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曾经》 正文 第一章：阴差阳错 现已阳春三月，天好得可以醉人，苏杭很早就起了床。 每日的晨跑，让她最容易找到灵感，晨跑完再去公园旁的早餐店，精致而又舒服，挤满了人，各种各样的人可以让她去观察去感受，这是她第二容易找到灵感的发源地，一碗白粥一碟马蹄糕一笼汤包，再要一碟盐，撒到粥里，这是她铁打不变的早餐。 沿着小河边慢慢地跑，她跑得一点也不专心，回味一下昨晚润色好的句子，或者自己研磨一下情节，有时候也会观察周围，她跑过的地方是一条街的民居，老房子和旧事情，都能把她的思路给带到文章上去，偏偏她住的这一片地方普通而又热闹，没有城市那样喧闹，一切都让她觉得乱得刚刚好。 晨跑的人群中大多为中老年，像她这样刚毕业的大学生不多了，大多数人都在急着找工作，每天穿梭在地铁与人流中，奔波在大厦与大厦间。她觉得现在挺好的，向固定的杂志社定期地投稿，偶尔也在网络上发表一些文章，拿到的稿费能让她交租，能让她好好地吃饭，让她好好出去旅游几天，手头也没什么存款，没什么名牌衣服也没什么化妆品。港大毕业的高含金量学生，遵循着这样的极简主义，她想，也许除了她自己，没人可以理解这样的行为艺术了。 一如既往地跑着，一圈又一圈，额头上涔出了汗，见到这张小红脸的人都会想，这是我见过最有活力c最健康的一张面孔了。 她在想文字的时候，跑步从来不抬头，眼睛盯着脚尖，傻愣愣的。想到昨晚还没完工的作品，她又在看脚尖了，迎面跑来的人认识她也了解她，不向她打招呼，静静绕过去。跑着跑着，眼前就多了一块手表。 苏杭忽然就停住了，定定地看向那块手表，她感觉呼吸道有点堵塞了，顺了顺胸口的气，犹犹豫豫地俯下身，想看清楚一点。 嗯，就是这样，黑色表盘黑色的表带，细细的指针是白色的，嗯对比她的大一倍，她握到手心里，期待地看向周围，又迅速收回了目光，她觉得自己这样很愚蠢。 想了想，把手表塞到口袋里，给公园的门卫留下了一张字条，甜甜地笑着：“哎大叔，要是有人找手表，你就把这张字条给他，这有我的联系方式。” “闺女，你直接把手表留这不就得了？” 苏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紧张地摸了一下手表：“那人和我认识。” 说和她认识都是瞎扯的，这块表又不是限量版，当初买也是从淘宝上搜到的。但她就是想多看一会。 拿回家后，苏杭摆在桌子上左看右看，看了一会觉得不满足，然后又转到卧室，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木匣子里取出一块一模一样的手表，不是一模一样，要更小一点，然后放在那块较大表的旁边，看着它们的指针一起走动，吧嗒吧嗒的，她感到有点快乐，也有点苦涩。 趴着趴着忽然就来了灵感，她重新坐到电脑旁，手指扣在键盘上飞快地跃动着： “最美不过曾经” “今天跑步时，捡到了一块表，就和当年他手上戴的一模一样，因为这块手表，让我想了很多，所以我决定开始我的新书，名字就叫‘最美不过曾经’，希望你们可以通过这本书回味起曾经的美好，回味年少时光那个人带给你的一切。” 她想了半天，把这段话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挑挑剔剔地发到了微博上，毕竟名校出身，个性奇特，文笔生动，虽是个初出茅庐的文学场上的写手，还是捕获了不少数量的粉丝，一时间点赞评论转发的都很多，她随意翻动着评论，大部分人都是热情有余，但比较醒目的是，在一堆感叹号中，她看见一个微博名叫“sh”的人评论道：我很期待。 一副很老练的样子，让她觉得很好笑，不过现在网上这样的奇葩太多了，她看了看就合上了电脑，准备在纸上写写画画，开始她的新书创作之旅。 在这个四通八达的无线世界，一条虚无的线正悄悄将苏杭的电脑信息联通到另一头，而那一边正坐着一个西装领带，衣冠精致的男人，他静静看着电脑屏幕，手指依然扣在键盘上，似乎对刚刚打出的文字感到意犹未尽。 门被推开，进来的依然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贺总，您交代的事办好了。” “我已经知道了。” “那贺总，用不用我帮你联系苏小姐。” “不用。” “那贺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嗯你等等，今晚上给苏小姐打个电话，就说劳烦她明天将表送到万盛大厦楼下咖啡厅。” “好的，贺总。” 贺承淮此刻居然有些紧张，毕竟也在商海里泡了三年，混得风生水起，过得圆滑世故，但他现在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紧紧握住扶手，不均匀地呼吸着，想要平静下来却无法平静，只好起身，拿起一瓶水就灌到嘴里，水很凉，顺着他的咽管流了下去，他感觉自己清醒了很多。 他觉得自己过得很独立很舒服，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处理好公司和生活，毕竟他也没有家庭。但他总觉得自己的生命里缺失了些什么，这样的缺失感是随着高中时代的结束而产生的，他只是一直在关注着苏杭的消息，从微博上，从百度知乎上，从同学嘴里，从一切可以知道她的地方。我只是在关心一个老朋友，他每次都这样想，因为苏杭一直过着恬淡而平静的单身生活，所以他的内心也是恬淡而平静。 直到有一次他的风淮科技在一次游戏软件的开发中打赢了死对头千宏集团，他带着所有员工包了个庄园准备让大家胡吃海塞休息两天，结果除了他别人都很清醒，他眼角结着泪，喊着苏杭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所以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有个女孩叫苏杭，将他们年轻帅气的大老板折腾得撕心裂肺。 这件事，是等贺承淮酒醒后，助理小刘告诉他的。他坐在床边上沉默了很久很久，烟灰缸里的被掐灭的烟头也越来越多，他忽然就直起身来，与此同时，他做出了一个勇敢的决定，用他的话来说，这个决定比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惊心动魄。 他想再去找她，不管她心里有没有他，不管她心里的人还是不是他，他只想找到她。 恰好，在微博上，他看到了她来到杭州的消息。身在上海的他取消了去广州的行程 苏杭，你终于肯回到这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有意而为 苏杭骑着单车晃晃悠悠就到了市中心，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直牵引着她，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把她牵到了万盛大厦。这个手表丢得似乎毫无逻辑，而且丢得蛮不讲理。 她定了定神，还是挺着腰板走了进去。 她坐在窗边，手里紧张地抓着那块手表，有些神思游离。 苏杭忽然就站起来， 与此同时，路边的车上小刘接了个电话， “嗯，好的，谢谢。” “贺总，苏小姐把手表给你放在前台了，你要不要，试着追一下她？” 贺承淮目光平静却又复杂地看向那个单车上的背影 带着点嘲笑的口气，“胆子越来越小了。” “你给她打个电话，说声谢谢。” 苏杭的手还在出汗，紧紧地握着单车把，似乎要弥补手心失去那块表的空虚。 “苏杭同学，你的上一个作品才刚刚开头，怎么又准备写新书了？”娟姐带着一股怨气在手机里质问着她。 “娟姐，对不起嘛，我想全身心去写现在这本书。” “幸好你没和人家签下约来否则你得面临多少赔偿你知道吗？而且你已经写了五个篇章了，怎么能不继续写呢？现在你已经有多少读者跟进你这本书了你知道吗？” 苏杭小心翼翼地听着那头的喋喋不休，唯恐一句话戳爆了怒气满满的娟姐。 “那我就先放放嘛，等我写完这一本就再补上，我会发个微博说明的，哎哎哎娟姐不说了，我有急事，先挂了啊。”以最快速度撂下手机后，苏杭伸了个懒腰，倒在床上，满脑子却都是那两只手表的样子。 来到杭州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她一直窝在这一个小小的安静的城镇里，今天坐了地铁又骑了单车才辗转到杭州市中心的万盛大厦，她忽然就想起一些纸醉金迷的日子。 比如她和正常高中生比起来的随心所欲，比如她大学时代一段时间的灯红酒绿，又比如她毕业后读研前的衣着光鲜。 这些日子的模样在她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总在她现在平淡的生活中若隐若现，苏杭因此很自责，总会在自己的小说里鞭伐一些肉欲主义。她的脑子里又慢慢渗出了万盛大厦的轮廓以及周围的人群，她打开电脑，在微博上写道：“我总觉得，那些像模像样光鲜亮丽的生活会摧毁我自己，无论是我的灵感还是我的人生。” 在那头一直盯着她动态的贺承淮看到这句话忽然颤抖了一下，他的意识在倒退着流淌，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键盘，伴随着有节奏的嗒嗒声，他评论道， “你很后悔从前，是吗？” 已经是深夜了，这句评论正好坐了沙发。 很快，苏杭看到了，登时心里顿了一下，这好像他的语气，网名是“sh”，是指她苏杭吗，还是？ 她把电脑一下子扣上，紧张地吞着口水。 “曾大脸，帮个忙。” “大姐，现在几点啊你就给我打电话，您是大作家习惯猫头鹰的作息，可我明天还得上班啊。”曾荆顶着一头黑线咬牙切齿地说着。 “这还不到一点，有什么可睡的啊，帮我查个人，挺着急的。” “您把信息发我手机上，我明天查啊乖，睡了睡了。” 曾荆的手机不到半分钟就又亮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接着坐了起来，瞬间睡意全消。 “淮哥，刚刚苏杭把你的微博号和一串手机号发给我了，还说这个手机号和这个微博号的人有关系，让我查一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手了啊，那我咋说？” 贺承淮沉默了一会，说道：“和她说查不到。”接着就挂了电话。 他点了一支烟，却只是让它静静地燃着，在夜里雾气缭绕，他俯视着下面的奢靡，远处街角还有几个酒吧在夜里泛着光，承载着许多的红男绿女。在掐灭烟头的同时，他的眼角有些润湿。 他拿起手机，把号码拨了过去。 曾荆带着哭音压着嗓子说道：“你和苏杭是不是商量好的？想折我寿直说啊。” “曾荆，你是班长，快国庆休假了，想办法让高中同学聚一下。”他顿了顿，又说道，“我想见她。” 第二天一早，苏杭还是艰难地支起身子准备跑步。说她过的是猫头鹰生活，一点都不恰当，她只是精力过盛，睡得比平常人少一点而已。 昨天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直折腾到夜里两点多，现在又是六点半起来，她觉得有些头昏脑胀的。 跑的时候却还是隐隐约约记挂着那件事情，她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巴掌，小声念叨着：“这都多久了，你以为人人都能一往情深啊，要真是这样，那些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言情小说还有谁来看啊，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一心一意的，贺” 这个名字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拔也拔不出来，拨一下就疼，她现在就有些疼了。 苏杭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刚刚掏出手机的时候曾荆就打来电话了。 “苏” “曾大脸，不用查了，我不用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这个人是谁一点也不重要，嗯，她要跑步，她要创作，让那个莫名其妙的表和网友都去见鬼吧。 曾荆的电话又进来了。 “哎哎哎你别挂电话，那个人我也查不出来，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有空吗？” “我有空没空你还不知道？没空！” “你就成天在家里憋死吧，几本破书，不能缓一天再写啊。” “你要干嘛啊？” “高中同学聚会，去吗您？” 苏杭呼吸顿了一下，感觉心脏狠狠地撞在胸膛上，“没空，不去，挂了，拜拜。” 她杀伐果断地按了红键，手心却有些发凉，这股凉意就慢慢升腾，直蹿入她心里。 贺承淮会去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好久不见 第三章：再度相逢 “淮哥，为了你这个忽如其来的同学聚会，我是又打电话又发邮件，咱班大多数人十一假期都能聚起来，就几个来不了的，其中就包括苏杭。也不知道她是不感兴趣，还是怕看见你。” 贺承淮得知这个结果也不意外。但这种同学聚会怀旧的热闹，她最喜欢了，不感兴趣是无从说起的。 她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小了。 “你去找楚肖语还有夏颜那几个她高中最要好的，她会去的。” 贺承淮知道，苏杭是最重感情的人，夏颜出国好多年了都要回来，楚肖语也要从上海跑过来，就为了这场聚会，她实在拒绝不了几年后再碰头的诱惑，即使可能有贺承淮的存在。果然不出他所料，苏杭奋力挣扎了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也或许，她内心里是有些期待贺承淮的出现，只不过她不愿意承认。 “搞定了，淮哥。只不过，袁乔也来。” 贺承淮忽然皱起眉头，握着手机的手指力度加大了几分：“曾荆，你什么意思，我和袁乔有关系吗？” 曾荆沉默了半天，沙哑着说道：“贺承淮，以前的事你自己清楚，有没有关系苏杭也明白，我帮你不是因为你的面子，我只是想再为你俩争取一次，好自为之。” 那头的嘟嘟声持续了很久，贺承淮才慢慢把手机放下。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的心情，曾荆不懂，苏杭不懂，甚至连他自己也在怀疑，为什么会那样纠结。 他又打开手机，在日历上标注出了十月四号，嗯，他自言自语，还有八天。 倒计时总是最痛苦的，此时苏杭也趴在自己的台历面前，一笔笔地勾日数。 她忽然就把高中的相片翻出来了，一张一张地看，那是他们十七岁的模样，那他们二十四岁又会是什么模样。 聚会前一天苏杭就被楚肖语约了出去，两人坐在咖啡厅里聊天说地，都试图傻呵呵地把没见面的日数算清楚，但怎么算也算不清楚，这几年东一搭西一搭地聊天，见面，虽然次数越来越少，但两人还是对彼此记挂得挺深的。 “哎你不知道吧，梁晓和王达灏在一起了。” “鲁微去做模特了，上学的时候我就猜她以后会去跳舞或者做模特。” “陈函高考完以后就和大家都断了联系了，也不知道这次聚会来不来，他不是还喜欢过你吗。” “还有那谁” 两人聊着聊着相视一笑，原来七年后的他们还是那样，爱说爱笑，无比八卦，两张嘴也停不下来，眼睛里全是年少的影子。 喝完咖啡后，两人就在这车水马龙的街上转来转去。 苏杭打量着楚肖语，七年之前，她们穿着校服手里拿着麻辣烫躺在操场上看星星，现在她们衣冠鲜亮走在这繁华的城市中。楚肖语甚至变化更大，拖着她去各种衣服店美妆店，试来试去。苏杭笑着看她，一副屈从的姿态。 楚肖语丢给她一件裙子：“当初你可是信誓旦旦对我说再和贺承淮见面肯定要闪瞎他，别从这里朴素了。” 苏杭看了眼裙子，又丢还给她：“我可没那么幼稚了，再说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只不过马尾没了，成了一头清爽的短发，涂了两笔淡淡的口红，但还是水洗蓝牛仔裤加毛衣，外面罩一件风衣，看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少了点精灵古怪的感觉，但还是那么生机勃勃。 她不由自主揽住了苏杭的肩膀，不知道该羡慕她的这些年还是心疼她的这些年。 考上了浙大，大三就被交换去了港大，读的金融，那么多国外名校想要录取她，那么多企业争着聘用她，偏偏自己搬去了杭州的一个小镇，过着温温和和的小日子。 都觉得她光鲜亮丽，人上之人，却谁也不能料到她这些年的孤独。 这些痛苦，楚肖语懂，可别人懂吗，他贺承淮懂吗。想到这里，楚肖语暗自叹了口气。 苏杭被连拖带拽回了楚肖语的公寓，市中心的富人聚集区。 “可以啊，你这两年不会去抢银行了吧。”苏杭抄着手打趣她。 “反正我也不常回来住，一直在上海瞎忙活，你平时不写东西的时候就过来住吧。”她说完就把一串钥匙放到苏杭手里。 “当初还说好了我包养你，没想到如今是您让我坐等白吃白喝啊。” “明天我给你打扮，不许抵抗。”楚肖语把一摞衣服摊在沙发上，扭着腰就回了卧室准备化妆品。 结果第二天苏杭还是抵抗了她，就像高中那次打架把她给打服气一样。楚肖语眼睁睁看着苏杭背着她的小书包一步一跳无比欢脱地往前走去。 聚会的地方离楚肖语家不远，但她还是坚持开自己的奥迪过去。苏杭也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弯着嘴角就坐了进去。 “肖语。”“嗯？”“我有点紧张。” 楚肖语没再说话，右手离开了方向盘，轻轻地握住了苏杭有点发凉的手。 “不过我只是因为好久没见大家所以紧张，不是因为别的。” “哦好。” 下了车，走进去，然后穿过无数的走廊，推开最终那扇门。 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看着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这么想着。可能因为她是天生敏感，有点想哭了，眼睛就躲在恍恍惚惚的泪水后面，前面是模模糊糊扑过来的脸。 “苏杭。” “肖语。” 她应该早点来的，就不会被这么多日思夜想的声音围绕了，眼泪终于还是滴下来了。 无数个拥抱后，她看向前方，遥遥站着的，是好久不见的他。 她把眼泪擦掉，不由自主地微笑，这个笑容太纯粹了，纯粹得像是要把过往一笔勾销，贺承淮心里痛了一下，这不是好久以后的第一次见面，这些日子他已经偷偷地见了她好多面了，但这却是她见他的第一面，贺承淮为了这一面准备了太多了。他也做好了准备，准备接受她的任何表情，悲伤，尴尬，怨怒，甚至是视而不见，却唯独没有准备好她的微笑。 他愣了愣，不自禁地也扯出一个微笑，只不过有点苦涩，可能只有他知道。 一共五十一个同学，分成了四个桌子，大致是男生两桌，女生两桌，苏杭和贺承淮分坐在最远的对角线上。 她环顾一周，还是看到了那个身影，说实话过了这么多年了该放下的早该放下了，但看到袁乔时，她心里还是膈应了一下。她也大致明白楚肖语为什么强行给她打扮了，包括袁乔在内，大部分的女生都活成了精致的样子，就如当初她们所期待的那样。 在所有人举杯时，她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好久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我很想你 聚会的场面大多是这样，举酒自饮，酒尽人醉，醉完唱歌。 二十四五的年纪，偏偏都在酒桌上逞能，也亏着年轻气盛，把自己喝得东倒西歪还能搭着膀子去唱歌。 苏杭是不喝酒的，倒不是喝不了，就是对酒有偏见，味儿太怪，不好喝，点了果汁慢慢嘬着。笑眯眯看着眼前的他们，还是那么闹。 也许是大家都沾了酒的缘故，苏杭在这醉醺醺的空气中也有些神思恍惚了。 模糊的光线打在台上，是楚肖语在声嘶力竭地唱《十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流淌在他们岁月里的还是那么几首歌，苏杭能感觉到楚肖语在放飞自我了。从前的时候还捏着嗓子端端正正地握着麦克风唱，现在估计是在宣泄情感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单纯喝高了。 很熟悉的旋律牵着她一荡一荡的，感觉旁边有人在看她，她侧过头去，正对着贺承淮的眼睛，和她的脑袋就差两个拳头的距离，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挪过来的。 “好久不见了。” 她努力保持着脸上得体礼貌的微笑：“是，好久不见。” 然后两人就没话说了，苏杭也没指望他继续讲下去。但贺承淮就这么静静坐在她的旁边，她没敢抬眼对视他，却总感觉自己被包围在一个灼热的目光中。 她的脸从来不红，害羞都体现在耳朵上，每次都像要滴血一样红的不得了，她现在就是这样。 “你就看我干嘛？” “挺想你的，所以想好好看看。”他说的很诚恳，让苏杭一愣一愣的。 她觉得贺承淮变了很多，这种感觉从对他的第一眼开始，到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却又有点陌生。在她对他的印象定格里，他松松垮垮地套着校服，戴着耳机哼着歌，走路晃晃悠悠，冲人笑的时候嘴角挑起来痞痞的，却又是一脸的清爽，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写满了青春二字。 她终于敢和他近距离地对视了，原来的他比同龄人幼稚，现在的他却又比同龄人成熟，尽管眼睛里还是透着活力，整体显得沉稳冷静。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我也挺想你的。”一说完她就懵了，没想到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跑出来的。 贺承淮笑了，是一脸的轻松，感觉呼出了一口长气。 苏杭本来因为自己这句话憋得脑袋缺氧，却因为他这一笑释怀了很多，嗯，他还是他。 大部分人是开车来的，但大部分人都喝了酒，而且喝得东倒西歪，昏天黑地，凡是挨着个地方就靠上，没喝多少的就回了家。 剩下的意志清醒的就还剩贺承淮和苏杭大眼对小眼。 “怎么办？”苏杭看着昏睡不醒的楚肖语，觉得无话可说。 “让他们睡，我送你回家吧。”贺承淮试探性地问她。 “算了，我还是在这待着吧，再说我家挺远的，你也不知道怎么走。” “我知道。”刚落下话音贺承淮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苏杭警惕地抬起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住哪？”贺承淮看着她突变的脸忽然很想笑，刚刚还在这里矜持了半天，终于恢复本性了。 “没有，曾，曾荆和大家说的。”一说假话就结巴，贺承淮看着她越来越怀疑的眼神，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真的？” “真的。” “好吧。”苏杭耸耸肩，“那劳驾你送我回去。” 在车上，苏杭还是在想，送她回去是应该的，谁让他以前对不住她，他罪孽深重，他罪该万死，他活该为她服务。可她的真实想法却在挠她的心，说不定，说不定她只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呢。 她扯扯安全带，有意无意地说：“刚刚看你在聚会上，话很少啊，怎么？以前不是挺能说能闹的吗？” 贺承淮侧头看了她一眼，笑道：“长大了嘛，总得有点变化，就像你的头发。” 苏杭拨了一下自己的短发，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 过了很久，贺承淮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他的嗓音也有些紧了，没敢侧过去看苏杭：“你说你想我，是真的吗？” 苏杭顿了一会，笑着说：“假的，我客气一下。” “嗯，我知道。” 之后两人就终止了对话，贺承淮默默地开车，苏杭静静地数着路边的灯。也许是贺承淮走神了，导航中途没电了他也没有发现，却一路直通到苏杭家。苏杭看这光景忽然就明白了几分。 到了家门口她也没有下车，调整了一下呼吸。 “贺承淮，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 “你说你想我，是真的想我吗？” “是。” “你凭什么想我？” 贺承淮自嘲地笑了笑：“我想你又没碍到你，我凭什么不能想。” “但你告诉我就是碍着我了。” 贺承淮气到噎了一口气：“那你权当没听见，请下车。” 苏杭抓紧门把手，生怕自己被他给怼下去：“我还没问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问。” 她犹豫了好久，还是问了出来，“你想袁乔吗？”这是苏杭最怕知道答案的问题，却又是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女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不需要谁来认可，但必须要和情敌一见分晓，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情敌，都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这个问题却硬生生卡住了贺承淮，他并不是觉得这个问题难回答，他只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一直是苏杭心里的一根刺，他永远也拔不掉的一根刺。 而这个答案的时间间隔却也刺痛了苏杭。她飞快地撤掉安全带拉开车门，准备不再回头，一骑绝尘奔到楼上，却在一只脚踏到门外的一瞬间被贺承淮扯了回来。 “想，我都想，你们都是我同学。但我对你不仅仅是想，你明白吗？” 苏杭低着头：“我不明白，贺承淮，你的模棱两可，我从来都不明白。” 贺承淮放开了他抓住苏杭的手：“我们好像是恋爱时候的吵架。为什么六年了，我们吵的还是同一个话题？” 他盯着苏杭慢慢起身离开的背影，而她头也不回一字一句说道：“你从来没给我过答案，我今天想要回这个答案，只不过你还是没给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任性而为 贺承淮几乎是在车里坐了一夜，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驱车离去。手边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头，打开窗子淡淡的烟雾也闯到外面。他早就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染上了烟瘾，记得高中刚刚毕业苏杭主动提出一刀两断时，他学会了抽第一支烟，很久之后他也能记住那个晚上，这是这么多年他最心碎的一个晚上。 而他现在喝了不少酒还一夜未眠的脑子里全部都是苏杭离开时的话。 “你从来没给过我答案。” 他真的很想告诉苏杭自己对她对袁乔的真实感觉，可他又怎么能说清楚，年少时候的感觉太微妙，以至于多年以后也无法解释当时的心境。 可他不想放弃，他不想因为这个纠缠了多年无解的问题放弃苏杭，放弃自己。 回家后继续坐在阳台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难道他们多年后再次遇见就是这个场面吗，贺承淮不想相信，也不想继续这样，他打开手机拨了号码，“刘志枫，我给你三天时间，你给我在苏杭住的地方附近找个房子，不用很近。” 蠢事越做越多，但他心里越来越清晰。 小刘刚毕业就来应聘，凭着不错的学历和毕业证书坐了大老板的助理，原来以为自己就和老板差两岁，虽不至于称兄道弟但还是可以混得熟一点，没想到贺承淮冷淡不平易近人。不过他最近一直围绕着苏杭的事情打转，还是比他平时送文件什么的好一点，毕竟，八卦之心，人人皆有。 但他一天走下来，都没什么收获，那里本来就是个好风好水的民居区，房价也低，交通也不错，连给人租的地方也不剩了。 他在这个小区里穿来穿去，忽然就看到了去超市买东西回来的苏杭。十月份的天气，温度刚刚好，她蹬了一双棉拖鞋就出去了。小刘觉得，这个姑娘，近看远看都不是很美，长相也就是中上水平，但总能让别人注意到她。 他跑遍了所有的楼层单单除了苏杭住的那一栋。忽然想在苏杭这里试试运气，索性喊住了她：“姑娘，我打听个事。” 苏杭领着一带方便面停住了：“你说。” “我想知道这附近有没有房子可以租。” 苏杭眉毛一挑笑了起来：“那你是问对人了，我对面那家前几天刚刚搬出去，还说这两天要贴个租屋启示，我给你他们的电话，你自己联系吧。” 小刘忙不迭地点头道谢，他觉得这就是缘分啊，哪里的房间都不租，偏偏就苏杭姐的对门要租出去。 这事忙完后，他就给贺承淮打了电话。 “搞定了老大，我明天去给你签个合同交个租费，你就可以直接搬过去了。” “好。” 他没问具体位置，正中小刘下怀，到时候再让他惊喜。 贺承淮已经离开上海两月有余，风淮还只是个起步不久的小企业，他的任何去向都不得不关注风淮，把公司具体事宜交代给王小军后，他就默默做了决定，要么让苏杭和他去上海，要么他带着风淮来杭州。 两人都是浙江人，生在宁波长在宁波，却偏偏飘来飘去，总是会远离那个地方。 贺承淮收拾了在市中心住处的东西，就径直开车去了苏杭所在的小区。 “b713。”他提着行李箱，边走边找。 苏杭刚好出门倒垃圾，一出门就傻了眼，她拍了拍脑袋，眼前还是那个身影，她愣在原地，站在他屁股后面，忽然大吼一声： “贺承淮！” 贺承淮第一次觉得自己要得心脏病了。 他回过头去，看到的是苏杭的一脸的怒不可遏。 “你怎么在这啊，你拿着行李箱什么意思啊？” 贺承淮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过，没想到刚搬过来第一天就被发现了，他还指望埋伏两天：“我住这啊，你有意见？” “你住这？我就住你对面！”苏杭越想越气，她压根没想到贺承淮的脸皮厚了这么多，跟踪她两回就算了，居然不打招呼直接搬到她对面，她把垃圾一口气甩到他脚边，“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坐在车上的刘志枫得意洋洋，接到贺承淮的电话正准备虚心接受一顿夸奖。 “刘志枫，这个月你没工资了。” 后来的这几天，苏杭几乎没有出过门，只有一次买了好多好多可以做一个星期饭的原材料，每次扔垃圾都是把门打开一道缝，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狠狠砸到对面门上。 从此，贺承淮每天都准时拎着两袋垃圾出门。 有时候，苏杭会趴在猫眼里使劲看使劲看，发现每天三顿饭都会有不同的人送来外卖，而贺承淮也基本上不出门。 她每次都很丧气地趴回到卧室的床上，贺承淮突如其来的搬来很打扰她的生活，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写东西了，娟姐已经打电话骂她好多次了，无非就是骂她懒骂她懒骂她懒。 今天晚上苏杭正趴在饭桌上吸溜吸溜地喝粥，忽然就听到了敲门。 她迟钝了一秒，然后用纸巾擦干净嘴，跑到猫眼前瞅，看见是贺承淮，她忽然松了口气，开门后却又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干嘛，快说。” “胃不舒服，不想订外卖。” 苏杭盯着他额角上涔出来的汗，忽然有些心疼：“进来吧。”随后就进厨房给他盛粥。 贺承淮盯着她的背影，笑了起来。他抿着发白的嘴唇，一动不动地看着苏杭。为了见她一面，他从早上起就喝冰水，喝了一天了，终于变成病人了。 “趁热喝了。”苏杭看贺承淮皱着眉头忍着胃疼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给他拿来了胃疼片和一个暖水袋。 “不会自己做饭吗，活该胃疼，天天吃外卖。” “你怎么知道我天天吃外卖的。”贺承淮眼角带笑反问她。 苏杭一下语塞：“听，听动静啊，门口天天敲门，一猜就是送外卖的。” “我不会做饭。”他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把碗拿给苏杭，示意她再盛一碗，“所以能常来你这里蹭饭吗？” 苏杭冷笑了一下，对这个显而易见的小技俩嗤之以鼻：“不能，回家看看美食频道，有人教你。” 在贺承淮慢条斯理喝完第三碗又递给苏杭的时候，她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我警告你，你现在给我回家，我已经把锅底刮给你了，你还想怎么着？” 贺承淮是个好演员，一整天的冰水也起了作用，他忽然就皱起了眉头，皱到打结：“我胃真的很疼。” 苏杭觉得有点慌了：“那怎么办，要不我给你叫个急救车？” “没事不至于，就是，就是你可不可以帮我揉一下。” 苏杭涨红了脸：“滚回对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在你身后 自从贺承淮有了经验后，就各种找理由混到苏杭家里。 “我胃又疼了，你看着办吧。” “不想吃外卖。” “自己学？这样吧，你教我，这样我就不用蹭你的饭了。” “从你这里工作行不行，我那太乱。” 苏杭不是没有拒绝过，而且几乎是次次拒绝，但每次贺承淮手一搭门缝里，再一挤她，就进去了，很无赖的样子，却让苏杭很怀念。 她经常反省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年轻无知了，所以对于他还是不能冷静自持，如果她真的成长到三十岁，可能就会理性地把他拒之门外了。还是怪自己太幼稚，无法拒绝这种温存的诱惑。但她内心却是笃定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再和他在一起了，好马还不吃回头草，他个兔子想吃窝边草也没用。 她的小说更新慢了很多，读者都在她的微博下叫苦连天，娟姐也日日坚持打电话监督她顺带骂骂她。 男人和钱谁重要，当然是钱重要。 反反复复地确认了无数遍这句话的真理性后，她毅然决然地更换了写作地点，提前了一个小时晨跑，然后就抱着电脑跑到几百米外的咖啡店。等写够一个小时，更新完一个章节，才会赶去吃早餐。然后中午找个餐馆，边写边吃。到很晚才会磨磨蹭蹭回去，煮一锅粥吃完就睡了。 她有些痛恨这样的作息规律，感觉像被控制了一样，但没办法。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她觉得自己有三天没有见过贺承淮了。 第四天早上她背着包准备去晨跑。刚刚打开门，就看见贺承淮倚在墙上，双手抱在怀里，懒洋洋地靠在那里，眼角眉梢里全是笑意。她忽然就愣住了，从前贺承淮也是像这样在教室门口堵她。 她低下头，一声不吭地走下去。然后他就跟在后面。 “躲我干嘛？” “有吗？没有啊。” 他耸耸肩，继续跟在后面：“好吧，我也去晨跑。” “那你别跟着我。” “我不跟着你，我想怎么跑就怎么跑。” 苏杭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慢悠悠地跑着，贺承淮也慢悠悠地跑在她后面，她不用回头看，就可以感觉到那个无处不在的目光。 “我帮你背包吧。”他伸手扯扯她的背带。 “用不着你，不是和你说了吗，别跟着我。”苏杭没好气地说。然后她就听到了身后的一声低笑。 “你笑什么？” “你不觉得很像我们高中的时候晚上我陪你跑步吗？”听到苏杭没接话，他又说了一句，“嗯？苏苏？” 苏杭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自从高一同桌一日一句傻狍子喊她开始，她就莫名其妙被冠上了这个绰号，到了高二每个人都叫她“狍子”，好听点的就喊“狍狍”，连普通班的好多同学都知道文科实验班成绩特好的那个人特傻。但只有贺承淮很嫌弃这个名字，每次都喊她“苏苏”。有一次有个关系不错的从小一起长大的男生叫了一声她“苏苏”，贺承淮差点把拳头挥到他脸上去。自此以后，大家也都知道了只有苏杭的男朋友可以叫她“苏苏”。 “原来你平时就在这吃早饭啊。我说早上敲你的门怎么都敲不开，还以为你和以前一样赖床呢。”贺承淮就这么后脚跟前脚地一路跟到早餐店。 他气喘吁吁的坐下：“帮我点一份，和你一样就行。累死我了，你怎么能跑这么多。” 苏杭坏笑着看他，为了累累他，自己比平时多跑了半个小时。 “贺承淮。”“嗯？”“你真虚。”“······” “小苏来了啊，今天男朋友也陪你来了？”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她对面长得还算不错的小伙子。 “他不是男朋友，是邻居。”她赶紧纠正。 “都差不多，姐姐，把她平时点的上两份。” “哎好来。”老板娘抿着嘴角走开了。 “什么差不多啊，你瞎说八道什么呢。”苏杭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看他这架势，她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写不下去小说了。 “贺承淮，你不用工作吗，为什么把饭吃完了还要跟着我？”苏杭抱着电脑在咖啡厅门口站着。 “前三天把公司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今天没事，要是三天前没这么多事，我早就跟着你了。” “我求求你了，我还有工作啊，你这样会让我没法办事的，你回去吧，成吗？” 贺承淮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行，晚上见，请你吃饭。”还没等苏杭说什么，他已经转身走开了，但又忽然转过脑袋来：“书写的不错，挺真实的。” 苏杭完完全全愣在了原地，她没想到贺承淮也会看，这本书完全是以他们两个人为主角原型的，她现在面红耳赤，忽然有一种把电脑砸到他后脑勺的愿望。 贺承淮，你等着，我马上就把你的坏事写上去。 “小刘，在勃尔登餐厅订两个位子，要靠窗的。” 小刘觉得老板变了很多，虽然平时通电话时还是冷冰冰的，但感觉他的话比以前多了一点，而且语气也轻快了不少，啧啧，爱情真伟大。 晚上苏杭出了咖啡厅的时候，就看见贺承淮坐在他的甲壳虫里，她忽然感觉有点心安。 拉开车门坐进去：“都开公司了还这么节俭啊。” 贺承淮打量了她一下，自言自语：“这样也凑合吧。”这时候苏杭才注意到，他穿的比较正式，虽然没有打领带，但还是换了一身西装。 她好奇地问：“请我去哪吃饭？为什么穿这么正式？” “没什么，我假惺惺一下，你穿这样挺好的。” 等到了餐厅门口，苏杭恨不得掐死他：“你有没有搞错啊，你领我来西餐厅，然后我穿了一身运动服？” “我觉得很好看啊，没事进去吧。” “进去你个头。” 苏杭还是被他生拉硬拽了进去。 等坐定后，苏杭把头靠在了有些凉的玻璃窗上，看了看窗外的繁华喧嚣。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地方，但有些事情吧，还是要在比较正式的场合说出来。” “你说吧，我听着。” 后来贺承淮没有继续说，苏杭看着他，他慢条斯理地把那块五分熟的牛肉切成一块块，然后把盘子递过去：“你吃，听我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搬到你附近吧。” “嗯。” “那你就是知道我喜欢你啊。” “嗯。” “那你对我呢？”贺承淮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嘴里塞满肉的苏杭。 等她努力咽下去后，苏杭认真地回答他：“我要说没感觉了，会怎样？” “不可能。” 苏杭轻笑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嚼的肉都是苦的。 “你要是对我没感觉，为什么留着那块手表？为什么还会收留我蹭饭？为什么我一直缠着你你没有厌烦？为什么会写我们两个人的书？” 苏杭沉默了很久，她觉得自己也没法解释自己这些奇怪的行为。 她放下刀叉，慢慢说：“我觉得是我还没长大吧，所以对以前还有些怀念。” “但是，贺承淮，我是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了。” “如果你经历过我曾经的那些痛苦，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会这样做了。” 贺承淮看着她：“苏苏，如果你经历过我的那些痛苦，你今天就可能不会说这些了。” 苏杭忽然慢慢绽开一个微笑：“你看，我们还是这么幼稚，永远都为自己辩解，从来不考虑对方。我承认，我对你还是有感觉的，但这不代表我还会选择你。” 贺承淮也笑了起来：“还有感觉就好，你还要不要选择我，决定权也在我。” “你难道还强迫我和你在一起啊。” “先吃饭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咫尺相距 “所以我还是能赖着你吧。”贺承淮站在对面，冲着准备关门熄灯的苏杭傻笑着。 苏杭看了他一眼，慢慢把门关上了。 贺承淮觉得那一眼挺意味深长的。 虽然得到了一个不太美妙的答案，但他还是挺开心的，从拒绝到接受，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他愿意等，等她把那些不愉快的往事都释然过去，等她能够重新正视他们之间的感情。 哼着曲回了屋，还没等坐下，小刘的电话就过来了。 “贺总，出事了。” 苏杭第二天早起跑步，没看到贺承淮的影子。她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昨晚两杯红酒把他喝醉了？不能够啊。她有点懊恼，怪自己不争气，一直在想他的事情，然后就小跑了起来。 此时的贺承淮正黑着眼圈，黑着脸坐在上海公司里，他冷笑着：“赵睿凡挺有本事啊，趁虚而入。” 小刘紧张地扶了扶眼镜眶：“其实不是趁虚而入，是早有预谋。董经理，哦不，董峰本来就是他们安排好的。贺总，这次我们可亏了，这个游戏软件我们投了多少人力物力啊。”贺承淮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我知道。” 他怒极反笑：“只不过他们可能想得太少。” “这怎么说？” “赶在他们之前。” “可是董峰已经传过去了。” “别声张这件事，让他们掉以轻心，这套流程我们比他们熟，也知道进行到了什么地步，现在我们就是要拼速度。” “你去通知游戏开发部门，让他们加快速度，一周内，保证这个软件审查完全合格。记得防着董峰。” “是。” 贺承淮疲倦地靠在办公椅上，忽然一激灵抬起身来，拿起手机，正准备给苏杭编辑短信，告诉她自己因为公司暂时离开了杭州。但他又放下手机，他去哪了苏杭真的会在乎吗，索性不去主动联系，心底还是隐隐期待着她的电话或短信。 苏杭确实有些心神不宁，虽然贺承淮前几天也没有那么黏她，但起码不论她回去多晚，他都会在她回家开门的一瞬间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声晚安，前几次都把她吓得魂不附体，后来就习惯了。 她盯着已经是零点的闹钟，暗暗生气。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把垃圾狠狠摔到他的门上，结果到了晚上，那堆垃圾还是蔫蔫地趴在那里。 她迅速掏出手机，照着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接通了，她能听出对方嗓音有点掩饰不住的兴奋：“喂，苏苏。” “贺承淮，你这两天在干嘛？垃圾也不倒，门也不出，都快臭死我了。” “我记得，走之前把垃圾倒了啊。” “我的你没倒啊！哎不对，走之前，什么意思，你现在在哪呢？” 贺承淮得意极了，这是近两天接到的最让他开心的电话，他懒洋洋地想着，小样，还是憋不住了吧。 “上海啊，公司出了点事，我赶过去了。” 然后对面沉默了很久，他有点慌了：“苏苏？” “哦，挂了。”然后就挂了。 贺承淮再拨过去，她也不接了。就这样持续打了十几个，然后就听到了“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公司这边走不开，电话又打不通，他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好容易死皮赖脸维持好的关系，又被自己搅烂了。 贺承淮没再继续不断地给苏杭打电话，他一直在监督着软件的最后完工，终于在一周的最后一天把软件发布了出去，但他又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苏杭觉得贺承淮有足足两个星期没有再联系她了，心里很憋闷，就跑到公园里散心，绕着走了好多圈，边走边出神，以至于手机振动了好多下都没注意到。 “喂，曾荆。” “苏杭，贺承淮公司出事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嗓音紧得有点抖：“你快说，怎么了。” “他最近刚开发的那款游戏出问题了，刚一出来还挺火的，大家都玩，然后没两天就发现出问题了，不知道为什么买游戏装备或者升级时候付的款都打水漂了。刚开始玩，大家都没损失多少，但贺承淮肯定受挺大影响的，听说前几天警察都跑了好几趟。” “他手底下好几款其他游戏都受到冲击了，现在这公司半死不活的。”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也知道贺承淮对你也挺离不开的，估计现在挺颓，你要不要过去一趟。” “我还是不去了。” “苏杭，别躲了。” “我把他家庭住址发你手机上了，去不去，随你。” 苏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那条短信，她现在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他。之前他死皮赖脸给她打电话，现在好了，换成她不停给他打电话了，一次也没接。 等到下午她就坐不住了，边收拾行李边自言自语，毕竟同学一场，谁出事了我都会去的。 就这样，两周内，他们都从杭州来到了上海。 苏杭拿着手机，生怕自己看错地址，小心翼翼地就走到那片住宅区。因为是在市中心，小区也比较高档，大晚上的安保工作还在进行，苏杭一只脚还没踏进去，就被拦住了。 “女士，请问您是该区户主吗？” “不是，我不是，我来找人。贺承淮，你们认识吧。” “认识，麻烦您给他打个电话证明一下。” “这，是这样的，我是贺承淮女朋友，我们吵架了，他也不接我电话，我现在上去哄哄他，您就别再通知他了，不信您看，我手机里有他联系方式的。” 丰富的想象力和出色的语言表达让苏杭顺顺利利把两只脚都踏了进去。她看了看周围，安心了不少，即使贺承淮工作受挫，但现在还是好吃好住的。 小区太大，她又是路痴，还不敢去问门口的保安，生生地在里面转了一刻钟。 确实是灯火通明，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有点哆嗦，撇着嘴想哭，觉得自己太委屈了，好不容易赶过来做心理辅导却又因为在小区里迷路放弃了。 刚刚买完东西回来的贺承淮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在小区里穿过来穿过去，拉个行李箱，迷迷糊糊地辨认方向。这个身影他太熟悉了，以前就是借着她不认路的一大特征来追她，现在这傻样和当年一点区别也没有。 他惊喜地跑了过去：“苏苏。” 然后看见一张难过而又惊讶的小脸转过来：“贺承淮，这地儿怎么这么难找啊。” 他傻笑着，想着自己原本已经放弃她打电话联系自己的事实，没想到她已经长途跋涉地跑过来了，要不是两只手上都提着东西，他刚刚一定会头脑发热抱住她的。 “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 “先上去，这不是标的很清楚吗，栋楼啊，再走两步就到了。”他兴冲冲把苏杭的行李箱拖了过来。 进门后，苏杭拿眼扫了一圈，然后斜瞅着他。 “干嘛这样看我？” “我一直都这样看有钱人的，你不会和楚肖语一块去抢的银行吧。” 他笑笑：“我的钱都是你的。”苏杭又斜了他一眼。 “我还真害怕你不理我了，怎么忽然想起找我同居了。” 苏杭从沙发上弹起来，看了看自己的箱子，这时候才想起来忘记先去宾馆订房间了：“完了，我忘了订酒店这事了。” 贺承淮促狭地笑笑：“别再想起来了，从这待着就行。” “说正事，贺承淮，你不是公司出事了吗，我怎么看你和没事人一样啊。” 他愣了几秒钟，笑起来：“谁和你说的？” “曾荆啊，难道他谎报军情了？” “确实有点小波折，但是可忽略不计，难道你不会去查一下网络新闻吗？” “我，我当时不是着急吗。”苏杭站起来，“那没事我就回去了。” 贺承淮连忙抓住她：“来都来了，多待几天，你什么时候想回去我陪你回去。” “用不着你陪，那我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贺承淮挠挠头：“我给落公司了。” 苏杭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瞪着贺承淮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他却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她，满眼里都是开心：“你说咱俩是不是有缘，总住在一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自是感动 贺承淮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碰到苏杭，他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或者可以说是恢复了青年时代的样子，这么多年他一直不声不响忙碌着，沉默寡言，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他现在兴致冲冲地给苏杭讲这两天他的生活。 但苏杭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摆摆手：“你就和我说说你公司怎么了。” 贺承淮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让苏杭愣了一下，她想，他好每次像在工作面前都这样一本正经。 他忽然冷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千宏给我下了个套，只不过太快被识破了。” “千宏买通了我的一个下属经理，以及开发部的一个较核心成员，他们先让我知道最新开发的那个软件泄露给他们了，借此机会逼我加紧把关和推出，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篡改然后发布了出去。我本来就觉得这事不对劲，因为千宏好像在发布前和发布后都没有太大动作，所有我就又请了个信得过的朋友再帮我审核了这个软件，就发现有些内容和设置都被改动了，而且还会对风淮产生不利影响，所以游戏发布后的第三天我就抓紧撤回，并开了发布会解释这件事情，幸亏发现的及时，我估计千宏快被气死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背叛公司的两个人我都给处理了，只不过风淮还是受了一点影响的，昨天我已经把更新后的软件发布了” 贺承淮很显然说到忘乎所以，他很想在苏杭面前证明一下自己。 只不过 苏杭早就仰着脖子半张着嘴，眼睛微微合上了。 贺承淮哑然失笑，他看了看表，不早了。 他认真地看着已经睡熟的苏杭，然后很小心地一点点挪过去，他有些失神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地看她了，多久了，六年了。因为家里很暖和，苏杭的脸上有一点红，头发乱乱地贴着额角，安稳呼吸着，贺承淮能感觉到她软软的气息正拂动着自己的睫毛，为什么每次苏杭都可以坐怀不乱而把他搞得心神不宁，他现在心太慌了，却又不敢做些什么。 他慢慢把她给抱起来，自私地把那个人又往怀里扣了扣，权衡了很久后自私地把她带到他的卧室，故意走的很慢，自私地想多抱一会。 贺承淮忽然很想流泪，这个人太瘦小太孤独了，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心里有什么不快乐，都不肯和别人说，每次都硬生生地吞下去。这点和他很像，但他是自作自受，他的女孩，不可以。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两个人都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掩上了门，然后坐在露台上静静地抽烟。 苏杭第二天醒的比平常有点晚，她只是觉得自己身下那张床太软和太舒服了，所以意识一直模模糊糊的，赖了半个小时。 她爬起来后，环顾了一周，才发现是贺承淮的房间，她有点慌乱，趿拉着鞋子走了出去。 转来转去的，最后在厨房找见了贺承淮的背影。她静静在后面看着，觉得有点感动。 贺承淮一转身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苏杭红着耳根跑进了洗手间。 “出来吃早餐。”贺承淮在外面喊着，就像过日子一样，一点都不违和。 苏杭坐到餐桌旁，小笼包，马蹄糕，粥，还有豆腐脑鸡蛋满满地摆在桌子上。她嘲笑他：“我还以为你自己做的，本来想夸一下你。” 贺承淮把碗向她跟前一推：“是啊，是我做的，粥是我熬的，蛋是我煮的。我就只会做这个了，我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才出去买了这些。” 苏杭小口小口咂着粥，是咸的。她抬眼看了看他，感激地笑笑，难为他还记得自己的小习惯。 “吃完把碗推一边就好，我晚上回来洗。”贺承淮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你要去上班吗？”苏杭的语气里有只有她能察觉到的别扭。 “嗯，毕竟软件刚推出来，最近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事情挺多的。”但他想了想又说道，“我不会不管你的，中午和晚上都请你吃饭。再过两天我就陪你出去玩。” “不用，既然你没事，我今天就回去了。” 贺承淮坐到桌边，小心翼翼地把手覆在苏杭的手上，那种电流一下子蹿到她手上，她身体里，她心里，以至于她想抽出却怎么也办不到。两个人都有些颤抖的手交叠在一起。 “你为我来了上海，能不能再为我多留几天。” 她抿着嘴角，过了很久后才在贺承淮期待的眼光下点了点头。 很多自己可以拒绝的事情都会在一些不经意的细节中悄悄改变，比如他的手，他的眼神，还有他说过的话，苏杭潜意识里不知所措，却内心又有一种汩汩的热流涌现出来，这是死去的爱情在复生，或者说，它根本没死，只是在两人的接触和荷尔蒙作祟中醒了过来。 苏杭不知道，那个点头对贺承淮来说有多大的意义，让他整整回味了一天。 贺承淮走后，苏杭把昨天欠的小说补了回来，主要是害怕娟姐的河东狮吼。 本来想一鼓作气写下去，可她还是关了电脑，然后在客厅里绕啊绕，仔细看着每一件东西。她觉得自己有点像贼，偷偷摸摸的，也觉得自己这样对主人是不礼貌的，但好奇心太强大，还是把每间屋子都逛了逛，瞅了瞅。 她看着那些冰冷的色调和简单的陈设，想着，贺承淮这两年确实是挺性冷淡的，。 回客厅的时候就发现了贺承淮丢在沙发上的公文包，知道他公司离这里只有两站铁路，她也确实想走动走动，于是拎着就走了出去。 问东问西才找到风淮科技的盘踞地。 此时的贺承淮正暗暗自责因为早上太兴奋把公文包都落下了，然后就接到了前台的电话，是正式却又有掩饰不住的八卦语调：“贺总，前台有位苏杭苏小姐给您送东西了。” 他正奇怪前台会直接联系他，然后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一层的写字楼，说大也不大，苏杭苏小姐来临的事情，很快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保持作家着对外界的敏感性，苏杭很容易就发现自己成了他们的讨论中心。 她探了探头，问前台的始作俑者：“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没有。” “那你们为什么都看我？” 还没等前台姐姐说话，贺承淮就来了，脸上挂着让人很舒服的笑：“苏苏。” 她抬抬手：“你的包落家了。”她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就连忙给目瞪口呆的前台姐姐解释：“不是，那个，你别误会，我就借宿” 然后就被贺承淮拉了走了。她觉得很抱歉：“我不会毁了你的清白吧？” “没事，反正他们都知道。” “嗯？” “没事。”然后带她转了转他的办公室，随后助理领来了一个合作客户，苏杭就被落单了，就跑了出去。 她又跑到前台那里：“你快和我说，你们为什么都看我？” 得到了一脸的暧昧和挤眉弄眼：“苏小姐，你是不是我们贺总的女朋友啊？” 她想了想，摆手否认：“不是啊，我就是他的朋友而已。” 一脸的真诚让前台姐姐有些被打击到的不悦。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贺总喜欢你吧？” “你怎么知道的？” “差不多半年前吧，有一回我们去外面庆功，贺总喝多了，喊了一晚上你的名字。而且啊，在公司我从来没看见他笑过，你看看他刚才见到你笑的多开心啊。唉，苏小姐，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苏杭很久都没说出话来，喊了一晚上她的名字？她觉得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来了，而且比前几次都汹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但求真心 苏杭有些心神不宁，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被她不为所知的往事搅乱了。 她走了出去，有些不敢面对贺承淮，因为害怕一见到他就回奋不顾身地抱上去，可她真的不计较那些她所知的往事吗？ 那些回忆难过地打成了一个结，她害怕一旦去碰触，就会纠缠成一个死结。 她在上海的这片繁华区走走停停，这里的每一处还是走不到她的心里。 “苏杭？” 她闻声回头，看到了袁乔和被她正挽着的外国男人。 然后袁乔对外国男人说了几句话，就一个人快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啊？” 苏杭笑笑：“来上海玩几天。” “上次聚会都没说几句话，走走走，一起去吃饭。”袁乔很热情地挽住了苏杭，就像刚刚对那个外国男人一样。 “你朋友不去啊？” “是男朋友，他正好有事，不用管他。” 苏杭低头笑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两个人很默契地在一堆高级餐厅中挑了一个火锅店。 “你确定自己是来上海玩的啊？也不拿包也不拍照，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在街上走。” 苏杭没接话，一直笑着。袁乔还是那样，和谁隔了多少年都能很热络地聊起来，她想。 她反问袁乔：“你是一直在上海吗？” “没有啊，在比利时待了一年，觉得挺没意思的，就把男朋友拐过来了，也就刚到上海几个月吧。不过也奇怪，你看我们都喜欢往上海跑，我，楚肖语，曾荆，董倩倩，还有贺承淮，都来了，你倒是挺自在的，听曾荆说，你现在隐居起来当文学家了。” 两个人都面不改色旁若无人地聊着，但苏杭觉得袁乔似乎在试探她，否则为什么会把贺承淮的名字放到最后呢，她向来不会避嫌。 苏杭看着袁乔美丽的面孔，说道：“别听曾荆瞎说了，什么文学家，就是瞎写几个字而已。” 袁乔抿着嘴：“别谦虚了，高中的时候，你的作文每次都在全年级印发啊。” 袁乔仔细打量着苏杭，然后摇了摇头。 “你干嘛摇头？” “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话变得真少，原来就数你和我话最多，把老师都吵得头疼，结果你现在话少了，我还是这样。”她顿了顿，又说道，“几天前我还碰到一个人，和你一样，就跟出了家一样，你猜是谁？” 苏杭摇摇头。 袁乔有些不耐烦：“别装傻了，我猜你这次来上海也是因为他。” 苏杭笑起来：“你怎么不说我来上海是因为楚肖语呢？” “像你这么重色轻友的人，从来都是楚肖语去找你，哪见过你去找她。” “不至于吧，我没那么轻友啊。” “但你确实重色。” 苏杭歪了歪头，以示默认。 “你怎么猜到的？” 袁乔大喇喇地把腿一翘，高跟鞋尖正好碰到了苏杭的腿，她也没在意，吃了几筷子羊肉后才说：“上次同学聚会啊，我就看出你俩有事来了。” 然后她又八卦兮兮地往前探身：“旧情复燃了？” 苏杭仔细考虑了一下，正色道：“我觉得没有。” 袁乔忽然把筷子一撂，瞪着她：“真没劲。” 苏杭觉得袁乔太灵动了，让她死去的青春细胞复生了不少，于是笑着怼她：“还不都是因为你。” “可别赖我，当初人家贺承淮的心情你没法体会，你就权当他把看成你了就行。” “看成我？我有那么二皮脸啊。” 袁乔用她锋利无比的高跟鞋头给了苏杭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 “说实话，当时你是妥妥的学霸，他呢，又是铁铁的学渣，咱班人真觉得你俩和闹着玩一样，不过到了后来，就觉得除了你，没人更适合他，除了他，又没人更适合你。” 苏杭拨了拨锅里的白沫，心不在焉地说：“都过去了。” “过不去，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俩还有意思。” 苏杭抬眼看了她一下：“你说说你，当初拆是你，现在劝和又是你，你还说自己不是二皮脸？” “去你大爷的，我这不是心态不同了吗，当初就是想帮帮他气气你，现在我是积善行德。” 苏杭突然沉默下去，像是刚煮进粉条冷静下来的火锅：“我知道你一直不是认真的，但他后来不是认真了吗。” 袁乔也愣了一下：“男人嘛，都这样，你可得给他个机会吧。” 火锅又开始冒起泡来，咕嘟咕嘟的，苏杭盯着碗里满堆堆的肉：“不给！” 然后又咬了咬嘴唇：“再说吧。” 对面的袁乔大笑起来，整张桌子都在颤抖：“和高中一样，你就是这么意志不坚定被追上的。” 苏杭也笑着，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贺承淮来了短信：“你在哪呢？我请吃饭。” “不用，我现在在和袁乔吃饭。” 袁乔看着认真发短信的苏杭：“他发的？” “嗯。” “那你问问他过来吗。”袁乔一脸的坏笑。 “神经病。” 袁乔趁她不注意，把手机夺了过去，看着屏幕随即笑了起来：“本来还想考验一下他，顺便帮我洗脱罪名，但好像不需要了。” 然后她把手机在苏杭面前晃了晃。 是贺承淮刚刚发过来的：“需要我去陪你的时候说一声。” 袁乔挑着眉毛：“不错吧。” 苏杭托着下巴：“仍待考察。” 苏杭觉得这顿饭吃得很轻松很开心，没有回忆被翻出来的苦涩。袁乔帅气的比利时男友在街道的另一边等她，分手之际，袁乔冲她眨了眨眼。 “苏杭，你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羡慕的女生。” 苏杭哑然，微笑着目送她离去。 羡慕她什么？她不知道。 后来她就搭了地铁回了贺承淮家，这一次和袁乔的对话让她感触很多，她必须得写出来了，否则心里会憋得很痛苦 写了一下午，她舒心了不少，然后贺承淮就打来电话了：“苏苏，我晚上需要陪个投资商吃饭，要不然我先陪你，然后再陪他？” 苏杭笑了出来：“不用这么麻烦，我正好不想出门了，你去忙你的。” “那我晚上早点回来。” “嗯好。” 等挂上电话，苏杭才发觉这段对话有些暧昧，却又发生的如此自然，她冲着镜子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和上勾的嘴角。 晚上贺承淮是有些醉着回来的，脸有些红，一开门看到苏杭就傻笑了起来。 他坐到沙发上，苏杭往旁边挪了挪，又站了起来：“我给你煮点粥。” 贺承淮一把抓住她手腕，拽了过来，苏杭跌跌撞撞，差点就坐在他身上。 苏杭离他靠的很近，脸很红，轻轻责备他：“你干嘛？” 贺承淮也红着脸，不过是醉了的缘故，他揽着苏杭的肩膀：“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坐会，哪也不许去。”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陪那个投资商嘛，不过我一般不醉的，就是难过，所以多喝了一点。” 苏杭盯着他醉醺醺的眼睛，也快醉过去了：“你难过什么？” “难过我以前是个傻子，现在怎么做都换不到你的真心了。” 然后他有一滴眼泪摔了下来，狠狠砸到苏杭的手上，于是她就红了眼圈：“怎么又突然想起这个来？” “我就是觉得，你好像不需要我了。” 苏杭拍了拍他的脑袋，摁到自己的肩膀上，很轻声地说： “我需要。” 很需要，你是习惯，是这么多年我都改不掉的顽劣，我以为离开你可以过得更好，但却越来越普通，越来越孤独。所以，我需要我的顽劣，我需要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情感错位 苏杭第二天，是在贺承淮的注视下醒过来的。 在贺承淮饶有兴趣的目光下，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揭开被子，想要仓皇离去。 结果失败了。 贺承淮把她揽了回去：“说说，为什么这么主动了？” 苏杭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误会，误会。” 是误会，也不是误会。昨晚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醉死的他弄到卧室，她累得半死半活，他却雷打不动。本来只想在床上趴会喘喘气，结果却一直看着睡死过去的他，直到眼皮慢慢沉下来。 而贺承淮很早就醒了过来，看见了旁边的苏杭，然后一看就是两个小时。 苏杭很用力推开他，然后跑了出去。 还没来的及两颊绯红，泫然欲泣，梨花带雨一场，就接到了娟姐的电话： “我的苏杭啊，重磅消息，上海最大的出版公司想要出版你那本新书。” 她愣了几秒：“不是，这，这怎么” “别结巴了，今天下午就去和他们谈判。” “可我一直在写网络小说啊，而且我好像还没那么出名吧。” “我的小傻瓜，这就说明你出名了啊。别废话了，你现在赶紧买张票，给我跑去上海。” “我现在就在上海啊。” “很好很好，下午三点钟，上海盛名出版公司，千万别迟到。” 苏杭迷迷糊糊就答应了，然后转过头来有些发懵地看着贺承淮：“我的书好像被这里的出版社看中了。” “很好啊，不过，你怎么不高兴啊。” “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吧，我那本书也没写多少字啊，怎么就被看上了？” 贺承淮走上前去，笑着看她：“很简单啊，你是启萌书站的人气作家，他们肯定会关注你作品的动向的。” 她想了想，才慢慢扬起嘴角：“也对哦。” 贺承淮扶着她的肩，把她拥到卧室里：“快换衣服，我们出去吃，庆祝一下，顺便庆祝我们的第一次同床共枕。” 然后他就结结实实地挨了苏杭的一脚。 苏杭有些激动，提前一小时就坐到了出版社楼下的咖啡馆里。二十四岁就完成了人生的一部分梦想，她觉得现在自己现在激动得皮肤发白。 娟姐半个小时后才到了，同样抱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只不过比苏杭更能抑制一点。 娟姐比苏杭大五岁，保养很好，长得也不错，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就是个嫁不出去的美丽可怜老女人。 她一坐下，两人的手就握在一起，一起打筛。 娟姐撩了撩自己的波浪卷：“能不能有点见识，淡定一点，亏你还是个高材生。” 然后两个人就一起雄姿英发地走了进去。 只不过，没有想象中的大客厅和会议桌，她们被安排到了一间小办公室里去谈合同。 “你好，我是签约您这本书的负责人王致和。” “你好，我是苏杭，这位是我的我的经纪人白娟。” 苏杭觉得对面的人笑了一下，不友善的那种。 “苏小姐，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呢想要签下你的这本书，而且，想要签下你作为我们出版社的长期作家。” 签下我？苏杭觉得自己像被拐到了青楼里。 “之前你们不是只想签下我的书吗？”苏杭有些疑惑地问道。 白娟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苏杭，然后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是我没和她传达清楚，她同意的。” 苏杭疑惑了一会，说道：“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请问。” “贵社为什么会选中我？” 王致和笑笑：“你是新晋人气作家，微博比较火，而且还是名校出身，招牌好打出来。况且，我们在新生代作家里选择了你，这不也是你和我们出版社的缘分吗？” 说完他就把合同放到苏杭前面。 “仔细看看吧，如果同意我们就正式和你签约。” 看完一遍，苏杭把笔放下了：“有几个问题我不明白。” “你讲。” “为什么签了约我就必须居住在上海？还有，你们凭什么要管控我的微博？” “苏小姐，第一，我们只是建议您居住在上海，毕竟以后要经常与出版社联系；第二，我们出版社最大的特点就是塑造作家形象，你不仅要有好的作品，还要有好的背景，相貌，以及言行，所以” “你们这是培养明星吗？”她把合同一推，果断站了起来。 白娟冲王致和赔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年轻人就是这么有想法。” 王致和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说：“苏小姐，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不想签可以走。” “你以为我想待啊。” 他站起来，嘲讽式地看着她：“实不相瞒，你们这种年轻轻刚出锅的小作家我见多了，以为自己会写几行话就哪也不愿将就，我们是受人之托才肯和你商量，你以为我们真缺写言情的？” 苏杭愣住了：“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王致和笑笑：“难怪都这么爱写言情，爱情可真够伟大的，走吧，不送。” 白娟手里的笔忽然就扔了出去，直蹦王致和脑门儿。苏杭和王致和都傻了，看着气急败坏的白娟：“你们出版社了不起啊，说谁呢，你以为下饺子啊还刚出锅，我们苏杭名校出身，微博点击量那么高，名气也不小，你以为就你一个出版社抢她啊，没素质就是没素质，少拿话呛人，苏杭，走。”然后抓住苏杭疾步走了出去。 苏杭一言不发跟在她后面，眼睛已经很模糊了，她想，她马上就要流泪了。 白娟回头看看她，又使劲拽了她一把：“快走啊，我刚才打他了，他要再报复我可怎么办啊。” 苏杭一下子就笑了，然后没收住，泪水滚了下来。 于是她就在与白娟的奔跑中边笑边哭。 “娟姐，我是不是太自恋了，我还真以为会有人要自己。” “傻姑娘，你是不是从小优质到大啊？” “我一开始喜欢上写作，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一件事情了，所有人都可以写，写得好的人顺理成章就可以成功了，为什会这样？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是想证明我这么多年坚持的东西都不如他一场酒宴来的直接吗？” 白娟抱住她：“他就是想留住你，苏杭，留在上海吧。” “我不要，他太自私了，我以为他变了，可以为我来杭州了，但他还是这样。” 白娟不知道说什么，就一遍一遍地拍着她。感情有多么珍贵，只有二十四岁的苏杭根本没法体会，所以她可以大哭大闹可以折腾，可以不向世界低头，可以说出不负责任的话对待最爱她的人。 二十四岁的苏杭还是很幼稚的，所以她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 而此时，贺承淮大口喘着气，很狼狈地堵到她面前。 “我接到白娟电话了，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谢谢你，谢谢你找人羞辱我，谢谢你要把我捆绑到上海。” “苏杭，你知道我明明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是，你现在很好，你们都很好，而我还是个网络小说家，一个十八线小作家，我不需要你这么做来怜悯我帮我，我也不需要你所谓的爱情非要把我捆绑在上海，你走开。” 贺承淮冷笑着：“是，我就是怜悯你，我想让你少费些力气直接完成梦想，我做错了吗，我喜欢你，甚至可以为你来杭州，我连公司都准备搬到杭州了，你呢，你从来没正视过我的感情，你为了不来上海可以放弃我，你都在做些什么啊。” 有的时候，人的尊严总会一瞬间冲垮了感动，她很倔地扬起了头： “我不喜欢你了，贺承淮，我不喜欢你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潇洒地一走了之。 但贺承淮没让她走掉，而是走上前去，很努力很努力地吻住了她。 苏杭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贺承淮的脸忽然放大了好多倍，然后他温热的嘴唇就覆盖了上去，带着恨意，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他把她一步步推到墙角，在墙壁的支撑下，更用力地对待她。 苏杭一直没有反抗，那么决绝的吻，让她害怕，却又让她熟悉。 可能感动又往往是在亲吻中找回来的。 苏杭情难自禁，把手贴到了他的腰上，贺承淮的身体本能地一抖，慢慢的，就停止了他近乎疯狂的吻，而是极温柔极温柔的和她吻在了一起。 当时的贺承淮在想，要把一切都给她，给原来的她，现在的她，未来的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尚好青春 第一次见到贺承淮很冤家。 高一的时候，我的朋友被他的哥们追了。 我以不错的成绩考到实验班，每天就过过静心寡欲的生活，食堂，教室，厕所，三点跑。 当时班花是我同桌，毕竟刚上高中，都是同桌为营，所以就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一起回家。 不过几个星期后，就不是这样了，高一高二，甚至是高三的男性荷尔蒙过剩者，都挖掘到了我同桌的美貌，于是不少就开启了死缠烂打模式。 其中，就有个混蛋。 哦忘说了，我同桌叫庄宜，混蛋叫于林。 于林追人，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除了送吃的送喝的送穿的送用的校门口堵屁股后面追，还天天在二楼食堂晃悠，我们高中校长对男女交往过密问题很反感，我怀疑他受过情伤，所以食堂分开坐，男生一楼，女生二楼。而当时于林就是端着个盘子在二楼到处找人。 陪他一起不要脸的，就是贺承淮。 他俩每次都准确无误地坐到我俩对面。不过，我是陪庄宜吃饭，他是陪于林追人。 第一次见到贺承淮，我刚吃进去的馒头噎了我一下，因为当时，我觉得这个男生挺高挺帅的，更确切的说，是痞帅痞帅的，眼睛很深邃，好像是看不见底的，第一眼盯过来就能让你头顶发毛，我觉得我当时就是被他眼里的漩涡吸引住并诱惑住了。 一来二去的，庄宜也烦了。 有一次，他俩又过来了，庄宜端起盘子就去倒掉了。 于林气的眼都直了，我当时还在慢慢吃饭，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情绪很复杂，充满着我对他的鄙视不满和嘲笑之情。然后他火了：“看什么看啊你。” 我慢吞吞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然后把我的饭，一下子扣到他的盘子里。 他往后跳了一下，大喊了一声：“卧槽！” 全食堂的人都听见了，于林命不好，正值教导主任亲临食堂吃饭，他正准备收拾我的时候，教导主任站在楼梯上，探出他的小脑袋，就好像我们二楼是女厕所一样，大喊：“这是哪个班的，滚到一楼吃饭！” 于林记住我了，现在不再想着怎么堵庄宜，就想着怎么堵我，不过我一点也不感觉荣幸。 又一次冤家聚头了，在学校超市。 上体育课，我再买水，就看见于林和贺承淮了，不过当时贺承淮看见我了，于林没看见。 贺承淮走到我面前：“哎，同学，你是不是上次泼于林饭的那个？” 我很礼貌地说：“没有啊，我只是把饭倒到垃圾桶里了。” 他噗嗤一笑：“你赶紧走，他这两天恨你恨得牙痒痒。”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准确地说，是在研究，然后他脸就有点红了：“看我干嘛？” “没” “就是你！” 我和贺承淮都转过头来，看见于林脸憋红了，气冲冲走了过来。 我不得不承认，我很怂，我当时就想找件武器防身，因为我觉得于林真的能吃了我。所以站在饮料区的我顺手抄起一瓶可乐，用尽我毕生力量上下摇晃，在他们愣在原地不懂我在手舞足蹈些什么的时候，我就拧开了瓶盖。 场面很壮观，壮观到后来老板让我赔了五十块钱。 只不过，我方向没把握好，可乐全喷贺承淮脸上了。 于林愣了很久，然后蹲在地上狂笑不止，我们俩是一笑泯恩仇了，贺承淮应该是恨上我了，我手忙脚乱地从货架上抽出一包纸，给他擦，我觉得当时我可能是把超市当家了。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很愚蠢，但又莫名其妙觉得温暖。 此后我好像没再见过他，也许见过，就是他在篮球场上打球的时候，背影仿佛是他的。不过那时我也只是看了几眼就匆匆离去。 当时对他的眼睛，还是抱有遗憾的，毕竟那是一双多么诱人的眼睛啊。 第二次见到他，是高二。 我在各科老师（除了历史老师）的阻挠下毅然决然地选了文科，一个在我们学校不是很吃香的学科。 历史老师挺开心的，因为我会被分到他的班，然后他做我的班主任。 我当时很费力地抱着一大摞书，艰难地找路加走路。 结果还是因为视觉盲区撞到了一个人，我那些书全都一个不落砸到他身上。 等那人龇牙咧嘴站起来，我才稍稍宽心，因为我发现这个人是贺承淮，当有第一次对不起别人的时候，第二次就无所谓了。 他看见是我，也愣住了。 “不好意思啊。”我一脸歉意。 他大手一挥：“没事，再多原谅你一次。”然后他帮我把掉了的书一本一本捡起来。 “搬哪去啊？” “啊？” “搬哪去啊？我帮你搬啊。” “哦，”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二十班。” “什么？” “二十班啊。” 他忽然笑了起来，有点惊喜的样子，很好看：“我就在二十班啊。” 所以他就一口气把我的书扛进了他们班，不，是我们班。 “坐我旁边吧。” “你同桌呢？” 他笑起来：“于林，去学理了。” 我也不好意思地笑笑。 当时不止有我一个人学文，我们班还有好几个同学，加上其他实验班的几个，一起塞进了二十班，美其名曰：文科实验班。 原二十班的同学，还有原实验班认识我的同学，看见贺承淮帮我搬书进来，就不约而同地挤眉弄眼，咳嗽起来。 我倒没不好意思，就觉得大家要是因为一个八卦就迅速融合起来，也不错。 放下书后，我对他正式地进行了自我介绍：“我叫苏杭。” “我知道。我叫” “贺承淮，我也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冰山人生 我和他的同桌情分不到俩小时，就被掐断了。 班主任给我安排到前排中间，然后贺承淮作为破坏分子分到了后排边边上，这种不待见是情理之中，要我是班主任我恨不得把他桌子搬到外面去。 同桌是个额头大，眼大，脸也大的女生，很耐看。 瞄到她的作业本，知道她叫楚肖语，后来的我才发现，她是我生命中无法空缺的一部分。 后座的夏颜是绝顶美女，至少在我眼中是，我们俩是一块从二班转过来的。她性子很活泼，时不时地冲人笑笑，也有好多人主动和她打招呼。 而我就不一样了，摆着我的万年冰山脸，冷静地坐在座位上翻书。 搭理我的，就俩。 一个是贺承淮，走到我视线里时会冲我笑笑。 另一个是楚肖语，趴在桌子上问我：“你是实验班的？” “嗯啊。” “你叫什么？” “苏杭。” 她挺起身来：“你好我叫楚肖语。” 我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你好。” 她可能觉得挺没劲的，说不定还觉得我挺虚假的，就不再理我去写作业了。 新班的融合是有障碍的，事出有因。 晚饭时间，我和夏颜吃完然后有说有笑地回来，站在班门口就愣住了，原二十班的同学在拍合照，一声“茄子”震耳欲聋，然后四散，然后又聚成一团团聊天吃零食，我和夏颜的位置上都有人，我们俩面面相觑。 很不巧的，刘源在我们俩后面冒了出来，嗯就是我们班主任： “你们干嘛呢？啊？都各回各班，这时候知道团结了啊，你们让新来的同学怎么想？” 我心想，这下完了。 果不其然，一道道目光“嗖嗖嗖”射到了我和夏颜身上，很不友好的那种。 刘源又吼一声：“都回去，没事别来。” 然后温和地冲着我们说：“你们过去吧。” 这反差太大，把我给吓了一跳，我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 然后我们俩尴尬着回到了位置上，迎接了这一生最怨毒的无数目光。 刘源走了，有人骂了句脏话，可能针对我俩，也可能针对刘源。反正我没当回事，继续翻书。楚肖语忽然正襟危坐，把我的肩膀掰过来： “宝贝儿啊，这是我们班的一大禁忌，千万不要给刘源打报告，念你是初犯，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她好像是代表全班说的，因为班里静悄悄的，她声音又大，我觉得好多人抬头看过来了。 我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拿掉，也很严肃地说：“我没有，你别闹。” 我有社交愚蠢症，如果是夏颜，她可能会大剌剌地说，没有啊，别误会，刘源忽然出现的，和我们没关系的。 但我不是夏颜，我的认真被误解了。 当时我还不知道，后来几天后是夏颜很生气地告诉我，她进了qq群，听到了闲话。 我是挺委屈的，但觉得辩解更傻，所以什么也不做，好像与己无关。 事情总是有转圜的，高中的我们都很单纯，很快就会忘掉不愉快的事情，夏颜和袁乔成了焦点中心，成绩好样貌好性格好，那条明显的界限似乎就在她们的玩笑与打趣中模糊了。而慢慢的，大家也似乎意识到，我就是个认真的万年冰山脸。 有的时候，社交恐惧症，总是会被认为很酷，似乎与世界格格不入。在他们看来这种格格不入让我变的很有吸引力，但在我看来，我很焦虑。 体育课，所有女生坐在一起聊天，楚肖语把我拉了进去。 古月月笑眯眯打量了我好一会，我觉得自己像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这感觉很瘆人，我僵硬的不行。 她忽然开口道：“我挺喜欢你的。” 我现在觉得更瘆人了，然后没等我说话，楚肖语就搂住了我，很爷们的那种：“冰美人是我的。” 看我疑惑的表情，她们都笑：“我们给你起的绰号。” 我脸很红：“没有，我就是不太会说话，其实熟悉了和神经病差不多。” 我其实很纳闷，为什么口才不好，忽然就变成了引人关注的点，这种关注只会让我话更少面更瘫。 我也曾经问过楚肖语这个问题，她想了想，然后认真回答我：“不好看的人就是怪癖人，好看的人就是冰美人。”我被吓了一跳，回家后认真地看镜子里的我，只觉得和其他人没什么差别，可能是他们误会了我的气质。 而我和贺承淮，忽然就像陌生人了一样，谁见了谁也不主动打招呼了。 起初有些莫名其妙，有些难过，后来朋友多了，也不再想着这件事了。 但其实总是想着他的眼睛，即使不去看，也总是想到，我那时还没质疑过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不过，总有事情可以证明。 刘源是历史老师，很能讲课，很能说话，也很能让学生说话，所以他逼着不爱讲话的我去上台演讲。 结果一目了然，我干巴巴地念着词，不会抑扬顿挫，更不会手舞足蹈。因为我知道我平时讲话不是手舞足蹈抑扬顿挫的，所以，为什么要装成那样呢？ 然后我就很坦然地下来了，楚肖语边鼓掌边凑在我耳边说：“我觉得你有当校长的潜质，”还没等我继续说，她又补充道，“我们校长说话就像在说明真相的毛利小五郎一样，是睡着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楚肖语鼓掌声音更大了，好像在得意把我逗笑了。 下课后，我去了厕所，古月月跟了上来，说：“我同位评论你来着。”她同位是贺承淮，我忽然有些期待，但佯装淡定：“评论我什么？” 她扶着墙哈哈大笑：“呆若木鸡。”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紧接着说道：“但是呆得可爱。”然后冲我眨了眨眼，就走开了。 然后我的脑子里一整天都是古月月的声音，以及我脑补出来的贺承淮，以致睡前还在盘旋，第一次，我忽然就自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我想起了学长告诉我的一个方法，睡前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在你即将睡着的那一瞬间，你会有答案。 但挺不管用的。不过我隐隐约约觉得，我在喜欢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单恋波折 都说运动会是男女同学感情升温的最佳活动，然后大家就很兴奋地迎来了秋季运动会。 我们学校运动会的传统流程是这种的，每个班都扛个大旗，在领导面前转一圈，体现一下精神面貌，让他们虚假地自豪一下。 后来有个班大胆地创新了一下，派了个队伍，在领导面前跳了支集体舞，结果精神面貌评分高出天际，从此各班都挖空心思想活动。 我们班也不例外，要选舞蹈团队，大部分都积极参与了。 但最后名单里有压根不想参与的我。 我着急忙慌地去找文艺委员，她笑笑：“要为咱班颜值考虑考虑。” 我一点都不高兴，我觉得她眼瞎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不淡定，努力走后门想要他们把我从名单上踢出去，结果，反对无效。 所以我现在要天天晚上第四节课出去跳傻子一样的舞。 一般筹备运动会阶段是最扰乱人心的阶段，很多人都在这一节课出来打球或者观摩我们。 当时贺承淮就加入了观摩大队。 我很尴尬，都不敢看他，舞跳的很僵，像关节生锈的小兵一样。 专门被请过来监舞的老师把我拎出来：“你晚上吃饭没？” “吃了。” “那你跳成这样。回去，好好跳。”然后扭头就走。 我实在忍不住了，冲着她的背影大喊一声： “报告老师！” 我清晰地看见她哆嗦了一下。 “我不想参加！” 她愣了愣回过头来：“不想参加早说啊，这舞都跳了一半了。” 还没等我说话，她就很大声地说：“不跳不行，归队。”好像在和我比嗓门。 就在我的日日挣扎中，运动会到了，我给自己选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等待被全校师生点评的那一刻。 我终于知道想要挖地洞的感觉了。 我看见主席台上，贺承淮站在领导后面，认真地看着台下肢体不协调的我们，所以我用最欢快的音乐跳出了一身的丧气。 跳完后，我去换了自己那件很白痴的跳舞穿的衣服，套上校服。等到跑回我们班的观赏台，已经乌压压一片没什么座位了，然后我就坐到了最后一排。 而最后一排是贺承淮和几个男生正拿着手机打游戏。 他看见我来，愣了愣，还是没理我，继续低下头打他的游戏。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有记者团的同学来拍照，两个女生，其中一个长得很好看，全班同学开始咳嗽，标准的八卦声音，我看见其中那个很好看的女生脸红了起来，然后所有人都朝最后一排盯了过来，侧头看向贺承淮那边，正好看到他看我，我心里忽然就咯噔了一下。 我还没开始自我安慰，倒数第二排的王程义就回过头，嬉皮笑脸地说： “淮哥，秦雪宜来拍你了。” 贺承淮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笑着说：“去你的。” 我摆出一副八卦兮兮的样子，看过去，脸上笑的挺开心的，但心里疼的很厉害。 我忽然就明白了有些女生的感受，我本来对她们一厢情愿的感情感到嗤之以鼻，认为过于平庸。而我现在就沦为了那些想法的奴隶。 我很努力地笑，掏出书包里的书，呆呆地看，却一个字都没进心里。 看了半天，贺承淮忽然凑了过来：“看的什么？”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书。 他看我不说话，不耐烦地把我手拨开，自己翻到封面。 “《射雕英雄传》，你喜欢这个啊，小心刘源给你没收了。” 我点了点头，没再理他，也没顾得上看他的表情。 我不想理他。 他坐了一会，就走开了。 下午的运动会，我到场出奇的早，我不想再坐最后一排了。 我和楚肖语，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我小心翼翼地打听她所有事：“给我说说你们原班吧，好不好？” 她利落地吐出瓜子皮：“行，你想听什么一类的，是我们原班的成绩情况，还是情感问题，还是搞笑事件。” 我装作考虑了很久的样子：“情感问题吧。” 她瞪大眼睛，拍拍我肩膀：“可以啊你，居然融入我们的八卦梯队了，欢迎欢迎。” 我抬起手肘顶了她一下，示意她别啰嗦。 “唉，错综复杂，百家争鸣啊，就比如古月月，明恋咱班班草康裴，又送吃的又送喝的，一点都不矜持。还有，林潇潇和宁然，他俩恋爱，你知道吧，不和你说你也知道，天天在班里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我快睡着了，不过到了最后，楚肖语终于横跨各班，纵跨古今和我谈到了重点。 “贺承淮嘛” 我身体不由得挺了一下。 “你刚才听见了吧，就是拍照的那个挺好看的，叫秦雪宜，隔壁二十一班的，大家都传他俩有私情。其实就是秦雪宜给贺承淮送过情书，不过你想想，像秦雪宜这么好看的，哪个男的不动心啊，是吧。” 我胡乱点着头，然后就不再说话，旁边楚肖语继续啰啰嗦嗦说了一堆，我觉得就像一阵风一样刮了过来，说的什么，也没听清了，我的耳朵不再聚焦了。 楚肖语注意到了看着我的表情，然后忽然搂住我说： “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个单身狗听别人的玛丽苏故事，觉得很悲伤。” 我又胡乱点了点头。 她把我拽起来：“走，陪我买东西去，再刺激一下你。” 我眼见着她在学校超市逛来逛去，买了一堆的零食和饮料。 “买这么多，给我吃啊。” 她斜睨着我：“想得美。” 然后拉着我兴冲冲地跑到了四班的观赏台那里，在起哄的嗷嗷叫中满脸娇羞地喊下一个男生来。 那个男生我见过很多次，毕竟原班离得不远，他长得还算端正，学习成绩很好，属于旷课泡吧但依然直逼级部前几的那种。 他下来，看表情也是有点开心的，不过没楚肖语那么明显。 楚肖语塞他手里：“给你的。”然后带着一脸的娇羞拉着我就往回跑。 我第一次觉得有人可以把花痴演绎得如此别具一格，实在是有些恐怖。 带着要远离她的态度，我小心翼翼地问：“男朋友？” 她潇洒地摇摇头：“前男友。” 我懵住了。不过她冲我挤了挤眼睛：“会成现男友的。” 那一瞬间，我忽然就很崇拜她，认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心思挪移 我对贺承淮产生了一种自然的排斥感。 我对自己的不善言辞第一次感到那么庆幸，因为那种突如其来的沉默感是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我只是在原来的冰山脸上摆明了拒绝，我拒绝上课回头假装看表其实是在瞄他，我拒绝每次都在操场上一圈圈地绕不过是想看他打球，我拒绝主动发作业就是为了站到他面前。每次的可以都让我发现，我因为喜欢他好像做了很多事，只不过他不知道，因为那没一封情书来的彻底。 第一次喜欢别人受伤反应会这么强烈，我没想到。 也许是太理智的缘故，我把这个看似无解的问题拆开来分析，通过各种方式来缓解自我情绪，能释怀很多。 不过在一次看到贺承淮和秦雪宜一块边走边笑的场景，我所有的不适感扑面而来，而且比前几次更加汹涌。 我晚上躺在床上沉默，大约在夜里一点钟，给高一关系不错的一个男同学方肖发了qq。 “我挺心烦的。” 我原本打算蒙着头再坚持个把小时，没想到他秒回了。 “你怎么了？” “我告诉你，你能不和别人讲吗？” “嗯。” “我好像遇到感情问题了。” 手机那头好像沉默了挺久的，我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的时候，屏幕才亮起来。 “你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 “是。” 他又沉默了一会。 “我觉得你不像是会喜欢别人的那种人。” 我觉得自己快被气傻了，我只是话少了点而已，刚想反驳他，他就又发了一条：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异性的陪同。”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有道理：“继续说。” “就比如高一咱俩挨得比较近，所以就有话说，你也没觉得挺寂寞的吧。” 我发了个表情，表示认同。 “所以你刚转去文科班，大部分都是女生，你就肯定需要个异性。” 我犹豫了很久，我觉得他说的有点对，但又不对。 “肯定是这样啊，你想想，你喜欢的那个人应该没有你优秀吧，所以你肯定没想好，就觉得他长得不错或性格不错，就产生了好感，但其实不算是喜欢。” 我忽然就找到话给他堵回去了：“如果按你这么说，我是因为缺少异性，那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啊。”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我不耐烦地敲屏幕，给他发了好几个表情。 “要不你就试试，这几天我找你去玩，你肯定感觉不一样了。” “行吧。” 方肖是少数和我关系不错的男生之一，也是少数比较优质的男生之一，成绩不错长得也很正人君子，但就是那种往人跟前一站就感觉会闹绯闻的那种。 我高一就和他传过，不过我们俩都不在意，关系一直不错。 结果方肖玩大了。 早上刚刚卡着早读铃到教室门口，就感受到了满屋的不怀好意。 刚赶到座位上，就站住了，夏颜从后面挤眉弄眼：“早饭是方肖给你送的，不错啊，早就看出你俩有事了。” 我反应迟钝地坐下，然后迅速扒住楚肖语的头，转了过来：“那个男生什么时候来送的？” 她托着腮，一脸的八卦样：“刚刚啊，你来之前，全班人可都看见了，直接进班给你虔诚地摞桌子上了，不过，同桌，你不吃早餐啊？” 我含含糊糊地说：“学校要求早来，我做不到，所以就不吃。” 说完我就有些鬼头鬼脑地往后看过去，贺承淮好像在低头看小说。我觉得自己很失败，连他的八卦之心都激不起来。 下了课我就跑上顶楼去找方肖打架了。 “你有病啊。” 他嬉皮笑脸：“我这是为你扳回一局，证明一下你还是很有魅力的。” 我除了冷笑不知道还能干什么：“谢谢你啊，你还是别陪我玩了。” “我是开玩笑的，不，我是认真的，你看看一分班咱俩都生疏了，都不去找对方玩了，原来多好啊，以后咱俩晚上大课间一块去操场跑跑步吧，我讲这话很认真的。” 我忽然有点感动，不舍得动手打他了：“跑就算了，走走得了。” 心满意足，一脸感动地下去后，我才想起来，我是要去打他的。 之后我就觉得自己顺畅了很多，每天晚上和方肖在一块走的时候，继续我们畅谈人生和理想的空虚生活。 他又开始了跑腿帮我买晚饭的流程。 好像挺有效果的，我现在上课就听讲，下课就看小说，吃饭不用跑腿，晚上有人陪聊，贺承淮可能在我耿耿于怀的世界里淡了一点，但我能感觉出来，即使淡了好像也依然在那里顽固不化地生长着。 但起码淡了。 方肖说得对，我需要个雄性生物，更需要个蓝颜知己，总憋着会憋出春心的。 不过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好解决的，最近在我和方肖的夜聊途中，总能看见贺承淮和秦雪宜并肩走着的背影。所以我跑了起来，开始了我在这个操场上的第一次夜跑，并且还坚持了下来，原因很单纯，就是害怕看到那两个慢悠悠的背影。 月考快来了，实验班竞争太激烈，我就劝方肖好好复习，不用陪我玩了。 成绩是实验班学生的命，所以他很爽快地让我孤独几天，一点也没挽留我。 这几天，楚肖语承担了我的大部分生活，我本来不让她黏我的，结果她每天早上都会给我在桌子上放杯豆浆外加仨一口就能填嘴里的小笼包。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结果她摆摆手：“没事，这我路上吃不完剩下的。” 害怕被冠上嫌弃她的罪名，我就微笑着吃了下去。 后来小笼包就成了我的标配早餐，坚持吃了好多年。 我离开了和方肖谈人生谈哲学的空虚生活，踏入了楚肖语四处人间烟火的世界，我才发现，和方肖谈的东西也确实没让我开心太多，毕竟我就是个俗人，反而是每天和楚肖语聊电影聊小说，聊星座聊八卦，还聊她的约翰尼德普，让我感觉自己挺真实挺快乐的。 就比如今天课间，她像个神婆，趴在我肩膀上，神秘兮兮地说：“我觉得世界上存在灵异事件。” 我小心翼翼地瞅了她一眼：“说说看。”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很多人都扭到脚了。” “巧合吧。”我戳戳她满是神论的脑袋。 “绝对不是。我从小学就在观察这件事，扭脚是会传染的。” 我呵呵了数声，就继续低头看小说。 她生气地把我头摆过去：“你不要不信我，越不信越会被传染到。” 我觉得楚肖语就是个死八婆，因为她的乌鸦嘴很成功，晚上打扫完卫生回家的时候，楼梯里没灯，我一脚就踩了个空，然后跌了下去。 当时的我揉着脚只想哭。 楚肖语，我明天就拄着拐来学校敲死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那些小事 第二天我没去上课，脚崴的很厉害，我的笨蛋妈给我热敷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我下不了床了，后来她才去百度又查验了一遍：“哦，是不要热敷啊，那直接说冷敷不就好了吗。” 我抱着这些年没被她养死的侥幸心理，欲哭无泪。 抱着还剩半本没看的《绝代双骄》，边看边休养。 到了中午，我翻了翻手机qq，发现了很多消息，楚肖语的，夏颜的，无非就是问我死没死掉。 意外的是，贺承淮和何靖直也发来了慰问消息。这俩人，我都不是很熟，但还是很礼貌地回了一句。 何靖直和贺承淮是好到可以互相坐大腿的兄弟，我挺心机的，斟酌了半天，给贺承淮发的：“没事，谢谢关心。” 给何靖直发的是：“没事就是腿断了，谢谢关心。” 但楚肖语的消息我没回，我准备亲自面见她。 然后我下午就一瘸一拐地来上学了，刚刚在路上碰到了同来上学的楚肖语，她看见我就笑得蹲地上了，就差打个滚。 笑完我的代价就是伺候我，我就在她的搀扶下颤悠悠地走回了教室。 楼梯口拐弯的地方，一男一女超了我和楚肖语，男生还揽着女生的肩，我抬头看了一眼，皱皱眉，刚想和楚肖语谈一谈有伤风化的问题，就呆住了，正逢秦雪宜回过头来，冲我一笑，我就更呆了。 我就停住了，扯扯楚肖语：“秦雪宜旁边的男生是谁啊？” “男朋友啊。” “胡说八道吧你，前几天还看见她和贺承淮在一块呢。” “人家就不能以朋友的名义在一起吗？” “那她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啊。” “最近几天吧，那男生她班的。” 我把重量尽量都压在她身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因为我和秦雪宜认识啊，她和我说的。” 我突然觉得很酸，撇了撇嘴，小声地说：“她怎么谁都熟啊。” 楚肖语掰过我的肩膀，翘起一边的嘴角：“你不会吃醋了吧？” 我慌乱地撇开她的手：“去你的吧，谁吃醋了。” 她白了我一眼：“我说你吃我的醋，又没说你吃贺承淮的。” 迎面刚好走来贺承淮和何靖直，她把我一甩，就走开了：“你俩扶扶这个神经病吧，顺便扶扶她脑子。” 我低着头，准备扶着墙一点点地挪过去。 贺承淮走过来了，有想扶我的意思，手又不知道应该往哪放：“我，我扶扶你吧。” “不用不用不用，你走你的，我没事。” 我红着脸，不停地摆手，正好看到对面何靖直不坏好意的笑容。我有点不宁，今天早上秦雪宜的笑，何靖直的笑，仿佛都在暗示我他们知道了我的秘密。 “那行，你慢点。” 班主任依照传统调了座位，挪了无数排的我移到后排角落，贺承淮是后排另一个角落。有的时候稍稍向楚肖语方向转装脑袋，就能看见他。吊儿郎当的，松松垮垮靠在墙上，翘着二郎腿，动不动就捧着本小说。 上自习课的时候，楚肖语碰碰我胳膊：“你有没有发现，贺承淮老是看夏颜。” 我笔抖了一下，在试卷上划了一道，然后装着很不经意的样子：“人看美女，天经地义。” 然后心里在骂，花心男，死变态。 骂完又觉得挺没事实依据的，毕竟他单身，喜欢谁，喜欢几个，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是人家的自由。 这种事情总是越想越不痛快，会迁移到别人身上，最近方肖再找我夜聊，我也借着脚伤的理由拒绝了他，说要给我买饭，我也借着我妈送饭的事实推辞了他。 月考成绩一单单发下来了，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的分数，然后期待着下一门的分数，简单求和再比较大小。 我瞄了两眼就塞回桌洞了。 楚肖语一脸忧愁，趴了过来：“怎么样？” 我皱着眉头：“数学还行，地理挺烂的。你呢？” 她一把抱住我：“别说了，求你近几天都不要和我提起数学这两个字。” 我有些同情地摸摸她头，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下节课是数学课。” 然后是耳边震耳欲聋的嚎叫。 大课间我找地理老师分析完卷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满脸忧愁地盯着我的地理分数。 迎面走过夏颜，欢欢喜喜地拉住我：“你跑哪去了？说好的给我讲数学题。” 我就很听话地跟她回去了，她看见我的地理卷子：“你去找老师分析了？” “嗯。” “不管用，还是多去问问天才。就比如我问你数学，这就很有用。” 我认真想了一下：“咱班谁地理好？” “贺承淮啊，地理界的扛把子。”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说：“还是找老师比较管用。” 结果我没去找他问地理，他就来找我问数学了：“大神，请教你几道题。” 楚肖语斜睨着他：“什么时候知道用功了啊？” 他笑着说：“我乐意，你管得着？” 然后问了我几道题，都是智障类型的，原本想冷嘲热讽两句，后来看见楚肖语也趴试卷跟前，听得很认真，我就闭了嘴巴。 “谢了。听楚肖语说你想请教我地理，我这是害怕你不好意思过来才问你题的。”他懒洋洋地笑着，然后就挨了楚肖语一脚：“你是不是没脑子，有这么说话的吗？” 我阴着脸对楚肖语说：“你谎报什么军情呢？” 她无辜地指了指夏颜：“她说的。” 夏颜无辜地指了指我：“你说的，你说比找老师管用。” 我晕。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生出来的错觉，我老觉得贺承淮在往我这扎堆，后来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夏颜的缘故。 夏颜很好，我不难过。 我还挺庆幸的，你看，我还没有喜欢他太久，就看出了他的狐狸尾巴，我不会继续喜欢他了。 结果却一点都不明朗，我又自己生起了闷气，上课下课都低头，要么写作业要么看小说，出门上厕所只从后门走，刘源已经没收了我两本武侠小说了。 后来的后来，我才发现，这种回避是一种标志，你越喜欢一个人你就会越对他刻意，要么是喜欢的刻意，要么是躲避的刻意。我这种带有变态心理的刻意情绪在我的生活中固化了，却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苏杭，你真的很喜欢贺承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起起落落 方肖给我表白了。 在我脚伤后还多次拒绝他为我跑腿打饭，他终于忍不住了，很烦躁地说：“苏杭，你知不知道自己很难被讨好。” 我倚着后门笑了：“你干嘛讨好我？” “还用理由吗？” 说完这句他停顿了一小会，然后憋红着脸说了一句：“因为喜欢你。” 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不觉得感动或者讶异，只是忽然觉得很可惜，我和他原本最单纯的友谊关系还是莫名其妙入了套。我刚准备和他说句谢谢你或对不起，就看见贺承淮几个男生恰好出现在我视线里，面无表情走过去的。 我第一反应就是和方肖说，我要上自习了。 然后很慌张地掩上了后门，坐下后一直在想，方肖声音大吗，当时隔得远吗，他听见了吗，他要是听见怎么想，不会的，连看都没看我，肯定是没听见。 楚肖语拉开后门坐了进来：“你和方肖吵架了？” 我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没。” “那他怎么表情如同便秘一样。” 我白了她一眼，就翻了个身。 一整天，我的脑子里只有两件事情，方肖，和贺承淮。 今年的晚五自习课对高二年级开放了，我作为零零星星的通校生之一，也光荣加入。不过住校生要检查宿舍要熄灯，所以晚四自习就直接收拾东西回宿舍了。 我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准备一关闸就回家。 等到熄灯的时候，我想掏出手电筒照明，才发现落家里了，我就冲前面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说：“借我手电筒用一下。” “我没拿。” 我愣住了，小心翼翼地问：“贺承淮？” “嗯。” “你不是住校吗，怎么还没走？” “今晚有点烦，不想走。” “宿管会记你名的。” “记就记吧，十一点半回去就行。” “哦。”我应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在黑夜里仔细摸索着作业水杯，心却跳得很快，声音太大了，我甚至害怕他能听见。 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走啊？” 他好像犹豫了一会：“你不是脚扭了吗，我送你出去，免得这么黑你再撞上。” “谢谢你啊。” “没事。” 所以我干脆一件东西都不拿了，拎起书包就走：“走吧。” 他赶了上来，想要扶我，可手刚碰到我胳膊，两个人都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然后沉默着找路，我本来可以从后门直接出去的，但不想。 没有很刺激的情节，比如我不小心倒在他身上，他不小心抓住了我的手，我们两个就并排走着，很慢很慢地沿着桌子走过去。 到了下楼梯的时候，他还是托住了我的胳膊。我第一次对皮肤和温度的触感这么灵敏，灵敏到我觉得自己的脸和耳朵在燃烧，只是掩藏在这无比漆黑的环境里。 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到了校门口，周围太安静了，我觉得自己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这样异样的安静让我怀疑他下一秒钟会吻上来。 “再见。” “再见。” 我没敢回头，就尽量使自己步伐优雅地走出去，但还是一瘸一拐，应该很丑。 今天晚上我失眠了很久，这是我第一次萌生出他也喜欢我的念头，当然了，怎么不可能呢，那种手掌贴着手臂的颤抖，那种安静到让人心神不宁的氛围。 第二天来上学，都觉得心里很轻快。 迎面碰上了贺承淮，我眼睛弯了起来，想和他打招呼。 但他面无表情，直接进班门了。 我注视着他走回到座位上，看也没看过我一眼，直接拿起了书。 那种心情瞬间跌下去的感觉，让我冷笑着进了班门。 回到位子上，楚肖语边拿书边说：“给你传递假情报了，我的错。” “唔？” “昨天晚上，王程义忽然半夜给我发消息，说贺承淮失恋了，大半夜都没睡觉，估计是因为秦雪宜找男朋友的事情，唉我还真以为贺承淮对她没有非分之想” 听不下去了，我腾地站起来，然后很用力把后门拉开。 全班人都回了头，注视着我。楚肖语仰着头，有些错愕。 我面无表情：“我去倒水。” 灌水的时候，手在发抖，结果热水泼出来流到了手上。我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皱着眉头继续灌。 人的大脑好像在情感波动时是没有分析能力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在嘲笑我昨晚上的遐想。 楚肖语走了过来，手搭在我肩上，声音很轻：“苏杭，你是不是喜欢贺承淮。” 我的手又抖了一下：“你瞎说什么呢？” “你别跟我撒谎，我能看出来。” 我假装气定神闲地问她：“你看出什么来了。” “刚才我说他喜欢秦雪宜，你是不是生气了？” 永远把尊严看的比一切都重要，所以我们常常撒谎。 我笑着说：“我一开始就是丧着气来上学的，你没发现吗？” 她没说话。 我笑着拍拍她：“真的，我今天早上和我妈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好，刚刚觉得挺烦躁的，所以对你发脾气了，对不起。” 她展颜，也笑了起来：“没事啊，不就是和妈吵架吗，我和我妈一天一架。”然后就挽着我回去了。 从后门进去，我正好对上了贺承淮看过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然后我应激性地迅速了看向别处。 今天一整天，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刷地理试卷，一套一套地做，不说话不喝水不出教室门。有种人能把挫折转化为力量，我就是这样的圣斗士。 方肖那边，我和他开着玩笑把那件事掀篇了，他的脸色是有一点苦的，但还是能接受，起码我没有像他之前的那些女朋友一样，断绝联系。 我自认为把事情都处理好了，然后就开始了以后的生活，我给地理老师做了保证，下次地理测验必过八十五分。 学习，是个很神奇的事情。在我学进去的时候就会忘了很多，包括贺承淮。我保持着标准的作息规律以及标准的楚肖语时间，忽然觉得自己好过了很多。 无意识中，我被自己的那群朋友灌输了很多自己原本不会接受的习惯，比如和夏颜天天晚上跑两圈，比如和许嘉梦课间一块去老师办公室做题，比如和楚肖语每天定时出去买零食。 他们说我真的开始融入了市民生活，其实我只是在自我疗养。 我总是觉得自己的日子很惨，一直徘徊在一个路人甲的世界里，无论是他喜欢的秦雪宜，还是好看的夏颜，我都会羡慕。后来对于他们说我融入市民生活这件事情，我一直在怀疑，自己是在刻意地模仿谁，还是真的想活得自然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落落起起 最新一次的地理测验成绩出来了，86分，刚刚挂住老师给定的目标。 我觉得这应该是最近以来最好的消息。 那个时候觉得喜欢的人还没被拥有过就没缘分了，是件很可惜的事，但也是件很庆幸的事。那个时候的我，有方肖，有楚肖语，有夏颜，有好多人，慢慢的就能假装释怀一切，云淡风轻地继续生活。 只不过最近总是能碰到贺承淮，要么是课间，要么是晚上跑步，他眼里的情绪太复杂，让我不敢深究。 对于他的眼神，我甚至怀疑，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有一次我站在树下等人，何靖直走过，用同样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苏杭，你不会真和那个叫方肖的人在一起了吧。” 我诧异：“啊？” 结果他直接走了，没等我问他。 方肖表白的事被很多人知道了，不少人来问我这个问题。 流程大致是这样：“方肖给你表白了？” “又是谁和你说的？” “董子琪” 然后董子琪来问的时候，又是下一个人和她说的，这样问下去，简直遥遥无期。 我苦着脸问楚肖语：“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了？而且还这么八卦？” 她拍拍我肩头：“你要习惯，我们班最近绯闻很少，大家都很心焦，只想搞事情。” 体育课我请了假，说是脚还没好，其实早就又跑又跳了，窝在教室里看小说，结果大家都陆陆续续出去的时候，教室里就剩下我和贺承淮两个人了，他也请假了，和刘源说自己头疼。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然后两个人收回目光，继续安静地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他忽然拿着数学练习册来找我，但是也没问什么题，就戳了戳我手里那本书：“还有别的小说吗？” 我又戳了戳他的数学练习册：“你是说要拿你的练习册换我的小说？” 他笑了起来，然后我把抽屉洞里的一本《笑傲江湖》拿给他了：“你先看上册吧，下册我在看。” 感觉他没想走，我就又看向他：“不想看？” “不是。问你个事。” “问吧。”我把书放下，认真地看着他，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这样直视他的眼睛。 “我想知道，那个方肖有女朋友了吗？” 我噗嗤就笑出声来：“你不会想追他吧。” 他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不是，就是有个女生托我向你问的。” “谁啊？” “你不认识。” “好吧，他没女朋友，你让那个人去勇敢追求吧。” “好。”他眼睛亮亮的，也没走，拿起小说就看起来。 我自己是个很会伪装的人，经过很多天的忧郁以后，还是能平静地对待一切，就像我现在这样客观公正地回答贺承淮一样，至于他问了我什么我只是在认真回答，从没考虑过有种叫做话外音的东西。 不仅如此，当我们俩并肩坐在一起看书时，我突然就什么都不想了，只是觉得，书很好，人也很好，至于秦雪宜是谁呢，他又喜欢谁呢，都不重要了。 不过事情未完待续，大概所有的学生时代里，都会有一个执着地从后门盯学生的班主任，刘源把他鬼鬼祟祟的头从后门探进来了，然后就让我们俩滚出去站着了。 那天，他举着《笑傲江湖》上册，我举着下册，在班门外站了一个上午。 大家都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所以我们俩被来来往往认识的人都嘲笑了一遍，我觉得他们口才都很不错。 只不过秦雪宜经过的时候，我脸上的笑就收起来了。 她和她男朋友一起走过去的，两个人都和贺承淮打了个招呼：“淮哥，又惹事了啊，怎么还捎带上人家小姑娘。” 等他们过去了，我慢慢挪到贺承淮旁边：“你没事吧。” “什么意思？” “就是你刚刚看见那幕没伤心吧，没事的，要坚强一点。”说完我就很想用书敲自己，话太多了。 “你是说秦雪宜和李想？为什么伤心？”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事实也许是他不想听到的，但其实是我更不想说的：“你不是喜欢秦雪宜吗？” 他愣了愣：“你听谁放的厥词？” 忽然我就想长呼一口气，但又害怕被看出，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总之就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兵家之法，乘胜追击，我又问：“那你喜欢夏颜？” 他把小说拍到我头上：“你一天天的想什么呢？” 我还没反驳他，他就忽然笑了一下，不怀好意的：“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佯装淡定，笑嘻嘻地踹了他一脚：“胡说八道。” 刘源是我的克星，我就是从这时候发现的，因为他再次目睹了一切，我们俩又站了一下午，不过不用举书了，到了晚上才回了教室。 自此一站，我和贺承淮就好像建立了革命友谊。那天我们聊天我说，我想写一本武侠小说，然后第二天他就把宿舍里藏好的历史书给我拿来了。 闲书太多不好藏，但我还是舍不得把这些书放到外面的柜子里受冻。 人是善变的动物，如果我总结的不对，那我想说，起码我是善变的动物。 所以我愿意推倒之前的一切，还原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故事情节。 最近楚肖语和古月月玩的很好，也不知道两个人是迷上同一部剧了还是迷上同一个人了，一开始还好，后来两个人就越来越肆意妄为了。 凡是自习课，古月月就会去找我换座，因为她的同桌是贺承淮，女生特有的矜持感和小心思让我拒绝了她。 三番两次过后，楚肖语去求贺承淮。我拿眼偷偷去瞥，结果看见贺承淮摇头。 我咬着牙把头扳了回去。 结果上课铃响的时候，看见他坐过来了。 不仅坐了过来，还冲我傻笑了一下，我没反应过来，盯着他，同样傻笑了一下。 就是那种“嘿嘿嘿”的傻笑，夏颜从后面看见笑得花枝乱颤。 之后，就都没说话，也没看对方，只是拿笔戳着试卷。 不知道为什么，楚肖语换位换的越来越频繁，也可以说是贺承淮换位换的越频繁。 这种情况已经拓展到了音乐课美术课生活课。 那天的音乐课，我一抬头就看到他了走过来。 原来我只是喜欢看他眼睛里的漩涡，而那一天，是我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他这个人，他脱掉了外面的校服外套，外面是白色的耐克卫衣，穿在他身上，好看极了。我觉得心脏跳得很欢快，谁也不怪，只怪，那天的阳光，偏偏都撒到了他身上。 他笑笑，然后坐下，我也有些心慌地收回了目光。 音乐课老师给大家放视频，我正在给夏颜示范，怎么用眼镜布叠小船。 他看了我半天，忽然笑着说：“你挺可爱的。” 我没敢抬头看他的眼睛，低头笑起来，却从侧面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然后我抬头，看见他定定地看着我。 我当时在想，如果没有这个课堂，如果没有周围的那些人，如果只有我们两个，这个时候我会捧住他的脸的。 放学后，贺承淮和何靖直在门口等他们宿舍的其他人，我和袁乔走了出来，我第一次萌生出了勇气，再次弯起了我的眼角：“贺承淮，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情愫丛生 风水轮流转，体育课贺承淮被一个胖子扑倒在地，脚骨折了。这是我听别人说的，听的时候我鸡皮疙瘩在一层一层起着，感觉实在是太疼了。 我是比较晚知道这件事的，当时在听楚肖语给我描述惨烈画面，古月月忽然挤了进来，挑了一下眉：“苏杭，快去安慰安慰你家贺承淮。” 楚肖语咯咯笑着：“你说什么呢？”像母鸡一样。 “我说她家贺承淮受了重伤啊。” 我脸又红了，说：“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 我回过头去，在心里默默地白她一眼。每次听到这种虚幻缥缈的暧昧传闻时，心里那头小鹿确实在努力撞着胸口。但只要是传闻，它撞的就不是正地方。 古月月忽然凑近我：“他还没告白啊。” 楚肖语一把推开我，神情激动地站在古月月前面：“告什么白，什么告白，谁告白，告给谁？” 古月月一脸神秘莫测却又憋不住秘密显得很兴奋的样子：“贺承淮是不是喜欢你啊苏杭？” 我呵呵数声以展现我内心的坦坦荡荡然后就走开了。 回到班以后，我有些坐立难安，先是胡乱翻着卷子，然后又冲着一行行读不进去的字发呆。 他会喜欢我吗？ 我已经全然忘了他脚伤的事情，就坐在位子上神思游离。 贺承淮没再回班，直接去了医院，书包都是别人帮他拿走的。 这三个星期我觉得自己过得很难挨，习惯性地向后瞄，却只能看到空位子。 然而那个时候我妈已经把我手机正式没收了，所以没有和他联系过。 什么是思念成疾，这就是思念成疾。 就这样一点一点挨到了元旦晚会那天，我作为后勤人员在走廊上心不在焉地吹气球，结果后脑勺被人敲了一下，我懵懵地回了头，然后接着露出了这一阵子以来我最好看的笑。 是一瘸一拐的贺承淮。 他也看着我笑着。 “你腿好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差不多了，就是走路姿势怪点，和你之前一样。” 我看着他耍贫的样子很想给他一脚，顾忌到他的瘸腿我只是挑眉笑着瞪他。 “想我没？”他俯视着我，然后我迅速脸红了一下。 “神经病啊。” “你这几天没上过qq吗？” “没有啊，我妈把手机没收了，怎么了。” 他静了一会，然后说：“没事。” 他伸出一只手，示意我扶他，我脸红了一下，然后托着他胳膊走向教室，身后是一堆五颜六色的气球，像我的心情。 元旦晚会我和他坐在最后面，何靖直王程义几个频频回头，然后发出贱兮兮的笑声声，我低着头红着脸，认真地给贺承淮剥橘子皮。 “你怎么这么听话？”他嘴里塞满了橘子。 “因为你是病人啊。”我认真地回答，手上还是不停。 他坐在我旁边，有很好看的笑，那天晚上大家都唱了很多歌吧，但我能回想起来的只有周杰伦的《晴天》。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 晚会大致结束了，我陪他一瘸一拐地走出教室，到了校门口他忽然拉住我：“我们先别回家了，去操场转转吧。” 我用嘲笑式的眼神看着他的腿。 他挠挠头：“坐坐也成。” 我们操场很大，又不大。那么大的地方远远望去有好多好多在拥抱亲吻的情侣。 我撇撇嘴：“这种情况应该报告给老谢的。”老谢是我们的教导主任，一生最爱莫过于阻止年轻男女的爱情。 我们仰起了头，不再直视那些旺盛的荷尔蒙。 天上星星很多，多得让我们只顾看，没再说话。 中途被打扰了两次，第一次是楚肖语踢了我一脚，我仔细一看，面前是她和上次的那个男生沈顾侯，我和她谁也不说谁，就盯着对方嘻嘻笑。 第二次是于林，瞪着眼张着嘴站到我们俩面前，然后指着我说：“早知道你能成我弟妹，我会对你稍微客气点的。” 结果他被我和贺承淮一块骂走了。 贺承淮转过脸来：“别介意。” “没事。”我笑着说。 “明天级部的元旦表演刘源不让我去。” “不去就对了，你能走路吗？”我们学校的元旦表演地点设在市剧场，每年去都要走半个小时。一千多名师生浩浩荡荡地走在街上，场面无比盛大。 “我不管，你想办法把我弄过去。”他歪着脑袋，一脸的傲娇。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和他出校门的时候，他忽然站住，满脸尴尬地冲着前面一个人叫了一声：“妈。” 我自觉地向外挪了挪，然后镇定自若地喊了声：“阿姨好。” 贺承淮的妈妈是个保养很好的女人，她带着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我，然后笑着点点头。我就以迅雷之势离开了。 那时候总是怀满了各种小心翼翼的心思，我在外人面前保持着坦荡的心态，却又总是会在事后心肝儿发颤。 我没把贺承淮和我说的话当耳边风，当天晚上我就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说我不去了，误会我要学习的他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大家都离开教室的时候，我站在教室后门歪着头笑看着贺承淮的背影。 他回头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没走啊？” “走，把你弄过去。” 那天是我第一次骑单车带着一个男生，在大街上晃晃悠悠，我紧张地握着车把，也能感受到他紧张地抓着车座。 阳光很好，铺满了一地，晒到人身上只觉得很舒服。那天的街上车辆又出奇的少，我甚至认为这一切都是为我们而准备的。 “苏杭，你应该有经验吧。” “什么？” “骑车带人啊。” “没有啊，第一次，还是无照驾驶。” “啊？” 我听着他充满恐惧的声音偷偷在笑。 单车总比人走路要快，很快几乎大半个四中的学生都看到了一个穿着四中校服的女生用单车带着一个穿四中校服的男生。有人吹口哨还有人在拍照，也有几个班的老师皱着眉头看着我们俩。 害怕刘源看到，我尽量放慢了速度，一点点地跟着最后的队伍。 贺承淮把头探到前面来，笑着说：“你干过这种事吗？” “没。”我紧张地盯着前面刘源的身影。 “那我是第一个啊，这算不算男朋友待遇？” “算啊算啊。”我认真地骑着车，却不耐烦地说。 说完就傻住了，回想刚刚的对话，而车后座的贺承淮此刻也沉默了。我慌乱地笑着，来弥补这一瞬间的尴尬： “对啊，我哪个男性朋友都没有你这样的待遇。” 他停顿了一会，然后语调很轻快：“那很荣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我的感情 我们俩找好了刘源的视觉盲点，然后偷偷跟着别的班进了市剧院。 反正班多人杂，谁也不认识谁，就坐到了四班五班的中间，四班的以为我们是五班的，五班的以为我们是四班的。 贺承淮乐呵呵地看着我：“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那可不废话。”我翘着下巴，一脸的自得。 元旦演出的节目实际比班级无聊多了，但是好看的人很多。我们班排了个舞蹈，秉着一个不协调一起不协调的原则登上了舞台。 后来我发现贺承淮睡着了，歪着头，眼睛微阖着。我气到笑出来，却不舍得叫醒他，就侧着头静静看他。 结果他忽然睁开眼睛，和我刚好对视。 我尴尬地笑着：“原来你没睡着啊，我刚想推你起来。” “我睡着了啊，刚醒过来，看见你在看我。” 一番话说得我心脏节奏混乱，转过头去托着脸看舞台，不再理他。 贺承淮忽然拍拍我：“听说你给我抄了份笔记。” “没有啊。”我第一反应就是否认，脸涨得很红。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楚肖语说的。” “她瞎说八道的，我是，我是为了自己，抄两遍可以加深印象。” “那你可不可以把另一份给我。” “古月月不是给你打印了一份吗？” 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想要你抄的。” “好吧。”我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了他。 楚肖语说的没错，很光明磊落落落大方地出卖了我。 政治老师是级部有名的笔记癖，一节课可以抄几千字的笔记下来。 当时我想着他因为休课会落下笔记，等回了学校还得抄得焦头烂额，就默默去书店买了个很好看的本子，然后每个笔记抄两遍，给他的那一份字格外好看，标注格外清晰，就这样一直给他抄了三个星期，结果到了最后一天，我才通过楚肖语知道他已经托古月月帮他打印了一份，就把我抄的那一本不动声色地塞回桌洞。 那天我正在比着自己的本子在抄另一份，政治老师忽然站过来：“这是抄给谁的？” 据楚肖语回忆，当时我的脸好像毛细血管一起沸腾了，最后吞吞吐吐地说： “多抄一遍，加深印象。” 元旦放假，各回各家，我在拐角处目送着贺承淮一瘸一拐地上了车，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学校。 回到家后，忽然想起他问我有没有上过qq，我借着查题的名义和我妈要回了手机，然后登上了qq。 始料不及的是，刚打开界面，贺承淮灰白的头像在我的屏幕上跳啊跳，给他设定的特别关心铃声响的很彻底，我呆呆地看着冒出来的“99”。 贺承淮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元旦晚会前一天发过来的，凌晨两点钟。 “苏杭，我喜欢你。” 后来我回想起那天，至今还觉得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觉得，今生之外自己没法再那样感动没法再那样颤抖，那一定是那一天贺承淮的一句“我喜欢你”。 我使劲往上划着屏幕，想从开头看起。 他发了好多，我划了好久。 第一句话是他摔伤回家的那天晚上发的： “苏杭，我受伤了你怎么不去慰问我。” “我还等了挺久的。” 然后是他受伤后的第二个星期： “憋不住了，我想告诉你个秘密。” “” 我还没往下看，卧室门就忽然被推开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到了百度百科的屏幕，我妈关切地看了我两眼：“你怎么了，脸这样红？” 我眼神躲躲闪闪：“没事。” 我不会撒谎，就算撒谎也能被我妈看破，她伸出一只手来：“手机交出来。” “我还没查完题呢。” “少来，不会的去问老师。” 我攥紧手机，看着她，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我满脑子不是怎么和我妈进行斗争，而是，我只想把他说的话看完。 我妈很平静地望着我的眼睛：“把qq退了，然后手机交给我。” “妈。”我声音里带了哭腔。 她很强硬地往前走了一步，这是最后通牒了，这一般代表着她要强行拿回手机了，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 “我自己退。” 我颤抖着手指，关闭了他发给我的好多话，然后退了出去，一滴眼泪啪嗒就摔到手机上，我突然很想和这滴眼泪一样，一起碎一地。 “元旦后就要期末考试，我不希望你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身上。” 我抹了抹眼泪，打开书，还是笑了起来。 起码他是喜欢我的，只要他喜欢我就成，至于他的秘密，我会去问他。 元旦很难熬，我整日把头埋在书本里，眼前却永远是他的那句“我喜欢你”。 我想好了，等回到学校，我就告诉他，我看见他发给我的东西了，我也喜欢他。 年少的时候，我们一句爱难于启齿，只能默默地小心地告诉对方，是喜欢。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一切都很好。 学校要求八点到校，我六点坐在教室里，低着头留意着一个个踏进教室的鞋子，却始终没看到我熟悉的黑色耐克。 结果到了九点钟老师开始讲题，贺承淮的位子还是空着。 我戳戳楚肖语：“贺承淮怎么没来？”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脚伤复发？”然后她稍微撇了撇嘴：“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我没给自己解释，而是反问她：“你什么表情？” 她又低下头去：“没事。” 今天一天他都没来，我四处借手机，借到了却又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从下课一直想到上课，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他之前发给我的那些话。 我鼓鼓涨涨的欢喜就随着秒针的一点点拨动瘪了下去。 今天晚上袁乔陪我跑步，我心不在焉地跑着，她忽然停了下来，站在绿色的跑道中间，扳过我的肩膀：“我觉得，有个事，还是得告诉你。” “你说。” “你可得挺住。” “啰啰嗦嗦。” “今天马晓衷告诉我，贺承淮喜欢你。” “哦是吗？”我努力装出刚刚知道的样子，还刻意瞪大了眼睛。 “是啊，他们宿舍的人都知道。”她还是很严肃的样子。 “这么多人？”我这回是真的瞪大了眼睛。 “还有对面宿舍和隔壁宿舍。” 我们班一共三个男生宿舍，意思就是，贺承淮喜欢我，所有男生都知道。 袁乔继续说道：“马晓衷说男生一个月前就都知道了，还有人知道的更早。” 她没等我继续说话：“但马晓衷还说了，这么多人知道不是好事。” 我闭着嘴，听她说下去。 “马晓衷说，贺承淮喜欢过挺多漂亮姑娘，每次说喜欢上一个，所有男生都知道了。” 我嘻嘻笑到：“你这么认真干嘛，我又不喜欢他。” 我努力笑着，是因为我的嘴角在不自觉地下滑，然后心很酸涩。 “我就是害怕你喜欢上他啊，这可不就亏了吗？” 我拨开她的手，转过头去：“不会。” 我认真回想着以前的那些细节，我觉得，他不是随便喜欢我的。这是哪儿来的结论，我不知道，即便经历了秦雪宜和夏颜，我还是很想勇敢地相信他一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皆为了然 那天晚上，我坐在床上，手里是刚刚从我妈包里偷拿回来的手机。 我抬着头看天花板，手里湿漉漉一片也没有察觉到。 后来我还是把把它拿了起来。科学研究说不要在深夜做决定，但我已经想了一整个白天了。 我先写了一句“谢谢。”刚发出去就想打自己脸，那时候的qq还没有消息撤回的功能，我又硬着头皮继续思索怎么把那些话说出去。 结果屏幕忽然亮起来，吓得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现在是凌晨一点钟，贺承淮回了一条：“不客气。” 我笑了起来，那些冥思苦想的煽情语句也全筛回了大脑。 “你没睡啊？” “本来睡了，但忽然醒了，预感你要发消息。” 我给他发了一个很不屑的表情。 “你要谢我什么。” “谢谢你喜欢我。” “喜欢你是我的事，没什么可谢的。” “嗯。” 然后手机两边就同时沉默了，我倔强地盯着手机，想等他说点什么。 “早睡吧，明天晚上操场见。” “好，晚安。” “晚安。” 其实一点也不安，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楚肖语盯着我走路带蹦的上了学，眼里却都是昏昏欲睡。 “你没睡好啊？” “还好。” “还好个头啊，你看看你眼里的血丝都能发射红外线了。” 我看看她：“彼此彼此。” 她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下节英语课，约觉吧。” “好。” 我刚要一头扎在桌子上，就看见贺承淮背着书包进了门，愣了片刻，看见他把头转向我这里，我就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我和楚肖语抱在一起睡了一节课。 醒过来后，侧过头去推醒楚肖语，结果看到贺承淮正歪着头看我，我还没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直到他笑了起来我才慌乱地把脸转过去。 楚肖语今天不正常，不仅把今天上午的英语课给睡过去了，数学课和历史课也睡过去了，我戳过她好多次，她不耐烦地把我骂了回去。 第四节课是体育，照常放羊。 我静静陪她坐在操场上，她沉默了很久，我忽然听到她吸鼻子抽气的声音，赶紧去看她的脸。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我从来不会安慰哭了的人，尤其是哭了的楚肖语，在我印象里，她应该是最不需要安慰的人。 我把校服袖子举到她脸前，然后犹犹豫豫地说：“你要不要擦一擦？” 她一点也不客气，摘掉眼镜趴了过去，把头埋在我的衣服里，眼泪鼻涕全在上面，然后越哭越大声，身体还在颤抖，我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看过来，脸都快假笑僵了。 她抬起脑袋，眼睛红红的，鼻头红红的，然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有，有人和我说，说沈顾侯，沈顾侯他，他好像喜欢别人。” 我干巴巴地说：“你也是听说，再说也是好像，这个事概率不到50的。” 她吸吸鼻子：“有点道理。” 然后又低下头去：“但是他最近，确实对我挺冷的。” “我和他是上下楼，原来我出门多晚，他都会听见我的门响再开门，但现在我已经好多天没见过他了。原来晚饭时间他会去踢球，我会给他送水，但我去了好多次也没见到他了。” 我安静地听着，心里感叹，谈恋爱的女人果然都会让福尔摩斯低头。 我摸摸她的头：“说不定他只是在准备期末考试，毕竟你天天和我一样卡点到校，人家还想早点去学习的。” “你不懂，这种第六感很准的，我只是觉得他没原来那么喜欢我了，或者说，他已经不喜欢我了。” 说完后她眼圈又红了起来。 我看着趴在膝盖上的楚肖语，心里有些不宁静，我一度在想，以后我会不会也像现在的她这样。 她哭完后，用擦过眼泪鼻涕的手拉住我的手，冲着一脸不适的我说：“我觉得我得提醒你。” 看着她哭到变形的脸，还心心念念要提醒我，我很想笑。 “别，别随便动心，男人，都不牢靠。” “好，记住了！” 她着急地推了推我：“我是认真的，贺承淮在，他女生堆里玩的挺好的。” 我嘴角的笑有点僵了：“真奇怪，这几天这么多人来提醒我。” 我没有上晚五，背着包走在如潮的人群中，旁边是贺承淮，我们俩心照不宣一起出了教室门，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往操场走去。 到了操场上，今天人很少，我们俩安静地走着，还是一句话没说。 他忽然转过来，然后手搭在我肩膀上，把我扳了过来，我觉得自己有点颤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的手没放开，还是握着我的肩膀，他的手很大，整个包住了我的肩头。 “你不想说什么吗？” 我被迫盯着他的眼睛：“你是认真的吗？” “这是什么问题？” 我抿了抿嘴唇，还是讲了出来：“他们都说你，你可能不是认真的。” 他眉头蹙起来：“谁这么不靠谱啊？” 我歪歪头：“可能是他们觉得我太单纯了，怕被你祸害。” “如果不是认真的，高一就追你了。” 我一下子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他有点烦躁地撒开了手：“苏杭，我在qq上发给你的东西，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 “不是，那天出了点意外，我只看到你和我说，你喜欢我，然后我妈就逼着我把手机交出来了，后来我再上qq，你发给我的消息都被清除了，可能是我设置的有问题，所以你的99，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说的很快，嘴一张一合的，把他说愣了。 然后他笑笑：“没关系，我可以给你重复一遍。” 今天晚上，月光很好，温度也很好，我们都很好，就走在这个四百米的操场上，他说我听。 “高一开始喜欢你的，那天在超市。” “之后我就总是想那天那一幕，我觉得，你挺可爱的。” “那时候没意识到是喜欢你，就是偶尔碰到你会想多看你几眼。” “后来，高二分班，看见你的时候觉得特别开心，那时我就有点明白。” “方肖给你表白了，我就不淡定了，我以为你答应了。” “那天晚上，我挺不爽的，在宿舍里坐了一晚上。” “晚上去操场跑步是为了看你，顺便幼稚地拉来秦雪宜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上课看的是你，不是夏颜。” “其实我高一隐隐约约就觉得自己喜欢你，但不承认，所以看见一个长得不错的女生，就和宿舍男生乱说。” “但喜欢你这件事，我只和何靖直说过，还是被他给逼问出来的。” “结果他嘴也太大了，这么多人都知道了。” “我说完了，你，你想说点什么吗？” 我抬起头看他：“挺好的。” 他没懂，我笑了起来，然后他也笑了起来。 青春为什么美好，我们经常因为一个笑，可以读懂对方的很多心思，很久之后的我，也一直在回忆着当年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这个暖冬 那天晚上之后，我和贺承淮的关系很微妙。 他没有和我说，要和我在一起，我也没和他说，我很喜欢他。 我们两个人，就心满意足地各回各家了。 我这时候才明白，原来真的有一种感情状态的存在，叫暧昧。 我们见了面会笑，然后都会有些害羞的脸红，我们会在课间故意出去，上厕所，打水，借书，有好多可以做的事情，不过就是为了和对方多碰几次面。 青春荷尔蒙很旺盛，所有人都很敏感，像警犬一样嗅到了我们身上。在贺承淮第四次把牛奶放到我的桌角的时候，全班人已经学会默契地咳嗽。 两个都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就像智障一样，笨拙地关心着对方，却一直不知道彼此之间是什么关系。 直到那天贺承淮又借着问题的理由霸占着楚肖语的座位。 她没好气地看着贺承淮：“你怎么老是来找我们家苏杭啊。” “你说呢？” 楚肖语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抱起胳膊，靠着桌子斜着嘴角：“但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我和贺承淮都愣住了，因为我们俩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笑起来：“现在是我正在追她的关系。” 这是他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大大方方地承认在追我，当时好多人都回过头来，看热闹一样看着我们。 我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肖语挑了挑眉，盯着我：“我看苏杭，好像很愿意被你追啊。” 我的脸涨得更红了，这时候刘源进教室了，混乱的教室在十秒内静了下来。 “都高二了！都快期末考试了！你们不急吗，你们就剩下三个学期了，怎么不知道着急啊” 我很感激刘源照常不变的激情语调，为我解了围。 期末复习如常进行着，我期中跌出级部前十，所以全身心扑在这一次的考试上。 正视一下我的高中成绩，英语和数学是碾压级别，其他一般般，尤其是地理，经常徘徊在平均线上下，挂在那里，岌岌可危。 成绩好的同学就会讨老师喜欢，这一点我要纠正一下，起码我就不是这样。 我永远保持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表情，而且所有不属于乖学生的习惯我都没有，我会旷课会上课睡觉，会不交作业会和老师顶嘴，现在马上就要早恋了。 因为我的成绩好，老师也没有太强调我的个人问题，刘源一般都笑呵呵地说我：“有个性，有个性。” 但要不要早恋，这件事情我从来都没想过，就算现在在想，也想不清楚。 所以我压抑着内心的感受，平静地对待一切，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因为期末的缘故，贺承淮找我问题也越来越频繁，给他讲题，是我最认真最小心翼翼的过程，刻意的加工让楚肖语不断鄙视我： “我觉得你就差一张ppt了。” 我数学好地理差，他地理差数学好。 无意之间，我们默契地形成了一个学习组合，也没人能留意到我们俩的实际学习成绩差距，这里我得说一句，贺承淮班里倒数十五。 虽然我们学校以理科见长，但文科大神还是有不少的，我其实一般都是班里第三，好一点第二，差一点第五。 我处在什么位置，都是由地理成绩来决定。 其实只是高二，但大家竞争的都很激烈，我们班竞争的比较激烈的就是许佳梦和陈小可。她们俩一般谁考了班级第一就可以包揽级部第一，而我就属于一个打酱油的形象，安安稳稳待在第三的位置上，而因为我的不良习惯，老师同学也没想过我可以进步到哪里，她们俩也没把我当成威胁目标。 这种竞争是很可怕的，我总觉得这时候大家的阴暗心理都被逼了出来。 我很鄙视这种阴暗心理，也很不屑成绩如何，所以每次考试总分和排名从不去找老师了解，也不去看年级大榜，基本都是楚肖语几个多嘴告诉我。 但这一次的期末我很上心，我很想知道，在贺承淮的大力辅佐下，地理分数有没有从平均线上给捞上来。 复习周，我破天荒地没迟到没早退没旷课没睡觉。 期末考的时候，觉得这些题做的很舒服。 考完后，寒假开始了，我把老师发下去的考试答案都塞到桌洞里，一张也没带回去。 我住在这个小镇上，贺承淮住在市中心。 这个寒假都是我和楚肖语在图书馆学习，然后我用她的手机和贺承淮联系，因此经常遭受她的白眼。 她经常劝说或者嘲讽我和贺承淮的暧昧关系，但我不为所动，都是一脸正色地看着她。 直到那天我们坐在咖啡厅里。 她第一次很认真地和我探讨这个问题。 “苏杭，你很过分啊。” 我没反应过来：“哪里过分？” “就是你不喜欢贺承淮，就要和他说清楚嘛，干嘛这么吊着人家？” “你们觉得我不喜欢他？” “你喜欢？”说这话的时候她一下子站起来，情绪很激动。 “不喜欢为什么要理他？” 她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可你的反应完全不像是喜欢他。” “怎么说？” “正常女生喜欢男生，会主动找他，会偷偷看他，会脸红会开心，会动不动就和朋友说起来，但你吧，完全没有这种迹象。” 我笑了笑：“可能是我比较善于伪装。” 她松了一口气：“喜欢就好，但我觉得他好像不知道你喜欢他啊。” 我刚想反驳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的确好像只是接受了他的喜欢，却没表达过我的喜欢。 她看我愣着，就继续说道：“那天有人和他说，觉得你不喜欢他，我看他的表情，好像很颓废的。” 原来他一直以为我不喜欢他，我盯着手里冷掉的咖啡，一直在出神。 清醒过来后，我伸出手来：“手机给我。” “干嘛？” “和他说清楚啊。” 楚肖语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不错不错。” 刚登上qq，就看见他发来消息：“我来z镇了。” 我心脏跳得很急促，撞的心口有点麻，有点紧张地回他：“你在哪呢？” 打字的时候，我觉得手指弯曲得很僵硬，还有些抖，好像我不赶紧联系他，他就会因为我的失误而放弃我一样。 “我在学校。” “等我，十分钟到。” 然后我就把手机扔回给楚肖语：“有事，走了。” “哎你干嘛去？” “表白。” 脚踏车蹬得飞快，我穿过那些臃肿的人流，直奔学校。 我刚把车停靠在操场边上，就看见贺承淮站在我们坐过的那棵杨树下面。 他看见跑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我，然后笑着拨了一下我的头发：“这么着急过来吗？” 我坚定地望着他：“嗯，有事没说明白。” 他没说话，看了我一会：“当面拒绝？” 我笑起来：“你说，是我傻还是你傻？” “什么意思？” “你表白那天，我有句很重要的话漏掉了。” “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也喜欢你。” 贺承淮应该是被吓傻了，张着嘴瞪着眼，像个智障。 然后他就笑起来，忽然就往前走了一步，把我的头摁到他的怀里，两条手臂紧紧环住了我，紧到我们穿了那么多的衣服，我还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 这是今年的冬天，我收到的第一个拥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风波连连 寒假过得很快，我也在期待着开学。 高二下学期开学开的很早，元宵节都没有过大家就来了学校。 我六点钟到的学校，远远的就瞧见贺承淮拖着行李箱朝着宿舍区走去，心里一动，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六点钟的校园很空，只有个别高三生早早的坐到了教室里，大部分的住校生昨晚就到了。 我踮着脚尖，走的很轻很轻，等到他身边时，用身子撞了他一下。 他撇过头来看我，眼里闪过惊喜，然后一只手揽上我肩膀，我红着脸挣脱出去，翻白眼骂他：“干嘛啊你？” 他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话还有点结巴：“谈，谈恋爱。” 我们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里，一路走到宿舍区，我还在为他那句“谈恋爱”而开心，他还在为我那句“别胡说”而郁闷。 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人不多，不过没过一天，就都知道了。 何靖直和楚肖语，是宣传主力。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抓着把瓜子，翘着二郎腿边嗑边八卦。 我和贺承淮的事情，波及范围很大，贺承淮出了名的人缘好，我是出了名的成绩好，我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人会看我。 有人说我胆子大，可我压根没这么想，当时就是喜欢了，所以想在一块了，和胆子有什么关系。 至于班里人的起哄声，其实是我对高中最记忆犹新的一个画面，这个时候，所有人一致对外，一群单身狗攻击一对情侣狗。学生时代的恋爱，需要男方，女方，以及一群嗷嗷乱叫的背景群众。 即使之前有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但我们还是开启了人类史上最漫长的恋爱过程，几个月后见面还会脸红，三个月后有了第一次牵手，半年以后有了第一次亲吻。 这个进程，慢到我们不像是在谈恋爱，虽然我们彼此都觉得没什么，但在外人眼里，这很不正常。 我不会谈恋爱，他也不会，我们就尽量让对方更舒服一点，所以很多事情做得很简单很随意。 然而不是所有我们自认为美好的感情都可以得到别人的祝福。 那天上完体育课，我和楚肖语跑去买饮料，结果在货架后排听到让人比较糟心的对话。 是我们班两个女同学。 “你觉得贺承淮和苏杭，是怎么回事？” “搞对象呗。” 这个词说得我很不舒服，刚想拉着楚肖语走，然后就听见了更不舒服的话。 “但他俩挺不搭的。” “怎么说？” “贺承淮帅，苏杭成绩好，颜值和智商不是一个世界可以沟通的。” “但人家还是挺好的。” “好？贺承淮倒是挺鞍前马后的，但我感觉苏杭一点也不上心，和玩一样。” “也是，那些成绩好的以后能找更好的啊。” 我面不改色，波澜不惊，拖着楚肖语就走了。 她不情不愿地被拽走了，刚出超市，她就蹦起来：“我去，你要是不拉我，我就把她俩舌头拧下来，学什么不好，就知道从别人背后说闲话。” 我抱住胳膊：“我也挺生气的。” “是吧，走，咱俩回去手撕了她俩。” 我继续往前走，自言自语：“难道我的颜值配不上贺承淮的颜值吗？” 楚肖语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比他好看。” 走了一会后，她拽拽我：“你现在还生气吗？” “我本来就没事。” “那我说几句。” “说吧。”我站住停下来看她。 她磨叽了一会：“其实我觉得刚才那俩人说的有一点点道理，就是感觉你不怎么上心。” “可能是，我不怎么会谈恋爱。” 当天晚上，我和贺承淮照常在操场上遛弯，我就很严肃地和他说起来这个问题： “他们说我对你不好。” 他没说话，继续走着，我侧头看他的表情，感觉他是在思考。 然后他把我拉到一边坐下：“你觉得呢？” 我支支吾吾：“你别抢我台词啊，我要这么问你的。” 他抬手揉了揉我头发：“无所谓，我对你好就行。”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迅速酥倒，最好稳当当倒在他怀里，但总是莫名其妙钻出来的理智还是让我一脸严肃地告诉他：“谢谢你。” 看他一脸尴尬的表情，我还是红着脸说了一句：“你真好。” “我知道。” “放心，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正眼对眼巧笑倩兮，忽然耳边轰鸣：“那俩学生，别谈恋爱了，几班的？” 我回头一看，是学校年级著名拆鸳鸯大队的领头老师，眼看着他逼近，我忽然满脑子都是给班主任道歉给我爸我妈道歉的情形。 论反应能力，我绝对及不上贺承淮，他拉起我就跑。 我们俩奔跑在有些空荡的操场上，发出一阵阵的笑声，甩到身后的是一声声怒斥，我没敢回头，但听声音他应该是追了几步。 风吹过耳边的时候，我忽然就找到了谈恋爱的感觉，更准确地说，是我这个年龄谈恋爱的感觉。 昨晚发现我们的那个人是章老耿，老耿，就是又老又耿直，一旦嗅到一点交往过密的味道，他就像猎犬一样，满学校追查。 他第二天就在学校广播里广播了这件事： “最近我们学校又出现了不正之风，昨天晚上，我在学校操场看到高二的一个男同学和一个女同学，交往过密，那两位同学，我告诉你们，你们长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住了，你们最好过来自首，否则我待会就要去一一去各班盘查。” 所有人都在偷笑，楚肖语更是笑到使劲拍桌子：“哪两个倒霉蛋被章老耿碰见了，真是没好日子过了。” 我耷拉着嘴角和整张脸， “我啊。” 她看着我一脸的苦大仇深，即刻止住了笑，然后换了副很严肃的表情：“真的假的？” “这种事有什么可骗你的。” 她转头看看苦笑的贺承淮：“苏杭你完了，你前途无望了。” 我更愁眉苦脸了：“不至于吧。” “你可以试试，上一对被他抓住的，唉，真是太可怜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楚肖语忽然一把薅住我头发，然后把皮圈扯了一下，我的马尾一下子散落到肩膀上。 “你干嘛？” “伪装一下你，这样章老耿待会就认不出了。” 她又扯下我眼镜，然后从前座董子琪那里抢来一盒粉扑，给我拍了厚厚一层来遮痘，把董子琪快心疼哭了。 忙活完以后，她盯着改造后的我感叹：“苏杭啊苏杭，没想到你还有做校花的潜质。” 然后她通知贺承淮随便去找个老师，逃一节课。 在她的大力帮助下，章老耿这一次的搜捕活动大获全败。 章老耿真是又神经质又多屁事，果真是一个班一个班地逛，不仅如此，还让我们都抬起头来，我强撑微笑，但眼睫毛抖的不行，直到他从我身边走过，我才把憋住的那口气吐出来。 －－－－－－题外话－－－－－－ 近几天可能会有我亲爱的高中同学们看到我的文章，再次声明，很多内容是为了艺术效果而虚构，有些不正面的形象请不要对号入座，为了写出美丽的爱情故事，我牺牲了很多，不要计较小细节啊哈哈哈哈哈，大家新年快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你的手心 最近贺承淮和我有点闹矛盾。 事出有因，昨天晚上我和楚肖语去跑步，贺承淮正好迎面跑过来，结果这个女人使劲推了我一把，我踉踉跄跄地就撞上了他，不过又立刻站直跑开了。 后来我抛弃晚五和他一起在学校散步的时候，他有点害羞地提起了这件事情。 “楚肖语说，想帮我打助攻。” “所以她推我？” “嗯，她说让我趁机拉你手。” 我脸热了起来：“你也没拉啊。” “你走太快了，而且我和她说了，这件事不需要她帮忙。” 说完贺承淮就伸过手来，想要拉我的手，我慌里慌张地把手伸口袋里：“你干嘛？” “牵手啊。” “不好吧，周围还有人啊。” 他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昨天一晚上试图用各种办法牵我的手，我就是攥紧拳头不给他牵。 我觉得章老耿那事折腾得我胆战心惊的，不敢再出乱子了，祸我敢闯，面子我敢丢，但是早恋这件事被发现了，面对爹妈老师，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了。 原因我也没好意思和贺承淮讲，因为我胆一向挺大的，被拆穿总是很丢脸的。 他就拉长了一张脸回了宿舍。 按理说我应该安慰他的，但我脑回路清奇，暗自委屈，觉得差点被占了便宜。 要说我们是冷战，也不算冷战，这两天，他还是给我带早餐，买牛奶，陪我散步，只不过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明显的不乐意。 我也就由他去。 他看见我这种由他去的样子，就更生气。 这两天我们熬成一个表面平和的死循环。 贺承淮在哪里都能玩的开，晚上课间的时候，贺承淮说故事，古月月袁乔几个坐在他周围的女生就拍手大笑。 楚肖语用胳膊肘拱拱我：“这样可不行啊，你管管。” 我往那边瞥了两眼：“随他去。”话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酸的很，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继续翻书。 晚上我们继续散步，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我能感觉到他面对我的脸，还是沉着的。 我看看他耷拉着的手，然后故意靠近了一些，再然后我把我就用几根手指捏住了他的手。没来的及顾他的反应，我一直在体会这种牵男生手的感觉，很奇异，他的手很大，有很软，牵着很舒服。 他轻轻地抖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转过头来看我，嗫嚅着：“怎么了？” 我看着他的样子，憋住笑，一副不经意的样子：“牵手啊。” “为，为什么牵手？” “不为什么，你还生气吗？” 他一直僵着手，不敢动一下，听见这话后，反过来轻轻地就握住了我的手。 没办法，我控制不住，条件反射地也抖了一下，像他刚才那样。 “不生气了。” 我撇撇嘴：“贺承淮你真幼稚。” “是，我最幼稚。” 从这次我的主动牵手以后，贺承淮胆子大了很多。 晚上下雨，他故意把他的伞塞进书包里，和我说他没拿，其实他装书包的动作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很嫌弃地撑起我的花雨伞：“小学生。” 我不说话，只笑嘻嘻地看着一个一米八的男生举着一把小花伞。 伞很小，雨很大。 他和我说着话，然后手搭在我肩上，自然而然把我揽进他怀里。 我挣扎了一下，结果被他揽回去：“别动。” “哦。” 那天晚上我们走得踉踉跄跄，还踩了好多的水洼，但他也不松手，我也不说话。 我最近情场得意，但是楚肖语情场不算稳定。 她上课偷偷拿出手机，然后给我看：“你看看这几个，哪个好看？” 我吓了一跳，瞧了瞧老师，然后再认真地看她给我放的图，有耳机有台灯还有钱包。 我摇摇头：“都不好看，你送谁啊？” “沈顾侯，他下周生日。” 我没再说话，想了一会，拿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又给划掉了。 下课后她继续给我看新的图片，我挡开她手：“我说个事。” “说。” “你隔三差五就给他送吃的送喝的送东西，我怎么没看他给你送过啊。” 她放下手机，有点恼火，瞪了我一会，然后就瘪下去了。 她低着头：“可能他不喜欢挑东西吧。” “但礼尚往来的道理他应该懂吧，上次你过生日也没见他送你什么。” “我不知道。”她烦心地把手机一推，就继续看书。 我还想继续说，甚至讲点女生要矜持的道理，但想了想，觉得屁用没有，就不说话了。 她本来想拉着我翘一节课，但我看下节课是地理，就严肃拒绝了她： “你不能把爱情的伤害扩展到学习上。” “有道理。” 于是我们一起逃了半节自习课，我陪她一块去买了几包麻辣鸡翅。 吃完后她很欢快地说：“礼物明天再选，走吧，去上课。” 我有点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平静下来。 这个世界上巧遇总是不断发生，我们俩正啃着鸡翅往回走，正好碰上打水的刘源。 他手一撒，那个比他还胖的铁壶咣当一声砸到地上：“你俩去办公室等着我！” 剩下半节自习课送给刘源了，他让我们明早当众念5000字检讨。 刘源单独留下了我，楚肖语走后他摆出一副微笑脸：“苏杭，你想考什么学校？” 我愣了愣：“不知道。” 他摊开手，很无奈的样子：“你连点梦想也没有吗？” “有啊，我想写小说。” “写小说，写小说是个好梦想，那你应该去高等学校的文学系啊。” “但我不想考文学系。” 他没话说了，摆摆手放我走了。 我觉得非同龄人就是聊不来，记得前几天我和贺承淮聊起这件事，两个人还兴奋得不行。 我说我想写小说，他说他想做软件。 我们相互鼓励了半天，激动得不行，为对方规划人生，还差点定下人生大事。 不过这么创意的想法，在老师眼里就是不成器，可能他还觉得这种好脑子长在我这种不成器的人头上，就是浪费，我应该像许佳梦和陈小可一样，追求清华和北大。 我熬了一夜来费尽心思凑五千字的检讨书，但还是发自内心地写了五百字。 “我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做错了，我不应该逃掉半节课，聊天，吃麻辣鸡翅，但这件事我只对不起我的那份地理试卷，谁也没对不起” 哦差点忘说了，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我迎来了第一个级部第一，所以我很坦然，我觉得自己的学习方式挺好的，贺承淮指导得挺好的，我没对不起谁。 我上台念了一分钟，把刘源气了一整天。 我下台的时候，看见贺承淮歪着嘴在笑，眼睛里亮晶晶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第一个吻 级部第一没保持住，但地理成绩明显进步，主要是语文在拖后腿，归根结底是作文。 语文老师说我不好好写作文，但我只是不按她的要求写，格式固定的议论文我压根就不想写，这在我眼中就是赤裸裸的八股文，所以我每次写的都是异想天开的文章，不过没人欣赏，这我也没办法。 那天她把我留在办公室分析作文，强行剥夺了我的体育课，这节课正好是我们班的篮球赛，因为贺承淮要上场，我赶着去看，却防不胜防被她叫住了。 结果我被训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半节课，我赶过去，刚刚好看见篮球场上乱成一片。 我愣愣地走着，看到那个乱七八糟的场面里，有我们班男生，也有二班的男生。 杜志明被哄哄闹闹的人群挤了出去，正好歪头看向我，他粗着脖子吼了一声： “苏杭，你快过来管管。” 他声音很大，让我原地哆嗦了一下，那一团混乱也平静下来了不少。 好多人都看向我。 我还是没明白怎么了，想知道具体情况，就走过去了。 结果楚肖语蹦了出来，拽住我的手腕：“你别过去。” 我没停住，拖着她继续走：“怎么了？” “贺承淮和方肖打架了。” “那你还不让我过去。”我脑袋里轰了一声，迅速甩脱了她的手，跑到篮球场上。 他俩面对面站着，狠狠地瞪着对方，我看见方肖的篮球服被扯烂了，两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 我就站在那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俩，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贺承淮见我来了，就冲着方肖笑了一下，嘴角斜斜的，我都怀疑是被打歪了。他转过身来走向我，我看着他脸上的淤青和微笑的嘴角，觉得有点恐怖，没敢动。 到我面前后他就直接搂住我肩膀，转身走开。 我听到身后一阵骚动，但脖子是僵的，没敢回头看方肖和大家的表情。 走了大半个操场远离身后那场闹剧后，我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的侧脸： “怎么打架了？” “他挑衅我。” “挑衅就打架，你也太不淡定了。” “他还给你表过白。” “别废话了，你俩谁先动的手？” 他扯了一下嘴角：“同时。”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干走了一会后，就把他送到了医务室。 不巧的是，杜志明正扶着方肖在医务室等着。 方肖看着我扶着贺承淮的手，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我，我看了看他，探着头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刚说完，还没等方肖说话，贺承淮就抓着我的手转头走了。 他走得很快，一大步一大步地迈，我在后面跟得很吃力，但还是用力挣脱了出去： “你干嘛啊？” “他打我，你还关心他？” “你不也打他了吗。” 贺承淮气得眉毛倒竖：“我是你男朋友。” 我本来想叉着腰和他吵，但还是踮着脚摸摸他头：“他也是我好朋友，关心关心是没错的。” 他还是气结，持续到晚上，找不出和我吵架的理由，就一直闷着。 我没理他，课间的时候，爬到楼上去找方肖，在二班门口等的时候，碰到的都是熟人，也都是今天看热闹的人，除了假笑我别无他法来掩饰内心的尴尬。 方肖好像伤得很严重，左眼乌青乌青的，我皱着眉头看他，觉得贺承淮下手也太狠了。 刚忍不住伸手碰碰，结果他一缩脖子避过去了。 “有事？” 我的心随着这两个字凉了半截：“就是看看你有没有问题。” “我没事，你回去吧。”然后他转头就走。 我叫了好几遍他的名字，也没让他回头。 我第一次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困扰，方肖是我最好的男性朋友，我不可能因为贺承淮浪费掉这么好的朋友。我在二班门口懊恼了半天，还是决定过几天再来安慰他。 一般晚上放学后，我们俩每次走到操场都要经过高三楼，今天高三提前放学，整栋楼都是黑黑的。 我和他一路上没说过话，但想着还是要安慰一下他，索性就用了上次那一招。 经过高三教学楼的时候，在黑暗里，我用食指挠了挠他掌心，顺势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他忽然就站住了，在一片黑暗里，我只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有点重有点乱，连带着我的呼吸也有一点不稳定。 “挺黑的。” 我小声答应：“嗯。” 他沉静了几秒钟：“我想干坏事。” 我往后跳了一下，想躲开他，结果被他的大手一把捞了回来。他的手环着我的腰，我们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了很久。 我一感觉到他身体前倾，就立马用手抵住了他胸口：“你想干嘛？” “惩罚一下。” 我觉得他很躁动，像是憋了很久的样子，声音里还带着点暧昧。 “你别动，我就亲亲你额头。” 我犹豫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我的眼睛很敏感，只要有一个东西靠近我，我就会闭得紧紧的。 所以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感受他的一点点靠近。 他进行过程十分缓慢，我的额头上一直没有感觉，直到我觉得他的呼吸喷到了我的脸颊上，才紧张地往后仰身体。 “你骗我。” “你闭眼。” 他把我后仰的身体抱了回来，然后又把呼吸喷到我的脸上，鼻翼上。他的呼吸喷到哪里，哪里就会红一片。 直到我们的嘴唇相碰。 我没接过吻，第一反应是紧紧并住嘴唇，只感觉到他的嘴唇蹭来蹭去，很柔软又很温暖。 我们两个人的初吻，就在这柔软的摩擦中消失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奇妙，被喜欢的人亲吻，四肢会软，身上会很热，大脑会空白，心脏会跳得很快。 蹭了半分钟后他的脸才离开，而我还沉浸在那种异样的感觉中无法自拔。 感觉到有人经过了，他放开了手，我慌忙地往前走去。 到了灯火通明处，我也没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问他： “你不是说亲额头吗？” “没忍住。” 我抬起头，翻了个白眼，然后抓紧书包带子就往前跑，边跑边喊：“我先回家了。” 出校门的时候，我妈一直盯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慌。 “你今天好像挺开心。” “啊啊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你傻笑着出来的。” 我立刻闭上了嘴巴，冲我妈一阵傻呵呵的微笑。 回家的路上，我还在不停地回味这种感觉，太美好了，美好到让我忍不住低声赞叹，赞叹到我妈在后视镜里好奇地瞧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恋爱必经 自从那晚的那一吻，我们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可以说是愈发热烈。 偶尔下课碰到对方的时候，都是红着脸的。 贺承淮不顾一切地对我好，好到别人无比羡慕而我习以为常。 有一次来例假，我在桌子上趴了半天，他自己一个人跑到校医务室，红着脸结结巴巴说要买益母草颗粒。 上课有一道地理题老师反反复复地讲都讲不清楚，我继续举手说自己不懂，他第一次站起来回答问题，在全班人的咳嗽中紧张地讲完了这个题。 有事没事就往我桌子上放罐旺仔牛奶，大休回来给我买成堆的零食。 甚至和其他女生都保持了距离。 都是小事，但我没法不感动，我有的时候就在想，可能这辈子就是他了。 有次他和我聊天，说我说他想做什么，最后揉了一下我的脑袋，说他想三十岁结婚。 “那时候我就可以对一切负责了。” 我心里全是温柔，静静地牵起他的手：“那我们三十岁结婚。” 十七岁的我们许诺下十多年后的事情，那种坚定，让我们几乎可以撑住所有，包括现在和未来。 这段时间，我即使成绩有点下滑，但还是很快乐。 许佳梦和陈小可语文作文达到了47或48的稳定分数，而我固守着我的39分，她俩的阅读理解达到了16分甚至17分（满分18），而我还是雷打不动的13分。 “语文是拉不开差距的，但是你做到了啊，一般都被人家俩扯下10分来，我知道你数学英语好，但人家俩也不是吃素的，再说说你这地理，是比以前有进步，但还是有差距” 刘源扯住我胳膊给我比划了一整节课，我困得不行，眼马上就闭上了。 “苏杭！” 我一个激灵抖醒了。 “你怎么站着听我说话都能睡着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哪个老师都告你的状，说你上课睡觉，我非得把你座位调到第一排。” 我只能使劲瞪大了眼睛，木木地继续听他絮叨。 回来后一头扎到书堆里，不是学习，是补觉。 楚肖语拿笔戳我的脸：“又被‘娘娘’给骂了？” ‘娘娘’是我和楚肖语她们给刘源起的绰号，因为这个人又婆妈又磨叽，简直毫无男子主义。 “嗯。”我闷头哼唧了一声。 “不是，你说你晚上都干什么啊，成天困成这样。” “写小说。” “你说什么？”她蹦起来，然后使劲晃我。 她看着我半醒不醒的眼睛，激动的不行：“都要高三了哥，你居然写小说，不过我也挺佩服你的，都这样了，成绩还不错。” 我挡开她的手，继续趴下睡。 我没想到的是，事态升级了。 楚肖语那一声动静很大，有人听见了，闲来无聊就拿来八卦，结果越说越玄乎。 到后来，我听到的版本是，我现在为了写小说都不学习了，说不定已经有大学定下我了。 高二后期，大家的精神压力已经初见雏形，要多不正常就有多不正常。 那天我在数学课上迷迷糊糊打盹，结果数学老师叫我起来回答问题。平常他都是信得过我的成绩的，所以即使我打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突然搞袭击，害得我两眼无神站起来，不知道说什么。 楚肖语偷偷给我指着是哪道题，我斜着眼向下看。 一片安静中，忽然有个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人家都用不着学习了，写小说就行。” 有人轻声笑，有人好奇地盯着我。 我第一次意识到，别人把写小说当成一个笑话。我傻站了半天琢磨着应该说些什么，最好的解决方法是视而不见，但我还是没过大脑，喊了一句：“你说什么呢？” 全班忽然很安静，都看向我，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点慌地端起书来，给老师分析解题过程。 下课后，还是很安静，可能所有人都没预见到那一幕。 而我表面不动声色，暗地却对这件事十分计。 这种郁闷的心情，阴魂不散地纠缠了我一整天。 上体育课的时候，贺承淮何靖直一群男生围在一起，我面无表情走过去，何靖直忽然拦住我：“苏杭，贺承淮伤着脸了。” 我因为上午的事情内心烦躁，也因为之后他没来安慰一下我而生气。 我转过头去，盯着他的脸看了会，红润细腻有光泽，就自言自语走开了：“哪伤了？” 至于我身后贺承淮的表情，我也没再看。 到了晚上大课间，我在教室门口站着，想等贺承淮出来一起去跑步。 等了很久都没出来，我探头，却看见他在趴着和袁乔聊天，我看过去的时候他们笑得正开心。 我气不打一处来，一扭头就跑开了。 在跑步的时候，我眼泪几乎都快颠出来了。 我白天受这么大委屈，结果他晚上和别的女生说说笑笑，摆明是忘了我这茬。 结果我回来的时候，他们俩还是保持一个姿势。 科学研究说，不要在晚上做决定，我当时就在做决定，我不要再理他了。 晚上干值日，贺承淮在门口等我干完，我闷头扫地，就是不理他。 他走过来，想拿过我扫帚来帮我扫，我用力甩开他手，然后走到一边，他愣在原地，一脸不解加愤怒地看着我。 我磨磨蹭蹭了很久，干完我把扫帚一扔，关上灯抓起书包就跑。 结果没跑过他，他在我身后一把抓住我书包带子，把我扯了回来。 当时很晚了，教学楼基本清空。 他用力扳过我肩膀，我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睛，正想骂人，却忽然看到他眼睛里有个小血块。 我抬起手，想让他头靠近一点。 他挡开我手，看着我：“干嘛？” “你眼睛怎么了啊。”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沉着嗓音说：“上午不就和你说了吗？” “哪有？” “何靖直和你说的。” “他不是和我说，你脸受伤了吗，我看你没事就走了。” 他拧在一起的眉头忽然舒展开了，笑着说：“你‘脸’‘眼’不分啊。” “那你怎么弄的。” “可能是叫方肖打的。” 我打了一下他胸口：“你晚上干嘛呢？” 他嘴角挑起来，笑得邪邪的：“和女生聊天啊。” 我又打了一下：“你还说。” “我眼睛受伤了，当然不能跑步，至于聊天嘛，气你喽。” 我瞪了他一眼，然后就把脸凑上去，心疼地看着他的眼睛：“怎么办啊，要不要看校医。” “没事，去过医务室了，不严重。” 直到他这句话的气流都丝丝缕缕喷到我的脸上，我才意识到自己离他太近了。 刚想退一步，却被他揽了回去。 “躲什么？” 我急得给了他一巴掌：“眼睛都这样了还这么贫。” 但两个人还是很配合地吻到了一起，眼神这种东西很神奇，有很强的牵引力，对视三秒钟就能心领神会对方在想些什么，所以我们拥吻了，在这个过程中稀释了今天的不愉快。 －－－－－－题外话－－－－－－ 我原来以为自己在写回忆录，结果越写越像忏悔录。当时的他挺好的，但我就是，太没良心吧。 “只期待后来的你能快乐，那就是后来的我最想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因为脆弱 现在我和贺承淮的成绩都处在一个只进不滞的状态，这几次的考试，我基本到了非一即二的名次，后果就是动不动就被叫去各科老师办公室接受他们诚挚的微笑与祝福。而贺承淮底子薄但进步空间大，他的成绩呈现直线上升趋势，已经从倒数排到了班级三十名左右，也就是中间位置。 即使我们两个人的成绩都在提高，但还是不被看好的一对。 我对此也没什么表态，两个人的事从来不需要外人说了算，所以我无所谓。 在和他和楚肖语的接触，我由不爱说话慢慢过渡到有话必说，总体概括就是，活泼了很多。 女生活泼一点可能就是比较招人喜欢，我和周围同学关系都不错，平时没事就拿着几包零食说说笑笑谈天论地。 许佳梦也坐我附近，平时在我们聊天的时候她都会戴上耳塞继续埋头学习。 有一次我们大笑，我看见她很忿恨地瞪了我一眼，那一眼瞪得绝对不含糊。 后来和楚肖语说起这事，她戴着耳机听着歌，在座位上摇摇晃晃，然后把一只耳机塞到我耳朵里：“嫉妒你呗，谁让你学得没她努力还考得比她好。” 她的解释只能让我的难过升级，我安静地听着陈奕迅的《白色球鞋》，觉得友谊很脆弱。 脆弱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地发生，让人应接不暇。 那天我刚上完体育课跑回教室，因为刚打完乒乓球累得满头大汗，急着找水喝，还没拧开瓶盖就被楚肖语她们一群女生给挤到楼梯口那里。 “你现在别回去。” “为什么？” “刚刚贺承淮被刘源叫出去了。” 我心肝儿颤了一下，然后镇定自若地说：“不一定” 还没说完，就叫夏颜掐住了话：“他刚才还叫你。” 我接着闭嘴了。 站了一会然后拨开她们，一副痛痛快快的样子：“知道就知道。” 楚肖语摆出一副嘴大的要吃了我的表情：“你以前还不是害怕老师爸妈知道吗？” 我努力摆出潇洒的样子，手一挥：“不害怕了。” 我大摇大摆进了教室，心里却虚的很。 我刚刚装出来的形象不能崩塌，就微笑着上了一节英语课，贺承淮一节课也没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刚好下课，陪他回来的，是刘源。 贺承淮带着一副和我一模一样的微笑，表面魁梧却内心颤抖地走了进去，没看我一眼，我立刻意会，不再看他和刘源，低下头来看书。 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刘源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吓得我一抖。 他在那站了一个课间，也看了我一个课间，脸色铁青，全班没一个敢大喘气的。 那种直勾勾的凶残的眼神盯谁一个课间，都能让对方发怒，看我一个课间，什么意思？我略掉他的眼神，拉开后门就去灌水了，估计把他吓了一跳。 晚上为了避风头，没和他一起放学散步。 我和楚肖语慢吞吞走在操场上，她忽然开口：“听何靖直说，有人打你俩的小报告。” 我瞠目结舌了半天。 “没想到吧，我也觉得，太神经病了，摆明是不想让你俩好过。何靖直和我说，是贺承淮告诉他的，刘源把他一叫过去就直接问，有人说你俩关系不正常。” “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没影响天二没影响地，没影响成绩也没影响士气，哪来的这么多小报告？” 我的嘴和连珠炮一样，把楚肖语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后她笑起来： “对，就是这样，如果刘源要面见你，你就这么说，保证他插不上一句话。” 我沉默了，还沉浸在被出卖的震惊感中。 晚上我偷出手机登上qq，果然看见贺承淮头像亮着。 “和你说什么了？” 他秒回我：“让我小心一点。” 接着又发了一句：“不知道哪个孙子告的密。” 我准备了一堆想发泄的话说给他听，但知道他也不开心，就把字一个一个删掉了。 “忘了这个事，早点睡吧，晚安。” “嗯晚安。” 说是晚安，实际一点也不安。 我潜藏在内心的叛逆和反抗，就这样被出卖和警告揪了出来，还将公之于众，我的深恶痛绝，掩盖了恐惧和不安，我在夜里发着抖，又劝自己平静下来。 几天后，我的愤怒还未完全平息，又因为刘源再度燃烧。 因为刘源的知情，我和贺承淮已经好几天没再深度接触过。 放学回家，贺承淮站在我桌子前，递给我一瓶奶茶。 结果恰恰好让刘源看见。 我迅速调整了状态，带着问心无愧的表情理直气壮从他面前走过，还瞥到了他铁青色的脸，但贺承淮被他拦下来了。 我想回去找他，结果被目睹了这一幕的同学们给蜂拥着往前走了，他们叽叽喳喳地劝我，告诉我贺承淮能挺住他的严刑拷打。 我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忽然觉得很委屈，瞪大眼睛扬起下巴紧紧锁住要流出来的眼泪。我丧着气地跟他们走，直到他们把我送到校门口，碰到我妈。 “怎么眼眶红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不是，作业写不完，急哭了。” 在夜里，没人看我，我把憋回去的眼泪释放了出来，湿了我的半个枕头。 我守着手机，死死盯住他的灰色头像，一直后悔刚刚没留下来陪他一起接受刘源的疾风骤雨。 夜里一点钟，他终于给我发来了消息： “苏杭。” 我一看他直呼我大名，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 “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没陪你留下来。” “没事。” “你怎么了？刘源说你什么了啊？” “我想问你个问题。” 第六感的引导让我越来越慌乱，我沉默了一会才回他：“你说。” “你是不是也觉得咱俩其实挺不搭的。” 我愣住了，因为我从来没想到这个问题会摆在我和他面前，根据这句话我就能推出刘源和他胡说八道了什么，我痛恨他被洗脑，狠狠地敲着手机：“你说什么呢贺承淮？他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有话直说。” 隔了很久后，他回我：“先分开一段时间。” 我当时的感觉，除了绝望这个词没法再用其他词形容。 因为如果经历了同学之间的背叛让我心里难受，那贺承淮的背叛只能让我绝望。 我颤抖着手打着字，打错了好多字，终于发了出去：“你想得美。” 然后就颤抖着给手机关了机，把头埋在湿掉的枕头里。 我躺在床上好久之后，手还是在颤抖。 －－－－－－题外话－－－－－－ 因为最近要考试，我好久没有更新了，以后这几天我会笔耕不辍的哈哈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离经叛道 我一晚上没睡好，在心里把贺承淮骂了个遍。 第二天黑着眼圈进了班门，沉着脸，还一声不吭。 全班人都知道昨晚我和贺承淮被刘源抓包的事了，都偷偷拿眼瞧我，我谁也没理，一口气走到座位上。 楚肖语没说话，轻轻拍着我手背。 “元气恢复了没有？” “你看着呢？” 她歪歪头，想逗我笑：“还欠点火候。” 我拿起一本书来，挡住我们俩的脸：“孙子和我说分了。” “我靠！” 她喊出声来，我在桌子底下拧了她一把。 “走了，不自习了，去操场上跑圈。” 她拉起我的手，从后门溜了。 被她拖拖拽拽到了操场边，我又骂她不让我从教室歇会。 我从她屁股后面慢悠悠地跑着，她掐着腰边跑边骂：“这意志不坚定的小王八蛋” 我听着听着叹了口气：“不怪他，可能是刘源的逼供和洗脑手段太强烈。” “刘源在洗脑这一方面真是绝了，臭着脸去他办公室的十分钟后能感动得稀里哗啦地出来，这个伪君子。” 她拍拍我肩膀，一副就义的模样：“敌方太强大，队友一时挡不住也是情有可原的，我替你说说他。” “不用。” 我很冷静，但也很有气无力。 我们俩跑完两圈回去的时候，在班门口撞见刘源了，我心脏跳得突突的，假装没看见想略过他。 “苏杭。” 果不其然，我眼一黑心一横就站过去了，低着脑袋老老实实的：“老师，你找我？” “你说呢？” 他看我没说话，就盯了我一会：“这件事我先不告诉你家长，下午我和你谈谈。” 我又没说话。 “你回去上课吧。” 我还是没动嘴，带着有点慌乱而坚定的步伐走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我看见贺承淮在盯着我看，我看过去了他也没回避视线，我冲他隔空翻了个白眼就坐到位置上了。 楚肖语扒拉着我肩膀：“如何？” 我喜滋滋地说：“好消息。” “他赦免你了？” “他还没告诉我爸妈。” 话音一落，附近听到这番对话的狗友们一起庄重地鼓起了掌。 我一中午紧张地没吃下几粒米，和我妈要了手机说查题，然后就去跑去屋里了。 登上qq发现一条消息也没有除了服务号，我脸一黑就给退了。 刚想还给我妈，忽然来了条短信，我第六感很强烈，鬼使神差就给打开了。 看完气得我差点吐血。 刘源发来的，内容如下。 “你好，苏杭妈妈，苏杭在校内出现违规问题，希望你能和孩子父亲下午三点到我办公室一起解决一下，即使不便，也希望你们二位一定同来。” 文字挺文绉绉，但也太黑了，瞒着我叫家长，还想把我远在上海工作的老爸揪过来。 我第一反应就是，把短信删了。 然后拽起书包就往门外面跑：“我上学去了。” “你不睡午觉啊。” “今天有事我早点去。” 我现在气得头晕脑胀，恨不得去拆他办公室。 我在操场一圈一圈地跑，中午大家都在午休，一个人也没有，我就在着空旷的操场上跑，累了就走，不累了就跑，就想泻火。 结果跑得我更燥了，满心满身都透着不平静。 回班以后已经不早了，大部分人已经坐下了。 我进去后楚肖语赶紧拉住我：“又出事了。” “怎么了？”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我爸我妈来了，吓得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今中午何靖直给夏颜倒水，结果被刘源看见了，他刚把何靖直给骂了一通，然后又把夏颜叫去办公室了。” 何靖直追夏颜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事我们都知道，但夏颜一直规规矩矩的，要是纯因为倒水就把两人骂一顿，说明他真的被我和贺承淮刺激到了。 “神经病。”我骂了一句就不说话了，想着等夏颜回来怎么对付他。 我编了一套溜溜的说辞。 结果看见夏颜哭着回来了，那个委屈劲让我一下子火了。 “妈的，我找他去。” 夏颜是哭着回来的，涕泗横流，所有人都安静地同情地看着她，然后又被我一嗓子喊懵了。 我听见有人怂恿贺承淮拉住我的声音和他站起来椅子移动的声音，我回过头去，恶狠狠的：“你给我坐下。” 然后就跑去刘源办公室了，门也不敲，直接撞进去了，在那一瞬间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不安分表现得那么淋漓尽致。 “我爸妈没闲心管我这破事，你要说我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还伤及无辜。” 在所有老师眼里，我一直都是一个一个屁不放的安静学生，除了有点小毛病，其他方面都能说过去，他没想到我给他来了这么一个晴天大霹雳，气得站起来作势要打我。 结果看着我扬起来等着他打的无畏无惧的脸，又冷笑着坐下去，冲着旁边那位教导主任说：“看看，这就是实验班的学生，一个她，一个夏颜，合伙谈恋爱搞小动作，败坏我们班风气，现在又对老师横冲直撞不讲道理。” 我愣了一下，然后想哭，我终于知道夏颜为什么涕泗横流了，就这么个乱给学生扣帽子的老师，我不哭他的态度也得哭他给的帽子。 “我怎么败坏风气了，我们是当众搂搂抱抱了还是加入邪教了，我俩成绩还都进步了，我们实验班来的招你惹你了，非得头戴光环吗，你现在教我们你怎么不戴个光环啊。再说夏颜又怎么招你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下定义，你就是对我们有成见，我早恋我承认，但我大大方方的光明正大的不偷不抢的，没影响别人也没影响成绩，有什么错？” 说完我摔门而去。 去他妈的尊师重道。 我当时有点疯，却又有点理智，我只是保护一下自己可怜的自尊心。可能我本身就是这样离经叛道，以致于到现在回想起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没有点忏悔心理。 骂完心里很爽，但也很酸，酸爽酸爽的。我觉得当学生的太不容易了，何况还要拼命当个好学生。 想到这点，眼圈很红，仰着头回的班。 楚肖语很小心地戳了一下我的脸：“你被他骂惨了？” 我淡定地回答她：“他被我骂惨了。” 在一众人惊愕的眼神下，我又很淡定地抹了抹眼泪。 我装样子还没到半分钟，就被一只手给拽了出去。 贺承淮把我挤在楼梯口角落里，蹙着眉毛把我紧紧给裹住了。 我愕然，脑袋里回放着我刚刚骂刘源的声音：我们是当众搂搂抱抱了还是加入邪教了 他低着头，我耳边是微乎其微的声音：对不起。 我很想推开他然后骂他两句，但还是条件反射告诉他没关系。 没关系，过程很艰难，但结果不变就没关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那些青春 那天晚上，我放弃了晚五自习课，贺承淮也没有回宿舍，我们两个人躺在六月份潮湿的草地上仰头看星星。 “昨天正好袁乔和我聊天，说你以后考去名校，而我只能在你的学校里开个小卖部，我真挺介意的，所以这是第一次，我没信心。” 我愣了一下，然后往他身边蹭了蹭，想说些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又往上挪了挪，然后伸手揪住他头发，疼得他嗷了一声。 在这件事之后刘源已经放弃无药可救的我了，传说他几乎被我气出心脏病来，现在我从他面前走过，两个人就像仇人一样，连看对方一眼都不乐意。 他最后给我的一句话就是：“你爸妈我没说，因为我不想管你了。” 对于他给的态度，我不庆幸也不怨恨，时间就是这么不紧不慢地流着，谁也没工夫再去计较谁。 高三的苦日子熬到头了，我站在校门口看他们搬着一摞摞厚书走出了这个学校，这个消耗却又赞美了他们三年青春的地方。我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却也找不到想象中的如释重负，每个人都很平静，平静地带走他们的东西，然后再平静地回望一下这个百米之地。 而我们考完了高二迈到高三的最后一场试，学校通知我们回家休息几天后在外组织辅导班。 趁着在家的几天，我疯狂地读金庸的《笑傲江湖》，然后风尘仆仆地拿起尚未打开过的书包，踏上了暑假辅导的长征。 辅导地点很隐秘，学校老师怕被查到，给我们包了偏郊区的一个宾馆，腾出几张屋子上课，剩下的就是给学生住。 我们班同学大部分都报了住宿，不仅是因为地理位置有点偏僻，还因为大家可以晚上一块打扑克玩斗地主，我本来是不想报的，但楚肖语死活拉着我报，因为我们文理科一共五个实验班都在这里堆着上课，沈顾侯也要住校。 我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我妈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我就勉为其难和她挤了一间屋。 大家来这里报道的第一天都很兴奋，一人拖一个行李箱，没穿校服后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很多女生也动着爱美的小心思给自己化了点妆，叽叽喳喳凑到一起，简直不像来上课的，就像是来度假的。 男生区和女生区划分的很明显，东半边都归女生所有，西半边归男生，楼下几件大点的房间就是上课的地方。而老师来上课之前，大家都分批挤到几间屋子里，贺承淮何靖直一伙在屋里打牌，脸上贴白条，董子琪古月月一伙聚在一起看偶像电视剧，夏颜袁乔几个凑到一块聊天，还有不少好好学生端正在教室里学习，我哪也没去，自己一个人靠在床边上看没看完的小说。 刘源来了，举着个喇叭让二十班同学下去上课，兴致未尽的人进了教室都傻了眼，卷子成绩还没出，但是答案都发到每个人位子上了。 第一节课是刘源的课，他让我们对历史答案。 楚肖语看着我给自己打的红叉叉：“错了几个？” “四个，你呢？” “呵呵七个。” 然后刘源开始了他一贯的上课风格：“全对的举手，错一个的举手，错两个的举手，错三个的举手。” 喊到三就停了。 他喊错一个的时候，许佳梦和陈小可都骄傲地把手高高举过了头顶。 他得意地瞟了我一眼：“大家要记住一定要把心思全都用到学习上，你们看看许佳梦和陈小可同学，每一次都错这么少，而个别同学私底下搞小动作，就退步很大” 楚肖语趴我耳朵边上：“他放屁，哪次不都是你错的少，就因为他这次胡搅蛮缠害得你分心。” 我笑笑没再说话，也没再听他讲话，我拿出了其他科的卷子，对选择题的答案。 “战果如何？”楚肖语歪着头看我卷子上的红笔墨水。 “凑合，语文一个，英语三个，数学没有，政治两个，地理两个，历史四个。” 她笑出声来：“就他的历史错的多。” 下了课，不安分的楚肖语喊上我们几个去买零食，我还没出大门，就被古月月拱到一边。 “苏杭，我知道是谁打你们小报告了。” 我愣了愣，接着就反应过来了。 条件反射问她：“谁啊？” “许佳梦。” 她看我愣愣的眼神，然后有点得意地说：“没想到吧。” “你怎么知道的？” “班主任叫你俩前一天晚上，我看他和一女生走在一块，后来我就想，可能这人就是打小报告的那个，越想越感觉那人像许佳梦，刚刚班主任又借你俩的事说事，还夸了一遍她，我就看不过去了，刚才稍微诈了她一下，差点原形毕露。” “你和她直说了？”我有点着急地问她。 “哪能啊，当时我也不确定，就走她旁边的时候，故意和陶楠说我知道谁暴露了你俩的事，结果吓得她手里的书都掉了，眼神还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没跑了。” 我心里凉了半截，满脑子都是高二上学期她拉着我一块到地理老师办公室做题的样子。 古月月看我半天没出声，就戳了戳我：“怎么了你？”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面对的是刘源，那我肯定毫不犹豫冲上去，但现在是许佳梦，她可能只是因为讨厌我怨恨我，而我不讨厌她不怨恨她，所以我无可奈何，我拉住古月月：“这事你就别和别人说了。” 这回换她傻愣愣的了，然后结巴着答应了一句。 我这人不是胆小，就是希望我不讨厌的人不要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在街上晃啊晃，手里攥着刚买来的饮料，感到很难过，又想起之前她的眼神，更是难过。 我想不通，一整个下午都没怎么想通。 不过总有源源不断的事情更新掉你之前的情绪，到了晚上，刘源回家，大家都热闹起来了。 男生宿舍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花样百出，有男生提着臭袜子来敲女生宿舍的门，有人大声地喊“xxx我爱你”，有人在头上扎了两个小辫在楼层里走了一圈，把大家笑得在床上直打滚，眼泪都出来了。 后来这支闹事的队伍逐渐壮大，开始笼络女生的参与，我也被楚肖语生拉硬拽了过去。 于是我就在大家的咳嗽声中坐到了贺承淮旁边。 结果贺承淮首轮游戏就要输了，大家本来想使坏让他亲我，结果我一把牌力挽狂澜，拥有决定权，让贺承淮亲了何靖直，保全了早就稀碎的节操。 越闹越大是我们这群年轻人的特性，王程义集了集资跑到楼下旁边超市买了一箱ri一，于是一群人觥筹交错，酒气熏天。 我和贺承淮躲过了那些没技巧的劝酒，跑了出去。 宾馆后面是一个不大的花园，我和他坐在那里的躺椅上。 他忽然捏了我脸一下：“谁允许你让我亲那个孙子的？” 我想起来刚刚那个香艳画面，乐不可支。 他慢慢凑过来，有点羞涩地在我耳边说：“要不你将功赎罪，还我一个。” 那口气吹得我耳根痒痒，半边脸红了一片，扭捏了一会然后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就跑开了。 “哎你怎么这样呢？” 我在前面跑着，听着他在身后的抱怨，内心很舒服。 世界上总有快乐的事情在发生，所以那些憋闷的事情，就让它们慢慢烟消云散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如约而至 我在暑假辅导班的日子过得很快意。 刘源想尽办法和我斗智斗勇，包括打听周围人的信息，不过大家都帮我们圆谎，没有倒向他那边的。 那天周末，全班集体放了一次假，他们都三伙五伙聚集起来，准备去爬个山。 我说我要看小说外带做地理题，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还没看上两页纸，就有人敲门进来了，我一看是贺承淮就让他滚出去了，因为我正蓬头垢面并且穿着睡衣。 我在里面认真捯饬了半个小时，他在外面晃悠了半个小时。 就像约会一样，我打开行李箱，选了一件很好看的裙子，在卫生间自我欣赏了一会才出去。 他看见我，眉毛上挑了一下吧：“第一次看你穿裙子。” 然后他看见我有点羞涩的笑，忽然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脑袋：“好看。” 我傲娇地拉拉书包袋子：“我知道。” 我们出去吃了早餐，吃完后大眼对小眼，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但我已经在内心让我的地理卷子和《笑傲江湖》滚蛋了。 他说要打个电话，然后就跑到外面去了，我正懒懒地倚在靠背上，忽然就收到了楚肖语发来的短信： “你丫是不是约会呢？” 我愣了一下，然后回复她：“大仙好眼力。” 正琢磨这件事怎么回事的时候，贺承淮回来了，坐到我对面，恰好这时候楚肖语的短信又过来了： “贺承淮打电话给何靖直，问他约会应该干什么。”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贺承淮探头探脑不解其惑的样子，我没戳穿他，直截了当地问：“我们待会去哪啊？” 他掰着手指给我娓娓道来：“我们可以先去公园走一会，然后出去看个电影，吃完午饭去游戏城好不好，你晚上想不想压马路，恰好今天晚上有个灯会活动。” 我憋着笑，小声地说：“背得挺熟。” “什么？” “没什么。” 按照他打听来的计划，我们去了附近公园，因为快要高三，大家都已经习惯早起了，大早上的，公园里人不多，偶尔会遇到睡不着觉早起来打拳遛弯的大爷大妈。 公园里空荡荡的，又很安静，我们就一句话不说地在那里走着，毕竟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约会，两个人都有些紧张加尴尬。 走了十来分钟，还是没说一句话，这环境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乱。 我们走到一个侧门的拐角处时，我实在憋不住了，想说两句话来打破一下这个气氛。 结果忽然就被贺承淮拥到墙边，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下。 我盯着他那张很近的脸，看他的眼睛，很显然他有点紧张有点迫不及待，连喉结都滚动了一下。 在他这样长时间的盯视下，我觉得自己的脸应该很红了，心跳得也有些快：“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好几天都没亲过你了。” 他趴在我耳朵旁边说话的感觉，永远是最让我无法拒绝的感觉，耳朵根痒痒的，连带着我的神经都软化了。 我本来想来一番婉拒，显得我自己矜持一点。 但没等那个时候贺承淮的嘴唇已经触过来了。 我没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我们站在一个让人神清气爽的地方，他又忍了这么多天，这些都像催化剂一样，使他有些亢奋有些情难自禁。 他吻得很重，我没法动，被很用力地挤压在墙壁上。 吻了很久后，他面色酡红，小口喘着气，慢慢地从我的嘴唇上离开。 因为被囚禁在他怀里的缘故，我一动也不能动，只盯着他的眼睛。 他重新把头低下去，脸深深埋进我的颈窝里，我有些紧张，想推开他，但他纹丝不动，用他毛茸茸的头发蹭着我的脸颊。 就这样持续了很久后，他发出低沉的一声： “苏杭。” “嗯。” “我好喜欢你。” 我觉得我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尖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绝对不是肉麻出来的，是感动出来的。 我慢慢伸手环住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我也好喜欢你。” 想起当时，没有哪个场面比一个男孩抱住你，告诉你他真的好喜欢你，更动人了。 后来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每次想展开一段新的恋情时，都会不自觉想到那个画面，由此我明白，那些虚虚假假的爱情在这个场景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于是就会打消掉这个念头，然后任凭自己一个人在大学里保持着单身的状态，后来才明白我还留恋着一个画面，或者说是画面里的那个人。 我们在公园里拥吻了很久，直到人多了起来，才放开手，两个人都是红着脸出去的。 经过今天早上这一事件，好像接下来干的事情都是没味儿的。 电影看了什么，不记得了。 游戏厅玩了什么，也没印象，这还是我第一次去，他手把手教我的。 灯会好看吗，好像是挺好看的。 灯会结束后，我和他手牵着手，保持一个十指交叉的造型，慢慢溜达回去，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马路。 别人的恋爱甜蜜期在三个月左右，而我们的甜蜜期迟到了那么久，将近一年。 回房间后免不了要受他们的一番冷嘲热讽。 我笑嘻嘻听着，也不反驳。 楚肖语拿出一副福尔摩斯的状态，盯着我：“居然不顶嘴，说，发生什么了？” 我摊摊手：“你们说的都是事实啊，我无法反驳。” 然后是一片哀嚎：“不得了了，苏杭居然学会秀恩爱了。” 亲吻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因为没有什么比那种感觉更能够传达亲密的信息了，所以我们上了瘾。 用何靖直的话来讲，荷尔蒙正在铺天盖地的泛滥，春天来了哈哈哈。 暑假辅导结束后，他还是会三天两头地约我出去，两个人坐在市图书馆那里，我学地理他学数学。 返校前前一天晚上他已经回学校了，我和我妈借口说找楚肖语，自己偷偷跑到学校找他，我们坐在操场上好久，背靠着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我准备走的时候他忽然拉住我，路灯下我看见他在挑着嘴角坏坏地笑：“问你个问题。” 我一本正经：“你问。” “知道什么叫种草莓吗？” 我一头雾水，摇了摇脑袋。 “想试试吗？” “可怕吗？” “不可怕。” “那试试吧。” 于是他就把头埋了下去，吓得我立刻往后缩了一下，想着如果他再做进一步的举动我就推他出去，不过他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然后我的锁骨感受到一阵碎碎的凉意，是嘴唇接触的感觉，紧接着有些痛，我咝了一声。 “你回家吧，记得拉好领子。”他还在坏笑。 我迷迷糊糊地就回去了，手指摸着他亲过的那个地方，有点湿润，但自己也看不见。 本来想照照镜子，结果回到家就给忘了。 第二天回学校的时候我刚脱下外套剩下一件短袖，楚肖语就赶紧扑上来挡住我。 我吓得结结巴巴：“怎怎么了？” “苏杭，你说，你干什么事了？” “什么意思？” 她从桌洞里抽出小镜子，一把就放在我的胸口位置，我仔细一看锁骨位置有一块小小的殷红，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事。 我腾得站起来，咬牙切齿：“我收拾他去。” 楚肖语看热闹一样，跑在我屁股后面。 结果看见他和一群男生走了过来，刚想着时机不对要走开，结果被楚肖语一把拽过去： “贺承淮，你看看你把我们家苏杭欺负成什么样了。” 我满面通红，捂住领口准备转身就跑，恨不得把楚肖语掐死。 贺承淮看到我的动作忽然笑了起来，一脸暧昧地看着我。 我尽快逃离了那片哄哄闹闹的调笑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知遇知心 之前没有郑重地提出来，现在觉得很有必要说一句。 我们高三了。 这个时间节点很微妙，大家都表面无事地继续生活，但每个人的心情都被狠狠地揪住，一向不太爱关注成绩的我，居然第一次跑到年级榜上看排名。 班级榜已经不兴了，大家也不会在乎自己在班里多少名，都紧紧巴地盯着级部排名。 我在级部六七名，好不上五，坏不下十。 感觉还不错，也没人催我继续努力。 但其实我们学校一向是以培养理科优秀学生为主，文科的成绩年年一般，我这个排名顶多去个s大，我爸我妈还有老师都觉得我s大稳了，都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 但说实话，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不在乎成绩是真的，说不服气也是真的。 我那天去刘源办公室交作业，就听见他正在鼓舞许佳梦和陈小可拿下q大。 她俩出来的时候看我站在门口，陈小可低着头走过去了，许佳梦有点得意得看了我一眼，昂着头走过去了。 我进去以后放下本子就走了。临走前看了刘源一眼，他也抬头瞥了我一眼，那一眼莫名其妙就让我很恼火，好像自然而然就把我和q大就隔开了。 我和楚肖语晚上躺在操场上看星星，忽然感慨了一句： “我觉得老师们还是挺不待见我的。” 她侧过头来看了看我：“这态度得跟着你成绩走。” 看我没说话，她又跟了一句：“最近这几门考试都是老师打分，水分很大的。” 我把胳膊枕在脑袋后面：“所以觉得老师不待见我。” 最近小考很多，添了周考，都是班里老师打分，因为我的随意性作文，语文老师连三十五分都懒得给我得了，更别说刘源看历史大题时的报仇心理了。 “其实你比许佳梦和陈小可他们差不到那去，你只要一门语文作文多考上十分，成绩就和她们差不多了。” 我歪歪头没再说话。 忽然的，高三生最害怕的文综理综来了。 我们几乎是毫无准备的迎接了第一场文综测试，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完成300分的题。 以我平时超快的做题速度，卡着打铃点完成了这份试卷，手筋都快写断了。 然后刘源笑嘻嘻地走进班里，看着我们呜呼哀哉的表情，开始下发选择题答案。 如果说我最讨厌高中的一个地方，估计就是考试后接踵而至的选择题答案。 他边发答案边笑：“没关系的，第一次文综不会有人写完的，有谁写完了吗？” 我趴在桌子上对答案，始料未及楚肖语带着仇恨的姿态抓起了我的手：“老师，苏杭写完了。” 我看见全班就我一个人抬着手，喜滋滋的，结果刘源两手一叉抱在胸前：“同学们要注意，就算写不完也不要图快降低答案质量。” 楚肖语把我的手放下了，嘟囔着：“什么嘛，这人可真记仇。” 我笑笑，不置可否。 继续低下头去对选择题。 选择一共三十六道，我错了四分之一。 然后抬起脸尴尬地冲楚肖语笑：“他说的没错。” 我的烂文综暂时搁置到了一边，我现在是天天被逼迫着跑一个语文课任组长的办公室。 因为有一次我妈翻我书包，不小心倒腾出了我的好几张语文作文，被鲜红鲜红的三十多分吓得倒吸一口气，差点晕厥过去，然后动用她能动用的一切，给我找到了举“市”闻名的作文辅导老师，也就是我们语文课任组长。 这后门走的，把我每天唯一的一节自习课就这样巧取豪夺了。 不过这个老师讲的很好，我很享受她的授课方式，只不过，我心里是抗拒那样写文章的。 她也看出来了。 有天晚四她把我叫出来了，让我和她去操场上转转，然后我受宠若惊屁颠屁颠地就跟上去了。 她没有一般老师教育学生那样庸俗的开场白，什么“你的梦想是什么啊？”“你想考哪所大学啊？” 我和她平静地在操场上走了一圈，什么话都没说，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先挽救一下这个气氛。 她忽然开口了：“苏杭，写过小说吗？” 我吃了一惊，忙不迭地点头：“嗯。” “想学中文系？” “嗯，可能吧，也不一定。” “喜欢中国现代文学？” “嗯。” 她的语调一如平常，而我的语调却在逐字上升，毫不掩饰地掺进了我的惊喜。 “我很喜欢你的文字。” 我吞吞吐吐地说：“谢谢老师。”这很让我咋舌，在这个体制下的高考作文里，我尝试了多种写作方式和小说类型，每次都被语文老师批得狗血淋头。 “能不能答应我件事？” “老师你说。” “永远不要改变自己写好文章的这个想法，也不要因为外在因素放弃了你的这个爱好，但我希望，你能在高考考场上发挥一次体制式文章。” 她忽然转过身来，正视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是有点发呆地看着她。 “就这么一次，除了能把你送到一个好的中文系，根本不会改变你以后的写作方式的” “老师，”我沉默地听着，然后又冷静地打断她：“我不怕它会改变，我就是憎恨它而已。” 她愣了愣，然后苦笑：“谁不是呢？” “我不想劝你也不想批评你，我原来和你一样，想改革想反抗，可我现在想的只剩下供出好学生，而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潜力的那个，也是我见过的和这个体制最格格不入的那个。” 她声音有点哑，也很疲惫，我一句话也不说，但心脏却跳得很快。 这种感觉就是，我不一定是匹千里马，但我遇到一个伯乐。一个成绩永远吊儿郎当挂在那里，不知道考什么学校，也不想很上进的人，在用自己微乎其微的方式叛逆着周围自己讨厌的一切，然后就被一个人理解并容纳了。 “你以后不用找我辅导语文了，你自己琢磨就好。” 然后她推着自己的单车就走了，我愣在那里，连句老师再见都迟钝在嘴边上。 我自己一个人坐在树下，忽然就流下泪来。 从小到大，我都是凭着一个不甘心的态度去衡量周围的一切，然后不屑地去敌视它，这种想法，我谁都没说过，我爸我妈不知道，老师朋友不知道，今天忽然有个人，愿意去承认我这种心理，我激动得浑身发抖，终于还是哭得很大声了，那时候大家已经都提着书包放学回家了，来来往往经过操场的人，就好奇地盯着泪流满面哭到哽咽的我。 我掩面，泪水顺着指缝弯弯曲曲又进到衣袖里，我啜泣着想：今天应该是很丢人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学与爱情 有的时候，让你好好努力，不需要一个多么高尚的理由，就比如我，没什么上好大学的执念和追求，仅仅是因为不服气和太激动。 我把自己一沓三十五分的语文作文抽出来，放在桌子一角，然后默默地端起了一本高考满分作文。 这个过程，让我觉得很耻辱，但还是憋着一口气在做。 下了课我去灌水，碰见数学老师，他很赞赏地盯了我一眼：“不错啊，今天都没在我课上睡觉，太阳从南边出来的啊。” 我喝了口水，淡定地回他：“写文综呢。” 把他气得面目全非后，我端着水就走开了。 所以在整整一天里，我下课看语文作文，上数学课英语课和自习课就在做文综试卷。 跑操大课间的时候去地理老师办公室问题，我一进门好几个老师一块看我。 我尴尬地走过去：“老师，我来问个题。” 她愣了会：“问问问，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碰到你来问题。” 我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就进去了。 出来之后估计他们在嘀咕我，可能是说我良心发现了。 甚至于到了晚上贺承淮来找我，我都在咬着笔头轰他：“去去去，自己走，我做题呢。” 他瞪着眼瞧了我一会，然后不甘心地坐到我旁边：“我惹到你了？” 我哭笑不得：“我真的在认真学习啊。” “你和我说，我哪做错了我反省。” 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你没及时滚。” 然后他带着一脸不情不愿委委屈屈的样子，然后背着书包走开了。 我回家以后也保持着一个盯着书看的状态。 我妈给我煲了鸡汤，我边用嘴小心地嘬着，边看着做错的文综选择题。 我妈在我旁边转了好几圈后，才谨慎不安地坐下来：“杭杭。” “嗯？” “你怎么了？” “嗯？” “是不是学校老师又骂你了？” “嗯？” 我妈急了，一把抢过我手里试卷来：“你别老是‘嗯’啊，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月考考砸了。” 我慢悠悠又把试卷给拿回来：“还没月考呢我的亲妈。” “那就是你惹祸了，”她把手抱在胸前，冷笑着说，“你从小就给我来这套，一惹祸就装作一副上进的样子。” 哎哟喂这话把我眼都给气直了，抓起卷子就回卧室了。 看完错题已经接近十二点了，我妈又挪到我旁边：“到底怎么了？” 我一把搂过她肩膀：“真没事，就是觉得一直没怎么努力过，这也太浪费智商了，再说，我得努努力去好的中文系。” 她嘴动了一下，没再说话，我知道她想让我学金融系。 高三已经快两个月了，整体班风都很浮躁，大家都知道着急了，但就是不知道怎么下手，所以该生病的生病，该泻火的泻火，该谈恋爱的谈恋爱，我晚上和贺承淮走一圈，发现众多的高三情侣在路灯下荷尔蒙爆发得都能炸裂灯泡。 我们班也有两对同学公示恋爱状态了，何靖直和张双宜，古月月和王程义。 我和楚肖语拿着包瓜子在后面暗暗赞叹：“刚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 “可不是嘛，当初我和贺承淮也是这个状态。”我吐了一嘴的瓜子皮。 “可别瞎说八道了，你俩就和旧社会没过门的小媳妇儿一样，两个人见个面还羞羞答答的。” “哪有这么严重。”再说，我们进展到什么情况能让你知道吗。这句话我没说出来，得意地扬了扬头。 晚上我和他一块照常散步。 他忽然揪了一下我的马尾辫：“你最近怎么了？” 我笑着说：“认真学习啊，干嘛你们都这么问我。” 他没再说话，我们沉默着走了两圈以后，操场上几乎没人了，他突然停下来：“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对我这么冷。” “是吗，没有吧，咱俩一直都这样啊。”对于他忽然发脾气，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因为这种状态，在他身上很少出现。 “是啊，一直都这么冷。”他冷笑道。 我没说话，在回想过去几天发生的事，仅仅是有两三天因为写作业耽误和他晚上一块走了。 “你怎么了？”我换了一种很柔和的语气，然后凑近了一点，歪着头看他，试图把他无缘无故的脾气给拧下去。 他看我这样，也就没话说了：“没事，就是觉得咱俩现在这样，还挺危险的。” 我笑出声来：“没事吧你，怎么和个女生一样？”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然后问他：“你是不是看我最近和秦文帆讨论文综题所以吃醋了？” 他没否认。 我又问：“你是不是还因为何靖直王程义他们谈恋爱，所以嫉妒了？” 他小声说了一句，但我能听见：“知道的还挺多。” 我拍拍他肩膀：“你怎么这么没思想觉悟呢，我和秦文帆是高尚的战友情怀，你看何靖直他们谈恋爱的几个天天黏在一起，一点革命危机意识都没有，你就更不应该嫉妒了。” 我觉得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忽然脸又拉长了几公分。 这个时候我才仔细回味过来，贺承淮，其实是和何靖直一类人，而不是和秦文帆一类人。 可我不知道怎么补救，这也是我的心里话。 他看了我一会，就转身走开了。 我也带着脾气，恨恨扭过头离开了。 这些天我的努力他不是没看出来，这些天他的不努力我也不是没看出来。 我和贺承淮正式地进入了第二次大型冷战。 晚上他犹豫着要不要找我一块走的时候，我已经拽起楚肖语的书包带子往外快走了。 “你们俩都冷战两天了，这时间对你俩来说也太长了。” “我本来就没错。” “是是是，你没错，可是你妨碍我尾随沈顾侯了啊。” 我送了她个眼白，然后拉着她继续走，边走还边控诉贺承淮的无理取闹。 “这你不能怪他，我也觉得人家那两对比你俩甜多了。” 我恨她不争气，倒向敌人阵营：“甜能当饭吃啊，不得齁死了，高三了，不学习，天天想着怎么浪漫，这也太没大局意识了。” 楚肖语侧着头瞅瞅我：“得得得，您这是有冲着级部第一去的倾向啊。” “你也别抱怨了，他这还不是害怕你因为学习抛弃他。” “这什么神逻辑，哪有和学习争风吃醋的。” “我啊！” 她突然吼了一声，吓得我小心地撒开了她的书包带子。 结果换她一把抓住我往操场拖了。 我们俩四仰八叉地躺在操场上，然后我听着她格外悲伤的语调，几乎想要睡着：“沈顾侯这个王八蛋啊，这心也变得太快了。” “此话怎讲？” “他准备高考的时候艺术加分，所以就报了个唢呐，天天在我楼上吹，吹得我脑袋都大了。” “你应该觉得幸福啊，这明明是幸福的福音。” “我现在觉得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他的唢呐，想和他一块上下学，结果他正好巧妙地错开我的生物钟了，过生日给他买东西，除了说声谢谢就没别的了，就连我给他送的饮料他也退回了，我觉得他就是成心的，成心不想让我缠着他。” 她越说声音越小，我没说话，翻了个身，检查一下她有没有流泪。 一天晴好，我和她正对着月光，心情并没如愿变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选择难题 月考第一次成绩下来了，我一下子蹦到班里第二级部第三的位次，只比许佳梦少三分，语文老师在课堂上点名夸赞了一下我的语文作文，主要就是表达一个意思，赞美我是如何从三十五分跨越到四十六分。 因为这次的成绩不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前的紧张和不舒适缓和了不少。 贺承淮也有进步，现在一直稳定在班里第17左右。 因为两个人分数都比较靠谱的原因，我们打照面的时候竟然没有互相翻对方的白眼。 我和他迎面走过，我温和地瞅了他一眼，他也趁机摸了一下我的脑袋。 俩个人前几日的冷战，好像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我也不计较他之前的幼稚和无理取闹，喜滋滋地想着怎么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我从来都记不住日期，所以自己的生日也没记得过，即使一开始贺承淮斩钉截铁告诉我他的生日，我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我专门登了个qq，查了查他的个人资料。 10月19号。 不急不急，还有大半个月，我退了出去，然后顺手扯过一套文综试卷做了起来。 我之前讨教了很多同学的文综学习，试也不试就知道一点都不适合我，什么狂轰乱炸背诵模式或者大量刷题，听着都蠢。 我琢磨了几天，想了好几个方案都不满意。 我爸这个月放假，从上海回来看我，他看我趴在床上皱着眉头想题，就把我给拎了起来： “对眼睛不好，到桌上写。” 我咬着笔头，问他：“你说，我怎么才能学好文综？” “只要你想学，就没学不好的东西。” 我烦躁地摆摆手：“别说这些一点用也没有的心灵鸡汤，我现在不需要心理慰藉。” 他想了会，说：“怎么喜欢怎么学，比如你喜欢背诵，就背着学，你要是喜欢抄，就” 我一骨碌爬起来，抱着我爸的脑袋晃了好几下：“你真是个天才！”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格外早，去学校对面的文具店里挑本子，专找花花绿绿纸质舒服的。 我把我政史地三科的笔记本和试卷都翻出来，然后在本子上写上了第一个字，第二个字，抄了整整两节课——因为数学和英语是连着的。 楚肖语看我一句话不说，就在这里写东西，闷得不行： “干嘛呢你？” “整理。” “你不会要把原来的笔记再抄一遍吧，这也太变态了，你前两天还嘲笑人家蒋薇的学习方法笨，你这不更笨吗？” 我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把一些对我来说很重点很重点的东西记下来，把错题的知识点记下来。” “这谁给你推荐的方法？” 我得意洋洋：“我爸的无心加我的智商。” 她嗤之以鼻：“这有什么智商成分，不就是整理笔记加错题吗？” 我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叹了口气：“就知道你这个智商分析不出来，你等着吧，期中考我肯定能把文综给提上去。” 就这样持续了很多天，我们迎来了国庆节，学校开了个史无前例的恩，给我们放了五天假，刚想感天谢地，就又得知期中考安排在国庆假后。 我和楚肖语冷笑：“就知道教导主任没这么好心，成心让我们过不好假。” 国庆五天，任何的电子设备上都没有出现我的新指纹。 我按照自己的方式，连续不断地抄了五天，解决了所有的上课笔记和高二以来的考试卷子，顺便还抽空抄了两篇满分作文。 我爸妈看着我桌子上抄得满满当当的三个本子，目瞪口呆。 “我就是提了一句抄，你怎么抄了这么多啊” “老苏啊，我们家杭杭终于知道努力学习了！” 假期回来，第二天就开始考试，第三天考文综，我怀着有点忐忑还有点激动的心情，坐在了考场上。 打完文综仗以后，我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实力问题还是心理问题，我觉得自己这份文综试卷完成的不错。 今天10月8号，我趁着期中刚考完任务不太重，开始给贺承淮想办法找礼物。 实不相瞒我最不会送东西。 我在对面转来转去，决定请教一下经验相当丰富的楚肖语： “钢笔，钱包，耳机，都可以啊。” 我带着一种无比怀疑的态度：“这么没有情感的礼物吗？” “那你送他个暖水袋好了。” “还有没有比较有创意一点的啊？” 她按住我肩膀，正色言道：“最有创意的，就是你给他做一个礼物。” “这也太困难了，我又不是心灵手巧的那种女生。” “那你送他点吃的得了。”她带着一种觉得我不成器的语调转身走了。 我犹犹豫豫在对面的小店里逛了个遍，最后买了个手账本。 还是写本情书吧，我就擅长写字了。 第二天进班门的时候，好多人都看我，眼神有点暧昧有点打趣。 何靖直拦住我：“准备好了吗？” 我激动地摁住他：“是不是出成绩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轰开我：“没劲没劲，这么大喜的日子你居然提考试，是不是学疯了？” 我莫名其妙地回到位子上，然后莫名其妙地在这群人眼中过了一天。 到晚上的时候，贺承淮过来了，不仅他过来了，好多人都带着看热闹的表情围过来了。 只不过当时我沉迷学习，压根没注意到这种场面。我抬眼瞅了瞅他，然后说：“你先走吧，我得写完这份题。” 然后所有人忽然大笑，吓得我一哆嗦，抬头看见贺承淮在咧着嘴角，苦兮兮的表情。 “你是认真的啊？” “什么意思？” 我脸上无比纯粹无比认真的表情，让他脸再度拉长，这次不仅仅是变长了，愤怒的表情还很明显，他转身就走。 围观群众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闭了嘴巴。 古月月戳戳我：“你是真忘了还是装的啊？” “什么啊？”我一头雾水地站起来。 “他生日啊生日啊！” 我懵了：“不是十九号吗？” “是九号啊，你赶紧去追他吧，我觉得他还挺生气的。” 她话没说完，我就撂下笔出去了，一直小跑到操场边上，看见他耷拉着脑袋坐在树底下。 我腆着脸跑到他旁边，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眼睛亮了一下：“你演出来的？” 我继续嘻嘻笑：“还真不是。” 他瞪我一眼准备走开，我一把扯住他把他给拉了回去：“事出有因啊。” “我知道啊，因就是你学习所以忘了啊。” “我记不住别人生日，然后专门去你空间查了查，明明显示的是十九号啊，不信你自己回去看，肯定是你当时写错了。” 他脸缓和了一下，然后又硬了起来：“这还得怪我喽？我的生日你不能努力记一下吗？” 我吞吞吐吐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其实我不怎么注重过生日，我自己的生日也很少过的。”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我赶紧又补上一句：“其实你的生日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明天给你行吗，生日快乐。” 他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忽然问了一句： “我想问你件事情，如果将来，我没有考上好的大学，你还会接受我吗？” 他问得猝不及防，连声音有点发抖。 我愣了一下，然后使劲戳了他脑门：“当然要啊，你在想什么啊，你什么样我都要。” 他那张臭臭长长的脸恢复了原貌，然后扯开了嘴角，我们两个人就那样对着笑。 我在心里一再确定，学习哪有他重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所谓离别 其实他的礼物我一点也没有准备，我熬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写满画满那个小本子。 又辛苦又难受是真的，但写下来的话也是真的，写完后差点把自己感动哭，就趴在枕头里睡了一个小时。 然后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咧着嘴角就跑到他面前。 我笑笑：“不好意思啊，在你生日这天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他顶着张心情复杂的脸接过我递过去的本子，然后盯着我的又开心又疲惫的脸，嗫嚅了半天，最终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我擂了他一拳：“神经病啊，道谢是说对不起吗？” 他笑笑：“谢谢，世界上最好的女朋友。” 我脸红了，然后从他座位前跑开了。 晚上的时候，和他一块走，我们一般都是熬到了操场上基本没人才敢伸手拥抱，结果今天刚走到操场上，在路灯下他忽然一下子揽住了我肩，我急得拿胳膊肘顶他：“干什么啊？” 他低下头来，然后我的脑袋就贴在了他的脸上。 “是真心话吗？” “你说生日礼物？” “嗯。” “那不废话。” 我感觉到他的脸颊动了一下，应该是笑了。 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喃喃了一句：“我爱你。” 我心里有些小小的错愕，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们羞于说爱，但身体还是诚实的，我条件反射颤抖了一下，把脑袋从他脸上挪开，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也是。” 期中成绩下来了，我拉着楚肖语挤进密密麻麻的人群，去找学校成绩的大榜。 这次因为数学有一个大题粗心算错了，所以数学老师一狠心把这个大题的分数都给我扣了，我无所谓，就是想看看三百分的文综自己考到了多少。 我从级部第十往下找起，楚肖语一把拔住我的马尾，激动得喊： “苏杭，第一第一！” 我张着嘴往上看了一眼，我和隔壁班的詹琳并列第一。 我颤抖着手一点点挪到文综的位置，238。 狂喜之中我跌跌撞撞走出人群，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把气顺过来后自言自语： “楚肖语，我变了。” “什么？” “这感觉太爽了，我喜欢。” 自此一役，各科老师开始注意到浑身是毛病的我，除了数学老师可惜地指指点点说我最后一个大题的失误，几乎所有老师都微笑着拉着我的手让我继续努力不要骄傲。 我沉浸在这种功利的分数诱惑下，无法自拔。 除了语文作文，我爱上了我学过的任何东西，不为什么，就因为那种感觉，实在是爽。 我养成了一种与从前不同的生活习惯。 早上六点起床听美剧的英语听力，除了上课认真听课之外，我其他时间几乎都用来做题加抄写，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读两篇满分作文，晚上十一点回家后写篇小说，就睡下了。 我和贺承淮单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前几次他都体谅我，自己回宿舍了。 后来和我吵了几次，下场就是晚上乖乖坐在我旁边，我做文综，他做数学。 刘源下班的时候经过班门好多次，整个教室里，就剩下我低着头在给贺承淮讲数学题，他看了一会就静静走了。起初我害怕我爸妈再得到我的罪证，但是没有，我第一次，觉得这个班主任还是不错的。 我原来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就是两个人一块学习，然后努力去同一座城市，毕竟还有半年时间，但我好像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简单，因为这半年里，可以发生无数的事情，我永远只知道自己怎么想，而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但那天，贺承淮心情不好，我压根没注意到，他来找我一块走走，我招呼了他一下：“不走了，先做完这几道题，你陪我做会。” 我低着头等了半天，都没听见回音，结果一抬头正好看见他离开的背影。 我愕然，然后回想一下哪句话说错了，在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后，我满腔怒火地看看卷子看看他，最终决定还是不去追他。 但那几道题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就是看不进去。 第二天我和他见了面谁也没理谁。 课间的时候，贺承淮和何靖直他们还有几个女生窝在一起，有说有笑，还偷摸地拿出手机来打游戏。 我扯扯趴在桌子上的楚肖语：“你看看。” 她疲惫地扭了扭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都高三了怎么就没人觉得紧张呢？”我狠狠地盯着那一窝里面的贺承淮，他歪着嘴角邪邪地笑着，偶尔说一两句话把前面几个女生逗得前仰后合。 楚肖语又艰难地把头转向我：“你又不和他们同类，你管他们干嘛？” 听到这话我突然心里震了一下，又听到她说：“不过你原来倒挺有那种临危不怕死风范的，你现在越来越像许佳梦他们了。” 我反复地想她说的这两句话，然后忽然觉得自己在慢慢发僵，嗓子眼也涩得难受，过了很久后我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起来吧，老师来了。” 我必须得承认，那天我和楚肖语的对话，好像清楚地摆明了我们现在的轨迹，我没法再难受，没法再更痛苦。 我和贺承淮的冷战延长至几乎一周，原来我们都是两三天就互相服软，但现在我们好像已经累到不想和对方说句话了。 那天我坐在楼梯口背单词，靠在冰冰的墙壁上，嘴一嗒一嗒地动着。 恰好听见身后的贺承淮和袁乔聊天，他们站在教室门口的窗户边。 “你俩现在怎么回事？” “没怎么。” “冷战这么久，不会是分了吧？” 他迟钝了很久，然后是漫不经心的声音：“可能吧。” 我单词书落到地上，厚厚一本，啪嗒一声。 然后我转头看见他们两个人立在那里，睁大眼睛看我。 我捡起单词书，站起来飞快地跑过去，然后跑到教室里，跑到自己的位置上。 楚肖语吓了一跳：“你怎么和兔子似的。” 然后我一大滴眼泪又很响很响地落到单词书上，楚肖语真害怕了，掰过我的脸：“你怎么了怎么了” 然而我只是落泪，不说话。 下了课，袁乔坐过来，拍着我：“你没事吧。” 我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摇了摇头，然后继续看书，她还想继续说什么，但看我这个样子，就走开了。 下午的时候因为来了例假，肚子疼得脸色发白。 我咬着嘴唇七零八落斜靠在楚肖语怀里：“帮我个忙。” “喝热水？” “不是，帮我回头看看那边。” 她抬头瞅了瞅，然后迅速领会了我的意思，她结结巴巴地说：“你还是别看了。” 我手一攥：“我不看，你汇报。” “他他和袁乔玩呢。” 我手攥得更紧：“难道是我的痛苦表现得不明显？” “挺明显的了，马上就到了分娩的程度了。” 我笑出声来，然后眼圈随着一颤一颤的红了起来，我问楚肖语：“十月九号和十月二十三号差几天？” 她愣了一下：“14天。” 只有十四天，但是好多东西都变了。 晚上课间的时候，我在走廊里杵着，就为着碰到贺承淮，等他出门的时候，我低着头挡了他的路：“晚上去操场吧。” “好。”是平常一样的声音。 然后我就走开了，整个过程一直在盯着他的鞋尖，却不敢望他的脸。 晚上我们围着四百米的跑道走了整整三圈，走到灯灭，走到操场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是没有人主动说一句话，但我觉得，我们已经把要说的话给说完了。 所以我开口：“现在是分开了吗？” 他没说话，一直在看着我扬起来的脸，然后是很平很淡的声音：“你说是就是。” 我声音忽然由清澈变得哽咽：“我要是说不是呢？” “那就不是。” 我坚持仰着脸，怕泪滑下来。 “那就是吧。” 做好了百米冲刺的准备，说完这句话后我赶紧往前跑，但又因为肚子疼到下坠，结果跑到一半还没一百米就正趴在地上了，我脸朝着地面，那些好不容易憋进去的眼泪都因为重力涌了出来，一点点洇湿了那一小块草皮。 贺承淮跑过来急哄哄地扶我。 我甩开他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结果他挡在我身前，离得很近，眼里很痛苦：“能不能晚点判死刑。” 在摔倒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理防线就已经崩溃了，我害怕最后一刻自己会妥协，只是冷冰冰地说：“不能。” 我走开了，他也没再追上来。 －－－－－－题外话－－－－－－ 情节进程很快是真的，真实故事更快，我们还在前一天互相感动对方，然后后一天就因为失望而分开。青春期里的爱情就是没法稳定，如果是现在，我选择多说一点好话，多服几次软，可能事情结局就不是那样了，毕竟，我们有最好的开始，却有最坏的结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分别之后 那天晚上我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不停地自我安慰，但到了最后还是蜷成了一团。 科学表明，这是人最没安全感的睡姿。可是科学没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回安全感。 我和贺承淮不是一类人，现在我才发现。 以前读言情，看小说男女主人公分手的铁打台词：咱俩不合适，就觉得可笑。 现在才知道这是最诚实的理由。 科学还表示，男女朋友在分手的前三天会产生类似于兴奋的情绪，然后这种情绪就会慢慢低落下来，直至谷底。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科学，是大众和我的亲身体验。 我和他分手的第二天，无比兴奋，整个人像吸食了过量咖啡因。 就连在路上碰见他，我也是抬头挺胸从他旁边走过去的。 楚肖语第一个知道了这件事，小心翼翼地劝我：“你这也不是分手啊，简直是开战啊。” 他倒是如常，该说说该笑笑，没有刻意地敌对我或者亲近我。 过了一周后，我冷却了起初的不清醒，开始嘲笑自己了，他赢得很漂亮。 所以我也安分下来，但这种安静仅限于表面，内心里因为不停的挤压开始汹涌开始膨胀。 那天因为上课神思恍惚，昏昏欲睡，让刘源把我揪起来罚站了半堂课。 然后带着一种忿忿不平的心理去跑操，结果跑着跑着又因为神思恍惚一下子被绊地上了，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后面的人害怕踩到我，整个队伍哄的就乱起来了。 我被两个男生搀到非跑道位置。 膝盖摔出来的痛我还没缓过来，就这样呆坐着，看着一队队跑过去的人，眼睛却是发晕的。 看了一会后，我忽然就哭出来了，咧着嘴仰天哭的那种，把旁边俩男生吓得不轻，蹲我旁边安慰我，问要不要带我去医务室。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摇头。 他俩是在没办法，也拖不动我，就只能从旁边看着我哭。 结果二班跑过来的时候，方肖在最外圈，正好能看见号啕大哭的我，他愣了一下停住了，差点被后面的人撞出去，然后就飞快地跑过来了。 现在成三个男生围观我了。 我抽噎着说让另外那俩先走，留下方肖就行。 他扶着我走到医务室，两个人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有我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快到医务室的时候我拉住他，然后拐了个弯，坐到花园的小亭子里，认真地抹眼泪。 “怎么了，哭成这样？” “疼的。”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啊，你就是骨折了都不一定哭。” 我沉默着不说话，抬头看他的眼睛的时候，知道他已经明了一切了。 所以我坦白：“分了。” “不就分个手，至于让你在全校跟前丢人吗？” 我白他一眼，没接茬，然后细思了今天一天，又气得拿拳头砸他：“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你这还倒霉？蝉联两次的级部第一了，大家要是知道今天文科的级部第一摔倒了还哭成这样，谁信啊？” 我还是被逗笑了出来，接着叹了口气，瞧着方肖模模糊糊的脸：“谢谢你。” “你也真行，平时也没这么自毁过形象啊。” “我乐意。” “行行行，先去医务室。” 去了医务室，校医给我擦着碘酒，还在一边忙忙叨叨：“一点皮外伤你看你哭成这样。” 被方肖扶出去的时候，我低着头，正前方忽然出现的是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耐克球鞋。 “谢谢了，我扶她。”又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语调平平，我肿得干涩的眼睛几乎又要湿润起来。 方肖看着我，我连看也没看，就摇摇头：“我们走吧。” 还没往前挪两步的时候，贺承淮忽然转身，一下子把我揽到他那边，使我的胳膊脱离了方肖的那只手。 “我扶你。” 方肖看看低着头没反应的我，什么话也没说就转头走开了。 贺承淮就这样揽着一瘸一拐的我，陪我一起不协调地往前走。 “疼吗？” “还行，谢谢你。” “没事。” 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一个谢谢不谢谢的简单问题，但两个人就是想一起装傻，这层窗户纸也就被封得严实实的。 我们的关系好像因此缓和了很多，但这次谁也没提出来，要重新在一起，因为我们做的大部分事情，都只像朋友。 偶尔一两次他会找我晚上一块走，两个人聊天也不过是平常的事情，学习或者生活，老师或者同学，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和楚肖语晚上晃在一起，他和舍友一块回宿舍。 因为知道两个人都还是喜欢对方的，所以我安心于现在的状态，却又总是越来越不安。 直到有天我看见有女生给贺承淮送情书，我鬼使神差地拉着楚肖语跟踪那个女生，跟踪到一半，她无奈地说了一句：“你俩不都是单身吗，有人追没问题啊。” 我停在原地，看着那个女生的背影，看了很久。 楚肖语真是神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正正好好戳中事情的核心。 而我现在才明白过来，我们现在的暧昧状态和当初一点也不一样，当初的暧昧意味着开始，而现在，昭示着结束。 我主动找了贺承淮晚上一起走。 我们像往常一样，熬走了所有人，然后站在树下面。 我静默了很久，还是出了声：“你能不能低低头。” 他看着我的眼睛，明白了我要做什么事情，却始终没低下头，还是以原来的那个位置俯视着我。 如果说，对这段感情真正的寒心，始于哪里，我想，应该就是这个时刻。 我心口凉得难受，觉得风里混杂的冷气正在慢慢送进咽喉里，接着是胸口处，最后是胃里。 我要保留尊严，我这样想着，说：“最后一次了。” 然后踮起脚尖闭上眼睛，轻轻地就在他的嘴角啄了一下。 嘴唇和风一样凉，我慢慢放下脚跟，然后提着书包就走开。 结果被他狠狠拽了回来，他瞪着我，眼睛是充血的：“为什么是最后一次？” 我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挣脱开走掉了，我边走边想，上次哭够了，所以这次应该不会流泪了。 可眼泪是流不完的。 出去的时候依旧泪流满面，我妈一句话也没说，一句话也没问，到家后给我熬了点鸡汤，给我裹上层棉被，然后陪我在电视上看了两集《武林外传》。 她笑我也笑，但到底在笑什么，我也不知道。 自从那天以后，我和他就没像往常那样断断续续地走过，我没找过他，他也没找过我。 我觉得自己恢复了常态，继续买本子，继续抄本子，很快，期末了，要寒假了。 期末考完后接着是寒假，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我攥着手机，盯着屏幕，接收信息又回信息，祝福的短信传来传去，就是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在春晚开始十分钟后，贺承淮发来：“新年快乐。” 这是今晚最平淡无奇的一条短信，我立刻从沙发靠背上弹了起来，琢磨了一会，然后回：“你也是，新年快乐。” “在干吗？” 这句万能的话从来都是聊天的始端，然后我们就从八点钟一直聊到凌晨一点钟，不断吐槽今年的春晚。 大年三十的那一晚，我就是那样度过的，爆竹声很响，但也没打断我的思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题外话 ：来自作者的推心置腹 本人是学金融的大一学生，从零岁活到十九岁目前为止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就是没有坚持学文学。 而学文学这件事情是从小学二年级开始的，语文老师夸了一下我的第一篇作文，我就很疯狂很疯狂地投入进去的一件事情。 而金融，说实话，真是鬼迷了心窍我选了它，如果2017年重来一次，我保证，我会好好尊重自己，而不是为了我爸我妈为了那个根本看不到头的前路选择一种赚钱的生活。 猪圈里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我就是这样一头猪。 其实我文笔一般，想象力也没那么丰富，不懂营销自己，不会迎合大众，没有名师指导也没有专业撑腰。 而对于这件事情，我没什么可以改变的，不能再去选专业，不能再来一次高考。 我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课外之余写小说来弥补自己。 我尝试复制那些网络著名小说家的走红之路，所以我在网站上发表小说，但我却有很小的机会可以粘贴成功，我没想着收稿费也不会设置，就是想把文章掏心掏肺地展现给所有人看，我没什么功利性追求，就是想让别人看到，我是有资格有能力追求一次梦想，我不是想着暴富赚钱所以选择烂大街的金融的学生。 可是我还挺失望的，昨天和朋友通宵谈了很久，总结来说就是现实很骨感，理想很丰满。 她觉得我太过清高，我承认，我以为所有人还都活在一个认认真真读文学的时代，但其实现实和这个截然相反，大家都去做自己的事情，抽空才会读看些东西，而那些娱乐消遣性的内容都限于低俗的肉文小说，微信公众号推送或者微博漫画。 我根本没资格去评价这种现象，因为我也是这种人，我也会在学习之外刷两篇微博，这就是我的无能，我改变不了什么。 但即使现在是这种的现象，我也不想放弃自己的清高，因为我的真实目的不是靠小说养活自己，我就是想让别认可以承认我，在这个社会生存，承认度实在是太不值钱又太值钱了，网红那么多，但大师那么少，好看的皮囊那么多，但有趣的灵魂又那么少。 我也真的不想成为端坐在办公室里的女白领，我不想再对不起一次我自己了。 从小到大写过很多文章，有武侠有科幻，写来写去都是给自己留着看，可以说这是我的处女作了。我现在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看着自己每次发表两千多字，浏览量涨几十个人，可笑吧，没关系，还会继续努力。如果这是一个失败的小说，那我继续再写下一本，直到有人看得起我，接受我的价值观。 还能忍受我文章的读者，请继续看，觉得索然无味的，可以给我留条言怎么骂都好或者直接路过。 如果你是我的为数不多的点击量里的其中一人，我都很谢谢你们，真的谢谢谢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心死之哀 故事不像一个圈，是一个折回。 我们慢慢走回了原来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只有我不自然的内心感受才能告诉我。 期末成绩有点倒退，不过还好。 我努力平复自己，然后开始了我高三下学期的学习。 高考真是可怕的东西，它逼着我们生出了畸形的心理，很多荒诞的事情都在一点一点地发生着，如果我们站在救世主的角度，就会发现我们周围真的变化了很多。 黄永嘉因为心理问题休了学。 林旭因为酗酒闹事开除了学籍。 董子琪和高桐在班里慢慢形成两个女生的小团体，天天摩擦不断。 我只是淡淡的，把头埋进那些抄好的笔记里，其实心里并没有那么坦然，因为这些出现在身边的事情，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以致于我对在班里待着这件事情，都产生了一点的排斥感。 早读的时候，我跑到教室外的走廊上，靠着冰冰凉凉的墙壁，面冲着窗子，然后读笔记背题。 当时的三月份风还是很大，我端着书跺着脚，冷得瑟瑟发抖。 我到校的时间越来越早，经常六点钟就站到了窗台的位置，然后来来往往的同学，互相会打个招呼，也经常看见贺承淮，他在远处定定地望着我，然而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背过身去，再回头时已经进了教室了，我的内心也一定会纷乱三分钟。 久而久之，这三分钟，我就把手里的书放下，面朝着窗户，看外面来来往往的学生。 高三的事情太多，马上临近二模，教课老师再加上校领导挨个找我一遍，外带自主招生的事情，还有小说快要完稿，我在各个教学楼里跑上跑下。 有的时候闲下来，就会想，该忘的事情是不是忘了。 可能忘了。 但是习惯不会骗人，比如下课铃响的时候我还会习惯性地往那个方向瞥一眼，比如在走廊的时候还会刻意走慢一点。 那就这样吧，没关系，这样就可以。 熬到二模的这段时间，我尽量更加努力地学习，借此来平缓内心的不安定。 不过命运总不能让我这么好过，在我高考倒数一百天里发生了多少事情，怎么算也算不过来。 三月下旬是我的生日，正好卡在白羊座的羊头角位置，一个最硬而又其实最脆的位置。 高三大家都很好，我过生日那天，早上去上学发现桌上摞满了明信片，和我同天出生的韩子航给我送来一个蛋糕，有他脑袋那么大的一个。 我感动得不行，把一张张明信片摆好，看了很久，得有一节英语课，不过也没找到我想要的名字。 今晚留得作业很多，我写完以后下课铃刚刚想，二话不说就趴桌上了，趴了很长时间后感觉有人碰了碰我脑袋，以为是楚肖语，我烦躁地摆摆手：“别闹，让我睡会。” 那边没说话，然后是挪走椅子离开的声音。 我睡得昏天黑地，直到查楼层的大妈把我喊醒：“十一点了，怎么还有在这的，快走快走。” 揉了揉眼睛准备拿书包走人，却看见桌子上有一个很大的铁盒子，我懵着就给掀开盖了。 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糖。 我张着嘴呆在原地，第一个出现在脑子里的画面就是去年夏天，我咬着奶茶的吸管，对贺承淮说，天生嗜甜，所以想吃很多很多的糖，能把所有的都给吃完最好。 手机被我妈没收了，我也没法向谁去验证。 但我知道是他送的，我抱着一盒糖费力地出了校门，心情不错。 在谁也不去联系谁的这段时间里，仿佛还是没有脱离关系，有个词形容暧昧“藕断丝连”，我们之间的丝到底是什么，还是太过于抽象，无法弄清楚。 在后来的两个星期里，我们过着安然无扰的生活。生日礼物的事情我也没有和他提起过，他也没有和我提起过。走路偶尔遇到对方的时候会心照不宣地看对方两眼，然后低头。 我原来以为这是故事的结尾，这样的结尾，我还能接受，总归不是那么撕心裂肺。 可是不动声色的防备和积压已久的沉默会将人压垮。 二模之前的三天都是自习，我盯着书，一个个的字就在我眼前飘，我觉得自己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或者有什么事情太让自己分神了。 二模的前一天下午，我靠在走廊上吹凉风，事实上是在等贺承淮走过来，他走过来的时候在看着我，我也盯着他，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喂。” “嗯。”他站住。 “今天晚上能不能陪我在操场上走走。” 他愣了一下，有点吃惊的样子：“好。” 然后我涨红着脸就走回教室了。 晚上心神不宁地复习了三节课后，结果一侧头发现他的位置已经空了，我环顾了一周，都没发现他，下节课复习的时候我旁敲侧击打听了好多人，也没问出什么来。 最后一个问的是王程义，他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你怎么还和他有联系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追问他什么意思，他没说。 那时候已经换过了一次座位，我和于影坐同桌，他被我缠得瞒不过，就说：“我还是和于影说吧，让她和你讲。” 王程义对于影有意思已经很久了，我就勉强给了他这个福利。 他撕了张便利贴，写了几个字之后就传给了于影。 我忽然心里了然，可惜我的第六感太迟钝，在这个时候才明白一切。 于影攥着手里的便利贴不敢拿给我看。 “写的什么？” 她支支吾吾。 “是不是个名字？” “我还是先不告诉你了，二模过去再说。” “你还是说吧，要不然我二模考得心里更难受。” “那你保证看完了之后不会影响考试。” “好。” 她把手上揉皱准备丢掉的纸团慢慢展开，我看到第一个字，身体就本能的一僵，什么是五雷轰顶，这就是五雷轰顶。 我把纸团又重新揉成一团，然后苦笑：“怎么会是袁乔呢？” 我脑海里过了很多名字，唯独就是漏下了这个。 流泪这件事情是下意识的，于影有些慌张地给我递过纸巾来，我才茫然地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 “他们说，贺承淮因为发烧了，所以回宿舍了。” “嗯。” 我站起来，想要出去，于影紧张地拦住了我。 我冲她笑笑：“没事儿，我就是心里有点乱，想走走。” 怎么到的操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后来楚肖语跟上来了。 “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是袁乔，怎么会呢？” “你说什么呢？” 我喃喃自语，不去理她。 我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接触草地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所有力气都用完了。 如果是别人，我可以接受，还可以顺便吐槽他眼光太差，如果是袁乔，我无话可说，她不差，她很优秀，优秀到让我感觉到威胁。 “好像真的结束了。” 果然我们还是不会为一个人守到最后，总有一个人要退出，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而贺承淮选择的这种，恰恰是最决绝最会让人心死的那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最终答案 “你真的决定了？”楚肖语小心翼翼地问我。 “嗯。” 我坐在草地上，面无表情，泪流完了，其实没落下几滴，因为流泪其实是件很没尊严的事情，我想给自己剩一点没人在意的骄傲。 她揽过我的肩膀：“二模完再说吧。” “行。” 二模很快就过去了，只有两天。做完题我就盯着试卷发呆，没检查过。 发呆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也已经忘干净了。 考完试大家把摞在外面的书全都抱回去，我一趟一趟地抱着，然后就站在楼梯口不动了。 我看着贺承淮和袁乔说说笑笑地就在我面前走过了。 挺好的，没人看见我，我还是有点自尊的。 我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发凉浑身都在颤抖，我一闭眼，忽然发现这样类似的场面很多，他和她一起走过去的各种样子，原来全都被我记住了。 我靠在楼梯扶手那里，深呼吸来平复自己。 于影拿着两本单词书走出来了：“下节课英语，去楼下背单词吧。” 我感激地看了她两眼，放下手里的书就走下去了。 她见我不说话，一页一页地翻着，眼神是木然的，就离我坐得近了些。 “我知道你难受，可我想让你死心。” 我笑笑：“你说吧，我听着。” “王程义说，前一周晚上贺承淮就告诉他这件事情了，我觉得，贺承淮和袁乔两个人，确实走得也挺近的” 我听不下去，心痛让我一下子扯住了于影的袖子：“别说了。” “好。” 我原来以为自己没有承受不了的事情，即使以后和贺承淮再无瓜葛，也不会太过于激动，可事实总是给我当头一棒。 下课铃响了，我呼了一口气，坐久了站起来是头晕目眩的，可我没有等自己缓一缓，就摇摇晃晃地走了上去。 上去的时候一抬眼看见的是贺承淮，他手里拿着书，看着我，让我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手里的书是我英语课前放下的书，没留心就搁在他的柜子上面了。 我带着疏淡的表情，接了过去：“谢谢。” 他没说话，我径直走了过去。 他忽然拉了我手腕，我心惊了一下，然后厌恶地甩开手，低着头也没去分辨他的表情。 “你那天不是说，要和我晚上走走吗？” “那是那天。”我离开了。 我后来一直在想，如果他那天恰巧没有发烧，这件事会不会他那天晚上就告诉我，他亲自告诉我总比别人告诉我要好些，起码我能对他保留一点微不可道的好感。 这件事情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人知道，比如于影，比如夏颜，比如楚肖语。 但这件事情多多少少会有人选择原谅。 事情发作的前一个星期，她们陪在我旁边，努力让我相信，世界上没有美好的爱情不要紧，还有美好的友谊。 一个星期后，于影和夏颜她们又和袁乔玩得很好，其实她们本来关系也不错。 我略微吃惊地看着那一幕，然后觉得到底还是凉薄多。 但这也是无病呻吟了，自己的感受，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别人只是朋友之一，甚至说是普通朋友之一。她们有自己选择快乐的权利，所以会在袁乔那张快乐的脸和我这张很丧的脸上选择前者，我谁也不怪。就像后来很多人知道后，只是对我表示一个感叹或者同情，给不了我什么实质性的安慰。 只有楚肖语分分钟陪在我旁边，气呼呼地拍着胸口称自己义薄云天。 我没有再去找过贺承淮，但我总是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受伤，对他视而不见，对过往视而不见，就像小孩子一样，受了委屈不会去讲道理，而是选择无视来进行抗议。 又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因为二模考得不尽如意，所以我选择把所有焦点都集中到学习上去。 那天晚上，我站在走廊上，等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楚肖语。 很多男生在从教室里涌了出来，贺承淮夹在中间，他出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了。 我努力在他背后翻着白眼，翻得眼睛干涩。 结果没料到他突然折回来，走到我面前：“我们谈谈。” 我嗤笑了一声，以表达最大程度的不屑。这个表情我在家里练了很久，就是为了有这么一天可以派上用场。 他沉默了。 “你说吧。” “我们去操场。” “这里就行。” 他又不说话了，就站在那里，眼睛几乎是逼视我的。而我吊儿郎当地耷拉着脑袋，成心不去看他的眼神。 楚肖语提着书包出来了，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你干嘛？” “找她谈谈。” 我以为她要豪言壮语帮我轰走这个人，结果她推了我一把：“谈谈的吧。” 我冲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妥协，径直向前走了。 我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过话。 刚走到操场，他忽然开口：“你最近怎么了？” 我心里冷笑到像装了台空调：“没怎么，就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我直视着他，希望他的脸上有不解的表情，希望是王程义在胡说八道。但他没什么表情，一直沉默，我最后一点的希望就在这种沉默里被扼死了。 我低头：“我走了。” 他上前一步，拦在我面前。 “怎么？”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他又在沉默，我推测到他这番无厘头的话在表达什么，但我翻译出来的效果只能使结果更糟糕。 两头的沉默逼着我问出了最尖锐的问题。 “你喜欢她吗？” 我努力压着声带的颤抖问他。 “不知道。” “那我呢？” 过了很久，他告诉我：“我不知道。” “那没什么可讲的了，走了。”我憋着眼眶的那点泪，就怕在他面前流出来。 他又拦住我，给了我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的一个答案： “我更喜欢你。” 我呆在原地，无话可说，然后推开他就跑，听到的只有风在我耳边吹过的声音和眼泪挤出眼眶的声音。 贺承淮，我不要“更”，我要“只”。 我跑回教室，把他送给我的所有东西，都一点一点地翻出来，几本书，一个灯，那盒糖，还有益母草颗粒的空盒子，都翻了出来。 然后我坐在地上很大声地哭，这是我第二次那样哭。 哭得我浑身颤抖。 结果空荡荡的教室里有人走了过来，我以为是贺承淮，抬起头，朦朦胧胧中看见的是王程义。 他蹲在我旁边，就那样看着我。 我头埋在膝盖里，挥手赶他：“你别在这，你在这里我哭不出来。” “你没法理解贺承淮和袁乔” 我火一下子大了，拿起那个台灯扔他：“走开。” 倒霉蛋有我一个，王八蛋有一堆。 他走了以后，我哆嗦着手，往袋子里塞贺承淮给我的这些东西，塞到最后，还是哭着把那块手表捞了出来。 去年冬天，我和他的一对情侣表，黑色的表盘，白色的表针，他的要比我的大一点。 最终，我站在垃圾桶前，把这些，把这些回忆给送了进去，手里是紧紧握着的手表。 春天的风还是有点暖的，即使在夜晚。 我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下着雪，我把围巾挂在他脖子上，然后笑嘻嘻地说： “一不小心，我们白头了。” －－－－－－题外话－－－－－－ 在写这篇的时候，边写边流泪。 不过，愚人节快乐哈，还有祝我生日快乐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青春终场 三角关系最敏感，每个角都能感受到那种不舒服的气氛。 我和袁乔慢慢就变成了见面笑一下，甚至有时候会装作看不见对方的样子。 我每次冲她笑完，都在她脑勺后面迅速收起表情，嘴角紧着，心理一般都会生出很恶毒的想法，比如“笑死你”。 每次这种想法一产生，我就会有种对自己的崇敬以及稍微好受一点的心情。 不过她也可能是这样想的，互相记恨，也是一个很稳定的结构。 如果说这段恋爱的失败有充分的外部条件，刘源首当其冲。 班里的第n次调位，他把袁乔和贺承淮安排成了同桌，就在我的左前方。 而我在办公室蹲了两天，才央求到班里最前排的位置。 一般都是许佳梦他们要求第一排的光荣位置，而我对最后一排甚为满意。 刘源对我提出的要求有些感动，但又无能为力，因为前面的位置可以说和后面的位置属于不同的阶级。 后来我就把桌子直接搬到讲台旁边了。 而且我养成了从不回头的好习惯。 但不是所有的意外我都可以避免，譬如从外面回到教室，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我都能看见。 我对贺承淮抱有的最后一点希望是，他放弃和袁乔的继续联系。 而我对袁乔的最后一点希望，就是希望她能顾及一部分友谊。 我是够自私够异想天开的，所以没法实现。 在我侧头看了一节自习课贺承淮歪着头和袁乔说笑的场景后。 我走出教室，是吃了苍蝇一样的心情。 还没等我准备好姿态趴在窗台上悲伤一场。 就有人把我揽走了。 我有些发呆地看着旁边的楚肖语。 “走，大哥带你玩点刺激的。” 我沉默地和她走出了一段路，才问：“你怎么知道我难受的？” “看你上课一个劲往那飘的眼神，我就猜出来了。” 我抽了抽鼻子，不再说话。 我以为她要和我去操场，没想到她直接转弯绕到校门口。 “你干嘛？” “逃学啊，没逃过学的高中三年是不完整的。” 她带着我大摇大摆地出了校门。 还没走两步，身后就是教导主任的声音：“哪个班的？谁让你们出校门了？” “靠！”楚肖语拉着我的手狂奔了起来。 没唱歌，没去网吧，连游戏城都没进去一下。 我们去了银城大厦，按电梯直升到45层，最高的一层。 我们坐在边缘上，扶着栏杆，脚晃啊晃。 其实我有轻微恐惧症，所以我觉得来这么高的地方，比去网吧去游戏厅歌舞厅要刺激多了。 “你需要多久？” “什么？”我侧头看着发问的楚肖语。 “需要多长时间你才能不想这个事，才能迅速回归你的级部第一？” 我歪着头，脸上笑嘻嘻：“科学研究表明，至少需要三个月，而且像我这么专情的人好像要更长些，三年都说不准。” 她挥手打了一下我的头：“三个月高考都完了。你要是把高考葬送到他手里，我就替你办了他。” “不会，学习应该耽误不了。” “胡说八道，上两次考试你连级部前十都摔出去了。” “意外情况。”我淡淡地说。 情况确实意外，失眠是考不好试的，起码英语听力会睡着，英语老师已经把我卷子贴在办公室门口了，为了让我好好丢脸。 “如果，他后悔的话，你能不能原谅他啊。” “会。” “但他应该不后悔。” 说完我躺下，三月份温和的阳光弄得我的脸很舒服，多在阳光下待着，心里就不会那么灰暗了。 我们在大厦上坐了三个小时，从下午三点到六点，之后才回到学校。 还没进教室，就被刘源揪到办公室了。 “行啊你俩，离高考三个月了，学会逃学了。” 刘源很厌恶地看着我们：“苏杭，上上次月考级部十一，上次级部十五，我看你这次能掉到哪去。” 刚说完，刚刚在我们后面喊我们的教导主任就拿着大榜进来了： “刘源啊，这次期中考你们班考得不错啊。” 他笑着应了两句，顺便用眼睛斜了我两下，就朝大榜走去：“一块过来看看你跑哪去了。” 结果很意外，我的名字挂在第一行，显得特立独行。 我们仨当场都愣在原地。 最后他语气缓和了很多，我和楚肖语摸不着头脑，就出来了。 这次的级部第一很让人意外，不仅是我，还包括班里的很多同学。 因为正常的故事情节是，我因为失恋，从此一落千丈。不过这是小说里的，不是我的。 我还是下意识去找了贺承淮的排名，他也没退步。 原来我们都是不会因为对方而影响生活质量的人。 不过从那以后，我就迷上了逃学。 在我灰头土脸毫无精神的日子里，楚肖语渐渐把自己可贵的不良品质熏陶给了我，来帮助我排解自己。 我们养成了逃掉晚五一起泡操场的好习惯。 晚四一结束，我们就跑到校外，学校门口有五毛钱一串的麻辣烫，然后我们带着两份盛得满满的碗再偷渡到操场，边吃边看星星。 楚肖语边吃边夸我是奇女子，面对失恋不吵也不闹，考试没受影响，还能安安静静逃课吃麻辣烫。 但谁能知道我又吵又闹的日子已经给自己表演结束了。 那天我们毫无姿态地坐在操场上吃的时候，我远远瞧见有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越走越近才发现是贺承淮，当时我嘴里含着一块巨大无比的辣白菜。 注意形象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所以我就像黑社会一样不屑地慢慢嚼着。 天是黑的，他当时是红光满面还是脸色铁青，我不知道。 “你把我送你的东西全扔了？” 我想起了毅然决然把东西丢到垃圾桶里的那个场景，以及又偷偷捞回去的手表。 楚肖语一脸尴尬地站起来然后走开。 “嗯。” “你凭什么都给扔了？” “公平起见，你也可以把我送给你的东西扔了。” “不扔。” “爱扔不扔。” 我站起来，要走。 他站起来，拦住我，迟钝了会，声音很哑却很刺耳：“那手表呢？” 我不自然了一下，然后偷偷把左手的校服袖子往下拉了拉：“扔了。”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角是下垂的，眼睛里又是很疲惫的样子： “那明天就把东西还你。” 他转身就走。 这是两年以来，我第一次目送他离开。 我站在那里，却有些手足无措。 原来都是我扬长离去，等他追过来或者不追过来。 那现在呢，我是等他回头，还是就这样看着。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是原来最熟悉的背影，我突然流下泪来，想到他原来说的一句话： “我们两个，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的背影，我的伫立，是我们青春的终场。 后来才知道，他当时应该是想让我追上去的，我也是想追上去的。但人类有种奇怪的心理，叫做自尊心，就把我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题外话－－－－－－ 写小说还是尽量要少掺杂自己的私人情感，否则写着写着逻辑混乱，我把我上一篇写得鬼东西收回来，并诚挚道歉，以后一定好好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我们不哭 我养成了清早跑步的好习惯。 我六点出现在操场上，一般能跑五圈，跑完后在树下坐一会，一般都是对着天空发呆，然后六点半卡着铃进教室早读。 跑步这件事情可以让人很有成就感，我单手拎着校服褂子进班的样子，他们说我很像大爷。 刘源看来，我有点神经质，大好的早上不赶紧在教室里坐着背政史地，却跑出去流汗。 但我却在一天天的跑步中清醒过来并镇定下来了。 晚上是人一天中最容易胡思乱想的时间段，而我原来单纯的怨毒心理慢慢沉淀下来。 然后就轻而易举地理解了很多事情。 但我不会和谁握手言欢，说我懂你了，我有错之类的。 我选择把一切都封锁在这些岁月里，等以后一看，起码有东西可回忆。 自主招生的初试我过了，选的是北大的文学系和央财。 北大是因为几张市里省里的作文奖状和几篇发表在还算出名杂志上的文章，央财是因为数学成绩和数学竞赛。 但我不是很高兴，晚上放学我自己一个人留在教室里，思来想去，做了个让我爸我妈以及各科老师都惊悚的决定。 第二天刘源专门给我找的学校里有名的面试指导老师，我放了人家鸽子。 刘源给我做了一天的思想工作，还是没有成功地植入什么正统理念：“就凭你那些资料奖状，再辅导辅导面试，北大不就走了吗？初试都过了你还想出什么幺蛾子啊。” “我就想高考。” “高考和自主招生哪里冲突了？” “可我只想高考。” “你” 他说来说去，我就只有一句话：我想高考。 据我爸说，我妈在他打过去的气急败坏的电话里，沉默了一会然后冷静地说了一句话：听她的。 刘源彻底放弃了我们全家。 选高考，不为什么，就因为人在只有一条路可走的时候才能走好。 之后的生活很好，成绩没掉，小说也没停稿。 四月份的时候，学校为了给大家减压，专门给我们放了一天假。 教导主任在喇叭里刻意庄重地说，这一天给我们，可以春游，可以放电影，可以在教室里搞联欢会。 全级部一片浪潮，老教学楼被我们喊得有点发颤。 经过全班一致同意，白天春游，晚上联欢。 其实大多数班都是这样安排的。 所以周末，学校之外的活动场所足足多了接近一千人。 班主任让我们分成两组，自由选择，一组去动物园，一组去植物园。 我和楚肖语兴高采烈地说要去看猴子，就跑到班长曾荆那里报名，我喊着：“我们俩都是动物园啊。” 从人群里面挤出来的时候正好撞到一个人身上，我正准备笑嘻嘻地打趣一句，抬头看见是贺承淮。 我原本准备好笑容的脸上一下僵住，表情变得他都愣住了。 我也为自己极其不自然的反应有些尴尬，就低头跑到一边了。 私心让我下课的时候偷偷从曾荆那里借来了报名本。 动物园：贺承淮 植物园：袁乔 我忽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楚肖语好奇地盯着我：“傻笑什么呢？” “因为要去看猴子啊。” 去玩的时候，我和楚肖语很兴奋，拿了一兜香蕉跑在最前面去找猴子看。 看完后，又为了看兔子还是看鹿发生争执，我们俩都是找的可以喂东西的动物。 最终结果就是我去看兔子，她去看鹿。 我坐在地上，买了三块钱一碗的白菜，在喂一只小瘦兔子。 喂着喂着就觉得前面出现了一片阴影，扭头一看，贺承淮正低头认真看着我和我的兔子。 我不知道说什么，当时就仰着头嘿嘿嘿冲着他傻笑了几声，然后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就低下头继续喂兔子。 他走开了，然后又买了两碗白菜，蹲在了我的面前。 没过多久，我们俩旁边就围满了兔子。 但两个人一言不发，默默地伸手把白菜喂到兔子嘴边。 之后就是边走边聊天，聊得有一搭没一搭，场面极度尴尬，结果动物园我只看了猴子和兔子，其他的都因为聊天没有认真地看一遍。 “你喜欢兔子啊。” “是啊。” “你还喜欢什么啊？” “猴子。” “哦。” 我们俩的大致对话就是这样进行的。 大部分时间沉默，小部分对话是这么无聊。 搞得我很期待回班准备联欢。 联欢会的标准是按照元旦准备的，只不过没了气球彩带和飞雪，但是饺子和节目还是有的。 我边听边摇，还是一样的歌和一样的人，只不过不是一样的心情。 楚肖语站在我们布置的舞台中央唱十年。 “十年之前 你不属于我我不属于你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我害怕被说矫情忍着眼里的泪没敢往下流，结果发现好多人都是边哭边嚎。 那就哭吧，毕竟青春是哭出来的。 因为时间仓促，大家几乎都准备的是唱歌节目。 夏颜以一首《暖暖》收场。 我看着周围的眼前的他们，忽然说不出话来，耳朵里是嗡嗡的，也听不进去什么。 然后我跑到最前面，那里是四个主持人。 我对着主持人之一许佳梦说：“我也想唱一首，你帮我加上吧。” 她有点吃惊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笑：“想唱哪首？” 我看见她的笑，心里很释然，也笑：“《明天你好》。” “好。” 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当众唱过歌，甚至也没给自己录过音，听听走没走调，在ktv房里也是窝在沙发里听他们唱的那种人，结果现在一冲动站过去了。 虽然点完就有点后悔，但想着实在不行就只张嘴不出声。 “下一首，《明天你好》，演唱者苏杭。” 我有点腼腆地拿着话筒上去了，因为害羞耳朵里是嗡嗡的，大脑还有点空白，就觉得底下是哄哄闹闹的，有人鼓掌，有人起哄。 这是我最喜欢的歌之一，我们还有五十天就要告别有这么多故事的高中三年，我只是觉得缺了这首歌就有些不完整了，所以脑子一热就上去了。 节奏是熟悉的节奏，场面却不是熟悉的场面。 我刚开头第一个字就破音了，幸好嘴没对准话筒。 正后悔着不应该上来，拿着话筒站着发呆，然后忽然发现这首歌慢慢由独唱变成了合唱。 我才注意到，大多数人都会唱。 我觉得自己发烫膨胀的心脏平静了很多。 然后拿起话筒，跟了上去。 “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 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 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 越美好越害怕得到 每一次哭 又笑着奔跑 一边失去一边在寻找。” 最后我放下话筒，因为越唱越哽咽。 唱完后我躲在桌子底下小声地哭，发现了也在桌子底下哭的楚肖语。 “你被我感动到了？”我悄悄问她。 “没有，我没听。” 我气得翻了个白眼。 “你唱的时候我被启发了，然后就去表白了。” “失败了？”问完我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我找了一圈纸巾也没看见，就把校服脱下来递给她了：“没想到我居然成了大哥你感情方面的罪魁祸首。” 她也就被我逗笑了两秒钟，然后又把头埋到我校服里哭了起来。 我也鼻子一酸，眼泪都落到膝盖上，不知道该用哪里擦泪。 眼前忽然多了包纸巾，我朦胧着眼睛一看，是贺承淮伸手给我递了过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觉得被发现哭是件很丢脸的事，一时又羞又恼，把纸巾拽了过来： “哭着呢，能不能别烦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有些错过 临近五月份，成绩变动很大。 我保住了文科第一的位置，悠闲地看着年纪大榜上的起起伏伏。 而班里的格局大致是这样，我一，秦文帆二，陈小可三，夏颜四，袁乔六。贺承淮已经接近班里前十，而许佳梦却已经在一点一点的后退里离开了前十。 楚肖语经常拿我的例子在外面夸大其说。 她在别人面前说我和贺承淮居然不受其扰都在慢慢上升，她在我面前说我们三个居然在心机似海的后宫内斗中都没失先机。 一般都是我白她一眼，然后她又腆着脸笑：“当然，还是你最厉害。” 这天的自习课，刘源把我叫出去，外面站着许佳梦。 许佳梦已经缺课很久了，找完这个老师找那个老师，开导了近两天，据说越来越郁闷。 “你俩交流一下。”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我们俩大眼对小眼。 我想了半天才明白，他是想让我开导一下许佳梦。 教学楼三楼有个露天走廊，这是除了操场我最喜欢待的地方，我们俩就去了那，手搭在栏杆上，沉默了很久。 她忽然不耐烦：“你说不说话啊？” 我笑起来：“你想让我说什么？” “班主任说的，让你开导我，你开导吧。” “你又没毛病有什么可开导的，咱俩还是聊聊天吧，好久都没聊过了。” 这话我说的很真诚，我们俩高一同班，坐过半年的前后位，那时候还是挺喜欢一块聊天一块玩的，自从高二开始，慢慢的，两个人就属于见面点头打招呼的普通同学关系了。 我刻意地挑起她的兴趣，她起初有些抵触，聊天聊得也不走心，属于我问一句她答一句，我说个话题她糊弄两下。但然后我们俩慢慢的就一起讲到了班主任的坏话，结果越讲越高兴，最后差点抱到一块。 兴奋度总有个极点，过去后就慢慢降下来了，我们俩又恢复了刚刚沉默的姿态，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么生疏了。 “我挺羡慕你的。” 我“啊”了一声，不解地侧过头去看她。 “你把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一遍，我觉得这很爽。” 我本来想反驳她，却没法反驳，她说的很对，该干的，不该干的，该学的习，不该谈的恋爱，我都下手了。 “可我不行，我只想好好学习，读个好大学。” “然后呢？” “然后什么？” “好大学之后呢？” “找个好工作呗。” “然后呢？” 她又不耐烦起来：“哪有这么多然后，走一步算一步啊。” 我找到她的逻辑悖论，但又觉得说出来没用。 “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想以后写写小说啊。” “那你是有梦想，可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所以我和你会有不一样的路。” 我拍拍她肩膀：“既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那就努力去喜欢一切吧。” 她愣在原地，半晌才问出一句话：“什么意思？” “就是努力去喜欢所有事物所有的人，喜欢学习喜欢看书喜欢并接受努力之后的所有结果，也包括喜欢我。” 我冲她挤了一下眼睛，然后揽着她肩膀：“下节课开始了，去上课吧。” 我不知道这段话会不会使她受益匪浅，使她能记住那么一点点，可我最后那句是真心的，我希望她能喜欢我，我不想被任何人讨厌。 我觉得她可能是听进去了一些，很明显，她平静了很多，至于以后的排名，还得靠她自己。 五一的时候，学校允许给高三放两天假，把我们这些原以为要集体在学校内进行脑力劳动的当牛做马的高三生感动得热泪盈眶。 通校生被留下来打扫卫生，我和楚肖语拿着扫把在教室里慢悠悠地干着活。说实话，我们俩甚至有点不想回家，因为回家要面对的，是天天可见c变幻莫测的父母脸。 每次干值日扫地我都会心怀鬼胎要求扫最北边那行，直接点说，就是贺承淮那行。 而且每次扫到他的位置，我都假装不经意地贼兮兮地把他的桌面加桌洞用眼睛过一遍。 这次也是，但这次有些意外收获。 空荡荡的桌洞里，有我给他过十八岁生日的那个又写又画的小本子。 他和我说他已经扔掉了。 鬼使神差，我把手伸进去，然后又缩了回来，偷偷拿出来那个本子。 我把扫帚扔到一边，然后坐到地上开始翻，翻得很潦草，因为让人回忆的内容是最看不得的。 翻到最后一页，不是我的字，是贺承淮的字。 “我还是很喜欢你。” 他写东西习惯标注时间，所以这句话下面是很潦草的“2017年4月2号”。 我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然后又把这个本子放了回去。 楚肖语把扫帚扔到一边，跑过来把我拽起来：“干嘛呢你，别干值日了，和我出去玩吧。” 我半知半觉站起来，脑子里有点混乱。 我忽然拉住她：“你觉得我和贺承淮还有可能吗？” 她警惕地瞪我一眼：“下辈子吧。” 我没再说话，就静静跟在她后面。 楚肖语的复原力真的很强，联欢会那天晚上的惨案，只要不和她主动提，她压根想不起来。她一路上都在兴高采烈地和我说些什么，但我一个字也没过脑子。 她扯扯我：“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事，就是觉得，为什么下辈子啊。” 隔了半个小时我终于把话问出来了，笑得她直大喘气：“你怎么还想这个啊？” 我推推她：“你别笑了，我认真的。” 她收回大笑，板起脸来：“虽然我觉得，你在这段失败的感情中也有很大责任，甚至说你责任可能更大，但精神出轨，是最不能容忍的了，尤其对于你这种精神洁癖。” 我不说话，权当默认。 “别想了，走吧，和我去市区玩。” “怎么就市区了。” “你刚刚都答应我了。” 我一头雾水，不明不白就跟着她坐上了去市区的大巴车。 结果我们俩就随便走了走，但走着走着我觉得这段路越走越熟，心跳得飞快，因为往右两百米那个小区，就是贺承淮的小区。 我不期待什么偶遇，直接敲诈出楚肖语的手机，登上号以后，犹豫半天还是发出一条信息： “你在哪呢？” 结果秒回，一看他发过来的定位我就傻了。 z镇山水湾，这不是我住的小区吗？ 我回头就跑，急得楚肖语在后面喊。 等她追上我，才知道我要回家：“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看见鬼了。” “干嘛忽然要回家？”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聊天记录给她看。 她撇撇嘴：“女人啊。”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是黄昏脸了，我蹬着楚肖语借我的脚踏车一路狂蹬回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没开始亮的路灯下是贺承淮在那里站着。 他看着趴在车把上喘粗气的我，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抬起手来摆了摆。 “你来这干嘛？” “我就是” 他抬起头来：“我就是正好走到这儿了。” 我气结，本来想问他是不是专门来找我，但觉得又会太自作多情，索性把楚肖语的单车停靠到一边，然后转身回家。 他叫住我：“你不是让我在这等着吗。” “没事了，你走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我的时光 30天誓师大会上我攥紧拳头，跟着队伍一字一句地喊，却在神思游离。 我感觉好像前天还是百日誓师，昨天是六十日誓师，那明天，我应该已经从考场上下来了。 高中三年那么长，我第一次觉得时间那么快，快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张着嘴，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忽然心里很难过，因为觉得自己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按照刘源的惯例，他的每届高三生最后三十天座位自由安排。 我在语文老师办公室待了很久，回教室的时候，发现班里呈明显的抱团局势。 陈小可挥手叫我：“苏杭，在这儿。” 我站在门口一看，班里成绩最好的几个已经挨在了一起，包括许佳梦，陈小可，秦文轩，夏颜，还有袁乔。 我走过去，然后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已经和别人说好了。” 然后转头就走了，去找楚肖语，没看身后人的反应。 不在那里待着，绝对不是因为袁乔，至于精神出轨什么乱七八糟的，很早之前就想清楚了，所以我现在不会小心翼翼地去刻意关注谁在意谁。不想过去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融不进学霸的圈子，最后三十天，还是顺其自然最好。 然后我坐到楚肖语旁边，周围全是平时打闹惯了的一群，一起扬着下巴看我，曾荆笑嘻嘻地看着我：“老大，回来了啊。” “回来了。” “以为你要抛弃我们这些学渣转向学霸的大营。” 我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马尾，带着无比得意的口气：“老大怎么会做那种抛儿弃女的事情。” 刚说完就被他们一人一句给骂了，我笑着接受，表示不反驳，结果一歪头却看到了正在观赏这一幕的贺承淮。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和他坐得很近，隔着一条对角线的距离。 他冲着我笑笑，我也尴尬地挑了一下嘴角，然后把头正回去了。 楚肖语戳了一下我的耳朵：“怎么红成这样？” “有吗？”我慌张地把手捂在耳朵上，装成背课文的样子。 下节课是历史，刘源拿着他万年不变的小茶缸走上讲台讲卷子，结果却频频把眼光投到我这里。 楚肖语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他肯定以为你坐到这里是为了和贺承淮挨在一块。” 果不其然，下了课历史课代表也是我前同桌于影走过来：“苏杭，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嗯好。”但我翘着腿坐在座位上不动。 她看我没有要起身的动作，就又试探地叫了一下我：“苏杭？” 我抬起头：“你也要去办公室吗？” “嗯嗯。” “你就说没看见我就行。” 于影糊里糊涂就走了，楚肖语的大拇指翘到我鼻子上了：“又和刘源叫板。” 我翻着手里那本小说，有点烦躁地说：“谁高三还琢磨那种事，他也不用脚趾头想想。” 叛逆期还没过这件事，我自己也很清楚，那就顺其自然。 学校现在会把每个周六作为全天复习，周日到周五的晚课都改成复习。这种复习范畴包括背书做题还有讨论。 刘源规定的很死，就是规定时间背书，规定时间做题，规定时间讨论。 而我是在别人背书和做题的时候跑去各科老师办公室问题，然后在别人讨论的时候回答他们的问题。不知道谁宣扬了一句说我思路清楚，来问题的人就很多，高傲的许佳梦来过几次，袁乔也来过几次，我给她正常地讲完，她正常地听完，然后两个人相安无事，好像那些瓜葛都没出现过。 甚至于后来外班的同学也跑过来敲门，找我问题。隔壁班的那个第一，詹琳就常常找我出来讨论题。 所以说在最后一个月，我忽然多了很多朋友，属于在楼层里走一圈，有好多人都打招呼的那种。 贺承淮文综很好，也属于负责解答的那种。但他偶尔也会问我题，大多是数学。 数学满分150，他在110分上勉强挣扎。 好像是思维惯性，给他讲题的时候，我会特意讲得更仔细一点更小心一点，就像原来那样。 我们俩的关系也慢慢因为这种功利性的解答模式转圜了很多。 有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他会告诉我地理老师又给他拓展了哪个知识，或者问我某种数学题型的具体答法是什么。 我很嫌弃这样的相处模式，却又很贪恋，所以把嫌弃的感觉默默给收了回去。 学校成立了什么优生班，只要每个班的前两名，我把名额推给了陈小可。 刘源倒对这事满意得很，毕竟他更欣赏陈小可，可能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有脑子的不合格学生。 也因为这事，我的形象忽然神化了很多，很多爱讲八卦的人把我的黑历史都扒了出来，说的天花乱坠，什么找校长理论推掉自主招生，什么因为早恋对抗学校权威，还有什么觉得北大稳过把机会留给别人。 听得我寒毛直立。 那天我上学的时候，一个人喊住了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一个男生跑了过来，我认识他，江钊，理科实验班的，学生会主席，还是篮球队队长，据说成绩和球队经常拿第一。 “你好，我是江钊。” 我礼貌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主席好。” “你原来二班的吧。” “是。” 他就这样和我没边没沿地聊了一路，一直聊到我班门口。 我摸不着头脑就礼貌地说了再见，然后进班门了。 曾荆用笔戳了戳我：“苏杭，你怎么认识江钊的？” 我回过头去，看见对角线外的贺承淮正定定地看着我。 我躲过他的眼神，然后冲着曾荆说：“不知道啊，他今天忽然就喊了我名字，然后忽然就和我聊天了，我现在也没弄清楚他想干嘛。” “这还不简单，想追你呗。” “追我？”我瞪大眼睛。 “对啊，你长得又还行，成绩还挺好，现在也挺出名，可能他觉得只有你能和他匹配了。” 我紧张地拿眼瞟了一下贺承淮，他已经低下头做题了。 “别瞎分析，都高考了，谁还想这种无聊的事情。” “不信，你就等着吧。” 我不屑地转过头去，觉得曾荆说的话可信度基本为零。 结果却很出乎意料，比如我晚上跑步的时候会看到他，然后他就会跟上来找我聊天，比如干完值日准备回家的时候会看到他，甚至去办公室交语文作业都能撞到他，总之，看到他的次数很多。 那天我自己去吃饭，晃晃悠悠地走着，结果旁边忽然就多出了个人。 感觉很熟悉，我抬头一看，是贺承淮。 他看着我说：“别回头，江钊在你后面。” 我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就问他：“那你过来干嘛？” “帮你挡箭啊。” 我笑着不说话，他继续喋喋不休：“我帮你勘察过了，这个人纯属有病，高一的时候就交了两三个女朋友，高二更多，高三又来骚扰你了。” “你干嘛帮我勘察啊？” “我，你得好好学习啊，不能受这种人影响。” 我憋着笑，点头答应，然后我和他就在分手后第一次一起吃了晚饭。 心情很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高中散场 六月开头，全年级开始整理考场，我们要搬到会议室，以开始倒数一周的冲刺复习。我看着学校里披挂的红色大横幅，神情冷淡地走过去。 我们班离会议室很远，我又懒得走路，每次都是抱着一大摞书，用余光瞥着脚底下的楼梯，然后颤颤巍巍地走下去。 好不容易走完那一段楼梯，结果一个不稳手抖了一下，手里的书全倒了。 我无可奈何地看着满地的书，然后弯下腰来捡。 又摞成一堆后，我吃力地抱起来，结果一只手抢了先，把我怀里满满当当的书接了过去。 贺承淮笑着看我：“你就不能少拿点吗？” 我没说话，盯着他的脸发呆。 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怎么了？” “没事，走吧。” 我收起目光，然后向前走去，也没再说谢谢。 这个场景让我熟悉得恍如隔世。 我算是最早就搬完了书，去学校小卖部买了瓶橙子汽水，边喝边绕着操场溜达。 操场上有很多人，高一高二的，有挽着手聊天的，有招呼女生看篮球的，也有缩在杨树底下看课本的，我渐渐的，就好像在每个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她们的脸忽然和我的重合了，又忽然分离了。 我晃晃脑袋，往嘴里咕咚灌了一口汽水，然后继续漫无目的地走。 很多人在看我，他们大概是觉得这一身高三校服来得不合时宜。 因为有几次我被高二几个文科班请过去做演讲，所以有不少人认识我，他们冲我招招手，我就笑着回了回，每张脸都很熟悉，每张脸都很陌生，然后我就去会议室了。 刘源给大家安排了时间任务，我瞥了一眼就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了。 语文课的时候我在做数学题，数学课的时候我在写英语，英语课的时候我在整理文综错题。 不过所有老师经过我的时候都视而不见。 而六月一号到六月七号，我都遵循着极简的生活规律，六点半起床，上午语文和数学，下午是英语和文综，晚上的时候写小说，然后回家后在床上看看文章，倒头就睡。 这段时间，有人过得极为奢侈，头可以扎进去一天不抬，也有人过得极为浪费，谈天说地，聊南聊北。 而我只是很少说话，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六月七号这天，学校很早放假了，刘源在讲台上讲着激情澎湃的话，大家也都激情地应和着，我在台底下写着文字：大家好像都很激动，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恐惧。 六月七号晚上，我和贺承淮在操场上坐着，楚肖语和沈顾侯在操场上坐着，王程义和于影在操场上坐着，林潇潇和宁然在操场上坐着，古月月和康裴在操场上坐着 我忽然站起来，拍拍贺承淮的肩膀：“我回家了。” “苏杭。” 我回头，看着他，他笑起来，笑得很好看：“明天加油。” “你也是。”我在努力笑得很好看。 明天加油，你也是。 八号早上，我妈知道我昨晚没失眠，激动地把牛奶给撒了。 六月八号，我们坐着摇摇晃晃的校车颠簸到h中学，准备高考。 刘源笑眯眯地往我们每个人手里都塞了一块巧克力，我热乎乎地握着，下车了的时候已经化了，软软的。 六月八号结束。 六月九号结束。 关于那两天的记忆，我实在是没有，如今想起来，脑子里也是嗡嗡乱乱的，全都是考完大家歇斯底里的声音。 题有点难，不过我还算清醒。 回来之后大家炸开了锅，没人再想关于考试的内容，大家怂恿着司机师傅放歌，他在自己又老又旧的歌单里选了半天，最后在我们的嗷嗷声下选了《光辉岁月》。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这首歌循环了大概四遍后，我们就到学校了。 我们站起来，准备下车，结果车窗外是站了一排的老师，哗哗哗地鼓着掌。 每个人几乎都是边流着泪边鼓掌下了车。 车里的我们哭得稀里哗啦，车外的他们也哭得稀里哗啦。 每个老师跟前都挤了一堆人，边哭边讲话边拥抱，我尝试了一下，哪堆都没挤进去，就站在车旁边观赏了一会，就走开了。 大家还都在道着别，而我一人进了会议室，收拾好了东西，本来想让我爸进来帮我拎包搬行李，想了想，还是自己来。 所以在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楚肖语给我打电话，边哭边骂：“你个没良心的，怎么先走了，大家都等着你拍照呢。” 我把震耳欲聋的话筒搁得离耳朵边稍远了一点，然后安慰她：“你们照就好，明天不是还有毕业典礼吗？” 我坐上车，摇起车玻璃，看着黑灰的车膜盯着学校。 再见两个字没法何任何人说出口，所以我默念给你们听。 我爸我妈一路上兴奋地聊来聊去，有的时候还不动声色小心翼翼地打听一下我的成绩。 我都是“还行”“凑合”“不知道”敷衍了他们，然后仔细思考这个超长豪华暑假应该做什么。 结果我爸我妈都给我安排好了，一桌子的零食，还有我屋里的电脑手机和平板都立在那里，我歉意地笑了笑：“爸妈，我想睡觉。” 然后回屋就蒙住了头，觉得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该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这个问题上真的睡着了，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十点。 醒过来以后就陪我爸我妈一块看综艺。 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应该属于小时候，我已经好久没和他俩一块这么舒服过了。 六月十号，毕业典礼，在操场集合。 我又迟到了，趁着刘源没注意我，坐到了最后一排何靖直偷偷塞给我的原本属于刘源的小凳子上。 级部主任章老耿讲话：“今天，是你们穿校服穿得最整齐的一天” 我抬头鼓励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低头读小说了。 过了很久，我脖子都酸了，抬头一看，级部主任还没讲完，但何靖直的位置已经变成贺承淮了。 他探过头来：“在看什么小说？” “张嘉佳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好看吗？” “不知道，刚看一点。” “看完借我看看。” “不用，这是买给你的。”我低头翻着书，平静地说着。 那边沉默了，我能感受到他诧异的表情和不稳定的磁场，然后继续翻着书。 “那就，谢谢啊。” “不客气。” “祝你们前程似锦，前途无量！”章平正说完，我机械地鼓掌。 贺承淮看着我的脸：“你好像对什么都很冷漠。” 我有点惊讶地看看他，但没表现出来，然后又把头转了过去，没再说话。 我不冷漠，我只是不想表达感情。 直到操场上发出久久不歇的掌声，我才站起来，然后把书塞到贺承淮手里： “走了，拜拜。” 我迅速挤到流动的人群里，没再回头。 结果被校门口的楚肖语拦下了：“就知道你会和昨天一样走掉，关门，放曾荆。” 然后我们七八个人在被人群冲得七零八散的情况下，在四中校门口有了第一张合照，我比了万年不变的剪刀手。 我和楚肖语勾肩搭背大摇大摆走出校门，我回头望了一眼，想起了我在送给贺承淮的那本书里标注的一句话： 谢谢你们，路过我的全世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一次爬山 这个暑假我没浪费掉，想学的东西学了很多，比如学了速画，还有模有样地蹭了几节楚肖语的架子鼓课，学我妈练了几个星期的瑜伽，在家趴在床上研究电影和电影海报，看了本犯罪心理的书，从网上找了几个调酒教学视频，下载了不少美剧，以及写完了我的小说。 学得很多很杂也不透彻，但总之让自己有事情干。 高考完后是一拨又一拨的聚会，层出不穷，我那时候很怕聚会，因为这意味着分别，但后来我们奔三了，再聚的时候，我又是最积极的一个，因为这意味着相见。 我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参加他们歇斯底里装作成熟的聚会。 假期过了一半，我爸我妈有点着急，每次都暗示着我出去和同学玩。我觉得很搞笑，原来他俩恨不得把我拴在家里，现在又急着把我赶出去。 在他俩的日日催促中和自己霉味的发酵里，我决定出去晒晒太阳。楚肖语恰好在四处招揽，说要去爬百峰山，天天发信息打电话骚扰我，然后我就被迫答应了。 原来以为只有两三个人的小队伍一下子壮大到八个人。 我在qq爬山群里盯着贺承淮的头像，然后忍不住地咬嘴角。 我给楚肖语打电话：“要不然我不去了吧。” “你确定？” 我哼唧了一会，她吼了句：“必须去。”然后“kuang”的一声就给我撂了电话。 群里大家叽叽喳喳商量时间和行程，只有我和贺承淮一言不发。 我等着他说话，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等着我说话，我们俩有一个月没联系了。 我试图发两句话插进队伍中，但又一个字一个字给删掉了，我把头埋到枕头里，然后叹气。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出发那天。我们准备在市区坐火车过去，差不多要三十分钟，去的那天下午，我慢吞吞地收拾东西，一点爬山的经验也没有，拿了一堆创可贴和风油精。 火车站的人出奇意料的少，少到我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贺承淮。 他在不远处，看着我，我当时觉得走了人生最漫长的路，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面无表情，是招手还是装看不见。 条件反射下我抬起胳膊：“嗨！”然后挤出一脸的笑容。 我很后悔，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双下巴肯定暴露得彻彻底底，笑得也满脸横肉。 他也抬抬手，然后走过来。 我抓抓头发：“就我们俩先到了啊。” 我觉得他长高了，因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嗯，就我们。” 然后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们有好久都没说过话了，我原以为自己能比较平静地甚至帅气地打招呼问好寒暄，结果，这些在脑袋里出现了无数次的伟大场景都是臆想出来的，我身体现在很僵直，在想着如何可以站得更自然些。 后来有男生来了贺承淮就去和男生说话，女生来了我就去和女生说话，就这样来慢慢消解我们两个人间的尴尬。 后来在车上，他们坚持打牌，还说教我，四个人一组，楚肖语把我拉到车窗边，正好和贺承淮坐对面，我不敢抬头，盯着手里乱七八糟的牌然后乱打一气，不是把好牌给随便出了就是玩成了斗地主，他们盯着我一窍不通的样子都不停地笑。 贺承淮一把抓过来我的牌：“你打得太差了，我再教你一遍。” 我笑了一下，然后把牌全递过去，盯着他的手。 “这个牌，是没有三带二的。” “那有三带一吗？” “没有，也没有飞机牌，但有同花顺。” “这是什么啊？” “就是花色都是一样的牌。” “你这牌怎么这么乱，你打斗地主也不按照牌顺序吗？” “” 我在心里想，还不是因为你。 由于我的技术问题，车到n市的时候隔壁队打了三四把，我们一把刚刚勉强进行完毕。 下了车后我一把扯掉楚肖语的耳机：“谁让你给我安排坐那的？” 她愣了一下：“我这是点鸳鸯。” “点你个头啊。” “当初我问谁来爬山的时候，贺承淮没答应啊，是因为知道你要去他才来的，我觉得你得对人家友好一点。” “你当初不是说” “你怎么那么多话，快跟上。” 我无可奈何地白了她一眼，然后就跟过去了。 我们计划的是晚上爬，然后等着看日出。 但我就偏偏没带手电筒，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楚肖语刚要大手一挥让我跟她走，贺承淮忽然就走上前一步：“你跟我后面吧，拉着我书包带走。” 我本来想拒绝，但他的书包带看着实在太诱人，就一句话不说站了过去，放弃了友好抛出橄榄枝的楚肖语。 百峰山有好多峰，意气风发的我们为了看日出，选了最高的那座山。前面一段路不难爬，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着，我默默跟在贺承淮的后面，盯着他手电筒放出来的光，他忽然捞了我一把，把我拽到旁边：“你别走到最后。” 我抬头看他，但他已经把头转过去了，就留下张侧脸。 我们这里沉默了很久，沉默得我都想逃到楚肖语那堆人中间去，我从包里掏出耳机，问他：“要听歌吗？” 他迟钝了一秒钟：“好。” 我把耳机插好后，小心翼翼地把一只耳机塞到他耳朵里，偷偷看他的表情，然后又把一只装到自己耳朵里，两个人都很不自然。 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晴天》。 恍惚之间，我忽然被石头绊了一下，贺承淮眼疾手快扶助我的手腕，但等我站直，他也没松开手。 他就这样一直握着，不敢向下也没有松开。 我想找个理由拒绝他递过来的手，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后来这件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因为山路越来越难爬，我没有爬山的经验，属于这行人中拖后腿的存在，贺承淮牵着我，无奈地冲前边喊：“你们先爬，我们慢点。” 然后黑漆漆的前方传来一阵不怀好意的咳咳声。 我满脸通红，隐藏在黑夜里，吃力地往前走。 我们才爬了不到两个小时，我几乎是被贺承淮拖着走了，而他的手已经滑到我手掌的后半部分了。 “不行不行你慢点，会出人命的。” 他停下来，看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我。 “那去旁边歇会。” 我们俩坐到石头上，然后我无意识地把脑袋靠到他肩上，我轻微地感觉到他的脖子挺了一下，然后我腾地一下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前面，不敢看他。 他从我背后绕过一只手，然后把我脑袋按了回去，直到紧贴他肩膀。 我原本僵直的身体忽然放松了，就把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小口小口地喘气来调整自己的呼吸。 “累了？”他问我。 “嗯，但还能爬。” “爬不动我拉你。” “好。” 我忽然有种抱住他的愿望，但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来平静内心的汹涌。 后面的路实在是太陡，陡到往上看，这个山是90度的。 这个时候贺承淮的手已经彻底包住了我的手，然后把我往上拖。 原本黑色的夜，好闻的山还有落单的我们可以把画面制造的很唯美，但在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什么荷尔蒙，也没有什么粉红泡泡，我们两个人都累得蓬头垢面狼狈至极。 贺承淮拽得我很紧，我觉得我右手的骨头已经要变形了，他是害怕我掉下去。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再见十八 凌晨四点钟，我们狼狈不堪地站在山顶上，在等五点钟的太阳。 山顶专供旅客休息的房间已经满了，我们坐在一家饭馆里，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肖语让大家休息一下，大部分人都低着头闭着眼来养神。 我闭了不到五分钟，一点睡意也没有，就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到贺承淮。等我走出去，看到他坐在阶梯上，低着头，眼睛很像是闭上了。我蹑手蹑脚走过去然后就坐到他旁边。 我们的头发因为山顶的雾气变得湿漉漉的，我仔细瞅着他一根根竖起来的头发，很想摸一下，然后我就摸了一下，边摸边想，头发丝儿是没有神经的，所以是没有感觉的。 他忽然出声，但头还是低着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吓得我的手哆嗦了一下，缩了回去： “是湿的，别感受了。” 我被逗笑了，笑了一声后继续摸，这次他保持了沉默。 我盯着他的侧脸，心里很痒，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但又有点紧张。 正想着的时候他忽然抬头，脸离得我很近，热热的呼吸因为山顶空气的过滤带了一层潮意，凉凉地就喷到我脸颊和鼻梁上。 我呆呆地看着，然后笑了一下，笑不露齿的那种，努力使自己好看一点，但他偏过头去了。 我有点失望，然后就怀疑现在自己是不是蓬头垢面满头大汗毫无形象。 天在一点一点的亮起来，我还在盯着他的侧脸，然后做了个快速的决定，身体一前倾就吻了上去，是在颧骨靠下的位置，这个对他来说猝不及防的吻只持续了一秒钟，这是我胆子容量的极限了。 我准备优雅地站起来走掉，结果他一把拉住我：“再陪我坐坐。” 他似乎对我刚才的那个吻毫无反应。 我也不做声表示答应。 我们两个就居然保持一句话不说的状态又坐了一刻钟，他站起来，然后把我也拉起来：“去占个有利地形。” 我们挑了块挡不住视线也让人不会掉下去的石头，坐在那里。 五点的时候，蒙蒙亮的天色开始有了变化。 我在海边看过日出，在电视上看过日出，在我的床上看过日出，在凌晨五点半的学校也看过日出，这是我第一次在山顶看日出。 没见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见过的人却又无法形容。而我也只能用小学生的词汇来进行描述。 金色的边到了我们俩晃晃悠悠的脚上，然后又慢慢向上挪。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忽然被牵住了，贺承淮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歪着脸冲我笑：“很好看。” 我沉默了两秒钟，然后也笑了起来：“是，很好看。” 至于当时为什么沉默，是因为我感觉到这次的牵手是在宣布告别。 其他人站在我们的身后又喊又叫，难掩激动，而我们只是静静坐在这里，再看看只有我们的世界。 因为山势太陡，我们坐索道下了山，然后又坐火车回了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在家里整整躺了两天才把酸胀的腿恢复过来，而在我呼呼大睡的这段时间，高考成绩已经下来了。我一睁眼就是我爸我妈的脸，满含期待地看着我。 “可以查成绩了吗？” 他俩只是可劲点头不说话。 我拿来电脑，输学号和密码的时候手指有点抖，密码输错了好几次。 641分，浙江省62名。 我呆呆地看着这堆数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我爸有点叹气：“北大稍微有点悬。” 我妈倒是喜滋滋的，摸了我的头半天，然后跑去回电话了。 我拉住我爸：“我能上浙大吗？” “那肯定能，但你不去试试北京的学校啊？” 我没说话，也不去查历年各大学校录取分数线，抓起手机后发现几乎有99的qq消息蹦出来了。大致分为两波，一波是不高考看热闹的，一波是高中同学还有几个初中同学。 我打了两个字“凑合”，然后就复制粘贴回给每个人了。 没看到有贺承淮的消息，我有点心慌，胡思乱想了一会就准备给他发消息。 结果刘源的电话打过来了：“考得不错啊。” “还差点儿，估计北大走不成。” “已经很好了，我们学校已经很久没出过省前一百的文科生了。” “谢谢老师。” 客套完后我抓紧挂掉，准备给贺承淮发消息，结果他已经发过来了： “考得怎么样？” “还行，你呢？” “我也凑合，上六百了。”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抛出了想知道答案的那个问题：“那你准备在哪上学啊？” “我还不知道，你呢？” “我也不知道。” 我们的对话终止了一会后他又发过来一跳：“也许上海。” 我发过去：“也许杭州。” “离得不远。” 这四个字莫名让我内心跃动了一下。 不是所有故事都有不错的结束，我在专业选择上和我爸妈产生了严重分歧，两个以金融职业为生的人在此时极力干涉我学文学，他们可能觉得我遗传了他们的经济头脑。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成绩不错带来的喜悦感和日日聚会不读书带来的放松感，让我在选专业那刻头脑发热，鬼使神差就听了我爸妈的话，选了浙大的经济系。因为此事一想起来就有点难过，所以长话短说。 事后再想起这件事，觉得这是我人生里做过的最错误决定之一。 而贺承淮选了上海某一学校的历史系。 楚肖语选了上海某一学校的物流专业，他俩不在同一学校，但挨得不远。 夏颜选了日语系，袁乔选了小语种，许佳梦选了中文系，陈小可选了法律系。 我所知道的还有很多，能记住的只有这些，我们就在选专业这一刻开始慢慢走向不同的人生路口。 九月份，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和我的行李，和我爸妈一起坐了一个小时的高铁，然后在杭州落地。 而他们也都各奔东西。 那些还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消释了。 我过去的十八年，再见。 －－－－－－题外话－－－－－－ 最近忙着准备期末考和论文，很久没写了，对不起大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新的生活 我被分配在紫金港校区，报道第一天事情就很多，招生办处报到完并送走我爸我妈后，我悠悠晃晃在学校里，学校很大，我只绕着启真湖走了半天就回宿舍了，那些老式或新式的教学楼，我只抬头望了一眼，看到的是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学生，内心却并没有什么澎湃激昂。 宿舍是四人间宿舍，一个杭州本地，郇千书，一个山东济南，章怡，还有一个四川成都，陶心。 第一天，最先到宿舍并整理好的我，因为帮陆陆续续来的她们一起整理，迅速熟悉了起来。 晚上她们三个人有两个在给男朋友打电话，一个趴在床上看剧，我自己一个人就跑到操场上。 操场果然还是从高中到大学我最喜欢的地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大学的操场和在高中的操场上完全不一样，没有统一的服装，没有来释压跑步的学生，也没有当初害羞到不敢牵手的我们。 所以说，新生活开始了。 我攥着刚买的手机，很想打个电话，我翻着联系人，却又不知道打给谁。 操场左上角有一盏灯没亮，所以那片是黑漆漆的，我走过去的时候低着头，正好被迎面跑过来的人结结实实撞了一下。 “哎哟。” 对面是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直接把我手机撞得脱手了。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他拦住低头找手机的我。 我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然后继续低头找手机，生怕他再一脚踩上去。 “我是不是把你东西撞掉了？” “手机掉了。” “我给你打着手电找吧。”然后他举着自己手机的照明筒，在草地上晃来晃去。 “谢谢啊。” 找到的时候，我刚费了一下午力气给手机贴的膜已经稀碎了。 他看着我花容失色狼狈不堪的手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啊，明天我帮你换个手机膜吧。” 我迟疑了两秒钟：“不用了，谢谢啊。” “我有多余的手机膜，而且我特别会弄，真的。” 我笑起来：“行。” “那明天上午你去学校自习室找我吧。” 我歪着头：“我刚来的，自习室在哪？” 他笑起来：“你是大一的啊，那我加你微信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好。” 这是我来大学认识的第一个男生朋友，他叫陈越，大二学生，凑巧的是，他大二由金融投资学转到了经济学，和我同班。 陈越人很有意思，长得也出挑，自带男主光环，开学还没一个月我室友郇千书就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老是托我套他话，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喜欢什么样的人。 陈越总是边翻书边斜眼瞅着我：“你不会看上我了吧苏杭。”一般我都会回馈给他一个完整的白眼。 我忽然想起方肖说过的，我只是缺点男性荷尔蒙，不缺什么模模糊糊的爱情。在陈越那里，我确实不缺男性荷尔蒙了，变成了单人就能抗水桶上楼的人，关于爱情这一方面也没什么需求，但心里该空的还是空着。 那天郇千书坐在我桌子前叽叽喳喳讨论着陈越的一举一动，我皮笑肉不笑地应和着，章怡进了宿舍，挑着眉毛笑着说： “苏杭，宿舍楼底下有个帅哥找你。” 郇千书跳起来：“是不是陈越啊？” 我赶紧摁住她：“要是陈越我就帮你拖住啊。”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我慢悠悠穿着拖鞋下去，顶着一头没打理的头发和一张没洗的脸，等我站到宿舍门口，看清楚正前方这个人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一下子扑了过去。 贺承淮在我头顶带着颤巍巍的笑意和惊讶：“苏苏。” 我一惊，立刻挺直了背，低着头没敢看他，估计脸很红。 “你，这么想我啊？” “我看别的女生都是这么扑过去抱男朋友的，我刚才忘了咱俩咱俩不是情侣了。” 话总是越说越尴尬，我在脑海里疯狂脑补抽自己耳刮子的场景。 他忽然向前一步，然后微微张开手抱住了我，下巴搁在我刚剪成短发的脑勺上。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手原地耷拉着，任由自己以这个姿态被抱住，然后默默在心里数数字，抱了大约十秒钟他撒开了手。 我脸很热：“你怎么过来了？” “就是想见见你，反正不远。” “走吧，请你去我们学校食堂吃饭。” 我们俩占了一张四人桌，点的东西摆了一桌，他笑看着我：“这么大出血啊？”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下次我去你们学校换你请我。” 吃完饭我陪他走完了我们学校，这是第一次我这么全貌地观赏我们校区，差点连校长办公室也参观了。 我们聊的很多，天南海北地聊，就好像，好像我们是分开很久的朋友，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就藏在我们兴奋的情绪下，没有被彰显出来。 晚上我们在操场上边走边聊天，他忽然说了一句：“这有点像我们原来的时候。” 我抬头看着他没转过来的侧脸，心里横生出了一种勇气，憋了半天后我冷不防地开口：“我觉得挺好的，一周你来一次或我去一次，就俩小时，挺好的，你说是吧？” 他忽然站住，终于把头转了过来：“嗯，挺好的。” 我试探着：“那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没说出来，但我知道他明白。他沉默了一会，又忽然显得有点烦躁，把头转了回去，自顾自地走：“我不知道，苏杭。” 我没跟上去，生气得想扭头就走，但还是想问清楚，于是就小跑了过去：“你不知道什么啊？你要是不知道那你花两个小时过来干嘛？” 他不说话，像是在思考我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走到那个黑漆漆的地方的时候他才开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把事情局面弄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站在那里想他说的话，很想给他个答案，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俩就慢慢分开了。 “所以再来一次还是这个结果怎么办？” 我气结，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因为很有道理。 陈越忽然在远处喊我：“苏杭。” 我看他一眼，然后就径直走向陈越，走前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骂的很小声但他能听见： “胆小鬼。” 我没再回头，晚上我躺在宿舍床上，守在手机边上，问他是否安全到校的信息也一直没发出去。 “吹着前奏望着天空，我想起花瓣试着掉落，为你翘课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 手机响了起来，吓得我一哆嗦，迟钝了两秒后给手机按了接听，那头是很熟悉的声音：“苏杭。” “嗯。” “你让我再想想。” 我很想吵很想闹，但他异常疲惫的声音让我忽然很心软，我不想要逼迫出来的爱情，所以我说“好”。 沉默了几秒后，他忽然问我：“今晚上叫你的那个男生是你同学吗？” 我愣住了，忽然有些自责，觉得自己不应该丢下他然后去找陈越，我笑起来，尽量使气氛活泼一点：“那是我室友未来男朋友。” 郇千书在我床下眼巴巴地望着我，因为我们宿舍就我和她单身。 那头的贺承淮也笑起来：“好。” 我们又聊了很久，已经忘了之前那件不愉快的事情。 打完电话后，她们三个人都不怀好意地望着我：“从实招来，男朋友？” 我刚想否决，脑子里忽然就浮现出了三年前的楚肖语，然后我很认真地说：“前男友，不过会变成现男友。” －－－－－－题外话－－－－－－ 对不起我的小说，拖了这么久才更一篇，我真的最近写论文加考试接近爆肝程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其他结局 贺承淮联系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也由起初沉默地拿起手机变成沉默地将它放在一边。 我养成了泡图书馆的好习惯，陈越一般都和我并肩坐在一起，我读小说，他写作业。如果是周末，我们可以不说话做坐一个上午，然后中午吃个饭，再去坐一下午。 我有的时候隐隐会觉得对不起千书，就拖着她一起去图书馆，可她起不了这么早，也没法安静地坐住。 等她忽然在某个周末宣布自己脱单成功的时候，我的负罪感才飞速降了下去。 他们说我和陈越很像情侣，因为在做着情侣之前的事，但我们两个人好像一直都没有过什么男女想法，只在学友c饭友和玩友的关系之间飘忽闪移。 看小说的时候能让人麻痹自己，所以我在沉浸在东野圭吾的小说中时，似乎忘记了贺承淮的存在，只有晚上睡觉时条件反射地看手机消息然后失望地把手机放下时，才能反映出真实的自己。 陈越几次劝我主动去找他，都让我一眼瞪回去了，但今天晚上他再说起时，我动心了。 他是不是忘了我，或者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好像都没关系了，我只是想去看看他。 去上海的事情我只和楚肖语打了招呼，她以为我去看她，语无伦次地喊着要去火车站接我。 所以周六一大早我坐了两个小时的火车从杭州辗转到了上海。 周末楚肖语宿舍有本地同学回家，就把她的床位慷慨借给了我，我就打消了周六晚上回去的愿望。 因为楚肖语和她舍友的格外热情，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抛下她去找贺承淮，周六一天让她带着我去了外滩，晚上我们手里握着奶茶坐在长椅上，谁也没说话，就是静静看着上海的人来人往，因为是周末，上班族少了很多，大部分人尤其是女人将自己打扮的很精致，行走在这个很吵闹的城市里。而我和楚肖语显得实在是很朴素，没化妆没装扮，穿着牛仔裤运动鞋，似乎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楚肖语嚼着一颗奶茶，把头靠在我肩上：“我似乎看到了我以后的样子。” 我笑笑没说话，她抬起头来戳戳我：“你呢？” “我？我不会吧。” 她咯咯笑了起来，然后指着前方的一片建筑：“你可是名牌大学的经管学生哎，肯定以后会进这里面某个大厦的。” 我还是没有继续说话，我觉得未来的方向是这样的，但总有一道只有我可见的围墙立在我面前，显示着我和这些人这些大厦的距离很近，但无法融到一起。 我们乘地铁回去的时候，我还是把憋了一天的话给问出来了，显得吞吞吐吐：“我们班在上海上学的同学，你都去看过吗？” 她眼神狡诈地看着我，一副看穿我的模样：“有什么直接问。”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口：“就是，贺承淮的学校怎么走啊？” 她坏笑着：“果真把你炸出来了，你不会真要去看他吧？” 我反击她：“这次本来就是去找他的，我是赏了你点面子才来看看你。” “不会吧你怎么这么不矜持了。” “有吗？他之前来看过我，我就当回个礼。” 楚肖语稍微敛了敛嘴角的笑：“我如果告诉你他有女朋友了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因为之前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所以也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接受不了，我有点负气地回答：“有就有呗，我也有男朋友了啊。” 说完就觉得有点对不起陈越，因为暗自借了他的名头。 她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那就没事，前一个星期我和古月月去逛商场的时候，看见他和一群人走在一起，然后旁边有个女生和他挨得够近的，感觉有奸情，我们俩当时还想会不会太伤害你” 我没接话，一愣一愣地听着，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觉。 她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然后瞪大眼扑向我：“行啊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怎么不和我说啊？” 我嫌弃地感受她的脑回路和反射弧，然后给敷衍过去：“几个星期之前吧。” “帅吗？高吗？哪儿的？有照片吗？” “不帅不高不知道哪儿的也没照片。” 她意识到我情绪不对，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你要是真有男朋友，那你过来找他干嘛？” 我努力地冲她笑了一下：“就是来找你的，不找别人。”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明早就走。”但其实我买好了明天晚上的票。 楚肖语没再说话，静静并行在我旁边，我知道，她可能把一切都猜透了。 我没事，应该是真的没事，晚上我躺在一张的床上，一直想着我没事啊，但一直飘忽忽的，一夜都没睡着。 我昨晚就把东西整理好了，打算今早拿起来就走。 现在是四点半，我望了望对铺的楚肖语，不想叫她起来，就轻手轻脚爬了起来，对面的女孩不耐烦地挪了一下，我背起包掩好门。 我昨晚想了很多方案，周日一天可以去哪里，但现在我站在楚肖语学校的门口，还是忍不住打开了去贺承淮学校的导航，忍不住骑上了一辆小黄车，略带紧张但又慢慢悠悠地骑行在天色未明的上海小巷里。 等我站在他们学校门口，是五点钟，除了晨跑的同学校园里几乎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茫茫然地走进去，然后拦住一个跑步的同学，问他男生宿舍在哪里。 他好奇地看了我两眼，然后给我指了路。 这一些都是我下意识做的，我其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我在干什么，我跑到寂静的男生宿舍群时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我坐在地上，看着这堆教学楼，觉得忽然世界很空，空到只剩下自己和一堆冰冷的建筑物，我掏出手机，翻着手机通讯录的联系人，也不知道应该拨给谁，越翻心越慌，一直翻到最后我才发现手指是抖的。 手机屏很模糊，也许是还没滴下来的眼泪，也许是滴下来的眼泪。 我擦擦眼泪，然后想既然哭了，那就好好地哭。 到了最后我哭的声音很大，楼顶有人打开窗户向下喊：“神经病啊。” 我怕有人围观过来，拽起书包来就跑，跑的时候还在翻着手机，陈越的字母排在前面，所以我没有再翻到贺承淮，就给陈越打了电话。 我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就仿佛，仿佛接我电话的那个人是贺承淮。 陈越确认我安全后，一直在听着我哭。 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我坐在贺承淮的校门口，眼泪没了，嘴唇很干，头顶很晒，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我眯着眼看那个逐渐变大的身影，我站起来，直直地望着他，才发现是陈越，我忽然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就把脑袋顶在他的锁骨上： “我没劲了，你带我去吃饭吧。” “好。”然后他伸手抱住了我。 －－－－－－题外话－－－－－－ 未来三个月，坚持日更啦啦啦啦啦。 万物皆苦，唯有你是治愈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那就错过 其实什么话都没有问清楚，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常常想起我。 所以哭不是因为楚肖语的话，是因为我坐在早晨五点钟的楼下拥有一种莫大的孤独感，我要和他说什么呢？如果不知道说什么我来找他干什么呢？ 我被陈越就这样狼狈不堪地带回了学校，没有人目击到我的狼狈，其实在内心深处我已经给现在的自己固定好了这个标签。 你太狼狈了，苏杭。 同时我又在内心反复追问自己，因为很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我身边的朋友都是分手后就分手，两个人不再联系，然后各自阴郁几日后又重新找到新的伴侣，我和贺承淮，却没有那么洒脱的情感，一边在想着自己是不是放弃了对方，又一边在怀疑对方是不是放弃了自己，永远在试探，也没有什么答案。 当时的我在想，那我先放弃试试吧。 读大学要做的事情很多，除了日日的功课和必要的社团活动，我生生地挤出余下的空白时间来写小说和读书。 我现在拥有了两份课表，其中一个是专业课，其中另一个是中文系学生的课。 因为我很想听的常教授的国学课和自己必修的经济原理时间重合，我一整个学期几乎都是在逃经济原理，然后晚上自习时间再补上，以致于过了一段时间，国学课上的同学默认我为他们专业的学生，而当我踏足到经济原理的课上，很多人又以为我是个来蹭课的学生。 陈越对国文课没什么兴趣，所以他老老实实念下来了所有的经济原理，然后会在第二天等着我来问题或者问概念。 至于周末时间我放弃了和宿舍同学或者和同班同学的聚会时间，用来在图书馆阅读加码字，我好像变回到了最初的那个自己，话不多，静静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那个许久未到的电话号码，就让它去一边吧。 期中考我的经济原理在陈越的帮助下勉勉强强pass了，这个分数让我胆战心惊却又十分满意，而陈越拿自己全班第一的成绩来教训我，问我出国申研怎么办，gpa不高怎么办，我一头雾水地望望他：“我为什么要申经济的研？”然后拿出自己国文课几乎满分的成绩得意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无话可说。 因为国文c写作和西方文学的成绩都很好，系主任特派给了我一个去采访一个老艺术家的名额，是唯一一个大一学生的殊荣。 当中文系学生知道我是经济科学专业的时候，这件事就慢慢传开了，我一下成了起码两个专业同学的关注焦点。 采访这件事情我没做过，不过我想，大概就是问些有价值的问题，然后整合成一篇论文这样，但其实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在坐上学校送往机场的大巴的时候，意外看到了陈越，才知道他是作为摄影师跟过来的，对此我冲他翻眼白翻了很久。 “不早告诉我。” “就想看你现在的表情。” 因为陈越是大二学生的身份，还是学生会的成员，车上的大部分人他都认识，而我唯唯诺诺地上了车，除了跟大家点头微笑，不知道怎么办。 不过很多人都好奇地打量我，估计知道我不是本系学生，是个成绩还不错的冒牌货。 一共有六个人，两名摄影，三名专访，还有一个带队老师。 我们此次目的地是广东的某个小镇，老艺术家是研究戏曲的名人唐先明，出发前的两周内我都在仔细地看有关他的资料和著作，上了飞机后拿出那个记了很多东西的小本本。 不过在我翻开那个本子前就发生了点不好的事情。这趟飞机是两座并列的，而我上飞机的时候毫不犹豫就坐到了陈越旁边，其中一个学姐王茗澜是大二学生，也是学校出了名的文艺美女，在后座戳戳我，然后示意我和我换座。 我那个时候秒懂，王美女是对陈越有意思，然后站起来准备和她换掉座位。 结果我刚站起来准备往后走的时候，陈越又一把把我按了回去，面无表情，我只能尴尬地看着在我座位前面红耳热的王美女。 我狠狠踩了一脚陈越：“你干嘛啊？” “你说我干嘛，你干嘛呢？” “我在帮你们完成人间美好终身大事啊。” 陈越瞪了我一眼，不再说话。但我没有要停的意思，继续趴他耳朵根上碎碎念：“王学姐有什么不好的，又有颜又有才，关键是人家喜欢你啊。” “关键是我不喜欢她啊。”这句话理直气壮的我哑口无言。 我暗想，简直是钢铁直男一个。 这事过去五分钟后我开始翻手里的笔记，旁边忽然是陈越有点哼哼唧唧的声音： “何况抱都抱过了，我得负责。” 我第一反应是没反应过来，在想他什么意思，然后就忽然想到那天我站在贺承淮校门口，好像是直接倒他胸口上了。即使他说的那么含含糊糊，我当时也没怎么深想，脱口而出地讽刺他：“你反射弧太长了吧，之前的对话都过去五分钟了。” 后来我才知道陈越在这五分钟里一直纠结着要不要把这段话说出口。 再明显不过，我当时压根没领会他的画外音，甚至不是画外音了。 飞机后是大巴，我们奔波到夜里十二点才到达目的地，在车上待了一天的我们几乎是一点精力也没有，基本都是进了酒店倒床上就睡，有个学姐连鞋也没脱。 而我却睡不着了，酒店很高，酒店门口的迎宾姐姐告诉我可以爬到楼顶看夜景，很美的。 然后我就偷偷跑出了房间，我对登高和俯视这件事有独特的嗜好，尤其是自己独自完成这件事情。 所以我坐上了电梯直达楼顶，其实对于晚上做这件事情来说还是有点害怕的，但那天的月亮太诱惑了，因为是深夜，小镇的人都睡下了，除了几处灯光，而我手扶在栏杆上，往外望去竟不觉得天黑，因为月光实在太亮，尤其在没有各种霓虹灯的影响下，它的主角光环亮的很完美。 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上小镇。 记得有人说过，月亮折射人的内心，而我抬头静静仰望的时候，脑海里就忽然出现了那个太阳初升我和贺承淮并肩坐在山顶的早上。 那太阳折射人的什么呢？ 我不由得感伤了起来，繁华和忙碌之后必定有寂静，所以白天的快乐有时候是无法掩饰黑夜的忧伤，是不是可以说月亮其实折射的是人的真实，而太阳除了给你希望还能给你假象。 现在是夜里一点钟，我拿起手机看时间后准备回去，而屏幕上就忽然出现了那个久违的号码。 如果有什么来形容那瞬间的心情，就是我的身体僵在原地，而心却忽然从楼顶直直坠落下去。 我盯着看了很久，才有些不确定地按了接听。 “喂。”那样遥远而沙哑的嗓音，加上月光和晚风，忽然很催泪，我咬着嘴唇不敢发声。 我沉默，他等了很久，然后他轻轻地问：“是不是没结果了？” 我内心多日的纠结和剩余不多的期待，好像就在这一句话中瓦解了。 我挂掉电话，然后怕他再打来，就抢时间一样的给手机关了机。 但我这个幼稚的举动没有持续多久，还没坚持上半个小时我就有点颤抖地开了机。故事不总是浪漫，没有出现小说中的无数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 他没有再打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模模糊糊 在小镇的这几天很有意思，我们去采访唐先明只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他起初是有些抵抗和我们讨论什么虚无缥缈的艺术精神，还好我研究他的相关资料的时候看到几个没被关注过的他的新闻。 “您是不是一开始兴趣不在昆曲上啊，是越剧吗？” “您好像对港台戏曲戏剧也很感兴趣。” 得，两句话就让他说上瘾了，我们本来想了解的昆曲他没说多少，大部分都花在我挑起来的越剧上了。 王茗澜瞪我好几眼，我都装没看到，忙着在一边做笔记。 我们在小镇待了两三天，没急着回学校。 十一月底深秋广东的天气有一点出乎意料的凉爽，我和陈越晚上会在这个安安静静曲曲折折的小镇里走来走去，风有点凉有点湿，吹到皮肤上的时候就像是露水点上来了，滋溜一下又走了。 小镇里还有一条小河，准确地说，是水沟，不过很干净。 我和陈越坐在河边上，我盘着腿，他脱掉鞋子把脚伸到里面去，然后舒服地叫了一声。 “爽。” 我瞪他：“污染水质。” “他们这小孩都在这里走来走去的，不差我一个人的脚。” 陈越侧头看着我，然后忽然动手抢我的鞋子，猝不及防的一下让我差点蹲水里。 我骂他：“干嘛啊你？” “别装淑女了，试试吧，很舒服的。” 我没说话，就留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我们身后靠的地方，恰好是一个垛草堆，两个人闭着眼谁也不说话，我觉得自己到了快要睡着的地步，就在那个临界点上晃晃悠悠，一边能感受到梦的召唤，一边又能感受到眼前模模糊糊的月光。 至于醒过来，是因为听到了我的名字。 “一个大一的，还是经管的，一点考察记录采访的专业水平都没有，她不知道我们要采访的是昆曲吗，从那和人家聊越剧没完没了，显得自己文化水平很高一样。结果今天下午我去找那老头说要再采访一下关于昆曲的事，连门都没让我进。” 我第一反应是侧头看一看陈越，结果发现他那俩眼瞪得比狼都亮。 完了，这姐姐没戏了。 我看他快要出声，一巴掌就扣他嘴上了：“别喊，给人家留点面子，人家还对你有意思呢。” 陈越把我手拿开：“你不生气啊？” “生什么气啊，周围环境这么好，月亮这么好看，不能破坏心情破坏气氛。”我冲他挤挤眼，继续说：“而且她针对的不是我的专业水平，主要是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什么意思？” “她觉得我的存在威胁到她了呗。” 陈越没说话，我继续闭上眼睛靠在这个软软的催睡的垛草堆上。很久后陈越忽然说了一句：“算威胁吗？”声音很轻很轻，轻到让我自己打了个激灵。 我转过头来看他，刚好与他对视。 眼里的漩涡，深渊，悬崖，是望不到的跌落，也是撤不出的泥潭很熟悉。 他往前俯了俯身子，感觉到他呼吸的时候我才忽然清醒过来，条件反射地向那堆草垛中倒下去。 他停住，和我的脸有三个拳头的距离，还是用他谜一样的眼睛盯着我。 我双手撑起身体然后站起来，歪歪扭扭地绕过了草垛和他挡在面前的身体，我说：“回去吧。” 他不讲话，所以我自己一个人走了。 回去后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凌乱的眼神，有好多个，在我面前转来转去，像是一个人的，也像两个人的，但都是黑色的深不见底的泥潭，好像一踏进去，就没有再出来的机会了。 这不是梦魇，却让我觉得比梦魇还可怕。 后来的那几天，我们之间说话很少，都在很默契地躲着对方的眼神。 就连坐车回去的时候，他都没和我并肩坐到一起。 回学校以后王茗澜好像特地去找老师告了我的状，大致意思就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屁孩把他们准备好的问题和思路都带偏了。 但结果是意想不到的好，老师把我找过去，问了我关于唐先明对于越剧的看法，在一边听得乐不可支，催着我写出论文。 我的大一上学期，就在《昆曲艺术家的越剧情怀》中慢慢结束了。 一月七号放假，宿舍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过着宿舍食堂图书馆三点一线的日子。 周末早上我还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好久没联系的陈越忽然就给我打来了电话。那个铃声比我的闹铃声更让人讨厌。 “你在哪呢？” 我烦躁地坐起来，然后骂他：“大早上的你不睡觉给人打电话，有病啊。” 陈越说：“今天校新图书馆开放，你想找的几本书说不定有。” 我一个激灵就醒了，我想找的几本专业的心理学的和文学的书全都是英文的，网上也找不到中文版，为此我坚持学了好几个星期的英语，但看下来还是磕磕巴巴的，专业术语太多，只能依靠大词典生存。 我挂了他的电话，整理好后提起书包就往新图书馆的方向走，想趁着还没回家把想借的书都给借了。 新图的门口有一个水池，水池中央有一个白色石雕女神，保持着将智慧撒向人间的姿态，而陈越就坐在水池边上，脑袋正冲着女神向人间撒智慧的手，这造型，毫无违和感，笑得我蹲地上去了。 陈越毫无察觉且迷迷糊糊地走过来了，手里提着早餐：“知道你刚起床没吃饭，给你带的豆浆和酥油饼。” 然后我们就坐在女神的智慧下吃完了这顿早餐。 因为是放假，新图没什么人，只在一层和二层看见几个敲字看书的，我们直奔三楼图书集中营。因为我要找的书只知英文名不知中文名，所以图书馆的检阅机也搜不出来，我拉着陈越到了心理学集中区域，以对待苦力的态度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是我要找的作者的中文翻译名字，让他把这个人的所有中文的作品都翻出来。 我跑去文学区域，但翻来覆去了半个小时也一无所获，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后听见陈越压低嗓音有点压抑不住激动地喊：“这里有本。” 确认了书名和作者后，我长舒一口气，转身就给了陈越一个革命友谊式的拥抱：“你太靠谱了。” 结果我准备去放开陈越转身去拥抱那本书的时候，陈越没撒开手，我双臂张着，仿佛身上长了个树袋熊。 我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悔刚才给他的那个感谢抱。 “陈越你干嘛？” “你说呢。” “撒开你的猪手。” 他不说话，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并且还得寸进尺地将脸颊贴到我的额角上。 我忽然想起了女子防身术的其中一招，但觉得那招可能让我们恍恍惚惚的友谊彻底破裂。 我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你先松开手。” 他松开了，但在松开的那一刹那嘴唇蹭过了我的额头，有点干有点涩的一碰让我浑身一颤，我条件反射地推开了他，向外跑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同学聚会 自从我那天跑掉之后，又再次和陈越断了联系。 他给我发短信道歉，我没理他。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招比女子防身术好像更能伤害他，但我别无他法，我还接受不了和一个男生超出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二月初是春节，班长曾荆在群里发了公告，说要赶在一月底聚个会，让想去的吭一声。 我迟迟没有回应，我翻着聊天记录，看见贺承淮也没有回应。 曾荆下最后通牒的时候，他吭声了，但我还是不说话，连泡也不冒一下也退出了qq，曾荆晚上给我打来电话：“大哥，你是把qq卸载了吗？” 我安静了几秒钟，说：“没。” “那你看见我的消息了吗？” “看见了。” “你一月底有事？” “没事。” 我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他快要抓狂了：“那你还耍大牌一声不吭，等老子请你啊。” 我把脑海中闪现的那些借口都一一舍弃了，直截了当地回他：“不想去。” 他冷笑一声：“不想去？不想去可还行？加上你名字了。” 我无可奈何，想敷衍一下他然后挂掉，临挂前他又说：“再提醒一下，可带家属，你有吗？” 我快气死了，没容他再多数一句就“哐”的一声把电话搁下了。 家属？家属你个头。 说不想去到底还是害怕见到贺承淮，我能不能大度而又大方地站在他面前点头问好，无法保证。 聚会的那天，我在家里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出门，躲得太明显到底也是输面子输气势。 洗了自己的小短毛，然后用卷发棒夹成好看的内扣，磨蹭了半天后又在为选哪件羽绒服好看而纠结。 等的不耐烦的楚肖语在楼底下不停大喊：“苏杭，快给我滚出来，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我实在是怕邻居报警把她抓走，拿了那件白羽绒服就跑出门去。 楚肖语打量了我一遍，拍拍车后座：“好看，上来。” 外面在下着小雪，一小片一小片的，软绵绵地有气无力地落下来，没有北方那种鹅毛鸭毛的气势，飘到头发上就化了，我觉得自己的额头被冰冰凉凉的雪水濡湿了一片。 聚会定在一个寻常的餐厅里，我陪楚肖语放好她的宝骑走过去，门口是站在那里探头探脑或者说是贼头贼脑的曾荆。 我们俩像上学的时候一样分别敲了一下曾荆的脑袋表示问候。 他看见我后又一把拉住我，有点紧张兮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带家属没？” 我瞪他一眼，然后把楚肖语拉过来：“这个就是，我儿子。”结果挨了她一脚。 曾荆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满脸还都是忧心忡忡，我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念头，急于去求证，我拉住曾荆：“怎么了？” 他吞吞吐吐：“没什么就是” 我心已了然，冷笑了一声，很冷的那种，冷到我自己牙齿都在颤抖：“有人带家属了是不是？” 他不说话。 楚肖语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想往里冲：“操，还有没有王法了，作死到老娘头上了。” 我忽然很冷静，主要是心很冷，所以竟然静下来了，我拦住面红耳赤的楚肖语：“别闹了，同学聚会又没雇你来砸场子。” 她转身又骂曾荆，噼里啪啦说了很多，大致意思就是骂他为什么死活叫我过来。 我没再管她，径直朝里走去，心里竟平静和自信了很多，只有微微蜷缩抓着衣服的手指还在提醒我的一点狼狈。 大厅里有四桌，每个桌子上大致坐着七八个人。因为情绪不对看过去的时候一切都是模糊而恍惚的。 我走到离我最近的那张桌子，然后就坐下了，等我微笑着环顾完周围都有谁时，第一反应是离开这张桌子。 我座位的对角线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她旁边坐着贺承淮，正偏着头和何靖直说话。我今天穿了他最喜欢的白色羽绒服，他却没穿我最喜欢的墨绿色大衣，衣服是深蓝色的，是他旁边女生喜欢的吗？ 我刚在想用什么方法逃开这张桌子的时候，楚肖语走进来，堂而皇之坐到我旁边，顺手一把压住我肩膀，笑得夸张而又带一点阴险：“好久不见啊。” 听到楚肖语的声音，我看到贺承淮的身体顿了一下，他转过头来，恰好看到我那双正在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还是很深，是隐藏的致命的漩涡，我盯着那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尽我最大的努力笑了一下。 如果说人和人在认真对视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感应，我在那一瞬间感应了从认识他那天到现在的所有故事，像过电影一样，飞快地划过，但却都是转瞬即逝，一条也留不住。 我转移视线看向他旁边的女孩，那个女生很好看，像是像是袁乔的类型。 我的心好像沉重地撞击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看见我在打量她，冲我笑了一下，是很单纯很无邪的那种，没有我现在的复杂，那个笑单纯的像以前什么也不明知的我。 我知道楚肖语想说话，一把掐住了桌子下她的腿，想让她疼到说不出话来。 另一只手在抓我自己的腿，拼命使自己冷静下来，如果穿的很薄，那么指甲印一定会嵌到肉里，该过去的当真已经过去的一点影子也没有了。 这顿饭我话很少，索性我以前话也不多，低着头强行给胃里塞了东西，逼着自己不抬头看对面。 不经意看到的时候总觉得贺承淮在用他幽深的眼睛盯着我，就像，像狼一样。 我安慰自己，反正我不是羊。 还有一次偶尔抬头，看到对面的两人低头说话，女孩子嘴角带着轻快的笑，轻快到就仿佛在嘲笑我沉重的一切，包括身和心。 楚肖语附在我耳边：“我已经给你联系好关键人物了，保证你待会一路带风黄袍加身地出去。” 我吓了一跳，蹦到脑子里的第一个是方肖，我一把抓住她：“你给我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得意洋洋地看看对面又看看我：“等着瞧吧。” 我知道她肯定能给我惹出事来，撂下筷子就想提前走，结果被一左一右拦住，楚肖语带着不是很大又能让周围人刚刚好听到的音量讲：“你男朋友待会才来，你这么急干嘛？” 卧槽，我确实急，急得想堵住她的嘴。 我悄悄抬眼看了贺承淮的脸色，他在盯着我，准确的说，是换了一种眼神在逼视着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精神快在这种眼神的折磨下丧失殆尽了。 我万万那没想到来的是陈越，他没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针织的套头毛衣和牛仔裤，手插在裤袋里挺立在门口看着我。 他走近，朝我笑了一下，然后眼神又转向别处，是我的对面。 我在陈越的脸上发现了刚刚贺承淮脸上同样的神情，我不由得浑身一凛，顾不上盘问楚肖语是怎么认识陈越的。 我不敢让陈越坐下吃饭。 我尴尬地向周围笑笑：“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就像一个逃兵一样，拉着陈越跑得再快不过。 在餐厅外面，我还是没有缓过神来，沉浸在这种狗血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崩溃感受中无法自拔。 我一把揪过陈越的领子：“你来干嘛？” 他任由我揪着他，神情疏淡：“救场。” 我气急败坏地望着他：“救个屁，真是谢谢你把我的尴尬处境捧到了一个出神入化的层级。” 他眉毛挑了一下，说：“不客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没有尽头 他居然和我说不客气。 我气得毛都要炸了，我忽然而来的那种戾气从脚底心传到头顶，让我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深呼吸，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咬着牙问他：“你怎么认识楚肖语的？” 他说：“上次你去上海，我接你回来的时候，她给你打电话，我接的。” 我问他：“你怎么不和我说？” 他表现的很平静，说：“我说了，你忙着哭，压根没听进去。” 他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仿佛是我在沉溺于自己的悲情小世界的时候他说过。 我无话可说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点点瘪下来了，我挥挥手：“算了，我回家了。” 我背着包，走在满是雪水的平地上，脚很冷，心又纷乱如麻。 他在身后跟着我，始终和我保持五步的距离，脚底和沥青地摩擦出来的声音是慢悠悠的，我回头瞪他，说：“你别跟着我。” 他直视着我，眼睛像漆黑而深不见底的渊，一瞬间忽然迷惑了我，他的脸忽然和贺承淮的脸重叠在一起，又忽然分开，我神志不清的脑袋在提问自己，这是哪个？ 我使劲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脑袋，奋力向前跑去，但耳边呼啸的风声居然敌不过他追来的脚步声。 他赶上来拉我，我推开他，他又逼着我停下来。 就这样一拉一扯间，我发生了人生中一件最丢人且尴尬的事情，我居然像一个弱女子一样，脚一软眼一黑就坐到地上了，而我的第一反应是，千万别弄脏我的白色羽绒服。 说晕也不是晕，因为还是模模糊糊有意识的，起码陈越在我耳朵边上叽叽喳喳婆婆妈妈说的喊的我都听见了，就是没力气再回他。 我闭着眼，听见他一遍一遍不停喊我名字，心里想，你他妈能不能闭嘴。 他背我起来，又颠又跑地去了医院。 我确实需要个地方躺躺，在医院的床上，很暖和又很安静，我就这样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什么梦也没做，什么也没梦到。 有人说，最痛苦的梦是会被潜意识藏起来的。我的梦呢？ 醒过来的时候就没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空气里有紫檀的香气，也没了白色的床单，现在的床单是深蓝的，房间是幽幽暗暗的。 我靠！我不会睡了一觉就挂了吧。 我一下子从床上挺起来，结果看见陈越端着杯水走进来，才放下心来，他看我醒了，还没等我问点什么就说：“医生说你就是火气有点大，睡一觉就好了，不让你占着医院床位，我就把你带回我家了。” 我茫然地哦了一声，然后缓过神来，说：“那我回家。” 他看了我两眼，把玻璃桌上的手机拿给我，轻描淡写地说：“刚才贺承淮给你打电话了，我接的。” 我愣愣地看着他，问：“说什么了？” “他一听是我接的就挂了，什么也没说。” 我急了，说：“你接我电话干吗？” 他也瞪我一眼，然后不说话了，他坐到我旁边，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说：“你脾气不能好点吗，我救了你了。” 我马上反击他：“还是你把我气进去的。” 我咬着牙瞪着眼，眼睛和脸都是圆的，气鼓鼓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但没有我那么嚣张，那么敌意，眼睛反而是沉静的。他和贺承淮一样，最好看的是眼睛，而且都一样的晦涩c深不可测。我这样看着看着c想着想着，就走神了。 猝不及防的，他猛地凑上前去，薄薄的温热的嘴唇落到了我紧抿的嘴巴上。 他亲我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离开了。 我愕然，五秒后才想起来刚才应该踢他打他把他揍得一败涂地。 他站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说，然后我低着头冲了出去。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迷路，这才发现陈越家前面就是我妈常去的商城，虽然离我家只有步行二十分钟的距离，但我还是打了车，我不想走路。 站在小区门口，我傻眼了。 贺承淮站就在我家楼下，背对着我，内心不是不波动的，只是我应付完陈越就实在没力气去应付贺承淮了，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就像小说里的女生，像杯绿茶一样夹在两个男的中间，被摇来晃去。 而我明明是最正派的那个。 我绕过他，走了小区后门，想趁他不注意偷偷摸摸地跑进去。 但他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这栋楼的门口。 我在楼后面蹲了十五分钟后，脚麻的难受，脑袋也是晕晕的，实在忍不住，就走了出来。 他看见了我，然后盯着我，用那双属于贺承淮，又像是陈越的眼睛。 他哑着嗓子，问：“你有男朋友了？” 我反唇相讥：“你有女朋友了？” 他沉默，把我最后仅存的一点点希望击溃无遗，但我没有沉默，我冷笑了一声，然后绕到他身后开门进去。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但又不讲话，用他所有的沉默压着我，窒息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没话说就说再见好了，也不会很尴尬。”我低声说。 我觉得他可能是哑巴了，甩开他的手就疯狂地往上跑，两阶两阶的上，我想，我一定是跑成了一个猩猩样。 我想哭得撕心裂肺，然后让他听到。但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躺在床上，眼泪一点一点的渗出来，没什么冲击力，但就是擦不干净流不完，越擦越多，越抹越汹涌。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脑子很乱很乱，就好像里面有个绞绳缠来缠去，让我很缺氧。 在这种神志不清的状态下，我干了件傻事，干了件很白莲花的事，干了件后来伤害到三个人的事。 我拿起手机给陈越打了电话。 他接起来，不说话，我问：“你亲我干吗？” 他沉默了大概十秒钟的样子，这十秒够博尔特跑完一百米，他说了一句：“你反射弧好长。” 我不知道人在受到多种刺激的情况下会不会自我分泌酒精一样的东西，反正我现在就像醉了一样，我笑了两声，然后又用极尽悲哀的声音对他说：“在一起吗？”我知道在陈越那听来，我很瘆人。 他又在沉默，而我在数秒，他说：“你知道亲一下不会怀孕的吧？” 我不耐烦地喊了一声：“我知道！” 他这次沉默地很久，像是在思考，我马上就要人事不知地睡着的时候，手机里传来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好。” 我挂上电话，然后恍惚起来，我觉得我现在很需要一个人，揪着我的耳朵，在我耳朵旁边咆哮：你闹够了没有。 但是没有。 就连我自己，也对自己说不出这句话。 我闹够了没有？好像是闹够了，因为已经到极点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不过解脱 我之后未再联系过陈越，也没再联系过贺承淮。 巧的是，他俩也不待见我。 剩下的寒假我尽可能地和我爸妈，和我表姐玫玫待在一起。那个手机是个毒瘤，我不敢碰，也不敢独处，我怕自己一不留心会再犯错。 但心里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就像个影子，摸不到，但一直笼罩，根本甩不掉。 这一年的春节是我过的第二灰暗的，第一是和贺承淮正式说分手的那年。 我倚在沙发上，看着年年不变的春晚，年年不变的朱军和董卿站在台上，带着年年不变的笑容。 可这一年，真的变了好多。 手机里是潮涌不断的“新年快乐”，有群发有私发，可我一条也不想看。 所以今年，没有回来回去的祝福的短信，没有一起线上吐槽的春晚，只有我瘫在沙发上，一边嚼着花生和橘子，一边极其认真地看着春晚。 楚肖语给我打来电话：“喂，苏杭，你人间蒸发了是不是？” 我吐出瓜子皮，懒懒地说：“看春晚呢，别打扰我。” “神经病。” “彼此彼此。”说完我挂掉电话。 在这一年的末尾坚持不看手机是我的律令，挂完电话我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心里却是空空落落的。 “马上就要零点了，让我们一起倒数十个数，十，九，八，七三，二，一！新年快乐！” 这是所有人最有默契的一刻，也是所有烟花最有默契的一刻，只有在跨入新年的这个时间，天空才会有如白昼。 而我趴在窗台，望向窗外，外面是烂漫的烟花，能掩盖好多人暂时的压抑与不欢愉。毕竟，新的一年来了，即使旧的故事还在继续，还有新的故事正在开头。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拿起了手机。 零点又是一片祝福的海洋。 陈越发来：新年快乐。贺承淮什么都没发来。 失落也不过是片刻的事情，我的心只是忽然与这窗外伪装的白昼一样，一样明亮。我揉揉太阳穴，给陈越回了一条：新年快乐。又给贺承淮发了一条：新年快乐。 然后就把手机关机了。 在新的一年，无论是谁，都有资格得到祝福。 开学是在一个月以后，我还在白吃白喝的新年气氛中恢复不过来。陈越打电话约我一起回学校，我想了想然后答应了。 回去的一路上我和他一直在聊有的没的，比如胖了多少斤，下学期的课，或者就是有关于社团的事，对于我当时一冲动打的电话，两个人都绝口不提。 我拿了两个箱子，他主动帮我拉着一个到女生寝室楼下，正赶上我们宿舍另外的三个女生提着热水壶吵吵闹闹地走回来。 见到我和陈越，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咳嗽c挤眉弄眼c然后转身跑回楼上。 我忽然想到了高中那群吵吵闹闹的背景板。 我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向陈越，说：“不好意思啊，她们老这样，你别介意。” 他看着我，说：“我不介意。”嗓音低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给我一种暧昧的感觉。 我不知道说什么，点了点头就提箱子转身上楼了。 收拾箱子的时候发现楚肖语寒假来我家玩的时候落下的围巾，从手机通讯录上翻出她的手机号，然后拨了过去。 响了很久，但对方一直没接，我正想挂的时候就接通了。 “喂。” 是个女声，但不像是楚肖语的声音。 我看了看备注，才发现我拨错了，我拨给贺承淮了！妈的！这是什么无敌狗血烂剧情！ 我第一反应不是向对方解释，而是尽快地挂掉电话，好像这个电话不是我主动拨的一样。 挂完后才想起来，接电话的是个女生。而我的脑子里不由自主映出那天的那张脸，这张脸和这个声音，完全可以吻合在一起。 我的心情就在刚刚的一分钟内发生了多种转变，平静到慌乱到震惊到不知所措。 等我重新平静下来，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贺承淮，我要杀了你。我无比平静，平静到我自己都毛骨悚然。 我坐到寝室的床沿上，一直在想应该怎么骂他和她，怎么狠怎么来，想了三大页纸的容量，结果到最后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完全泄了下去。 我干嘛骂人家，我有病吗？我是有病。 因为开学的前两天没课，这股火一直憋在我心里吐不出来，我没吃晚饭就去操场上跑步，一直从五点跑到现在七点，跑到我自己都麻木了，其实我早就开始累到走了。 八点钟的时候我坐在跑道上，呼呼地喘气。 喘得我胸口都疼。 我望着远处一点点的黄昏，忽然觉得眼花缭乱，有一种世界倾覆的感觉。 等我直起身站起来时，遥遥的就有两个人走向我，走近时我才认出，是上次一起外出采访的两个学姐，王茗澜和她朋友。 我象征性地笑了笑，点点头说：“学姐好。” 另一个女孩子嗤笑了一下。这无疑是给我做了个信号，来者不善，我警惕地看着她俩，问：“有什么事吗？” 王茗澜问：“认识贺承淮吗？” 我心头猛地一跳，说：“嗯。” 她又问：“认识他女朋友吗？” 我忽然明白她俩的来意了，冷笑了一下，说：“不认识。”然后转身就走。 另一个人在我身后说：“我妹妹让我告诉你，以后别打电话来了。”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但我知道我走的很慢，一点都不霸气，感觉世界天旋地转，好像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了。 王茗澜趁我还没走远，站在原地，语气有些不屑又有些发狠，说：“你不是和陈越在一块了吗，撬人家墙角有意思吗？” 我气得发抖，突然想起了和我妈吵架的气势，我现在应该转身冲过去，一头撞在她的肚腩上。 我刚要转身，忽然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把我的整个肩头都包住了，我偏过头去，陈越正在低头看我，眉毛有些拧，有说不出的，是心疼吗？ 他什么话也没说，没对我说，也没对其他人说，单手搂住我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我觉得自己快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等走到灯光昏暗，没再有人的地方，我憋在眼眶里的泪水，一点点地渗了出来，我抽了下鼻子，陈越的手收紧了些，我又抽了一下，他又收紧了，我觉得照这样下去，我迟早得被他勒死。 我还是哭出声来：“我打错电话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眉头一皱，停住，说：“你没错。” 我哭得更厉害了：“我错了。” 他上前一步，把我整个人扣在怀里，不再说话，而我这是第二次不想拒绝他，我需要有一个能控制住我身体的人，无论他是谁。 他的下巴搁在我的头顶上，有一种麻麻的触感，我哭完后一下一下的抽噎，而他的下巴也轻轻地在我头上一下一下的撞。 我推开他，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陈越，我本来想说我们试试，但其实这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我不能为了疗伤而选择你，不能为了报复贺承淮选择你。我们还是各自好好地生活吧。” 我望着他平静而深沉如湖底的眼睛，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内容。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就像当初接受我那个无理取闹的要求时一样，轻轻地淡漠地说：“好。” 在这些还未被风干依旧鲜活的岁月里，我们的心却被风干过无数次。当心脏过于干涩而皱缩时，身体和脑都是麻木的。 我又本能而理智地推开了很好的他，他也平静而理智地答应了我。 等到后来，我想起这一段小小的却在脑子里始终清晰的记忆片段时，有说不出的感受。它包含了我这一生所有最复杂而激动的情感，我不知道陈越会怎样想，但我知道，他的故事还可以更多更长。 而贺承淮，也在这段记忆承载了我最多的恨。但无论是爱还是恨，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释，如果不被触动，将永远埋在从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毕业舞会 我的故事，没有太过于狗血，我不清醒地要求和陈越在一起，然后又理智地主动澄清这一切。所以后来的四年，我活的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日子单纯得有点招摇。 我在心里和所有男生默默划清了界限，然后投身学习，无法自拔。 这大学四年的故事，我一一略去。 这四年，变化了很多，又没变很多。 变的是： 在这四年，楚肖语换了三个男朋友，陈越在最后一年，临近毕业时和一个大三学妹牵了手。 我在网上坚持不断写的小说有了一点名气，不过也只是一点名气，不过是粉丝多了点，上过几次人气榜单。 不变的是： 我还是没有联系过贺承淮，他的情感状况我也不知道。 也因为我爸我妈的强烈要求和洗脑工作，我终究是没有转专业，在这个经济系里好死不活地赖了四年。 不过，在大四的末尾，我放弃了申请读研，准备直接就业。在浙大，读研率很高，但不如说，在全国，大学生的读研率都很高。 但我没什么继续学习的觉悟，就让我这样毫无保留地踏上社会吧。 在我朋友同学爸爸妈妈老师教授的轮番轰炸下，我还是没有备考研究生。我觉得我爸妈当时老了好多岁，我对不住他们。 在大四一年，要读的专业课不过一两门，我挤出时间，白天实习，晚上码字，周末约会。过着正常上班族和正常作家的双重生活，只不过少了睡眠和男朋友。 离毕业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我们宿舍的那三个人就拖着我去了学校附近的礼服店。 我不满地嘟囔：“在淘宝上随便买一件就好了啊。” 郇千书瞪着眼，拿手指着我，示意我闭嘴：“你，别讲话，毕业舞会的礼服怎么能马虎呢？” 我坐在沙发里，看她们三个人在衣服堆里扎来扎去，不亦乐乎。 这三个年轻女孩子穿梭的身影，收获了很多人的目光，包括我的。我没法不若有所思，她们是毕了业可以去别的学校继续修学的人，其中有两个申请的国外读研，而我，就这样赤裸裸无牵挂地放弃继续读书的机会。 别人都为我痛惜，而我却是最不后悔的那个。 在想的时候，郇千书跑出来，把我硬拉起来，说：“我非得让你买一件。” 说是让我挑，还不如说是让我帮她挑，最终给她选中了一身轻巧的黑色露肩小礼服。她激动地拉着小裙摆，说：“有没有奥黛丽赫本的感觉。” 我黑着脸，不情愿地点头。 章怡和陶心也是选的黑色礼服，不过比郇千书的长一些，一个斜肩，一个露背，都设计的各有风味。 我忙着回去更小说，就带头鼓掌：“好好好，都很好看，挑好了我们回去吧。” 结果还没走到店门口就这三个人拦住了。 “苏杭，你再不给自己挑一件，就别走了。” 我摊手，说：“我不去参加毕业舞会啊，我又不会跳舞，只会吃。” 三个人异口同声：“所以你去吃嘛。” 几乎是被推搡着，我被拥到了最里面。不是我想随便挑一件，而是那么一瞬间，我就瞥见了一件能让我站住脚的衣服。 白色的裙身，抹胸，略短，上面坠有绒毛和羽毛，腰部有一根腰带，正红色，扎着一个标标准准的蝴蝶结。 这件衣服就那样服服帖帖立在人形模特身上。 实不相瞒，我曾经一直臆想的婚纱，也是那样的。 郇千书顺着我的目光扑过去，大喊：“苏杭，这件超适合你的，试试吧试试吧！” 售货小姐笑吟吟地看着三个正展开攻势的女人，这幅场面让我鸡皮疙瘩只起不消，我尴尬地笑：“那就拿一件，165号的，帮我包起来吧，我买了。” 剧情反转得让她们愣在原地，没推掉也没试穿，直接买是因为我实在不想在众目睽睽下拒绝我三个热情似火的朋友，也因为我实在不想在众目睽睽下把礼服穿给她们看，尤其是穿给一群等着看的女人。 这件礼服被我一直雪藏。 直到毕业舞会那天才穿出来。其实我之前有在宿舍里趁她们三个人不在的时候偷穿过，因为没有大的穿衣镜，我只能挤着双下巴低头欣赏。 还好，领子不是太低，裙子也不是太短，不是很尴尬。 然后就满意地脱掉了。 那天我们四个人互相化妆，我让郇千书给我捯饬得很简单，打了层粉底，涂了点口红，画了条眼线，拢了拢头发，仅此而已。 她们比我复杂的多，我看着那个高危的睫毛夹子在眼球前面晃来晃去，鸡皮疙瘩慢慢浮起。 我们各自默默地换好礼服，然后等着对方夸赞。 我换得最慢，在床上磨磨蹭蹭扭扭捏捏不想下去，我甚至有逃离毕业舞会的想法。 我拉开床帘，然后在她们三人的注目礼下慢慢爬下来。 等我站定，我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们。 咋都不说话？我有那么丑吗？ 内心无语。 郇千书忽然就扑上来，像头猪一样撞向我：“我的苏杭啊，我们今晚成亲吧。” 然后剩下的那两个人也扑过来：“要成一起成。” 我们四个人抹平了身上的褶皱，然后像女王一样踩着至少八公分的高跟鞋，蹭蹭蹭下了楼梯。 虽说大四同学们基本都是穿礼服出门的，但很显然，我们这边的回头率极高。 主要是有郇千书和章怡这种系花级别的女神混在里面。 路上和舞会大堂里都有很多熟人，见到我后眼睛瞪大，身体微微后仰，说：“苏杭你好漂亮哦。” 我学着他们的样子，用手捂住嘴巴，说：“你也好漂亮哦。” 这仿佛是个乐此不疲的游戏，郇千书在一旁被逗得直乐。 舞会开始后，正如我所料的，她们三个人纷纷被自己的舞伴接走，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餐桌旁啃小圆面包。 有男生过来搭讪，我都是抢在他们说话前笑着摇摇手：“不好意思哦，我不会跳舞。” 我刚端起一碟马卡龙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肩膀，回头看过去，是陈越。 他笑道：“远远看着就像你，还真是。” 他今天穿的纯黑色西装，还打了个红色的领结，显得愈发挺拔，我边打量边说：“不错嘛，很好看。” 他声音很柔和：“你今天也是。” 我忽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低着头抿嘴笑了一下。 他说：“听说你不打算考研了。” “是，打算直接工作。” “那你有找到合适的公司吗？” 我说：“刚刚往几家投了简历，其实没有发现很合适的。” 陈越说：“你觉得jk公司怎么样？” “挺不错的，就是入职门槛有点高，我还准备先研究一下这个公司然后再投简历呢。”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要是觉得这个公司不错，直接把简历给我就好。” 我愣住：“什么意思？” “我大四上学期的时候直接去jk上班了，然后现在准备跟进一个项目，我是主负责人，可以直接选一个人帮忙跟进。如果你做的好，估计可以直接入职。” 我很诧异，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陈越的成绩一直是可以拿奖学金的，而且他在大二就开始了一项比较简易的创业，本来想让我一块参与，但我因为不感兴趣就推掉了。他这个创业做到现在也是小有名气，jk会录用他，其实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笑笑：“我会考虑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酒吧故事 舞会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八点。 我们宿舍四个人一起在“我们毕业啦”这张大牌子前合了照。 我发了朋友圈，放上了我们四个人各种姿势的照片。 贺承淮破天荒给我点了赞。 他重新加上我微信是在大三的时候，我们之间一句话也没说，他从来没刷过朋友圈，没给任何人点过赞，包括我。 所以他突然来的点赞，让我吓了一跳，仿佛看到一个人死而复生。 我抚了抚不安的心口，然后把手机放进包里。 这能说明什么呢？ 我接到了楚肖语打来的电话。 “苏杭，明天出来玩吧。” 我答应得很爽快：“好，去哪？” “就回家吧。还是去我们经常去的那条街。” 我知道楚肖语他们毕业舞会很早就结束了，一直在等我的结束，然后准备聚一次，再投入到考研中无法自拔。 因为明天是周末，我给自己请了个假，上网给书迷们发了点红包以示无法及时码字的歉意。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我那件洁白的裙子搭在椅背上，忽然有了一种预兆，我以后，好像真的没有书读了，是像所有正常上班族一样早出晚归挣着想得的一份工资，还是在租来的房子里混吃等死想着如何生活，我不知道。 我买好了火车票，下午顺着大学四年间走过的近百次的熟悉路线回到了我的小镇。 我爸妈正好在家，看我背着个书包就进门了，瞪圆四只眼睛。 “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回来了？” 我笑笑：“我不是经常不打招呼就回来么？” 我妈顶了顶我的脑门：“死丫头你还好意思说。” 我把包往沙发上一丢，就往外跑：“爸妈我先走了。” 没等他俩反应过来就窜出去了。 那条老街上绝对是适合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所有青年，餐厅酒吧咖啡厅奶茶店游戏厅音乐厅我和楚肖语的假期大多都是在这里泡着的，所以基本所有老店的店长都认识我们俩。 “回家了啊？”“是啊。” 高中三年我和楚肖语属于在奶茶店消磨人生，大学前两年在咖啡店消磨人生，后两年就在酒吧了。 我站在门口就看见不远的吧台边上，楚肖语和一个男生坐在一起，我看过她发给我的照片，是新交的男朋友。实不相瞒，楚肖语的换男友速度让我咋舌，她的每个男朋友都撑不过三个月。 她偏头看见我，激动地摆摆手：“苏杭，这边！” 那个男生好奇地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笑着冲我点点头。 楚肖语得意地指着我：“嘿，介绍一下，这是我死党苏杭。”然后又指着那个男生，说：“这是我男友，陈浩哲。” 我轻车熟路地坐下拿单子，问：“点酒了吗？我今晚就不喝了，我爸妈还守在家里呢。” 她把酒单从我手里扯过来，说：“人还没到齐。” 我诧异，问：“还有谁？” 她看我不像开玩笑，把qq打开，给我看聊天记录，说：“昨晚我问谁要和咱俩一块去喝酒玩，好几个人都报名参加了，我昨晚也问你了，你说行啊。” 我想起昨晚回宿舍的路上周围一片闹哄哄的，楚肖语最后说的，我只听见晚上八点，我就答应了。 我看了看报名名单，一开始还算镇静，毕竟也都是喜欢而且想见的人，结果拉到末尾就看见贺承淮发消息：我也来。 我目光在这行字上停留了两秒钟，然后淡定地把手机递给楚肖语：“没问题啊，我数了数，大约八个人吧。” 她戳戳我：“这些人你都没问题吧？” 我知道她说的什么，冲她翻了个白眼：“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哪个傻子还记得住啊。” 我和楚肖语来的很早，七点就到了，两个人点了杯柠檬水聊天。 她询问我有关考研的事，我吸了口柠檬水，然后很不在意地说：“你知道的，我又不考研。” 她旁边那个男生插上话，很吃惊的样子：“啊？你不考研，你不是楚肖语那个浙大的朋友吗？” 我盯着这个大惊小怪的人，说：“我们学校没规定所有人都得考研。”然后就低下头没再理他。 我不需要对楚肖语的男朋友多好，因为我知道，过两个月这个男生我可能就和他打不了什么交道了。 这个酒吧前几年的时候还是一个纯良酒吧，无蹦迪无醉鬼无调情，就像披着咖啡厅一层皮的喝酒场所，所有人都安静地坐在他们坐的地方，该聊天的聊天，该刷微博的刷微博，顶多就是吵一点，但近些年，随着非主流数量的增多，这个叫“sallbar”的小酒吧开始沦为众多潮流酒吧的一员，有花式调酒，有蹦迪，也有奇葩上来搭讪要微信。 现在的七点钟已经是黑夜状态，灯红酒绿也在没光的世界里显了色，我盯着周围又吵又闹穿着暴露的女子和摇头晃脑装着二逼的男子，觉得很乱。 我扯扯楚肖语的衣服，用着像和我外婆说话一样的音量朝她吼：“这里太乱了，换个地地方吧。” 她皱着眉头听完后，说：“都毕业了再浪一晚” 我无奈就坐，快到八点的时候，只有夏颜和曾荆到了，结果和我还没热乎多久，就跑去和楚肖语还有她男朋友开黑去了。后来何靖直和古月月也陆续来了。 我坐到一边嘬着柠檬水，无聊透顶。 一只手伸过来，在我眼前晃了晃，把我吓一跳。 我抬头看过去，是个长相有点油腻的中年大叔，穿的有点杀马特，我警惕性地看他一眼，他带着一脸油腻的笑坐到我旁边，也是吼一样的说：“妹妹，自己一个人啊？” 我摆摆手然后低下头看手机，不想和他多说。 他又吼：“要加个微信以后一起玩吗？” 我很烦，抬起眼来不耐烦地看着他又摆了摆手。 结果他油腻的爪子就伸向我手腕了，我应激性地向后躲，然后看见这个大叔的手被别人拉住了。 我惊愕地看向那个人，觉得他很熟悉，又很陌生。 贺承淮把中年大叔扯开，说：“我是她朋友。” 然后大叔就悻悻地走了。 我绝逼没想到，隔了三四年没联系，我和贺承淮的再相遇画面是，我被大叔调戏，他英雄救美，这种洒狗血的剧情竟然让我一时很感动，起码不用这么尴尬了。 我吼过去：“谢谢你啊！” 他吼过来：“不客气！” 然后就没啥话说了。 我嘬着饮料，想着刚才贺承淮英雄救美的样子，有一点走神，他变了，瘦了一点，黑了一点，还挺拔了一点，当初身上的戾气和玩世不恭的气质削减了很多，眼睛还是一个深潭，但里面多了一种成熟的倒影，让我几乎在一瞬间里都没有识别出他。 他也点了一杯喝的，我没听清是什么。 在这种吵吵闹闹的环境下，我们的首次相遇居然一点都不显尴尬。 楚肖语扯着嗓子在那边招呼我们俩：“过来啊，过来啊俩聋子。” 我们八个人在桌边凑成了一个圈，楚肖语估计是打游戏赢了好几把，激动地搓手，然后喊：“同志们，庆祝我们毕业快乐！考研顺利！yeah！” 我举了举他们点好的鸡尾酒，然后没喝就放下了。 贺承淮坐在我旁边，附耳过来，问：“你要考哪儿的？” 我回他：“不考。” 他瞪大眼睛，重复了一遍：“不考？” 我点点头，然后问：“你呢？” 他笑着说：“不考。” 我笑着端起杯子碰了碰他的，说：“那就工作顺利。” 他也笑笑，眼睛里是明朗的，就好像之前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回到了高二分班第一天，他帮我搬书过来，笑着说：“做我同桌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意外事故 敬酒语三旬过后，楚肖语像个神婆一样，神秘兮兮地盯了众人一眼，说：“玩点刺激的要不要？” 要不是她刚才一直喝的柠檬水，我就怀疑她现在已经喝多了。 “真心话！大冒险！” 我鄙视地看她一眼，果然万年套路都是这个。 我举手：“我声明，我不玩。” 贺承淮也要举手，楚肖语瞥到，用她尖利的嗓门喊：“只准一个出局，要不然就玩不成了。”贺承淮又尴尬地放下了手。 我笑笑，坐到吧台上，不得不说，今天这个乐队的歌很好听，这个酒吧唯一还算纯良的地方就是乐队没有太过于重金属。 我晃着脑袋随着音乐哼唧。 是一瞬间的事情，原本灯火通明的酒吧一下子黑如暮色。 我愣住了，听到周围一片哗然，耳朵里还穿梭着乐队的尾音，黑夜里有人大喊：“我靠，谁把电闸拉了？” 又有人再喊：“不是电闸的事，整条街都没电了。” 全城没电。 大家纷纷打开手电筒，你拥我攘地挤出酒吧。 人多又挤，我完全丧失了自主性，被夹着往门口移动。 我好不容易挪到一个角落停下，想等人少后再出去。我刚打开手电筒就看见了我绝对不能看到的事情。 一个急匆匆往外走的男人手里的黑色公文包被挤掉了，但对面角落里有个人把那公文包一踢踢到脚下，又把自己手里的公文包递给低头找包的人。 调包计！ 我惊愕，慌乱下手电筒恰好照到对面那个人的脸上。 是个男人，他看过来，但被我照射来的强光照得眯了眼。惊恐之下我关掉手电筒，一动不动地在角落里站着。 我回味着那个人的长相，由于当时太恍惚，我只看到了他戴着口罩，但右边额角有一块医用创可贴粘在上面。 我紧贴着墙壁，踮着脚尖，想等着人流散一点的时候再出去。 楚肖语给我打来电话，估计是想确认一下我在哪里，我接通： “喂。” 对面一片嘈杂：“苏杭你在哪呢？” 我刚要说话，但借着手机的弱光，我模模糊糊看见那个额角贴着创可贴的男人站在我面前，正在用他同暮色一样深沉的眼睛盯着我。 我吓得喊了一声，手机一下子摔在地上。 周围没有光源，很黑，但我觉得我们俩现在就在面对面对视。 他想干什么，拿刀？灭口？ 我把所有最坏的可能都想了一遍。 有个东西抵住了我的胳膊，我吓得忙用手把它甩开，结果对面那个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声音低沉，很不耐烦地说：“你的手机。” 我心惶然，应激性地对他说：“我什么都没看见啊。”说完就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这也太怂了。 他把手机塞到我手机，笑笑：“看见了也没关系。” 我壮着胆子对他说：“我可以报警的。” 他说：“你拍照了吗？” 我愣住，现在坏人都这么嚣张吗？我倒是不害怕了，用一种仇敌的眼光看着他，我妈和我说过，遇见坏人不能示弱，得用眼神震慑。 结果那个坏人看见我直勾勾的眼神，嗤笑了一声，然后从我身边走过。 我愣在原地，忽然不知道应该走还是留。就在这个当儿，忽然有人拽住我胳膊，没错，一瞬间花容失色的我拼命倒退挣脱。 贺承淮拿着手电筒对我晃着，小声喊：“苏杭，苏杭。” 我看清是他，才镇定一下，喘着粗气倚着冰凉的墙壁。 他问我：“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到底还是没敢把刚才见到的说出来。 我搪塞了他一句：“我怕黑。” 他抓着我胳膊的手忽然紧了一下，在黑夜里轻轻说：“别怕。” 温柔的语调最容易让人装模作样，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怕黑，特意往他身边缩了缩，然后他把我带了出去。 我们几个无处可去，带着没喝完的啤酒翻墙去了高中学校操场。 楚肖语是真的喝多了，疯疯癫癫的，在操场上跑来跑去，那个时候晚上还有来跑步的学生，我们怕保安把我们几个电击回去，生拉硬拽着楚肖语躲到操场的一个角落。 我皱着眉头问贺承淮：“楚肖语喝了多少？” 他说：“没喝多少，典型的一杯倒。” 她起初是张牙舞爪，说话不着三四，大家都勉强应付着和她聊，何靖直还偷偷给她录了个视频，还嘱咐让我们在空间里转发。 到后来她忽然哭起来，大家都不明所以，忙着给她递纸巾，结果丫一嗓子喊起来：“这是我们学校吧！” 大家说，是是是。 她哭得更厉害了：“我还想读高中，我不想读大学，我不想读研究生，我还想读高中”一声比一声低，到最后呜呜咽咽，谁也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我心酸，摸摸她头：“嗯乖，我也想读高中。” 她抬起那张花脸，冲我龇牙咧嘴：“是吧，还是高中好玩吧，老娘那时候还在追沈顾侯这个混蛋啊！” 沈顾侯，这个名字，我将近有三年的时间没有再从她的嘴里听到，而今，她忽然醉酒的时候又说出来了。都说最痛的记忆被埋在最深处，只有在没意识的情形下才会不经意吐露出来，是真的吗？ 其他人几乎条件反射般看向她男朋友陈浩哲。 突然之间窜到头上的绿帽子最尴尬了。 我摇摇她，示意她别说话了。 结果她又喊：“你那时候也还没和贺承淮这个混蛋分手啊。” 我心里一咯噔，瞬间想解皮带子抽她，我不敢去看贺承淮的反应，自顾自地低着头。 幸好她嘴不停，继续在众人里头暴猛料。 “何靖直，你还在喜欢夏颜！夏颜，你还在喜欢隔壁班老石！曾荆，你还暗恋古月月！结果人家在和康裴谈恋爱！” 曾荆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一时间顾不上自身安危，同情地看向他，他讪讪地笑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吼：“谁能把这个娘们儿的嘴给缝住啊！” 我笑起来，笑到眼角都渗出泪花。 最后陈浩哲把楚肖语背了回去，曾荆送古月月回家，何靖直陪夏颜回去。 我看着这一对一对的人，心神在恍惚，现在与过去，就如同今日与昨天。 最后贺承淮说要陪我回去，我也没拒绝。 我们静静行走在深不见底的夜色里，谁也没说话，就那样静静走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职业人生 今日的月色很好，其实它和往常一样，只不过在全城停电的衬托里，它是这个城市里唯一的光源。 有心的人选择欣赏，无心的人烦躁入睡。 我抬头，感叹了一句：“好久都没这么安静地看月亮了” 我偏头看他，发觉他正在看我，目光也没有躲闪。 “是。” 他问：“你毕了业打算直接就业？” 我点头：“嗯，先实习再转正，这不就是大多数不考研毕业生的命吗，你呢？” 他沉吟：“我想自己创业。” 我吃了一惊，问他：“你不是学历史的吗？” 他笑：“是，大学学自己感兴趣的，以后做自己想做的，不是很正常吗？” 我忽然很敬佩他，因为想想自己，大学没学自己感兴趣的，也没做自己想做的，由此心下黯然，说：“你这样做很对。” 没想到一隔四年，我由一脸坚定慢慢变得迷茫，他由一脸迷茫又慢慢变得坚定。 我们边走边聊了很多，大致都是在倾诉那充满未知而又有致命诱惑力的未来。 直到他把我送到小区路灯下，但是没光的。 我面朝着他，在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脸，我指指门，然后笑：“送到这里就好了，我上楼去。” 他沉默，沉默得我有点不自在。 他忽然说：“我想我应该坦白一件事情。” 安静的暮夜里，我觉得我的心在砰砰乱撞，我担心这用力击打胸口的声音会被他听到。 “我们上次同学聚会那天，我带来的女孩，不是我女朋友。” 我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我忽然想起那一年王茗澜站在我面前指控我的样子，但我选择不说，因为过去了那么久，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已经在记忆中淡化了，即使还能想起来，也没有重复的意义。 我云淡风轻：“嗯。” “没有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失望。” 他的声音很低，却很有力，我忽而眼眶一热，不肯再继续说什么。 “我回家了。” “好。” 鼻子彻底酸掉是在转头的那瞬间，我快步向前走，害怕他看到我有一点动容的样子。 走进楼道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我爸妈挽着手待在那里，要不是有手电筒，我就被吓死了。 “爸妈，你俩在这干嘛？” “等你回来啊，都这么晚了。” 我“哦”了一声，就往楼上走，我爸神秘兮兮地问：“刚才那个是你高中同学吧？” 我妈不满地捏了他一下，我无奈，低着头说是。 我爸妈对于我大学四年没谈恋爱这件事很揪心，一直在怀疑是不是因为高中恋爱给我打击太大了。 我妈在身后轻声说：“你要是和高中同学谈恋爱我们也没。” “妈！” 我打断她：“你说什么呢！” 然后噔噔噔就往楼上跑了。 回去后就蒙头睡了，第二天一直睡到晌午。 因为学校没课了，所以也不急着回去，我坐在床上淡定地查邮件，之前递出去的几个简历都有了回信，收到四个要面试的offer，我挑了其中两个后突然想起了陈越给我的建议。 我查了查jk，总部设在上海，不是说在浙江没有分部，只不过总部条件肯定是更好。 虽然四年下来我的综合成绩没有陈越高，但总归还是排名靠前的，而且做过的实习也很多，所以我也不会妄自菲薄，说配不上这家公司之类的。 我小心翼翼托着电脑去找我爸，他正端着茶杯子躺在摇椅上，完全享受的姿态。 “爸。” “嗯？”他也不睁眼，就在那慢慢晃着。 “我要是去上海工作，你介意吗？” 他睁开眼然后瞥了我一眼，说：“不介意。” “真的？”我狐疑地问。 “我让你以后一直在这里工作，你愿意吗？” “不愿意。” “这不就得了。” 说完后我又托着电脑走开了。 我给陈越打了电话：“陈越，我决定考虑一下jk。” “那好，你待会把简历发我邮箱吧。” “我只是想通知一下你，我会自己投简历到总部。” 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笑起来：“好。” 我投出简历后大概是两周左右收到了面试通知，就坐火车去了上海。我打电话本来想让楚肖语接待一下我，结果她好像考研的事要忙成狗了，就没说我来上海了。 面试问的问题大致都是一样的，身经数百场面试的我面不改色回答完所有问题后，松了一口气，在楼下的咖啡厅坐着。 说是进jk有难度，其实也都一样。 我慢慢喝着咖啡，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前面那张桌子那里坐了个男人，眼睛细长，鼻梁挺直，嘴唇微抿，身着黑色衬衫，是坐在普通人民群众中会发光体质，我抬头的时候看见他正好在看我，目光是亮亮的，好像是认识我。 我愣了愣，就低下头，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再理他。 等我离开准备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诉我，刚刚对面的人已经帮我付过帐了。 我诧异，但实在想不出他是谁，脑海里也从没有过这个人的样子。 所以我开始莫名自信自己的长相，啊哈，有人想泡我，还长得挺帅。 后来再碰到他，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回去等了不到一周后，就收到了被录用的邮件，我感觉心里的石头好像落了地。我给两个人打了电话，一个是我爸，另一个是陈越。 两个人的反应出奇的像。 “好，恭喜。”然后，没了。 然后又给谢小白打了电话，她正在补昨晚通宵的觉，声音沙哑，无比疲惫地说： “好，恭喜。” 又是一个这样语调的，我暗自不爽。 我看见贺承淮的电话号，犹豫着拨不拨给他，要是拨给他的话，说什么呢？ 嗨！我也要去上海了！ 这样说难道不会让他多心吗？ 我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初初入职 正式入职是在毕业前一个礼拜。 我在舍友们黑着眼圈熬着夜的时候把该搬的东西搬出来了。 因为我说了过几天还来看她们，所以也没有什么即将离别的悲伤感，她们迅速低头沉浸在未来的读书计划中，而我拖着行李箱行走在黑夜里，有一点茫然无措的感觉。 我好像没有书读了。 之前那些在实习里见到的各种人的样子，现在好像要围绕在我身边了。 泪水说涌就涌，糊住了我的视野，我看不清，拼命挤着眼泪，却还是看不清。 如果一个人要执意地选择另一条道路，那他必定要接受这条路所带来的孤独感。 而我也许也只是压抑了太久，在所有人、所有朋友都在忙着考研修学的时候，我似乎就那样孤独到变形了。 —— 楚肖语知道我要去上海后，决定和我一块租房子住，这让我感动不已。不过她戳着我的脑门警告我，千千万万保持安静，不能打扰她的考研复习，否则就把我给掐死。 我第一天上班，完全就是个职场小白，坐在我的位置上无所适从。 “rachel，rachel？” 我意识到在叫我，站起来，略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人。 是sophia，她负责让新员工熟悉周围工作环境，是我们投行部的经理助理。 “kevin陈告诉过我，让我见到你就帮他把你带过去。”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kevin是陈越。 我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又觉得有点好笑，陈越仿佛现在是高管的样子。 sophia领我到一间略小但比较规整的办公室，虽然比不上什么高级经理主管，但看起来，也算气派，我很诧异的是，陈越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让自己有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简朴，却又显得大方。 几盆绿植摆在办公桌和窗台上，还有几幅充满古朴气质的画挂在洁白的墙壁上，陈越西装领带正伏案，打字。 sophia轻轻敲了敲门，然后就走了。 我看他认真，也不忍打扰他，坐到一旁只容两人的小沙发上，看了一会手机。 过了一会后他才抬起头，抱歉地笑笑：“刚刚在核对数据，怕看错。” 我也笑笑：“没关系，你厉害啊还有办公室。” 他说：“最近跟进的这个项目比较重要，所以顺便给我划了一个。” 我知道他在谦虚，也没多说什么。 “恭喜入职。”他的眼睛有点发亮。 我抿嘴：“谢谢。” 他顿了顿，又说：“我之前提过的，你有兴趣一块做个项目吗？如果做得好，你晋升空间会比较大。” 我说：“说实话，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个更适合的人。” 他失笑：“你以为我单纯是为了同学关系邀请你的吗？你没读研，却被录取了，说明你有一定的能力，我才想让你帮我。”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有理，在他的注视下犹豫了半天后，说：“好，那我先试试，如果做不好就即使退出不要耽误你们。” 他点头，然后从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内抽出一沓资料，放到我面前。 “你先熟悉熟悉，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把公司和这个项目都了解的差不多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然后离开。 回想着刚刚陈越的样子，不得不感叹，他和四年前我刚遇到的还有些莽撞的那个男生，有了些不同。 回去看到sophia，她好奇地盯了我一眼，然后看到我手里的文件，有点吃惊地问：“kevin让你跟进这个？” 我点点头。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慢慢浏览这个资料，是一家比较大型的游戏公司千宏，连我这种不碰游戏不玩网游的人也略有耳闻，刚刚起步不过刚推出的两款游戏都很火，热度直逼近几年的腾讯游戏，千宏在考虑委托jk做ipo，还在考虑信中证券和正尚证券，信中是比较老知名度早已打响的公司，属于巨头，正尚和jk一样，刚起步，但行业内广受好评，发展有接近业内翘楚老前辈的架势。 我之前也在几家投行做过实习，对于这种事情虽不算信手拈来，倒也是几分熟悉。 陈越给我的资料，就有刚刚提到的包括jk在内的四家公司的详细资料，很大一摞，我相信这个项目对他们很重要，如果能拿下，将会是更高的热度和不菲的收益。 我一整个下午都在看那些资料，sophia来给我们指派任务时，也刻意略过了我。 我在洗手间内听到有人在和sophia打听我。 她沉吟一下，然后说：“她是最新项目的经理助理。” 我这才恍然，陈越说自己是负责人还谦虚了一把，项目经理如果能做好的话，他的办公室至少能再扩大一倍。 —— 我和楚肖语在上海偏郊区的小区里租了个两间室，租金倒也是可以负担的起，只是每天要辗转到市中心大约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晚上我回到租房内已经是七点多将近八点了。 今早上因为忘记带钥匙了，我现在站在门口狂按门铃，但就是没人开门。 我给楚肖语打电话，没好气地说：“你在哪呢？” 那边一片喧哗，有音乐声，有吵闹声，还有觥筹交错声，怎么听都是夜店的感觉。 “喂你说什么？我这儿听不清啊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快来吧，我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吗？”然后就挂了。 她是下午六点多给我发的短信，我当时忙着查资料就跳过去了，我一看内容差点气得冒烟。 “我叫了在上海的几个高中同学，给你庆祝上班第一天，快来啊！” 然后后面跟了个定位。 我没办法，起码得去夜店把钥匙从她身上翻出来。 打车过去后看见楚肖语在门口等我，见我下了车就跑过来，拽着我进去，边拽边喊：“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玩了一个小时了。” 我和她喊，说我要拿钥匙回家，我觉得她可能喝得有点上头了，不管我怎么喊，都生拉硬拽地把我弄进去了。 她把我一直拉到一个包间里，我一直拖着不想进去，一直被拉到门口，才甩开楚肖语的手，我整了整身上这件职业装，总觉得这样进去有些难堪。 推开门后，里面五光十色，众声喧哗，沙发上密密麻麻排了不少人，十来个。 一看我进去就都安静了下来，齐齐望向我。 我起初以为进错了包间，看清后才发现众人是携家属过来的。 楚肖语和她男朋友陈浩哲，曾荆和他女朋友，古月月和她男朋友，夏颜何靖直，还有自己来的袁乔和贺承淮。 我心里不自然地咯噔一下，然后眼神从并肩坐在沙发最右边的袁乔和贺承淮那里略过去，冲大家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到沙发的最左边。 楚肖语坐到我旁边，伏在我耳边笑：“没想到吧，离上次聚会也就不到两个月，脱单的不止一个了，夏颜到底还是和何靖直谈恋爱了。” 她大概是喝了不少酒，酒气醺醺的。 我莫名的，心里有点苦涩，和大家问完好后静静坐在那里，听他们继续聊天唱歌。 聊天，大多都是一对一对聊的。 我好像来不来都无所谓的。 这种念头强烈到我觉得身上紧紧裹着的这件职业衬衫快撑开了。 我坐在那里，想着等台上的楚肖语唱完歌我就和她要钥匙回家。 她的歌快要唱完的时候，有个人挨着我紧紧地坐下了，我侧头看是贺承淮，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身下的沙发。 周围很吵，但他的声音我刚好听到。 “你今天不高兴？” 我笑了笑，摇摇头。 “那怎么也不和大家讲话。” 我搪塞他：“可能今天有点累吧。” 他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没再说话。 我盯着他刚刚揉过我头发的手，有点窒息。 这个样子，已经有多久没有过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故人重逢 在jk待了三天左右，陈越也没再找我。 我自己除了翻翻资料，就是到处逛逛找找事做，看着别人忙碌的身影，却丝毫没有一点忙的感觉，甚至能腾出一部分时间写小说。 我盯着其他新员工跑上跑下，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phia。 她看见我来，笑着站起来：“怎么了rachel？” “那个phia，你没有什么事要交代给我做吗？” 她笑笑：“没多少事，不忙。” 听她这么说，我连口都开不了了，然后就走出去了。 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了陈越。 他神色沉静：“我刚刚还在找你。” 我问：“怎么了？” “今天去和千宏谈一下，你也来吧。” “好。” 约谈的地方是某个高级会所，只有我和陈越两个人，提前了半个小时就坐在那里等着。 结果那人还迟到了半个小时。 我看着表，在那张高级皮质沙发上挪来挪去，显得很烦躁，相比起来陈越就安静很多，一直在翻着某本杂志，也不讲话。 我说：“他不会放我们鸽子吧？” 他抬头看我一眼，说：“不会。”然后复低头。 我无聊至极，站起来眺望远处山色，这家会所位置很幽静，无论是环境还是服务，都让人能够心平气和，估计就是为那些可能会被放鸽子的人准备的。 我看到楼下一辆卡宴停下，车里走出一个黑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后面却无别人，是只身赴宴。 我紧张起来，摇了摇陈越的胳膊：“来了。” 他神色不变，把手里的杂志放在一边，安静地等在一旁。 我站起来，看那人上楼梯，慢慢走过来，随着我视野里他的慢慢扩大，我眉头忽然蹙到一起。 这不是这不是那天在咖啡店里的人吗？ 他看见我，然后笑了笑，那笑转瞬即逝，他把目光投到我身旁的陈越身上。 两人握手，问好，然后一脸平静地坐下。 而我只是愣在原地，他认出我了，他认识我吗？ 陈越看我发愣，轻轻拍了下我的肩头：“介绍一下，这是千宏游戏投资管理部的高管林子执，这位现在是负责千宏上市项目的我的同事，苏杭。” 他伸出手来，看着我，从他的脸上捕捉不到任何特殊表情：“你好，苏杭。”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尽力微笑：“林总您好。”然后也把手递上去，等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时，不由得有些不自然。 “有点事耽误了，抱歉让两位久等。” “理解，那为了节省您的时间，就先谈一下关于贵公司的上市问题。” “虽然信中是老公司了，行业内好评一直没少过，但其实jk近几年的发展速度是哪家证券公司都无法企及的，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证券行业的老大，jk也能分不少羹。” “” “所以说我们其实总体上还是更偏向于jk的，只不过需要你们能更好地了解我们公司。” “那是自然，我们已经前前后后总结整理了许多关于千宏的信息，相信一定非常了解了。” “要不jk派名同事来再深入了解一下关于千宏的运营和盈利？” “那自然可以，我回头就叫几名同事来跟进一下。” “这倒不必，她就可以。” 前面陈越在和林子执聊得滔滔不绝，我本来自告奋勇要做个速记员，结果啥也没写，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看着林子执，指着自己：“我？” “嗯。” 陈越看向我，闭口不语。 我却也不好拒绝，勉强笑着：“那就我吧。” 他笑笑，看我一眼，然后离开。 林子执走后，陈越盯着他远行的背影，忽然开口：“你们认识？”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否认：“不认识。” 陈越看我一眼，眼色深沉，然后就径直向前走去了。 我走在路上，自信心忽然又莫名爆棚，甚至怀疑千宏的选择和我有一定关系，他想泡我？因为我曾经在他对面喝过咖啡？ 毫无道理。 陈越给我留了林子执的电话，让我自行联系他。 我当天回到公司后，就给他发了短信：您好林总，我是要负责深入了解千宏的jk投行部人员苏杭，这是我的手机号，您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随即放下手机，但还没过一分钟，就来了电话。 我看见备注是“千宏—林子执”，心里愣了一下，一时间倒不敢去接这个电话。 “林总，你好。” 那头的声音却是有点懒洋洋的：“你不是说我有事可以随时找你吗？” “是，您有什么事您说。” “那你现在过来一趟吧。” 我诧异：“来哪？” “千宏，到世纪大厦402找我。” 放下手机后我觉得有点发慌，林子执的别有用心，到底是用在哪里？ 我和陈越说了一声，他抬头看我一眼，又接着低下头，在我离开他门口之前忽然开口，声音很低，但却刚好让我听到。 “林子执这人很危险，你尽量少接触。” 我有点读出他的潜台词，但又不愿承认，看他一眼后径直离开了。 —— 到402门口的时候，我却迟迟不敢进去，明显感觉到自己手心上有一点渗出的汗液。 我敲了敲门，然后转把手。 进入视野的是一套红木办公用品，桌椅书橱茶几沙发，摆设整洁，不得不说，林子执的办公室要比陈越的气派许多，尤其是宽阔，这样明净而正式的地方，忽然让我原本有些紧张的心宽松了一点。 我却没有见到林子执。 站在原地等候是，发现办公室里的一个机关木门被推开了，原来这里还有个内室，林子执走出来，手插在口袋里，看见我后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懒懒地笑了。 我冲他点了点头。 他开口：“还记得我吗？” 我一愣，试探性地问：“咖啡厅？” 他笑了，说：“还有呢？” 还有？我傻住了，我记忆里除了咖啡厅那次没有出现过他的脸不对，有点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需要我提示吗？” 我带着一点不甘心：“不需要。” 他继续说：“浙江。” “？” “酒吧。” “” “停电。” 我脑子忽然像有一道惊雷划过，那双暮色一样的眼睛忽然和现在这双正紧盯着我的眼睛重合起来了。 我惊呼：“你是那个调包！”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他额头，上面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在两个月之前还贴着一张创可贴。 他笑起来，倒没有丝毫尴尬之情。 惊讶之余，我对他的态度就没有那么毕恭毕敬了，我警觉地望着他：“你干嘛提醒我？” 他耸了耸肩：“坦诚相待而已。” “你是在违法。” “我不是在违法，而是在普度众生。” 我冷笑一声：“盗取别人的东西怎么能叫普度众生？” 他倒也不生气，脸上看不出喜怒：“如果拿走的是对别人不好的东西，那也称不上盗取。” 我忿忿地说：“强盗逻辑。”然后转身就走。 依然是那个懒洋洋的语调，他在我身后，问：“你认识贺承淮吗？” 我本能地一颤，转身看他：“你想干吗？” “问问而已，不用紧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据理力争 林子执忽然问起贺承淮这件事，让我心里一直不安。 再加上之前楚肖语告诉我，说贺承淮要开发游戏软件，我犹豫再三后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这一低沉悦耳而又令人熟悉的声音，忽然撩拨了一下我的心尖。 我定了定神，问：“贺承淮，我问你，你认不认识林子执？” 他顿了一下，然后说：“认识，怎么了？” 我又问：“那你们是合作关系，还是竞争关系？” 他说：“什么关系都没有。”声音平静，平静得忽然让我感到有点懊恼。 我说：“那行，没事了。”然后想要利落地挂掉。 他开口，声音轻而酥麻：“你找我就为这个？” 我又不忍心一下挂掉了，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问？” 我说：“没什么，他是游戏公司的，我猜你俩有关系。”这个谎我编的尴尬又无力。 估计他也听出来了，没再说什么。 挂掉电话后，之前的那股懊恼的情绪又升上来了，这算什么，我们怎么又成了忽远忽近的朋友？不仅如此，还有着忽远忽近的暧昧。 我不知道在我毫不在乎的表面伪装下还剩多少真心，也不知道他的表面是不是出于真心。 正懊恼着，林子执给我发了条短信。 “资料传你邮箱了，明天下午两点来我办公室。” 我恨恨地盯了一眼那个备注名，然后打开邮箱，是他发的关于千宏的具体资料信息。 我看后更生气，现在这人完全把我当成给他打工的了。 我找过陈越，说不接这活，但陈越都拒绝掉了，每次还都用那种深度怀疑的目光扫视着我。 我现在有种两头不是人的感觉。 第二天我去找林子执的时候，他正靠在椅背上打盹，我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眼睛看来看去，最终还是集中到林子执身上。 他睡得很沉，我走过去，看着他沉睡的脸，觉得这人长得实在是斯文败类，纯粹是花瓶一个，坏水一身。 我想起之前的事情，不自觉翻了个白眼，然后朝着他桌子踢了一脚，“咚”的一生，动静不小。 他被吵醒，微微睁开眼，看清眼前是我，然后又把眼睛阖上了。 我t 我坐回到沙发上，看见他挪了挪身体，然后伸了个懒腰。 “来的这么早。” 我看了看表，讽刺他：“不早，现在只是刚刚三点。” 他撑手起身：“那走吧。” 我看他一眼：“去哪啊？” “你不是负责调研我们公司的吗，给你介绍一下各部门。” —— 我跟在他后面，他手插着衣兜，随处指指点点。 “这儿，游戏开发部的，这边是美术设计部，那边那个是资产管理部” 千宏刚刚兴起两年，就把办公室装潢到了上海繁华中心，可见其成就，我跟着他走完一趟，一言不发，却在心里默默赞叹。 “怎么样？” 我表面平静：“还不错。” “你想重点看哪个部门？” 我想了想：“就开发部吧。” 开发部占据最大的空间和人力，这么望去，大概有二三十余人，林子执径直把我带到一人前，他拍拍那人的肩头：“小李，给这个美女姐姐介绍一下开发部。” 那人回头看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我忽然觉得他很面熟，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看林子执一样的感觉。 我正皱着眉想这张脸的来源，一股热气忽然靠近，正对着我耳边。 我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地抖了一下，侧头看去，林子执的脸正在我右肩上方。 “脸熟吗？” 我不由自主地说：“嗯” 他不说话了，一脸坏笑，把身体摆正。 我突然想起来他是谁了，嘴巴张成“一”型，看着林子执，他一副嫌弃的表情，看了看我，说：“你这人反应怎么总是这么迟钝？” 那人抬眼看了我们一眼，神色沉静，在屏幕上打开一个视频，然后说：“这是介绍我们开发部的一个详细视频，你有不懂的地方喊停，我给你解释。” 我说：“好。” 视频看完后懂倒是懂了，但我感兴趣的目前不是这个。 我把林子执拉出去，问他：“他怎么在这？” 他挑了挑眉，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这人就是那天酒吧停电的时候被换公文包的人。 我皱着眉质问他：“你干了缺德事儿，他还帮你干活？” 他笑：“不懂了吧，刚进社会的小傻子。” “所以呢？当初你真的坑了他？” 他抱手靠在墙壁上，一脸懒相，连语调也是懒的：“也没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只不过在高至和伍月这两家公司勾心斗角的时候悄悄算计了他们一把。” “没懂。” “小李原来是高至的开发组成员，抢了伍月的一个游戏创意，我那天原本可以正当交易的，因为我录下高至的犯罪过程了，抓住他们的把柄后只要谈判一下就行，只是那天酒吧停电的时候我错过了谈判机会，所以就直接把犯罪记录和游戏创意调包了，估计高至也不敢来找什么麻烦。” 他耸了耸肩，仿佛再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我一脸不可置信，半晌后才开口问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录个音照样能把你送公安局。” 他嗤笑一声，拍了拍我脑袋：“别幻想了，你没这个智商。” 然后转身走开。 我追上他，说：“可你这就是侵权啊，这不是你们公司的，你们却使了手段把它抢过来，这难道不是犯罪吗？你们让创作出这个游戏的人怎么想？没有版权意识吗？” 他忽然站住，定在原地，看向我，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别天真了，任何行业都有它不道德的一面，任何都有黑幕，你们jk更是多如积山，就凭你这个脑子，在那也活不过两集。” 我被他强词夺理到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良久后，我也定定地望着他，说：“不是任何行业都这样，你们这种天天想着日进斗金的人如果能把心放干净点，也不至于窝里斗黑吃黑，你知道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吗，依我看你们就是一锅老鼠屎。” 然后转身就走。 像这种愤世嫉俗的愤青话，我已经很多年不讲了，林子执的一番话忽然让我对他的行业对我的行业都产生了厌恶感。 他的话不是导火索，他的话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我好像现在才清晰地明白，我很讨厌我现在做的事情，包括我的职业，我的人生，和我周围的一切。 而他追上来，一句话也不说，就跟在我后面。 我也不想顾及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和心情，只是加快脚步往前赶。 等走出世纪大厦的时候他还在我后面跟着，我已经走得气喘不匀了，但觉得他好像毫不费力。 我转身瞪他：“老鼠屎，别跟着我。” 他笑起来：“生什么气，各人观点不同，走吧，我送你回公司。” 怎么有人脸皮生的这么厚，我咬牙切齿看着他的时候，却偏偏不小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大厦里走去。 而贺承淮踏上阶梯的时候也恰恰好看到了我。 他一身西装，衣冠楚楚，外观挺括，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而我却又克制不住地想起刚才和林子执的对话，忿忿转头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各方心思 为了这次的ip一项目，陈越带着几个项目成员一起租用了一个高级酒店里的办公室。 不过只有五个人，我，陈越，许冬薇，于钊和万刚。 许冬薇和万刚属于跑外，联系外部部门，而我和于钊是跑内，整理资料加后台控制，陈越就是总体审核。 我的触觉也不是不敏锐，隐隐约约觉得陈越对我，还是有一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态度和情感，尤其是在我和他独处一室的时候。 但我也不好发问或者戳破，也许是我想得太多。 我发现自己老是想太多，包括上次想林子执时也是这样。 更重点的是，陈越还有个在读大四的学妹女朋友，所以偶然时候他对我的莫名生出的关心，我尽量保持着一定的矜持和距离。 他女朋友叫戚可，有好听的名字和好看的容貌，还被校内贴吧评论过，说是法语系的系花，从陈越大三的时候就保持着对他勇往直前的追求态度，虽然我们俩后期少了很多联系，但我偶尔还是能看到这个女孩子蝴蝶一样的身影，跟在陈越的后面。 女人的第六感是天生的，尤其是漂亮女人，戚可对我有一定的警戒感和防御感，从她看我的眼神里就能捕捉到。 戚可是每天都坚持接陈越下班的，每次都站在酒店外面巴巴地等着，有的时候我透过窗户向下望去，看见那个双肩包俏马尾的身影，只觉得可爱而真实。 有一次于钊因为私事提前下了班，许冬薇和万刚还在联系交易所，整个办公室就留下我和陈越两个人，我拿着文件询问他一些事宜，恰巧戚可在这个时候门也不敲闯了进来，我和她大眼对小眼了一会后，看见她眼眶里积聚了水汽，看的我都是朦朦胧胧的，她整个人夺门而去。 我这时候才明白她误会了，但又不是很明白，因为我只是正正经经地站在那里问问题，和陈越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 我小心翼翼地看向陈越：“她好像搞错了，你不去解释一下？” 而他只是望了望门口，又低头：“随她去。” 他眼神里的平淡和不为所动，竟让我想起了几年前他对那个学姐王茗澜的态度。 我清了清嗓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不是很喜欢她，那干嘛还要和她在一块？” 他抬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那个眼神，看得我有些心惊胆战，有些后悔问他这个问题。 我做完工作准备走的时候，陈越还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保持着刚刚的那个姿势。 我悄悄关门离去，却在酒店楼下看到抱膝坐在那里的戚可，弓着背，抹着泪，抽抽搭搭的，好像受尽了委屈，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掸了掸衣服，然后坐到她旁边。 她看是我，条件反射地向身后看去，估计是在找陈越，看到身后空空无人后脸上的表情有一丝落寞却又有一丝释然，落寞大致是以为陈越会来找她，释然大致是庆幸陈越没和我一块走出来。 她警觉地看了看我，问：“你来干嘛？” 我看了看她哭肿的眼睛，反问她：“你回来干嘛？” 她好像有一点被激怒了，立刻直起身子来，跟我针锋相对：“和你有关系吗？” 我耸了耸肩：“好吧，那我走。” 结果她一把拽住我：“坏女人，你不许走，你把话先说清楚。” 我笑起来，然后又坐回去，问她：“你让我说清楚什么？” 她被我问愣了一下，紧接着进攻：“别装傻，说你俩。” “我和陈越吗？”我歪歪头，“校友关系，还是同事关系。” 她不耐烦起来：“都说了别装傻，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相比她的烦躁和愤怒，我显得十分平静：“如果说你是看见我和陈越站在一起的话，你能看出什么来？” 她说：“暧昧！苏杭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没被我看见，你就理直气壮。” 我：“所以我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是对你的威胁，是吗？” 她愣住，沉默了几秒，说：“对。” 我忽然很心疼这个女孩，因为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我看到贺承淮和袁乔站在一起说话，而我心乱如麻的心情。 如果不是承受过，那谁也理解不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要爱就爱，要恨就恨，但永远不要活在别人制造的阴影下和自己制造的幻景里。” 我没法劝她更多，转身离开。 而她也一句话没说，只是待在原地，是在痛恨我虚伪的外表还是在琢磨这句话的深意，我也不得而知。 在酒店已经持续工作一周后，工作大致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大家之前惶惶而略带紧张的心也平静了不少，我伸了个懒腰，准备下班后之接扑床。 陈越拍了拍手：“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千宏公司林总要请大家吃饭，就在楼下大堂。” “哇哦。” 众人鼓掌，而我勉强微笑，一是累到不想吃饭，二是想回家更小说，三是不想看见林子执的脸。 这家酒店比较高档，在这里消费属于奢侈型，我们一般工作完要么是出去吃饭，要么是订个外卖，死也不会在这里吃。 所以说林子执出手很阔绰。 楼下大堂里只有这么一桌，布置摆设都显得高端奢华，林子执站在大堂，穿着一身纯黑色西装，显得笔挺而俊朗，他自身又带着一种慵懒的气质，愈发显得英朗不羁。 我听到前面的许冬薇压着嗓音说：“这真的好帅啊。” 我多看了他两眼，却正好看到他抬头向我看来，嘴角挑着笑，眼神犀利。 我不由得心慌了一下，想起那天骂了他，还得为他工作，现在还被他请来吃饭，想想就觉得坐立难安。 林子执笑道：“知道你们刚工作完很累，所以就近请你们吃饭了，见谅。” 大家都忙着否认，然后道谢。 我站在最后面，看着他布满微笑的脸，忽然觉得好笑，这家伙在人前确实人模人样的。 入座的时候他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和所有人点头示意，唯独没侧头看我，我也没理他，低头对付盘子里那块牛肉。 我正忙着低头切的时候，一盘肉端到我眼前，切得工工整整，烤好的棕色外皮和红嫩的肉，上面还淋了些许酱汁，我愣住，侧头看去，林子执正满脸堆着笑端着这个盘子。 场面变得一度安静而尴尬。 我抬头看见所有人好奇地望着我们，陈越眼色深深，我脸上一片绯红，接过盘子，没敢直视他，说：“谢谢了。” “不客气。” 我吃的很少又很草率，想着早点吃完可以回家，结果林子执又说要请大家品酒，在酒店外面支了张桌子，放了几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 我趴在酒店外的栏杆上向外望去，是空旷的一片绿地，不远处就是这座城市的cbd，闪着璀璨的光，星星点点，密密麻麻。 林子执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递到我面前。 “喝点吧，对睡眠有好处。” 我皮笑肉不笑：“谢谢啊，我现在只觉得床对睡眠有好处。” 他笑笑：“你不感动吗？” 我诧异：“感动什么？” “这可都是为你准备的，害怕你不领情才请了大家一块，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我翻了个白眼：“真没看出来，你没必要这样。” “那可不行，既然让你生气了，就应该把你哄回来。” 我看着高脚杯前他的脸，邪气十足而又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睛里全是调笑和不羁，我说：“不用你哄，你这人真奇怪，干嘛老缠着我？” 他笑起来，一边的嘴角翘起来：“明明是你奇怪，怎么这么多人缠着你，贺承淮，算一个，还有那边的那个陈越，也算一个，现在也算我一个。” 我盯了他半天，努力挤出个笑：“神经病哦。” 然后又紧接着警惕起来，问他：“你干嘛老是提贺承淮，你们什么关系？” 他失笑：“果然啊，一提这个名字你就紧张。” 他喝了一口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眼睛看向前方，淡淡地说：“什么关系，得看他的态度，也许合作，也许竞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选择正视 临走前已经是很晚了，陈越执意要开车送我和许冬薇回家。 我站在车前，刚打算上去的时候，林子执忽然拉住我一条胳膊，把我往后拉了一步，在众人面前对我附耳道：“下周陪我参加个宴会吧。” “啊？” “等你回家再说。” 我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他推到车前。 我迷迷糊糊地上了车，就好像喝多了的那个是我，不是别人。 我和许冬薇坐在后座，等我坐定后她冲我挑挑眉毛，说：“你和林子执不会是男女朋友吧？” 我吓了一跳，连忙否认：“不不不是，就是普通朋友，也不是朋友，就是合作关系” 越解释越乱，我撑着额头不打算再说话。 我回想起上车前林子执说的话。 宴会，什么意思？ 我，许冬薇，陈越的家在一条直线上，以前陈越也开车送过我们，许冬薇最远，一般都是先放下我，然后再放下她。 这次陈越经过我家的时候还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那个，到了。”我有些迟疑地说。 但他没说话，我和许冬薇面面相觑，没明白发生什么了。 等放下许冬薇后他掉头。 我在后座沉默不语，他也不说话。 等他开车停到我家门口时，拉上手刹，开口：“你在和林子执。谈恋爱？” 我瞥见后视镜里他深沉的眼眸，心头一惊，说：“没有。” “那你们。” 他这样的质问忽然让我身感烦躁，我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就打断了他：“那个，没其他事我就回去了，谢谢你送我们回来。” 我去扳车门的把手，却发现已经上了锁。 “麻烦你开一下锁。” “你别和他走得太近。” “什么？” 他回头，看向我：“我说，别和他走太近，他这人不是省油的灯。” 车里是暗的，夜是暗的，但他的眼睛却在这一片黑色中可以窥清，带着一点毫不容情的感觉，我冷笑一声：“真巧，你也不是，开锁！” 他目光深沉：“苏杭，你还不明白吗？”他眼睛里滚动着复杂的情感，一时间竟会让人动容，就在我陷下那片深潭的边缘时，而那源源不断输出的情感里我却忽然窥见了戚可，还有贺承淮的身影。 我一向迷恋人的眼睛，却永远在陷入别人的眼神前想到那个永远挥之不去的他。 我长呼一口气，然后直视他：“陈越，你还不明白吗？” 他眼睛里的光慢慢黯淡，沉默片刻后开了车门的锁，我以最快速度钻了出去。 我本来已经走出去十来步了，但还是没忍住，退了回去，敲了敲他车窗。 等窗户摇下来，我看着他对我来说已经渐渐陌生的那张脸，说：“陈越，你对戚可好一点吧，如果你不想对她好，别耽误她了。” 我转身就走。 不是没想过尝试和陈越在一起，只不过现在，我才发现，他也一样令人失望。 回家后林子执刚好给我打来了电话。 “打扰您睡觉了吗苏小姐？” 我朝手机翻了个白眼，开了免提，倒在床上，说：“有病吧你，什么事快说，那个游戏宴会是什么鬼？” 那头的声音倒听起来毕恭毕敬的：“下周有个游戏商业界的宴会，我想请你做我出席女伴。” 我觉得好笑，回复他：“你没事儿吧，你找别人去。” “可和我熟的只有你一个啊。” 满嘴扯谎，我在心里直翻白眼，就他这种风流体质，只招女不招男，和他熟的女的估计够半个上海圈。 我冷笑了两声，以示讽刺：“没空，请别人去吧，我睡了。” “你确定不去吗，贺承淮也在。” 我心里咯噔一下，反问他：“你怎么这么有意思，干嘛他去我也得去？” “行吧，容你再考虑考虑。” 我忿忿地关掉手机，却又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贴着面膜的楚肖语推门进来：“苏杭，你也要去那个宴会啊？” 她看我起身盯着她，笑着说：“你开的免提声太大了。” 我摇头：“不去。” 她坐到我床边：“那天聚会的时候贺承淮还说自己缺个女伴呢。” 我心一动，翻了个身，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同学聚会啊，你忙着上班，都好久没和我们一块玩了。” 我点点头，应了一声。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拍了拍额头，说：“那天他提起来的时候，袁乔说她有空。” 我心下一凉，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所以他答应了？” “嗯。” “挺好的。” 我背对着楚肖语，表情凝固，空气中沉默了许久后，我继而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 我翻了个身，脸正冲着天花板，听人说，仰躺着的时候那些不易被外人察觉出的情绪也不易倾泻出来。 贺承淮和袁乔。 袁乔和贺承淮。 他们两个，还真是有缘。 我起身，去了厨房，拿了冰箱里一罐啤酒，跑到阳台上灌冷风。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养成的一件习惯，一旦有不好的心事，一旦想到他，就会主动跑到阳台灌冷风，灌到自己清醒为止。 我很讨厌喝酒，讨厌那个味道和那个包装，只不过后来发现，想要发泄什么事情，第一件想到的也不过是喝酒。 我喝了一口后皱着眉把它推开，闭着眼睛感受一阵阵袭来的凉风，现在已入深秋，天气转凉，风就有些接近冬日的气势了，刮得我脸上的皮肤一阵紧缩，不敢张开那些毛孔。 忽然有只手搭上我的肩，把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发现是楚肖语。 我又别过头去。 她搂了搂我的肩：“心里不好受？” “没有。” “别嘴硬，咱俩都五六年了，我还能不知道你？” 我安静了会，说：“你说有就有吧。” 楚肖语叹了口气：“你以为你一直憋心里不说就没人知道吗，其实我都能看出来。” 我回头，盯着她：“你看出什么来了？” “呵，你自己都不知道吧，每次一提到贺承淮，你都习惯性向下看，这个习惯都持续几年了，你还是没改过来。”她说，“还有，这几年，苏杭，我觉得你过的挺辛苦的，你有着我们这些人里最好的条件，但为什么感觉过的最不快乐呢？” 我愣了一下，然后拍了下她的后脑勺：“谁说哥过得不快乐，我每天都欲仙欲死。” 她一脸鄙视：“咦，色情。” 我笑着踢她一脚，然后走开。 走了大概五六步，她在我身后，说：“反正，下次正视吧，别再低头了。” 我转身看向她，笑了笑，说：“好。” 下次正视吧，别再低头了。 回到床上我拿起手机，给林子执打了电话，现在已经是深夜一点，他接起电话的声音正常而平静，看来也是个熬惯了夜的。 “喂，什么事？” 我深吸一口气：“我去。” “你怎么还骂人呢？” 我被逗笑，刚想说些什么，话筒里传出他很轻的一声笑音：“怎么又答应了？” “就是想，正视点什么。” “没懂，不过谢谢你帮忙。” 我回他：“没事，我也在帮自己。”我说的声音很低，不知道他听清没，这不过也是我说给自己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商海沉浮 周末的时候林子执给我邮寄来一套黑色礼服和一双鞋子。 我只打开盒盖看了一眼，然后就又盖上给他回邮过去。 我给他发了短信：“我有衣服。” 隔半天后他发来一条：“别太丑。” 我隔空微笑，不友好的那种。 宴会是在周一晚上，订在国贸大厦第十二层，据说有不少的著名游戏公司和很多新发展起来的潜力巨大的游戏创始人，也会有媒体过来拍摄。 我在楼上接到林子执打来的电话后，匆匆下楼，因为鞋跟太高，走起来显得小心翼翼。 我换上的是毕业舞会那天穿的白色礼裙，不过因为腰部的红色带子显得有些俏皮，就换上了另一件衣服的黑色带子，倒是别有风味。 林子执的卡宴停在不远处，他整个人都倚靠在车上，显得慵懒而随意。 我小步跑过去，看见他由懒懒散散的模样慢慢站直，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有些紧张，反问他：“我这件衣服合适吗？” 他笑了一下：“合适，比我送的那件合适。” 坐上车后，他手握方向盘，靠在椅背上，看我一眼笑道：“果然人靠衣服马靠鞍，你别说，苏杭，你稍微打扮一下还是属于女人里面比较好看的。” 我白他一眼：“才看出来吗，眼光可真差。” 他笑而不语。 到了国贸停车场后，我和他都下车后，他一把拉过我的手，然后搭在他的臂弯里。 我条件反射后撤，结果他胳膊一紧，把我手给夹住。 我脸红，斥他：“放开。” 他看我一眼：“为什么放开，你不是我女伴吗？” “我，我不太习惯挽着别人。” “那你就习惯习惯咯，这是礼仪又不是骚扰。” 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好任由他胳膊夹住。因为林子执的天生皮相和后天气场，一路上总有人频频投来目光，带着赏悦或者窥探的成分，愈发显得他神采英拔。 穿过走廊准备进入内堂的时候，我听到身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苏杭？” 那声音熟悉而又生疏地令我身体一震。 她，袁乔，真的来了。 我回头看过去，没由来的，忽然感觉眼球生涩了一下，贺承淮和袁乔并肩站在一起，她的手挎着他的臂弯，就像现在我挎着林子执一样，却远没有我们这样的别扭与不适，贺承淮此刻正盯着我，表情淡然而疏远，我分析不出里面的情感比例。 他穿着一套纯黑色西装，打着酒红色领带，头发刻意做了修理，将额前细碎的头发梳了上去，露出英挺修长的眉和宽阔好看的额头，比往常多了几分神采，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陌生，他在一点一点地变，包括衣服，包括容貌，只有年少时期的一点影子，大部分都被岁月修饰得成熟而自然。 而袁乔还是和以前一样，眉目里面尽是活泼，她穿着墨蓝色斜肩长裙，中和了几分活泼的气质，偏显得整个人矜贵大方。 她见到我，眼睛完成两道月：“真的是你啊，没想到你也来了，早知道我们就和你就联系一下嘛。” 我笑了笑，抬眼看了看他们，说：“真巧。” 她走过来，笑道：“是啊可真巧，苏杭，你可真好看。” “没有，”我推脱，“哪里有你好看。” 旁边的林子执忽然笑了起来，像是没忍住的一声，笑得我脸颊顿时发热，他这一笑很明显，有点想戳穿我伪装的意思。 袁乔好奇地望望他：“这是你男朋友？” 我几乎是立刻地看向贺承淮，而他只是神色淡淡，没有在看任何人，像是置身于我们的对话之外。 我心下黯然，解释：“不是” “现在还不是。”林子执忽然打断我，然后伸手把我的肩一揽，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把我一下子揽进他怀里。 袁乔挑眉笑道：“原来如此，那你加油。” 我侧头瞪着林子执，他却只是低头笑着看我。 “进去吧。”许久未说话的贺承淮忽然转头，对袁乔说。 她言笑晏晏，立刻又把手搭在他的臂弯上，然后经过我和林子执，径直走向前。 他却一眼也没看我。 我此时还被揽在林子执怀里，他低头看我，说：“你眼圈有点红。” 我愣了一下，看向他，忽然发觉我与他呼吸咫尺可闻，连忙推开：“没有。”然后走开。 贺承淮和袁乔已经走入大堂，我站在原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 林子执已经走到我旁边，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一对璧人，是不是？” 我抬眼看他，他却神色悠然，懒洋洋地盯着我。 我淡淡地说：“走吧。”然后自己径直向前走去。 宴会厅是最正常不过的宴会厅，白桌布上是红烛台，一旁摆满精致可人的甜品，而我原本蹭吃蹭喝勇敢面对所有的心崩了一地，只是一言不发跟在林子执旁边，面无表情看他客套寒暄祝酒。 过了一会，他把我拉到一边：“我求求你换个表情，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带了个随身保镖来。” 我瞪他一眼：“我爱什么表情就什么表情。” 他笑了一下，然后身子慢慢倚到身后墙壁上，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问：“那女的，你情敌？” 我：“你有病啊。” 他耸耸肩：“看来我没猜错。” 看我不作声，他忽然伸手一把揽住我的肩头，把我紧紧裹进他怀里，说：“走，去斗一把。” 我慌神，然后挣扎：“放手！什么斗一把斗两把的！” 他胳膊一紧，盯着我，嗓音也跟着紧了起来：“这可是你昨天告诉我的，你想帮自己，你就这么帮自己吗？” 我愣住，竟无言可对，安静下来，说：“那也不用这样帮自己。” “你不用管，跟着我就行。”说完他就揽着我又重新回到众人视野之中，我躲避着那些目光，不安地走着。 而他抬头挺胸，眼睛直视前方，嘴里喃喃：“抬头，别搞得像我拐了你一样。” 声音轻却坚定，带着不容人反抗的语气，我不由得跟从他的指令，抬起了头。 他的声音继续旋绕在我耳边：“你看，前面是贺承淮和他女伴，我要过去打个招呼，至于你，想怎么帮自己，就帮自己。” 我：“嗯。”然而已经因为紧张在轻轻颤抖，手心也在涔汗。 走近的时候，贺承淮也注意到我们的到来，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林子执揽着我肩的手放下来，顺手端起一旁的酒，笑着说：“好久不见，贺承淮。” 他神色淡漠：“是，好久不见。” 林子执：“你最近开发的那款游戏市面反应很不错啊，看来这次，风淮能打个翻身仗了。” 贺承淮笑了一下：“这都是托千宏的福，风淮本来是不需要翻身的。” 我一愣，看向他，而他的眼神，依然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过。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曾荆说过，贺承淮新创的游戏公司叫做风淮，还在一阵时间里小火了一把，那依照贺承淮的意思，千宏和风淮，他们之间有过节吗？ 林子执抿了一口酒，笑道：“其实如果当初风淮不执意如此，本来是可以一路通关的。” 贺承淮不再说话。 林子执的手又搭上我的肩：“那，期待下次再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情不自禁 我被林子执带到一旁，一头雾水，但又有星星点点的光隐现在里面，却无法冲出。 我抬头问他：“你们之间有矛盾？” 他笑笑：“商场上，有矛盾在所难免。” 我低头不再说话，心里隐隐发慌，如果他们是竞争对手，那贺承淮看到我站在林子执旁边会有什么感受。 但如果事情很严重，他之前看到我们在一起为什么又不提醒我，难道他觉得我已经生疏到没有资格辨敌友了吗？ 一想到这里，心里忽然很难受，眼前晃来晃去的竟都是他冷漠的眉眼。 我向前一步，挣脱开林子执的手，想去一旁自己待着，而他也没有跟上来，只是望我一眼，没再多说。 我端着一口未动的香槟，烦躁地摇动着杯子，看着眼前这些光鲜亮丽而又各怀心思的人，他们都脸上各带笑意，但转身后又冷面如霜，表面上一片平和静气，暗地里互相试探，就像带着一副副精致的面具，而只有林子执全程笑脸，只有贺承淮全程冷漠。 他们的面具，我看不破，更撕不掉。 我倚靠在大厅一角，心情复杂。 我原本想独自离开，胳膊肘向后一撑，准备站起离开，结果从墙上弹起来的时候后背一紧，挣脱两下后听到“嗤”的一声，后背一凉。 我第一反应就是又紧贴墙。 裙子扯破了！ 我斜眼向后看去，有一枚没钉好的钉子悬挂在那里，而我后背的布料挂在钉子上，起身的时候钉子没被扯掉，我的衣服反而被扯掉一块。 心里正发急，不知道怎么从众人眼皮下躲过去，我遥遥就看见贺承淮走了过来，他的眼神紧紧锁着我，步步靠近。 他走近，说：“你和林子执” 还没等他说完，我打断他，面露难堪：“你先等等再说，我那个” 他问：“怎么了？” 我紧贴着墙壁，那个钉子还在硌着我的肩膀，我支支吾吾：“衣服破了。” 他皱眉，向我身后看去，我不自然地向后缩了缩。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把身上的西服脱了下来，他拉住我胳膊，伸手把我往前拉了一步，然后把衣服披到我肩上。 我说：“谢谢。” 他看着我，面色沉静，说：“走吧。” 我：“走哪？” “我送你回家。” 然后转身走开，我晕晕乎乎，跟在他身后。 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有人在身后拽住我胳膊，我回头看去，是林子执，他看着我笑，带了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 “去哪？” 贺承淮听到声音后转身，拦到我面前，说：“送她回家。” 林子执：“想回家我送你啊。” 贺承淮：“我送就好。” 两个人忽然都沉默起来，看着对方，我不知道用“对峙”这个词来形容此时的状态合不合适，但气氛确实微妙。 我轻声说：“贺承淮送我就好了。”打破了此刻的安静。 贺承淮听到我说后转身拉着我离开。 我不知道身后林子执什么表情，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但又不想违背本心。 我跟在贺承淮后面，忽然觉得有些拘谨，犹疑了半天，还是开口问他：“袁乔怎么办？” 他说：“她开车来的。”语气轻描淡写。 而我有些吃惊：“她已经有车了？” 贺承淮：“她男朋友的。” 我此刻已经没法更加吃惊了，张着嘴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继续说：“你不用误会，她只是来帮我忙的。” 我嗫嚅：“我没误会，这有什么好误会的”话是这么讲，但心里忽然明朗起来，一扫多日积攒下来的阴郁。 我跟着他出了门，站在门口看他把车开了过来。 他摇下车窗：“坐前面。” 我一言不发坐到前面，用手拽了拽他的西服，裹得紧了些，那上面的味道很好闻，带着他一直有的味道，还掺着一点香槟的微醺。 我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我想向他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的侧脸也平静如湖水，看不出一点的表情。我遂把头转了过去，看沿途的路灯和行人。 等他送我到小区门口时，我下车，却正好看见扔垃圾回来的楚肖语。 她看见我和贺承淮并肩而立，先是一愣，然后跑了过来。 “这么巧啊，贺承淮，你送我们家苏杭回来的？” 他笑笑：“是。” 楚肖语冲我挑了一下眉，然后紧接着说：“走吧，来都来了，来我们家坐坐。” 他竟也不推辞，笑着说：“好。”然后跟了进去。 楚肖语原来和贺承淮也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不过经过几次同学聚会，一来二去的竟也熟络起来，我现在不知道的很多关于贺承淮的事，她都知道。 想到这一点，心头忽然有些发酸。 他们俩在一旁聊着天，我默默跟在后面，偶尔看到楚肖语回头冲我挤挤眼。 进了门后，楚肖语跑去厨房拿了两瓶酒过来，然后满屋地翻酒瓶起子。 我忙提醒她：“贺承淮开车来的。” 他看我一眼，然后开口：“没关系。” 楚肖语说：“对嘛，可以找个代驾的。不过怎么是你俩一块回来的，你们不是有各自的伴吗？” 我忽觉尴尬，说：“我去换衣服。”借口走开。 回到客厅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一人一杯地喝起来了，而他们都知道我不喝酒，所以压根连杯子都没给我备着。 我把他的西服轻轻搭在沙发椅背上，然后坐在他们身后。 楚肖语是到了大学之后开始慢慢爱上喝酒，而贺承淮是从高中开始就能喝，不是爱喝，而是能喝。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楚肖语酒量太差，没喝到半个小时就开始脸红脖子粗，而且说胡话，贺承淮倒是云淡风轻，偶尔也接她的话，他今晚，一杯连着一杯，没有停过，倒有些赌气的意味。 我几乎是全程都没作声，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看他俩有点没死命地喝酒。 她终究喝多醉了过去，趴在玻璃桌子上，安安静静的，而贺承淮直到把两瓶度数不低的酒都喝到一滴不剩，才放下杯子，因为刚才在酒宴上就喝了几杯，他现在脸颊泛红，从头到尾都是酒精的味道。 他看向我，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看得我有些耸然。 我伸手，想要扶他：“走吧，给你找个代驾。” 他推开我的手，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 玻璃桌子后面是两个小沙发，一个朝南一个朝西，而他站起来，正对着我，一步步走过来，我无措之下被他一步步逼到西南角。 因为他的一点点贴近我忽然觉得鸡皮疙瘩在丛生，从头到脚地起。 而他只是逼视我，压根都没注意到我的下巴已经很靠近他的肩胛骨了。 他单手撑在墙上，吐着酒气：“你，什么意思？” 我心头发慌，只是尽最大努力地贴着墙壁：“你什么意思？” “你和林子执，什么意思？” 我辩解：“我只是帮他，我不知道” 他打断我：“那你怎么不帮我？” “我不知道” 我还没讲完，他的脸猛地靠近，眼前的一切都在我的瞳孔中放大，我条件反射闭上眼睛，只感受到一个略微湿润柔软的落到了我的唇上，带着醉醺醺的气息。 我反应过来，他在亲我。 他一点也没有喝醉酒的冲动，只是在我的嘴唇上慢慢的摩擦轻蹭，我头皮发麻，居然不想拒绝他。 只不过后来吻到深处，他开始用力，身体紧贴着我，几度让我眉头深锁。 我原以为自己会在他的酒精带动下，沉溺进去。 一旁沉睡的楚肖语忽然哼唧了一声，让我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似是重燃 我几乎是一夜未眠，到了早上五点多钟就起来了。 看见沙发上四仰八叉睡得极熟的贺承淮，我去厨房煮解酒汤。 因为楚肖语也时常会醉着回来，或者在家里喝多，所以我煮这个的次数很频繁。 昨天晚上我推开他之后，他站在原地，扶着沙发也有些踉跄，意识已经很不清醒了，然后一下子坐在沙发上。 等我缓过神来去看他的时候，人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熟了。 但沙发很小，他蜷缩着上面，竟有些好笑，而我咬着嘴唇想笑，却都尝出来是他唇齿的味道。 我站在那一锅汤前，用大的瓷勺子慢慢舀动，却是有一些心不在焉，一直在想着昨晚的事情。 我从昨晚翻来覆去到现在神思游离想的也不过是一件事情，就是，那么支离破碎的我们，还能经得起这种爱情吗？ 他醉了，所以他愿意去承认并承受昨晚在究竟冲动下做的一切吗？ 他现在成熟的c变化的让我完全猜不透，我和他就好像隔了一堵墙，我怎么撞也接触不到他。 正想着，身后有窸窣的声音，是鞋子碰触地面的声音。 我回头，是贺承淮站在那里，倚着门框，愣愣地看着我。 心虚之下我又把头回了过去：“你醒了啊，你先去坐一会，我给你和楚肖语煮点解酒汤。” 他却也一动不动，只是站在那里，我背对他站着，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得心底发慌。 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终归还是响了，只不过不是向外走出，而是向我走来。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打鼓一样，暗示着，我很紧张，实在是太紧张了。 就那么一瞬间，他的两只手圈了过来，把我整个人箍在他的怀里，我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我懵了，我原以为他会忘记昨晚的事情，然后掉头离开，但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贺承淮，你” 没等我说完，他的脸颊贴了上来，沿着我的头发滑到额角，那一层层的触摸，让我的皮肤灼热发烫。 “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轻声说：“你怎么了？” 他不说话，只是抱得我更紧了。 过了很久后我觉得自己几乎都被这个姿势麻木了，他才说话，嘴里吐出的气贴着我的耳根和面颊，丝丝缕缕的，“昨晚我好难受。” 我说：“我知道，所以我给你煮点汤。” 他说：“我是说，昨晚在宴会上。” 我心里硌了一下，却又不知道回什么，沉默了很久后说：“我也是。” 原来我们一直都在难受。 一直折磨对方，其实也不过是在折磨自己。 而到了现在，我居然还是不舍得拒绝他，明明从前撒过那么多的气，拒绝过那么多次，到了现在，我没拒绝他吻我，没拒绝他抱我。 我怎么了？ 我说：“我给你盛点汤。”他这才撒开手，而我的整个后背仿佛悬了空。 我在盛汤的时候，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盯着我的灼热的目光，我从昨晚就想开口的解释，终于在此时说了出来：“我和林子执，只是合作，没什么的。” 而他不说话，沉默得令人诧异，我才反应过来，林子执和贺承淮是竞争，我连忙纠正：“已经没有合作关系了。” 他理解了我的慌乱，笑了笑：“没事。” 等我和他坐到饭桌上时，楚肖语也起了床，挠着她惯有的鸡窝一样的头发，她看见贺承淮后原本打哈欠的嘴一时没合上，说：“哎，你昨晚没走啊。” 我想起昨晚，脸当时就红了，但他只是低头喝着汤，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嗯对，好像是直接睡过去了。” 看来他不记得了，我的心落下，却又有些不甘。 贺承淮喝完汤后准备走，我走到门口，想要送他，他看着我，忽然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好看得不行，我不由自主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我有多久，没看见他这样笑过了，他和我见面，彼此从来都是淡淡的，哪有这样明朗地笑过？ “中午一起去吃饭吧。” 我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说：“好。” 而楚肖语像看见新大陆一样瞪着我们俩。 直到贺承淮走后才逼问我：“你们俩怎么了？” 我脸红起来：“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变成这样了，忽然之间太奇怪了” “所以这是要旧情复燃？” 真到了这一刻我却心底空空，毫无着落，我反问她：“你觉得像吗？” 楚肖语叫起来，像只母鸡：“像啊，这太像了！” 我沉思，想起一件事，问她：“你不知道袁乔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她的嘴张得更大：“什么？” “你干嘛反应这么大，贺承淮和我说的。” 她吞吞吐吐：“你确定？” 我看她的反应，心里生疑，问她：“你什么意思？” 她纠结了一会后才说：“我之前不是劝你想开点，正视点吗，是因为有一次我们聚会的时候袁乔喝多了，给贺承淮告白，场面一度很尴尬，因为高中同学都知道你们三个人的事，但当时贺承淮就直接把她带走了，说要送回家，我们本来还猜他答应她了，然后怕你难过就瞒着你，结果你居然告诉我，贺承淮和你说袁乔有男朋友了。” 我心下此刻是热是凉我还无法辨知，问她：“袁乔，告白了？” “对啊，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当时不在一块反而现在告白。”她说完后心虚地瞅我一眼。 而我脑子里，忽然浮现的全都是那些尘封许久的往事，不免感到心情烦躁。 —— 因为是周末，我时间空闲，但贺承淮却依然在租的办公室工作，中午他打来电话： “苏苏。” 我心头一阵酥麻，有点甜又有点酸，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他：“嗯。” “一起吃饭吧，我把位置发给你。” “好。” 是一家高级日料，我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没看见贺承淮的车，进门却看见了他的人。 我有些刻意，为了一个有点像约会的约会，打扮了自己一个上午。我原来在念书的时候就想过，等我们都长大了，我就会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在梳妆台前面坐上两个小时，只为了和他吃一顿饭，只不过高中以后就没了这个机会，我也一直活得大条而潦草。 而他也好像有些不同，主要都体现在眉眼里。 我坐下后，问他：“你工作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他说：“远，我坐了四十分钟地铁。” 我一下了然，他昨天的车是借来的，一个刚刚开始创业的男孩，借了车去参加顶级宴会，周末还要搭地铁上班，想到这里不免感到心酸。 我和他安静地吃着饭，双方没有说话。 隔了良久我擦擦嘴，还是没忍住，问他：“我听楚肖语说，袁乔和你表白过了？” 他顿了一下，这一下令我十分不安。 “嗯。” “那她为什么有男朋友了？” 他轻描淡写：“不知道。” “你拒绝她了？” “不然呢？” 我无言以对，他好像在听我八卦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个冷静的态度，忽然让我有点疏离。 他不应该，摸摸我的头发，笑着让我别乱想吗？ 这是贺承淮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真相初露 此后我没再说话，吃完饭后，他忽然抬头问我：“要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吗？” 我点点头：“要去。” 他笑：“好。” 我们是打车去的，在车上，林子执打来了电话，震动声不停，我看见屏幕上那一跃一跃的三个字，心底竟有些发虚，毕竟昨晚算放了他半只鸽子，自从昨天宴会结束他就一直没联系我。 我侧头看了看贺承淮，然后按了红键。 结果没过几分钟，电话又打了过来。 无可奈何下我接起来：“喂，什么事？” “在哪呢，请你吃饭。”还是一副他惯有的事不关已的口吻。 我说：“已经吃过了。” “晚饭呢？” 我有些不耐烦，语气生硬：“你有事吗？” 那头笑起来：“你看看，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我没空。”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贺承淮偏过头来，看向我，目光炯炯，“谁？” 我支吾了两声后说：“林子执。” 他顿了顿，面色忽然暗沉，说：“以后少和他联系，他这个人城府太深，难缠还难对付。” 我老实地答应：“好。”这话他不说我也知道，林子执一看就是那种腹黑过剩的人，但直觉告诉我，贺承淮和林子执是一类人，两人都深不见底，探不出任何虚实。 他的手忽然搭上我的手背，掌心温热而柔软，指肚有轻微的粗砺感，在我指缝间和手背上轻轻摩擦着，这种感觉竟让我半身酥麻，我翻过手来，掌心对掌心，握住他那只大而宽厚的手。 忽然，他开口：“我的第一个游戏创意，是被千宏抢走的。” 我愣住，握他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偏头看他：“你说什么？” 他笑了笑，却掺杂着一点不屑和苦涩：“就是那个让千宏全网火的那个游戏。” “那不是伍月的创意吗？” “对，是我们本来打算和伍月合作的，结果一来二去转到千宏手上了。” 我只觉此刻心脏犹如跌进冰窖，想起林子执云淡风轻地说起那次调包，想起他每次都若无其事地提起贺承淮，我瞬间毛骨悚然。 这么多天的忙碌工作，帮着千宏上市，结果全都是给抢走贺承淮游戏设计的人服务了？ 我原本想着千宏和风淮处于竞争位置，所以以后有关千宏的事务一概不接，但我现在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对峙已经不仅仅是因为竞争了，贺承淮已经把千宏当做至敌，是经历过伤害后坦然面对的那种状态，风声鹤唳，随时准备击溃对方。 而那个时候的我，没陪在他经历背叛和痛苦，我反而在替千宏做ip一。 我心下惶然，问他：“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语气平静，却只能让我更难受：“为什么要告诉你，让你拒绝千宏，然后丢掉工作吗？” 我沉默半晌，后问：“那，当时高至是怎么抢去的？” 他笑了笑：“有人背叛，还能为什么，当时做成了一个游戏大家都欢欣鼓舞的，被冲昏头脑了，压根没想到会被心怀不轨的人拿去卖掉了。” “那你们怎么不告他们啊！” 他看向我，眼睛里像个无底洞，盛满无数复杂的情绪，他说：“背叛离开的那个人，当时持有我们的最大股份，而且东西是交接给了高至，但又出现在千宏那里，我们就算告高至，但没有物证，告千宏，又没有办法。” 他忽然嗤笑一声：“所以，其实在商业里，人果然还是最重要的因素。听说他在把游戏设计交接给高至的时候没成功，被千宏盯上了，结果一个月内又跳到千宏。” 我左耳听着，然后忽然从耳根到头皮都开始发麻，我僵硬地转过头去，问：“那个人，是不是姓李？” “是。” 这一声如同轰鸣一样爆炸在我耳边，我忽然觉得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全是阴暗而可怖的潮水，在一点点向上抬升，在淹没我，已经到鼻口了，我已经要窒息了。 贺承淮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而我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他知道，当年在那个酒馆里，所有的暗幕交易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发生，他会怎样；如果他知道，我眼睁睁看着他的成果到了林子执手上，他会怎样；如果他知道，我因为自己的懦弱，明知那是犯罪却没有报警，他会怎样 无数的疑问拥挤而来，我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又是一片黑暗，就这样交替存在着，慢慢在我头脑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灰色漩涡。 贺承淮原本握着我的手缩紧了一些，皱眉问我：“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而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把手抽出来，然后勉力对他笑了笑：“没事，可能觉得有点闷。”但却也没摇下车窗户。 此后我是如何下的车，如何参观了他的办公地点，又如何在他充满疑虑的眼神下离开，这一切都在我的脑海里恍惚。 我离开时是下午五点，因为是周末，街上行人很多，我就这样挤在人群中，不知该朝往哪去。 而林子执的脸，忽然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林子执，他不就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吗？ 想到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我由一开始的发抖到后来的怒不可遏，拿起手机就拨电话给他。 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传来，“怎么，想起找我吃饭了？” 我冷笑几声，说：“不是吃饭，是算账！” 他的声调却依然是懒洋洋的，好像不是在和我这个满腔怒火的人对话，“那就在吃饭的时候算账吧。” “别废话，你在哪呢？” “世纪。” 他话音刚落我就断了通话，转身就往世纪大厦走去。 见到他的时候他在门口，双手抄在裤兜里，站在远处遥遥地朝着我笑。 我当时快气懵了，只想一大耳刮子扇上去，但还是克制住自己，攥紧拳头站在他面前，用我毕生最阴毒的眼神瞪着他。 他皱眉头：“你这样太丑了。” 我逼视着他，开门见山：“那个姓李的，其实是从风淮跑进你们这的，对吗？” 他的反应却稀松平常，耸了耸肩，一脸平静，“对。” 我气极反笑：“那你之前编那些话有意思吗？” “那可不得哄你帮我做ip一吗，你要是知道这事和你前男友有关，不得掐死我啊。”他一脸无辜，但我知道，他现在一肚子坏水，随时都能自爆然后喷我一脸。 “那你找别人做啊，你找他前女友，你有病吧！” “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做有意思的事，再说了，我找你做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主要是因为你这个人比较有趣。” 我冷静下来，说：“你就不怕我做人证揭发你们千宏吗？” 他的脸前一秒还是调笑如常，而这一秒却已肃然阴暗。 “如果我怕，当时在酒吧就应该搞定你。”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坦诚以待 我向上级和陈越都请了假，连续三天都没有去工作。 我现在，几乎是已经没有信心去回归我的职务，因为它太冷了，我多坐在上面一秒钟就从头寒到尾。 楚肖语马上就要开始考试，她开始疯狂学习和做题，逼着我把她所有的酒都藏起来，不能渗出一点酒味。我觉得她已经接近神经衰弱，听到一点动静就开始心理崩溃，而我心情也近乎低气压，两个人闹了好几次矛盾。 不过我能理解她，也能理解我自己，于是想要搬去酒店住几天。 贺承淮这几日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却要么不接要么挂断，现在的我自己，根本没什么勇气再去面对他，而我试图调整自己，一闭上眼却都是那些匆匆晃过去的人脸。 那些人脸里，有他，而我感到最可怖的，是他说到“背叛”这句词时冷漠如刀锋的眼神，令人胆寒。 而我现在已经意识不清到把无法分辨自己是不是“背叛”。 我的潜意识一直提醒我，没准他就在说我。 在那些他痛苦万分的日子里，我正在忙着赚敌人的钱。 他不知道的还有，他的痛苦也被我无心推波助澜了。 我在酒店里吃泡面的时候他又打来电话，我放到一边没管，任它响着，但对方就好像较上劲一样，一直不依不饶地举着电话。 好长时间过去后，我终于克制不住，接通起来。 那头是粗砺而不均匀的喘息声，一看我接通就喊起来：“苏杭你几个意思？” 声音沉厚而灼痛。 我沉默，心里却像被啃噬一样疼痛。 他见我不说话，忽然冷笑两声：“知道我没车，办公室还那样破，觉得我穷了？” 我眼圈瞬间红了：“你放屁！” “那你他妈跟老子玩什么欲擒故纵！” 这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到他和我这样说话，他的嗓子就像装了个风箱，沙哑而生涩。 我之前想好了无数解释和借口，现在却脱口：“因为我在忙。” 那边安静，然后哑声道：“忙到接电话都不行？” 我说：“有一些事解释不清楚”那头却早己挂掉电话，他听清了几个字我也不知道。 我在酒店的床上颓然躺了近乎一天，继续思考这些事。 我知道，如果我冷静大方得和他承认所有事情，他很可能只是愣一下，然后笑着说没关系。 但是我却迈不过心里这道坎。 因为我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楚肖语和我透露过的很多关于贺承淮的事情。 “他成立了个游戏公司。” “贺承淮感觉心情挺好的，听曾荆说他开发了一个不错的游戏。” “这两天我本来拉出这些人去喝酒，结果一个都不来。” “苏杭，贺承淮最近好像心情挺差的，不知道是不是公司的事情” “” 而这些，我都因为自己的嫉恨和自私心忽略过去了。 我以为这些我都没有参与，结果却事事指向我。 我趴在床上，网站和微博上都炸了一片。 “大大啊你怎么不更了。” “苏杭大大最近很忙吗？” “求更新啊求更新！” 我翻过电脑，面无表情仰躺着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我中午没吃东西，现在饿的头昏脑涨，准备爬下床去买两袋方便面。 酒店附近有个便利店，我挑了两袋方便面就拿到柜台，结果不巧的时电子设备坏掉了，只能付现金，我两手空空举着手机穿着拖鞋下来的，压根没什么现金。 正站在那里左右为难时，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我帮她付。” 我诧异，转头看去，却是林子执，挑眉笑着看我。 我脸立马转阴，对柜台服务员说：“抱歉，我不要了，谢谢。”然后抬腿就走。 林子执抱上那两包方便面就跟在我后面。 我踩着拖鞋，跑不快，只能低着头快走，结果他腿倒长，慢悠悠地跟在我后面。 “就吃方便面啊，这也太不健康了。” “走那么快干嘛，我请你吃饭吧。” “还生气呢？关键这事我也无辜啊” 他不提这事就算了，我不理他也罢，他一提我火就上来了，停下来转头看他：“你有完没完，能滚了吗？” “还不能，不过你怎么在这边，难道你住这？” “关你屁事。” 他笑了：“脾气这么大？那天就是吓唬吓唬你。” 结果他一路跟我到酒店，我前脚进他后脚进，边跟着边赞叹：“你原来住酒店啊，不会被室友轰出来了吧。” “你别跟着我进来。” “我也没吃饭，咱俩把这方便面煮了吃了吧。” 我没搭理他，但他居然真的没脸没皮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他在我威胁眼神的注视下，把两包盘面倒进那个阔口咖啡壶里。 然后转过头来优哉游哉地看我一眼。 满眼自得，真是欠揍。 他往床上一坐，跷起二郎腿，“其实就是想好好和你聊一下，帮你把事情捋捋清楚而已，你也不用对我这么有敌意。”他确实现在满脸真诚，没了之前鬼话连篇的样子。 我脸色和缓，但依然示威性地盯着他：“赶紧说，说完带着你的方便面滚。” 他耸耸肩：“很简单，知道你是他前女友是在确定ip一人选之后，所以我和他的事，跟你没关系。” 我愣住，反问他：“你不是早就知道的？”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情报处的，所以那天和你单独见面的时候旁敲侧击问贺承淮，其实就是试探一下你，感觉你不知情，我就放心用了。” 我问：“那那天你给我买单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下，后说：“那天啊，因为有缘，有缘就撩，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 咖啡壶已经在吱吱作响，方便面佐料的味道弥漫过来，刺激的我胃发痛。 我不动声色，说：“但你还是对他出手了，不是吗？” 他看着我：“我是对伍月，不是对风淮。” 看我没说话，他又说：“告诉你吧，其实就算我不动手，高至不动手，风淮这一单还是照砸，伍月这个游戏公司恶心人的事干的太多了，风淮在圈子里小的谁都能踩死。” 他吃完半壶面就溜达着走了。 留下我在原地发愣。 谁好谁坏，孰是孰非，在我脑子里忽然拧成团线，密密麻麻，揪扯不开。 我脑子里还旋绕着他走前说的那句话：“所以，别怪我，也别怪你自己，谁都别怪，就怪这世道。” 我心下思忖，还是鼓起勇气给贺承淮打了电话。 我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我想要用我仅存的坦诚，陪他一起走过这变化无常的世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心如死灰 风水轮流转。 我给他拨过去很多电话，但都被挂断了，最后他甚至把手机给关机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ry” rry个头，我暗骂，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 早知道就早点和他说清楚了，绕来绕去还不是在折磨自己。 第二天我从酒店搬回租房，我的三天请假令也失效了，再次尝试给贺承淮打电话，我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等着他接通。 虽然知道可能会被掐断，但还是想试一下。 “喂。”那头清冽的嗓音传来，倒是吓我一跳。 我镇静了一下自己，刚想说话，他却说：“苏杭，我这两天在忙新游戏软件，忙完这阵再说。” 他又叫我苏杭了。 我沉默，然后说：“好。”就挂了电话。 随即有电话打进来，我以为他回心转意，一把把手机抓起来，结果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苏小姐您好，这里是千宏集团，您之前有把一份你们jk的签署合同落在我们这里，您要是有空的话去办公室409取一下。” 我愣住，想起之前林子执带我去参观他们办公室的时候，游戏开发部就是在409，可我怎么会把文件落在那里。 尽管疑惑，但还是答允去拿。 我告知陈越一声后就去了世纪大厦，想起409还有一个人，让我鄙夷而憎恨，心里就异常烦躁。 到了世纪，和前台说了一声后我就直接进去了，里面的一切都和我之前来过时并无差别，一样的拥攘而大气，忽然想起之前贺承淮带我去看他的办公室，实在是没法再简陋了，只租了三间办公室，一共十几个在职员工，还有不少是和他小时关系不错的，他挂着neralanar的头衔，却和众人一块挤到小办公室里，间间都是装的风扇，没有空调，墙上的缝都能渗出水来，唯一豪华一点的就是他们还是在电子设备上用了功夫，毫不马虎。 409的人就像是装着机械臂，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旋舞动，各自忙着自己的研发。 我一眼望去，没看到那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取文件。 于是就近问了一个人，他头也没抬：“来这找文件？你要不去后面那个小办公室看看吧。” 我看过去才发现在这个大空间里后面还有一个小的走廊，暗而狭窄，于是就走了过去。 小走廊倒是很长，走过去的时候隐隐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我正要敲门，却听到“贺承淮”三个字，手不禁缩了回去。 “贺承淮又得栽一次。” “怎么，又有人学你当叛徒了？” 一声不屑：“就他那个小破公司，大家出来是自保，不是叛徒。” “所以是哪个？” “小董，以前和我们一块办起来的人，听他说这次游戏设计的基本也都是归功于他，卖给我们没问题。”那人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本来通过刘昊也行，但那人劝不动，劝不动他就等着和风淮一块死。” 我心里越听越凉，而心脏越跳越快。 这是什么，历史重演吗？ 我忽然想起贺承淮今天打电话的时候说，他在忙一个新的游戏，就是这个吗？ 知道我指甲掐到掌心肉里，掐得生疼，我才意识到自己全身发抖，全身汗毛竖立，全身都在彰显着恐惧和愤怒。 我掉头就跑，高跟鞋跟擦在地上的声音使我鸡皮疙瘩骤起，但我不想停下。 给贺承淮打了几个电话，他照例没接，我咬了咬牙，然后就打了个车朝他们公司赶去。 他们公司租在万源大厦，我下了出租车后，就在大厦正门口看到他，他在抽烟，头顶上烟雾缭绕的，而我看到这幕，就愣在原地。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我走过去，因为脚底磨得生疼而一直在抽气。 我们相隔十米的时候他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烟掐灭，抛到一边的垃圾桶里。 我见他看到我，就小跑到他面前。 “贺承淮，我得和你说件事” 他神色却是冷冷的：“我还有事要忙。”然后转身欲走。 我一把拉住他，“我是真的有事和你说。” 他站在原地，看我，一言不发。 那种眼神，忽然叫我寒彻至骨。 我认真说道：“我刚才去千宏拿东西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说，你们公司内部有人被买通了。” 他神色一动，抬眼看我。 “好像是姓董，和你一块创业的有个姓董的吧，他们都说这个人会把刚设计的游戏高价卖给千宏，他们还说你们公司的刘昊劝不动，劝不动，意思就是他是好的我也说不清楚了，反正这次交易你千万别交给那个人就行，你听明白了吗？”我说的舌头打结，脑袋也在发昏。 等我一口气说完，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我。 我：“你别光看着我啊，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他忽然开口：“苏杭，你那天是故意的吗？” 我愣住：“什么意思？” “那天，你让我送你回家，是故意的吗？” 我没懂这句话，要说是故意，那肯定是故意，一是不想跟着林子执，二是我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但我感觉他话里的故意，和我理解的故意，不是一个意思。 他又说：“你那天这样做，是为了今天吗？” 我听的云里雾里，琢磨这句话的意思。 我忽然明白，而在明白的那瞬间心底像有一颗雷炸开，满世界都是在轰鸣。 “你不信我？” 他沉默。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在帮着千宏坑你？” 他抬头，“不是吗？” 我面前是他从未有过的最冷漠最失望的眼神，他在崩溃，他又在克制。 我在崩溃，而我已经克制不住了。 “贺承淮你混蛋！”我转身就走。 一转身泪水如同决堤，我颤抖着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我一路都泣不成声，很多人看我，我眼前却都是迷迷蒙蒙的水雾还有他冷漠决绝的眼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