臣,既是君臣那我当然要开始做臣子的本分。”她的本分那不就是给他相亲吗? 陈炎君捂着胸口:“朕今日心里甚堵得慌,你竟还给朕添堵,朕当年怎会娶你这样堵心之女子?” 他的声音柔缓,唐婉若更是冷哼一声:“你既觉得我是堵心之人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取一位娘娘入宫,我依旧是一个寡妇,当从未相识不就好了?”她说的风轻云淡,但更是惹得陈炎君一恼。 < br /> 他扳过了她的肩头,愁容忧思地看着她认真地说:“不要闹了,若若,听闻皇叔将你带走的消息我的心都揪着疼了,这件事有多么危险,在朕没有十足把我之下,稍有不慎便将让你尸骨无存。” 唐婉若看着他此时的样子,想起方才在路上看到他形色匆匆与一身的怒气,突然想到:“难道你刚才是因为九亲王带将我带走,在担心我?” 她这样的问题让陈炎君突然间想掐死她。 她更加是抚逆圣意的笑了起来。 “九亲王是请我去喝了茶,但只是询问你的亲事,要说起来还真像叔叔关心侄儿那样,对你的亲事非常上心,”她笑着说,当然没有提九亲王给她的恐惧感,只道,“不过也不排除想利用我在你身边安插什么人的打算。” 她后面的话说的很轻,陈炎君明白她的意思,拿起她刚才让他看的这几幅仕女图,的确是美轮美奂,人间尤物。 他翻看着,一张接着一张,突然,眼神里出现了惊恐。 他扔开其他的所有,对着这一幅画像仔细察看,眼睛瞪大,里面布着些许血丝。 “这是!”陈炎君惊讶到慌乱,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摸着画卷,难以置信和不敢相信的情绪接连在他的眼中流转而过。 唐婉若看了一眼这张仕女图,看不出什么异常,问道:“怎么了?” “这是鬼妃。”陈炎君说,手指一直触摸者仕女图,再是无话。 唐婉若刚才没有对每一幅画细看,这时候他这出格的举动让她对这一幅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仔细看去,这画里的女人的确和其他画卷中的有所不同。其他画卷里的女子都是肤若凝脂如白璧c如羊脂,但这一幅画里女子却是黑皮。 或者说是小麦色,画师在女子裸露的肌肤上着了很重的颜料。 然后还有,这张画卷里的女子的发丝,是红色的,暗红的颜色。 唐婉若更加凑近,这一看更是发现了其中细节,这女子好像还有异常于常人的瞳孔,那里的颜料是绿色。 她突然吓得退了一步。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陈炎君还站在画前对着画中的女子惊恐着,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盯在仕女图上。 良久。 他拿手盖住话中的女子,疲惫地转身对她说:“你退下吧,此事暂且压下,容朕想想。” 唐婉若惊讶着没有说话。 陈炎君道:“朕很累,你出去吧。” 她看着他,一身疲惫不堪地样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走。”陈炎君又叫她一声。 唐婉若深呼吸,不知道说什么好,又看了他一眼,还是先离开了。 走出门,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他好象有很多事情都没说,她想问,可看到他那个样子她又问不出口。 对那个九亲王也是,那个男人好像也隐藏了巨大的事情,只言碎语中只能让人隐约看到影子,在他的身后似乎有着一个世界! 这才是刚从平地回来后的第一天! 唐婉若捂着双唇,有点不敢想象今后的事情。此前她虽已进京,但仍然是一个普通百姓,不知道这些事情也就不懂面前的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局面? 但现在,她已经涉足了皇室的风起云涌,她和他去平地拿回了本要拥立九亲王的叛军的虎符,也知道了许多大炎皇族里的故事。她以为和以往经历的事情没什么不同,但未曾想到这只是刚见到初面就已经是这摊巨大的风云,是即将形成暴雨的乌云,是自地上席卷而上足矣毁灭一切的巨型龙卷。 她还没有完全走入这摊风云里,还没有完全看清楚这摊风云的真实模样,她不禁想到,要是哪天她知晓了皇室与朝廷最深层的故事与秘密,凭她一个弱女子是否能够承受? 所以,他一直面对着的就是这样的环境吗? “相公。”她念了一声,捏着自己心口的衣服。所以,陈炎君他一直就是和这样一摊风云抗争着,被追杀,被迫隐姓埋名,和她成亲在三里乡隐居三载 她的眉头紧锁,好似想到了什么。 后宫之中。 苏子络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他的书童早就已经回来,正在外面喂马。 他打着包裹,最后一个放进来的是这本《金匮要术》。 “这本啊!”苏子络一声感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放了进去。 砰砰砰! 没有闭合的门上传来了敲门声。 苏子络回头:“是谁?” “苏先生,是我。”唐婉若说,正站在门边朝里面张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曾怜惜 “所以,不是你行医有怪癖。”陈炎君道。 苏子络说:“是要赶走先帝身边所有的女人。”他坚定地看着陈炎君,不顾有损皇家威严,将往事一一如实地相告,“只有确保先帝不再可能行房事,我才能知晓接下来要如何治病。” 苏子络说着笑了:“结果没想到,就这一下令先帝多了三月阳寿,也没想到在三个月内直到最后的一天我仍然没有弄清楚致死的病因是什么。”他嘲笑着自己,“不过,如果不阻止先帝行房,毫无疑问将同太医院的诊断结论一样,在那个时候活不过三天。” “你初至京城时朕曾问过你,”陈炎君缓缓而道,“那时你未曾告与朕,是顾及皇家颜面,所以不说?” “不,这件事要是说出去有辱我神医美名。”苏子络回答的一点都不含糊。 陈炎君冷哼一声:“你果然放肆!” “一个神医只查出来肾亏还让病者死了这不是很丢脸吗?”苏子络道,“再者肾亏会让人白日面色紫红,入夜便发青?即便在下不是大夫也是不信的。” 陈炎君看着他,静问:“你为何现在又告诉朕。” 此刻,苏子络眼里的眸光和他一样波澜不惊。 “因为她,”苏子络指着榻上躺着的这个人儿,正紧闭双眼,昏睡不醒,“她今日来问了一件事,” 陈炎君瞧了一眼唐婉若,不由皱起双眉,阴阳怪气的:“倒不知她对你如此重要,竟比朕的话更抵用!” “难道陛下不更应该关心唐姑娘问了在下什么问题吗?”苏子络弯身,在她的左颈出扎下一针。 陈炎君问:“她问了你什么?” 苏子络起身答道:“她问了鬼妃,据说是陛下先提出来,十分在意。” 陈炎君微怔,苏子络继续说道:“鬼人最擅蛊惑人心,陛下既然将她拉入这片泥沼,就应做好护保护她的准备,她本可以于皇城之外过平淡安闲的日子,但却还是心心挂念那个弃她三年不顾的相公,这样傻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成为寡妇无依无靠为人说媒过活生计,这三年间她过得如何艰难陛下位居高位怕是体会不到。” 他这般把陈炎君骂的隐晦,他不傻,也听出来了,和他说:“朕若不弃她不顾,她现在就不会是寡妇而是个死人,这三年间多少次朕死里逃生,欲杀朕者从未消停,若让其得知朕曾于太州娶妻,定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罢了,不与你说这么多,这是朕的家事,你既已知她是朕之妻,务必不要传出去让外人知晓,”陈炎君不经意间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昏睡的她,“她既能告诉你此事便是极度信任你,苏子络,朕可否亦能信你?” 苏子络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好看的眼睛向上抬看道之想了很久:“还是别信吧,但此事可信,至少在下绝不会伤了唐姑娘。” 苏子络句句见血,戳中他心头。陈炎君心知他暗讽,但不好反驳,也无从反驳,更是不能回了去,转问:“什么时候走?” “这就走,”苏子络说,看了眼四周,“已经收拾妥当,陛下已经知道在下的打算,这便告辞。” “早些回来。”他说。 “在下之事陛下无需操心,倒是鬼妃,还请陛下留心,对了,”苏子络又道,过去拔下唐婉若身上的银针,“唐姑娘其实是我扎昏的,她此前提起陛下情绪激动,十分悲怆嚎啕大哭,为了防止她死脑筋钻牛角尖伤了身体,在下不得这样做,刚才那针已拔,她稍后就会醒来。” “唐姑娘实在不易,还望陛下能善待之。”苏子络恭敬地鞠躬,然后拿起行囊走出门去。 他的言行举动实在是大逆不道,胆敢对天子行事指手画脚,陈炎君就是现在下旨将他拖出去处死都没有问题,但是他没这样做。 他什么也没做,也都不想做,就这样放他离开然后叹了口气。 他回头坐到榻边,她昏睡在这里仍旧眉心不展。 “朕是否真的不够怜惜你,以至于有人要这样为你出头?”他嗯声询问,但她什么回应也没有,也跟没就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陈炎君又沉沉地叹息一声,撩开她的鬓发,轻轻抚摸她清婉秀丽的容颜。 许是他下手不小心重了点,唐婉若极难受的发出一声呓语。 他立刻收回手,轻声相问:“醒了?” 她渐渐睁眼,对于刚才发生了什么完全想不起来,印象中还是在和苏子络相谈的那阵茫然无措的心绪里。可是她睁开眼后,看到的却是他。陈炎君身着黑色氅服坐在她身边,这样温柔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明智果敢的大炎周帝陛下。 “陛下。”她忙起身,但刚被苏子络扎过昏穴,现在醒来还有些晕眩。 陈炎君扶住她,柔声说道:“别乱动。”将她轻轻扶起,靠坐到榻上。 她真的没有动了 ,但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好。 和他说刚才九亲王给的那几幅仕女图吗?这么短的时间他应该还没有想好;那问他李湟将军的事情?这恐怕也没有办好;那么问他和苏子络到底私下间有什么约定? 她想了一会儿,觉得这可能牵涉到朝政,她不过是一个妇人,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官媒,妄议朝政那可是重罪! 所以她还是决定不说话了,哪怕气氛尴尬让他尴尬去吧! 陈炎君像看透了她的心思。 “想问什么问便是,怎要藏在心里?” 唐婉若看着他好奇地问:“陛下怎知我有话要问?” 陈炎君低笑一声:“你怎么也和我做了三年的夫妻,你想什么我会不知?” 他的一句实话却让她的脸骤然的红了。 “又是三年不见,你竟然比之前要害羞了。”他笑着说。 但唐婉若却不吃这一套,终于想起件事:“陛下还是说些正事吧,这里是苏先生住的房间,陛下怎会在这?” 陈炎君沉下一声:“是苏子络叫朕来。” 她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惊讶地问:“苏先生人呢?” “现在应是已经离开宫城了。” 唐婉若更是惊讶,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他竟是这样快!” 言下之意,她已经知道他要离开了。 “对他离开你很难过?”陈炎君问,虽然他知道答案。 “嗯。”唐婉若看着他还是点头,也明显看到陈炎君面色一沉。 对苏子络,她的确是不舍,但和他想的不一样。在这偌大的京城里,她举目无亲,在朝中结党结派早已分清楚,白大将军虽然与她交好,但也还是更站在陛下和白狄那一伙,她于这个朝廷始终都是外人,更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也只有苏子络在,平时里她还能有个人说说话,有什么事情她也能找个人商量,现在他走了,她真不知道今后在这京城要如何了。 “饿了么?”陈炎君突然问。 “啊?”唐婉若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刚从思绪里出来,一时间没有听明白他的话。 “朕带你出宫吃饭可好?”他问。 稍不留意,天色已经暗淡。夜幕很快降临,京城里点起了灯火,一时将街道照的通明。 唐婉若走在京城的街上,这条街她已经走过很多次了,但和他一起走过去还是第一次。 陈炎君换了便服,头发高高束起,十分俊朗。她站在他的身边,侧脸抬头悄悄地打量他的模样,这还是她来京城后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打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度完全不是当年那个昏倒在她家门前的少年可以比的,从骨子里透出来自信的霸气,已经和当时完全不一样了。 三四年未见,他还是变了很多。 眼前,他的确是她相公的那张脸,也的确是她相公的那具身体,但是唐婉若却感觉他很遥远,一时间竟然怀疑起他究竟是不是她相公了。 “你想去哪?”陈炎君开口问。 他回眸,眸色映照着街头大红灯笼照出的烛光,光彩熠熠如同天上的星光。 唐婉若看着他那清明的眼眸,抿嘴摇头。 陈炎君看了眼路边的招牌:“醉荫坊如何?” 醉荫庐坊。 唐婉若突然眼神一亮,心绪游离,不禁脱口而出:“那是初次遇见苏先生的地方!” 她的话明显让陈炎君一怔。 唐婉若心知说错了话,但究竟哪里错了她也说不明白,只是直觉地感受到他好像不喜欢。 “就去醉荫坊吧,那里做的醉鱼最好吃了!”她笑着站在他的跟前,陈炎君却把脸撇了过去,哼哧一声。 “不去了。”他说,看向另一边。 最终他们坐到了路边的一处面摊上。 街头的人来来往往,唐婉若坐在这里有些别扭。 陈炎君倒是坦然,叫了两碗面悠闲地等摊主端上。唐婉若道:“坐在街头陛下不怕让人看见?” “这又何妨?”他问。 “要是朝中官员看到陛下和我坐在街头吃面怕是又要掀起闲言碎语,总归不太好吧?”唐婉若有些担忧。 陈炎君更不在意,像是生气地责问一声:“朕乃当朝天子,难道连吃碗面都不行了?” 唐婉若失笑,心道不是不行,而是街头太打眼,又是跟她在一起总是会有人说闲话。 他不是不愿让人知道他曾是她相公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如何欢喜 面很快上来,刚出锅冒着热气。 “好久没吃到这种挂水面。”陈炎君说,拿起筷子。 唐婉若看着他:“陛下此前没出宫来吃过么?” “出宫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在这个时辰。”他吃着面,突然间觉得似乎说的多了些。 唐婉若的视线一直盯在他身上,面前的面碗一动不动。 “怎么不吃?”陈炎君温柔地问。 她不由得笑了,面对他这副表情,缓缓拿起了筷子。 “鬼妃,是先帝的宠妃。”陈炎君突然开口,但却埋头吃面,头也没抬,一时间让她感觉仿佛是错听。 但的确是他在说:“一个曾经在后宫里很传奇的女人。” 她看着他,直到说完也是没有抬头。 “知道了。”她轻声地道,继续默默的吃面。其实这些从苏子络那里都已经知道了,二人之间再是无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样尴尬? 看到她的相公果然还是已经死了啊! 唐婉若放下筷子,仰天在心中默默感慨。 左右张望,旁边的那家糕点铺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陛下稍等一会儿!”她说,然后轻快地起身跑开。陈炎君放下筷子,看到她跑到了旁边的一家糕点铺。 也吃得差不多了。 “结账。”他掏出一锭碎银。 店家看了看:“客官,这多了!” “赏你了。”他头也没回,直接起身对摊主道。 摊主喜出望外:“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他走到唐婉若的身后,她没有察觉,但他没有错过她嘴角扬起的那一点轻微的笑意。她的目光直直地盯在那一炉即将端出来的绿豆糕上,店家揭开锅盖迎面扑来一阵糕点的香气。 店家给她那纸包好:“姑娘,你的绿豆糕,刚出炉!” “谢谢店家!”她捧着这包绿豆糕,转身便撞了他个满怀。 唐婉若受惊地连忙跳开,手中却不忘护住这包糕点,惊讶之后定睛一看,才看到他正好奇又带着狡黠的笑容看着自己。 “你,你怎么突然在这里?”她抚着胸口,似刚才被吓得不轻。 “朕很可怕乎?”陈炎君笑问,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娘子还记得相公的口味,真是欣慰。”他说着就伸手拿了一个。 唐婉若捧着这包糕点,笑着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 “以前我买的绿豆糕都是他这家的。”她说。 陈炎君想了起来:“就是从之前我去你那宅子里见你藏起来的那份?” “我哪有藏起来?”唐婉若不服,“你还认为这家糕点比宫里做得还好吃呢!”她说着也往口中塞了一个,但是怎么吃怎么觉得还是宫里的馅料更精细一些。 “嗯,”陈炎君点头,口中含着糕点摇头,“不是这家做的口味比宫中好,只是因为你送的。”他飞快的说完,让唐婉若一时没听清楚。 其实她听清楚了,只是有些怀疑。 瞧着他。 陈炎君转头,看着她:“不信吗?只要你不做出最初在御膳房内做出的那盘,朕觉得天下之间你做出来的绿豆糕最好吃,堪比珍馐,令朕心念不已。” 她的心房砰砰直跳。 她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终道:“不说都要忘了,陛下还当初刻意刁难半夜叫我入宫做糕点,最终还将我辛苦作出的糕点送给苏先生,可真是不喜欢我!” 她故意这样说来掩饰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跳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他的这般密语产生了避而远之的心态,不敢接受。 陈炎君认真了:“谁说朕不喜欢你?朕要不喜欢你会让人夜里叫你入宫?” “可是是让我去御膳房做苦力。”唐婉若盯着他俊朗的美眸努力辩解。 陈炎君咬牙:“你认为那是做苦力?你就没在见到朕容颜的时候认出我是你相公?” 他扳过她的肩膀停在街上:“你不是撞到朕的时候就叫了一句‘相公’?” 原来他还记得! 她吞咽了一口唾液,逞强道:“那又如何,和做糕点有什么关系?”而且他那时不也不打算认她吗? 他扳住她的手中用力,似艰难道:“朕若是不喜欢你,根本不会与你有任何交集,真是因为朕喜欢你但又不能认你,所以才想方设法让你出现在朕面前。”捏在她的肩头的力道越来越大。 唐婉若不由吃痛地皱起了眉,但她没有说出来,也没有拒绝他。 “你要朕如何做才能明白朕的心意?”陈炎 君很痛心,甚至都表现在了脸上。 “可是你如何喜欢我呢?”唐婉若轻声地笑着,忍着肩头上的力道,站在他跟前突然间哭了,两行清泪自眼睑滑落,略带凄怆。 “你已身为帝王,如何来喜欢我?给我名分,还是要我在宫中看你今后与其他女子雨露承欢?”她笑着,但也在哭着,一边抹干眼泪,“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陛下还有很多事要做吧!”她话音刚落就跌到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陈炎君这就吻来,她连忙挣脱。 “这,这街上呢!”她的脸颊有些羞红,“影响多不好,而且你不是说那是最后一次吻我么?” 她说的小声,但仍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他的耳中。 “朕反悔了,”他道,“朕是皇上,此话说反悔便反悔。” “那怎可以,天子都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就是圣旨,怎能反悔?”她惊讶道。 陈炎君拉着她:“那是对那些人,对你,朕就是反悔了。”说着夺过她手中的绿豆糕,竟放开她大步朝前走去。 唐婉若站在街上一脸懵。 “怎么还不来?”他在前面叫她。 唐婉若愣愣回头,见他在几步远的地方等着。 “要朕去请你还是抱你?”他问。 她快步追上去。 他们并排走着,唐婉若想退后半步跟在他后边,但他的手早已越过宽大的袖袍捏住了她。 “吃饱了吗?”他问。 唐婉若愣然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就回宫吧!”他叹了口气,语气里一阵畅快,“朕还没吃饱。”但很快这股畅快就消失了,仿佛又是她的错觉。 唐婉若今夜跟他回宫后立刻意识到这绝对是一件错事,这家伙说没吃饱结果竟然是拉着她做那种事! 他直接拉她去了寝宫,奇怪的是今夜外边一个守夜的宫人也没有,好像事先早已安排好了一样! 她推着他的胸膛让他离自己远远的:“陛下,你不是没吃饱么,我这就给你去做饭!” 她转身开门,但陈炎君先一步站到了门前堵住了她的路。 “先前在街上人多不便行事,现在你在别扭什么?朕的确很饿,但只有你能喂饱朕。” 唐婉若脸红了,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陛下请挪龙步,这于礼不合。” 陈炎君深深皱眉:“有什么不合?你和我拜过堂,再正常不过。” 唐婉若仰起头,看着他不悦的神态,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突然迸出一句脱口而出:“陛下还是去找白大人吧!” 陈炎君的眉头皱的更深,甚至动起了手:“你到底在说着什么,朕和白狄怎么可能?” 唐婉若实在是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然而实际上是他的后宫里一个女人也没有! “若若,”他低沉沙哑地柔声一句,听得唐婉若心头一颤,突然整个人靠到了她身上,“不要生气了,不论朕是什么身份,你总是我的娘子。”他说着悄悄凑上了她的耳垂,轻轻啄了一口。 唐婉若一阵酥麻,对她的身体他也是了如指掌,不禁让她嗔怒一声:“你欺负人!” 陈炎君没有松口,对着她敏感的耳垂持续下口不放,还很认真地点头:“嗯,你说得对。”说着将她打横抱起。 “朕会温柔待你,也会保护你一辈子。”说完,轻解罗衫,一室迤逦。 翌日。 她睁开眼,窗外已是日上三竿。 她坐起身,偌大的龙床上只有她一人。她看着这一室的风光,轻揉额角,告诉着自己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个样子下去就是要她再也没心思给他去配婚啊!她难道真的还能亲手把别的姑娘送给他么?唐婉若从不欺骗自己,她敢确定要是他在这样对她下去,她很快就做不了这份朝廷给她的差事了! 到时候她怎么跟裴相交代? 到时候他可会在朝堂之上为她开脱? 她突然间又没有底气了。他是她相公不假,甚至他喜欢于她也不假,但他现在终究是帝王! 帝王,真的能够为了一个女人而得罪群臣,舍弃位于皇权上的一些东西吗? 她对那个时候的到来并没有自信,亦或是,她还是不够信任现在的他。 想清楚这点,唐婉若穿衣起身,不论现在陈炎君在哪里她只想立即出宫。 必须出宫! 陈炎君今天容光焕发,而且心情好得很,连面见裴相和白赋久的时候也让他们感受到了。 “陛下今日心情似乎很好。”裴相寒暄。 陈炎君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问道:“刚才说到哪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依仗圣宠 裴相恭敬地鞠躬作揖,答道:“刚臣已将九亲王回京之事巨细禀告陛下。” 陈炎君应道一声,白赋久立在一旁立刻发出一声呔喝! “老贼,话说得漂亮就把你趁陛下出宫期间独政专权的行迹全都掩盖掉吗?”白赋久怒气汹汹,也禀告道,“陛下外出的这段时间里这老贼只联合几位文官亲信就对朝中大小事务进行了决断,还将本将军拦在门外,请陛下明察!” 裴相听言,不紧不慢道:“近期朝议之政事皆为文政,与尔等武将何干?尔等参与议政反而适得其反,本相乃责专人治专项,亦是为朝廷分忧,为陛下分忧。” “呸,老狐狸,你还在太史院内秘密会见了九亲王的亲信,第二天京城外面就挂满了灯笼,还说是朝廷下令,我倒想问你是哪个朝廷给你的胆子!” 话说到这里裴相才缓缓地转过眼球斜视着他,但也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赚回来,朝陈炎君低了低头。 见他没回话,白赋久更加得意:“瞧吧,你个老贼没话说了吧!” 话说陈炎君坐在龙椅上一月总是有那么二十多天要听他们在面前辩驳早就习以为常,但是今天这事令他格外上心起来。 京城里的张灯结彩他是见过的,而且自他昨晚回宫时都要没有撤掉。 裴相终于抬手,又是一揖:“九亲王乃陛下亲皇叔,先帝胞弟,久而未回京城自然担得起此番迎礼。” “呵,谁知道你私下件允诺了什么事情,九亲王入京前只向你一人报信还时常去你府上闲坐。”白赋久不屑地哼了一声。 陈炎君也很上心,看向裴相道:“朕乃不知裴相与皇叔这般亲近。” 话里听不出好坏。 裴相躬身答道:“先帝在位时九王爷与老臣便多有亲近,亦臣亦友,此番回京通报老臣亦是友人之做法,未曾想让匹夫奸人之辈矫造了歪邪之念。” 他的话说的过于文绉令陈炎君心觉疲惫。白赋久还想要反驳,但陈炎君厉声一句:“够了!” 二人停止争辩,陈炎君掐着鼻梁对他们说道:“京城张灯结彩之令即日撤销,九亲王回京之事,朕既已回宫,应当设宴为皇叔接风洗尘,宫宴就设于今晚,不必铺张,群臣间仅到尔等二位便可,裴相c白大将军认为如何?” “但凭陛下安排。” 陈炎君靠到后边的椅背上,说道:“那便如此,朕会让李公公吩咐内务府准备。” “退下吧!”他叹了口气,刚才的容光焕发好像就是一瞬。 裴相和白大将军接连行礼告辞,转身离开御书房。 陈炎君这才敢彻底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钝感疲倦。 “皇叔啊,”他沉重地叹息一声,“朕该拿你如何是好?” “听说你找我?” 在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般能出现在他身后的,就只会是那一个人。 白狄在他后边正笑看着他,陈炎君头都没回,问道:“那件事想的怎么样了?” 白狄立刻跳到他跟前,一张玉石板的桌子在他面前向不存在一样,直接跃过,在桌前说道:“这,要背着我家老头子的事情我长这么大还没敢做过!” 陈炎君瞟了他一眼:“未曾想到你还是个乖乖子!” “呵,陛下过奖!” 陈炎君一个摇头:“但这件事你必须背着白大将军,李湟之父的事情多少牵涉尔父,此事若让他知晓朕怕有失公允。” “朕要真相!”他坚定地看向白狄,告诉他此事没得商量。 他们所谈的无非是自平王口里牵涉出来的二十年前的那桩案情,军中两位大将叛乱通敌,不论在当时还是现在都不是一件小事! 而且他应允过李湟要重查他父亲叛乱之事,李湟因这件事情和平王一起存有反心,若朝廷不给出一个答复,怕他再起反意。虽然现在已经收复平地的兵马,但李湟总归是平地之军的统领,在将士心中的位置极为重要,若是他执意要反,那道虎符还真的不知道到时候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他手下的将士是否都能明事理,不为他一己之命所调度? 白狄又站在这里想了很久,犹豫地又说:“可是我去查了这件事情,你的安危怎么办?” “所以朕让李湟留了下来。”他说。这也是很奇怪啊,他明明担忧李湟会起反心,但是却又打算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他。 “你不仅要查出来,还要背着白大将军,”陈炎君再次叮嘱道,“避开当年所有权臣,你能做到么?” 帝王炙热的眼神看着你,就问你答不答应? 白狄看着他,自然是要答应了,但是答应的很勉强。 “我,我试着看吧!”白狄答道。 &n bsp;陈炎君放下了心,开始说起了轻松的话题:“今晚朕设宴为皇叔接风洗尘,你一同来?” “以暗卫的身份吗?” “以白大将军之子,朕之友人的身份。”陈炎君很肯定。 “哇,原来我也算陛下的友人啊!”白狄一声惊叹,玩世不恭地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幸运,做皇上还能有友人,嘿嘿,我是不是很棒?” 陈炎君抬眼盯着他,默默注视着直到他说完,方到:“你若是很棒就去把这件事查清楚,当年之事方方面面,还有,朕有一个疑问,对于李家,平王既然能用移花接木为其族留下子嗣,那另一位” “陛下,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和唐媒人在墓穴里找出来的拿本册子里的确只记下了李湟将军的事情,平王也只带走了那位待产的产妇而已。”白狄说道。 “罢了,此事你去做便是,”陈炎君挥手,“朕要回宫了。” 他说着起身,白狄稍有疑惑。 “你这不就是在宫里么?” “不是这,是寝宫。”他说着,突然地笑了。 唐婉若此时早已离开皇宫,回到她自己的院子里竟然发现里面布满了灰尘。 她才多久没回来,就已经这么厚的灰了? 她看着这里面略显凋敝的景象,稍微有些惊讶。在愣了三秒过后,她决定先开始做一件事情。 搞卫生! 她拿着扫帚,拧干抹布,但动作就是不见利索,眼前总是会浮现昨晚上的事情。 她这是怎么了? 她猛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扇到自己疼。 “唉哟!”她小声地叫了一声,脸颊的疼痛火辣辣的,也让她更清醒了一分。手上加快速度打扫房间,掀开床上的被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陈旧沾染了血迹的血衣。 啊,这件血衣! “真是造作弄人,曾经想着要是相公还活着该多好,现在真的如此却不敢再见了。”唐婉若拿起血衣,嘴角一抹戏谑。 旋即扔到了一旁。 她打扫着卫生,也是让自己的内心重新归于平静。要说她不想念相公那是假的,当时认为他已葬身虎口后她曾一度想为他殉葬,可是现在她的相公却和当时完全不一样。 或者换句通俗的话说,在她的印象里,她的相公应当是傻的。 哪里会是昨夜那样将喜欢挂在嘴边的油嘴滑舌还有那般的恬不知耻? 她矛盾了。 但很快,命运让她没有继续矛盾下去的时间,因为门口站着一个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陈炎君站在门口,一声不吭地突然出现,道了一声:“谁让你私自出宫的?” 她猛然一惊,几乎是像一只兔子一样跳着转身,呆愣地看着他。 他皱着眉头走了进来,再看身后,竟然没跟任何人! “陛下现在不怕死了?”唐婉若突如其来地道了一声,话音刚落连自己都想扇死自己! 她这是说了什么? 陈炎君更是挑眉:“你这么希望朕死?” 她不说话。 “还是说你期盼朕怕死?” 她还是不说话,更是摇了摇头。 “陛下英明神武,岂有怕死的道理?”她早已明白了拍马屁是人求生的本能这个道理。 陈炎君不和她置议这个问题,问她:“为何突然离宫,要是朕在此地找不到你你知晓朕要如何办?”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说道:“我刚,刚才还想去白大将军府上。” 言下之意,她的确是没打算在这里,在这里让他见到那只是因为他到的时间比较巧。 就这一句话,陈炎君被气的够呛。 “该死,现在就因为你这点小事朕竟然觉得如此气恼!”陈炎君拿捏着她的手腕,怒气汹汹,“你莫不是给朕下了药?” 唐婉若的眼睛眨了眨,眼神游离不去看他:“或,或许吧,也可能是宫中人多手杂,陛下吃错药了也说不定。” 陈炎君一用力把她整个人拉起,她踉跄不稳,逼迫她靠到了自己身前。 “你就仗着朕宠你,敢这样和朕说话!”他说的是斥责之话,却不见斥责之声,话音柔软而温和,比起训斥更多的是宠溺。 唐婉若没有回应。 陈炎君道:“今晚上朕设了宫宴,你一同参加。” 提到宫宴,唐婉若瞬间整个身子打了个激灵,再抬头,眼神流露出惊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来者不善 他的话说完,唐婉若却淡定了,只淡淡回了他一句:“哦。” 转身就走。 白狄惊叹于她这淡漠的反应,追上去喊:“唐媒人,你等等我啊!” “唐媒人!”他追上她,仔细观察却从她的脸上看不到恼怒委屈或是烦忧,问道,“你难道就不在意?” “白大人要我在意什么?”唐婉若问。 “当然是陛下娶亲的事情啦,你可是他媳妇!”白狄道。 “我也是为陛下择亲的官媒,”她说,“白大人,你要是有这闲心不如考虑下自己的媒妁姻缘可好?” 啊,还是生气了!白狄跟在她身边,如是想道。 “那是,唐媒人,以后我媳妇还得靠你了。”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宫,一切都看在不远处高楼上的那个人的眼里。 陈炎君站在这里,裴相来到他身后,恭敬地道了声:“陛下。” “裴相为何还不回府?” 他伫立在栏杆前面,头也没回,月色照在他的身上略显苍凉之色。 “老臣当有话言之,自是未归,”裴相说着,走近几步,“今日九亲王所言乃当下朝中要事,陛下当尽快决定才是。” 陈炎君默然无声地在这里站了很久,没有回应裴相的话,也没有让他离开。裴相自然也是静立在原地,以最初拜见的姿态一直微微躬身地静候他的答音。 “老师是来为皇叔做说客吗?”他终于开口。 “九亲王之言陛下不可不听。” 裴相微微起身,站直了身子气度竟然显得不输陈炎君,略带苍老的声音回答:“陛下还记得老臣曾教导过陛下,老臣十分感动。” “呵,裴相何需谦逊,裴相桃李满天下,当今天下权贵大多受过你的教导,连朕也不例外,”他转身,嘴角含笑,盈满月光,“也正是因为老师教导有方,所以朕才可在此大炎宫廷三年无恙。” 裴相看着他,波澜不惊。 “但老师为何要弃朕而为皇叔奔走?”陈炎君问,在这月下以学生的身份质问这位曾经的老师,而不是以帝王之身责问宰相。 裴相一直看着他,没有回话。 陈炎君顿时嗤笑:“老师连回答也不想了吗?朕不会娶亲,也不会纳妃,纳妃言之过重,若白大将军没有心念朕之安危,朕现在就是一农夫,也无需令裴相如此烦忧祖训礼度之事,若是这天下交给皇叔,大炎就没有这种顾虑和担忧了罢!” 他一声叹气:“毕竟皇叔妻妾皆有,只是多年在外戍守边关,不然以皇叔受欢迎的程度早当应是子嗣成群了吧!” “九亲王为大炎安宁作出的贡献不容否绝。”裴相道。 “老师就会为皇叔说话,”陈炎君道,似叹息一声,“为何就不能替朕说一说呢?” 他们一直回避了最开始的话题,而此刻的陈炎君也显得格外感伤。 “陛下已是天子,”裴相又道,“无需任何人为之说话。” 他叹息一声:“朕虽乃天子,但也是人,只是为人君,却还没有脱离人成神仙,老师还记得当年权震后宫的鬼妃么?” 他的话令裴相眨了一下眼睛,静默地看着他,以表示他还记得这位妃子。 陈炎君笑笑,仰头看向今晚明亮的月亮:“朕又看到了她,在皇叔给唐婉若推荐的侍女图里,朕刚才在这想了很久,照理来说朕是不会娶亲,可是她朕想娶了。” 此夜过后,唐婉若一直没有再去过皇宫,在宅院里做自己的事情,也静想了许多。所幸的是,他好像也忘了她一样,这几天都没有出现,白狄也没有来烦扰她,倒是轻松自在。 她腾出床上的杯子,乘着日光好搬到院子里晒晒,祛祛湿气,夜里睡着也是格外的幸福。 没错,只是这样便能让她感到幸福。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她很好奇,探出头,但看门开,从外面露出一个女子的头。 女子? 她放下被褥,好奇地看着这个推门进来的人。这名女子也是奇怪,生的圆脸杏眼,模样十分可爱,从面相看倒是不好推测年纪了。 女子看见了她,走进来,身后背着一个包袱问道:“你就是唐婉若?” 她很好奇:“你是?” 女子突然大笑:“唐媒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就此一句,唐婉若已经猜到了她是谁。 她走进屋里,对唐婉若并没有太尊敬,兀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唐婉若静静地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她,问道:“李小姐来京城找我有何贵干?” 她若没猜错,眼前的这女子一定就是太州太守之女,那位来京城找她的大小姐了。 “你认识本小姐?”李如反问,“我可一直没见过你!” 唐婉若答道:“此先去往太州在太守府上叨扰过几日,太守大人说过此事。” “哦,父亲他啊!”李如仰头想着,开朗地对她说道,“本小姐便是太州太守之女,李如,没想到你还去过太守府,是本小姐离开太州后吗?” “应是吧。”唐婉若答道。 李如突然拿起桌上摆放的绿豆糕:“本小姐也不跟你多废话,唐婉若,你身为太州的官媒为什么要吃里爬外,不为太州考虑?” “啊?”唐婉若突然间的不明白了,“我做了什么?” 李如气恼,拍桌:“哼,你是太州的官媒,给陛下配亲为什么不从太州找而要去其他地方募寻女子,难道太州不能出宫里的娘娘吗?” 唐婉若的头上浮现出好几个问号,对她的话实在是不知如何回应。 还好李如继续往下说了,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太州太守的女儿还单身着没有婚约,你竟然不知道?”李如终于说到了重点,“要不是薛曼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根本没有从太州选人,真是太过分了!” 唐婉若这就委屈了,但与其说委屈,不如说是根本就是无厘头,这太州离京城怎么说也是有短距离,她怎能舍近求远去办这件事呢? 而且,刚刚这位太守府小姐提到了薛曼。 “李小姐刚才提到了薛曼,可是同为太州官媒的那位?”唐婉若问。 “不错!”李如果断地回答,“你找了京城的姑娘,找了藩地的姑娘,就是不问太州的,连个比较的机会都不给,亏你做的出来!要是其他的媒人肯定是当地优先,你竟然,唉!” 她一副不知道该说唐婉若什么好的态度,尽在这里摇头。 “李姑娘,”她叫着她,“李姑娘,那你不辞辛劳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指责我?” 她对李如的动机抱有怀疑,要真是这样明明几封书信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这位大小姐有必要亲自赶来? 李如翘起了脚,得意满满地看着她说:“你想办法让我入宫,我就是应征做皇妃!” 她话音刚落,唐婉若就愣住了,而且看她的样子,信誓旦旦,坐在这颇有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 唐婉若的嘴角不为察觉的颤抖了一下。 啊,她的相公还真是有挺多人惦念啊! 李如不仅是人来了,待了随身的衣物打算久住,而且还带了她在太州当地衙门里备置的卷宗,生辰年月c家世几何等等全部记载的一清二楚。 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唐婉若看着她这些卷宗还有此刻满怀期盼看着自己的眼睛,心里痛苦不已。既然她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那她也免不了去趟太史院了。 说起来,她也很久没趣太史院汇报给陛下配婚的情况了。 太史院内,院首正在房间里小憩。这平日无事私下里打个盹,正睡着,听到她敲门。 院首很不满,太史院里上下都知道他的习性,而且他也对过了今日的工作日程,所以此刻被人打扰心头恼怒得很。 “谁啊!”院首没好气地一声怒斥,打开门,却看到是她,一阵惊恐又是一阵慌张,忙道,“唐大人,你怎么来了?” 唐婉若抱着李如的卷宗,不好意思地笑道:“院首大人,我是来做陛下配婚的记录的,还有一个新的人员要做备案。” 她来的事情那就是皇上的事情,办皇上的事从来不需要预先告知。 院首忙请她进来,摸了摸额边散落的发丝,忙道:“唐媒人请坐,本官去去就来。” 她坐在这里等他,好一会儿,院首回来,开始和她正式地交谈。 “唐大人说的新入选的女子可是这位?”他指着桌前唐婉若带过来的卷宗。 “正是,”她点头答道,“是太州太守之女,年龄合适,尚无婚约。” 院首翻看了她的卷宗,突然对唐婉若道:“这事唐大人还要向裴相禀告。” “裴相爷?”唐婉若有些惊讶。 此时与裴相何干? 院首又说:“这关乎陛下的事情裴相说了,都要亲自过手,唐大人事务繁忙我们都知道,之前一直没来太史院登记,裴相大人早就说过了,如果有定下来的入宫女子必须交他过目知悉,所以唐大人,你还得去趟相国府。” 以配皇婚为由操纵后宫人选? 她稍微回想了一下,心想这位裴相爷还真如白大将军所说的那样是狼子野心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他要娶亲 相国府内,虽然天气已经回暖,但这座府邸里却春暖花开的不像话。园内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一点也不像现在这个季节。 “唐大人,这边请。”裴福在前边为她引路。 唐婉若稍流连了一会儿这片花丛,转过头道了一声:“好的。” 话说她从太史院离开,依照院首的话来向裴相禀告。裴相在书房等她,差了裴福去给她引路,此时,在裴福的带领下,她已经来到了相国府的书房门前。 “唐大人,相爷就在里面,”他微微躬身,“小的离去。” 唐婉若目送他离开,来到门前轻轻敲门。 咚咚咚。 随着几声清脆的声响,屋里传来一个声音:“进。” 唐婉若这才推开门,带着李如的卷宗走进去道:“唐婉若见过裴相爷。” 裴相正在桌旁提笔习字,宣纸上提笔大写的是“民富国昌”几个大字。 她瞧了一眼又低下头:“裴相爷,这是陛下婚配女子的资料,还有九亲王给民妇的这些。” “放下,”裴相道,“若都给老夫,还要下旨请唐媒人做什么?” 他看也不看就这样回了唐婉若的话,令她刚将卷宗放下的手又停在了空中。 裴相这是怪她来和他禀告了? 她茫然不解。 裴相落完最后一笔,将狼毫放下,这才看向她道:“老夫只想知晓唐媒人在办理此事时可有遇到何困难之处,毕竟关涉到陛下,不可不慎重。” 裴相说的头头是道,一时将唐婉若绕进去了。 “陛下的婚事,九亲王催得紧啊!”裴相叹气一声。 唐婉若揣度着他的心思,但怎么也想不出这位当朝宰相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果然还是太年轻! “那”她试着顺从他的心思,“依九亲王给的仕女图中选取一位”她是疑问句,就表明只是探讨,不是决定。 裴相鹰钩一般的眼神盯向她,让她莫名地一个寒颤。 “本相好为人师,你既然是老夫下诏选定的官媒,老夫就应当为你解惑,既然你对人选还存有疑虑便是在行事中有困惑,不妨和老夫说说,老夫自当为唐大人解惑。”裴相道。 唐婉若瞧着他,不知道这位相爷心里再打着什么算盘,但她的诏书上的确是印了宰相府的府印不假! 她犹豫地问:“我,真的可以说么?” “自然可以,”裴相道,又说,“你若办事不顺,最终将此事弄砸,老夫盖了相印也逃不脱某犬类的牙舌撕咬,在此立场你与老夫同等而立。” “犬类?”她听着他的话疑问一声。 “此犬你不必知晓,”裴相道,“唐大人,说出你的顾虑。” 唐婉若张着的口突然吐不出一声,她真正的顾虑是绝对不可以说给任何人听的。 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自己说出陈炎君便是她曾经死去的相国这番话,但若要解决眼前的局面 “下官,看了九亲王送来的所有女子名册,”她犹豫了一会儿,“都不适宜入宫。” 话音刚落,裴相抬起眼,直勾勾地盯住她的双眼。 唐婉若被他看慌了:“但,但九亲王,催得急。” 这个理由就很充分吧? 唐婉若顿时都佩服起自己来,也是在心里悄悄擦了一把冷汗。 “那不用便是,”裴相道,也开始拿过她送来的九亲王给的仕女图,一张一张地反看起来,“这都乃唐大人之职,自行决定便好。”他翻看到其中一张,嘴角突然浮现出一道浅浅的唐婉若看不懂的笑意。 “但唐大人此番决定怕要落空了,陛下已指明要娶此女。”他的手指指在一副仕女图上,不是其他,正是那个红发黑皮绿眼睛的诡异女子。 “唐大人该如何呢?” 唐婉若一时没太理解裴相的意思,但第二遍再想过时,脑中突然如雷劈一般。 裴相刚才的意思是,他要去这个画像里的女人? 陈炎君要娶亲了? 这件事还没告诉她? 唐婉若一时被震惊地不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她好像又没有什么立场能够去谴责他什么,毕竟他是皇上。 而她,只是一个寡妇。 这下,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苦难言,也是在这下才明白自己一直做出的那副对他娶亲毫不在意的态度只不过是自欺欺人,故作镇定罢了。 她也会学自欺欺人了吗? 唐婉若没有意识到,自己眼角正滑落了一滴不起眼的小泪珠 ,自侧边滑落,不知裴相瞧没瞧见。 她自然顺手地擦掉弄得脸上痒痒的泪痕,稳定心神尽量平稳地问向裴相:“相爷所言可为真?陛下当真要娶此女?” 裴相看着她:“千真万确,老夫身为一国宰相,何需骗你?” 唐婉若低下头,手握拳在唇边托了一会儿。 “相国大人,此女身份不明,我查过她的卷宗,各州县都不知道她的身世家平,她若入宫我怕”她话音到此,突然在心里问向自己,她一个小小的官媒在怕什么?这都是宫里的事情。 但他怎么能不告诉她? 悄悄地就要娶了? 她的话也就到这里落住了。裴相看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此刻见她停住话,方道:“唐大人办事尽责,果然如传闻一般。”他只当她是出于责任心,也让唐婉若稍稍舒了一口气。 “九亲王之言不可逆,陛下之意亦不可违,你对姻亲媒妁的责任感又令你不愿虚与委蛇,故而颇为烦忧,”裴相道出了她的难处,“解决此忧之法别无其他,唯有一样。” 虽然裴相说的并不完全正确,但也不算错。他既然认为她是对陛下的婚事特别有责任心,那么就让他这么认为去吧!唐婉若忙问:“什么方法?裴相认为应该怎样为好?” 裴相看着她:“此法本相在你初到本府时便同你说过。” “说过?”唐婉若为他的话疑惑,努力回想却想不出什么。 裴相道:“老夫曾与你言之,入宫人选礼部侍郎c兵部侍郎与太州太守之女上佳。” 唐婉若恍然大悟,这番话曾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但是后来她好像就记混了。 原来是礼部侍郎c兵部侍郎和太州太守! 再看裴相的表情,整个就是一只狐狸!要是后边有尾巴,那一定是在揣摩她的心思,利用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局面来达成他最初的目的! 当真是朝堂险恶,朝堂险恶啊! “你好像不相信本相。” “不不不,”唐婉若连道三声,顿时想到,“兵部侍郎谋逆乱已经被处斩,全族流放边疆,怎么还能让他的女儿进宫嫁给陛下?”她可不会忘记沈之的事情。 “唐大人,你年纪轻轻好像记性不好,谋乱之人乃兵部尚书,非侍郎也,”裴相道,纠正她,“原来你从未听从老夫之言,以此三人女子入宫,同为妃子当起牵制之用,便可令唐大人转危为安,亦可保陛下周全。” 怎么办,裴相这样说话让她觉得比皇上还可怕! 她都想跪下去了! 灵机一动。 “裴相爷哪里的话,我现在带来的卷宗里,正有太州太守之女,”唐婉若将李如的卷宗拿了出来,“裴相爷是认为不仅让陛下娶九亲王推举出来的女子,还要多送几位进入?” “唐大人,你这番话可说的不好听,”裴相提醒她,“当为承恩泽露,其实二字进去便可言之?” “呃,裴相爷,您知道我就是一村野民妇。” 裴相也不和她纠结这话,拿起唐婉若给的卷宗翻了起来。 “既你已然决定太州太守之女,便就此办吧!”裴相算是拍了板。 唐婉若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要挣扎吗?她犹豫着,但再想想,她此下又能做什么呢?难道要和天下人说自己的相公是皇上吗? 这不符合她的性格,也容易让人觉得是个笑话。 回到她的宅院,还没有给李如收拾屋子,她正享用着她的房间,吃着她的瓜子,还有绿豆糕。 她见到这一幕,深深地叹出了口气。 “李小姐,你若是要留在京城,我给你另外收是一间屋子。”唐婉若道,“你跟我来吧。” 李如跟她离开,还不忘抓起一把瓜子。 “你这屋子看着不大,但还实用。”李如评价。 唐婉若无声笑笑,推开另一间屋子的门,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棉絮和被褥在床上摊开,麻利地铺好床。 “李小姐救住这吧,你是太守家的小姐,应也是从小养尊处优,但我这里就这个条件。”唐婉若这话说的很明白了,要住不住! “不然你住客栈也行。” 李如眨着眼,指着她说:“唐婉若,薛曼说你没良心你还真的没良心!” 唐婉若今天被她的这些事情弄个很烦,亦然很困。 “你要这样说便说吧,我会去歇息了,要是没事李小姐也早点睡,”她走出门,又退回来,“京城比太州城大很多,更是鱼龙混杂,没事别往外乱跑。”说罢,把门合上。 李如看着她,哼了一声:“真奇怪!”说着倒是喜笑颜开,打开自己的包袱拿出笔墨开始写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颇为有趣 唐婉若收拾了行装,来到皇宫门前。今日,她要从公事公办的角度来面圣,提出昨日和裴相大人“商议”出来的结论。 虽说是商议,但其实只是裴相强加给她的意思罢了。 经过了一整晚的调整,唐婉若现在的心态已经平和多了,不就是,做官媒该做的事情么?嗯,她很有信心。 就当相公早在那一年就死了吧! 门前驻守的侍卫没有拦她,她很顺畅地走进皇宫,抬头不远是金銮殿,但要到陈炎君常去的御书房还有段距离。不过,她是否当问问他可是当真要娶那名画像中的女子? 唐婉若一时犹豫了,边走边想着,拿不定主意。 御书房内,李公公悄声地走进来禀告:“陛下,唐大人入宫了。” 陈炎君放下折子:“到哪了?” “回陛下,已到玉石台阶下了。” 李公公恭恭敬敬地回答,陈炎君放下折子:“直接请她进来。” 李公公退下,到门外没等多久唐婉若便到,李公公扬手:“唐大人,陛下正在等您呢!” 这从平地回来,李公公对她的称谓也有了些变化。唐婉若叹息一声:“李公公好,陛下怎在等我?” 李公公不说话,过去把门推开,做着请她进去的姿势。她本还想在门边犹豫一会儿,但他已经是这样做了,她也不好在门外多做停留。 终于踏进了御书房。 陈炎君在里面等着,已经放下了手头的事务,见到她来立刻从龙椅上走下来,让她忙往后边一躲。 对她的躲闪,陈炎君愣在原地:“你为何躲朕?” 唐婉若立在这里,突然跪拜:“下官唐婉若参见陛下。”符合规矩工工正正的行礼,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陈炎君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异常,问道:“你怎么了?” “下官有事启奏。”她说的很平常,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将手里的折子拿给他。当然,这份折子也是裴相拟的。 陈炎君接过去,突然震怒:“你要给朕配亲?”他不可思议地指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时脱口而出:“你这个女人,真是!”他忍住了怒气,但还是指着她,就是气急。 为他的反应,唐婉若觉着委屈了,抬起头问:“陛下不是打算娶妃?娶一个娶两个有什么分别?” 她水汪汪地无辜的眼睛看向他,陈炎君瞧见她这副样子,突然冷静下来,心想着问:“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陛下认为下官听说了什么?”她反问。 陈炎君想了想,过去扶她:“你听朕慢慢说。” “陛下此番举动于礼不和,下官还是跪着吧!”她坚定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若若” “陛下,此番叫下官也是于礼不和。” “你”陈炎君叹息一声,“朕怎么会娶别的女人?等这些恼人的事情过去朕便会和天下人说朕与你的事情。” 唐婉若看着他,心中突然泛起一丝苦涩。 “陛下,下官乃朝廷为您指任的官媒,”她说,“陛下要是想娶哪位女子当和下官说一声。” 见她这样坚决地要用这种语气和身份和他说话,陈炎君也无可奈何,只道:“朕有朕的考量,你当相信朕。” 他兜兜绕绕说了很久,就是不说要迎娶九亲王推举的那名女子的事情。唐婉若略微的不高兴,和他挑明:“陛下难道不想娶那女子?陛下若是隐瞒下官,下官后续的工作将很难办。” 陈炎君看着她:“你果然知道了此事!” 言下之意是他的确是要这样做。 唐婉若皱了皱眉,陈炎君一声恼斥:“那只老狐狸!” 呵!他骂裴相做什么? 唐婉若看着他,这还是第一次在心里对他起了一阵冷笑。 既然知道她已知晓,陈炎君道:“若若,你听朕解释。” 他伸过手要拉她,唐婉若巧妙地躲开,说道:“陛下要做什么何需向下官解释,只要吩咐如何办事便是了。” “若若,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年之事朕如何和你说的清楚?”陈炎君露出了意思苦闷之相,“当年鬼妃她,唉,如何与你说得清?” 他似乎很苦闷,唐婉若抬头看他,便问一句:“陛下意欲取妃可会放任皇妃娘娘不管?” “什么意思?”陈炎君问。 “陛下就说要民妇如何办吧?”唐婉若道,眼睛里一片清明,强调,“但若陛下准备娶那红发女子,此女便一并入宫了罢,民妇会为陛下指 配。”她说着叩首起身,未等他吩咐便主动退出了房门。 “你”陈炎君欲叫住她的手停在空中,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房门阖上。 心生哀叹。 “你为何不听朕说?”他轻笑一声,转身回到龙椅旁,看着她刚呈上来的奏折一阵沉思。 唐婉若脚步匆忙,心里比她预先想的还要慌乱。她闭上眼,强行将心中欲腾起的情绪压下去,直到走出宫门这才缓和了下来,身后的皇宫犹如狂风猛兽,让她片刻不敢停留只想回到她那住的地方。 可惜的是这宅屋也是朝廷给的,换而言之,也就是陈炎君的。 “你回来了?”李如见着她开心地说道。 “李如共娘。”她低头答声,然后匆匆进了房,将门从里面锁了起来。 看她这奇怪的举动,李如很是不解,在原地道了声:“奇怪。”便也不做他想,继续做她刚才未做完的事情。 唐婉若在屋里感到一阵无力,一不留神眼角的泪就落了出来。 他既然打算娶亲,为何当初又要招惹她告诉自己他的身份? 他既然认了是她相公又怎要背着她准备迎娶其他女子? 而且与朝中,她不过是他的官媒,而他准备迎娶的女子将是整个大炎公知的宫里的娘娘,而且因为他配婚一事现在整个大炎都已知晓她是一个寡妇。 他,怎能对她这么残忍? “既然做不到恩诺至老,又何须予妾期望?”唐婉若跪在地上哭诉自念,既然他不能做到和她厮守,为什么又要在当时阻止她给他选亲,还告诉她自己便是她的相公? 让她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相公已经死了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在绝望中给她希望,而又要将希望给她戳破了? 宫里,陈炎君也是很苦恼,找来白狄将这些担忧和他说了。 白狄却笑了,不去安慰反而火上浇油地:“谁让你瞒着她了?” “朕没想瞒她,只是还未来得及说。”陈炎君辩解 “那不还是瞒着了?我看你啊,还亏的你成亲了,怎么连我这个没媳妇的都不如!” 陈炎君不悦了:“真让你来便是让你说风凉话挖苦朕的?” 白狄连忙举手:“不敢不敢,只是陛下现在还打算怎么做呢?鬼妃还娶不娶了?” “娶,”陈炎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决定,“朕当然要弄清楚那张画像里的女人究竟是不是鬼妃,如果是,皇叔就太可怕了。” “怕不是这么简单吧?”白狄一语道破,退一步又问,“如果那女子不是鬼妃,你将她娶进宫来打算如何收场?” “若她不是,朕将放她离宫,”陈炎君道,“她不是大炎的人,朕会让她离开大炎,为她安排好余生,永远不的再回大炎。” 白狄冲着他啧啧两声,调侃地道:“好狠地心,不愧是裴相的高徒!” “去!”陈炎君白了他一眼,话题一转,“你那的事怎么样了?” “嗯,有点头绪,”白狄道,“但是,有一件事似乎不那么妙。” 陈炎君忙问:“什么事?” 白狄坦言:“其实吧,这件事情最有发言权的就是我家那个老头子,你也知道我家那个将军大人当时是总统领,他要是说当时是被冤枉的,那肯定是被冤枉的了,他如果说不是,那也怕是找不出真相了,毕竟当年活下来的都是牛将军的布下,那两位将军带出去的将士全都殉国了。” 听闻他的话,陈炎君的心头也是倍感压抑。 “要真是为牛将军挡灾,那现在牛金洪还能认这件事?陛下,这件事情要重新查起来很难啊!”白狄道。 陈炎君眉头紧锁,答之:“朕知道。” 但是这又如何呢? “但也必须要查,”陈炎君说,“尔父那由朕去说,你继续办理此事便可。” 白狄应了一声,似有些犹豫。 “还有一事,刚有点头目,不知道”他犹豫着,突然叹气一声,“罢了,据禁军探子来报,据说当年负责押送罪犯的官员找到了,现在已经告老还乡,但说出了一件事,我很担忧。” “何事?”陈炎君立刻警觉。 白狄说:“可能真让陛下给说中了,当年两位将军都有留后,据说在押送之前牢门曾经开过,或许是放走了什么人,毕竟当时处斩的人数太多,行刑完后没有多么仔细去数尸体。” “若是那位也活着,大炎皇族接连遇害之事” “所以你是说另一位将军也留有后人?”陈炎君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轻勾一笑,“看来此事颇为有趣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安然郡主 “呵,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陈炎君嘲讽道,执起她的手,“若若,朕会娶她们,但绝不会碰她们。” 她想开口问清楚这些事情的细枝末节,但又忽然间说不出来了,这种感觉,微妙的让人难以捉摸,甚至察觉不到。 所以她也没有多想,只退开一步,已是无言了。 陈炎君却没有放过她,脸上微微笑着,俯身挑起她的下颔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朕很高兴,在这个时候你会陪在朕身边,”陈炎君说,“让朕觉得京城里还有些盼头,不再那么阴冷孤单。” 唐婉若没有任何的表示,此刻她觉得再有任何的反应都是矫情了,然现在的情况已经就是这样,如何解决远比在他面前宣泄情绪来得重要。 话说李湟来京城也有段时日,平地兵马的入军手续也办理的差不多了,此下他还住在这宫里,每日进进出出依然觉得别扭。 这段时日他和朝中的各位官员多少都有些接触,当年那件事情在朝中没有一丝的风吹草动。安静地让他有点心慌。 不知道这位周帝陛下究竟有么有把他李家通敌的事情放在心上。 李湟从兵部回来,想着这些走在宫中,恰和从宗堂殿离开的陈炎君与唐婉若碰了个正着。李湟刚还在想着朝廷里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对陈炎君很没有信心。 但君臣之礼还是不能少。 “末将李湟,叩见陛下!” 陈炎君和白狄皆是站定,李湟毕恭毕敬地行了军礼,陈炎君上前一步:“李将军免礼。” 李湟起身,不经意将心里的忧愁叹气了出来。 李湟禀告:“陛下,平地兵马已经全部归入了兵部辖簿,末将”他犹豫了,也停顿在这里。 “李将军有事不妨直言。”陈炎君道。 “某将不知道是否还需要留在京城,”李湟这才直言,“当年家父之事,李湟仍相信父亲不会通敌!” 他们来到御书房内,陈炎君坐上龙椅,李湟低头立在堂前。 唐婉若不明白他为什么也要来到这个地方? “李将军,当年之事已过二十年,若要重查并非朝夕之事。”陈炎君道。 李湟低着头:“陛下说过当还李家一个公道,李家战功赫赫,也从没有要反的心思,末将相信陛下定不会食言,但这几天去朝廷各部走动的时候没有听说过半点消息,末将只希望能为李家门楣洗清叛贼的名声,母亲在世的时候也经常说起父亲治军的故事,李家子弟犯事照样军法处置,还斩杀了两名堂兄,这样的父亲绝不可能通敌!” 李湟越说越激动,让唐婉若都忍不住在一旁叫了他一声:“李湟将军。” 陈炎君沉重地叹了一声:“李将军,朕知你心急,但你放心,朕既既已应允过你查明当年之事便定会做到,白狄正在查,你且留在京城吧,平地之事朕已有更好的安排。” “陛下要我留下?”李湟没想到陈炎君会这样做,“我真的可以留下?” “当然!”陈炎君道。 “那平地” 陈炎君突然看向唐婉若:“平王自有收义女,不正是已为自己安排好后事?”他看着她,李湟也看着她,两个人同时露出了了然的眼神。 “唐大人,你说是不是?”陈炎君明知故问。 呵!她哪里知道是不是?还不是他这个皇帝说了算? 不久,朝中传信各州,通告天下,平地藩王于天子寿宴当晚暴毙而亡,念其生前为大炎鞠躬尽瘁,功绩显赫,特允其义女唐婉若世袭爵位,封安然郡主。 各界一片哗然!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官媒一朝变郡主,平步青云,一步登天,绝对的人生赢家!” “呵,咱大炎里什么好事都让一个寡妇得了去了!” 茶馆小巷里纷纷都是说着这样的事情,皇榜也都贴在了大街小巷。 “让开让开!”裴灵儿和一众国子监学子推开围在街头皇榜前的人群,挤进去对着皇榜从上至下仔细阅览,她突然忿恨地将整张皇榜撕下,一下一下地撕成了碎片! 周围围观的路人都吓呆了,这揭皇榜可是重罪啊!何况还是撕成了碎片? 人群立刻化作蜂潮一样散开,一会儿这条街上就不见了人影。 裴灵儿气得大喘粗气,在这里朝一堆碎掉的皇榜狠狠地跺了几脚,这才稍微解了解恨。 “裴小姐。”她的同窗学子在一旁想要劝慰她,但裴灵儿一个恼怒地眼神瞪过去,满眼杀气让这名书生立刻闭上了嘴。 “简直太过分!”她大声叫着,指着地上那一滩碎纸,“皇帝哥哥怎么能 封这么一个寡妇做郡主?” 她想到唐婉若那淡然处之的笑容又恨恨地在碎纸上踩了两脚,而且这个寡妇还一直不让她入宫嫁给皇帝哥哥,这么长时间了都一点消息也没有,这让她怎么不气? 裴灵儿转身就走,推开和她一同前来的同窗。 “裴灵儿。”她的同窗连忙叫她。 “裴灵儿,夫子等会还有课呢!” “裴灵儿?”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叫,她一点也没有再回国子监的打算。 相国府内,裴相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 乓地一声! 书房的门被重重地推开,裴相冷静地抬头,一声冷呵:“混账!” “父亲!”裴灵儿立刻过来双手拍在了书桌上,“父亲怎能让一个村妇袭承爵位,获封郡主?” 裴相冷眼打量了她道:“这是陛下的决定。” “父亲身为丞相,当然要督导陛下,怎么能让皇帝哥哥胡来呢?”裴灵儿焦急又恼怒地质责他,“那个寡妇给皇帝哥哥配婚不就完了,干嘛还要让她做郡主?” “唐大人乃平王所收义女,平王膝下无子,陛下不削藩令其义女承袭并无不可。”裴相道。 “可是父亲!”裴灵儿越过书桌,到裴相身边拉起他的衣袖,“父亲,她以前就总和灵儿作对,还不让灵儿嫁给皇帝哥哥,现在又被封了郡主,以后她就更要欺到灵儿头上来了!” 裴灵儿这样服软撒娇,裴相也是叹了口气。 “你乃本相之女,谁敢欺你?”裴相道,“她获封郡主,自然便有了更高的要求,不敢再欺你头上,此可放心。” “父亲!”裴灵儿仍不罢休。 裴相道:“今日夫子之课便完了?” 他的话令裴灵儿瞬间不闹了。裴相的眼神尖锐,像是要看到人心底一样,对裴灵儿也是如此。裴灵儿此事也是心慌,她本来就是逃课出来的,让他这样一看也很怕父亲怪罪下来。 撒谎,还是不撒谎,这是个问题。 “裴灵儿?”裴相叫了一声她的全名。 没错,是全名。 “父,父亲,”裴灵儿慌了,脚下不由地往门外退去,“我,我去复习功课,今日夫子留下的功课!”她说着撞到了门褴,立刻转身跑走。 看着她仓惶而逃的样子,裴相冷哼了一声,再次提起笔,口中叹息道:“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说罢又是一声哀叹。 唐婉若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因为被告示天下封了郡主,现在她的门前时常有人探访,为了她的清静和安慰,陈炎君让她搬去宫里住。 嗯,他终于名正言顺地让她住进宫里了,也算是小有所成吧! 唐婉若却是叹着气,白狄笑脸盈盈地走进来,开口便是一声:“恭喜唐媒人,贺喜唐媒人呀!哦不,现在应该叫安然郡主了。” 唐婉若停下手头的动作,转过身看他一眼:“白大人,你可再别笑话我了!” “哪里是笑话?这是所有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啊!” 啊,是啊,从官媒到姻亲院首再到郡主,她的事迹简直就是一部振奋人心的奋斗史啊! 可是谁又知道从二八少女到寡妇再到官媒的这个过程呢? 唐婉若想想,手头的动作重了几分,将轻便的行装狠狠地塞进包袱里,同时也是泄愤一样。 “白大人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获封?”唐婉若将收拾好的包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上,“一不留神可能连命都没了,又有什么机会来留恋虚名?”她起身走到一边,“这些就麻烦白大人了。” 她指的自然是床上这些包袱,白狄也不多说话,拍手,从门外涌进来好几个宫廷禁卫军,将她的包袱“洗劫一空”,然后立刻消失在房间内。 唐婉若感叹:“白大人搬家的方法就是不一样!” 白狄笑道:“嘿嘿,那是,安然郡主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唐婉若让他的话逗笑了,走到桌旁:“惊喜倒没有,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白大人。” 白狄收起了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严肃起来问:“什么事?” 唐婉若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信笺,对白狄说:“现在我搬去了宫里,这套宅子空了出来,我想把张婶和王大爷他们接来京城,眼下正好可以住在这,张婶这辈子最想见的就是京城的繁华,以前很小的时候总是提起要是能来京城就好了,他们一直很照顾我,对我就像对亲生孩子一样,我想把他们接来京城。” 她将信笺塞给白狄:“白大人,我知道你手眼通天,送封信和请人来京对你来说不会是难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宫中小聊 唐婉若随白狄来到宫里,李公公最先前来道贺,从前边匆匆走来,到她的面前躬身作揖。 “恭喜唐大人喜封郡主,陛下在御书房内等您呢!” 她转头看了一眼白狄,白狄朝她点头,手中将那封信笺往袖子里塞了塞。 唐婉若还是叮嘱他一声:“白大人可千万不要忘了这事。” “放心,交给我,没问题!”白狄拍着胸脯向她保证。 唐婉若微微躬身,告辞后这才随李公公离开。 御书房啊,她有点感慨。 这大炎的皇宫她已经来过许多次了,但都是因为公事,从来也没有现在这样踱步悠然的心情。 此下她是以平地郡主的身份走在宫里,而不是以为陛下配婚的官媒身份。走在道上,但凡遇见的小公公都是低头躬身地立在一旁和她疏远开,也不再是像之前那样说说笑笑,也是令人颇为感慨! “郡主,请。”李公公十分恭敬地为她打开了御书房的门,正侍立一旁请她进去。 唐婉若深吸了一口气,踏步走进这间她已十分熟悉的房间。里边,陈炎君的被背影正对着她,立在堂下显得有那么一丝凄凉? 唐婉若正在打量着他,他突然轻道一声:“来了。” 他没有转身,唐婉若渐渐走过去,对着他的背影点头道:“嗯。” 他发出了一声较为沉重地叹息,在她不留意间突然转身,突然将已来到他身后的她拥入怀中。 “陛下?”唐婉若被他突然的举动愣住了,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叫相公。”他命令般地说道。 唐婉若瘪了瘪嘴唇,虽然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但还是应着他的话叫了一声:“相公。” 似乎因为她的顺从,陈炎君稍感满足,放开了她。 “今日起便在宫里住下,朕已命人为你打扫好宫殿,是以前你在宫中住过的那间,”陈炎君说,“这样你和朕便更近了一分,也更能让朕顾全到你。” 唐婉若不说话,陈炎君转问,“可还喜欢朕为你取的封号?” 封号? 唐婉若想着答道:“喜欢。” 陈炎君欣慰地笑了,语气也更柔缓了一声,轻轻拿住她的双臂又问:“朕为你取之安然,便是希望不论宫野之间发生什么事你都能安然无恙,若若,朕,不希望你有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敏感,唐婉若听着心头一阵颤抖,牵连着肩头也抖动了一下。察觉到她的动静,陈炎君刚想开口询问,却让她的话止住。 “陛下若是不希望有事,”她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随之一笑,“现在不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没事了。” 她笑着,用来掩饰尴尬。她总归是让他拉近了这滩漩涡沼泽中,即便不被封为郡主,她也可能在什么时候让九亲王和裴相给吃了,而获封了郡主,等着她的又会是另外的忧愁和麻烦。 她叹气,但这也没有办法,谁叫她家相公是皇上呢? 陈炎君道:“若若,你还是一有心事就拿笑掩饰,难道朕在你心里就这么不能依靠” 还是让他发现了。 唐婉若渐渐收起了这抹强装出来的笑容,微微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站的太高,有点不适应。” “你总要适应,”陈炎君说,“宫里不比三里乡,即便后宫中没有一个女人,但也远比外边的人心复杂,身份在这宫中尤其重要,朕不会总能时刻看住你,你总得在朕看不见的时候得以自保。” 他这样说她就不高兴了:“难道陛下以为我就这么柔弱?” “叫相公。”他再次纠正。 唐婉若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轻微的呼出一声:“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被称作相公,那你为什么对娘子这么没有信心?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一个人也安然地活了十六年,照张婶的话我从小命大,逢凶化吉,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她俏皮的话让陈炎君莫名地笑了,一点都不掩饰地说道:“是是是,你能随意捡个相公都是朕,那可不是天生好命?可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在家门口捡到皇帝。” 他的笑言让她感到一阵羞耻,果然三年独居在听这种甜言蜜语总会不适应。她嗔怒道:“谁当时知道你是皇上了,要是知道你会成皇上我就不捡你了!” 陈炎君故作震惊:“什么,你竟然不想捡朕?朕当年虽然狼狈瘦弱,但也是玉树临风,这般英俊的相貌你竟然不心动?” 唐婉若为他这样夸自己的话弄笑了:“相公真是好口才,夸自己也不闪舌头。” “朕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又怎 么会怕闪了舌头?”他说道,按住她的肩膀,“有多久我们没有这样说话了?三年?还是四年了?” 他抬手轻轻描摹着她的眉形,嘴角轻勾一笑:“朕带你去看你住的地方,今晚一同用膳。” 他这般的温柔比起当年来还有过分几分。她的手让他握着,从御书房一直拉到了外边,幸而两人今日所穿的袖袍都很宽大,即便牵手也让旁人看不出来,一路上的宫人也都只觉得是陛下出于对已故的平王义女的友好而这样亲切。 “陛下这样是否不好?”她在他后边问着他。 陈炎君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拉得更紧:“有何不好,朕觉得很好。”说着,前边那座宫殿逐渐映入眼帘,陈炎君说,“这原本叫绿萼院,不是后宫里重要的宫殿,你另取个名字吧!” 她不懂,在思绪中人已经和他来到了宫门前。 这的确是一间不算大的宫殿,在后宫里不算是主宫。 “为什么要改名字?”唐婉若不解地问他。 “因为朕不喜欢,”陈炎君说,“先帝时后宫里的一切朕都不喜欢,若若,你给它取个新名,便是朕送与你来京城后的礼物。” 唐婉若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照陈炎君的意思,他是想将这整个绿萼院都送给她? “你要送给我?”她还是有点不能相信。 陈炎君十分郑重地点头,并抱歉:“对不起,若若,朕现在只能给你这些,其他的太引人注目,在那份注目里你会被烧伤的。” 她听着她很熟悉的语气,眼前这个和她说话的人不是大炎的周帝陛下,而是她的相公。 “对不起”他一再地道歉,然而再仔细想想,他究竟欠了她什么呢? 唐婉若一把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了他,让他猝不及防,口中的话才说了开始。 “若若?”他看着她问。 “太狡猾了。”唐婉若小声地斥责了他一声。 “嗯?”陈炎君为她的责骂不解,“朕狡猾?” “太狡猾了,之前那么长的时候都不相认,不理我,还欺负我,现在一下就要送宫殿,你当后宫是好玩的?想送就能送?” 她一说完,陈炎君的反应极大:“朕哪里欺负你了?” “让我去军营,那么冷的天还拉我去山上陪你露营,还骂我,拿适婚女子的名册扔我,难道不是相公在欺负娘子吗?”唐婉若一一数落他当时指令她做的事情,表情里都是责怪。 陈炎君惊讶了,开玩笑地打趣她说:“当时你可从没向朕抱怨过,没想到娘子还这么能记仇?” 唐婉若嗤声:“只是记该记之人罢了!” 陈炎君笑了,很爽朗地:“来,朕带你看看这,对了,你还未给此宫取名。” “名不过就是一称号,叫什么不都一样?但如果一定要改的话,就叫安易宫吧。”她说。 “安易宫?” “嗯,安易宫,安然居行容易,你不是说期望我一切安然?我也希望在这座宫里能够住的安宁容易,”唐婉若说,“所以就叫安易宫吧。” 听她这么解释,陈炎君也是点头肯定:“嗯,那便改名安易宫吧!” 他领她在宫中饶了一圈,即将到卧房时,李公公突然过来禀告:“陛下,郡主,膳食到了。” 陈炎君握住她掌心的手顿时用了用力,似乎很不满地转头,一股怒气令李公公不敢抬头。 一晃儿。 “好,朕知道了。”他说,虽有不满却未有表示,只有被他用力抓住的唐婉若才能感受到他心里的那股怒气。 那股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突然出现的一股怒气。 膳食是很简单的几样,唐婉若虽然此前在宫里偶尔待过几次,但没有一次是能和天子一起用膳,自然也就不知道陈炎君每天的伙食是什么。但今天,她看到前边的这些,顿时乐了。 “相公真是勤俭清廉的好皇上!”她夸赞这着他,就差竖起大拇指。面前的菜肴不过四样,荤素搭配合理,虽然比贫苦百姓要好,但跟许多民间富贵人家比那是朴素多了。 陈炎君动筷子:“不过吃饭而已,何必弄得大费周章?朕从来不是奢靡挑剔之人。” 这一点,她完全相信! 见她不再说话,陈炎君疑惑抬头,却看她似乎在悄悄抹泪。 “你怎么了?”连忙问道。 唐婉若抿嘴摇头,微微一笑:“没怎么,就是感觉现在这样好像是回到了从前,相公死而复生,失而复得或许是上天对我极大的恩宠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伉俪情深 就在气氛正好时,李公公突然敲门走了进来。 “陛下,宫里的侍卫前来禀告,说裴小姐入宫了。” 两个人都是一惊。 “裴小姐?”陈炎君略有皱眉,“裴灵儿?” “她这个时候入宫做什么?”他朝她瞧了一眼,问向李公公,“她来宫里做什么?谁放她进来的?” 李公公只低着头恭敬地立在一旁,闭言不发。 “去吧,”唐婉若对他说,“裴小姐这个时候入宫一定是有事找你,她是裴相的掌上明珠,你不去便是拂了裴相的面子。” 而裴相,正是这大炎朝当下最大的权臣 陈炎君沉下一声,对着李公公说:“朕知道了,让人带裴小姐去御书房。” 李公公俯首先行退下,陈炎君转头拉住她的手:“朕去去就来,宫里夜凉,你不要独自外出,改日朕再来陪你。” 唐婉若为他的话有一丝奇怪的感觉,他说着离开,放开了她的手,此时手上的温度消失却又有些觉得好笑。 感情他真把她当后宫里的妃子了? 随之笑笑,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不了了之。 裴灵儿被带到御书房,在里面等了很久,直到等的不耐烦了。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去禀告皇帝哥哥啊?”她打开房门,朝站在外面的小公公一阵吼,“我是来找皇帝哥哥的,你们耽误了本小姐的事情担待的起吗?” 外边守着她的小公公让她训的闭紧了嘴巴,大气不敢出一个。 陈炎君随后就到,听到她在门口发脾气,不悦地皱着眉头过来。严肃一声:“何事在此喧哗?” 听到他的声音,这些本在挨训的小公公们立马跪了下来,头深深地低着,根本不敢动弹。 “皇帝哥哥?”裴灵儿喜笑颜开,一脸纯良,好像刚才那个发脾气的人不是她一样。 陈炎君严肃地看着她,扫视了一圈地上跪着的宫人,低沉声道:“进来。”他迈步进去,裴灵儿在后面开心地跟着,跨进门时还朝李公公做了个鬼脸。 一进来,陈炎君很不耐烦地转身:“这么晚入宫所为何事?若是无事朕拆人送你回去,你回得太晚裴相会担心你。” “皇帝哥哥!”裴灵儿立即叫他一声,打住他的话道,“皇帝哥哥,你为什么要将平地交给一个村妇?” 一听她这样称呼唐婉若,陈炎君更加地皱起了眉:“你此时入宫就是来和朕说这事?”裴灵儿张着纯真而狡黠的眼光看着他,含笑地点了点头。 陈炎君发出一声低沉地叹气:“朕差人送你回去。” 见他要叫人,裴灵儿忙过去拉住他:“皇帝哥哥,为什么那个寡妇一来京城你就变了!”她的话让陈炎君稍有一怔,听她又说:“皇帝哥哥总是维护那个寡妇,什么事都带着她,甚至都不理灵儿了,这是为什么?她不过是父亲一纸官文下令给皇帝哥哥配婚的官媒,皇帝哥哥何以如此待她?她顶多不过是让平王收作义女,而平王意图谋反曾经想在寿宴上杀你呀!他的义女又怎么能确保不和平王一样想对皇帝哥哥不利呢?” 裴灵儿委屈又担忧地蹙着眉头,在他身前仰头,眼里的伤痛让他一时不忍去看。 看了便更是心烦。 “灵儿。”陈炎君叫她一声,还是缓下语气。毕竟她是裴相的独女,而且在受裴相教导的那段时候他也的确拿她当妹妹一般看待。 “嗯?皇帝哥哥?”裴灵儿看着他。 陈炎君叹息:“她救过我的命。” 他将此事告诉她便是想让她明白,以后不要再拿这些事情来说事。但,虽然说的是实话,可又是说的不清不楚,裴灵儿也只能想到是在他寿宴当天唐婉若挺身替他当刀之事。 “寿宴上为皇帝哥哥挡刀吗?也许是苦肉计呢?”裴灵儿问,“皇帝哥哥,你可别被那个村妇蒙骗了!” “而且她是一个寡妇,”裴灵儿又说,“怎么能担的起郡主的头衔?” 面对着她,陈炎君手在袖袍中捏起了拳头,最终还是松开:“你非朝廷中人,此事与你无关,朕意已决,无需多言,你的话朕已经听了,回去吧,李湟!” 他没有再给这位大小姐说话的机会,对着门口大喊一声。随后,李湟推门进来立在门口。 “皇帝哥哥!”裴灵儿一声大叫,拉住他的衣袖,“灵儿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帝哥哥怎么还能让那个村妇住进宫里?她是一个寡妇,而且后宫里一直没有女眷,怎么她就能破例住到宫里?皇帝哥哥,你明知灵儿对你一番心意,你为何宁愿理睬一个寡妇都不理灵儿?” &nb sp;李湟站在这里听到相府千金的这一番告白,突然觉得很是尴尬,站立不安。他是听到陈炎君的吩咐才进来的,但是却没想到就撞见了这样一幕。c 面对她的话,陈炎君也更是严肃地皱紧了眉,而且李湟也已经站在了这,他没再犹豫,对她说:“你累了,李湟,送裴小姐回相府。” “皇帝哥哥!”裴灵儿似有惊讶地大叫一声,根本不顾李湟的相请,朝陈炎君更走近一步,“她是个寡妇,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陈炎君无奈地抚额,已经挥手示意李湟将她拉出去。很快,裴灵儿的声音便消失在了他的耳边。 耳根好不容易清静,陈炎君想起那人,没有丝毫犹豫地出门离开,朝那个地方走去。 话说陈炎君刚走,唐婉若用完膳刚要收拾,一个穿黑衣的家伙不期而至,依靠在门边饶有兴趣地对她说:“唐媒人现在成了郡主还要自己收拾碗筷的?” 是白狄,正站在那里似正亦邪地对她说道。 唐婉若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问:“你没和陛下一起过去?” “陛下?”白狄摆摆手,“他现在不需要我了,他有李湟跟在身边,而我,只好到你这里来寻求点温暖喽?”他说的没个正行,过来坐到桌边对剩下的菜肴下口,叹一口气:“那个相府家的的大小姐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听他这样评价,唐婉若突然想问:“相府千金可以随意出入皇宫?” 对她产生的疑惑白狄十分理解,解释地说:“那倒不是,只是因为现在当权的是裴相而已,她能不能入宫还不就是裴相一句话?” 唐婉若稍有了然,但还是觉得惊讶:“裴相爷的权利就这样大?” “怎么不大?半个朝廷都是他的学生!”白狄嘲弄一声,扫了眼桌面,更加摇头地啧啧两声,“我说你们桌上怎么不上酒啊?光喝茶水这怎么行,真是,等下我得要好好教育教育。”他说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像是有什么打算一样。 半个朝廷,那就是说要是裴相不同意,陈炎君即便下了什么命令下面的官员也不会遵从? 这就太可怕了,这便是权臣啊! 唐婉若想着这些,没听清楚他的话,反应过来后问:“白大人你说的是什么?” “哦,没什么,没什么,好茶!”白狄举杯,立刻摇头,顺道大声地呵呵了几声。 唐婉若放下手中的碗筷,也坐下来瞧着他。见她对自己一番大量,白狄奇怪地问:“唐媒人,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他说着还伸出双手抱住了自己道,“唐媒人,我是正经人。” 唐婉若笑了:“白大人,我就不是正经人吗?只不过是好奇白大人号称‘大炎第一隐卫’,竟然没让陛下带在身边,在想白大人是失宠了还是陛下对你有其他的考量?”c 她的话令白狄稍稍怔了怔,转而笑笑:“哈哈,唐媒人果然聪慧,一般来说娶聪明的女人会过得很惨,陛下看来危险了。” “白大人,这是谁告诉你的歪道理?” “唐媒人,我都失宠了,你就安慰我几句吧!” 安慰他?现在更需要安慰的是陛下吧!唐婉若想着,嘴角轻轻一笑。 “你要谁安慰?朕安慰你可好?”门前,突然响起陈炎君的声音。 唐婉若和白狄一齐转头,此时他就站在门边,威严地气魄看着屋内的这两人,让人感到一阵压迫。 “那可受不起!”白狄仍是嬉皮笑脸,起身给他让座笑道:“大小姐又惹你不高兴了?那大小姐啊一定就是你的克星,但也难怪,裴相的女儿哪能不妄为?看开点。”这样一说,好像是他在安慰他了。 陈炎君没理他,坐下来一手搭在了她放在桌上的手背,柔声地问:“朕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他的话令白狄跌角,令她想笑。 “你们真是伉俪情深,令人感动啊!”白狄叹道,甚至感动地鼓起了掌。 唐婉若差点就要笑出眼泪了,他这才离开了多久?顶多一个时辰,她就能怎样?说的好像多久没见了似的,不愧是她的傻相公啊! 唐婉若笑着摇头:“我很好,倒是裴小姐她”她打住了后面的话,陈炎君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感受她手背上的凉意,说道:“朕已经打发她走了,你不用担心,安心在宫里住下,其他事项一切交给朕,另外,苏子络不是曾教授你医术?给自己开几副调理的药,手凉成这样,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他的话令她心暖,再次抬头,屋里白狄不见了,只留下她和他两人,在转头,不知道桌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壶酒。 “便敬相公一杯吧,听说喝酒可以暖身,相公陪我试试?”她说道,给自己斟了一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秀女面圣 在大炎的朝野中有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一个地方。只要裴相和白大将军同时出现,不许多久必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所以唐婉若也是知道的,而此刻这两位正站在宫中某处花园内的亭子外边,已经开始争吵地不可开交。 当然,说是争吵,也只有白大将军一人的声音。 “裴儿贼,老夫今天就要看看你定下来的姑娘,要是发现你有私心,老夫这把剑就立即把她斩了!”白大将军拔剑,一道寒光闪出,同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她知道,那是那把号称“上可斩佞臣”的御赐宝剑。 裴相鄙睨了他一眼:“此女乃安然郡主所选,合情合理,与老夫何干?” 裴相爷!裴相爷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唐婉若在心里呐喊,但白大将军又说了:“还不是你这个老贼暗中施压,要是你不满意今天她能带那女人进宫来?” 嗯,白大将军果然还是了解她的! 话说今天是约定好带李如进宫面圣的日子。大炎民风开化,男女婚前可以相见,而这又是给天子的婚事,自然更要先一步让皇上过目。但是到了周帝陛下这里,规矩有多了一点,不仅要皇上过目,还要文武两大权臣过目! 谁要先帝走的突然,而且在生前还给这两位托孤了呢? 白大将军和裴相就是因为这样才一齐聚集到了这里,为的只是评价李如是否有入宫为妃的条件。 李如已经到了这里,和唐婉若想的不大一样,她一点都没有胆怯的迹象,在这里左顾右盼,而且也是根本没把这两位大人放入眼里,也没询问她要行什么礼节。 不得不说,这位李如姑娘还真是棒啊! “安然郡主。”裴相最先注意到她,转身向她拱手行礼。 白赋久闻声转头,见到她已经来了,大说一声:“唐媒人,你来了啊!” 裴相的眼神令人看不懂地瞟了他一眼。唐婉若是尴尬的笑笑,应着:“是啊,白大将军。”她说着拉过一旁的李如。 “这是李如姑娘,父亲是太州太守,年龄合适又尚无媒妁婚亲,正好。”唐婉若向他们介绍。 白赋久绕着她走了一圈,上下打量:“嗯,胚子倒是不错,但太州太守,唐媒人,这是你家乡人啊!” 他还是没有改口叫她郡主,但就越是这样反而让她觉得更加安心。毕竟她这个郡主连她自己也觉得来的莫名其妙。 白赋久又走了一圈,走到裴相和他们中央突然转身看向裴相。 “这么说这女子安排给陛下当真和你这老贼没什么关系呢?”白赋久道。 裴相略微地哼气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白赋久大笑:“唐媒人,你要是觉得没问题那老夫也觉得没问题了。” 唐婉若尴尬地笑对,点点头心想,这个白大将军当真是武夫怎么不再多转转脑子呢? 亭子的另一边,李公公的身影出现。他一出现,那陈炎君必然就在后边了。唐婉若和白裴二人都是躬身行礼,李如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在这里静候。 “陛下到!”李公公一声高唱,随后,陈炎君一身玄色天圆地方袍统而至,象征帝王的九珠冕冠垂落在他面前遮挡住了他的样子,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 “众卿平身。”陈炎君说。 “谢陛下。”三人一齐答礼,唐婉若抬头看到他这一身极少见的正式的着装,不由地向他笑了一下。 他在李公公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李公公走上前来,对他们说:“几位大人,谁是今天的秀女,赶紧请出来吧?陛下说了,今天就是您几个在此,不用过多拘束。” 对李公公的话裴相微微躬身,唐婉若已退后一步将李如请了出来,对他说道:“便是这位李如姑娘。” 李公公瞧了她一眼,转身走到陈炎君身边。陈炎君看着李如,却实际上在看唐婉若,突然李公公又开口:“请郡主上前。” 她蓦然一惊,但皇上开口她怎能拒绝?这就朝亭中走去,路过裴相身边听得一声极小的:“照本相所言定不让郡主吃亏。” 她稍有一愣,缓了缓,然后继续走向亭内。 陈炎君就在身前,身上散着淡淡的龙涎香彰显着自己的身份。唐婉若躬身行礼,陈炎君道:“赐座。” 他竟然让她一同坐在了亭子里? “郡主现乃平地之主,乃京城贵客,礼节上当重之又重。”他说。 &n bsp;宫人已经搬来了椅子,她低头,瞥见他嘴角那一抹淡淡地笑意。 也是一笑。 陈炎君这才道:“裴相,白大将军,你们二人认为如何?” “哈,唐媒人认同的那老夫就没意见!”白赋久首先说,“但首先是某个老家伙没插手!”说道最后三个字时,裴相轻轻转头朝他看了一眼。 陈炎君对他们两个的暗斗视若不见,继续朝裴相问:“裴相以为如何?” 裴相低头:“老臣没有意见。” 陈炎君颔首,似是表示认同:“郡主推举之人,朕自当也是满意,就这样办吧。” 突然之间,周围好像隐隐有一片哭诉声。 “呜呜呜”回过头,全是一群小公公,而亭子前,白赋久也哭了。 “哇,苍天有灵,先帝在天有灵,陛下终于要成婚了!”白赋久对天感慨,“也终于没辜负先帝的托付。” 他说着拿胳膊肘捅了裴相一下:“老狐狸,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先帝不是也托付你了?” 裴相被他这一下弄惊了,忙退开道:“本相要反应什么?”他看着白赋久,嫌弃一声:“身为武将之首,于圣驾之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但白赋久忍不住哭声:“老夫性情中人,谁都像你这个老贼一样没良心吗?” 面对亭子内外一片哭声,李如和唐婉若都是一脸懵圈,尤其是李如,她还没去参见陛下呢,怎么大家都哭起来了? 但唐婉若毕竟来京城的时间长了,虽然一时也有惊讶,但随后便是觉得可乐。看来整个大炎对咱们陛下都是操碎了心啊! 陈炎君稍稍闭上了眼,正好让唐婉若瞧见了。 她更乐了,感情他还没有适应这个画面?他自己即位这几年是怎么做的心里没点数么?这倒是让她稍微有点意外。 终于,陈炎君忍不了了,严肃地厉声:“够了,朕还没死!” 天子发威,照理来说应该众人恐惧,此时应该下跪求饶才是,但这座皇宫里的人不仅不惧怕,反而哭得更凶。 “陛下,咱们是高兴啊!”小公公们纷纷地说,还都抹着眼泪。 李公公也道:“是啊,陛下,咱们都是替您高兴呢!” 花园里面一片哭声,相比于里面这一幕,外边突然传进来一阵笑声。是九亲王,带着婢女侍卫一众浩浩汤汤的队伍,手摇折扇清朗又略显沧桑地边走边说:“今天应是大喜的日子,怎么里面一片哭声,你们在干嘛,当着皇上的面哭丧吗?”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怕也只有九亲王能说出来了! 他突如其来的到来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唐婉若从椅子上起身,白赋久也是吓了一跳。那些在这里哭着的小公公们就更加不用说了,下现在一个个都胆颤心惊地跪在了地上,面对九亲王这样一个常年驻守边关的亲王,那简直就是面对活阎王啊! 里面的哭泣声骤然停止,在这一群人里唯一一个不经波澜的就只有裴相了,他缓而不失礼节地转身,朝九亲王行一大礼:“见过九亲王。” 九亲王朝他点头:“嗯,够了,陛下都没发话,就不用多礼了。”他说着走近亭边,看到了李如。 “这就是那位平王义女安然郡主选出来的人吧嗯,不错,是个美人胚子。”九亲王对着她仔细打量,点头赞同。 “见过九亲王。”李如十分温婉地行礼,一点都不像之前和裴灵儿打过架的人。 九亲王笑笑,转身让侍女将后边一个带着头纱的女子搀扶了过来。他的唇角带着让唐婉若看着不愉快地笑意,这个在他身后的女人身姿绰约,虽然戴着头纱但是也掩藏不住那张美妙的容颜。 今天是秀女入宫觐见的日子,虽然选了一个不大正式的地方,但也容不得胡来。所以李如来了,九亲王推举的那一位也一定要来。这个女子让九亲王带来的八名侍女前后簇拥服侍,想必一定就是那副仕女图上所画的女子了。 这名女子款款上前,在亭外温柔婉转地行礼。 九亲王折扇一合,一声清响:“陛下觉得如何?” 陈炎君稳坐在亭内,面前的珠帘都不曾晃动一下。外边的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听他清冷地说道:“尚可,体态绰约,只可惜有蒙面,看不清容貌,然皇叔推举之人定然会是上佳。” 九亲王勾起一笑,拿着擅自拍了两拍。此女纤长的手指渐渐挪上头纱,轻轻地揭开。随着头纱落地,亭子内外发出了一片惊叹之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可愿休婚 唐婉若注意到他的手,正紧紧地拿着椅子旁的龙头把手。坐立的身子紧绷,看来他也是会紧张的啊! 不过想想也是,这名女子如果真是画像上长得那般,容貌便是和当年的鬼妃一模一样,他在心里紧张也是必然的吧! 头纱落地,女子一头卷发垂落下来,映照着阳光让人能联想起精彩一词。唐婉若也是头一次认为这个词可以形容到女子的头发上,而她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灰绿的眼瞳好似自阴曹地府来的鬼灵一般,但里面充满着生气,让人又感受不到来自阴曹地府的阴冷与恐怖。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为什么陈炎君和苏子络会叫她鬼妃了,如果鬼妃真的是这般模样,也难怪会用这样的名号称呼她。 “民女呼查尔拜见陛下。”她的吐词发音不是很熟练,透露出她来自异邦的事实。 唐婉若见过鬼国人,知道鬼国人的体形会比常人高大,女子也一样,但这女子却是高大的很,估摸着站起来应该和陈炎君也相差不了多少。嗯或许稍矮一些些? 但是令人奇怪的又是,她跪在这里虽然体形高大,但比起那些壶州水乡女子更添了一分英气,比平地善猎好战的巾帼又多了一许妩媚,总而言之这幅高大于人的形体并不缺失她的美感,反而令人觉得恰到好处。 陈炎君坐在这里,张口沉闷地叹出一口气,声音极小,小到只有她才能听见。 她低头,看见他紧紧捏着龙头扶手,唇齿紧闭,似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一时间谁也没有动,这名异邦女子就这样一直跪在这里,他不说话也是没敢起身,场面一时间安静地有些可怕。 终于,九亲王率先道了一声:“陛下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要是不满意与本王说就是了,何必让人总跪在这里,还是说刚才李如姑娘也是这样的礼节,本王带来之人也没跪够时辰?” 他的话让所有人更加不敢动弹了,唐婉若想替他辩解,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词,转头看他,见到他紧握着的手终于松开,头摆上的珠帘也终于动了动。他道:“皇叔哪里话,朕不过想起了些往事,在大炎的鬼国人不多,但却都是一个样子,平身。” 他的语气沉稳,听不出有慌乱的感觉。唐婉若仔细瞧着他,见他面上也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联想起刚才他那静默和努力地压抑,忽然间对他产生起敬佩来! 竟然能这样压抑和克制自己,他远远超乎自己的想的啊!唐婉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来没认识过他。 呼查尔这才站起来,身姿婉转,魅而不妖,饶是唐婉若也不由看呆了一下眼睛。她起身,低头温婉地说道:“呼查尔,尊谢陛下!” “嗯,”九亲王满意地点头,对他说,“亲眼见过这位美人,是不是本王送的画像一样,令人心悦,充满了探寻的欲望。”他低声轻笑着,明明那样爽朗却总是透着一股阴晦之气。 陈炎君说:“神秘而令人想要一探究竟,此等美人,万里无一。” “哈哈哈,所以早就让你成婚,这人世间女子千娇百媚,各式各样,早就该体会这男女之欢的美好了啊,哈哈哈!” 九亲王的笑声让这个刚才静默地可怕的花园增添了一些喜庆和热闹,众人这才想起来今天是陛下亲见秀女的日子,既然都没有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也就是说,咱们陛下的婚事终于要开始操办了? “哇” 一瞬间,宫人又开始哭哭啼啼,尤其是宫里的老人,更是拿起袖子抹着眼泪。他,终于要成亲纳妃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一下便传遍了大炎的每一个角落,比任何一次的皇榜告示都要传的快! “什么?周帝陛下要成亲了?”茶馆里的路人问。 “你没看皇榜啊?大炎马上就要有两位娘娘了,女的!” “天哪,还是俩女的!咱们陛下不是喜欢男人吗?”另一个路人。 一时间,大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民间也多了好几个流传的版本,但无疑的是他这喜好男风的龙阳之癖的传闻算是不攻自破了。 陈炎君在宫城里,站在最高的宫殿上,俯瞰京城一切,一声感慨:“朕这倒也算是因祸得福,让大炎百姓相信朕没有龙阳癖好?” 他转头,唐婉若已经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儿了,笑了一下:“古人老话,祸福相依。” 他今天一早下朝就来安易宫拉她出来,她本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干什么 ,没想到是来带她登高。 嗯,在这个地方看宫城内外,的确是挺壮观! 陈炎君刚才轻松的语气和情绪在一瞬间骤然消失,忽然说:“若若,朕要娶其他的女人了。”他说着,似乎有些担心和哀愁。 “朕” “陛下,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唐婉若扬声制止他,说道,“陛下不是我一个人的陛下,是大炎所有百姓的陛下,百姓现在这样热议你,那都是敬畏你,拥护你,而陛下要做的自然是维持大炎的稳定和平,不生战事,让百姓能踏实安定的过日子,而你自己也要多小心,毕竟你的安危也很重要。” “若若,”陈炎君突然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她低着头,看不见他神情里的宠溺和哀愁,他说,“朕,很没用,登基三载,朝政不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不能奢望能保护其他的什么,你”他说着突然停下,将她悄悄地搂进怀中,让她靠在他的肩上,轻轻地,只为了避开她的目光。 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吹气,用极细微地声音对她说:“你没有必要为朕这样委屈自己,朕有过私心,也可耻地想过将你一辈子囚禁在朕的身边,但是,朕又不能亲眼看着你在朕的身边难过,你还没有孕育子嗣,你还可以离宫找个好人照顾自己远离这里的一切,朕想过了,你不用为了与朕的婚事而拘束,你若是忍受不了想再嫁,朕会给你休书,原谅朕这个天底下最没用的相公。” 唐婉若发出了一声气恼地长叹,她倚靠在他的身上,却一点也没有往日里相依不舍的感觉,此刻很想狠狠地甩他一巴掌! 然而,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清脆的响声在这宫殿的高楼之上,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她不知道,但陈炎君此刻左脸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指印像是在说明一切。 “休书?”她的确是气急了,“你今天把我拉到这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她看了眼四周,果然是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样的高楼之上恐怕平日里宫人都很少会前来。 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说私密话的好地方了! 他想的倒是周到,但是,唐婉若笑问:“看来你真的打算见异思迁了。”他还真的是想娶那两个美人? 她想到这里更加是冷笑了一下。 然,她的笑令他惊恐。 “若若,你在说什么见异思迁?”陈炎君大惊,拉着她,“你莫不是认为朕真是要娶那两位为妃?” 唐婉若为他的话感到可笑:“难道不是吗?陛下即将有两名美人在怀,又何须虑及曾与我的情分?而且陛下今后还会有更多女子入宫投怀送抱,就如九亲王所言,天下女子风情万种,各式各样,这各种滋味的媒人,怕是陛下早就想到已经乐不思蜀了吧?” 陈炎君很惊讶:“朕万没想到你会和朕说这样的话!朕难道就是这种好色之徒?” 陈炎君也要被她气疯了:“朕找你来不过是怕你在朕大婚后在宫里感到委屈,想到如果你有更好的去处朕会为你放行,这宫里朕走不了,但对你来说离开宫城并不会是一件坏事,朕处处在为你考虑,而你却以为朕,朕好色?” 他质问着她,也是嘲笑着自己:“原来朕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朕即便好色也是分人来的,你以为是谁都可以?” 唐婉若委屈地撅着唇:“难道不是吗?你不是要休我?” “朕是让你个好人家,你想嫁朕便休。” “用这种理由让我走,想要我走了后还念你的好,对你心怀愧疚?我这三年为你守祭,难道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唐婉若看着他,忽然直呼他的名字,“陈炎君,你和那些薄情寡义的男子有什么不同?” 她突然大声的责备令陈炎君微怔了一下。 “朕不是这个意思。”陈炎君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休了我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皇宫里和你的妃子卿卿我我?”唐婉若看着他的神情出现了一丝鄙视。 陈炎君吐气一声,郑重地回答他:“如果朕是这样随意放任的好色之君,在让白狄诈死离开你的时候就可以坐拥美人在怀,何需等到今天?若若,你好好想想,朕都让天下人言有龙阳之好,有必要到这个时候才来做这件事?” 唐婉若伤心而委屈地看着他说:“也许你只是想欺负我呢?” 她的话让陈炎君莫名地想笑以及一阵无奈。他再次轻轻地拥他入怀,这一次不是为了躲避她的目光,而是真正带有温度地与她体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庆典礼成 “朕怎么会欺负你呢?和你相识以来,朕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他轻笑着说,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不由地将她环得更紧,察觉到她的抵抗,立刻认输道,“好吧好吧,朕欺负你了,朕是天底下最坏的坏人,可好?” 她没动了,陈炎君又是一声低笑,嘴唇不经意地在她光滑的颈部厮磨:“朕不想让你看到朕和其他女子亲近,即便是逢场作戏也不想让你看见,你只要还在这宫里,就难免会遇见这种情况,朕,不想让你难过。” 他声音里极具温柔,令人不自觉的便会沉醉其中,唇在颈部撩拨着火焰,让她心痒痒地。但唐婉若知道现在不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在他们的身边危机四伏,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就这样沉浸在这所谓的温柔里。 她伸手推开了他,突然向他询问:“确定了呼查尔是鬼妃吗?” 对她的话题突转,陈炎君叹了口气,抬起头顺着她的意思回答:“暂不确定,但那女子和鬼妃的相貌的确一致,朕还没有试探过她。” 这个时候她想到了一个问题:“当年周帝即位将后宫女子全数关入皇陵为先帝守陵,如果呼查尔就是鬼妃,那么”她没往下说,但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如果真的是鬼妃,那就只可能是有人去动了先帝的陵墓,不然从里面是根本不会有逃脱出来的机会。 而将呼查尔带入宫里的是九亲王。 陈炎君亦是知道她的意思:“你怀疑皇叔动了皇陵?” 唐婉若看着他:“那如何解释鬼妃的出现?” 陈炎君沉默了,因为动皇陵比欺君之罪更为严重,皇家天子威严尤其是在死后决不可动。 “可是没有证据,”陈炎君道,“就算呼查尔是鬼妃,此事也不得声张,否则朝中不稳,也终是会动摇大炎的根基。” “那怎么办?”唐婉若很认真地问他。 陈炎君想道:“顺水推舟,暂且按兵不动,看他们会露出怎样的意图。” 她摸着身上可存放东西的地方,终于摸出了几包药粉和一个药瓶。她塞进了他的怀里,对他说:“这药粉是苏先生留下的,药瓶里是我自己配的,关键时候可以保命。” 她放好后在他的胸前按了按,陈炎君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这么瞧不起你相公?” 唐婉若道:“不是瞧不起,”但想了想,还是点了头,“嗯,有点担心就是了,鬼人多会蛊惑人心,白大人也不会总能时刻瞧住你,和呼查尔相处时你一定要会自保,尤其是独处可能被下药的时候,苏先生的药粉一定会起作用的,要不我给你做个香囊随身带身上?” 看着她不停按在自己身前的手,陈炎君低声笑了一下,明亮的眼神直直地看入她的眼底。 “你再摸朕,朕就不客气了。” 唐婉若脸一红:“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李如那你可放心,她绝不会害你,但那位鬼国的呼查尔姑娘可就说不准了。” “他们朕自当有办法应对,不过你若不愿出宫,之后可就得委屈你为朕操办婚事了。”他说。 大炎周帝四年,久不纳妃的陛下终于大告天下于宫城大婚了!这场婚事由原本钦定的官媒c现在的安然郡主操办,同时迎娶两位娘娘,可谓是盛况空前,大赦天下,举国欢喜! 大婚成典当日,唐婉若一直站立在祖庙一侧,平静地看钦天监主持完大典。 这该怎么说呢?亲眼看他完成大典里的每一道流程,这种感觉就像是送走了自己的亲儿子? 唐婉若将这个混乱的想法甩出脑外,在她的身边,不知道何时白狄已经悄悄地站了过来,趁着最后礼成的时候凑到她的耳边说:“亲手将他送出去,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啊?别难过,京城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唐婉若没有回头,看着前方已经礼成的三个人,想起了点过去的事情一声感慨:“操办婚事不委屈,只要他别死了就行。” 白狄稍有一怔,随后不由伸出大拇指称赞:“安然郡主这真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好觉悟,好觉悟!” 唐婉若随之无声一笑,转过身,离开了这庆典大礼的台侧。 白狄说的不错,今天她自己亲手将相公送去了别的女子那里,而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渐渐停下了步子,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为他牵引两名妃子身上红绢布的手感还残留在上面,而他从大典一开始到接过红绢布后都没有朝她看过一眼。 “安然郡主!”白狄在后面追上她,“等等我呀,走这么快干什么?” 他追了上来,唐婉若转头,平静地令人害怕。 “有件事我还要告诉你,”白狄说道,“是陛下要我转达给的,今后的侍寝已经都安排 妥当,事前都会放迷香将两位娘娘迷昏,所以什么都不会发生。” 唐婉若看着他,平淡地说了一声:“哦。”转头就走。 “郡主啊!”白狄又拦住她,好奇地问,“你就这么平静啊?就真的不担心陛下和那两位娘娘发生点什么?” 他真挚地眼神看着她,没有夹杂一点邪念。不过这样真挚的好奇在人看来也是十分的厚脸皮。 “他要是想发生点什么我又如何拦得住?”唐婉若一声反问,“担心也是徒劳,所以,为什么要担心呢?” 白狄眨了眨眼:“那,要是他真的没有把持住就,就那个了呢?” 唐婉若抬头看天,叹息一声:“他是皇上,这事也是难免。” 她又朝左右看了看,旁边护堤上一排柳树好似要发新芽了,垂绦随风飘舞。她又是叹气:“那我也就在宫里随意找个人吧!” “宫里除了陛下就都是小公公,你能找谁啊?”白狄不屑一顾地。 唐婉若很郑重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发问:“宫里不是还有白大人吗?我看白大人就很好,不如哪天来安易宫一叙?” 他看着她,好像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夜里,晚风清徐。 今日大典,繁琐的缛节让所有人都觉得疲惫。朝官早早散去,两位被册封的娘娘分别被带入各自安排的宫中歇息,作为大婚的陛下却穿着喜服跑到了御书房内。 白狄早就在此等候,陈炎君一进去便说:“不要问朕为什么在这里。” 他的话令白狄笑笑,但还是觉得有趣地问:“今天做新郎官了,感觉怎么样?” “不要取笑朕,朕随时都能为你指婚。”陈炎君道。 他快步走进来,拧开了一处机关,在玉石板案桌的后面出现了一道裂缝,一扇门赫然出现。 “随朕进来。”陈炎君道,先一步走了进去。 白狄跟进去,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宫里存放史料典籍的书房,记载了每一年皇家发生的最原本的真实。 陈炎君从他身边走过,这时候才问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喝多了?”白狄关心地问。 “没有,”他说,“在那女子的房里被多灌了几杯,不碍事。”说着走到一处架子上,将几捆书卷拿出来。 他快速地翻看,直到翻到其中的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画质掉落到地上。 “这是?”白狄捡起来,在他面前展开,里面呈现的赫然是让他们十分眼熟的女人。 “鬼妃,”陈炎君念着旁边的提字,“是当年鬼妃入宫时宫廷画师为其作的画。” 白狄点头,明了了他的目的。 “你想确定那个女人的身份。” “你不想吗?”陈炎君一声反问,然后继续对着这张画卷研究,生怕错漏了某一个细节。 白狄在他身旁也研究着,不断地感慨:“真像,要说是同一个人也没谁会不信,只是这宫里在先帝时就入宫的老人已经不多了,李公公的话你问过没有?” 陈炎君答:“李公公侍奉了皇家多年,早就深谙宫中处事之道,你问不出什么。”他说着将画卷折上,眼底里忽然闪现出一道睿智的光芒。 “今夜朕睡书房,你替朕守门。” 白狄睁眼:“不是吧?今天你可是大婚之夜,你睡书房还要我守着,我家那大将军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白狄大惊,不过想起了今天问唐婉若的那些话,突然觉得有必要和他说说。 “对了,那两位娘娘怎么样了?”他问。 陈炎君的眼里突然又闪过一道愁绪,十分苦闷地:“李如那里已经睡下,另一个,朕没去。”他没去,更是不敢去。 一个极有可能是当年那个红发女人的人,他是断然不敢冒然去和她独处的。陈炎君即便是想一想这种可能性都忍不住打一个哆嗦,白狄看在眼里随口一道:“唉,鬼妃当年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怕成这样?” “谁说朕怕了?”陈炎君怒问看他,“朕,朕不打无准备的战,今夜之事就这样安排,若是旁人问起,你便说朕宿于如妃处。” 他就要离开,白狄立刻叫住他:“今日我和安然郡主聊过了,”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那段对话告诉他,“她很早就离开,我问她有没有觉得委屈。” 听闻此话,陈炎君站立了身姿,立即转身这才定下心思来听他说话。 白狄回道:“她说没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身不由己 昨夜折腾了个厉害,唐婉若感到很羞耻,坐起身,那个罪魁祸首还睡在身边。他的睡相那样安详,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她起床的动静。 窗外阳光正好,照理来说他早该去上朝了。 唐婉若吐出一口气,用力一下把他踢下了床。 陈炎君这终于醒了,手撑着头,有些头疼地睁眼,看到她瞪圆了的充满气愤的美目,开口淡淡说道:“乖。” 他继续爬上床睡下,但唐婉若已经抽开他的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还不滚去上朝!” 她这一记凌厉的声音让他顿时睡意全无,愣坐在地上想了一想:“朕昨日大婚,朝官放假,今日不用上朝。” 唐婉若也稍愣了一会儿,转头看见他这样清澈无辜还带着些朦脓睡意的眼睛,突然一阵羞稔:“那你也不能在这,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你昨夜在这里不就麻烦了?”眼神不自觉地瞟到他背后隐隐的那些伤痕,想起昨夜被自己抓的,更加的羞恼。 陈炎君被她突然叫醒来,到现在还有些头疼,坐上床揉着太阳穴。唐婉若背着他已经穿好了衣服,转身,他还在按着头。 “你宫中朕早已命人不得随意前往,不会有人来,”陈炎君安抚道,又说,“即便有人来此也是误闯,按宫规朕可以斩了他。” 唐婉若为他的话一惊:“就因为这样让一人送命,这宫规不妥吧?” “妥不妥朕说了算。” 唐婉若依稀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叹息一声:“我出去让御膳房给你备醒酒汤。”她刚迈开步子,突然想到:“你昨夜在这里,那两位的洞房没有落红如何办?” 陈炎君按头的动作突然停下,放下手转过来盯着她,有探究,也有不可思议的意味,终是笑道:“都说是‘一孕傻三年’,你还未曾有孕怎么就傻了?朕之娶亲需要落红?”((( 她懵懂地站在这里,很显然,他的话她没有理解。 陈炎君叹气又觉得可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民间盛传朕有‘龙阳之癖’,虽然现已纳妃娶亲,但是因迫于先帝托孤权臣之淫威,谁能确定会不会碰这些姑娘?” 他的眼睛里闪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的神光,唐婉若也终于懂了。 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地。 “难道陛下还想继续沿用这道传言?”她照着自己的推测。 陈炎君似得意地一笑:“朕也是在昨晚与你温存时想到的,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他突然走下床,到她面前轻轻地拥住她。 “如何,朕为你甘愿承担此等名声,你可感动?”他清早尚未完全放开的嗓音似在刻意地蛊惑她。 唐婉若不由地脸一红,说道:“你先把衣服穿起来。” 对他赤身果体,她现在有些不习惯了。 昨日周帝大婚,宫内皆传宿于如妃处,一夜未离,很显然,这让另一位宫里的人不高兴了。 呼查尔因为是鬼国人的身份,所以在大婚之前九亲王为她取了“懿”这个称号,所以在册封时沿用下来,被封为懿妃。两位娘娘,陛下之宿于其中一位宫里让另一位在大婚当日独守空房,两宫里的宫人也都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相互看不顺眼,后宫之斗即将酝酿而生。 这一切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唐婉若也自然是看在眼里。 陈炎君虽然今早上不用上朝,但总归是要安抚一下呼查尔,不论怎样她都是九亲王推举的人,总得在宫里给她留点面子。 然而,他还是把她叫上了。 走在宫中的路上,唐婉若有些不自在。他却心情很好似地走在前边,似不经意间在袖袍中拉住了她的手,说道:“手这么凉,需让御膳房备上红糖水才是。” 他的掌心很热,温暖的温度传来让她舍不得把手抽开。 “朕记得当年,每至冬日,朕便当你的火炉替你暖手,在没有朕的那几年你冬季是如何过的?” 他的声音响在头顶,唐婉若转头,看到的是他刚毅俊朗的侧脸。空中阵阵传来鸟鸣,她轻微笑道:“现在早已经入春了。” “但朕和你的寒冬还没有过去。”他牵着她的手说。 这一刹那,唐婉若突然想到了一句词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牵着她的手,但不知道是不是会如同这句诗里说的这样? “会过去的,”她说,“不过你还记得这事?” 陈炎君一声笑哼:“当然 ,和你在太州的每一天朕都记得,太州的冬季没有京城冷,朕习惯了京城的气候,所以没有你那样的畏寒。”他说着,突然朝她看了一眼。 “朕此刻很想拥你入怀,”他叹出一声,“但朕不能。”似乎还很遗憾。 前方,李公公很恭敬地在那里等候。陈炎君放开了他的手,走到李公公面前,听闻他一声:“陛下,懿妃娘娘已经在昭阳宫中等候。”他说着还朝唐婉若看了一眼,然后又深深地低下了头。 唐婉若察觉到他眼神里的一些特别的意思,这昨夜陛下大婚,今早她跟在身边出现,总会让人觉得异样。 陈炎君在这里若无其事地问:“白狄何在?” 李公公又是一鞠首:“已经前往昭阳宫。” 陈炎君点头轻应一声,迈开步子率先一步回答她:“朕早已和白狄商议好,宫中统一了口径朕昨夜歇在如妃处,”还没等她开问,陈炎君直接回答,“届时你别说错了话,皇叔现在宫里,一言一行都要慎重。” “我不是皇宫里的人也要?”唐婉若问。 “也要,”他肯定地答道,“但朕昨夜未曾碰她,你是朝中替朕选的官媒,此事若传出去,他们定会问你,你且想好届时如何回答。” 他不动声色地就向她安排好一切,李公公跟在后面好几步远的地方,对他们两个这样小声的说话听不清楚,唐婉若也是一时佩服起他来。 “你想要我怎样回答?”唐婉若亦是小声地问,学着他目视前方地走着,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朕今早与你说过。” 昭阳宫外,一众宫人跪在门边,一个个似敢怒不敢言一样,其中又带着点沮丧。白狄此时正站在外边,见到他们来忙过去行礼。 “见过陛下,郡主。”他这样正经地样子倒是让她吃惊了。 陈炎君颔首点头,然后直接越过他,对着跪在地上的一名宫女问:“你家娘娘何在?” 随后,宫女领他们进去。唐婉若知道,后宫里没有一位女眷,此时出现的宫女一定就是呼查尔入宫时一并带过来的了。因为不是鬼国人长相,那想必也就是九亲王的人了。 九亲王安置在后宫里的婢女,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得不防一防。 这要和传闻中的“鬼妃”见面了,唐婉若的心里也有点紧张了起来。她跟在他的身后,一时竟不知道手脚要往哪里放,后面还跟着昭阳宫的宫人,有监视和试探的意味,让她不由地慌乱起来。 “郡主,”白狄一把按住她不知往哪放好的手臂,镇定住她,“留心脚下。” 他很自然地为她引路,牵扶着她好似侍奉一般,但她知道他这是在替她解围,让她不至于在这些新来的宫人面前丢了脸面。 唐婉若朝他感激地笑笑,让他拉了一把,她的心里也稍稍缓过来了点,虽然此时气氛压抑乃至诡异,但也不助于像刚才那样险些失态。 可白狄更朝她身边凑近了一下,在她身边极其小声地道:“昨夜你们过得还不错吧?” 他这样地问让她骤然不知该说什么为好,但脑海中就只想起昨夜陈炎君反复地那一句她要委身与他的那番鬼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委身于你了?”唐婉若压低声音问。 他们走在陈炎君的后边,因为身份在这里,所以和后面随同的宫人还是隔了一点距离,这样小声地讲话后面的宫人听不清楚。 可是陈炎君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白狄故作惊讶:“郡主,昨天你可是亲自说觉得我不错,要请我去宫里一叙,你就忘了?” 唐婉若皱着眉回想着昨天和他说过的话,直到想到最后一句,骤然明白,也是烦怒:“平日你总是开玩笑,怎么我就和你开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 白狄继续佯装大惊:“开玩笑?昨天你的表情可不像是开玩笑,你那样和我说话我会当真的。” 唐婉若哼哧一声:“那也是说陛下要先一步失身才行。” 听到这两个字,陈炎君的脚步明显地停住了一下,但很快又迈步朝前走,并没有让他们察觉到什么,但袖中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昭阳宫内,呼查尔身着鬼国服饰,正躺坐在貂裘绒毛卧榻上,细长笔直的双腿相叠曲在卧榻边缘,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格外的妩媚撩人。 见到他们进来,呼查尔召过侍女,缓缓地起身,摇动着身姿走向陈炎君身边,微微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她妖娆妩媚,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但唐婉若却是一个皱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何为利用 唐婉若顿时一个皱眉,心里升起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但是她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具体说不上来,憋在心眼里十分地难受。 这个呼查尔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唐婉若笃定地想道,凭借着女人的直觉。 “懿妃无需多礼,”陈炎君柔声道,过去扶起她牵引到榻边,“昨日入宫住的可还习惯?” 呼查尔娇羞低头,应声道:“习惯。” 二人表面上你侬我侬,要不是都知道他昨夜撂空了昭阳宫,还会让人以为他们是举案齐眉的恩爱眷侣。 不仅如此,他还拉过呼查尔的手,十分疼惜地放在掌心轻轻拍着,眼神中流露出的心疼与宠溺的神光也是让整个昭阳宫里充满了暧昧的味道。 哼,他这戏可真是做足了! 唐婉若冷眼瞧着他们,身后昭阳宫的宫人却一个个喜笑颜开地都舒缓了口气。谁说昭阳宫就此失宠的?看陛下对娘娘的神态,那也是放在心上的! 说来呼查尔也是极为聪慧的女子,从陈炎君到这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提过昨夜没有圆房的问题,直到和陈炎君寒暄完也一点都没有提到,好像她根本就不在乎。 一个妃子不在乎是否与皇上圆房,这说明什么?唐婉若打量着她,不明所以。 “爱妃习惯就好,改日朕再来听爱妃讲鬼国的习俗,定让你感受到家乡的气息,不受思乡之苦。”陈炎君话中带笑,十分温柔。 呼查尔再次低头:“臣妾,谢过陛下恩宠。” 他起身,含笑地走出了宫去。 “陛下起驾!”李公公唱和。 唐婉若回头朝呼查尔又看了一眼,她的目光也正盯在她身上,中间却似有那么一道的狠绝。 仿佛是她的一道错觉。 白狄在身旁催促:“郡主,该走了。” “哦。”唐婉若这才回神,转头和他快步跟了上去。 走出昭阳宫,唐婉若的心情不是很平静。 “李公公,你退下吧,朕和白狄以及郡主有他事要办。”陈炎君停下来差使他。 “是,陛下。”李公公恭敬答礼,带着身后的小公公们就朝另一个地方离开了,没有一点犹豫。 唐婉若目送他们走远,陈炎君问:“在看什么?” 唐婉若转头,看着他那道比常人要明亮几分的眼眸,轻轻笑道:“在想懿妃娘娘,有点奇怪。” “哦?你看出她哪里奇怪?” 陈炎君这样笑着让白狄突然道出一声:“我说我现在的处境可真尴尬啊,明面里要看着你和两位娘娘你侬我侬,这背地里还要看你们两个恩恩爱爱,我这颗孤寂的少男之心啊!” 他佯装心痛地躬身握住胸口,一连串地叹气摇头,看上去是十分不忍。 陈炎君说:“朕早与你说过,随时可为你指婚裴灵儿,你要是心痛朕这便去御书房拟旨。” 白狄立即就不痛了,站起身忙道:“别别别,那位大小姐我伺候不了,她家那老头我家大将军也伺候不了,陛下还是留着裴小姐给自己吧!”他说着,突然笑道一声,“这么说,陛下还真是艳福不浅!”说着,看着唐婉若哈哈大笑起来。 “啊,想我白狄每天能看到龙阳之癖的周帝陛下为女人吃瘪,真是,啊!”白狄在这里打趣着他,亦是沾沾自喜。 他这样打趣着他,陈炎君沉下一声,乘他在自乐不暇的时候拉起唐婉若的手立即就走。 “白大人他”唐婉若指着身后那个洋洋得意的家伙,稍有迟疑。 “不管他,”陈炎君非常果决,“他说的话你别信就是。” 唐婉若在身后小声地哼出一声。他让她不去信白狄的话,然而他呢?却是对白狄的话深信不疑。 她很不开心地瘪了瘪嘴。 这太不公平了! 等过了好一会儿,白狄才发现这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只有远处两道身影。 “喂,等等我啊!”白狄大叫一声,知道他们不会等他,立刻甩开轻功追了上去。 御书房内,唐婉若自觉的着了一旁的一张椅子坐下,他们相谈政事也再也不觉得别扭。一会儿,御膳房送来了醒酒汤和三两盘糕点,推门而入,却是白狄送进来。 “你们两个!”关上门,白狄立即抱怨,将糕点放下,“,御膳房的在门口送到的,刚好让我撞见。” 唐婉若立即上前:“我来吧!”她端起那盅醒酒汤,还带着温热,小心翼翼地端到陈炎君的案前。 “有劳娘子。”陈炎君说。 唐婉若颔首轻笑,白狄瞧见这一幕,被肉麻地打了个寒颤,不由地又是抱怨:“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过分了点啊,娘子都叫上了,真不怕腻死旁人?” 对他的话,陈炎君倒更加变本加厉地握起她的手,纤纤细指拿捏在他的指尖,一声轻笑对白狄:“朕一向以来都这样叫她,是不是,娘子?” 指腹间的摩擦让她有些痒痒的,现在私底下就他们几个人,唐婉若也是顺着他的话朝白狄温婉一笑:“是的,相公。” 陈炎君笑了,唐婉若转过头端起醒酒汤递到他的嘴边说:“相公还是赶紧把这汤喝了吧。” 陈炎君拿过汤盅:“多谢娘子。”说完还不忘在她手背上卡一把油。 白狄这一下是真的觉得有一口血怄在胸口没有吐出来了。 玩笑过后,白狄开始认真地问:“如妃那里,你不打算去?” “朕今日难得有休,你不要说些倒兴致的话。”陈炎君道。 “昨晚你实际上没在那里就寝,如妃娘娘问起来怎么办?” “朕如实说她喝醉了,朕什么也没干。” 喝醉?唐婉若很快把握住他话里的重点,忽然间明白昨晚他为什么醉成那样。 原来是将人家给灌醉了啊! 想到这里,不由给了他一道鄙夷的眼神。 “白狄。”陈炎君叫他,将早上和唐婉若说好的打算告诉了他。 “你想让天下人继续认定你喜好男风?”白狄惊讶,“不是吧,昨日大婚,今天之后九亲王和裴相一定会来询问,要是这样搪塞,那两位恐怕将对你不利啊!” “朕自有分寸,”陈炎君说,“呼查尔的确很像鬼妃,但方才昭阳宫中一见,却和当年鬼妃全然不同,鬼妃性情乖戾,桀骜不驯,绝不会那样低头顺从,更不会露娇羞之相,所以朕很疑惑,她与鬼妃是否有牵连,以及皇叔与她究竟想在宫中得到什么?” 他稍陷入思吟,白狄对他的话备感担忧:“九王爷这边不好办啊,一直是恪尽职守为国为民,这几年更加是亲自驻守边关,民间对他是称赞声是一片又一片,要真的是他在对你不利,这,还是多祈祷下不是九王爷吧!” 陈炎君的指节突然敲击起玉石的案板来,一声声,沉重地打在他们两个人的心头上。 “然朕再想不到皇叔带呼查尔到朕面前的理由,平王刚死他便回了京城,时间微妙的令朕不得不忧啊!”他叹气,忽然拉过她的手,“你若无事,平日里在后宫多与昭阳宫走动?” 唐婉若稍有一怔,想着他的话:“难道相公你想” 陈炎君柔缓地扬起一声,更加捏紧了她的手指:“朕想什么?” “想让我去亲近呼查尔,替你打探情况?”她看着陈炎君,渐而见他笑了。 “娘子果然很聪慧,”他笑着在她的脸颊上揉了揉,“你们同为女子,当是更有话题可聊,她为何入宫,又是如何与皇叔相识,以及现在的昭阳宫里可能存在的秘密,朕要你全部替朕找出来。” 他说着指腹在她的脸颊磨蹭:“你平王义女的身份来的极好皇叔定然与平王交好,你平地郡主的身份,在昭阳宫当是安全,若有异象朕会让白狄过去。”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在他说话的这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之前见到过的那卷飓风前的迷雾又散去了一些,大炎皇族深处的景象正在向她逐渐展开。 她既选择他,就只能愈陷愈深。 陈炎君仿佛看到了她内心的想法,叹笑一声,询问:“可是后悔当初救朕了?” 唐婉若眨一下眼,那时她救她也有出于本能的原因。他那副模样倒在她家门口不省人事,怎么的也不会置之不理。 她想起这一些事情,嘴角忽然一沉,低声责怨:“嗯,后悔了。” 这道回答似乎也在陈炎君的意料之中,他没有惊讶,也没有其他气恼或是不愿的情绪,只是清淡一笑。 “朕亏欠你的会用一生来还你,所以在没还够你恩情之前,朕万是不能死了,”他低声轻笑,起身抵上她的额头,一道轻吻落下,“你也切莫记得这笔帐,莫让朕先死了。” 煦日和风。 唐婉若万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走上了宫里的道上,听得他的话竟真的向昭阳宫走了去。 方才御书房里一席话,他这是显然要利用她了。虽然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他利用,但是他说的那个理由又让她不想去反驳。 不错,即便他不说,她也断是不会让他先一步死的。 但是万事讲求方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故人前来 走到这里,她犹豫了。 昭阳宫就在前面,但是她不敢过去了。倒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她忽然间觉得自己缺少一个拜访的契机。 早晨刚见过,现在又去,用什么托词? 唐婉若仔细地想了很久,决定打道先去李如那里转转。她是安排李如入宫的官媒,昨夜陛下大婚,今天她前去寻访,再合适不过! 李如被册封为如妃,赐居清和宫。宫里都传闻陛下昨夜宿于清和宫内,此时的清和宫里喜笑连连,不过因为李如没有九亲王这等的靠山,所以现在这里清一色都是小公公,没有一位侍女在内。 这会不会很不方便? 唐婉若此般想道,虽然小公公倒是不会损伤什么清誉c颜面之内,但毕竟也是男人,总归还是不好吧? 清和宫里的小公公们见到她来都很恭敬地放下手上的活行礼。唐婉若朝他们颔首,脚步不停地走向了李如的卧房。 她正在里面独自对着铜镜梳妆打扮,看起来心情不错。 “李,见过如妃。”唐婉若在门口朝她说道。 李如闻声看去,见到是她非常开心,忙起身拉她进来:“唐媒人,你怎么来了?”她刚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叫错了,忙改口,“安然郡主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唐婉若扫视了卧房一周,里面被收拾地整整齐齐,她说:“是我配的婚,当是要来看看,入宫还习惯?” 她没想到自己竟问出了和陈炎君同样的问题,觉得在宫里合适的寒暄之词当真是千篇一律啊! 李如微微一笑:“还习惯,就是都没有一个侍女,早知道我就从太州带婢女来了。”她抱怨着,也让唐婉若更加敬佩起她来。 为了嫁入皇宫,不辞千里来到京城寻她,路途遥远竟然身边还不带一个侍女? 这是,多么想嫁给皇上的精神啊! “咳咳,我会禀告陛下给你安排侍女的。”她说。 李如欣然一笑,像好姐妹一样握着她的手,杏眼突然狡黠地扬开,带着些许神秘地嘱咐她说:“你在这等一下,我有好东西要拿给你!” 她说着跑开,脚步轻盈看来心情真的很好。 嗯昨夜虽说都传陛下在清和宫过夜,但她应该知道陈炎君没有碰她,现在这样的开心 唐婉若一时有些疑惑,想不明白。 李如到屏风后边,一会儿拿出一个盒子。她摇着这样东西,放到桌前对她说:“打开看看?” 唐婉若还以为是什么珍贵稀奇的玩意,打开后发现竟是一封信。 李如说:“入宫前我在你的宅子里住,就前些时间送来的,信里说已经快到京城,他们应该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快到京城?”唐婉若拿出信,突然明白,“张婶?”手上拆信的动作连忙加快。 给她报信要来京城的人只有张婶了,前些日子她请白狄带他们二老过来,这忙着他的大婚庆典都给忘了。 “什么时候收到的?”唐婉若连忙问。 李如想了想:“收到有一阵子了,在你搬到宫里后不久就收到了,但我进不来宫里,就只好先放着了。” 她立即起身,其他的什么心思都没有,对李如说了一声:“谢谢。” 她脚步不停地朝出宫的方向走去,既然收到信有一阵子了,那张婶她们应该也差不多该到了吧? 在半道上,出来活动筋骨的白狄把她拦住:“郡主这么急去哪啊?” 他依旧是一副玩笑样,唐婉若反手拉住他急切地问:“我正好要找你,上次我请你带张婶他们来京城的事情怎么样了?” 白狄道:“哦,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唐婉若大惊一声,“白大人,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白狄解释:“我让手下去办的,他们请到你的同乡后会直接带去宫外你住的那套宅子里,你放心,要是他们已经到了现在肯定在那,你是要去那宅子查看吗?我和你一起去啊!” 唐婉若问:“陛下那边呢?” “有李湟在,没事,”白狄说道,“走吧,你放心,我手下办事牢靠的很,他们一定很安全。” 京城的城门口,两位粗衣麻布的人刚走进来。 “呀,老头子,京城啊!”张婶扬开了眼角的皱纹,发自内心地开心着看着四周的一切。 街边的吆喝声不断,拿着小玩意四处溜摊的生意人从面前走过,张婶笑得合不拢嘴,一下拍在王大爷的肩头。 “咱们若若真是有出息了!”张婶感慨。 要到唐婉若住的那套宅子,途间必须要经过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张婶在这里看花了眼,每个铺面都要过去瞧上一瞧。 “看,这就是京城,多繁华!” 王大爷也是笑着,连连点头:“是啊,若若这孩子也是有孝心,能接咱 们来京城里住,有生之年还能见一见京城,死而无憾喽!” 张婶立刻不高兴了:“瞎扯什么,命还长着呢,别胡说!”在王大爷的肩头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拍得他生疼。 唐婉若和白狄赶到宅子内,推开院门唐婉若大喊了一声:“张婶!” 无人回应。 空荡荡的院子连回声都没有,唐婉若刚兴起的心情瞬间跌落到了谷底,这突如其来的沮丧令她来不及防备。 “郡主?”白狄见她丧气地样子,过去对她说道,“应该是还没到京城吧,这不急。” 唐婉若将手上的信递到他面前:“这里离京城很近,信都到了,人怎么还没到?” 她虽然沮丧,但也知道只是自己期望的事情落了空有点失望而已,她是真的很想快些见到张婶呢! “张婶和王大爷年纪不小了,路途中耽搁了这么久,会不会是身体有恙?白大人,你派去的人里有没有懂医药的人?”唐婉若一连几个问题问去,白狄正要回答安抚她,突然听身后门外一句女人的声音。 “若若?” 张婶和王大爷就站在门外,肩上背着包袱行囊。唐婉若瞧去一眼,就只看这一眼,眼眶就湿润了。 “张婶!”她越过白狄,激动地过去抱住她说,“你们终于来了!”这个时候的她,和白狄认识的不一样,像是一个在长辈前撒娇的孩子,让他不由地看愣了一会儿。 张婶在她后背轻轻地拍着,笑话她说:“收到你的信我们就来了,你王大爷都还不打算收拾衣服就直接来呢!若若,今晚想吃什么,张婶给你做?” 张婶这就放下行囊,在院子里走着要去厨房。 “若若,你这院子好大啊,厨房在哪里?” 唐婉若笑了,忙拉住她:“张婶,我不住在这了,正好空出来两间房,你们来京城能够住下。” 张婶欣慰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捧着她的脸说:“若若真是长大了,这辈子还能见到京城,我” 张婶突然泣不成声。 “张婶”唐婉若笑叹一声,对张婶这样的感伤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为好,笑着安慰,“好了,以后你和王大爷就在京城住下,什么时候想回三里乡了我再托人送你们,要是不想回去,就留在京城吧。” 她的笑容让张婶突然想起来:“哦,若若,你是不是被册封郡主啦?哎呀,若若,你好厉害呀!” 唐婉若未曾想到张婶会突然提起这件事,站在这里只是笑笑。 “那以后是要一直留在京城啦?那行,你在京城张婶就不走了,老王头,你走不走?” 王大爷立即嘟着嘴摇头。 张婶拍板:“那就不走了,以后若若一个人留在京城也有个照应,你说是不?”她抬头,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白狄,突然说,“咦,这是你在京城找的相好?若若,你终于想通了!这就对了,你还这么年轻,女孩子,当然要再嫁人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唐婉若吓到了,转头和白狄互看了一眼,连忙拦住张婶:“不是的,他和我不是那样的,只是朝廷里的同僚,我请托他派人送你们来京,只是这样。” “同僚?若若,你可别骗张婶,张婶可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张婶心忧地说,语重心长。 唐婉若无奈:“真的是这样,张婶,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在京城过得很好,你们安心住下就是。” 张婶瞧着白狄,眼神很不甘心,这一瞧把白狄吓到了。 “郡主,我在宫中还有事没处理完,我先走了,”白狄立即朝门外走去,另道,“你今晚最好还是入宫一趟,我想陛下应该有话要问你。”这地他不敢再久留,那些话要是传到陈炎君的耳朵里,还指不定会拿他怎么样呢! 话机不妙,立即就闪,说着不见了踪迹,不负“第一隐卫”的名号,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张婶对他的话当了真,小心地问:“陛下还有话要和你说?你还在这里是不是不好呀?陛下的事情可不能怠慢,若若,你赶紧走吧,我和你王大爷可以的!” 看着张婶立刻放开她忙活收拾行囊,还腾出一只手朝她挥着让她不要管赶紧离开,唐婉若的心里就涌上一道暖流。 她知道,张婶待她如同亲生的孩子一般,真心地为她好着。她这一刻并不想走,但京城里的事情复杂,她很难向张婶他们说清楚。包括陈炎君的事情,张婶要是见到了他一定会吓一跳的! 而且张婶他们来京城的事情她还没有和他说。 “那,张婶,王大爷,我先走了,”唐婉若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回宫城,“我先回皇宫,这间宅子有段时间没住人,厨房肯定要重新打理,两间屋子里的床都是铺好的,其他地方要是有不习惯或者还有缺少的东西,明天我再过来,你们告诉我我去办。” “走走走,你忙你的,我和你王大人多大年纪的人了,这点小事办得住!”张婶赶她出门。 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一点担忧:“若若,伴君如伴虎,你可得千万小心,可别耽误了陛下的事情引火上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章 先斩后奏 宫城里,时间已近黄昏。 唐婉若走在宫中的小道上心情很好,不论如何张婶他们现在来到京城生活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 也是一直以来张婶的心愿。 张婶虽然对她唠叨,但她知道那都是为了她好。尤其是最后那句,伴君如伴虎,张婶不知道这君就是当年的陈阿牛,也真不知道要是哪天张婶见到了陛下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 她想着想着,人已经走到了御书房的位置。 抬头看看天色,这个时辰他应该还在这里吧? 唐婉若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张婶他们虽然是安置好了,但今后在京城的生活还要她多照料,而且他们来到京城的这件事也必须要告诉他。 她走上台阶,就快要到御书房的拐角处见到了李公公。 “李公公,陛下可还在房内?” 她朝李公公问,李公公转身恭敬地鞠躬答道:“陛下仍在,但此刻正在会见裴相爷。” “裴相?”唐婉若不由地看了一眼天色,“都到这个点了裴相爷还在这?” 李公公退让到一边没有吭声,唐婉若知道他是不会回答这类问题的,过去在门边偷听了一下。 “郡主。”李公公立即叫住她,她这扒门板的行径在宫里是绝对不允许的,她也知道这样做有违纲常,所以也只是听了一下看里面有没有动静,然后就退后开来。 在外边稍等了一会儿,御书房的门突然打开,裴相从里面走了出来,抬头见到她稍有一讶,然后行礼请安道:“见过安然郡主。” 过去对她高高在上的裴相爷现而今俯首称臣,这种滋味不亲身体会真是很难道出个大概。唐婉若这见到他请安心里五味杂陈的,但还是立即回礼,答道:“裴相爷有礼了。” 裴相起身,转首很快拐过了拐角,离开了这。唐婉若这才推门进去,越过屏风,陈炎君正坐在案前沉思。 想的非常入神,都没发现她走了进来。 这一瞬间,她不忍心把他从思绪里喊出来了。 良久,陈炎君沉思不展的眉头终于稍稍抬起,她就在桌前堂下,静静地看着他。陈炎君一时仿佛没有留意,等再瞥过一眼,看见的确是她出现在眼前,不由惊讶地站了起来。 “你何时来的?”陈炎君问。 “有一会儿了,看你在思考就没有打扰,”唐婉若道,这时候才问,“我,可以上前吗?” 他不展的眉头突然皱得更深:“你又要和朕这样疏忽吗?” 唐婉若叹了口气,不是她有意要疏远他,而是他刚才的情绪和说话的语气明显就是不高兴啊! 唐婉若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在他的案桌边小声地对他说:“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还记得三里乡对我很照顾的张婶和王大爷吗?” 陈炎君微愣:“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们?” 显然,他是记得的。 唐婉若开心地拍起了手掌,在这里喜笑颜开地和他说道:“他们来到京城了,是我托白大人将他们接到京城的,你知道张婶很想来京城看看,我搬到宫里后之前的那套宅子空着,我就将他们接了过来私自安置在了那里,但那毕竟是朝廷安排给我的宅子,我觉得这样做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下。”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陈炎君问。 “今天,”唐婉若答着,“刚到。” 陈炎君笑了:“你这是在问朕的意见吗?” 唐婉若看着他从椅子上起身,点着头没有答话。陈炎君绕过来,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笑道着说:“你都学会先斩后奏了,你还要和朕说什么?难不成朕还会让人把他们再请回去?” 他的手搁上了她的腰,突然捏了捏:“是不是瘦了?” 唐婉若很不好意思地把他的手扳了下去,正声道:“我在说正事呢!” “朕难道说的不是正事?”他说着又摸上她的腰间,回道,“张婶他们既然都来了,一切随你安置,至于那套宅子朕会和裴相说朝廷不用收走,他虽然老奸巨猾油盐不进,但这等事情上不至于和朕唱反调。” 唐婉若和他四目相视,陈炎君说:“如何,这样可满意了?” 唐婉若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有点脸红,仿佛自己不是已经嫁为人妇三载,而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一样。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就是那几年和他朝夕相处也没有现在这样的紧蹙和娇羞,她就好像是头一次见到他一样,对他身边的每一缕气息都异常的敏感。 陈炎君的声音响在头顶:“为何朕觉得你与当年不一样了。”她安安静静地趴在自己身 上,这样温顺倒是令他有了新的感受。 “你过去就像只小猫一样,狡黠的可爱但又会挠人,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像其他礼教女子这样顺从。” 唐婉若贴在他身前,听着他的心跳小声地道:“直接说我不温婉贤良就是了,何需拐着弯来骂我?” 陈炎君抱着她,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无声而欢畅地笑着,摇头说:“那倒不是,你总归没有那泼辣劲,温婉贤淑,知书达理不逊于大家闺秀,朕曾说过,你若生在裴相府中,自是比裴灵儿强上百倍。” 提到裴灵儿三个字,唐婉若心里面许多的担忧和话头被打开了一道口子。对这位相府千金的疑虑她放在心里已经很久了,也一直想来和他仔细地问一问,现在正好是问这个话题的时机。 她起身离开他身前,陈炎君给她留了一道空隙,但环抱在她腰间的手并没有松开。唐婉若也没在意这些,仰起头问他:“裴灵儿和你,之间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听她这样问起裴灵儿,陈炎君稍侧头,避重就轻地问:“你这样问是在吃醋吗?” 嘿,还别说,她本没有那么明显的意识,经他这么一说,她心里倒真是有些泛酸楚了。 她皱了皱鼻头,无意识地撅起了嘴问:“你到底说不说。” 陈炎君看着她,眼神里的笑意转为一片清明。 “裴相曾是朕入宫即位前的老师,”陈炎君谈起了往事,“朕在相国府曾住过一段时间,与裴灵儿以兄妹相称,就这样的事,她想嫁给朕,然朕未必会娶。” 他果然知道裴灵儿想嫁给他! 唐婉若道:“那你现在已经大婚,裴小姐对你那样执着,恐怕是不会罢休。” “裴灵儿就是任性了一些,宫里的事情已经足够朕来应对了,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还是不要搀和进来为好,”陈炎君说,“她的事,还请娘子替相公好好挡住才是。” 他一声娘子,一声相公地叫的她心里一阵酥麻,哼气一声:“你也就是求我替你解难的时候才这样叫我。” 但陈炎君却说:“彼此彼此,你对朕不也一样?”四目相对,擦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唐婉若本能地朝后退去,警惕地伸手要挡住他:“你,你这打算做什么?”但后腰让他搂住,根本脱不开身。 “叫相公。”陈炎君道。 “相公。” 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手臂收紧不由分说地就吻上了她的唇。 “这样不好吧?”她委婉地推开了他。 “有何不好?” 他又低身要贴上去。 “这,要吃晚饭了!” 唐婉若再一次地撑住了她和他之间微小的空隙,想出了这个的确是很重要的理由:“吃饭要紧。” 陈炎君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钟。 “秀色可餐。” 一声落罢,再也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拿开她撑在胸前的手对着那微张微合的樱桃小嘴缠绵厮磨的吻下来,浅尝到深入,如人间美味不舍分开,情欲瞬间如决堤的江海 御书房里的氛围也显得比平时多了一分温情与令人缱绻的缠绵。 安易宫里,宫人送来了糕点晚膳。唐婉若已经回到了宫中,在御书房让他捉着一阵缠绵直到这个时辰才能吃上晚饭,肚子正在用不适向她诉说着冤屈。 拿起碗筷,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幕,她的脸颊羞红的厉害,画面太清晰就而散之不去,让她虽饿,但很久都没有吃下去几口。这也当真是“秀色可餐”了! “这不应该啊?”她对自己说着,在这自言自语。她和他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而今的情绪波动地这样厉害呢? 她想着想着就吃不进饭了,再坐在屋里又会想起更多和他在一起的事情,索性起身到院子里转转。 吹吹风,静静心。 夜幕已然降临,院子里映照着今夜略稀的星光,可见度不是很高,但幸好她对安易宫的院子已经很熟悉了,哪怕有些黑但仍然可以行走自如,不至于碰到什么林木假山之类的摆设。 但说时迟那时快,唐婉若刚这样想着就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唉哟!”她本能地叫唤出一声,按理来说这个地方是没有障碍物阻拦的才是啊,现在她撞到的到底是什么? 身边有动静,这证明撞到的东西是个活物。 这么大个活物! “是人!”唐婉若一声惊呼,被她撞到之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逃跑,唐婉若也是手快,拉住了此人的衣角死死不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神秘男子 这是一个力气极大的家伙,但再怎么与力气也拦不住突如其来的一道“暗算”。唐婉若一把用力拽他的衣服,他欲逃脱的力量有多大,现在就摔的有多惨,只听一声粗犷的叫声,唐婉若按住他,赫然发现是个男人! “你!”她乘他没有缓过神来,翻过他对着星光仔细辨认他的脸,却只问道一阵异香,样貌倒是怎么也看不清楚。 既然看不清楚,那就用摸的吧! 她在他的脸上摸着,辨识着他的五官。许是她这样的动作吓到他了,就听到一记清润的男声惊责道:“你摸什么,我是个正经的男人!” 唐婉若一时愣住了,或许是见她没有叫人,这个男人也没有走,从她面前的地上爬起来就坐在她身边。 陈炎君的后宫里没有女人,只有清一色的小公公。对安易宫,他特意下过旨不让人不得轻易入内,所以宫里的小公公们是不大可能在这个夜里随意的出入这座宫中。 但凡是都没有绝对,皇宫里陈炎君都能被人行刺,那混进一两个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所以唐婉若沉下了心思,现在要做的就是确认这个人到底是宫里的小公公还是从宫外来的。 那么最快甄别的方法只有这个了。 她想着就这么干。 “啊,你个疯婆娘,在干些什么!”男人突然一声惊慌地尖叫护住了自己的命根子,但是还是让她摸到了。她不仅是摸到了,还在这里仔细辨别。又伸手过去摸了摸,这个大小,这个形状 “非礼啊!” “你不是小公公!” 两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唐婉若也是立即撒了手,想起刚才自己摸到的东西,突然干呕起来。 男人怒了:“你非礼我你还嫌弃!”他起身想要袭击她,但听到宫门外有亮光和响声,哼道一声,“我们来日方长!”((( 听着声音,这个男人好像会轻功眨眼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院外,白狄已经带人进来。 “没事吧,刚才好像有刺客到这边来了,和你撞见了?”白狄急匆匆地,警惕地观察四周,神色十分紧张。 “刺客?”唐婉若惊讶了。 “是啊不是听你大叫了一声?”白狄说。 唐婉若一时有些迷糊了,白狄以为她真的遇上了刺客被吓着了,正要宽慰,突听得她问:“你就在周围,监视我?” 白狄一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道:“你,你这说的,真是!” 唐婉若紧逼:“那白大人怎么听得到我在院中的声音,知道我的院中发生了什么?方才只是那一声白大人就听见了,想必你的这些手下也都藏在安易宫外不远的地方吧?” 白狄一时默然,后说:“这不也是为了你的安全吗?” 唐婉若皱着眉头,虽然可以理解,但这样的待遇还是让她觉得很不愉快。白狄重回刚才的要事问:“刚才是谁在这里,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她想了会儿,决定这么说。 “没有?”白狄有些不信,“现在这宫里的情况很复杂,刺客都很善于伪装,你可千万不要对他们起了同情心,包庇他们!” 唐婉若想了想刚才的事情,唇角一撇,说道:“刚才有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没有烛光照明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唐婉若对向白狄说:“但我感觉他不像是坏人。” “一个男人?唐郡主,你可千万不要被蒙蔽了,这几年来刺杀陛下的什么样的角色都有,外表纯良的大有人在,你也不希望你”白狄激动的话到这里就打住了,因为身后还有收下的兄弟以及不少的宫人,她和陈炎君的关系还是不能在明面里就这样讲出来。 但唐婉若并不理解他的苦心,在他的面前问:“希望我如何,白大人?” 白狄退却一步,说道:“希望郡主能够多一分警惕,如果发现可疑人物一定要立即通报我,你的安全现在也很重要。” 唐婉若扫视了这些人一圈,抬起头正视白狄的眼睛说:“好的,白大人。”这一瞬间从她的这道眼神,白狄仿佛看到了陈炎君的样子。 夜间里一番喧嚣吵闹就这样过去,白狄遣散了随同赶来的禁卫军,散开了一众宫人,自己也就要离开。但在门口,白狄转身仍是叮嘱了一句:“现在情况复杂,陛下那还在调查敬亭轩,初步有痕迹指向九亲王,他们现在宫里,平日里多留个心眼,我不是时时都能及时出现,在这进了后宫就得学会自保。” 他的一番话讲得极有深意,却也十分直白。 唐婉若问:“是他让你来保护我的?”她说的他,白狄亦是了然于胸。 “嗯,陛下还是放心不下,他不常来后宫,让我多帮衬你点。”白狄答道。 她的眉头一挑 :“他自己怎么办?就不用担心刺客找上来了?” 白狄笑了:“哈哈,他现在有李湟在身边,一般的毛贼谁敢动?而且就算真的是九亲王操纵敬亭轩想杀他,那也得顾及李湟平地大将的身份,以平王生前和他们的关系,不弄清楚李湟的作用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见他这么笃定,唐婉若笑问:“那为什么不会认为是平地倒戈,选择投诚朝廷?陛下之前去平地正是为了这件事,二十万的军队已经收编,虎符也拿了回来,你说的那些人有什么好疑虑的?” 白狄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摇晃,神秘兮兮地道:“现在你才是平地郡主,而且去平地收复兵马的事情你也参与了,谁知道虎符现在是在你这里还是在陛下那?而且你是平王义女,惟一一个知道平王遗愿的人,九亲王再神通广大又哪能知道平王交代了你什么?平地到底是真倒戈还是假投降,谁知道呢?” 唐婉若骤然明白了:“所以才叫你来保护我?”她十分愕然,对白狄说出的这些分析,在此前她是一点都没有想到过。而且要是照这样说,陈炎君册封她郡主名号也就不单纯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令九亲王投鼠忌器了。 不,也是令他自己让九亲王投鼠忌器。 白狄见她晃神,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叫:“郡主?唐郡主?唐媒人?”把她的三个名号都叫了一遍,唐婉若这才收回惊愕的眼神,转过眼球看着他。 “白大人,所以陛下他是早有预谋,对我和李湟?”她指着自己,疑惑震惊的表情里渐渐浮现出讪笑。 “他用我和李湟来保护他,为了迷惑那些想杀他的人,所以给我安上平地郡主的头衔,还将李湟调到他身边?” 白狄觉得自己仿佛说错了话:“陛下一定不是这个意思。” “那白大人刚才为何说是这个意思?” 白狄急了:“我什么时候说是这个意思了?” 他两手一摊,手里举着的火把上的火焰不安分地跳动着。唐婉若见着这样,再看他脸上的表情,这股急切和委屈大概已经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也许他根本就没联系到自己之前的那段分析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毕竟白狄是一位武艺高强的武官,而不是擅长玩弄阴谋权术的文臣。 “陈炎君倒是可以啊!”唐婉若自语一声。 “你说什么?” “没什么,”唐婉若轻轻一笑,对白狄道,“我说陛下英明神武,考虑全面,白大人,要是没什么事我回屋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不用担心我,我很安全。”说罢走进屋去,将门重重地阖上。 白狄直觉地认为,她好像生气了。 他挠着后脑勺,对着这扇刚刚闭上的门不解地问道:“这哪里来的气生呢?女人就是搞不懂!” 这一晚,她始终浅眠。 第二天,天色尚早,唐婉若再一次醒来,看见外边的天色立即坐起了身。昨晚,白狄在这里和她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忘记。白狄和陈炎君是什么关系?他既然能说出这样调理周详的分析,那一定也就是陈炎君的分析了。 拿她做文章迷惑那些人,就像是将她作为肉块吸引苍蝇一样。 他,在利用她! 唐婉若按住胸口,这里真是莫名地觉得疼啊,好疼! 到了下朝的时候,唐婉若走在宫里,忽然间不敢去御书房了。她原本想找他说一说这件事情,但是又想到她该怎么开口? 问他是不是在利用她?还是和他谈这种根本拿不上台面来讲的阴谋算计?还是去说他和九亲王之间的恩恩怨怨?这些话题,放眼大炎,怕是裴相都不敢直接去和陛下说吧! 她望着前边的御书房所在处,深深地叹气。 她的相公果然还是不一样了。 她抬步转身回去,既然他不和她说,那么她问了也是自讨没趣,何不趁这个时候收拾一下出宫去看张婶呢? 唐婉若想着,心情顿时开心了,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半路上,就当她准备进后宫的时候,前边九亲王随众一行的队伍突然出现,威武霸气的九亲王一眼就看到了她已经在朝她这边过来。 唐婉若停下了脚步,看他越走越近,直到她面前。 九亲王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脸上的表情一丝不苟,严肃地令人觉得害怕。而且他本久经沙场,许是沾染过太多的人血,所以在他的身周总是令她感觉到一股戾气,如七杀星主掌生杀大权一般地令人生畏,心寒。 “安然郡主。”九亲王叫她。 唐婉若立即躬身:“见过九亲王。” “郡主何需多礼,平王与本王形同兄弟,你既是他的义女,便也是本王的义侄女了,这怎么刚从宫外回来?” 唐婉若又是行一礼道:“九亲王哪里的话,早晨在宫里随便走走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