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维使徒之都市垃圾王》 作品相关 关于《四维使徒》系列的说明 《四维使徒》系列小说严格意义上属于科幻题材，本系列第三部将正式回归科幻路线，系列小说中所涉及的时空模型将不同于以往，位面、穿越之类的词语将不会出现《四维使徒》系列。 当然本系列也可以解读为英雄系列小说，在规划中的英雄有四位，而且也将会有更多英雄登场。因为作者精力有限，所以同时发布的英雄不会超过两位。 现有《四维使徒之源起》主要目的在于建立背景，因此故事发展以构建细节为主，故事本身会偏于平淡，节奏偏于缓慢。所以更新速度也偏慢，但一定会继续更。最近因为《四维使徒之都市垃圾王》刚刚起步，所以《源起》会暂停一段时间，等《都市垃圾王》稳定之后，会继续更新。 《四维使徒之都市垃圾王》应该属于《四维使徒》系列的外传，对《四维使徒》系列主线影响不大，作者本人也是考虑到《垃圾王》故事走向更为自由所以选择了在《源起》结束之前发布。 再次谢谢各路大神的捧场！虽然现在小说还很冷清……额，就算为了日后装逼之用我也会完成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一章 屌丝学霸 小城之所以叫小城，是因为它毗邻一座大城，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小城靠着大城便吃着大城。 大城多金，但规矩也多。小城变成现在的小城之前，大城的人挣了钱只能小心翼翼地花，并不是因为有钱丢人，而是很多钱来得并不规矩。小城华丽变身之后，大城人的钱便有了去处，小城的经济也就此有了依靠。 小城多民间经济学家，他们从官方的一系列文件中总结出本地的发展模式“依靠大城，服务大城，做大城最温馨体贴的小三。”因此小城的发展模式也被这些民间经济学家们总结为“小三模式”。对于本地的发展模式，虽然官方另有高雅措辞，但也从未否认过如此精辟的总结。它甚至会因为“口误”、“笔误”、“工作疏忽”等原因频繁出现在官方的文件、会议发言和网站中。 小城的东北方向矗立着一所大学。 腊月的校园很冷，却很热闹。冷是因为冬天到了，坐落地处我国北方的这座城市冷是理所当然的；热闹是因为期末考试到了，平时显得异常清冷的校园在这个时候总会比平常热闹许多。 北方的冬天总是伴着刺骨的寒风，已经在考场里连续呆了四五个小时的何堂被这寒风吹得先是感觉一阵神情气爽，随即那凛冽的寒风便穿透了他那身从学校教职员工宿舍区对面菜市场买回来的杂牌羽绒服。等他穿过寒冷的校园再次回到宿舍楼时，胸前的皮肤已经被冻得发木了。 “小何，中午想吃啥，我请客！”说话的是一个仰躺在床上的胖子，他的外号也叫胖子。刚开始他对这个外号是有抵触情绪的，还曾经因为这个外号立志减肥。那段时间他的一日三餐基本就是黄瓜和西红柿。 两个月后他成功了，那个原本圆滚滚地身体已经慢慢呈现出人形。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那段时间盗墓题材的小说突然火了，一个叫王胖子的家伙也火了。说来也凑巧，何堂的这个室友刚好也姓王，于是原本讨厌别人叫他王胖子的王胖子开始整天称呼自己为胖爷。别人再喊他王胖子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来个四十五度角仰望点儿什么。如果那时碰巧口袋里还有两根烟，他还会很忧郁地为自己点上一根。于是，那个原本的王胖子又回来了。 曾经有位何堂很是敬佩的同学这样评价王胖子的减肥计划：其实他需要的不是一个苗条的身体，而是一个胖的理由。何堂这个不怎么八卦的人听到这个评价以后，对这位同学的敬仰又加了三分。 “你怎么又提前交卷？小心被老师盯上。”何堂有这样的担心是因为王胖子这场考试，不对，应该说是自从进入大学之后的所有考试都作弊了，而且还是团伙儿作案，而王胖子的犯罪同伙就是他何堂。 何堂所在的大学，只要是大学内部的考试座位都是按学号排列，而王胖子的学号和何堂挨着，所以每次考试王胖子也总是和何堂挨着，反正不是左右就是前后。 王胖子的身体因为一身肥肉的拖累似乎已经没有哪个器官是好的，经常稍微走得快点儿都会大口喘气。可他偏偏有一双好眼睛，即便是随着脸上肥肉的增长，一双眼已经被挤成了两条缝，可视力反而越发好了。 就是靠着这双好眼睛，王胖子可以清楚地看清两米之外何堂试卷上的每一个字。 今天刚刚结束的那场考试，是王胖子最喜欢的体位：何堂在前，他在何堂身后。 何堂在宿舍里是年龄最小的一个，再加上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导致的身体瘦小在外人看来他最多也就是个高中生，甚至是初中生。考场上，这么一副瘦小的身体根本挡不住王胖子那双对知识无比渴求的千里眼，更何况他也不想挡。 “呵呵，放心吧！我胖爷，你还不了解啊。” 何堂当然了解这个作弊老手。说来也奇怪，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虽然王胖子有何堂这么一个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同伙儿，可每次考试的成绩总是在六十分到七十分之间，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没挂就行啊！” 每当有人深问一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的时候，王胖子又总是很深沉地一笑，笑而不语，似乎很有玄机。王胖子也因此让一些经常挂科的同学奉为考神。据说已经有人开始在考试之前拜王胖子的照片了。 “放心，放心。”何堂憨憨地笑道。 “你还没说吃什么呢？”说话间，王胖子已经开始在手机上点餐了。 “随便吧。” “这可是我们的战后庆功宴，不能马虎。” 庆功宴，这是王胖子每次考试后请何堂吃饭的一个理由。何堂家境不好，宿舍里的大哥们总是找各种借口请何堂吃饭，也会在某些特定的节日时给何堂请他们一顿的机会。大哥们总是说他们属于酒肉朋友，大家互相请了，谁也不欠谁的。可何堂心里明白，这是大哥们在可怜自己。但每次大哥们要请客的时候，他也不客气，他不想把这件说出来显得特矫情的事挂在嘴边，只把这份感激深深地记在了心里，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动着“有朝一日，……”的小心思。 “给我要一份米饭就行了，最近好像没胃口。” 何堂这人要说他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就是腼腆，用心理学解释就是不自信。用社会学解释就是由于长期没钱造成的自我心理定位低于社会平均水平。他的这种特点体现在吃饭的问题上就是每次有人要请客时，他总挑最便宜的。对于他的这种性格，王胖子也都习惯了，于是他便用手机点了两份肯德基套餐。 何堂把宿舍的热水瓶都打满热水之后就爬到自己靠近窗户的二层床上去了。因为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是何堂临窗看风景的时间。 风景是一个女生，严格来说应该是两个女生。他不知道那女生的名字，甚至不知道那女生是哪个班级的，他只知道那两个女生会在每个周一、周四和周五的这个时间拉着手从自己宿舍之前经过，去食堂吃饭。从他的位置根本看不清那两个女生的面貌只是凭直觉知道那是两个很漂亮的女生，而他喜欢的女生是那个比较不漂亮的。要问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如果非要给一个科学一点儿的解释的话，那就是直觉。如果要一个浪漫点儿的解释的话，这就是爱情，也许。 这曾经是属于他自己的小秘密。刚开始有人发现何堂这个秘密的那几天还会经常怪腔怪调地朗诵卞之琳的《断章》：“啊……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吟唱时还要作深情款款状。 何堂只是回以微笑。几个月下来，舍友们便习以为常了，毕竟隔着窗户看看美女的事儿谁都干过。那诗也吟得越来越没有韵味。 大学时光对于何堂来说应该是最惬意的一段时光，而这段时光中又属临近期末的这段时间最惬意。因为现在接近放假，已经基本没有课了，而偶尔有的那几节课又都是老师要划重点的。别的同学一般都是翘了一学期的课，就等着期末这几节划重点的课。而何堂偏偏是一学期不怎么翘课，结果就是这几节课可以随便翘课。因为这几节课，老师一般是不会点名的，原因很简单，正常人是不会翘这几节课的。对何堂来说，上不上课其实不是最重要的，老师点不点名才是最重要的。 下午大部分舍友都去出席一堂这学期最重要的课了，只有王胖子还在安安稳稳地睡着。在安静的宿舍里呆的发闷的何堂决定去逛街。 逛街这个词对何堂来说没有任何引申意义，加一个来自中国北方的形容词或许更形象，那就是“piapia”。 何堂的大学位于一个大学聚集的区域，俗称大学城。虽然这个名字充满着学术气息，但在何堂看来，这里应该更像一个商业区，或者三不管地带。 这里的大学虽然数量不少，但质量却让人不敢恭维。何堂的大学只是一个跨在一本和二本之间的大学，却已经是这个拥有十几所大学的小城最好的一所。而且在那十几所所谓的大学里还有一些是光听名字就像野鸡大学。 学校的档次决定了学生的档次。宅男何堂在他的宅中听说了很多关于外面世界的传言。 黄赌毒之类的事已经不算新闻，同性恋这样的新兴高端爱情才是大学城的最新热点。那些打着青春旗号在浪费青春的人们有着各种高尚前卫的理想，但他们首先是推动了这座城中小城的经济。如果一个不明底细的人被空降到这片区域或许会产生身在北上广甚至香港东京纽约的错觉。这也是何堂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成为宅男的一个理由。 用民间经济学家的话说就是：这座大学城继承了小城的经济模式，以服务大城富二代为己任。 “何堂！”就在何堂对着超市打折区里一堆t恤算账时，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听起来娇滴滴的，以至于何堂第一时间并没有认为是在叫自己，直到女孩儿叫了第三遍。 “呵呵，不认识我了？罗梦熙。小时候我们是邻居。” 虽然还是没认出眼前这个穿着时尚，一身“白富美”标配的女孩儿，但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小土豆？”。 女孩儿尴尬地笑了一句，补充道：“叫我罗梦熙。” 何堂这才注意到，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帅气的男生。何堂嘿嘿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何大婶儿，怎么在这里还走神呢？” 对于男生认识自己，何堂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在某些方面来说，他在学校也算是名人，除了学习出名外，他还穷得出名。因为学霸的身份他有了“何大神”外号，因为喜欢买打折商品他又多了个“何大婶”的美称。男生估计是怕何堂误解了他的嘲讽，还特别用了儿话音。 当然何堂对付这种人也已经驾轻就熟，那就是还他一个看上去傻乎乎的迷之微笑。 “何大婶儿谁不认识，在我们学校可是名人。你们也认识？” 男生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笑着，笑得罗梦熙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不自然。 “我们……我们，是老乡，其实也不怎么熟。”罗梦熙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似乎是怕何堂听见，她大概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唐突地认了这个老邻居。 “你们家不是县城的吗？据我所知何大婶儿是村里人吧？” “我们家后来搬县城了。” “哦。”男生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从一堆打折t恤里拿起一件，又转向了何堂问道：“一共就九块九，要不我给你付了？” 何堂保持着迷之傻笑摇了摇头。 男生终于觉得无趣，带着罗梦熙，推着一车零食华丽丽地退场了。 远远地，项飞继续迷之微笑目送他们离开，顺带送了他一句：“什么东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章 回家 周五上午，何堂完成了英语考试之后没有出席王胖子“20xx年度庆祝英语考试成功暨最终战役誓师大会会餐”而是直接背了包准备回家去了。 何堂的家在外地，他在这座城市的所谓家是一个位于市郊待拆迁地区的出租平房。之所以还能称为家是因为自己唯一的亲人，父亲住在那里。 这个时间，公交车上没什么人。何堂刚一上车就被胖胖的售票员阿姨认出来了：“何堂又回家啊？” “是啊，夏姨。今天下午没课了。” 夏姨是这趟有点儿偏僻的线路上仅有的两个售货员之一。因为线路偏僻，所以这趟线路上只有两趟公交，夏姨就成了这条线路上的二分之一。开车的司机叫张建国，是夏姨的老公。因为乘客少，而何堂又是常客，所以两口子跟何堂都很熟。 过了二十四站，花了大概一个小时，公交车终于在一个锈迹斑斑的站牌前停下了。 “喂，小睡神，到站了！”何堂是被夏姨叫醒的，醒来时车上就剩下他一个乘客了。 何堂道了谢，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下了车。 “何家小子回家了？今天是周六吗？”说话的是车站旁便小卖部的大掌柜王老太，也是这一片区域的四大老之一。 王老太算是这片民居里的大款了，她家开着一个小卖铺，因为是这片贫民窟里唯一的小卖铺所以每月收入还算可观。有人说王奶奶的小卖铺一个月净收入超过三千，再加上她家那几间破旧的青砖瓦房每月的租金，收入肯定不会低于三万。不管事实如何，坊间就是这样流传的再加上当事人也并未出面澄清所以何堂还是比较相信这个数字的权威性。虽然这里还住着不少小白领，但论净收入恐怕也比不得王奶奶。而且她那几间青砖瓦房放在将来就是几千万的拆迁费，那是很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何堂和王老太寒暄几句之后就匆匆回到了父亲租住的小房子。 何堂家的房子很好得反应了父亲的职业特点。房子门口两整齐地侧码着瓶子，房他老顽固，应该向王奶奶多学习。可每当听人这么说的时候，刘老头总是回以蔑视的一笑：“一个人住着舒服，钱再多也买不来。”一些有兴致又有闲工夫的邻居就会拿几千的席梦思和上万的按摩椅之类的论据来辩驳刘老头的观点。这时候刘老头儿的反应一般是斜愣那人一眼然后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摇着他那把裹着厚厚包浆蕉叶蒲扇，扬长而去。熟人都知道那是刘老头理屈词穷之后的一贯表现。如果是在冬天，手里没有蒲扇就背着双手晃着屁股退场。但无论是搖屁股还是摇扇子，那摇动的节奏却没变过。 刘老头和王奶奶绯闻不断，但两人却不是什么青梅竹马，甚至不能算老邻居。至于这绯闻的来源，何堂认为可能是因为他们是这片贫民窟里唯一一对单身适婚老年人。 被刘老头不冷不热地打击了一下之后，何父也不敢辩驳，只是用他那标志性的憨憨的笑容目送刘老头离开。直到刘老头那个依然按照固有频率摇摆的屁股消失在胡同拐弯处之后，何父才冷冷回了一句：“哼，老怪物！” 中午，父子俩一起做了一顿简单的饭。下午，何堂随着父亲一起去他们的地盘捡破烂。 那块属于何父的区域位于这座城市边缘的一个公园里。按照官方的说法，何父的主业是公园的保洁人员，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逛公园。可按照收入比例来说，何父的主业是捡破烂，工作的主要内容是在垃圾桶、草丛等地寻找可利用再生资源。工作之余还可以去附近的小区发展一下业务，也就是从别人的地盘里偷资源。 何堂已经不是第一次随父上班，好在上班环境优雅，空气清新除了景致对于常来常往的何堂来说有点儿单调之外基本就算完美了。 “有人不懂规矩啊！你自己玩儿会儿，我去看看。”刚进公园，何父就发现了一个入侵者。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看上去像个乞丐。虽然何父也经常偷偷侵入别人的地盘发展业务，但却容不下别人来侵犯他的地盘，因为为了争取到这块地盘，何父可以经历过一场血战的。而且，捡破烂虽然行业不高，但也是国民经济重要的一环（这是何堂父亲及他那些同业者们的共识），自然也逃不过万能的经济学定律。何堂父亲知道，为了获得最大利益，他必须保持自己在业界的垄断地位，虽然他还做不到垄断整个破烂业，但必须要保住自己已经创立的基业，这是他的底线。何父并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只是在面对饭碗的问题时还是很强硬的。 “喂！你怎么又来了，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捡破烂也有捡破烂的规矩。外面，大街上的垃圾桶你随便翻。”何父有些不耐烦地呵斥着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表情有些呆傻的老头儿。 “嘿嘿，外面的人也是这么说的，他们说街上的垃圾箱都有人承包了，让我进来随便翻。”老头儿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那感觉就像嗓子里堵着一口浓痰，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经过了那口浓痰的渲染。 “妈的，赵大个子！居然敢阴老子！” 何父口中的赵大个子就是那个被他一场血战之后赶出公园的家伙，两个人也因为那次血战结了梁子。 要说这赵大个子也是个耿直的家伙，就凭他那块头换个公园去抢块地盘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偏偏就在公园门前大街上安营扎寨了，而且公园有三个大门他就占了三条大街，一副誓要将何父困死城中架势。 “对，那人是姓赵，他还给了我十块钱让我进来捡东西，好人啊！好人……”老头儿似乎没有听出何父语气里的怒意，依然自顾自地说着。 “狗屁好人，你这是让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上次我不就跟你说清楚了吗？这里是我的地盘。”何父已经没有耐心再跟这个老糊涂纠缠，直接就架起老人一只胳膊向门外走去。 “老何，你怎么能这么对他，看他也挺可怜的，你就让他捡一会儿，够吃饭了就让他走。”何堂印象里的父亲一直都是个热心肠的人，邻里之间的问题，何父也都很热心地帮忙解决。何堂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里，父亲会变得如此冷血。 “你别管，自己去玩儿吧，别跟着啊。”何父冲何堂一瞪眼，何堂立刻就闭嘴了。虽然平时何堂在父亲面前可以很放肆，甚至基本都是直呼父亲为“老何”，但老何瞪眼的时候，何堂还是颇为忌惮的。 至于何父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冷血，何堂在晚饭时父亲酒酣耳热之也婉转问起。 “凶？我在公园凶？呵呵，你是不知道这帮穷鬼，只要发现一块能挣钱的地儿就都挤过来了。一毛钱少不少，那帮孙子就跟狗见了屎似的。我要不凶，那公园早成了别人的地盘。你的衣服哪儿来？学费哪儿来？” 回想起父亲随自己进城之初还是个逆来顺受的本分农民，整天嘱咐何堂“在外面少说话，多说好听的，别惹到别人”。再看看眼前跟土匪一样的父亲，何堂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该不该来城里上学。 不久之后，何父又开始骑着他的垃圾三轮车巡视自己的国度了。而何堂却一直放心不下被父亲赶出公园的老乞丐。不知为何，何堂对那老人有股莫名的同情，也许是作为穷人的惺惺相惜吧。 临近闭园时，何堂再次看到了那个老乞丐。他隔着公园的铁栅栏看见老乞丐正在和赵大个子说话，怕赵大个子又要耍什么阴谋就偷偷躲在栅栏下的灌木丛旁偷听起来。 “我说你怎么又来我的地盘了，不是让你进里面去吗？”赵大个子这开场白，简直和何父如出一辙。 “嘿嘿，里面的人不让我在里面捡。”老乞丐含含糊糊地回道。 “他不让你捡你就来我这儿捡啊，我不是也不让你捡吗。对了，还有我给你那十块钱呢？我给你钱是让你进去捡的，既然你不进去，钱还我。”赵大个子说着已经动起手来，没两下就从老乞丐那破棉袄里面把十块钱抠了出来。 “以后不许来了啊，再来罚款！这些就当这次的罚款了。”赵大个子说完，便拎起老人捡破烂用的口袋就走了。 何堂躲在灌木丛后，好久没听见声音便慢慢探出脑袋。他发现那老乞丐依然还在，只是他正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赵大个子离开的方向，原本显得瘦弱的身体也不再佝偻。 “呸，狗东西！”那声音也变得浑厚了许多。可当他转头忽然发现了正在盯着自己看的何堂时，身体突然抖了一下，就又变了那个显得有些痴傻的表情，开始冲着何堂嘿嘿傻笑。 “你有吃饭的钱吗？”何堂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可老乞丐依然就是那么痴痴地笑着，没有说话。 “要不把我的给你吧，够你今晚的饭钱。” 其实有那么一刻，何堂是多么希望老乞丐能说一句：“我还有钱呢，够吃饭的。”那样一来他就不必捐献了自己这多半袋的饮料瓶。老乞丐就那么笑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但老乞丐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对何堂那多半口袋东西的渴望。 影帝！这绝对是影帝啊！一个眼神就攻陷了何堂那颗对金钱有着同样执着的心。何堂最终还是把那半包饮料瓶隔着栅栏扔了出去，老人很欣喜地冲着何堂笑了。何堂感觉那笑很奇怪，因为那笑有点儿太正常了，不像是一个痴傻老乞丐该有的笑。 看着老乞丐离开的背影，何堂已经开始后悔了。好在他还有两个趁着老乞丐不注意偷偷从蛇皮袋里拿出来的瓶子聊作慰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章 天塌了 深夜，何堂一双已经充满血丝的眼睛依然没有合上。不大的一间房里唯一多的就是各种气味。做晚饭的烟火味儿已经淡了，饭菜的余香早已没了踪迹，现在是垃圾的味道正盛的时候。 他想起了那个一脸憨笑的老人，不知道他今晚睡哪儿了。也许是因为穷日子过久了，所以对穷人有着天然的亲切感；也许是因为穷日子还没有真正压在何堂的肩上，所以他还没有学会父亲的那般冷漠。 “你小子半夜不睡觉，瞪个眼珠子吓唬人啊。”起夜的父亲被何堂那双在黑暗中闪着泪光的眼睛吓得清醒了不少。 “我都睡一觉了，刚醒。” “哦，大老爷们儿的，有事儿白天发愁，晚上就该睡觉。”父亲似有意似无意地自言自语着出了门。 何堂家没有室内厕所，所以方便的时候还要去公共厕所，即便是在深冬也要如此。好在公共厕所离何堂家不远，几乎就是门对门的。 何堂闭上了眼睛，立刻觉得眼睛传来一种干涩的痛。 “唉！还是去我的别墅吧!”何堂暗叹一声，决心不再想那老乞丐。 何堂的别墅在他的梦里。每当他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开始在脑中构造一座华丽的别墅。然后他就能在这样一个美丽的梦中睡去。 这个习惯是从何堂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的。他还记得这别墅最早的模型是村南刘大美家的那栋二层小楼。后来何堂进了镇中学，那栋二层小楼演变成了镇政府的办公大楼，然后又随着何堂来这座比较大的城市上学，最终演变成了卖房广告上那些千万级别的别墅。 别墅的美好，最终还是没能镇住老乞丐的脸。这次它竟然追进了何堂的梦里，让何堂稍感安慰的是，这次他梦见的不是那张浮着憨傻笑容的脸，而是老乞丐离开时那张笑的很正常的脸。在梦中，何堂甚至有种碰见了大学系主任的错觉。 第二天，感觉还是平常的一天。太阳还没出来，天空雾蒙蒙的像没睡醒的样子。父亲照常去上班，何堂照常做父亲的助理。 工作中的何堂有些心不在焉，他总在围着公园的栅栏打转。他希望能看见昨天的老乞丐，他只要再看一眼，而且只要一眼。他想要用这一眼证明父亲昨天驱赶老乞丐的事没有对老乞丐造成什么致命性的后果。最好被看一眼后，老乞丐能立即离开，这样他就能避免再被赵大个子收拾一顿。 转悠了大半个上午的何堂没有发现目标老乞丐，可捡破烂的事业不能耽误，便悻悻然向公园深处走去。 何堂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座宝藏。那里是一群人，何堂不知道那些人在进行什么活动，但那不是何堂关注的重点，他的目光被人群丛中那一片白花花的矿泉水瓶吸引了。 宝藏的大部分被人群挡住了，但光从人群边缘露出来的一些瓶子估计一下怎么也有上百个。 “这是要发啊！”何堂的心脏都开始颤抖了，对于一个捡垃圾的人来说捡一百个瓶子的快感比捡一百张大钞的快感还多。 何堂慢慢靠近，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粘结在瓶子上，那感觉就像一个小偷看见了一堆钱包。 “这位是何师傅，在这里工作的！”一个慈爱的老人的声音传进了何堂的耳朵，何堂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你们谁有手机，赶紧打120。”这句话彻底将何堂从对宝藏的幻想中惊醒了。他丢下手里的蛇皮袋，冲进了人群。 何堂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出现在了何堂的眼前。父亲正躺在人群中间，一个大包被丢在父亲身后的地上，塑料瓶子四散。 “老何！老何！”何堂使劲摇晃着何父，希望那老家伙能跳起来给自己一巴掌，然后就像很多次酒后那样打自己一顿。 “小伙子呀，他是你什么人啊？” “你可不能这么晃啊，没准儿是脑出血，越晃越严重的。” “他有什么病史吗？有没有带药。” ……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但何堂的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那些声音对何堂来说都变成了噪声。终于，一个巴掌狠狠地拍在了何堂的后脑上。 “你小子，干嘛呢。这人是你爸吗？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受惊过度的何堂被这一巴掌拍得清醒了。一位面色红润的老人正盯着发愣的何堂。 “喂！小伙子……”看何堂一时间没有反应，老爷子又叫了一声。 “啊？”何堂的大脑似乎依然没有回复正常。 “我问你，他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爸。”何堂机械地回道。 “你爸有没有什么病史啊？”老爷子又冲着何堂喊了一句。 “没，没有。” “让你爸就这么躺着吧，别乱动。这要是脑出血，你再晃可就真出人命了。”老爷子似乎是当领导的，说出的话有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威严感。 “哦，哦！” “小伙子啊，别着急，已经有人叫救护车了。”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何堂已经渐渐能听进那些人的安慰了。 “你父亲是急性脑出血……急救费五千，住院押金八千，后续可能还需要手术，你去准备下吧。” 从公园到急救室，何堂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做着别人让做的事。直到深夜，医生与何堂进行了关于何父治疗资金的谈话之后，何堂才终于醒了过来。 医院走廊里的冷风吹在何堂脸上，何堂觉得有些疼。他伸手抹了一把，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 躺在病房里的父亲，脑出血，五千、八千……生活的重担终于压在了何堂的肩膀上。那一夜他没有去看沉睡的父亲，而是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哭了很久。 一直到很久之后，何堂依然记得医院走廊里那个铁皮长椅，因为那是天塌的夜晚，身子底下的那块铁皮整夜都没被他的捂热，而且还把他的身体捂冷了，冷撤心骨。 熙熙攘攘的人声把睡在冰冷铁皮长椅上的何堂吵醒时，走廊里的灯依然亮着。何堂透过走廊的窗户看见的是依然昏蒙蒙的天。 何堂在厕所里认认真真地洗了脸，对着镜子尽量清理了自己昨夜痛哭的痕迹，然后去看了父亲。父亲依然在昏睡中，房间里只有医疗仪器单调地滴滴声。 “年轻人，他是你什么人啊？”说话的是何父同病房的另外一个病人，那人已经满头白发，看年纪应该有七八十的样子，但看他的脸色却很红润，如果不是在病房里碰见他，谁也不会想到这回是一个病人。 “是我爸。”何堂一说话，眼泪几乎又掉了出来。 “你爸多大了，我看还没五十岁吧。”老爷子似乎是闷了太久，特别有说话的欲望。 “他……没有。”何堂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父亲的年纪，甚至没有意识到父亲已经老了。那个平时总是风风火火的父亲在何堂印象里还正当壮年，四十岁上下。现在想想自己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父亲或许已经是个五十岁的人了。 “年轻人，别担心。我进医院的时候一下就昏迷了七天。唉，其实还不如一下子就过去好啊……”老爷子本心应该是想安慰下何堂的，只是说着说着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事，又突然发起了感慨。 趁着老爷子发感慨的工夫，何堂逃出了父亲的病房。一个人坐在大厅里想着五千、八千的事。突然，何堂的诺基亚直板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何堂感觉眼前一亮。来电话的是何堂的一个同乡二叔，是村里最早一批来小城发展的人，现在已经算是小有成就。 何堂接通手机还没说话，电话里就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何堂啊，你在家吧？我家水管又堵了，你告老三，让他有时间来给我看看。” “二叔……” “我还有事要忙，有时间来二叔家玩儿啊。”不等何堂再开口，电话便挂了。 商人就应该是这样，何堂印象里的商人完全就是二叔的形象，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何堂即便资产过亿了也没有把自己当过一个商人的原因。无奈，何堂又把电话拨里回去，在二叔“耐心”地催促下，何堂占用二叔宝贵的五分钟才终于把父亲的情况说明白了。 “哦，缺钱是吗？你给你舅舅家打过电话没有？你二大伯家呢？三姨夫家总有吧？”如果不是二叔提醒，何堂还真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亲戚。但即便二叔很耐心地给他解释了这些八竿子勉强打到的亲戚是谁，何堂还是没对上号。 最后二叔也只能无奈地感叹一声：“你这孩子真是上学上傻了，居然连你三叔家的二姐夫的堂弟的姑父都不认识了。你二叔我呢虽然做着点儿小生意，但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啊。这样吧，你下午来家里拿钱，我给你准备五百，就不用还了。” 没给何堂说声谢谢的机会，甚至连他自己那句“我还有事要忙……”都没说完，二叔便挂了电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章 主角已死 放下手机后，何堂没有堕入绝望，因为他还有最后的希望，那就是父亲的小金库。 父亲总是对他那个小金库看管得很严，即便是何堂也经常因为多瞟了房间东南角几眼就要被父亲开一堂关于金钱观和人生观的思想教育课。中心思想就一个：钱要挣得光明磊落，勤劳致富，不是自己的钱掉在自己口袋里都不能要，看也不要多看一眼。. 现在是期末，他相信父亲一定已经为他下个学期攒下了一笔钱，而那些钱肯定就在父亲房间东南角箱子下面的秘密小金库里。 何堂没有失望，他真的在那个用砖砌成的凹槽里发现了一个用塑料包裹了好几层的铁盒子。除了一些散放的零钱之外，何堂还在盒子里发现了几个用报纸包得方方正正的纸包。纸包之外用木炭标注着用途：儿子的新手机；找工作时提醒儿子买套新衣服；生活费；儿子找对象包个红包；儿媳妇儿的首饰钱。父亲识字不多，但字写得特别工整。 这是何堂第一次看到父亲的小金库，第一次看见报纸上的父亲的字，何堂干涩的眼睛几乎又流下泪来。 何堂打开报纸，将所有钱凑到一起，然后又把所有拨下来的报纸叠在一起收了起来，他相信自己能在不久的将来能将这些纸包再次撑满。 一共二万八千四百五十块钱。 何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一摞红绿钞票使劲抱在了胸口，就像一颗飘着的心找到了依靠。他从来没觉得钱能给人这么多的安全感，即便是他每顿饭都要算计着是吃五毛钱一个的馒头还是吃一块五一斤的烙饼时也不曾觉察到钱对他来说是这么的重要。 扫荡完家里的积蓄，何堂又想起了公园的“宝藏”。他知道那堆看上去像小山一样的塑料瓶子虽然给人的视觉冲击不小但真正也值不了几个钱，可何堂现在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再挑肥拣瘦，就算只能卖几十块钱，他也愿意跑一趟。 公园还是原来那些风景，可何堂感觉有些陌生。有些地方就是因为有了自己牵挂的人才让人有了归属感，现在物是人非，他只想快点儿取回属于父亲的东西然后离开。 再次来到父亲出事的地方，“宝藏”已经不在那里了。想想也理所应当，毕竟公园管理者不会允许一堆垃圾丢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于是何堂去了父亲的堆放战利品的一个角落。那是一个在厕所之后的过道，平时罕有人迹，所以何父便用用板子堵了一端，搭上得理直气壮的，可心里已经虚了，他爬到何堂身边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何堂的鼻子下探了探。这一探，把赵大个子吓得差点儿大叫出来。 “真tm是一家子土匪，临死了还要害老子。”赵大个子嘴里说着狠话，可那动作分明已经开始害怕了。意识到情况不妙之后，他先拉过一个大包压在了何堂的“尸体”之上。然后开始一个人坐在胡同里使劲地抽着烟，让自己镇定下来。 日落西山，狭窄胡同里要比外面黑得早一些。 赵大个子使劲碾碎了最后一个烟头之后，开始行动了。 他从垃圾堆里翻出一个蛇皮袋，然后把压在何堂身上的大包一脚踹开，把何堂装进了蛇皮袋。 夜色中，位于城里边缘的垃圾场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正是漫天臭气飞扬跋扈的时候。一辆三轮车吱吱呀呀地穿过夜色和臭气打破了这里的平静。那晃一晃都能掉下半斤锈的座驾正是赵大个子的专用运输车。车后运的是一个蛇皮袋。 小城的垃圾场虽然都是扔垃圾的场所，但也是要分等级的。 这座城市的民间垃圾组织将城市的垃圾场大概分成了四等并有民间经济学家总结如下： 第一等垃圾场主要位于富人生活区，富人区的垃圾场是拾荒人的天堂。除去垃圾场偶尔会出现黄金钻石等贵重垃圾之外，一些名酒的瓶子，高级进口药物的包装，大牌的商标等也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据说那里的拾荒人随便拉出一个都是千万富翁，个个都是破烂界的传说。 第二等垃圾场主要位于大工厂和繁华商业区。这两个区域的垃圾没有第一等的高档，但却能以数量取胜。大工厂区的拾荒者多半是垃圾收购者兼职拾荒，而繁华商业区的拾荒者们就要专一的多，多以塑料瓶子和包装废纸为主，但两个区域的产出也都相当富足。从业者中不乏百万富翁。 第三等的垃圾场就是像何父这种地方。区域内主要以低消费人群为主，垃圾出产主要是废纸和塑料瓶。这一等中的高级区域年收入也有六位数。 第四等的垃圾场就真的是垃圾的最终墓地了。这里主要以建筑垃圾为主，辅以污染性工业原料，还有若干生物尸体点缀。可以说这里的垃圾才是真正的垃圾，没有半点儿价值。 当然这只是大致分类，每个等还可以细分成若干级，每个级还包含若干区域。据说有业内人士还专门测绘了一张“小城垃圾分布详图”，并且正在策划开发一个“小城市垃圾实时动态app”…… 赵大个子深夜拜访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让拾荒人都懒得瞟上一眼的四等垃圾场，本地业内人士给它取了个贴切的昵称，废物坑。 赵大个子来废物坑当然不是为了捡垃圾，而是为了扔垃圾。 沉重的蛇皮袋子砸在垃圾堆里溅起一阵尘雾，然后一路滚入垃圾坑的深处。赵大个子拍了拍身上的土，骂了一句晦气就匆匆蹬上他的座驾，吱吱呀呀地离开了。. 何堂不是个相信命运的人，笔者也不是。但是如此多的大不幸一天之间就落在了这个本就不幸的家庭里这背后如果没有一个始作俑者的话就只能归咎为时运不济了。躺在垃圾坑底的何堂如果还能思考，一定已经开始抱怨苍天无眼了。只是苍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章 复活 昏沉的灯光和夜色显得很和谐，感觉就像只是颜色浅了一些的夜色。何堂眯着一双眼睛，只能认出眼前的是一个屋子的完老乞丐翻了一个身，继续鼾声如雷。 “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身上的伤都没了？”何堂很清楚地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只是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大脑的异常。如此严重的伤，如此剧烈的疼痛之后大脑居然没有感觉任何不适，相反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许多。 “还有心情打听这种事，不管你家老爷子死活了？”老乞丐眼皮都没抬，似乎在说梦话。 可这梦话一般的言语却一下子敲中了何堂的心脏。 “总之先谢谢您。” 何堂疯了一般冲出老乞丐的房间。老乞丐的房门在何堂轻描淡写地一拉下竟然整个从门框上脱落了。 “对不起老爷子，明天给您来修。”何堂把房门盖在门框上，就一溜烟地朝着公路的方向跑去了。 “臭小子，想冻死我老爷子啊！”本来还想继续享受睡眠的老乞丐被冷风吹得也没了兴致。 找到公路后，何堂辨认了方向就向着城市跑去。 开始还是慢跑，他想能尽快找到一个公交车站，不管怎样先进城再说。可跑起来之后，他就再也停不下。何堂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用不完的能量，奔跑让这些能量有了发泄的渠道。奔跑没有给他的身体带来任何的不适，相反却让他觉得更加神清气爽。 加速，他的身体对速度似乎有着无限的欲望。 冬日的早晨，城市还在半睡半醒之间，一如既往地昏沉着天空。何堂化作一条黑影穿越了这座城市的黑暗。偶尔有睡眼惺忪的路人看见这条黑影，第一反应都是先揉揉眼睛，然后感叹一句：“昨晚没睡好啊！” 终于到了医院，何堂用了极大地努力才压抑了自己奔跑的欲望，慢慢将速度降了下来。 “我靠！梦也不能这么真实吧。”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变得非同一般的何堂有些兴奋，如果不是老爸还躺在病房里，他应该已经高兴地去网吧通宵了。是的，网吧通宵，这就是穷人何堂平时能给自己的最大奖励。 何堂面对病房里那张空空的病床时，第一感觉是走错了房间。他又跑出病房，仔细查看了楼层号和病房号，终于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唉，年轻人啊，一天都不见人，以为把老家伙们扔进病房就万事大吉了吗？”同病房的老爷子自言自语似地发着牢骚，说到后来就连正在给老爷子查血压的护士也跟着狠狠地叹息了一声。 “我爸呢？他去哪儿了？”何堂瞪大了眼睛，狠狠地问道。 “你是何正国的儿子？张医生没给您打电话吗？你这儿子怎么当的，不知道这样的病人是要有人陪床的吗……”护士似乎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于何堂的歇斯底里没有表显出任何的慌张，相反却有种近似冷血的淡定。 “我爸他去哪儿了？” “一楼急救室！快点儿去，或许还能见到最后一面……”护士很不屑地回道，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手里的温度计。 何堂一阵风似得冲出病房，冲向了一楼。 一楼急救室的灯依然亮着，“急救中”三个字落在何堂眼里更像“阎王殿”。 急救室外有些冷清，走廊的灯光在晨曦中显得不伦不类的。 何堂的大脑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想什么，于是自由了的大脑开始一幕一幕地浮现何堂的童年。 每天或扛着锄头或拎着镰刀骑着一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出门的父亲…… 偶尔会在饭后喝两杯，眯着眼睛微笑的父亲…… 在母亲葬礼后红着眼睛依然对自己微笑着的父亲…… 进城后突然变得像个老流氓但依然经常微笑的父亲…… 渐渐地，何堂的的大脑已经处于游离状态，何堂已经分辨不出那一幕幕的画面是自己的想象还是梦。 突然，急救室的灯灭了，那一抹红色在漫天朝霞中显得微不足道，但在何堂眼里就是全部。何堂快速起身，扒着被挡得严严实实的玻璃窗想看见一些东西。 一声插销被拨开的声音后，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一个裹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首先闪出了门。他脱下口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爸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你进去看你父亲最后一眼吧！”医生一双无神的眼睛似乎已经看透生死。 “他怎么样了？”何堂没有从对方口中听到死亡之类的字眼，依然不死心。 “我们已经尽力了。”很老套的对白，却也应为老套，在表达某个意思时也特别明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章 奇迹 手术室内，料理后事的护士已经开始收拾工具了。何堂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病人家属吗？请在这里签字，之后会有医生向您详细交代您父亲的情况。”一个护士递过一支笔，程式化地说着他的台词。 何堂没有理会，而是上去想要拉起父亲。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遗体会处理好之后您可以选择带走或者在太平间暂存。” 何堂还是走到了父亲的遗体面前，拉起了父亲已经苍白僵硬的手。 余温尚存…… 就在和父亲的手接触的一瞬间，何堂感觉脑中一片空白，随即又突然变得无比清醒。 “我能救他。”一个念头不知从何处充满自信地冒了出来。 “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遗体就交给我们处理吧。” “他还活着，我能救他！”何堂回头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但那坚定到恐怖的眼神吓得护士连退了几步。诚然她已经无数次面对过生离死别之后变得不正常的人，但何堂的眼神绝对是她遇到过最恐怖的眼神。 “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请您保持冷静……”恐惧让护士的话语里多了些人情味，但这次护士没有上前阻止何堂，而是选择了出门去寻求帮助。 急救室里，只剩下了何堂和他的父亲。 等护士拉着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大褂的大夫重新回到急救室时，门已经被什么东西封死了。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采取了非常措施。 护士去保安室求援，医生则留在急救室门外进行说服教育。一起震惊全市，几年之后已经被传成神鬼故事的“市三院尸体劫持事件”就此发生。 十五分钟之后，就连副院长也已经亲自莅临现场指挥作战。据说这位副院长有着成功处理几十起医患纠纷的辉煌战绩，而且也就是凭借着这些战绩提升到了现在的位置。 “里面的病人家属，请保持理智。如果是想要赔偿的问题，我们一定依照法律相关规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副院长喊过自己的开场白之后，收起了扩音器，仔细听着急救室内的动静。 可是房间内冲了几声微弱的吱呀声外再无其它声音。 “是病床发出的声音，他在动尸体了，是想破坏现场吧。”副院长不知对谁絮叨着。 “里面的病人家属听着，我们保留了详细的手术资料，如果你想通过破坏现场达到你的诉求的话，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副院长底气十足地喊道，如果不是他那一身白大褂，估计是会被误认为公安局的谈判专家。 副院长又一次放下扩音器，再一次侧耳倾听。房间里还是只有细碎的吱呀声。 “把门撞开吧。”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大个子附在院长耳边说道。 “看来只能这样了。注意保护现场，一定要迅速拿下。”那眼神活脱脱一个老刑警在嘱咐菜鸟。 “您就瞧好吧。”大个子自信地一笑，挥手叫过几个小保安。 “撞开！”轻巧的两个字出口。三个小保安已经侧身冲向了急救室的门。 门被撞开了。 据第一批冲进去的几个保安后来回忆，他们进去后，首先看到的是一双血红的眼睛，然后是一身血的何堂。那一刻他们甚至有种这个疯子正在啃食尸体的错觉。 几个保安将何堂按在地上，何堂只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意识。 “保护现场，小林，进来录像，重点是病人尸体和病人家属……”经验丰富的副院长开始指挥一个年轻人在病房里拍摄。一时间没人理会躺在血红床单之下的何父。 再次醒来时，何堂正躺在医院保安室的地上。 “姓名！” 快速赶到现场的公安没有给何堂回忆的机会，气势汹汹地问道。 “姓名！”看何堂没有反应，公安又加强了语调问了一次。 “何堂。”虚弱的声音，让人几乎听不见。 “年龄！” “二十二岁。” “职业！” “……我还在上学。” “学生？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居然敢来医院折腾了。看来得关你几天了。” 警察递过一支笔接着说道：“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在这儿签字。” “我爸在哪儿？” “你爸？还要闹是不是？我说你们做病人家属的，就不能多理解理解人家当大夫的。一出问题就想着讹钱……”办事的警察看来也不是第一次处理医院的纠纷了，说话都是一副政委的口吻。 突然一个保安跑了进来，拉了一下还在对何堂进行思想教育的警察，说道：“刘警官，我们院长想找这位何先生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这种人就不能纵容。就算你们医院想当老好人儿了，也要考虑下我们的压力不是。你今天给钱了，以后再有人闹我们还管不管？你们这叫纵容犯罪你知道不？”这位刘警官绝对是有当政委的欲望的，起码是有做政委的潜质的。 “不是，现在情况可能有点儿不同了。”报信的保安唯唯诺诺地回道。 “能有什么不同，他还有什么后台不成？” “实在不好说，总之院长现在就让我把人给带过去。”小保安很是为难地看着一脸正义的刘警官。 “又想私了了吧，告诉你们院长，医闹都是被他这样纵容出来的……” 眼看刘警官又要进行长篇大论了，小保安赶紧又拉了一下刘警官示意他到角落里说话。 “什么事儿还这么鬼鬼祟祟地……”刘警官虽然嘴上依旧强硬，可身体已经跟着小保安挪到了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那个何正国，又活过来了！”小保安那语气神神秘秘甚至还有点儿神神叨叨的。 “哪个何正国？哪儿又冒出个何正国来？” “就是死的那个，他家老爷子？”小保安指着依然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何堂。 刘警官立刻明白了自己面对的状况，小小的惊愕过后又挺起了他那并不发福的肚子：“我去，那这案子可就要翻过来了。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啊！” 一牵扯到人命小保安立刻慌了，也忘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赶紧解释道：“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个保安……” “谁说跟你有关系了。行了，快把他带走吧。” 看着小保安去跟何堂交涉，刘警官依然没有闲着而是在一旁继续絮叨着：“我处理医院纠纷也有几十起了，还是第一次见你们这样的。你们真是改变了我的人生观、世界观……” 院长的办公室安安静静的。 还是一身白色大褂的副院长，为何堂端上了一杯淡绿色的茶水。然后就开始了他滔滔不绝地絮叨。 副院长的谈话从构建和谐社会开始。具体内容在何堂那颗昏沉的大脑里跟一群苍蝇的嗡嗡声也没有多大的区别。直到何堂从那嗡嗡声中听到了“您父亲的清醒应该是一个医学的奇迹呀！这对您来说是幸运的，对我们医院来说也是件光荣的事儿……” “我爸他没死？”何堂像个傻子一样问道。 “嗯，生命特征稳定，脑淤血造成的损伤也没有了，这简直就是……”副院长说得很兴奋，似乎还要跟何堂解释一下这件事的伟大意义。 “他在哪儿，在哪儿？”何堂像疯了一样扑向了副院长。 “对，现在已经回病房了，除了失血过多之外，已经没有……” 不等院长说完，何堂已经冲出了副院长的办公室。急切中的何堂没有注意节制自己的速度。几乎就是一个眨眼的瞬间，何堂已经站在了何父床前。何堂的速度太快，走廊里很多人都只看见了一道残影，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 何父的病床前还有两个护士在认真地做着收尾的工作。感觉到一阵凉风之后，才看见了满身是血的何堂。 “你是病人吧，伤在哪儿了？急诊室在一楼。”美丽的小护士很关切地要扶何堂出去。 “我……我是他儿子。” “你就是大闹急救室的那个家属啊！你这家属可真行，一天不见人，一来医院就是闹。你哪儿受伤了，先去包扎一下吧。”美丽的小护士说话的内容不很友好但说话的声音却很柔和，让何堂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我父亲怎么样了？他为什么还没醒？” “老人家还在麻醉中，梁大夫说他除了贫血之外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呵呵，如果我之前做过什么，对不起哈！”何堂一脸傻笑着。 何堂感觉自己脸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脱落，抹了一把竟然是满手的血渣。 “你这人也不像胡搅蛮缠的啊，怎么能做出那种事。你真没事？不用治疗？”小护士还是关心地问着。 “真没事。” 何堂连续强调几次后小护士才终于放心走了。送走了小护士，何堂去洗手间准备洗掉自己脸上的血。可面对镜子的那一刻，何堂有些被吓着了。他发现不单是自己的脸，就连自己胸前的衣服上也都是血迹。 何堂心中充满了疑问“莫不是被找大个子打的？要是被打成这样多半是活不了了吧。”想到此处何堂轻轻蹦了两下，感觉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才又松了一口气。 小城多民间奇人，曾有多位民间历史学家试图还原当日在医院急救室发生的事情。多年以后，经过了时间的洗礼，一个听上去比较靠谱的版本被保留了下来。 这个版本使用了一个听上去就特别权威的开端：据看过急救室监控录像的张xx回忆。那小子突然身体一僵，动作就开始变得像个机器人一样。他利用医生遗留在手术室里的手术刀为他的父亲进行了二次开颅手术。 为了渲染场面的真实性张xx还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自己看到那个镜头时的感官知觉：“就见他用两把刀子在白色的脑浆里翻找着什么。那血根本不是流出来的，都是射出来的，弄得到处都是血。哎呀！那场景！我感觉隔着镜头都能闻见房间里的血腥味儿，弄得我半个月没吃好饭。” 这个版本最后还附带了这位不知名的民间历史学家向权威脑专家咨询的结论：脑淤血手术就是要把颅内的淤血排出，原理很简单，难点是不能对大脑造成额外损伤。你说的事要不是杜撰的话，我想他的手一定很稳，而且还要有不小的运气。 这个结论也刚好印证了张xx关于何堂的动作像机器人的描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章 老乞丐家的神秘人 半夜，何父醒了。本来何堂还要问下父亲有没有那儿感觉不舒服的，可一番对话下来何堂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是那个身强力壮的父亲。 “我这是在哪儿啊？这大半夜的不是应该在家睡觉的吗？” “啊？您病了，这不是住院呢吗？” “住院？哪儿的院让我住啊？”病房里的灯已经熄了，何父一时间竟然没有看清周围的情况。 “人民医院啊。您都住三天了。” “你小子……”要不是因为刀口给何父带来了不小的痛苦，估计他能从床上直接跳起来。 “您小心点儿，您今天才手术过，小心刀口崩开了。” “你小子真敢花钱啊，人民医院也是咱们能来的地方？”黑暗中何堂看不清父亲的脸，但从他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出父亲正强忍着疼痛。 “您小心点儿，咱们住这儿不用花钱。这线要是崩开了，再缝就不知道要不要花钱了。” 晚饭过后，副院长曾亲自来看望过何父，并且当面许诺，何父的住院费，医疗费全免，并负责何父的全部营养费。虽然何堂很虚伪地表示住院的费用自己可以出，而且自己也不缺这些钱，可在副院长的坚持下，他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是不是又接受别人的捐款了？你也算个大老爷们儿了，怎么好意思……” “行了爸，您能不能消停会儿，钱的事儿以后再说。” “行，你小子仗着老子有病就嚣张了，看我以后……”黑暗中，何父发出一声闷哼，大概是说话太用力又拉动了伤口。 接下来的几天，何堂的日子过得还算平稳除了周三回学校完成了最后一科的考试之外，就是在病房照顾父亲了。父亲醒着的时候，基本上都在和临床的老头子聊天。两个人都爱聊，或者说一个爱聊一个爱抱怨。何堂觉得，这老头儿年轻时肯定是个愤青，因为他总有抱怨不完的事儿。最近两个小时，他在抱怨南极这块地方的存在。而且正在兴起，以至于何父的呼噜声都没有打消他抱怨下去的欲望。而何堂也趁着何父睡着的功夫有了思考的时间。 从小护士嘴里，何堂大概知道了父亲抢救那天的情况。结合自己前几天的遭遇，何堂大概理清了自己经历过和正在经历的状况。 首先，自己的父亲被医院误诊为以死，所以他和他的父亲才有了现在的待遇。 其次，自己被赵大个子狠狠地收拾了一顿，醒来以后就在老乞丐的家里。自己身上的几万块钱不翼而飞跟这两个人应该有莫大的关系，而第一嫌疑人甚至是唯一嫌疑人应该就是赵大个子。 最后，自己在老乞丐家里肯定经历了什么神奇的事情，以至于自己有了某种神奇的改变。而且结合在小护士那里旁敲侧击得到的消息，父亲的起死回生可能跟自己还有莫大的关系。 想明白了这几个问题，当天晚上何堂伺候父亲睡下之后又偷偷跑回了老乞丐的家。可一到老乞丐的家附近，何堂又傻了眼。那天自己回医院的时候因为走得太匆忙，竟然没有记住老乞丐家的具体住处。 何堂围绕那片比自己家所在区域还贫的贫民窟转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什么熟悉的标志性建筑物。转久了，何堂甚至产生了一种回到自己家的错觉。 “队长！根据情报就在这片区域了。结合情报组提供的手机信号分布图，我想林教授的房子应该就在东北角附近。”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人声，让何堂吓了一跳。他首先本能地躲进了一处废墟的阴影里，然后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上火出现了幻听的症状。直到大概半分钟之后，他又听见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呵呵，不会这么容易吧？这些人个个都是老狐狸，能这么容易就被我们给碰见吗？” 声音很低沉，但听在何堂的耳朵里又显得格外的清晰。那感觉就像两个人正在自己耳边窃窃私语。夜色环绕中的何堂感觉后背直冒凉气，鸡皮疙瘩已经不知掉了几层。 “情报组给的消息应该不错，别看那些人整天神神叨叨的，可情报方面的工作真是牛b。我听一个在情报组工作的朋友说这叫什么行为统计学分析法。听说他们能从几十万人中找到有特定特征的目标。而且现在还有了人工智能的帮助，同时分析的人数从几十万升级到了几个亿。” “我说你小子这是准备跳槽了吧？不打算再跟着老子了是不是？”黑暗中传来一声巴掌打在衣服上的声音。 被打的人一阵嘿笑，忙不迭地解释道：“哪儿能呢，跟着队长吃香的喝辣的。最重要那帮人都是书呆子，无趣的很。” 两个人脚步不停，一直向东北方向跑去。何堂暗中尾随，但因为怕控制不好力度露了马脚，所以就被落下了很多。等何堂顺着声音偷偷摸摸摸到老乞丐家时，老乞丐已经被他们打翻在地了，一把黑色的手枪正道：“你来干什么？赶快走！” 此时的何堂也不比老乞丐好多少，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如果不是顾着老乞丐恐怕已经崩溃了。 “我……”何堂又一肚子的问题，可是现在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似乎有另外一个人正在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 老乞丐看出何堂不对劲了，便用全力扇了何堂两巴掌说道：“闭上眼睛，深呼吸！” 何堂依言，闭上了眼睛，开始大口的呼吸着。大脑中那股试图控制自己的力量渐渐消隐，呼吸也越来越顺畅。 “记住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不要失去自我。”老头子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烟，靠着床边惬意地喷吐着。 “我怎么了？他们是什么人？” 老乞丐因为吸得贪婪，被烟呛得一阵咳嗽，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解释道：“我改说你小子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呢。我拿了他们的东西，死在他们手里也是最有应得。”说完，老乞丐强压下咳嗽，又贪婪地深吸了两个，总算把一根烟吸的烧到了手指。他把烟头扔在一边，又把手伸进怀里一通的摸索，最后他从自己那件破棉袄的棉絮里翻出一个精致的瓶子塞到了何堂的手里。 “他们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就一定会把事做绝。你带着它，去大学城找一个认识它的女人。你快走。” 老乞丐也不给何堂任何提问的机会，就拖着一条伤腿把何堂推出了房间。 何堂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被老乞丐推出了门，等他回过神来准备再进去的时候。他看见老乞丐正把一个煤气罐子从床底下拖出来。老乞丐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何堂，只见他伸手在罐子上按了一下。 瞬间，火光冲天。 何堂瞬间就被裹挟着碎木的热浪抛出十几米外。何堂感觉周身一阵火辣辣地疼，但大脑却异常清醒着，似乎对疼痛有着特殊的喜好。 不多时，贫民区里就是一阵的喧嚣。所有的噪声中，又属老娘们儿的声音尤为突出，也最能吵得人脑袋疼。 “他们已经动手了吗？”嘈杂的声音中，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出现在了何堂的脑子里。 “五子去看了，不过看这动静应该是已经动手了。”另一个声音回答。 “是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三队的？” “三队本来就是外勤的，这个任务交给他们也并不违规。” “但这是涉及tr项目的任务，他们有什么资格？” “老万，三队洪队长的和小李的尸体在里面。林教授的尸体也在。”说话的应该是五子。 “东西呢？” “应该已经毁了，里面没有任何信号。” 三个轻快迅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噪音又响成了一片。 “哎呀妈呀，这咋还有个人呢？”一个女人的大嗓门不但引来了很多人，还把昏昏沉沉的何堂给吵醒了。 “你是谁家的啊？咋了这是？” “啊？我没事儿。”何堂挣扎着爬出人群，忍者浑身的疼痛飞也似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章 五分之四的爱情 项飞回到医院时，已将近半夜。他避开了行人，偷偷溜进洗手间准备先清洗一番。可当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又放弃了清洗的念头。 如果说镜子里是一个乞丐，估计会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毫不犹豫地相信，另外百分之二十最多再看五分钟也会信。他现在穿的是一身被划成了布条的还有烤焦痕迹的衣服。裤子基本都露肉了，上身那件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杂牌羽绒服还算争气，只露出了几团灰色的棉花。 何堂看着自己的破烂衣服一阵的心疼，可当他注意到自己的脸时却是一阵的心惊。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因为脑袋长在那个位置，何堂根本没认出那是自己的脸。那张脸被几十条的血道子盖了个横七竖八，血液混合了泥土几乎是给那张脸糊上了一个面具。他再看自己的手和腿也都风干的血块。 看着那张脸，他不由得开始联想那层黑乎乎的东西下的脸变成了个什么样子。 “不会破了相吧？！”何堂突然怕了。被他压制在心中的恐惧也一起涌了出来。 “我杀人了！”何堂的大脑开始不听使唤地映出了队长脑袋爆裂的画面。还有他的小马仔，那个瘦瘦的身体像块烂肉一样被拍在墙里然后又如无骨之肉一样翻卷下来的情景…… 突然，何堂又感觉到了大脑的异状。那种有人要霸占他大脑的感觉让他一下想起了老乞丐的话：“任何时候都不要失去自我。” 何堂拼着所剩无几的理智拧开了水龙头。刺骨的凉水扑到脸上时，何堂感觉一阵的清爽，大脑中那种怪异的感觉不见了，大脑也瞬间恢复了清明。他闭上眼睛努力平复了呼吸。再睁开眼睛时，他竟然被镜子里那张脸吸引住了。 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此时那张脸的皮肤已经变得温润透亮，就像是加了滤镜后的自拍。何堂不由得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触觉和视觉没有出现分歧！而且他发现自己的手上的皮肤也变得娇嫩了。他继续撸起袖子，却发现袖口之下的胳膊依然是原来的样子，干燥、粗糙，摸一把还能起一层死皮。 “我c……我c……”何堂只能通过不断的咒骂来平复心中复杂的情绪。 何堂再次闭上眼睛，也顾不上自己身在厕所就又是一通的深呼吸，才勉强安抚了激动的心情。他把自己的脸泡在冷水里，直到冷水渐渐有了温度才又把头抬起。 他稍微整理了衣服，打算回病房去找父亲的衣服来穿。 “你这当家属的怎么又消失这么久？你爸可是刚动了大手术……”何堂刚走进特护病房的楼道就被查房的小护士堵了个正着。 “你……”也不知道小护士是看见了何堂的一身行头还是看见了何堂新鲜出炉还娇嫩欲滴的脸，竟然被惊得说不出话了。 “你……是何正国的儿子吗？”小护士突然换了似乎嗔怒的口气问道。 “是……是啊。我叫何堂。之前……”何堂原本想说“之前你就骂过我好几次了，大姐。”但当他的眼神撞上小护士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时，已经漂在舌尖上的话就被硬生生给吓回去了。 小护士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掩饰道：“你这一身是怎么弄的？” “我……我爸想吃猪头肉了，我出去买，路上不小心被车撞了？” “车能把你衣服撞成这样？”说着小护士还怂了怂鼻子，大概是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我被撞进了路边的花池子，衣服都是被划破的。”何堂说完还欲盖弥彰地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 小护士经过了最初的尴尬，也渐渐恢复了本来面目，她义正词严地说道：“你穿成这样在医院里走来走去的影响不好。我给我爸买的衣服刚好今天送到了，先借你穿着。在这里等我。”说完小护士就向办公室走去了，可没走两步又突然回头，阴恻恻地重复道：“在这里等着。” 何堂被她一句话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却涌起一股暖流。 裹着有些肥大的加长羽绒服，项飞第一次觉得楼道里的铁皮长椅其实也不怎么冷，也第一次懵懵懂懂知道了菜市场买的棉袄和羽绒服是有差别的。 他把手缩在衣服里，慢慢揉搓着一个瓶子。瓶子的样子他已经印在了脑袋里。那是一个散发着银色光芒的玻璃瓶，样子很漂亮，可非要说它有多特别又说不出来。 后半夜的医院清净了不少，走廊里偶尔吹过的寒风又刚好可以帮助何堂的大脑保持清醒。所以他就这么天时地利地回想起了自己在这两天的遭遇。 “父亲突然患病…… 几乎被赵大个子打死…… 遇见了老乞丐…… 老乞丐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让自己获得了超乎常人的能力…… 老乞丐让我带着瓶子去找一个女人…… 一群身份神秘的人想从老乞丐手里得到某样东西……”想至此处，何堂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瓶子，他把瓶子凑到自己的耳边轻轻摇了摇，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事情似乎很简单，他挨揍和神秘人要抢老乞丐的东西两件完全独立的事刚巧碰到了一起。 何堂只要把瓶子给一个女人然后化身为小城众多奇人的一员，偶尔行侠仗义，然后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这是在他迷迷糊糊将睡未睡之际做的一个梦或是将睡未睡之际本能为将来做好的打算。 “喂！你这么早就醒了？我要下班了，衣服还我。”何堂被突然出现的小护士吓了一跳，刚刚萌发的一点儿睡着也没了，刚刚的梦也忘了个干净。 “柳大夫。”昨天晚上何堂知道了小护士名叫柳春燕，虽然也知道她是个护士，但何堂还是坚持称呼她为柳大夫。 小护士羞涩地笑了一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眼周围嗔道：“有人的时候可别这么叫。”见何堂脱下羽绒服时身体微微打了一个哆嗦，她又赶紧拦住何堂说道：“诶，别脱了，衣服送你了。你还没买早饭吧？这个是给你的。”说话时，她已经把一个大塑料袋子递到了何堂眼前。 “这不太好吧？你花了多少钱，我还你。”何堂有点儿不知所措，他没有时间惊愕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因为他现在的大脑又有点儿晕了，不过这次却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满满都是幸福的感觉。 柳春燕也不拒绝，干脆地说了一声：“行，一共十五。”之后就直勾勾地盯着何堂掏钱。 在身上一通乱摸之后，何堂才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有一分钱，甚至连这一身衣服有一大半都是别人的。无奈，何堂只能尴尬地一笑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 柳春燕突然大笑出声，说道：“你是不是傻？东西你先收着，记账。我着急下班呢。” 说完，柳春艳把塑料袋塞进何堂怀里就走了。 羽绒服的暖意未退，食物的温度又透过羽绒服冲进了何堂的心脏，烘得一颗心脏“砰砰”乱跳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章 调戏赵大个子 虽然只睡了几个小时，但整个上午何堂都感觉神采奕奕的。 何堂经过医院大厅的时候，大厅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条关于棚户区大火的新闻，老乞丐被冠以三名火灾受害者的称号一带而过，事故原因被认定为使用了不符合安全标准的燃气设备。随后就是大篇幅的关于市领导要下定决心治理杂居乱建的报道。 小城多奇人，那天刚好有一位奇人得了感冒在大厅候诊，于是在百无聊赖之余，该民间社会评论家用他浓重的鼻音评论道：“唉！又多了一个强制拆迁的理由。”该评论一出，立刻引出若干经济学家，若干历史学家，若法律学家，排名不分先后。诺大的医院大厅立刻吵成一片。吵到后来已经是纷杂的一片，但大厅里的众人却是自得其乐。几位活动方便的奇人凑到了一起，吵了个面红耳热。若干因为身体原因活动不方便的索性就地开课，对着周围的好事者来个高谈阔论。就连闻声冲进大厅打算维持治安的保安们也听了个兴高采烈。 唯独何堂却莫名感到一阵的伤感。老乞丐虽然对他有救命之恩，但何堂感觉自己对老乞丐的情感中感恩只占了一小半，大半的情感还是作为穷人的同病相怜。自己这种人的一条命或许只能为别人增加一个话题而已，而且多半在这个话题里还只是个路人甲的角色。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以前过年的时候。 那时候家里还会来很多人，特别是春节的时候。他记忆最深刻的是自己上大一那年的春节，七大姑八大姨到齐以后八卦完了刘寡妇与王光棍，几个人终于聊到了何堂考上大学的事儿。可当何堂竖起了耳朵准备接受一番赞誉的时候，众人又很默契地话锋一转说起了别人家的孩子。 “俺们村二小子家的小胖子今年也高考，考了个全省第八，这可真是没处看啊！后来上了清华。” “那可真是厉害，不过我听说最近大学扩招的厉害。上了大学也不见得就能挣大钱，我们村儿三驴子初中没毕业在社会上混了三年据说现在一年也挣几十万呢。” “对对，那天我看新闻上说，有个小孩。人家十几岁就大学毕业了，现在都成立自己的公司了。” …… 最后还是二姑一句“咱们家何堂也不错了，虽然是个二本，但怎么说也是咱家第一个大学生。”让何堂觉得自己的耳朵总算没白竖。 何堂重重地哀叹一声，算是为老乞丐的哀悼。 强忍着没流下眼泪，何堂快速离开大厅，准备回父亲的病房继续忍受两个老家伙的絮絮叨叨。可就在他刚转过楼梯转角时，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透过父亲病房门上的小窗户向里偷窥着。 “赵大个子！我还没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何堂心里嘀咕着，就稍稍摸到了赵大个子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瞅啥呢？老铁？” 赵大个子身体轻轻抖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而是自言自语地纳闷道：“死了儿子怎么还兴高采烈的，不会是疯了吧？” “谁啊？”何堂又低声问了一句，赵大个子才终于回头了。 “你谁啊？管得着吗？”赵大个子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何堂。 何堂退后几步，摆了个pose，或许是怕赵大个子看得不清楚，他又原地转了一圈。 “咋样？我这新羽绒服咋样？”何堂没事儿人一样问道。 赵大个子终于认出了何堂，大喊一声：“妈呀！”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何堂却也不着急追，他知道赵大个子的住处，本来就计划着今晚去找他算账，只是没想到赵大个子居然自己先着急来了。 晚饭过后，一个老旧小区里。赵大个子的老婆马大妞又一次来到了卧室里。这次她是准备好要动武的。 她顺手抄起一个小板凳，二话不说就拍在了正在酣睡的赵大个子身上。酒意刚退睡意正浓的赵大个子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一个跟头翻到了地上。 “你个疯婆子要干啥？”赵大个子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大喊着。 马大妞见赵大个子醒了，怒气却不减反增。她把手里的小板凳砸向赵大个子又抄起一把椅子怒骂道：“老娘忙了一天，你就知道喝大酒睡大觉。晚饭都快凉透了你还在给老娘装死是不是？” 赵大个子见媳妇儿怒气冲天，赶紧求饶。在发誓赌咒绝不再犯之后，马大妞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椅子气鼓鼓地坐了上去。椅子发出痛苦的“吱呀”一声，赵大个子心头也跟着一颤。但他马上又换了一副赖笑的表情说道：“我知道媳妇儿心疼我，是怕我饿着，以后一定准时吃饭。”马大妞冷冷地哼了一声，继续气鼓鼓的。 赵大个子诨不在意，继续试探着问道：“对了媳妇儿，我前天给你的钱还在家吗？” “咋了？还怕我给你丢了不成？” “不是。那啥，你把那钱给我呗？”赵大个子轻轻柔柔地问道。 “干啥？你是不是外面有人儿了？是楼下剪头发那小婊子吧？” 眼看媳妇儿怒意未消醋意又起，一只手已经向椅子伸去了，赵大个子赶紧退开半步解释道：“你别说急就急啊！你先听我说完。” 马大妞强压下怒火，又坐了回去，椅子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吱呀”。 赵大个子先叹了一口气，神经兮兮地说道：“你还记得那钱是怎么来的吗？” “你不是说是从何老大家小子手里抢过来的吗？何老大不是都脑出血住院了吗？难道那小子报警了不成？报警咱也不怕他，又没证据，来个死不认账不就行了。那何老大当初没少欺负你，这钱算他赔你的。”马大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小城民间奇人的一员，她应该属于民间法学专家。只不过她所专的既非民事也非刑事而是街头事，俗称骂大街。所以她的辩论逻辑自然也都偏于草根。 赵大个子对老婆的逻辑深以为然，但现在他碰见的情况有点儿太过意外了。中午的一顿大酒虽然帮他度过了最恐惧的阶段，但再次提起时，他的手又开始哆嗦了：“钱是从何家小子手里抢来的没错，只不过……只不过我把那小子……打死了。” 马大妞听到此处，也是一惊，椅子跟着又是一声凄厉的“吱呀”。 “你杀人了？”彪悍的马大妞的声音也颤抖了，她狠咽了几口唾沫才继续问道：“有人看见吗？” 赵大个子趁着媳妇儿说话的时间为自己点上了一根烟，重重地吐出一口烟后才说道：“杀人算什么，老子tm遇到鬼了。今天早上，在医院我又看见那小子了，活蹦乱跳的，活得比以前还好。” “没死？”马大妞抚着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最奇怪的，那天我把他扔进废物坑的时候，他整个人挺得跟块石头似的。怎么可能又活了。” “没活？那就是……鬼？”伴随着椅子的一声爆裂，马大妞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但她却丝毫没有反应似的呆住了。 “赵二子，你可别吓唬老娘。”赵二子是马大妞对赵大个子的爱称，平时只有赵大个子把一天的收成交到她手里时才会这么叫。 赵大个子也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吸着烟，然后颇为平静地说道：“这何家的一窝土匪我是惹不起了。你把钱给我，我找个几机会偷偷把钱给送回去。” 就在房间内气氛诡异的时候，窗户外突然发出一串敲玻璃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时机太巧了，马大妞和赵大个子都被吓得一个哆嗦。但两人也都是狠角色，只片刻便很默契地抄起四根椅子腿，向窗户围了过去。 “谁家小兔崽子砸我家玻璃呢？” 他们本来是想透过玻璃看楼下的，可当他们靠近窗户时，却发现玻璃上正贴着一张脸。 那脸并不狰狞，相反，他还在笑。但赵大个子却认得那张脸，联想到自己家住六楼，赵大个子瞬间又热血上脑，他惨号一声：“我cnm。”就把椅子腿向那张脸拍去。 玻璃的碎裂声在黑夜中快速扩散，紧接着就是一片玻璃碎片裹着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 “赵大个子，你们又打架呢？你们就不能消停两天？”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不知那儿传来。 “这俩土匪！谁也别想好！”赵大个子恐极而怒，一双眼睛被憋得通红。他握死了两根椅子腿，开门就冲向了楼下。 看着一片狼藉的碎玻璃中间的一个人型空白，赵大个子彻底崩溃了。心里的怒火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干巴巴的恐惧折磨着这个健壮的男人。 赵大个子拖着软巴巴的身体回了家，马大妞正在门口一脸惊恐得等着自己的男人。 “你出来干嘛，回去。”赵大个子没好气地骂道。” 马大妞也不反驳，而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赵二子，他在窗户留下了一张纸。我……”怕字未出口，却全在脸上。 两个人就那么盯着在窗口飘飘摇摇的一张白纸黑字：把钱还我，明天把我的钱送到病房。 “咋来的？”赵大个子问。 “我也不知道，就一眨眼的功夫，它就挂那儿了。” 此时何堂正在黑暗里盯着窗口里那两张面无人色的脸，不厚道地窃笑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章 混金融圈的马二彪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透，特护病房的楼道里便传来一阵的吵吵嚷嚷。 人还没见，赵大个子和马大妞的声音就先传进了房间。 “何老大啊！我们刚听说您病了，来晚了您可别见怪啊！” 看着大包小包闯进病房的赵家两口子，何正国居然第一次有了怕的感觉。 “你们来干嘛？要落井下石吗？”何正国难得用了一次成语，却说了个毫无底气。 “嘿嘿，何大哥，看你说的啥？我家老赵怎么说也是场面人儿呀。你们哥俩打打闹闹也都是小矛盾，说道底也算是熟人了。”马大妞一通抢白，硬生生把争饭碗的一对仇人说成了英雄相惜。 何老大这个经历争斗无数的汉子竟然被个老娘们说得哑口无言了。 “您看，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马大妞说着已经把一袋子水果放在了何正国的身上。 见何老大收下了，马大妞还不忘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吃不吃您一定得看看，千万别随便送人啊。” 一通尴尬的寒暄之后，何正国终于勉强龇着黄板牙笑了笑。 赵大个子自从进门起就感觉浑身不自在，现在何老大居然对他笑了，他也只能咧着嘴回了何老大一排黄板牙。 两人的笑容落在外人眼里最多也就是个尬笑的评价。可两个当事人却各有另类感触。直到几个月以后，两个糙老爷们儿酒酣耳热之后又提起了此次会面。 “你tm那也叫笑呢？就跟沾着芥末吃大粪一样。现在想起来还倒胃呢。”那时候赵大个子已经被何堂收做了小弟，何父骂起来也是毫无顾虑。 赵大个子倒也不介意，索性抄起一节大葱沾了黃酱在何父面前一晃悠，卷着麻木的舌头说道：“是不是跟这个似的？”然后一口呀下去，立刻辣得咧起了嘴。 “呵呵，还真tm像。” “你以为你笑得就好？再说了你那叫笑吗！你那是要张嘴咬人呢。土匪！要不是看在你老小子瘫痪在床的份儿上，早揍你个老土匪了。”发完了狠，赵大个子突然脸色深沉，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何老大啊，你听弟弟一句劝，以后还是别笑了，tm容易挨揍。” 送了礼，陪了笑，赵大个子就跟着媳妇儿退出了特护病房。 “怎么样？有丢了儿子还这样的吗？我看八成是疯了。疯子杀人是不是不用偿命？”赵大个子依旧忐忑不安，相比来之前，看完何老大别具一格的笑容后他的不安反而更甚了。 “你别神神叨叨的，你看他哪儿像疯子？”此时的马大妞倒很有点儿快意恩仇的气概。 “要不是疯了，那就是装怂，准备日后找我报仇呢。你说我们就这么把钱送回去是不是有点儿自投罗网了？” 买饭回来的何堂正碰见嘀嘀咕咕的两口子，还差点儿撞了个满怀。 “呦，赵哥！来得真早啊！”何堂痞里脾气地问候道。 赵大个子被突然出现得何堂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一边结结巴巴地回道：“嘿，不早……不早了！”一边拉了马大妞贴紧在墙上就像两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碰见了班主任似的。 “这是谁呀？”马大妞天生一个自来熟的性子，见了何堂这样的小白脸，自然又多了几点属性加成。 “他就是何老大儿子。”赵大个子直挺挺地站着，微微侧头在媳妇儿耳边说道。 听闻至此，马大妞被吓得一哆嗦，身体像装了弹簧一样瞬间绷直，后背狠狠地撞上了墙壁。就连何堂都听到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但马大妞毕竟是民间奇人中的佼佼者，片刻的惊慌过后，她立刻在她那张脂肪丰富的脸上挤出一个圆滚滚的微笑：“呦，是何公子啊，我和你赵二哥来看看你爸，顺便带了点儿礼品。你看以前他们也经常为点儿小事儿就吵吵闹闹的，你二哥也没少被何老大揍，这不也和解了吗？你要是还有什么心愿就跟嫂子说……” 见赵大个子自始至终一副警戒的态度，马大妞一脚踹过去，继续满脸微笑地对何堂说道：“他以后就是何老大的儿子了，养老送终的事儿你就放心吧。” 赵大个子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表演了他芥末粘大粪般的微笑。 “别，我爸还是由我自己孝顺，只要把你们该还的东西还了就行了。”何堂用小城混混常用的大城腔安慰道，但毕竟是第一次对别人指手画脚，即便深谙了耍流氓的艺术还是显得有几分青涩。于是乎，何堂又临时加戏，上前半步抬手在赵大个子的肩头轻拍了一巴掌以示安慰。 没想到何堂在赵大个子肩膀上轻轻的一拍竟然拍出了千钧之力的效果。本来比何堂高出一头的个子竟然瞬间比何堂矮了半头。当时何堂还以为是赵大个子心虚吓的，但赵大个子却是有苦自知，当然回家之后马大妞看过自家爷们儿肩膀上高高肿起的手印之后也就知了。 当晚赵大个子小舅子来蹭了一顿酒之后也知道了。 “哪个兔崽子下手这么狠啊？”赵大个子小舅子名叫马二彪，人如其名，彪起来连赵大个子都要怕他三分。有坊间传闻说，马大妞在赵家的地位，一小半是靠她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另一大半是依仗着她弟弟马二彪的名气。 赵大个子没有回答小舅子的话，而是看着小舅子一身的西服领带纳起了闷：“你小子最近混哪儿的？怎么还穿人皮了？” “嘿嘿，弟弟最近混金融圈了。总要入乡随俗嘛。”马二彪颇为得意地回到答。 当然马二彪所说的金融圈非彼金融圈，但他如此说也是有权威资料可查的。 自从小城做了大城的“小三”，小城的浮华之风便日渐旺盛。小城江湖的老大们也终于坐不住了。在参考了市政府有关小城发展规划的众多文件后，小城的大佬们决定，要为自己的行业进行重新定位。 于是在20xx年的除夕之夜，几位江湖大佬聚集在本地最大的夜总会“红玫瑰”进行了一次大会。与会人士包括本地江湖中的风云人物若干、工商界代表若干、自称的政界要人（后被证实多为村镇级单位看大门的）若干、哪儿都不会缺的小城民间奇人若干，另外还有众多小弟场外观摩，排名分先后。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激烈讨论，会议主要达成了以下主要共识： 一、小城江湖必须长幼有序，尽快恢复混混界重规矩有原则的行事作风（这是由江湖大佬提出的，民间奇人译为：小混混要给老混混面子，一切听老大指挥）； 二、小城的江湖必须要有更高目标，务必由传统的打砸抢转变为服务型行业，以为正规行业服务为己任，当然正规行业也必须保持宽容的态度，接纳并主动帮助兄弟行业开拓市场（这是由工商界人士提出的，民间奇人译为：狼狈为奸）； 三、小城混混必须要加强学习，领会……（这是由政界要人提出的，民间奇人很有先见之明地总结为：其发言内容完全抄袭了新闻联播，这帮人就是混饭来的）； 当然民间奇人除了作为本次会议的见证者和翻译列席，也由代表发表了自己的诉求： 四、小城混混与民间奇人连枝同气，小城奇人要不遗余力地为小城江湖营造宽松的舆论环境，作为回报小城的奇人也必须在小城江湖占有一席之地（此条还附有出自民间奇人千字引经据典以证其实。） 此次会议重塑了江湖混混们的行业自豪感，被江湖人士奉为“小城江湖制宪会议”。无奈美中不足，就在大会结束了大纲拟定，准备开始条款草拟的时候，就被突然冲入会场的我正义的公安刑警打断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制宪会议，在公安局的档案里被定性为“春节严打期间打黑除恶的丰硕成果”。 会议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但其影响力却在日后逐渐显露。浮华之风迅速吹遍了整个小城的江湖，即便后来有反对派大佬评价其为“净整些虚头巴脑”也已经无济于事。各江湖小团体乘着这股东风自觉利用业余时间认真组织学习大会精神，并根据此精神集思广益制定了各自行事准则。 马二彪所说的“金融圈”便是这次大学习的重要成果之一。 经过了深入学习，小城混混自觉规范了行业用语。 原来替人报仇、断手卸腿的统称为“搞生鲜”。 为群殴提供打手，站脚助威的统称为“搞人事”后升级为“hr”。 原来看场子的统称为“搞固定资产。” 就连算不上黑道的保安们也凑了个热闹自称“安全卫士”后被调侃为“360”。 马小舅子原来以收债和收保护费为主，现在赶时髦叫“混金融圈”。 赵大个子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听说小舅子混了金融圈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 “你这伤到底咋弄的？”马小舅子仍不死心地追问道。 这个问题，赵大个子也曾在心中问了几十遍，到现在也没个答案。于是他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把自己最近的遭遇跟小舅子讲了。 “你又惹姓何的了？”提起何老大，马小舅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的肚子在那次帮赵大个子争夺公园主权的打架中被何老大用破瓶子划了个大口子，现在伤疤还在。 “这次是他儿子，就一个学生。平时看着软了吧唧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哎！比他老子还tm瘆人。”赵大个子虽然挨了何堂的暗算，但那真实的触感也让赵大个子明白，对方是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什么鬼。 “老的费了，这小的再nb还能翻了天不成。找个机会，咱两堵他一次。”马小舅子还是吃了不懂物理又没有医学常识的亏，赵大个子那触目惊心的伤根本没被他看在眼里。 听小舅子说要报仇，赵大个子的心莫名地抖了一下。但因为碍着面子，他也没有当面拒绝，只能闷声灌下一杯高度白酒。 两瓶白酒见底之后，马小舅子重提此事。赵大个子扇呼着僵硬的舌头豪声喊道：“tmd，老子就是被他给唬住了，看老子再打死他一回。这回装死也不管用，我要把他大卸八块，看他还怎么复活。” 马小舅子挑起一根大拇指，一句话没说出来就溜了桌。 那一刻赵大个子提着空酒瓶对桌子上的杯盘狼藉瞪着空洞洞的眼睛，就像九五至尊正提着宝剑傲视着自己的江山。 “你们tm给老娘消停点儿！”随着马大妞一巴掌拍在找大个子后脑，这次煮酒吹牛才终于以赵至尊扑倒在他的江上为结局结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一章 耗子与肥耗子（上） 何堂在医院目送着赵家两口子离开之后就赶紧回到了病房。赵大个子送的一袋水果还压在老何身上。而此时老何的注意力都在胡思乱想上，根本没在意那包水果。趁着老爸走神的功夫，何堂赶紧收起了水果，偷偷从塑料袋中摸出了那包用报纸抱得方方正正的人民币。 何堂虽然为错过了赵大个子送钱而感到后怕，但也庆幸赵大个子没有傻乎乎直接给父亲送钱。如果自己被揍的事被老何知道，估计赵大个子真有性命之忧了，而自己这个老爸大概也会因为刀口崩裂再次生命垂危。 何堂一边暗自抚摸着钱，一边尽力拉回了自己想象的翅膀。 “老何啊，他们没说什么吧？”何堂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正走神的老何突然回过神来说道：“说了。”老何又突然停住，脸上若隐若现是一副纠结的表情。这让何堂的心也跟着缩了一下。不过老何立刻又补充道：“我tm一句也没听懂。也不知道这赵大个子又动什么歪心眼子了。你有时间去咱们公园转转，要是看见赵大个子，回来告诉我。等老子养好了伤就去收拾他。” 何堂只能诺诺连声。 对他来说这件事已经完美解决，钱回来了，自己也没事儿了。虽然赵大个子打了他一顿，但他也因为赵大个子有了一番奇遇算是扯平了。这里面最让何堂如鲠在喉的还是老乞丐的死和自己杀人的事，老乞丐的这笔账他只能暗暗记下了。至于怎么报仇？他一时间也没什么主意。但是杀人的事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队长头颅爆裂的情景和小马仔如画一样卷曲的身体已经被何堂的大脑演绎了无数次，而且竟然隐隐有了艺术加工的痕迹，参考模板七分像爱德华蒙克的《尖叫》，三分像梵高的《星空》。更为可怕的是那些恐怖画面出现在他梦里的时候，何堂居然有种吃红烧肉时才会有的满足感。 于是何堂认为自己的当务之急就是了解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千万不能再失手杀人了！ 这几天的变故太多，何堂经常有脑子不够用的错觉。特别是每天面对柳春燕时，似乎还新添了间歇性老年痴呆的毛病。主要表现为间歇性语言功能障碍和面部肌肉痉挛。 “诶，你怎么又想溜啊？你爸动的可是脑部手术，出问题就是大问题。”柳小护士在何堂面前总有着主任医师般的气场。 无奈，何堂间歇性语言功能障碍的毛病又犯了，只能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爸……他……他刚睡了，我……我就是回家取点儿钱，很快……很快……就回来。”然后又用痉挛一般的微笑表达了自己的无奈。 被小护士放了行，何堂没有着急奔向自由，而是先去了一趟洗手间，这是他最近才发掘出的一碗鸡汤快餐。自信消耗过多就对着镜子照照，每次看到那张自带滤镜的脸，何堂都会有种充能的感觉。 终于出了医院，在寒风中清理了酒精和药水的味道，何堂嗅着北方城市特有的烟尘味居然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那小子出来了，你去通知马哥，我跟着。”正缩在羊绒风衣里蹲在路边吃着半块烤地瓜一身白领打扮的瘦子对身边正在啃另半个地瓜同样白领打扮的胖子说道。 “谁？哪儿呢？”胖子用他浑厚的男中音问道。 “那个。”瘦子指着正在伸懒腰的何堂回答。 胖子眯着一双睡意深沉的眼睛打量了半天说道：“原来就是一小白脸子啊！收拾他还用告诉大哥？直接给大哥带颗门牙回去就得了呗。” 这要放在几个月前，瘦子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就跟胖子直接干了。但现在“小城制宪会议”的余温尚存，一切都有了规矩。于是瘦子犹豫了：“咱们不都混金融券圈了吗？搞生鲜是不是越界了？” 胖子本来天性自由，崇尚的是无拘无束无门无派的生活，但一个搞笑似的制宪会议硬生生把小城的江湖割裂成了两派，二选一，胖子只能无奈地站了反对派，平时最听不得的就是什么“会议”。瘦子刚说完，胖子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脑上，而且打完了二话没有，继续啃自己的红薯。一副要让瘦子自我检讨的架势。 这瘦子也算聪明伶俐，吃了胖子一掌立刻雄赳赳气昂昂的狠骂道：“去tm的规矩，今天咱们就干了他。” 对危险浑然不觉的何堂，按照自己的盘算先回了家，用赵大个子还的钱撑鼓了父亲的报纸。然后又蹬上父亲的三轮车直奔城南废物坑而去。 虽然已是寒冬，但废物坑的味道却依然猖獗。何堂来这个地方就是看上了这个地方的人迹罕至和遍地的烂砖头。 何堂用预先准备好的毛巾包住自己的鼻子就开始在地上翻找可用的材料。不一会儿他就在废物坑边的一片空地上垒起了一个砖头堆。 何堂先拿起一个砖头，抬起右手就砍了下去。因为心中已经对自己的身体有了底，所以何堂这一手刀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砖头只发出“唰”的一声轻响，便断作两段。 可是与此同时，“啊！！！！”何堂的一声惨嚎瞬间冲破四个八度，隐隐有了撕裂声带的迹象。 何堂使劲抱着自己的右手，似乎只有就地打滚才能缓解那撕心裂肺的痛。 可是没过多久，何堂手上的痛又突然消失了，就像它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何堂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看着自己依然娇嫩的手掌，他的意识突然恍惚了：“是错觉还是在做梦？超能力也间歇性老年痴呆了？” 可是两截断砖就在眼前，那砖断口整齐，仿佛他们天然就是两块砖头而不是被切开的一整块。 “喂！你小子折腾什么呢？这砖头里有金子不成？”胖子看着正落魄的何堂一脸的调笑。 瘦子更是笑得脸都扭曲了问道：“看你白白净净的，大冬天来这儿削砖头，是不是有病？” 何堂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又冷静了下来，嘿嘿笑道：“没事，没事……” “小子，你得罪人了知不知道？”胖子直接了当的问。本来依着胖子的性格，这句话他是不会问的，只动手不动口才是他的行事风格，只是今天看这个白白净净的家伙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我？得罪谁了？” “不知道更好，我们这次只废胳膊，不要命。少知道点儿，下辈子能过得舒坦点儿。”说话间胖子已经从他的风衣里掏出一只黑油油的军匕，瘦子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卡簧。 何堂心中一凉，自己一身不靠谱的超能力，却遇到了两个看上去很靠谱的亡命徒。但好在他的大脑最近好像一直很争气，无论碰见什么情况都能平静应对，这一点儿从他几次用谎言应付柳春燕就能证明。 何堂的脑袋很快想到了自己速度。从之前的经验何堂大概能肯定自己的能力包含了速度和力量两个方面，现在力量成了x因素，但速度却好像从来都很靠谱。心念所致，何堂用尽全力伸手去抓胖子的刀。 那时胖子正一副用手指头舔刀刃的姿势，一双半眯着的眼睛一直未曾离开何堂。可是他却突然发现何堂的手里幕然多出了一柄泛着幽幽黑光的军匕，他的手也立马感觉一空。他回头去看身后的瘦子，却发现对方还在笑着，可是手里已经空空如也。 “我c！快跑！”胖子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的人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还是让他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 只能说胖子的素质实在太优秀了，相比他的反应就连超能力加身的何堂也慢了半拍。等何堂回过神，胖子已经拖着同样没回过神的瘦子跑出了十几米。 可何堂的脑子里刚生出一个算计，怎么可能放他们离开。于是他脚下一个发力就冲到了胖子身前。超过过了胖子，何堂又犯了愁：“该怎么把他拦下来呢？这要出手……”就看胖子一个灵活的转向就要从何堂眼前溜走，何堂灵光乍现，一个闪身又来到了胖子身前，一只邪恶的腿就伸在了胖子脚下。 胖子一个没留神，直接飞了出去，在地上像个肉球一样滚出几米远，瘦子本来就被胖子拖在地上，倒没受什么伤。 吃了亏的胖子，更是不敢懈怠，只见他借着前冲之势，一个跟头又翻了起来。 “耗子，哥哥先走了，等我搬救兵来救你！”胖子撕心裂肺地嘶号一声就继续没命地狂奔起来。 可他的话音还未落，就感觉眼前一花，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何堂正在邪笑的脸。没有惊恐的机会，胖子感觉脚下一个趔趄，就再次重重地滚倒在地。 但这次胖子也算有了准备，前滚翻的动作比之上次要优雅许多。那反应速度让何堂都生出了几分敬意。 有了两次的经验，何堂对自己的速度也更有信心了。何堂依旧是漫不经心地发力，快速贴近王胖子，邪笑着伸腿。虽然这次胖子在何堂出现在眼前时做了跨步起跳的附加动作，评分老师估计会给难度加分，但结果还是原来的结果，没有意外。 不过这次，胖子没有继续做前滚翻起身的动作，而是立刻把身体弓成了一个虾米，双手捂着裆部开始咒骂：“我靠……我cnm。” 何堂也不客气，上去直接用军匕在胖子肉鼓鼓的胳膊上划了一刀怒骂道：“你tm骂谁呢？” 胖子又是一声惨号，不过很快就唯唯诺诺地连声求饶：“别……别动手，我磕到蛋了。” 据说瘦子根据此次胖子的遭遇创造了在之后很长一个历史时期内被小城混混引为经典的名言：“常在地上滚，哪有不磕蛋的。”胖子也因此名垂青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二章 耗子与肥耗子（下） 胖子被制服之后，瘦子也尝试了逃跑。不过他没有选择像胖子那样先大吼一声：“肥耗子，弟弟先一步，等我搬救兵回来救你。”然后再一路狂奔的战略，而是选择了偷偷溜走。不过，他也不过自由了半分钟，便被何堂像只真耗子一样给拖了回来。 “你们站好！”何堂不知道怎么才能显得有气势，但他记得小学的时候每次被班主任老师大吼一句“站直了”的时候，就觉得老师特别有气势，以至于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果然，瘦子一个激灵就绷直了身体。胖子即便因为有伤在身，只能弓腰站着，也礼貌性的挺了挺胸。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何堂背起双手，挺着并不明显的肚子问道。 “我叫耗子，他叫肥耗子。”瘦子殷勤回道，回答完了何堂的问题，瘦子还不忘顺便拍个马屁：“大哥是超人吧？我看您刚才的身手可不一般。” 何堂得意的一笑不置可否，继续问：“我到底得罪谁了？什么仇要废我一条胳膊？” 耗子和肥耗子面面相觑，竟然谁也没开口。 何堂等了片刻见二人不准备回答，也不追问继续下一个话题说道：“我不让你们走，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就是想让你们帮我一个忙。” 耗子和肥耗子继续面面相觑，等着下文。 “你体重多少？”何堂直接走到耗子身前问道。 “我一百五十斤。” 何堂看着身形瘦消的耗子纳闷道：“你有一百五十斤？” 耗子赶紧解释道：“我就是脸小，他们都说我贼胖贼胖的。” “啥意思？” “就是偷偷胖，胖的不明显。” 何堂“哦”了一声，嘱咐道：“别乱动啊。”便伸出右抓住了他的脖领，然后憋了一口气。 但结果，何堂一发力差点儿闪了腰。号称一百五十斤的耗子，在何堂手里居然和半块砖头一样重。 “你怎么回事儿啊，想害我是不是？”何堂撑着自己的腰再找耗子算账时，耗子已经是半休克的状态了。原来刚才何堂一个用力过猛，竟然把瘦子甩了个大头朝下，而且由于惯性过大还差点儿把耗子的脖子给拉断。 “大哥，您要想折磨我们就直接说，不用冷嘲热讽的。”耗子哑着个嗓子说道，然后他张圆了嘴巴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死了我们也认了，谁让我们得罪的是超人呢。” 何堂不好意思地一笑，嘿嘿笑道：“是我疏忽了。” “你体重多少啊？”何堂又转向胖子问。 “我一百七。”胖子结结巴巴地回道，显然是怕步了瘦子的后尘瞒报了体重。 何堂也不计较了，还是一把抓住胖子脖领子，但这次他是慢慢加力，结果何堂感觉只用了拿起一块砖头的力气时，胖子便已经双脚离地了。似乎是觉得太轻了，何堂就那么举着个胖子左右晃了晃。结果等何堂把胖子轻轻放在地上的时候，胖子已经出现了晕车反应。 等着胖子吐完，何堂又是一声令下：“站好！” 因为有了刚才的经历，两只耗子就像见了猫似的，猫儿一声吼，他们不但身体站直了，就连头发也立起来了。 “大哥，您还要干什么啊？” “你们分开站。” 何堂像领导一样指挥着两个人分立在自己两侧，他先绕着耗子转了一圈，一边转还一边摇头。看完了耗子，何堂又转向了肥耗子。围着肥耗子转了两圈之后，何堂盯着肥耗子的屁股就出了神。 肥耗子被盯得后背一阵的发凉，刚想转身又被何堂一声大喝：“站稳了，别乱动。” 肥耗子只能又挺了挺胸口站了个笔直。 可突然，肥耗子感觉有五根手指正在自己的屁股上比划着，他被吓得菊花一紧，整个人像触电一样就跳了出去。 “你tm变态嘛？士可杀不可辱！” 何堂被肥耗子的正义凌然喝得愣住了，但随即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你tm才变态，我是看你屁股肉厚不容易受伤。你过来我换个地方就是了。” 肥耗子自知逃跑无望只能不甘心地站回了原地。这次何堂手掌微含把五根手指贴在了胖子的后背上。他轻轻用力按了一下，问道：“疼不疼？” 肥耗子轻蔑地哼了一声，口气夸张地回道：“哎呦，疼死我了！”最后还不忘“切”了一声。 何堂也不理他的态度，又加了点力道问道：“疼不疼？” 肥耗子一副“你既然想玩儿老子就陪你玩儿到底”的表情，不耐烦地回道：“不疼。” 何堂又加了几次力，肥耗子的身体也只是晃动的更剧烈了，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烦。 于是何堂把手离开肥耗子后背一段距离，然后稍微发力推了上去。这次肥耗子被推了一个趔趄，差点儿又滚倒在地。 这次何堂没再问“疼不疼”，效果已经很清楚了。 肥耗子脸色微变，似乎是察觉到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了。但他还是梗着脖子站回了原位，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还不如按摩小妹儿劲儿大。” 经过了一番实验，何堂灵光的大脑再次上线。力量控制其实跟速度控制是一回事，速度快，力量自然大，慢慢的一推跟常人的一推无异。高兴之余，又恰逢胖子说便宜话，何堂干脆把自己的力量上调了一个大档。 “小妹没有。让你尝尝大叔的手艺。”话音未落，何堂二分力的一掌已经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肥耗子的后背。肥耗子“嗷”地一声呼啸而出，直接飞向了十几米之外的废物坑。 胖子落地，垃圾堆里腾起一个蘑菇云，颇有当年那颗胖子坠落岛国的风采。 “喂！你没死吧？”何堂远远地问道。 垃圾堆里回应何堂的只有一连串的咳嗽声。 肥耗子像只耗子一样灰头土脸地从垃圾堆爬回来的时候，何堂已经开始打量瘦子了。 “大哥，我这身板不比肥耗子，手下留情啊！” 何堂自然会手下留情，可即便这样还是失手了。瘦子被何堂一掌直接打飞了二十多米，要不是因为废物坑底的黑色不明液体还未冻实，何堂就又要摊上一条人命了。 “大哥，我们错了。您问什么我们一定如实交代。”肥耗子抱着已经瑟瑟发抖的耗子语带悲声地说道。 “那你们还要废我胳膊吗？”这也是何堂对两人下重手之后毫无负罪感的借口之一，现在把话说在前面，先封了两人的口。 “不敢，不敢。您就别再折磨我们了，您直接杀了我们吧！” “滚，想让我给你们偿命啊？你们走吧，不过以后我要再找二位帮忙，你们可不能推脱。还有今天的事……” “我们一定守口如瓶。”胖子忙不迭地答道。 “我不是什么超人，中国武术知道吗？博大精深的中国武术。”何堂一边说着一边摆了白鹤亮翅的架势。 肥耗子茫然无知地点着头。何堂真怕他点头太用力，脖子会断掉便赶紧拦下他说道：“停，以后多看看电视。” 肥耗子又开始使不停地点头。 何堂也满意地点点头转身骑上父亲的三轮车就吱吱呀呀地走了。 “大哥，想害你的人是马二彪，您注意安全啊！”寒风中，肥耗子的声音显得孤寂而苍凉。 夜深人静的时候，何堂一边缩在柳春燕送的羽绒服里窃笑一边回忆了今天的事情。但想到后来何堂突然又觉得恐怖了。 他用二十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是一个老好人，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脾气。可今天收拾两个混混时居然有种欲罢不能的冲动，而且夜深人静的时候居然还笑出了声。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他要好好想想的是：这颗正在思考着的大脑究竟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与何堂一样深夜未睡的还有两只耗子。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城里。在路上接受了众人目光的洗礼，又回家接受了自来水的洗礼之后，胖子才说出了何堂离开之后的第一句话：“我们又活了！大难不死啊！”，真有点儿仰天长啸的意思。 与胖子的激动相比，瘦子的情绪还算稳定，他只是语气微弱地说道：“哥，我饿了。” 一通狼吞虎咽之后，两个人又闷声喝起来白酒，下酒菜就只剩下了四碗方便面的剩汤。 “哥，明天怎么跟马哥交代啊？”瘦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还交代什么啊？就说姓何的那小子一天没露面。”胖子理所当然地说道。 瘦子倒是有点惊讶了，本来这种欺上瞒下的事都是他干的，但仔细想想也便释然了。 “那咱们是不是就算背叛老大了？” 胖子狠吸了一口烟，叹气道：“啥叫背叛啊，这也是为他好。让他找着姓何的那小子又能怎么样？就他那张嘴……下场肯定比咱们惨。”马二彪的嘴确实颇有乃姐遗风，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金融圈混得风声水气的原因之一。 两个大汉又默契地闷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四目相对居然悲从中来，默契地流下了眼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三章 太极拳 接下来何堂度过了比较安逸的几天。 照顾一向强势的父亲，让何堂有了不小的满足感，有时候看着这个平时在自己面前像座山一样的男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都能笑出声来。除了父亲，何堂还能偶尔对着柳春燕犯一波老年痴呆，不过他的病情已经有了缓解的迹象，起码说话越来越溜了，偶尔还能调戏一下柳小护士。 要说这些天何堂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利用业余时间去菜市场买了一本名叫太极拳的武功秘籍。那本书样子很古朴，一眼看上去就算不是二手货也是在灶台边上供奉过几年的。但让何堂最终决定买下它的并不是书的外表而是封面上的两行副标题“四两拨千斤，以巧破万钧”，当然还有一块五一本的价格。他想要的是能练出个反效果，千斤拨四两。 何堂当晚便按书研习一夜，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学习能力也增强了很多。一本上百页的书，他一晚便熟记于心，而且书上的拳法他也能娴熟地比划出来，但是封面所写的四两破千斤还是没什么端倪。练到最后，看着最后一页作者陈xx的寄语：祝天下老年朋友晚年幸福，身体健康！何堂的心里突然没底了。再返回看书的封面，页尾一行小字：大城夕阳红出版社出版，如同雪上加霜，那一刻何堂就让感觉头他们都埋仨了。”幸亏是大白天，这要是晚上，何堂估计会被耗子诡异的声音给吓死。 “你tm能不能好好说话。”肥耗子似乎也被吓着了，打在耗子后脖埂子上的一巴掌特别加了力，耗子被打了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地上。 “你们站好了！”何堂引用了之前的开场白以增强气势。 “我最近学了一套太极拳想让你们看看。”这句话不长，但说到后来的时候，何堂的声调已经降了整整一个八度，特别是说到太极拳三个字的时候他自己都感觉脸部一阵的发烧。似乎是为了找回气势，何堂又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据说这套拳可以千斤拨四两，我想让两位帮我试试。” 两只耗子听得一脸懵逼，就连胖子那颗油腻的大脑也开足马力转动着。 “老大，我们哪儿又得罪您了？”耗子一脸委屈的问。 “嘿嘿，没有。真是想请你们帮忙的。”何堂说得很诚恳，只是两只耗子的接收总会出现偏差。两个人一脸的苦笑，就像吃了嘴里含了苦瓜片。 “我开始了啊。” 何堂羞怯地一笑，然后定式、起势一套拳打得行云流水，两只耗子竟然看得痴了。 “好！”一个老人还骑着捡垃圾的三轮就鼓起了掌。两只突然惊醒的耗子也立刻送来了迟到的掌声。 “小伙子，你比那些老家伙们打得好看多了。你是专业的吧？”老人歪坐在三轮车上，一副要跟何堂深聊的架势。 “老东西，赶紧走啊，小心我抽你！”肥耗子不等何堂说话就露出一脸的凶相吼道。 “小兔崽子！”一边吃力地发动三轮，一般骂着，看那样子挺失望的。 何堂也股不管老人看没看见，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着目送着老人离开。 何堂狠狠瞪了肥耗子一眼，虽然心中不悦但也不能说啥，毕竟是他自己一直强调他要练的东西见不得光。肥耗子也算替自己解决了难题。 “老大，您练的真是太好了。不过我听一位前辈说过，真正的太极耍起其实不好看，公园里练的太极虽然好看却不实用。您这种既厉害又能打人的太极是不是都是秘传啊？”耗子问得特谦虚，这让何堂感觉有点儿漂，也有点儿尴尬。 “你怎么知道我的太极能打人啊？”何堂心存侥幸地问。 “就凭您的身份，出手就是杀招，怎么可能跟公园里的老太太练一样的拳？”耗子一脸谄媚地笑，笑得脸都扭曲了。 何堂被这句恭维说得都有点儿飘飘然了，但他随即又严肃道：“你们给我站好了！下面我还用这套拳，你们过来打我。” 两只耗子刚刚恢复了点儿血色的脸又昏蒙蒙了。耗子赶紧上前苦脸乞求道：“老大我们上次的伤还没好利索呢，您不能这样啊！” “这次我慢慢练，你们可以躲闪，我还能伤着你们不成。” 两只耗子把头凑到一起嘀咕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齐声说道：“好，我们就舍命陪君子了。” 何堂满意地一笑，然后站定、起势，按部就班地练了起来。 虽然对自己花一块五买的武林秘籍没什么信心，但每次开练以后，何堂总有种超脱物外的感觉，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白衣飘飘的仙人，每到这时候他总免不了要在心中由衷地感叹：“装逼的感觉好极了！” 何堂在装逼，两只耗子在何堂身边跃跃欲试着。按照他们街头打架的经验，此时的何堂满身都是破绽，要是手头有一把刀准能把这个装逼犯给砍得亲妈都认不出来。无奈在他们眼中，何堂是个高得有点儿离谱的高人，是一个有着超人迹象的高手。他的动作虽慢，但他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暗藏杀机。都说人的创造力是无限的，两只耗子的创造力完美得体现在了他们对何堂一块五太极的解读上。 何堂的动作不停，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倒是出手啊！” 费耗子给耗子递了一个眼神，咬牙说道：“拼了，上！”耗子心领神会，快速转到和肥耗子相对的方向，看准了肥耗子出击的时机也冲了上去。 肥耗子一脚踹向何堂的背部，耗子则是从正面直击何堂的腹部。本来何堂已经练到了“白鹤亮翅”，身前背后完全没有防备。但两只耗子的攻击一到，何堂却本能一般变换了招式。只见他向前半步躲开胖耗子的一脚，随即就是一招野马分鬃，左手揽住耗子的手腕，右手被顺势打出。耗子惨号未起，何堂又一个转身跨步移到了肥耗子的左侧，顺势一招揽雀尾直接把肥耗子给扔了出去。出手的动作太快，何堂感觉自己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根本就是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在自己运转。 打完了两只耗子，何堂微合二目依然故我地装着逼。 “你两继续啊。”良久未等到二人的攻击，何堂又催促道。 “老大，您要恨我们就直接打我们一顿吧，别玩儿阴的了。”耗子哭求着。 何堂本着装逼就要装全套的原则，来了个标准的收势。 “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您别跟我们装糊涂了好吧。我们马上就回北城，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了。”耗子抱着自己的胳膊，疼得整个人都在抖。 “你这是？” “断了。”耗子委屈地说道。 何堂又转向了肥耗子，看他只是一脸凝重地坐在地上，也不说话也不喊疼，不由得问道：“那你呢？” 肥耗子憋红了脸，吭吭哧哧地说道：“扯着蛋了！” 何堂这次是真不好意思了，如果是别人，他跪地赔礼的心都有了。 何堂一顿自我检讨之后，两只耗子也只能强迫自己相信了，可那表情何堂怎么都觉得像极了临村经常受欺负的小寡妇。 “我真这么厉害？”走出公园时，何堂还不忘跟两只耗子再确认一遍。 “大哥你是太厉害了！” “那我的太极拳呢？也那么厉害？” 耗子使劲伸着大拇指，给了何堂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表情让何堂自己体会。 “说真的！”何堂不死心得又确认一遍。 或许是因为当时何堂脸上的表情太诚恳了，肥耗子居然也厚道了一把：“您那拳就是公园里的太极拳。就您这身体素质，还什么武术不武术的，就算您用王八拳都能天下无敌。” 何堂中心觉得苦，但好歹也算掌握了一套装逼拳，但意想不到的打击总会如期而至。 第二天一早，何堂出去为父亲买早饭时发现医院对面的公园里正有一群白衣飘飘的老人正在晨练，而他们所练的正是何堂研习了一夜又经过了实践检验的武林秘籍“太极拳”。兴致所致何堂便多看了一会儿，可这一看却渐渐出了神。何堂终于确定，小城虽然多奇人，但这帮人绝对是普通的老头儿和老太太，他们练的太极拳可能比他们的身份还普通。何堂买的馒头慢慢凉了，何堂的心也跟着一起凉了。 “今天的馒头不热啊。”何父啃着馒头不经意地抱怨却又戳了一下何堂饱受欺骗的纯洁心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四章 同学聚会（上） 一个人，在冬季最冷的时候，在北方的城市，在一个人流如潮的地方，举着一个瓶子招摇过市，即便那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芒，即便那人的皮肤自带美颜效果，并且在阳光下还能增加温润光泽，但肯定还是躲不过路人异样的目光外加两字评价，sb。 “不是有病就是行为艺术！”何堂又叹息一声，看着手里的小瓶子简直要愁出白头发了。 “叹什么气呢？”柳小护士在第三次经过何堂身边，第五次听到何堂叹息后终于忍不住了。 “你说怎么能让别人看见这个瓶子呢？”何堂依旧躺在医院走廊的铁皮长椅上，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个瓶子是隐形的吗？我就能看到啊。”说着柳小护士就要伸手去拿何堂手里的瓶子。 “诶，别动！”何堂敏捷地把瓶子握在手里，可马上又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太敏感了，便磕磕巴巴地解释道：“这瓶子对我很重要，而且还贼不结实。” 柳小护士噗嗤笑出了声，无所谓地说道：“我不摸就是了。”然后又神神秘秘地问道：“它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一段伤心往事啊？等我下班，一定带好瓜子和薯片再来。” 何堂无奈地苦笑，又是一声叹息故作深沉地说道：“你别说，它背后还真有一个悲伤的故事。”何堂又想起了老乞丐的死，眼圈也不由得红了。 没想到柳小护士竟然有点儿慌了，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地问道：“哎呦，还真有故事啊？你别多想啊，我就是顺口胡说的。” 何堂是一个泪点和笑点都很低的人，不过何堂一直坚信自己泪点低绝非出于本心，而是得了轻度抑郁症之类的精神病。这次又轮到何堂笑了，不过他的伤心还没过，这突然的一笑竟然带出了一对眼泪。 柳小护士又很夸张地“哎呦”了一声。不过八卦之心不死，柳小护士还是把她的脑袋凑近了一点儿，风情万种地问道：“到底是个什么故事啊？提前剧透一下呗。” “有个人把这个瓶子给我，让我带着瓶子去找另一个人。可是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能举着瓶子满大街去问。这个故事悲伤不？” “就这？也太敷衍了吧！”这剧情都没有柳小护士在短短几分钟里构思出来的情节狗血，她怎么会甘心。于是她干脆坐在了何堂身边，一副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架势。 “就这，爱信不信。”何堂把脑袋缩进羽绒服的领子里，然后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上班时间，小心被你们领导看见。”就把脸转向一边闭了眼。 “你瓶子给我看看呗，我或许有办法让它被别人看见。”柳小护士坚持不懈继续搭讪。 “好吧，你小心点儿啊。”何堂坐起身子，郑重其事地把瓶子放在了柳小护士的手心里。柳小护士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瓶子，俏皮地问道：“这样总行了吧？” “你这瓶子虽然大了点儿，但勉强可以做个手机挂件吧。用根红绳子挂在手机上应该挺好看的。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你系上。”柳小护士说话间已经从自己的头发上解下了一根红绳子，然后又熟练地用发圈把头发束起。 “你手机呢，别告诉我你连手机都没有啊。”柳小护士不耐心地催促道。 在柳春燕的反复催促下，何堂终于扭扭捏捏地掏出了自己的平板诺基亚，已经磨平的按键都有了包浆。 柳小护士看向何堂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何堂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自带滤镜的皮肤也拯救不了那张扭曲到变形的脸了。 还好，手机铃声及时响起，解救了尴尬欲绝的何堂。 “你这破手机还不换呢，打了好几次都不在服务区。”手机刚接通，听筒就传来王胖子的咆哮声，那声音之浑厚，就连远远站着的柳小护士都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 “你这不是诺基亚，你这是山寨机吧？”柳小护士低声问道。 何堂似乎是没听见小护士的话，或者是假装没听见小护士的话。 “啥事儿？” “今天晚上年终聚餐，你来不来？” 大学聚会，基本每年考试完都会有一次。聚会的目的无非就是找个借口把班里剩下的班费清零，这是班里每个同学都能切身感受到的福利也是班干部简化管理的一项主要措施。 自从何堂有了一张像样的皮囊就特别有见人的欲望，听说要聚会，竟然有点儿兴奋了：“当然去，在哪儿啊？” “学府饭店，三零四包间。别吃午饭啊，我点的都是硬菜。”胖子说话时都听见了口水的声音。 “你们今晚有聚会啊？”何堂刚挂掉电话，柳小护士就特暧昧地凑了过来。 “啊。” “那个，聚会让带家属不？”柳小护士眨着一双会撒娇的大眼睛问道。 “我爸这样子肯定去不了。”何堂回答的还挺认真。 柳小护士正撒着娇的眼睛突然瞪圆了，画风也随即改变，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厉声问道：“我！我今天没有夜班，能带我去不？” “啊？”弄明白状况的何堂差点儿没憋住笑出了声。但他最终还是硬把那张脸牢牢拉住，煞有其事地说道：“我得问下我同学。” 何堂再次拨通胖子的电话，怯生生地问：“喂？胖子啊，咱们班聚会让带外人吗？” “外人？什么外人？” “就是……不是咱们同学的人。”何堂不好意思的说道。 王胖子颇为为难的说道：“这不太好吧。” “女朋友也不行？”柳小护士终于耐不住性子出了口。 话筒里胖子明显愣了几秒，随后惊喜地大笑道：“女的？女朋友！当然得带了。这tm还用问。” “你就这么成了我女朋友？”挂掉电话，何堂如在梦里一般。 “我还不是看在硬菜的面子上，委曲求全，姑且号称你女朋友罢了。”说完柳小护士便得意地扬长而去。 “女朋友？……女朋友！”何堂重新把脑袋缩回羽绒服里，终于忍不住嘻笑出声。 晚饭之后，何堂跟父亲请了假就准备向大学城出发了。 “把你衣服换了，这是我特意回去偷我爸的。”何堂刚出病房便被蹲守在值班室的柳春燕给拦住了。 看着那套似乎是从建国电影里走出来的中山装，何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穿这个不太合适吧？” “这是我爸瘦的时候穿的，他现在的衣服我怕你穿不了。而且怎么看也比你现在这身好吧。”柳春燕说得理直气壮。 何堂低头看着穿在羽绒服里的菜市场出品阿迪耐克运动服，也哑口无言了。 换好了衣服，何堂再出现在柳春燕面前时，柳春燕的脸都笑得开了花。那笑容已经不是花痴，简直就是流氓看见了花姑娘：“看吧，我就说不会错的！嘻嘻！” 何堂在洗手间换完衣服后也曾偷偷照了镜子，这盆鸡汤绝对够浓够香。这身中山装穿在何堂的身上立刻就由建国电影直接穿越到了李小龙功夫片。 “还有这个。”说着，柳春燕将一个刚刚用编织黑绳绑好的瓶子挂在了何堂的脖子上。然后又退后几步打量一番：“有点儿不搭调，不过也能凑合了。” 说完，柳春燕便挎上何堂的胳膊向外走去。柳春燕的身材应该是属于娇小型的。将将一米六的身高走在一米七八的何堂身边倒也般配。两人经过护士值班室的时候，柳春燕得意地向玻璃窗内一瞥，立刻引得值班室内一阵嘀嘀咕咕。 见小护士们都挤到了窗边，刘春燕才心满意足地转回了头。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病房还有这么一个帅哥呀！” “他就是大闹急救室的那个家属吧？” “他？那个土里土气的……” “对呀！你们那眼都长脑门儿上了，就看见土了。” “哎呀！我怎么没看出这是灰姑娘呢！” “我说柳春燕宁愿二换一也要跟我换班呢！” “我就觉得最近这柳妮子不正常。” “嘿嘿，要我，我也不正常。” …… 小护士们的骚动，刘春燕竖起耳朵听了个清清楚楚。但何堂却完全没有注意，因为他本来已经痊愈的间歇性老年痴呆症又犯了，而且这次还新添了腿部运动功能障碍的新症状。 从医院的特护病房走到医院大门口不过百米的距离，何堂却踩了刘春燕好几脚。但让何堂不解的是，他每踩柳春燕一次，柳春燕不但不生气反而还会咯咯笑个不停。 “你笑啥？” “你怎么不会走路了呢？”柳春燕笑得更放肆了，引得周围一片侧目。 何堂拖着一双病腿，总算熬到了医院门口。就在他们要接近大门时，一个胖胖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向何堂走来，走近何堂才认出那人竟然是肥耗子。 肥耗子见何堂不是一个人，先是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开口叫道：“大哥好，嫂子好！” 柳春燕性格本就外向，跟人也是自来熟，况且对方还很识趣地称呼她为嫂子。这让柳春燕对眼前的胖子颇有好感，随口就答道：“弟弟好！” 何堂听她这回答，差点儿吐血。为了缓解尴尬赶紧换了话题，说道：“你们不是撤了吗？” 胖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柳春艳一眼，然后把何堂拉在一边低声说道：“马二彪知道我们受伤的事了。而且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得到了消息，说你今天晚上会去参加同学聚会。您要小心啊。今晚可能会去很多人，但他们都从黑茬儿那儿找来的人，不干生鲜的活儿，一般不动手。” 何堂这个做了二十多年老好人的死宅听了一脑袋的问号：“啥黑茶？生鲜又是什么？” 肥耗子突然醒悟，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解释道：“黑茬儿好像是个英语，就是专门码人帮人站脚助威的，一般不动手。生鲜就是动刀子的，那些人手底下都狠着呢。” 何堂突然感觉心头一暖，这个被他折腾得差点儿断子绝孙的家伙居然能给他来送信。但是万语千言也只化作一句：“知道了，谢谢你！” 看着肥耗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何堂心中正五味杂陈着，柳春燕却笑道：“你们真像亲兄弟。” “我们？哪儿像？他那么胖。” “你们走路像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五章 同学聚会（中） 这次，何堂破例打了一辆出租车，到站后又破例让女人付了钱。因为他的钱都和他那身山寨名牌被一起留在了医院里。在一边站着看柳春燕付钱的时候，何堂脑子里正在反复吟唱着一首诗：“出师未捷身先死！”那一刻何堂似乎看尽了自己的一生。 听说女人都是很在意第一次的，以后柳春燕跟人说起他们的爱情时肯定都是以“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钱还都是我花的”为开头。 想及至此，何堂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把这次约会搞黄，让柳春燕一辈子也不想再提这一次了。 出租车是直接停在学府饭店门前的，何堂刚一转身就看见了王胖子，只是那时王胖子正在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柳春燕。 当他王胖子注意到何堂时明显愣了几秒，第一反应竟然是连说了三个“对不起”。 “我去，啥时候搞上的啊？”上楼的时候，王胖子勾着何堂的肩膀问道。 何堂只能陪着笑脸敷衍道：“最近，最近。” 王胖子却认认真真地拉下脸，低声问道：“你对得起背影妹妹吗？” 背影妹妹是王胖子等一众舍友给何堂的偷窥对象起的昵称，何堂偷窥事件的热度降低以后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 何堂俏脸一红，赶紧示意王胖子小声点儿。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我怎么觉得你小子也跟着美了呢？偷用媳妇儿化妆品了？刚才你那一转身我差点儿以为认错人了。” “我转身的时候，你tm是看我呢吗？” 王胖子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不也是先看着背影像你才看的弟妹吗，看见你的时候我是真没认出来。我还怕你揍我呢。不过你这身行头是真给力，回头我也得搞一身。”这就是胖子对何堂青蛙变王子的认知水平。这都是衣服的功劳。 两个大男人有说有笑。柳春燕就那么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个男人身后，偶尔轻声笑一下尽显淑女范儿。 304号包间的门一开，原本还比较沉寂的房间瞬间就火爆了，但大多数人都是跟胖子打招呼的。房间里有两张桌子，人们也自觉地分成两拨坐着，但却不是按照性别坐的。 何堂的班里有三十二名学生，但因为考试后已经走了一波，所以今天到场的也就将将二十人。这二十人之中女生八位，男生十二位。 大学之中，男同学之间免不了有亲疏远近之分，但都谈不上矛盾，但女同学之间却已经是赤裸裸地分成了两派，一派名为颜值派，以富家女为主，共同话题话题基本以奢侈品、花钱和八卦为主；另一派为学霸派，以寒门学霸为主，共同话题基本以兼职、挣钱和八卦为主。两派之间矛盾的演化过程以学年为单位分为四个阶段。第一学年，基本上保持了只私底下说闲话不当面揭短的伪和平状态；第二学年，在长期的传闲话中达成了深厚的八卦情谊，遵循着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的自然法则，两股势力逐渐显现；第三学期两股势力越发水火不容，矛盾形式也从背后传闲话转变为正面冲突；第四学期冲突见少，但两股势力的界限却越来越分明。今天到场的女生中刚好四位颜值派，四位学霸派。 男同学之间虽说没矛盾，但也因为对女生两派有亲疏之分，而被动选边站队。304包间内的两张桌子的座次就很好地诠释了这种微妙的关系。 颜值派的一桌坐得多是富家子弟，学霸派的一桌坐得多是……其他。而王胖子似乎是一个特例。王胖子家在大城，父亲是一个比较成功的房地产商人，称他为富家子弟毫不为过，但他又能跟班里的其他们混得风声水起。所以王胖子就成了这个班级里唯一没有帮派的人。王胖子进门之前，两张桌子都秉持着为了这顿饭以和为贵的信念，各自低声聊着天。所以王胖子进门时才有了炸弹爆炸的效果。两桌的人都是一阵的寒暄，都有种要把王胖子拉到自己一边才算胜利的架势。眼看着矛盾有升级趋势，王胖子赶紧大喝一声说道：“都安静，我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位朋友！这是我们的弟妹，柳春燕。” 刘春燕一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女汉子被当众介绍时居然羞得一把抱紧了何堂的胳膊。 令王胖子没想到的是，这帮平时见了美女腿变慢，嘴变快的家伙居然首先注意到的是男人。 “嘿嘿，王胖子，你弟弟可比你帅多了！” “对呀王哥，平时怎么也没听你提起过你还有个弟弟呢，不是亲弟弟吧？” “就是，有这么帅的弟弟不早点儿给我们介绍下。”一阵嘈杂里居然还有醋意浓浓的女声。 何堂顿时一脸懵逼，这明显就是不认识他的节奏啊，而且这明显也不是有预谋的恶作剧啊！ 但王胖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又大吼一声：“都tm别瞎吵吵，你们没认出也不奇怪，我刚才见到他时也懵逼。这是小何，何堂。” 房间里安静了数秒之后，又是一阵的嘈杂。学霸一桌的男生们经过了几秒的确认终于有人起哄到：“呦！这是去了躺韩国吧？” “你小子……你小子……嘿！”有人干脆都是满带羡慕的感叹，似乎表达完自己的惊讶就不想表达别的了。 “我操！”还有这种重气势不重内容的粗犷派。 …… 学霸桌虽然是动嘴快的，但颜值桌的四位女生却抢先动了手。她们毫无预兆地就把何堂围了起来，然后推推推搡搡地把何堂拉到了自己的桌子前。 何堂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在颜值桌坐稳了。这曾是学霸何堂梦寐以求的待遇啊，如今真的实现了何堂反而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小何呀，你最近是不是用了啥化妆品？给透露一下呗。”最先提出实质性问题的是颜值派的领军人物苏妍，何堂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颜值派的实力。与王胖子把何堂的变化归结为换了一身行头不同，这帮人一眼便看清了何堂变化的实质。这就是差距，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差距！ “呵呵，没有。”何堂羞羞答答地回答。 “那是用了什么护肤品？你别小气嘛。”平时总是对何堂有点儿爱答不理的苏妍居然对他撒娇了。 “也没有！”何堂浑身不自在地回答道。 “那你这皮肤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说着苏妍竟然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了何堂的脸。 “他就是这两天脸洗得勤。”不知何时，柳春燕自己搬了椅子挤进了何堂和另一个女生之间不大的空间里。见有人竟然敢动手，柳春燕脸上不动声色，抬手就把苏妍伸出的手拨向了一边。 可是颜值派的美女们根本没人在意柳春燕的反应，她们的注意力都在何堂身上，一副不问出个一二绝不罢手的架势。见老大都出了手，众女也就不再客气，也纷纷伸出手，想亲自体验一下这看上去就叫人垂涎欲滴的皮肤。 可柳春燕也不是吃素的，她一边应付着众人提出的问题，一边毫无痕迹地拨开了她们伸来的魔爪。但也不得不说，双拳难敌四手，即便柳春燕反应机敏还是被几只魔爪得了手。摸到何堂的女生一阵的惊讶，就像来了高潮。到后来柳春燕不得不把何堂抱在了怀里，眼神也渐渐变得凶狠起来。 眼见着柳春燕面色越来越难看，王胖子赶紧来过来解围：“各位姐姐，手下留情啊。小何可是有妇之夫了，只许看不许摸。” 一帮似乎入魔的女人被王胖子一提醒才终于醒悟过来，看着躲在柳春燕怀里受了惊一般的何堂和满眼杀气的柳春燕，都不好意思地把脸转向了一边。 最后还是苏妍先开了口：“嘿嘿，不好意思哈。”说完还是不死心地追问道：“你真没化妆？” 在大学城，男生化妆也算不得什么奇事。为了安抚颜值派躁动不安的好奇心，何堂灵光的脑袋终于上线了，他使劲点了点头随口胡诌道：“是别人送的”。 “是什么化妆品？” “什么牌子的？” “是我老乡送的，说是什么草的汁。”何堂继续胡编道。 “什么草！”众女又恢复了魔怔的状态。此问一处，房间里竟然突然安静了，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何堂，即便有几个假装着毫不在意的也把耳朵转向了何堂。 “忘了。”何堂不要意思地回道。 房间内顿时一片惋惜之声。 其他人都在琢磨着何堂的脸，而何堂却在琢磨着自己的约会。继首次约会被柳春燕买单之后，自己又被柳春燕美女救英雄了！他都能想象的到，日后同学们再提起这次聚会时肯定会有类似这样的言语：“那小子就跟小媳妇儿进了狼窝似的……” 何堂无意间一个转头，看见柳春燕正冲他得意地笑着，他的心顿时又凉了一截。 “完了，她肯定都已经编好了说辞。天啊，她可千万别有写日记的习惯。”何堂在心中祷告。 事实证明，柳春燕真的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她却有写微博的习惯而且还是专门为这次约会开了微博。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事，何堂估计就真要被柳春燕描写成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宝宝形象广而告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六章 同学聚会（下） 在王胖子一句：“服务员，上菜！”的吆喝后，同学聚会终于走上了正轨，何堂也终于在一众硬菜的帮助下得以有了片刻的安静。 中国人的吃是有文化内涵的，吃货们都这么说。 开饭以后，颜值派一桌的气势明显被学霸派盖了过去。两桌的菜是一样的菜，但酒却是不同的酒。 颜值派要的是红酒，喝起酒来也是端端正正的，并且还严格遵循着喝酒之前摇一摇，喝酒之后闭目一秒的步骤。学霸派私底下称之为装逼。 学霸派要的是白酒和啤酒，喝酒只有一条规矩，那就是越多越好。颜值派私底下称之为粗野。 红酒与白酒喝法的不同也就注定了两桌氛围的差异，但颜值派认为自己吃的高雅，学霸派认为自己吃的实在，吃得也都自得其乐。 开饭后，何堂带着柳春燕坐回了学霸派一桌。趁着人们觥筹交错的时候，柳春燕凑到何堂耳边嘀咕道：“那个什么草你一定得给我想起来啊。”等何堂转头看向柳春燕时，柳春燕的目光已经被转盘上的红烧肉勾走了。 柳春燕此举很具有代表性。 学霸派的众位吃客们总会趁着嘴里嚼菜的短暂时间或有意或无意地向何堂的脸瞟上一眼，吧唧吧唧嘴，仿佛那张脸也能看出味道，然后他们的注意又会被桌上的菜给吸引回去。 在欣赏何堂脸的问题上，向来以优雅自诩的颜值派的姑娘们反而显得更粗野一些。桌子上的菜她们基本没动，四个人八只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何堂看，间或呷上一口红酒，完全就是把何堂的脸当下酒菜的节奏。 期间，何堂曾偶尔抬头，视线扫过颜值派一桌时，他发现自己正被四双眼睛盯着，之后他就再也没敢抬过头，那一刻何堂才真正领会了“埋头吃饭”的含义。 “别犯花痴了，你们是来吃饭的还是来看小白脸的啊。”颜值派的一个男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而且他说话的时候还特别强调了“小白脸”三个字。 该男生名叫白锦天，外号白脸儿，曾自自己不能喝，原来一直都是骗我们呢？咋滴，还怕我们跟你要酒钱不成？”在转战ktv的路上，一个已经摇摇晃晃的大个子搂着何堂的肩膀，含含糊糊地说着。何堂只是含糊地应付了几句，好在对方已经头脑昏沉，一转眼的功夫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 ktv是年终聚会的第二站，与餐厅也就两层楼的距离。往年这个时候就是何堂退场的时间了。因为唱歌对何堂来说实在是一件折磨人的事。今年何堂在柳春燕和众人的怂恿下终于鼓起勇气再次进了ktv。要知道何堂上一次进入ktv还是大一的年终聚会，那一年何堂了解过年终聚会的流程后还专门偷偷练了一首歌。可那首歌，何堂只唱了两句就被出现了生理反应的听众们给轰下了台。从那之后，每次聚会何堂都会在第一站把自己灌醉，然后就以醉酒为理由提前退场，后来这个办法也被同样唱歌有问题的几个同学效仿，所以第一站之后会有人退场也就成了大学聚会的潜规则。何堂也因此给同学们留下了酒量不好而且五音不全的印象。 “一会儿，何堂和弟妹必须得和唱一曲。这是规矩。”进入ktv包房刚刚坐定，白脸就首先发难。由当年新情侣开场是年终聚会的另一条潜规则，何堂因为错过了几年的聚会所以并不了解。 “我还是算了吧？”何堂说话时，一个“大家都懂的”可怜眼神扫过去，引得众人一阵哄笑。柳春燕不明白其中缘故，也就跟着娇羞地笑着，并不置可否。 “这确实是规矩，你就随便唱两句。”王胖子颇为为难地圆场，让他为难的倒不是怕何堂难看，而是又想起了何堂当年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声吼。说完，王胖子似乎是怕何堂唱得多了，又补充一句：“那个……就两句，也不用多唱。” 十几分钟后，酒水上齐。王胖子挺着大肚子像模像样地做了开场演讲之后，就宣布：“那我们就开始吧。因为今年到场的新情侣只有何堂和弟妹，所以就由你们开场。” 柳春燕不明就里，就那么傻呵呵兴高采烈地选了歌。话筒被塞到何堂手里时，何堂已是满头大汗。 “你咋了？跟本小姐唱歌也不用如此激动的吧。”柳春燕不忘打趣道。她不知道，当时房间里“激动”的又何止何堂一个，经历过三年前那场灾难的人心都开始颤抖了。当然这其中还是有真正在激动着的人，那人就是白脸。他已经做好以一己之力解救众生于何堂歌声的准备。别人都在全力准备着抵抗生理反应时，白脸却在以悲悯众生的救世主姿态优雅地品着玻璃杯中的可口可乐。 悠扬的前奏过后，歌声响起。人们的第一感觉是：音响里正在放的是原唱。 甚至有人都开口质疑了：“诶，怎么不是伴奏……”但那歌声又明显不是单一的女声。几十秒后，众人都醒悟了过来，这就是何堂与柳春燕的合唱！ 特别是唱到“我还依然，把你当成，手心里的宝”的时候，柳春燕因为被何堂的歌声打动，声音中出现了明显的哽咽，便停了下来。整个包间里就只剩下了何堂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悠扬恬淡，分明没有特意添加的情感，但听在耳朵里却能直击人们心中最敏感的那一点似的。 歌唱到后来，房间里竟然隐隐有了哽咽之声，而且那声音不止一个。 “呵呵，我说你们这帮老娘们，有什么好哭的呢。人家柳春燕哭是因为感动，你们是因为啥？”白脸自己的眼圈泛红了，似乎是为了洗清嫌疑，何堂的歌声一停他就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抢占了舆论的制高点。 唱完歌的何堂，心情也是一阵的大好，那一刻他有种沉冤得雪的畅快感。可他还没畅快完，柳春燕柔嫩温暖的嘴唇就吻在了他的嘴上。柳春燕的吻，蜻蜓点水一般，何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柳春燕已经把头扎进何堂的怀里哭了起来。 “完了，哥们儿的初吻就这么没了？”何堂却在一脸懵逼地回想着刚才那一吻的味道。 “酱肘子味儿。”这是何堂苦思冥想之后得出的结论。 何堂再一次成为了焦点。 “小子，你第一次聚会时，是故意的吧？不厚道。” “藏的够深啊，还怕我们拉你上街卖唱不成？” …… “你是何堂吗？”终于有人提出了一个此时听起来最靠谱的问题，引得房间内众人一阵的议论。 何堂把灵光的脑子强行上线，飞快运转起来。几秒钟的尴尬后，何堂释然地一笑说道：“大一那次我闹嗓子，后来去医院检查说是声带撕裂。这种病需要长时间休养，所以一直也没敢用嗓子。”这理由应该说是很有技术含量的，何堂平时就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把这种典型的宅男性格归结为疾病问题，既能解释自己唱歌跑调的问题，也能解释自己几年都未进ktv的问题。 事实证明，何堂的这脑子动得有点儿多余了，对一群已经半醉的粗心大老爷们儿来说任何解释都有道理。对那些未醉的小姑娘来说，一个歌声好听又帅气的人根本什么都不用解释。 随后又有几位同学唱了歌，但那歌唱得简直索然无味。因为观众们的注意力都给了何堂，特别是最能鼓动歌者热情的女同学也都在各自议论着。即便后来救世主白脸表演了自己的代表曲目《歌剧》也未能把众生从何堂的歌声中解救出来，特别是唱到海豚音的时候，简直唱出了火山喷发的味道。后来同学们回忆起那次表演都要由衷地感叹一句：“那次是我见过白脸儿最爷们儿的一次。” 最后，为了不至于冷场，王胖子代表同学们让何堂唱了第二首歌。这次为了增加难度，何堂演唱的曲目是由同学们投票选出的《死了都要爱》。 这次何堂没有唱出全场悲泣的效果，而是直接唱出了个全场震惊。歌至高潮，没人鼓掌，听众都以张大嘴巴的形式表达自己的敬意。 事态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原本的聚会硬生生变成了何堂的个人演唱会。之后何堂又应观众要求挑战了《青藏高原》、《爱是你我》等高难度歌曲，如果不是因为不懂俄语，何堂甚至要继续挑战白脸的代表曲目《歌剧》。 然而白脸惊魂还未定，又一件挑战了白脸儿权威的事又发生了。当时何堂几首歌曲唱罢，包间里的男人们已经由半醉变成了大醉。女生们也由微醺变成了痴醉。学霸派与颜值派的女生们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几句，当然交谈内容也仅限于何堂。于是一群不正常的人选的歌曲曲风也开始变得妖异。 “下一首歌《痒》，以十六票全票通过。”王胖子也已经喝多了，话都说得含含糊糊。 何堂是房间里唯一没喝醉的人，但醉这东西是可以传染的，当你面对一屋子醉鬼的时候，再正常的人都难免会变得放纵。那时的何堂也放纵了一把，借着别人的醉意大大方方地献上了一曲风情万种的《痒》，直把报完幕就开始闭目养神的王胖子唱得精神了。 “tmd，你都把老子唱硬了。”这是王胖子对何堂版《痒》的评价，在场的几乎所有男生都深以为然，只有白脸除外。 此时白脸的脸都暗成了灰白色，因为他感觉今天的何堂就是冲着他白锦天来的。先是他引以为豪的白脸被何堂比了下去，接着唱歌也被碾压。现在何堂居然连他的“娘”的气质都不肯放过。虽然白脸也不喜欢别人说他娘，但毕竟这也是他重要的标签之一。更让白脸郁闷的是在黯然神伤之余他竟然隐隐生出了“既生瑜何生亮的”相惜之感。 “这是被欺辱之后又要被征服的节奏啊！”此念头一处，吓得白脸同学赶紧连灌了两杯啤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七章 何堂的处女之战 就在何堂的个人演唱会如火如荼的时候，距离学府饭店几百米远的一处林阴小路上，几十个痞里脾气的混混正在寒风里瑟瑟发着抖。这片小树林原本是该大学城的恋爱圣地，平时就偏于幽静，特别现在又到了冬天，没了恋人出没，简直安静得有点儿瘆人了。 “马二彪，你的消息靠谱吗？人还来不来？”一个夹着公文包，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不耐烦地问道。 马二彪也被冻得不轻，不过他好歹是开着一辆金杯来的，虽然没空调但还能避风。此时金杯上只坐了他和中年人两位老大。本来他的姐夫赵大个子也是有资格列席的，但车一停赵大个子就和耗子兄弟扎堆儿吸烟去了。马二彪也有点儿纳闷，自己这位一项不把自己的小弟们放在眼里的姐夫居然和两只耗子突然亲近了。 “应该没错啊，我提前让兄弟去看了，他们就在学府饭店呢。这里又是回学校的捷径，一定会来。”马二彪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后也心里也不怎么有底，话说得自然也不硬气。 “我这帮兄弟可是按时间收费的，超过十二点你得管宵夜。”中年男人不耐烦地说道。 “孙嘎子……”马二彪刚叫了一个名字，就被中年人拦住了。 “叫孙先生。”孙嘎子自从买了个国际知名品牌的夹包之后就特别讨厌别人叫他大名，人也突然变得深沉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tm得对得起买包的十几万啊。你见过叫嘎子的夹着十几万满街跑的？” 马二彪无奈地点点头，使劲叫了一声“孙先生”后才继续动之以情地说道：“咱们可不是第一合作了，你们什么时候变小时工了？” 孙嘎子很享受地闭目三秒，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彪啊，咱们情义归情义，生意归生意。你看我这几十号兄弟被冻得跟孙子似的，人家要是趁着过年在大街上干点儿顺手的活儿，怎么也比跟着我挣得多啊，说到底不还是看我面子嘛，你可别让我难做。”孙嘎子嘴里的顺手活儿其实就是偷钱包。 马二彪又无奈点了点头，咬牙道：“只要活儿干的漂亮，钱不是问题！” 见马二彪松了口，孙嘎子说话的语气也亲切了不少：“我说，这个何堂是个什么人物啊？还值得你动血本？” “就是一个学生，他老子倒是有一号，是城南的垃圾何。最近出了不少怪事儿，所以还是谨慎一点儿好。而且这里是大学城，我听说这帮学生性子都野着呢，要是镇不住恐怕要折里面。” 孙嘎子轻轻点头，表示对马二彪的认同。随后孙嘎子缩了缩脖子，显然也被冻得不轻：“不过，你这活儿可真是埋汰，就不能提前把时间定准了再通知我啊。” 马二彪嘿嘿笑了一声，也不直接回答孙嘎子的问题，而是把脑袋伸出车外举目四望，对着一个同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文静青年招了招手：“秀才，你过来。” 被叫做秀才的年轻人，戴了一副瓶底儿似的厚眼镜。因为上过高中，是马二彪团伙里文凭最高的一位，拿手绝活儿是两位数的乘除法心算，因此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马二彪团伙的会计。 一上车秀才就唯唯诺诺地问：“大哥，您你找我有什么事？” “跟你嘎子哥说说学生们的作息时间。”马二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哦，我们高中时五点起床十点睡觉，超过十一点回宿舍的一律请家长。” 马二彪还是吃了没上过学的亏，他竟理所当然地把大学生和高中生归为了同一类人。 孙嘎子同样没上过学，但他有常识。长期混迹于大学城的经验让这个深沉的男人气得差了气儿。但孙嘎子还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一阵咳嗽之后勾起马二彪的肩膀，指着几十米开外人头攒动的大街说道：“弟弟，你看见那条大街没有？” 马二彪懵懂地点点头。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那条街上全tm是大学生。” 可孙嘎子指向前方的手指还未收回，一群摇摇晃晃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来了！”马二彪的声音都有点儿激动了。 何堂的个人演唱会，终于在一众醉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之后结束了。何堂和几位神志尚清醒的同学架着另外几个已经大醉不醒的同学回了学校。因为学校和饭店的距离并不远，所以他们选择了走路回去，这样还能顺路护送女同学们回宿舍。可就在他们走到爱情圣地的时候，随着路边的小树林里的一声大喝：“站住！”两路人马杀出，一路挡在了他们的前面，一路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堵在前面的是马二彪自己带来的人，人数有十来个；堵在后面的是孙嘎子的队伍，也是十来个人。前后夹击是马二彪精心布置的战术。 何堂在人群中看见了赵大个子和耗子兄弟立刻就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谁tm是何堂。”马二彪首先上前叫嚣道，几天以来的仇恨和今晚挨冻的怒气也一起喷发了出来。 何堂左手架着大醉不醒的王胖子，右手搀着醉眼迷离的柳春燕。一时间没来得及回话。 “你们是什么人啊？”秦跃抢先上前一步问道。 “我tm是……”马二彪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以八十迈的速度冲过来的孙嘎子给拦住了。 孙嘎子瞪了马二彪一眼，随即便放下深沉，一脸贱笑说道：“嘿嘿，是秦公子啊。我这位兄弟生性鲁莽，您别见怪。” “你们今天是要在这里做生意吗？”秦跃开口就是黑话，完全一副江湖大哥的姿态。 孙嘎子一个眼神就把秦跃勾到了一边，然后低声说道：“我这位兄弟和你们的同学有点儿私人恩怨。小城的江湖就这么大，人托人的就托到了我这儿。” 秦跃很老道地一笑，说道：“是钱托的你吧” 孙嘎子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那您看今天的事儿？”孙嘎子一副为难的样子。 回学校的路上，秦跃扶的是白脸。白锦天这个平时喝酒只喝低度红酒的人，这次竟然把自己灌了个大醉。一路上白脸借着酒意向自己心中的老大秦跃吐了一路的苦水，甚至把自己上初中时被同学欺负的往事都说了，他的话说了一大车，但总结起来也就一个中心思想：何堂这人一脸忠厚，满腹奸诈，是个小人。 起初秦跃还能保持淡定，但白脸说了一句：“我觉得苏妍看他的眼神儿都不对了。老大，你可得抓紧了。”之后，秦跃也不由得动起了心思。 如今，秦跃碰上了孙嘎子，两人各怀心腹事。秦跃沉吟了片刻，然后又故作为难地大声说道：“你们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做晚辈的也不好说三道四的。但我也不能看着我的同学被你们欺负吧。这样，既然是私人恩怨，就让他们私人解决好了。我的同学不动手，你的人也不许动手，更不能牵连无辜。” 看似公平合理的一个提议，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何堂这个身体单薄的学生怎么可能是马二彪的对手。况且秦跃说的是他的同学和孙嘎子的手下都不能动手，可没说马二彪的手下也不能动手。 几个清醒着的同学虽然气不过，但保持清醒的大部分都是颜值派的，碍着秦跃的面子也都没说什么。至于何堂自己，因为对自己的实力有底，所以也没争辩，他甚至都没想这是秦跃要害自己。 “让你的兄弟别太过分啊！”回自己队伍前，秦跃还是很厚道地嘱咐了一句，孙嘎子见对方松了口赶紧连声答应。 “呵呵，小子，咱们今天的事最好别让你爸知道，你这个小的挨揍也就算了，老的再挨一次揍丢的可就是你们全家的脸。”马二彪没文化，却很懂说话的艺术，他就这么不动声色地威胁了何堂一把。 何堂把胖子和柳春燕交给自己的同学扶着，上前一步，对马二彪的威胁置若罔闻。他现在要操心的是打完人如何善后的问题。 于是乎，何堂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摆了一个黄飞鸿似的起手势：脚下扎起马步，左手在前立掌为刀，右手在后斜掌虚按。 然而何堂这个骚气冲天的pose却引得小混混们一阵的哄笑。他们虽然大都没经历过什么凶斗，但他们知道，摆架子在街头斗殴中是要挨打的，而且挨完打还要留下“sb”的标签，真正凶悍的打手走的都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路子。 然而在场的女生们却有另外的评价标准，何堂的起手势落地，立刻引得几个女生一阵的骚动，甚至有胆大的女生还借着醉意送了何堂一声口哨。 “装什么逼。”在一片嘈杂声中，马二彪毫无预兆地出手了。马老大出手向来不光棍，所以他的小弟们也并不意外。 可就在人们一错神的工夫，马二彪已经像颗炮弹一样飞进了孙嘎子的队伍。孙嘎子的小弟们还都在自娱自乐着，一个没留神就被人肉炮弹马二彪轰了个人仰马翻。 据说当时被人扶起来时，马二彪还处于懵逼状态。 人们再回头看何堂，何堂还是保持那个动作站着，就像他什么都没做，是马二彪自己跳进了孙家军的队伍里一样。 几秒后，现场一下安静了。远处歌厅里发出的鬼哭狼嚎都清晰可闻。 马二彪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回到了自己的队伍前，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太tm邪性了。都给我上！” 于是乎，单挑变成群殴，群殴又变成了何堂的个人武术套路表演。只能说这场表演太过乏味，只一分钟不到，马二彪手下的一众小混子就追随者老大的轨迹越过何堂同学的头顶一路飞入了孙嘎子的队伍。用后来孙嘎子小弟的一句话形容就是：“tmd，他们从天而降的场景，就跟电视剧里攻城时用的投石机一模一样。” 片刻的安静之后，在这个冬季最冷的时候，在大学城的爱情圣地，迸发出一阵女生特有的刺耳尖叫。当晚，远处的大学宿舍里曾有听见这一声尖叫的同学这样评价：“我c，大冬天还***，刺激！” 据说那时候白脸也已经醒了，他是趴在一个男生的肩膀上观看了何堂的表演。那一声刺耳的尖叫也有他的一份。人们都说，那夜之前白脸只能算不直溜，那夜之后便彻底弯了。而且据说被他趴着的男生在酒后曾言之凿凿地说白脸喊那一嗓子的时候还捏了他的屁股。 大学城一战，是何堂这个日后的风云人物的处女战，自然也逃不过民间高人的演绎。关于这一战，坊间流传多个版本，什么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已经不足以衬托民间高人的才华。更有甚者说何堂面对的确实只有十几个人，但那些人都是手里端着机枪的亡命之徒。但是无论是哪种版本，每每提到何堂之所以如此厉害的原因时却只有一个理由：他会武术。只因为何堂那个骚气的起手式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当然一部完整的大片又怎么能少得了配角，似乎是为了增强该演绎的说服力，民间高人们还着重塑造了马二彪这个主要配角。并且还在总结了当日在场的各位小混混的口述资料后给马二彪取了“马二炮”的艺名。这还不算完，本着凡大事必要引经据典，无典可用就创造一个的原则，民间高人们又硬生生给马二炮虚构了一个弟弟，名曰“三炮”。 一场轰轰烈烈的群殴，本来就该这样轻描淡写的结束了。可祸不单行，在凉风中渐渐苏醒的王胖子眯着个眼睛看见了一群人。于是他就问扶着他的同学：“这些人干啥呢？” “他们都是混混，要打何堂……”扶着王胖子的同学也喝得不少，舌头不利索，说起话来也是慢吞吞的。王胖子只听到有人要打何堂，二话不说一声大吼：“兄弟们，给我上！”就冲向了混混们的队伍。几个醉醺醺的同学在王胖子这一声大吼的感召也跟着冲进了混混们的队伍。何堂还在装逼凹造型，一个没注意，王胖子已经扯旗造反了。 本在预料之中的群殴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到来了，可是也很快就结束了。那些混混已经被何堂的气势镇住，王胖子这一冲直接就把混混们给冲散了。兵法有云，穷寇莫追、哀兵必胜。一众小混混为了性命也是打红了眼，几个同学都受了轻伤。王胖子在这场追击战中马失前蹄把脸给擦破了，也成了这场轰轰烈烈的群殴中唯一挂彩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八章 诊所的女人 大学城的恋爱圣地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寒风裹着垃圾扫过地面的声音。 “人都走了，咱们也回去吧。”一个声音在小树林深处的灌木丛中响起，然后三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这条冷风瑟瑟的林荫小道上。三个人借着远处射来的昏暗的灯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很默契地一起吸溜了一下鼻子。 “赵哥，您看清楚了吧？”耗子的一条胳膊还挂在脖子上，白色的纱布在黑暗中很是显眼。 赵大个子没说话，先是哆嗦着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又哆哆嗦嗦地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我tm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今天要不是二位兄弟，我就又栽了。” “哥啊，我肥耗子从来就没服过谁，可这姓何的咱们是惹不起啊。您也劝劝我老大，让他别犯彪了，再彪下去容易把命给彪没了。”肥耗子说得推心置腹，在冷冽的寒风中颇有几分温暖人心的效果。 肥耗子三个人是在马二彪团伙发起集体冲锋前闪人的，那时候人们的视线都被冲上去的人吸引了，他们三个逃兵得以完美隐身。 三个身影蹒跚在大学城十二月的马路上时，何堂已经背着睡熟的柳春燕和受了伤的同学们去了大学附近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诊所。 本来何堂是打算把柳春燕托付给自己的女同学的，反正现在回家的同学不少，在女生寝室找个床位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就在何堂刚刚低声对柳春燕说了自己想法后，王胖子就如嗅觉灵敏的狗一样凑到了何堂身边。 “你说啥？你这不是把你女朋友往情敌那里送吗？”王胖子说话时还喷着浓重的酒气。 何堂只把王胖子的话当成了酒话并没多想，而是顺口搭音说道：“我哪儿有情敌啊，就算有也应该是在男生宿舍吧。” 可王胖子却一脸凝重，用颇有深意的声音说道：“谁说不是你的情敌，你知不知道你今晚迷倒了多少小姑娘？” 虽然是在深冬，但何堂听后额头也不由得浸出了汗水。据何堂后来回忆，他当时之所以出现如此的反应，一多半是被王胖子说话时阴森的语气给吓得，另一小半是在王胖子循循善诱之下被自己的想象力给吓的，总之是王胖子的锅。 索性何堂的身体素质已经超出常人太多，他背着个娇小的柳春燕就像背了个双肩背一样轻松。 诊所的布置很简单，大体分为内外两间。里间被半截白色布门帘遮住了，从外面只能看见一张床。外面的房间被一个玻璃柜台分为两部分，柜台对面门旁的墙边放着一条木质长凳作为候珍区，柜台之后是一圈摆满药物的货架。 何堂背着柳春燕一进门，坐在玻璃柜台后的女医生就立刻就放下了正在看的一本厚书迎了上来。 “把她放到里面去。”女医生很沉稳地说道。 何堂也没多想就背着柳春燕进了里屋，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她怎么了？”女医生一边从墙壁的柜子里拿出听诊器，一边问着。 何堂方才明白，她这是把柳春燕当成病人了，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她就是喝多了，外面那些人才是病人。” 女医生一直戴着口罩，何堂也没看出对方的表情，而且这人说话的声音总是一个调调，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女医生向外看看，大概看到胖子一伙都是一些外伤就又不紧不慢地把听诊器放回了柜子，说道：“没关系，你就让她在这儿躺着吧。”声音还是那样寡淡如水。 听女医生这么说，何堂就把柳春燕放平在了床上。可就在他弯腰的时候，何堂感觉一个东西从自己脖子里溜了出来。何堂本能地伸手去借，却接了个空。 “当”得一声响，何堂才发现原来那是戴在自己脖子上的瓶子。之前何堂觉得它不好看便放在了衣服里。随着这一声清响，何堂的心脏也跟着一缩，他赶紧把瓶子攥在手里仔细检查了一遍，好在没什么破损，何堂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你这瓶子是从哪儿来的？”女人的声音终于有了变化。但因为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何堂并没有听清楚。 “瓶子是谁给你的？”女人又问了一遍，声音依旧很低，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何堂刚要回答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老乞丐叫什么，总不能直接就叫老乞丐吧。 女医生看上去有些着急，不过她没有催促何堂而是直接去了外间。 半个小时之后，女医生就处理完了所有人的伤。 “你们可以走了。”女医对胖子说完，又转身对何堂说道：“你留下。” 众人不解，但何堂却懵懵懂懂地明白了。这个女医生或许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胖子喝得醉醺醺的，虽然现在酒经醒了不少，但困意却越发浓重了。跟何堂确认没事之后，王胖子便领着一众兄弟离开了。 众人离开，女医生反而又不着急了。她又回到了里间，开始从那个放着听诊器的柜子里一件一件地往外拿医疗器械。 正当何堂纳闷的时候，女医生终于又开口了。 “能把你的瓶子给我看看吗？”女医生说话时，手下不停依旧在整理医疗器械。 何堂把瓶子从脖子上摘下来，递向了女医生。女医生头也不回，很随意地伸手一抓就直接把瓶子握在了手心里。她轻轻搖了搖，感觉瓶子已经空了，看也没看就又直接把瓶子扔进了床边的垃圾筒里。 何堂不由得心惊，就要去把瓶子捡回来。 “不用捡了，那就是个普通的瓶子。”女医生的手上依旧忙着。 “有人让我带着瓶子来大学城找一个人，是你吗？” “是。”女人手下依旧不停，这次她把准备好的医疗器材全都放在一个托盘里，端到了柳春燕的身旁。 “你在干嘛？她得病了吗？”何堂似乎看出了些端倪。 “她没事。这是做给别人看的。” 何堂顿觉一阵毛骨悚然，他紧张地举目四顾，没有发现任何人却突然发觉这个普通的珍所和很多恐怖电影里的珍所简直一模一样。 直到几分钟之后，何堂的理智又占领了自己的大脑，女医生才说出了下半句话：“你本来就应该如此警觉。太放松会害了你自己。” “是有鬼吗？”何堂这个从小接受马克思主义教育的人，早就建立了坚定的唯物主义世界观，能问出这个问题只能说明他紧张了。 “他们比鬼可怕。是一群自诩为神，却干着魔鬼勾当的人。” 何堂觉得自己是在跟另一个世界的人交谈，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反正人找到了，瓶子也给她了，接下来就是幸福的生活在向他招手了。 何堂不再多问，女医生也不说话。她就那么自顾自地在柳春燕身上比划着，甚至很少碰到柳春燕的身体。 半个小时后，女医生终于忙完了。她把东西收好，示意何堂去外间说话。 两人隔着玻璃柜台坐好，何堂赌气一般就那么稳稳坐着，反正他的幸福生活已经在路上了，只要走出这个珍所。 “让你来找我的人姓林，是e时代印度洋里一处实验室的总工程师。他的实验室负责的是纳米机器人项目。那是一种可以强化人体机能，修复人体损伤并且可以自我繁殖的寄生性微型机器人。” 女医生一连串的名词说出来，何堂的脑袋有点儿跟不上，便直接说道：“什么机器人？我听不懂！” 女医生依旧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她机械一般地说道：“它们寄生在人的体内，通过吸收人体内的微量元素进行自我复制。作为回报，它们能把你的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而且在你的身体受到伤害时，它们也能快速修补你身体的损伤。” 何堂终于听懂了，联想到自己，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变化。 小小的珍所又一次恢复了平静，两分钟之内两人都没有说话。 “我们一共有十八分钟的时间，你确定没有问题了？”这次是沉稳的女医生先开了口。 “好像该你问我了吧？算了，还是我直接回答，林教授的东西给了我，就在我的体内。你扔掉的空瓶子就是装那东西的吧？”何堂对女医生的印象不怎么好，觉得她太能装逼了，如果不是故意装的就是精神有问题。 没想到女人居然第一次笑了，但那笑却不是好笑，而是冷笑。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这么好的东西却没被公之于世？林教授应该已经死了吧？你就不好奇是谁杀了他？那些人会不会也杀了你？”女人即便说到杀人时依旧语气如常。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何堂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好的预感，面色开始有些难看。何堂的脸变得娇嫩之后，也带来了不小的副作用，那就是他的情绪很容易就能通过他的脸表现出来。 “那个瓶子就是证据。如果他没死是不会把瓶子交给别人的。你紧张了？你也应该紧张。否则你真的很容易死。那东西一直打着医疗机器人的幌子在研发，但它是出自e时代的，也就注定了它不可能只有医疗用途。项目进行到最后阶段的时候，上层领导突然要求项目移交，整个实验室都由一群自称来自‘特殊部门’的人接管。上层的动荡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底层的研发人员，项目依旧在继续。但项目到了活体实验部分时就开始变得神神秘秘的。后来还是林教授向我透露，所有的活体基本都已经变成了怪物。微型机器人对他们的改造已经超越了正常的范畴。怎么？你又紧张了？害怕自己变成怪物吗？”女医生看见何堂突然冒出的一头大汗，才终于暂停了讲述，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何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九章 纳米机器人 “把事实真相告诉拿着瓶子来找我的人，是林教授在和我分开之前最后的请求。所以即使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也请忍耐一下，我们还有十三分钟。”女人也不顾何堂的反应，抢时间一般继续开始讲述：“其实你也不用过度紧张，你身体里的已经是最新型号了，虽然因为后来的事没有进行活体实验，但根据上一个型号的活体实验结果判断，它们还是相当稳定的。” 安慰了何堂，女人突然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实验室里的事：“林教授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发现机器人的问题出在了它们过于智能上。他们对人体的改造是以完美为最终目的，只是完美的标准在它们那里发生里畸变。它们是寄生性机器人，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宿主。但对于它们来说，只有坚如钢铁的身体才是完美的，才能最终保护它们不被毁灭。至于宿主还是不是人类就已经不重要了。 原因找到了，但林教授却又被被另一个问题难住了。它们的智能并不是来自于电路板。林教授想从电路上去除人工智能的部分时却发现这款产品在设计之初就没有采用人工智能的设计，它的智能化只相当于一个普通的智能洗碗机的水平。” 女人的语气很单调，或许她自己也察觉到了，讲到关键处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透过她那副透彻的金丝眼镜看着何堂。 何堂已经被女人唬得没了脾气，只能很配合地问道：“那是什么原因？” “后来林教授整理了整个研发过程。他发现机器人的充能过程是由来自‘特殊部门’的人亲自操作的，而且根据他们的出入记录可以判断充能的过程并不是在我们的实验室内进行。于是林教授偷偷扣下了一部分用于活体实验的纳米机器人来研究。结果他发现问题果然出在了机器人的能量上。那些能量来源不明，但他能肯定那些能量一定不是地球所有。那能量的确很特别。首先是它的密度，一颗充能后的纳米机器人的爆炸当量接近一万吨，这是一个相当骇人的数字，要知道一千克铀裂变的当量也只有两万吨。但这还不是它最恐怖的地方，后来林教授发现，这些能量是有意识的，他们可以不通过任何介质进行规律性变化。纳米机器人之所以拥有超越人工智能的智商，原因就在于此。”女人的讲述终于告一段落。她优雅地拿过桌角的咖啡杯放在眼前，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速溶咖啡撕开倒进杯子，然后又起身走到饮水机前把咖啡冲开。 整个过程何堂就那么呆呆地坐着，消化着女人刚才说的话。 女人沏完咖啡，第一次取下了口罩，是个美女，却是个极为阴郁的美女。何堂看她第一眼后就觉得整个诊所都变得有些阴冷，可立在墙脚的空调分明正在呼呼地吹着热风。用后来何堂自己的话说就是：“乔诗语这个女人的气质很特别，她的气质有装修的功能。” 女人呷了一口咖啡，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很不自然地干咳一声，又重新戴上了口罩。 “我们还有七分钟。下面我要讲的是你现在的状况。你身体里的纳米机器人，是林教授改造过的机器人。它们使用的能量经过了强磁场和强电场的长时间搅动，已将消除了大部分的有规律运动。换句话说它们很可能已经变傻了。但是如果它们感知到威胁时还是会有本能的自卫反应，所以你最好不要以为自以为有了金刚不坏的身体就肆无忌惮，你若经常受伤它们会把你的身体改造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它们会不知不觉地接管你的身体也说不定。”说到此处女人伸出自己的左手，把白大褂的袖子轻轻上拉。何堂就发现女人的皮肤上似乎镶嵌了一块月牙形的金属，那金属在灯光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 “这是什么？”何堂随口问道。 “你可以摸一下。”女人回道。 何堂伸手摸在那块金属上，却发现那是与皮肤完美结合的既有皮肤的柔韧质感又有金属的坚硬质感的东西。 “这是我多次尝试自杀的结果。我就是上一个型号的实验活体。”女人阴郁的眼睛终于泛起了一丝悲切，莹莹的泪眼反而让她更像一个正常的女人了。 女人叹了一口气，缓解了自己的悲伤，继续讲述：“我并不喜欢喝咖啡，但我扮演的女人喜欢喝咖啡。就像林教授分明是个聪明人，但必须去扮演一个傻子。杀死林教授的一定是‘特殊部门’的人，因为他的表演除了问题。林教授虽然解开了纳米机器人的秘密，但也因此接触到了上层的秘密。e时代是一个武器公司，所以它们所有的产品都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武器。林教授知道这个秘密后便带着他的研究成果和我这个实验活体逃离了e时代的实验室。至于为什么偏偏跑来了小城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现在我要跟你说的是，你要继续演你自己，以前的自己，演不好的话就会和林教授一个下场。” “为什么？”何堂这时候的提问完全出于本能，因为他的大脑已经有点儿不够用了。 “找我们的人来自‘特殊部门’，他们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现在那东西就在你身上。而且你一定要相信，他们既然想拿回去，就一定有能力拿回去。据说‘特殊部门’有一套由人工智能操控的系统，不过林教授认为操纵这套系统的也是那种有意识的能量。这套系统的原理我尚不清楚，我们知道的是它能在世界范围内任何有摄像头的角落找出行为异常的人。甚至能通过一个人的行为习惯确定他的身份，所以只要被它定义为目标，就算你整了容也逃不掉。”说到此处，女人似乎无意地扫了何堂身后一眼。何堂立马领会了她的意思，在他印象里，诊所的门口就有个摄像头。 “至于你，不要妄想他们不知道你是谁，你就能相安无事。林教授在小城被发现了，他们肯定已经把这里定为了重点观测目标，如果你的行为有异，很快就把他们吸引来的。”女人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轻舒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的女朋友酒后嗜睡，可以当做酒精中毒进行检查。我对她进行了六项检查，用时二十二分钟，所以我跟你交代病情的最合理时间应该是十六分钟，加上常人的行为大多数不是最合理却又不会超出一定范围的准则，我们交谈的最合理时间在十三分钟到二十分钟之间。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如果还有问题请抓紧时间。”女人又一次摘掉口罩，准备继续品尝她的咖啡。 何堂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才终于追上女人的节奏。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得问道：“我今天和人打架了。” “我已经问过你的同学了。小树林那边没有摄像头，算你运气好。”女人用咖啡杯掩住嘴，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控制不好我的力量，有没有什么办法？”何谈又赶紧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纳米机器人刚刚进入你的体内，第一个阶段它们会把你身体的所有机能都调整到最佳状态，第二阶段才会让你的各项机能慢慢协调。” “我没太听懂。” 女人佯装一阵大咳，然后又把口罩戴在了嘴上。 “纳米机器人进入你的身体后，会根据对你身体的检查结果，把你身体的各项机能调节到最佳状态。比方说它们会使你的肌肉更发达，骨骼更柔韧，神经也更敏感。但每项机能都达到最佳状态并不是整个身体的最佳状态，比方说……”说到后来女人的语速慢了下来，似乎是一时想不到好的例子了。 “比方说用手劈砖头的时候会感觉更疼。” 女人看了何堂一眼，眼神里依旧没有任何感情，但是根据女人后来的话何堂把那个眼神解读为赞许。 “对，疼痛是人体自卫的一种机制，也是人体神经敏感的一种表现。” “还有，我经常会有一种大脑在受其他人控制的感觉，是不是你说的能量？”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何堂一个不耐烦的眼神。何堂解读到的意思是：“明知故问！” 小诊所又安静了下来，女人喝完自己的咖啡，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突然又站起了身，开始在药架上忙活。 背对着门口的时候，女人说道：“今晚你们就在这里吧。现在是一点钟，一会儿我会给她准备三个小时的点滴。” 何堂已经被女人的一席话说成了木头人，小幅度的点头是他唯一能做出的反应。 女人熟练地准备了三个输液袋，挂在了床头。她手上忙着，脚下却不动声色地把一个原本在床尾的便盆踢到了床头的位置。等她一针扎下，何堂不由得感叹这个女人的心思是在太缜密了。因为她的一针并没有扎在柳春燕的手腕上，而是直接扎进了褥子，随后床下便发出了轻微的“滴答”声，那是药水滴入便盆的声音。 几分钟后，女人将两盒药递到何堂面前说道：“这是醒酒的，可以缓解酒后头痛；这是治疗风寒性感冒的，等她醒了让她服下去。” 交代之后，女人再次回到了外间柜台后，留下何堂一人照顾着柳春燕。 信息量有点儿大！何堂在安静的夜里泛起了迷糊，身边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 何堂是被环卫工人扫大街的声音吵醒的。他醒的时候柳春燕已经醒了，正用一双漂着血丝的招人怜爱的大眼睛盯着他。 走出小诊所的时候，何堂没有看见迎面而来的幸福生活，而是看见了小城的灰色天空下正对着他微笑的环卫工人。何堂勉强回了他一个微笑，又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小城特有气味的清晨的空气，竟然油然而生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小伙子，动一下脚，你踩到我的扫把了。” “……” 突然，何堂感觉手臂出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他差点眼泪都流出来了。 何堂转头看去，却是柳春燕嘟着嘴的脸：“那个女人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干了什么……事？” “哪有？你哪儿看出她对我有意思的？” “我就是觉得那个女人看我的眼神特别冷，我没招惹她吧？”说到此处，柳春燕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我昨天酒后是不是吐了她一身？” “你想多了，她看谁都冷。而且……”何堂故意拉了一个长音。 “而且什么？”柳春燕追问道。 “而且你是护士，她是医生，你怕她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柳小护士竟然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章 不说话的寻仇人 何堂和柳春燕回到医院时，天刚蒙蒙亮。柳春燕还有一个小时才接班，便趁着短暂的时间补觉去了。何堂伺候着父亲吃了早餐，也回到自己的铁皮长椅上睡着了。 只一顿饭，一个觉的功夫，没心没肺的宅男何堂再想起几个小时前在小诊所的经历就觉得特别不真实了。至于女人说的话，虽然当时听着挺恐怖的，可换了一个环境之后也就没什么感觉了。毕竟是在父亲的棍棒教育下长大的，何堂对口头威胁的免疫力都还不错。 何堂走出小诊所时没有碰见幸福，但在长椅上醒来后碰见了“幸福”。 “你们几个小妮子干嘛呢？”何堂被柳春燕一声大吼吵醒，可睁开看见的却是几张正嘻笑着逃开的脸。 “就看看嘛，你可真小气。”几个白衣小护士像受惊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飞走了。 “还嘴硬，我都看见你伸手了。”柳春燕依旧不依不饶地对着离开的小护士一阵抱怨。 “呵呵，跟个泼妇似的？”何堂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道。 片刻之后，他耳朵上传来的剧痛就让他彻底醒了。 “你说啥呢？”还没等何堂求饶，柳春燕看何堂疼到扭曲的表情后就又立刻心疼了。 柳春燕马上又双手合十忏悔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跟她们生气呢。下手就狠了点儿，你没事吧？” 何堂嘿嘿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我发现你怎么那么怕疼呢。我都没怎么用力你就龇牙咧嘴的，不是骗我呢吧？” “额……也许是因为我皮肤娇嫩吧。你怎么坐下了，不怕领导看见啊？” “刚查完床，暂时没什么事。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今天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柳春燕说得一脸严肃，真是个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说的不是她们吧？”何堂指着不远处值班室玻璃窗里的一排正在偷看他们的小护士问道。 柳春燕听何堂一说也转向了值班室，看见一群不怀好意的笑脸，直接冲着那些人挥了挥手拳头，一众小护士的才消失在了玻璃窗里。 “你别笑，我是真的感觉怪怪的，总觉得背后发凉。早上的时候，我发现一个光头在楼梯口站了很久，就向这边看着也不过来，也不走的。看了半个多小时。你说我是不是太敏感了？”柳春燕像个老太太似得絮絮叨叨，看上去确实有点不正常。 何堂也没有把柳春燕的话放在心上，找了若干似是而非的理由安慰了柳小护士，时间就到了中午。何堂第一次觉得有女朋友其实也是一件累人的事儿。但幸福的大潮很快就淹没了这微如鹊羽的一点儿劳累。 何堂白天无所事事，就在他的铁皮长椅上过起了宅男生活。 晚上九点，柳小护士又神神秘秘地摸到了何堂身边，叫醒了正在眯着的何堂。 “那个光头又来了。”刘小护士尽量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像极了一个菜鸟间谍。 “谁？” 柳小护士僵硬着脖子，轻轻向楼梯口的方向撇了撇嘴。 何堂把视线转向楼梯口时，果然发现一个光头老人。老人的身体虽然有些瘦弱，但看上去依然是精神矍铄的样子。特别是那双盯着何堂的眼睛，显得极为有神。 光头老人见何堂看他，也不躲避，反而咧起嘴，挑衅似得笑了。 “你没事就回值班室去吧，我去看看。” 何堂凭直觉就觉得光头老人并不简单，特别是那一笑之后，何堂就更加确定了。 老人见何堂走过来，转身就下楼去了。何堂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老人在何堂前面走着，何堂快他便快，何堂慢他便慢，中间还会时不时回头看何堂一眼，送上他始终如一的挑衅微笑。 光头老人走出医院，穿过医院门前的马路，一直向医院门前公园的深处走去了。走到埋死孩子的角落，光头才终于停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是来报仇的吗？”何堂仗着自己有超能力在身，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 老人依旧不说话，只是咧嘴笑着，但这次他笑出了声。那声音，何堂怎么听怎么像村里的夜猫子在叫。光头笑罢，对着空中虚招了招手。刹那之间，几个黑影从树林里窜出，把何堂围在了当中，但每个人都安安静静的，似乎连呼吸都没有。 “咬人的狗不叫。”何堂有点儿恼了，他狠狠地骂出一句之后便摆了一个起手式，这次他仿的是甄子丹版叶问咏春拳的起手式。 老人又是一笑，但依旧没有说话，而是抬手指何堂右侧的一个黑影。黑影悄无声息地冲向何堂，出手便是何堂的太阳穴。 何堂的身体动也不动，虽然摆着咏春拳的架势，却是直直轰出右拳。这一拳毫无章法，若是何堂之外的人打出，那黑影完全可以把这一拳当做对手的破绽直接反守为攻。但就因为这一拳是何堂打出的，甚至算不上招数。黑影居然都没有来得及做出躲避动作，就直接撞在了那一拳上。黑夜中响起一声沉闷的撞击，黑影就像一个沙包似得直接飞了出去，远远地撞在树木之上，惊起了几只飞鸟。黑影人一声闷哼后便再没了声响。 其他的黑影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之后却依旧没有人发出多余的声音。 光头的笑容收敛，他又一次把手高高抬起，分别指了位于何堂左右的两个黑影。 两个身影闻风而动，同时扑向了何堂。何堂依旧是直直的两拳。 两声撞击，两声闷哼。 光头片刻不停，直接把五指分开，高高聚过头话一边在手机上打着字。等中年人的话说完，光头已经把手机举到了中年人眼前。手机上写的是：“我看不出他会武术。要么是个野路子，要么是个超级高手。” 不等中年人再次提问，光头已经在手机上打出了另一句话：“我的人伤了五个，他们虽然死不了，也都废了。” 中年人又是一惊。光头手下的八个人都是精英打手，甚至说是刺客也不为过。他们曾经帮中年人处理过不少棘手问题，而且不管什么问题只要到了他们手里都是轻描淡写一般就解决了。 在中年人惊讶的时候，光头的下一句话已经出现在了中年人眼前：“您要早做打算，以后凡是涉及到他的事，都不要找我了。他的生意我接不住。” 说完不等中年人反应，光头一个翻身从沙发上站起，头也不回走出了中年人的书房。油亮的真皮沙发上只留下了土色的人形印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何老板 何堂被寻仇之后就准备好了接受源源不断的报复者。但接下来的两天生活竟然一下子平静了。 何堂在医院走廊的铁皮长椅上过上了惬意的宅男生活。但不得不说即使是医院的走廊也比他们租住的那个小平房温暖太多，更何况还有佳人相伴。短短两周的时间何堂不但把一条冷冷的铁皮长椅睡暖了，而且还睡出了家的感觉。 据说几年之后，何堂已经成了小城江湖的传奇，市中心医院特护病房走廊的这条铁皮长椅也变成了小城混混们的朝圣之地。后来医院实在不堪其扰，便拆了这条长椅。可即便这样小混混们还是络绎不绝，没了这条长椅就拜旁边的，整个楼层都没了就拜楼下的。后来为了永绝后患，院长大笔一挥直接把整个住院部的长椅都拆了。据说长椅们集体消失几个小时之后，院长家的玻璃也集体消失了。 对于一个宅男来说，这个家唯一不够完美的就是环境有点儿不够安静。以下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会重演几遍。 闲极无聊的何堂最近喜欢上了自己的嗓子，于是他就会经常仰躺在长椅上哼一首歌，一边唱一边美美地闭目享受。一曲唱罢，何堂睁开眼睛总会发现有一双到几双不等的闪着星星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再来一首啊！”听众总是不厌其烦地提出相同的要求。 因此护士长还邀请何堂以病人代表的身份参加他们的新春晚会。何堂拒绝了。护士长就又派出了柳小护士，让何堂以医护家属的身份参加晚会。 “考虑考虑。”何堂就这样婉拒了柳小护士。 这天，何堂照样是一曲唱罢，可再睁眼时却发现眼前站了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很干练的年轻人。何堂本能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我们老板想请您吃个饭。”年轻人很礼貌地说道。 “我不认识什么老板，您找错人了吧？” “那请问，您是何堂何先生吗？” 何先生这称呼，何堂听着有点儿不习惯，但他还是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哦，那就没错了。我们老板想请您吃个饭，就在医院附近。” “你们老板是谁啊？” 年轻人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回道：“我们老板是咱们小城凤凰房地产的何总，跟您本家。” 何堂还真听说过这个何总。何总名为何平，是小城数得上的名人，坊间传言是个黑白道通吃的角色。何堂之前虽然总听到这个名字却一点儿没意识到他是自己的本家。 “我真不认识他，总不能因为我们是本家就请我吧？”何堂是真不想去，特别还是跟这样的成功人士吃饭，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金丝眼镜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继续说道：“还请何先生不要让我为难。” 何堂不再回话，耍赖似的又躺回了铁皮长椅。 “听说何先生的女朋友就在这里工作，是叫柳春燕对吧？”金丝眼镜说得彬彬有礼，但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又让何堂从长椅上坐了起来。 “你们到底想干嘛？若是跟我有什么仇就直接说。” “其实何总就是想请您吃个饭，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来之前何总让我了解了一下您的情况，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就尽量帮一下。”金丝眼镜一脸的谦卑，说得也极是诚恳，这让何堂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 “好，那我们这就走。”说完何堂起身就径直向医院外走去，一路上何堂油然而生一种英勇赴义的豪迈。 可是，走到医院大门，何堂又傻了眼。 只见医院的大门被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堵住了，加长轿车的前后还分别有两辆黑色轿车，而且每辆车前都笔挺地站了一个身穿黑西服戴着墨镜的保镖。那场面十足黑社会老大出门的排场。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一个穿着土绿色保安服的老人穿梭其间正在喋喋不休地催促着他们赶紧把车开走。 车队浩浩荡荡，却只开出了一个是十字路口就停在了小城最豪华的酒店，大运酒店，之前。 何堂在金丝眼镜的引导下走进了二楼的一个包间。包间门打开的那一刻，何堂悬着的心终于定了，因为对门坐着的正是前几天被他打跑的光头。仇人见面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总比陌生人的尬聊来的要痛快。 “何先生，您辛苦了！”一个中年男人举着自己油腻的笑脸就冲到了何堂面前。 “你是哪位？”何堂盯着光头，看也没看油腻男人一眼。 油腻男人嘿嘿一笑，说道：“鄙人何平，就是我请您来的。” 这真是让何堂有些意外。以前虽然听说真正的大佬都是好脾气，但这何平的脾气有点过于好了，以至于何堂第一反应觉得光头才是和平，而这个胖子最多就是类似小兵张嘎里的rb胖翻译官一类的角色。 偌大的桌子只坐了三个人，桌子上却摆了满满的菜。 和平让何堂居中而坐，自己坐在了何堂的右手边。而个光头却远远地坐开了。 一通尴尬地吹捧之后，何平终于开始了正题：“那个，何先生还没有工作吧？” 何堂点头。 “不知道您是不是愿意屈尊来我的公司。” 这让何堂颇感意外，前天自己打了他的人，今天就要请他去公司上班。这是要关门打狗的节奏啊。想到此处何堂赶紧暗暗呸了一口，竟然把自己骂成狗了。 既然不知对方打算，就故作深沉。何堂继续不说话，眼睛无处可看，就盯着光头。 “嘿嘿，那位是江湖人称陈铁头的陈师傅。之前跟何先生有点误会所以也没介绍。您别见怪。” 陈光头象征性地向何堂拱拱手，何堂一脸假笑地点头回应。 “他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我得罪过他吗？”何堂问。 何平像是怕得罪光头似的，把自己的座位向何堂身边挪了挪，低声说道：“他跟您也没什么仇，就是从手下人那里听说您武功了得。陈师傅别看一把年纪了，可性子还跟个年轻人一样，好勇斗狠。” “我打伤了他的人，他不会记恨我吧？”何堂也压低了声音问何平，何堂这么问也是因为对自己下手轻重没把握，怕闹出人命。 “陈老爷子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这种以武会友的事没少经历。而且他们在江湖上混的，因为切磋受伤也不算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不会记仇的。”何平说这话时明显提高了音调，既说给何堂听也说给光头听。 “他怎么也不说话啊？” “陈老年轻时嗓子受了伤，所以……” 话说开了，聚会正式进入了何堂最怕的尬聊状态。特别是何胖子总是一副谦卑的姿态，让何堂越来越觉得别扭。他都有点儿后悔自己多嘴问了有关光头的问题。做敌人多好，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地坐在这里，毫不客气地吃他一顿，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那您来我们公司的事儿？”何平再提此事。 “我虽然会点儿武术，但不会给人当打手的。” “何先生多虑了，我何某人是做正经生意的。我请何先生来公司也是让何先生做文职，先做个副经理您看……。” 何堂又惊讶了，这简直是刷新了何堂认知的一次对话。在大四，他听到最多的是就业难的事，而且这半年学校还专门开了大学生就业课程。虽然没怎么认真学，但从那本十厘米厚将近两斤重的教材上就能看出就业有多难了。而现在，小城数一数二的企业家竟然主动请他来讨论就业的问题。 “这就是传说中的面试吗？面试难道不是应该公司领导提问，我抢答的吗？”何堂有点儿懵，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 何平显然是误解了何堂的沉默，等了片刻又赶紧补充道：“这样，就做个经理吧，您负责采购部。虽然我作为公司的老板不应该这么说，但哪儿的采购还没有点儿灰色收入呢。” “我c，这是摆明了让我在他的公司收黑钱啊。这是在给自己招人吗？不是要给竞争对手招人吧？要不就是等我收了黑钱他再把我弄进去？”何堂一边嚼着一颗花生豆，一边想，花生都被他嚼得没了味道，他还没想明白。 何平干咳了几声，继续说道：“您不愿受制于人我也理解。这样，听说令尊最近住院了。我为他准备了点儿营养费，麻烦您替我带过去吧。”说完何平向门外喊了一声，金丝眼镜就提着一个黑皮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被金丝眼镜轻轻地放在桌子一侧，何堂感觉他放手的那一刻，偌大的圆桌似乎歪了一下。 箱子被打开，满眼都是红艳艳的领袖爷爷。 就在何平准备继续开口的时候，何堂手里的水杯却“咔”得一声碎了，茶水溅了何平满身满脸，也溅了何堂满身满脸。 不得不承认，何堂对钱是有感情的，而且还是从一毛到一百都始终如一的爱恋。如此多的伟人头像一下子出现在何堂面前，何堂的小心脏差点直接爆裂。 何平虽然挨了何堂的热茶浇头，面上却依然笑颜如花。他一边用纸巾擦着脸，一边笑吟吟地说着：“一百万，不成敬意。如果何先生还有什么不方便的随时开口。而且我听说您的女朋友还在做护士，听说那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啊。我跟人民医院的院长也有点儿交情……” 何堂总算安抚了在胸腔里四处乱窜的心脏，深深舒了一口气，拦住何平说道：“您到底要干嘛？直接说行不行，老弄这重磅炸弹容易出人命知道不？”何堂说得挺激动弄得何平也有点儿不知所措。 “好，那我就直接说了。”何平拍完大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我在小城大小也算个人物了，但小城之外还有大城，我这个人物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十几年打拼下来，钱是挣了不少，但仇人也没少结。您这样的武林高手一出现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巴结。既然您不愿来我这里，也只能怨我的庙小。可是还请您看在今日的情分上，日后不要与我为难啊！”何平说这话时已经不似之前的谄媚，反而说了个情真意切。 何堂听了个莫名其妙，就算自己打了个人，怎么就成武林高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苏妍来访 虽然何平一片诚恳，但何堂最终却没有收下那一百万。 一路上虽然还在纠结，但何堂孤零零躺回自己的铁皮长椅时也就想开了。他与钱之间的爱情是坚贞不渝的，而且还是从一毛到一百万都坚贞不渝，但对何堂来说不是所有坚贞不渝的爱情都是合适的。 一百万，对何堂来说就像是名门贵族的大小姐。美则美矣却不适合娶进门来做老婆。他的青梅竹马应该是父亲小金库里的那几万。 接下来几天，何平的话果然应验了。何堂几乎每天都要在他那个铁皮长椅上接待好几波来访客。有像何平一样要求出去吃饭的，有大包小包来探望何老大的，也有穿得破破烂与何堂就地谈兄弟情义的。只不过这些人大多是从钱嘎子那儿听来的消息，没几个像样的人物。 何堂有了几次经验之后，应付得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几天的工夫，何堂几乎吃遍了医院周边的小饭店，但他与人民币的爱情却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这天，何堂刚刚推掉了南城王老大的邀请，正准备眯一觉的时候。 “何堂，你最近挺忙啊？”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苏妍？真巧，你是来探病的吗？”苏妍对何堂来说相当于一千万，整整三年半的大学生涯，何堂甚至没有意淫过一次苏妍。 “我是来找你的，本来想请你吃个饭的。上午我就来过，他们说你中午就被人请走了。怎么样，看在老同学的份儿上，晚上就跟我走吧？”苏妍的话说得很暧昧。 “你不会也跟他们一样的目的吧？”何堂不安地问。 “他们？” “嘿嘿，没事。你要有事儿就直接说吧，不用请客什么的。” “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他们说话的时候，值班室里已经有个好奇的小脑袋在朝他们张望。 “要不你先走吧，说个地方，我一会儿就过去。”说话时何堂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值班室的方向瞟着。 苏妍机敏地会了何堂的意，说了一个地点之后便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何堂来到了苏妍说的琉璃樽。因为还未到营业的时候，所以门前冷冷清清的。何堂走到紧闭的门前就犹豫了。正要转身离开时，酒吧的侧门打开一条缝，苏妍只露出半个脸。 “你打算去哪儿？”苏妍低声问了一句，声音不大却神神秘秘的。 何堂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这里还没营业，你是怎么进去的？”何堂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倒像是个小偷 “快进来，这是我家开的。”苏妍说话时东张西望的，弄得不明所以的何堂也跟着东张西望起来。苏妍不由分说一把把何堂从半开的门里拉了进去。 何堂正出神，被苏妍这一拉竟然拉得心猿意马了，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字“软！”进门后苏妍依旧没有松手，而是拉着何堂穿过了昏暗的大厅，又穿过一段黑漆漆的走廊，转进了一个包间。 包间里开着灯，突然见到强光的何堂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缓了半分钟后，三张如木雕泥塑似的严肃面孔慢慢出现在了何堂的视线里。 这三个人都上了岁数，看见何堂进来三张脸甚至没有一丝变化，就那么毫无表情的打量着他。 何堂被美女看得习惯了，还是第一次被三个老头子这么看，被盯得心中一阵打鼓。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苏妍拉着，便本能地摆脱了苏妍的手不好意思地冲着三张老脸一通的傻笑。可对面的三人还是那副表情打量着何堂，直把何堂打量得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大概过了两分钟，在何堂的下一个生理反应出现之前，坐在中间的老人才终于开口道：“嗯，样子还勉强说得过去。就是这身高有点儿……” “包装的事还是让米奇去操心吧，重点还是要听听他的声音。”左侧一个带着老花镜的老人说道。 “你们把人家请来又不让人家坐下。何堂同学最近可是红人，难请着呢。”苏妍这个平时冷冰冰的女生居然对三个老头子撒起了娇。 三个老人也是如梦方醒，坐在中间的老人首先笑道：“不好意思，是我们三个老家伙失礼了。”那人虽然自称老家伙，但说起话来却是中气十足，嗓音也是洪亮厚重。 “额……不敢。”何堂最近见过的奇怪人物不少，但还是第一次碰见三个老头子摆瞪眼阵的。以他现有的脑力也就想到了个苏妍带他来见家长的剧情，至于自己是以冒牌男友的身份还是以后选男友身份出现，他自己一时间也看不出个端倪，于是何堂又想起了自己许久未用的密之微笑交际大法。 “何堂你别总是傻笑。”苏妍一句嗔怒，何堂瞬间破功。 “这是我干爸，xx音乐学院教授，现在是我家公司的音乐总监。”苏妍指向的是中间的老人，何堂木木然半鞠躬。 “这是我爸，苏妍娱乐懂事长！”苏妍介绍到她爸时语调明显提高了一个八度，这让中间的老头子也不由得吐槽道：“唉！还是亲生的好呦！” 何堂忽略了老头子的吐槽，直接一个九十度的躬，微笑着说道：“苏叔叔好！” 不等苏妍再介绍，坐在右侧的老人直站了起来，一步跨过茶几就来到了何堂面前。他把夹在右手的烟扔进嘴里，然后把手伸向何堂。何堂被这个老头子的举动吓了一跳，见对方伸手，他也只能伸出自己的右手。老头子一把将何堂的右手握住，嘴里咬着半截烟头，痞里痞气地说道：“我是苏妍三叔，人称苏三。是苏妍娱乐的保安部部长，说白了就是我大哥的打手。多多关照！” 苏三说话的时候，手上已经暗暗较起了劲。然而何堂却一直笑吟吟地看着他。 “叔，你是不是又调皮呢？”苏妍适时的介入为三叔避免了一场尴尬。两人的手松开始，苏三的手已经麻木了。他抖着右手连说了三个“不错”就坐回了沙发里。 介绍完毕，苏妍话锋一转说道：“我跟我爸说你歌唱得好，他们不信。你给他们唱一个呗。” 何堂心中暗暗叫苦：“真是大小姐当惯了，就为让我唱首歌还搞了这么大个阵仗。想听歌直接去医院特护病房的铁皮长椅边听多简单。” 苏妍也不管何堂答应不答应，就直接给何堂挑出几首歌，把话筒塞到了何堂的手里。 “你帮我一次，我做你一天女朋友。”苏妍趁着把话筒交给何堂的瞬间在他耳边低语道。 “大小姐，你是不是太自信了？我这不算见家长吧？”何堂低声还了回去。 “呵呵，想得美。”苏妍说完就径直坐回了父亲身边，一脸期盼地看着何堂。 苏妍选歌明显是按照那天聚会的套路来的。先是一首流行歌曲让何堂进入状态，接着就一曲比一曲地高了上去，最后就连女声的也没落下。不过这次她没让何堂唱《痒》，而是让他唱了《贵妃醉酒》。 “咋样？咋样？”何堂刚唱完几首歌，苏妍就迫不及地摇着父亲和干爸，就像一个做了好事的小孩子迫不及待等人夸他似的。 三个老头似乎只有苏三听得津津有味，何堂刚唱完，他就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不错，比那个油头粉面的肖邦唱得好多了。” 不过他的意见被苏妍和两个老头儿直接忽视了。另外两个老头子依旧满脸的严肃，就像某唱歌类节目的评委老师。那威严的架势，何堂怎么都觉得他们下一句就应该是“告诉我你的梦想。” “你没学过音乐吧？”没想到音乐教授开口就泼了何堂一头冷水。 何堂莫名其妙地点头。 “声音不错，对声音的控制也很到位。但最多也就是个高级的模仿者。”教授说得一本正经，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态度。 何堂又懵懂了，脸上挂着标志性的迷之微笑，心里却在想着：“这是相亲呢还是选秀呢？难道做他家姑爷还要是音乐家？” 苏妍的脸色明显也有些不好看，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偷偷摇着父亲的胳膊。 “老张啊，你别老摆个专家的臭架子。现在还有几个喜欢听专家唱歌的。我看这小子不错，交给米奇他们去运作吧。”苏妍的父亲明显要圆滑很多，开口就是商人的口吻。 “你个老东西，我还不明白这道理嘛？我这不是已经好几年没当过评委了，你就不能让我过把瘾啊。” “哼，都说过把隐就死，你这是想开了啊！”苏三缩在沙发里，不冷不热地讽刺道。 张专家被左右夹攻，最后丢下一句：“小豆子，千万别跟你们家这两个老家伙学坏了。一个满身铜臭气，一个满身痞气。没好！” 何堂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那感觉比和何老板吃饭还难受，何堂真想代替角落里的空调站着去。 “那就这么定了，剩下的事儿就由你和他说吧。选个时间去公司试个音，尽快出个样子。”苏妍父亲一边穿戴一边嘱咐着苏妍：“这两天我还得去安抚董事会那帮老顽固，公司那边就交给你了。” 何堂依旧呆呆地站着，三个老头子从他面前鱼贯而出。那场面何堂怎么想怎么像小学的时候接受学区领导检阅的场景，只是先走被检阅的只有他一个人，有点儿委屈领导了。 “小伙子不错，以后好好干！”这是苏妍亲爸说的。 “别听那老家伙的，他就是个商人。你有时间来找我，凭着你这条件，我保证半年让你变成歌唱家。”这是苏妍干爸说的。 “你小子有两下子，有时间切磋切磋！”这是苏妍三叔说的。 包间的门被关上，何堂立刻像个泄了气的脾气似的，在沙发上坐了个四仰八叉，然后又像个病危患者似的呻吟道：“水！水……” 苏妍把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扔给何堂，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何堂一口气喝掉大半瓶水，中气十足地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苏妍眨着一双大眼睛，柔声说道：“请您来帮忙啊。” “假装男朋友你应该找秦跃的。” “嗯嗯。”苏妍先是很乖巧地点头接受了何堂的意见，然后才说道：“可是我要找的是签约歌手啊！苏妍娱乐欢迎你！” 见何堂一脸懵逼，苏妍端正了坐姿，严肃了表情，说道：“何同学。我代表苏妍娱乐正式通知你，你将成为本公司下一位全力打造的歌手。怎么样？准备好走上你的巨星之路了吗？” 一个月后，何堂推出的单曲网络点击过亿；三个月后首张个人专辑发行，发行当日便被抢购一空；四个月后该专辑发售量破亿；五个月后，何堂的新单曲连续八周排名美国公告牌排行榜第一名，创造了亚洲音乐历史；半年后，何堂成功转型影视圈，年底以自编自导自演的低成本自传体电影《我是何堂》获得好莱坞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奖提名，并成为获奖呼声最高的一部，看过此片之后的美国群众纷纷表示，金像奖应该破例为该片颁发最佳影片奖、最佳导演奖、最佳编剧奖，最佳……；何堂也有望成为同年获得格莱美和奥斯卡金像奖的第一人…… 以上内容均以被作者删掉。 声明：本书为非文娱作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苏妍的烦恼 苏妍虽然武力威胁为主美色诱惑为辅的战术，但何堂以密之微笑大法应对，结果一番交战下来，苏妍终于败在了何堂那一脸看起来似乎有传染性的傻乎乎的微笑上。 何堂回到医院的第一件事是在自己家一样的铁皮长椅上找回了安全感，第二件事就是缩在男厕的隔间里拨通了李美妮的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一个阴郁的女声。 “是李医生吗？”何堂犹豫地问。 李美妮是大学城小诊所里的女医生给何堂的名字，一个听起来和那个阴郁的女人并不搭调的名字。何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会给她打电话。 对面的女人显然也有点儿诧异：“你不应该随便跟我联系的。” 何堂结巴着说出了自己的事：“那个……如果我出道当歌星的话，没问题吧？” 电话里很长时间没有回复，何堂以为对方也在纠结，过了两分钟才又“喂？”了一声。 “你还没挂？无论你是想给我讲笑话还是想试试这个号码能不能打通，你都应该挂了。”女人阴郁的声音一如平常，如果不了解这个女人的性格，何堂估计会以为她说的就是她真实的想法。 “哦。”何堂识趣地挂了电话。 当明星对何堂还是有相当大的诱惑力。这一点从他当晚做的明星梦就可以看出来。再加上有苏妍这样的美女从旁蛊惑。如果没有一个阴郁如斯的女人镇压，何堂估计当时就跟着苏妍走向星光大道了。 可即便如此，何堂第二天还是被苏妍一个电话就叫出去了。因为苏妍使用了彻夜研发的新型武器：“如果你不来我就去医院陪你。我也不会做什么，反正女人的想象力都是很丰富的呦，谁知道那群白衣天使能想出个铡美案还是个杜十娘呢。” 坐在苏妍的跑车上，何堂脑子里纠结的是自己是不是在出轨的问题。 “你怎么总喜欢走神？”开车的苏妍大概是闷了。 “我在想我出轨的问题。”何堂随口应道。 何堂明显感觉苏妍的跑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不由得抓紧了安全带。 “你怎么比女人想象力还丰富！”苏妍显然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车子的速度都降低了不少。 “大概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你有女朋友呢？上一次听说你的事还是大二时听说你喜欢在宿舍偷窥过路的小姑娘呢。对了还有句诗，你在哪儿看风景，哪儿的人在看你……对吧？” 何堂的糗事被重提，脸上只能换上了迷之微笑以化解尴尬。 “你别这么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苏妍说话时身体不自然地扭动说明她真是浑身不自在。 “好吧。那说说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当什么歌星。现在想当歌星的人满大街都是，找个想当明星的不是太容易了。” “因为你歌唱得好。人嘛……打扮打扮也有个明星样子。特别是你的出身，现在最流行的就是草根出身一炮而红了。”苏妍说这句话时还不忘加入魅惑的语气，那迷离的眼神似乎已经看到了何堂化身成神时的情景。 “我怎么听着这么假呢，当歌星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苏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哎，谁让我是女孩子呢。实话跟你说吧，我爸的公司最近出了点儿问题。我是真的需要你帮忙。” 面对这样的苏妍，何堂反而有点儿手足无措了，也只能一本正经端坐着。 “你听说过肖邦吧？” “嗯嗯。”何堂这个从来不追星的也不关注娱乐圈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就足以说明此人的知名度了。 “他是我爸公司的首席艺人。最近也不知道从哪儿认了个叔叔，帮他联系上了一家大城的娱乐公司。这几天就要正式签约了。” 苏妍说得有几分凄婉，何堂听着却只是一次平平常常的跳槽。 “哦哦。”何堂点头。 “他走之后，我爸的公司就等于塌了半边天。” “所以你们就想让我话时还故意拉高声调，唯恐对方听不见似的。 于是楼道里飘荡起肖邦更加愤怒的声音。 “他这么小气？本来我刚想到一个点子，现在也不敢跟你说了。怕他会自杀。”何堂说得很是惋惜。 “诶，说说呗，说得好再给你加一个鸡腿。”大小姐终于不笑了，嘀嘀咕咕地问何堂。 “你爸要是舍得的话，就让我把那五首歌给唱了。我歌虽然唱的不好，但我要是模仿肖邦的声音唱……” 何堂在这句话后面留了个意味深长的尾音，可苏妍的反应还是大大出乎了何堂的预料。 “想不到你看着满脸忠厚，原来如此狠毒呀！”可以看出苏妍是真高兴了，她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就一把抱住何堂笑了个梨花带雨。 何堂被苏妍这一抱直接抱得头昏昏眼花花。 “狠毒？难道肖邦真的会如此脆弱？”何堂飘飘然的，就更想不明白此中深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反转 晚饭过后，苏妍娱乐的总部却热闹起来。何堂在苏妍的带领下挤过守在总部门外的粉丝，又从话。今天所有股东都到齐了，他们要是听见你说他们是黑社会，小心……”苏妍用手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何堂赶紧闭了嘴，模仿着傍边的黑西服，挺胸撇嘴站在了苏妍的身后。 大楼外一片男女的尖叫声后不久，会议室的正门被推开，肖邦和另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在一群黑西服的包围下挤进了本已经满满当当的会议室。 会议室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何堂才发现，原来会议室内还一直播放着肖邦的歌。肖邦的歌何堂太熟悉了，为了模仿好这个人的声音，他用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听了肖邦的所有歌，而且有的歌还是反复听的。现在又听见肖邦的歌，何堂都有了生理反应。 “呵呵，诸位老大好！这个时间你们不都应该在歌舞厅的吗？”歌舞厅这个词已经在小城消失多年，现在都叫夜总会了，肖邦这么说明显就要把这些土豪笑话成土财主。 肖邦此言一出，立刻引得几个脾气不好的大佬拍了桌子：“你小子tm别给脸不要脸，想当年你不就是个在歌厅混饭吃的小混子吗？那时候爷赏你一碗尿，你也得当茅台喝。” 肖邦很是嚣张地上前一步，大有要直接动手的架势，却被身旁的花白头发拦住了。 “我们过来只是谈生意的，把那几首歌签给我们，我们马上就走。”花白头发说得不卑不亢，倒是真有个做买卖的样子。 “你把歌买走，我们直接散伙算了。强买强卖也算谈生意吗？”另一个坐在会议桌末端的壮汉拍了桌子。 肖邦直接一个冷笑说道：“强买强卖？我怎么听你说这个词就tmd特别想笑呢。听说王老大在城南专干强拆的事儿，最近小城拆违建，你也没少捞油水吧？” 与肖邦相比，花白头发明显要稳重很多，他直接忽视了众人挑衅的目光，对坐在正座上的苏永道说道：“我是诚心诚意来跟你谈生意的，苏老板该说句话了。”花白头发一边说着，一边从皮包里掏出一叠合同，交给身边的美女秘书。 美女秘书又穿过一帮杀气腾腾的黑西服，走到苏永道身侧把一叠纸，一张一张地摆在了苏永道面前。 “请您过目，价格在第二页中间。”女秘书每个动作都从容不迫，似乎房间里站的都是饮水机。 苏永道也不着急，从桌子上慢慢拿起第二页的合同，凑到眼前，眯着眼睛看了几秒，又转身对站在自己身后的苏三说道：“老三，你帮我看看这上面有几个零啊？我怎么数不清了。” 苏三看了半天，拿腔作调地说道：“您这眼几年前就瞎了，要不然也不能养了条白眼狼。零您数不清，旁边不好有大写呢吗？这是几千万啊，那字我不认识。” “呵呵，是个二。” 两个从来不认老的老头子突然表演了一回老人，现场莫名生出一种凄凉之感。 苏永道把收回合同，然后又规规整整地把合同摆回了原来的位置，突然叹了一口气：“哎，钱是不少，也够给在坐的老兄弟们一个交代的了。签就签了吧。不过您也要记得要看紧咯，千万别让这狼崽子再搭上个爷爷，否者你这个叔叔也就当不下去了。”对花白头发说完，苏永道又转向肖邦：“小子，作为一个商人，我得夸你干得漂亮。既然是做生意的，我就得时刻准备垮在小人手里。听听这里放的歌，每首都是你的代表作。用你的歌作我们苏妍娱乐的挽歌很切题对吧？呵呵，我的宝贝女儿特意安排的！” “对不起，苏老。我是来谈生意的，请您尽快签字，我还有重要会议。”花白头发语气如常，礼貌中带着谦卑。 “好！” 苏永道从站在自己身边的女秘书手中接过笔。那一瞬间会议室一片寂静，似乎连飘散在空气中的烟雾都凝固了。 突然，一声山寨机独有的嘈杂音乐声响起，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人们把目光汇聚到声音发出的方向，却发现一个美女正举着一个手机。她闭着眼睛，身体也跟着音乐声一阵的扭动，似乎很陶醉的样子。苏妍拿的手机，是何堂陪她去买的。买得时候她还特别嘱咐一定要喇叭大的，听起贼烦人的那种。 “小豆子，小豆子！”音乐教授使出了唱高音的气力才把一脸沉醉的苏妍叫停了。 “啊？好听吧？”苏妍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 “别闹了，等会儿跟老爸一起回家。”苏永道一脸的严肃，完全没有跟苏妍瞎闹的心情。 苏妍受惊似的站了起来，一脸歉意地作了个罗圈揖说道：“对不起，各位！刚刚在网上找到一首好听的歌，一时间没忍住就听得入迷了。”然后她又转向苏永道颇为惋惜地说：“老爸，这两千万您恐怕要不成了。肖大哥已经把歌都录完，发布了。不信您听。” 全场肃静，就那么任由山寨机的大喇叭肆意地咆哮着。那歌声虽然经过了山寨机的催促，但在场的人还是听出了肖邦的声音，而且就连肖邦本人也听了个目瞪口呆。 歌曲放到最后一首，苏妍调低了声音，像个主持人似的介绍道：“中午才发布的，点击量已经过千万了。而且必须要感谢肖邦大哥哥，他是以苏妍娱乐艺人的身份发布的哟！还有最后唱完的那段感谢词……听得我都想哭了！”说到最后，苏妍使劲眨巴着眼睛，还真眨出个泪盈盈的效果。 果然，歌曲最后，伴随着悠扬的音乐，肖邦的独白响起：“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首先要感谢我的恩人苏先生，是他……（省略五百令人反胃的词汇）。虽然前段时间有传闻说我毁约，但我要借着这首新歌宣布，我想回家！” “臭不要脸！”似乎只有不知谁的这一句评价显得格外另类，其他众人都已经集体懵逼。 “这绝对不是我说的！这歌也不是我唱的，我从来没唱过，都是别人假冒我唱的。”肖邦正忙着跟花白头发解释时花白头发的手机也响了。 在被苏妍的山寨机摧残过之后，会议室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比没人的时候还要安静。花白头发的手机里发出的咆哮声，也被听了个清清楚楚。 “姓肖的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我的xx娱乐已经成了笑话。你赶快回来商量一下公关的事。”电话里的声音底气十足，坐在苏妍身边的音乐教授也是听得不住点头。 “那肖邦呢？”花白头发第一次慌了。 “哼，合同里已经写得很明白了，让他明天把违约金交到公司。告诉他管好自己的嘴，别再给我找麻烦。” 手机里清晰的“嘟嘟”声，像是死神的宣判，让这个嚣张跋扈的男人如同死人一般瘫在了办公室的沙发里。 “嘿，哥们儿我们回歌舞厅去了！” “咋还不走啊？” “要不要哥哥帮你打110啊？不对应该是120吧还是119？他娘的，我都忘了！” “我新开的酒吧，想当驻唱歌手可以来找哥们儿！”还真有人塞了一张名片在他的衣服里。 但肖邦已经对这样的打趣毫无知觉。直到偌大的会议室再一次空空荡荡。 “嘿！嘿！”肖邦被苏妍一个巴掌打得清醒了些。 “那歌好听吗？特别是那段告白我真的被感动了哭了你知道吗？因为那可是出自本姑娘的亲笔呢。”苏妍恶心完肖邦，又拉过何堂很嚣张地说道：“以后你的所有都是他的了。” 没想到肖邦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颇有回光返照的气韵：“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我的歌迷。只要我一声号召，他们依旧会为我驰骋沙场！” 肖邦一声豪迈的长啸，就像个大醉的将军。 苏妍单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眼都不抬，直接将自己的山寨手机举在了肖邦眼前。 “不是我唱的，我从来没唱过，都是别人假冒我唱的。”手机里反复播放着肖邦跟花白头发解释的画面，可是只有短短的几十秒。 “明天这段视频就会在网上流传。我想它的标题应该是这样的。咳咳，娱乐圈年度最大丑闻，歌神肖邦从来没唱过歌。哈哈……”苏妍笑得花枝乱颤，笑得天真无邪！ 肖邦的回光照过，又一次瘫在椅子上。 “我们走了。你好好呆着吧。不过我提醒你，这里所有东西都是苏妍娱乐所有，你要敢破坏公物的话，都要照价赔偿。一定要算好你付完违约金还够买几把椅子再动手哟。”说完，苏妍就像皇帝拉着自己的妃子一样，拉起何堂摇摇摆摆地离开了。 “你真够狠的！”走出苏妍娱乐的大门，何堂由衷地赞叹道。 “呵呵，还不都是你的主意好。要不是你想到的办法，我哪儿有翻盘的机会。今晚赏你一顿大餐，去哪儿吃？” “我没胃口，自从念了那段深情告白我就对吃饭没有任何欲望了。不过，这种冒名顶替的事儿，要是有人查是不是很容易就真相大白了？”何堂的脑子里还是“真相必将大白于天下”的世界观。 “这可是娱乐圈，就算有真相也没人会相信。喜欢关注娱乐圈的人，都是一个好编剧。这也是为什么我爸那么怕肖邦的原因，大公司掌握着话语权，只要几句流言蜚语，我们就完了。” 这是继大学城诊所后，又一个次改变了何堂世界观的对话。他用新的世界观确定的第一件事就是：苏妍是一个可怕的女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信念 这一夜很多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因此改变了世界观的人也不止何堂一个。 昏暗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生无可恋的肖邦。天花板里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他唯一的陪伴。 他口袋里的进口香烟已经被吸完了。他也想了很多事情，可不幸的是他唯独没有想过家里还有爱他的父母，银行卡里还有足够他安稳过完下半辈子的存款。只有仇恨的怒火被他越烧越旺。 忽然，会议室的门开了，一束手电的光照了进来。手电照到肖邦那张死人般的脸时，拿手电的人明显被吓了一跳，手电的光一个剧烈的晃动差点儿掉在地上。 “肖哥，原来是您啊！”一身保安服的瘦子走到了肖邦面前，那身保安制服被他穿在身上总感觉空空荡荡的。 “条子啊！把你那破手电扔外面去。”肖邦说话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不用咬牙切齿，就能听出一股狠意。 被叫做条子的小保安，把手电收进手电袋里，然后赖笑着说道：“嘿嘿，肖哥您别跟我逗了，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你还有烟没有？”肖邦斜斜地靠在椅子上，颓废得像个老人，特别是他伸出的那两根要烟的手指都开始抖了。 条子受宠弄若惊一般，殷勤地掏出自己的烟，给肖邦点上了一根。肖邦第一口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你这tm的是烟吗？”嘴上虽然骂着，但他立刻又吸了第二口。 “我这tm真不能算是烟，您要不开口要，我怎么也不敢拿这种货色给您啊。还记得上次您赏我们队长的半包外国烟，那才真正是好烟呢……”条子说话时极尽谄媚之色，他真恨自己进门时忘记了开灯，以至于自己演技爆棚的谄媚都被现场昏暗的光线给淹没了。 肖邦“切”了一声，虽然心情依然不怎么好，但他还是有了那么几秒的暗爽。 “您该回家了。”小保安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他娘这是要赶我走吗？” “不是，我哪儿敢啊。不过大楼就要锁门了，您身体娇贵，可别感冒了！”小保安说得情真意切。 肖邦叼着烟，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声音：“你还不知道我的事吧？” “什么事？难道公司又要有大动作了？” “呵呵，公司是有大动作了。你小子不会连新闻都不看吧？” “当然看，前台的报纸我每天都看。”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有在看，条子还着巴了一句：“最近不是要开十几大了吗？” 肖邦要不是因为真是愁的没了心情，肯定要笑岔气儿了，现在他只能苦笑：“你就这么过吧，挺好的！” 说完，肖邦狠狠吐出烟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张名片从他的衣服里飘飘摇摇地掉了出来。 “您的钱！”因为房内黑暗，小保安没看清那只是名张片。 “赏你了，留着花吧。”肖邦头也不回，颓然走出了会议室。 小保安高高兴兴地在地上摸索起一把烟头和一张名片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又赶紧追了出去。 “肖大哥，有人让我给您张名片，时间一长我给忘了。”小保安歉意满满地说道。 这件事，还真不是他忘了，只因为给他名片的人太过邋遢，那张所谓的名片也过于随意了。现在他唯一还记得的是那个给他名片的是个胖子，嘴里镶嵌了两颗黄灿灿的金牙。 “嘿，小子，见到肖邦把这张名片给他。拿稳了听见没有，你要给我弄丢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这是那个人交给他名片时说的话。 “嘿嘿，大哥，您太看得起我了。肖大哥可是大明星，我哪儿有机会接触到他呢。”他是这么回的。 那位大哥似乎很随和，他咧着个嘴笑了起来：“哈哈，大明星！你小子有福了，一会儿他出来的时候肯定特别平易近人。” 如今他果然跟肖大明星面对面了，而且还进行了长达几分钟的友好交流。 肖邦眯着个眼睛，看着那张写着“接生鲜业务：猪大腿六十，杂碎八十，鱼头五百”的名片，渐渐呆住。肖邦在小城混得久了，什么样的人也要接触，名片上的内容他更是一清二楚。 “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走。”肖邦头也不抬，直接支开了小保安。 看着那个用圆珠笔直接划掉又添上去的电话号码，肖邦没有一点儿怀疑，因为他对这帮人太了解了。因为干得是见不得光的事儿，所以电话号码换得自然频繁。但这帮人也实在是缺乏自我包装意识，一张名片哪怕是被人丢进了垃圾桶里，他们也能捡回来接着用，更何况只是换了个电话号码而已。 这一张简陋的名片彻底点燃了肖邦的怒火。自以为已经无路可走的肖邦只犹豫了不到三分钟便彻底崩溃，他握着名片的手开始颤抖，人也开始变得如精神病一样亢奋起来。 这一夜与肖邦同样失意还有另外一个人。此刻他的手也开始抖了，不过他是因为喝多了。 张城光，小城公安局的一名普通警察。三年前武警退伍的张城光因为身手好转业到了小城公安局做了一名普通警察。三年过去了，张城光虽然依旧是个普通警察，但他却把小日子过了美滋滋。他自己经常跟儿子说的一句话是：“你老爸我就是正义的化身！你就高兴去吧。” 可是今天，张城光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 最近小城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拆违建运动，其中难免有矛盾发生。 今天一大早，张城光就接到了一起拆迁伤人的报案。 张城光和两个同事赶到现场时，几个拎着棍子的小混混正在一处残垣断壁前“维持治安”。一家只穿了睡衣睡裤的老老小小正在不远处的瓦砾上哭哭啼啼。 “你们怎么回事儿啊？” “什么怎么回事儿？拆迁没见过？” 这是张城光和几个小混混的唯一对话，半个小时后，张城光就托了四个鼻青脸肿的小混混回到了警局。 可令张城光意想不到的是，像个犯人一样接受了局长申斥的人竟然是他张城光。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你这是间接破坏小城现代化建设的行为。”扣完帽子，局长还要给他一个艰巨的任务：“你就算装孙子，也要把那四个瘟神给我请出去。” 下班后张城光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就近的酒吧。这个已经戒酒五六年的硬汉又一次把自己给灌醉了。 就在他用一双凶狠的眼神瞪走了想要上来搭讪的一位美妇人后，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电话号码他是看不清了，但还是看出那是个陌生人的来电。 “谁？”那酒意浓重又带了几分狠厉的声音，谁听见都会以为是道上的某位狠人。 “是你给我的名片吧？”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同样不正常，有着精神病人般的亢奋。 “什么名片，我tm哪儿有名片！” “我知道规矩，不能问身份。我有生鲜的生意找您。” “生鲜？”听到这个词，张城光一个激灵，酒也醒了一半。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觉得还不够清醒就直接把手边的一杯啤酒泼在了脸上。 他迅速用衣服抹干净了脸上的啤酒，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你有什么生意？”张城光尽量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电话里犹豫片刻才说道：“我要两个鱼头，五百的。规矩我懂，大鱼头还要加小费。” “你要谁的头？”张城光一激动竟然失口了。 电话的另一端安静了。 张城光自知语失，赶紧假装呕吐掩饰了过去。他在脑子里努力地回忆着从小混混那儿听来的切口，半分钟后终于想到了些眉目：“谁，谁签收？” “苏妍娱乐的董事长苏永道和他的女儿苏妍。” 张城光也被这两个名字惊得一愣，但他迅速就恢复了平静，冷笑两声道：“老弟胆子够大的，竟然敢用自己的手机谈生意。” 对面的人也突然惊醒了似的，可他却没有直接挂掉电话，而是怪腔怪调地笑了起来。笑罢多时，方才激动地说道：“哼，就算不要这条命，我也要他两的人头！钱！小爷就是不缺钱！” 至此，一场遮遮掩掩的阴谋就这么让一个准疯子聊成了阳谋。 真正改变了张城光世界观的事发生在两天之后。就凭着他录下的这段所谓证据，那个精神病一样的人以谋杀未遂的罪名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他也因为录下了这么一段所谓证据，被提升为了大队长。一周后，张城光从局里躲躲闪闪的流言蜚语中大概知道，自己录下的所谓证据让一个曾经的大人物进了监狱，也救了另外一个还是大人物的大人物一家。他这个大队长就是受了大人物二号的关照才得来的。 那天下班后，他又去喝了一次酒。大队长张城光借着那顿大酒正式和普通警察张城光说了再见，那一夜他也没有拒绝主动过来搭讪的某位美艳少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白脸儿火了 何堂离开了苏妍娱乐总部却没能摆脱苏妍。在苏妍的软硬兼施下，何堂又被绑架到了附近的一间西餐厅。 牛排、红酒、粉蜡烛，在这个情侣主题餐厅里苏妍和何堂进行了一次开拓了苏妍爱情观的聊天。 趁着上菜前的短暂时间，苏妍就弄清了何堂和柳春燕的爱情，因为他们的爱情实在乏善可陈。 “哈哈！你们这也算爱情？就跟甩卖品抢购似的，先到先得嘛？我和随便一个朋友的相遇都比你们复杂。”苏妍笑得前仰后合，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然而何堂却没有笑，而是等苏妍笑够了才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以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我自己想过了，起码我和柳春燕是爱情。”第一次跟人探讨这种哲学问题的何堂，脸不由得红了。 苏妍看何堂说得一脸严肃，也尽量收敛了笑容，假装矜持地问道：“好吧，但这也太随意了吧？就在走廊里说了几句话，又送给你一件衣服就俘获了你这位大帅哥的心？你要是长点儿心，把自己多摆货架上几天，估计抢购的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的。”说完正经的，苏妍又忍不住八卦道：“诶，你听说没有，那次看你在大学城打完架，白锦天白同学都变成你的小迷妹了。” 听苏妍一说，何堂的脸更红了。或许是为了摆脱尴尬，何堂深吸一口气闷掉了半杯的红酒，就开始埋头吃牛排了。 可苏妍依旧不依不饶，兴致盎然地问道：“说真的，你们开始的这么随意，就不怕不合适？” 何堂闷声跟牛肉较着劲，头也没抬直接回答道：“合适。” 苏妍或许觉得饭实在吃得太无聊，于是干脆把刀叉摆好，抿了一口酒，准备给何堂上一堂爱情课：“爱情待在高山之巅，在理智的谷地之上。爱情是生活的升华，人生的绝越激动，本来没醉的他竟然有了隐隐的醉意。何堂是个安于天命的人，对于自己的命运没有任何的抱怨，这次的意外让他突然发现自己心里其实藏了莫大的委屈。说到激动之处又暴露了泪点低的毛病。 何堂深呼一口气，勉强没有让自己留下眼泪：“你有你所谓高尚的追求，我有我被你看扁的自得其乐，各自安好就挺好。” 何堂还是一副摇摇晃晃的醉相，可苏妍心里明白红酒即便喝多了也不可能这么快上头。何堂刚才说的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中自然也包括了她苏妍。 苏妍勉强笑了笑，拙劣地掩饰了失落之后说道：“行，各自安好！你喝这么多还能回去吗？” “没问题。” “这是你录歌的报酬。”苏妍说着已经把一张银行卡推到了何堂的面前。何堂想推辞，苏妍却抢先说道：“我们本来也不是很熟，就当是一次正常的交易。我给你的也不多，完全市场价。密码六个零。” 苏妍已经变成了一个商人模样，何堂索性大大方方地把银行卡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苏妍首先起身离开，是刻意挺胸抬头走的。 何堂看着苏妍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也走了，是刻意吊儿郎当走的。 回到医院的何堂，第一件事就是拥抱了自己的柳小护士。护士就是护士，治愈效果没得说。只一个呼吸的时间何堂心中满满的负能量便消失了，他又变回了那个安于天命自得其乐的屌丝。 肖邦入狱的消息，何堂是从柳小护士的嘴里知道的。 “娱乐圈出大事了！”柳小护士完全就一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心态，和几个小护士叽叽喳喳完又跑到何堂的铁皮长椅上叽叽喳喳起来。 “想不到那么大的歌星居然假唱，而且他的经济公司已经承认了。更想不到他还会因为假唱进了监狱。” 肖邦被抓！这个消息还真是出乎了何堂的意料，即便没怎么关注过娱乐新闻也大概知道，假唱应该不能算诈骗才是啊。 晚上的时候，柳小护士又多愁善感地跑来找何堂，一副看完港台言情剧的表情说道：“看这个，是关于肖邦替身的消息。” 何堂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是一颤：“苏妍不会直接把自己给卖了吧！”好在他扫了一眼后发现满屏幕都是肖邦的照片。 柳小护士以为何堂是在看新闻，便问道：“感动吧？一个患了自闭症的孩子还对音乐有着如此的执着！” 何堂本来只打算看看有没有提到自己，可听柳小护士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把整篇新闻又细细读了一遍。 “太牛了！”何堂不由得赞叹，何堂感觉自己自己读的根本不是什么报道，而是一篇编写精良的苦情故事。何堂推测那篇所谓报道根本就是出自某位言情大神之手。 整篇报道讲的是一个从小患有自闭症却唯独对音乐情有独钟的音乐天才的故事。 在某次偶然的机会里，苏妍娱乐的经济人发现了一位音乐小天才。可是音乐小天才因为自闭症的原因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于是苏妍娱乐为了实现小天才的音乐梦想不得不用了一个看似不公平的方法。他们让肖邦代替小天才出现在台前，而小天才就在幕后实现了他的音乐梦想。可是，没想到万恶的肖邦被名利泯灭了良心，完全控制了小天才不说，还以此威胁公司不得将此事公开。为了音乐小天才的音乐梦想能继续，公司只能选择了忍气吞声。 最近，公司因为实在难以继续忍受肖邦对音乐小天才的压榨，决定将此事公之于众。万恶的肖邦因此公然毁约跳槽，并且还胁迫音乐小天才跟他一起跳槽。至此，苏妍娱乐终于忍无可忍，决定将万恶的肖邦送上正义的审判台，还音乐天才一个公道。 报道最后还称，因为音乐小天才的治疗得当，自闭症已经好转，将于近日正式与大众见面。 这简直就是一个现代版的灰姑娘！看过报道的吃惯群众纷纷表达了对恶魔肖邦的谴责，和对苏妍娱乐不作为的体谅。最重要的是，这位连名字都没有的音乐小天才就这么火了。 “很可怜是不是？”柳小护士之后几个小时总会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拿着不同版本的相似报道来问何堂。如果何堂不是已经了解了内情，泪点低的毛病又该犯了。 第二天一早，何堂都还没睡醒，柳小护士就又捧着手机来了。 “快看，这个人！”柳小护士兴奋地对着手机屏幕一通指指点点。 何堂眯着个眼睛，看了好久也只看了个眼熟。 “你同学，我在同学聚会的时候还见过呢，好像是姓白的。” “白脸儿？”何堂认出了那张照片上那张满是怯意惹人怜悯的脸，可还是没有弄明白柳小护士为什么要他看白脸儿。 “他就是那个肖邦背后的男人！音乐小天才！” “我操！”何堂一个不留神爆了粗口，而且还丝毫没有要悔改的意思。 “我说那天看他总觉得有点儿不太正常呢，原来是因为有自闭症。” 白脸有没有自闭症何堂不知道，但他知道白脸火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拜年（上） 年关将至，卧床将近一个月的老何变得跟春天的猫一样开始躁动不安，整天跟何堂唠叨着要回乡过年。而他同邻床的老头却似乎不着急，整天还是没事儿就拉何老大聊天，仿佛过年不过年都跟他无关似的。最后何堂抬出主治医师，也只和父亲达成了可以回租住的屋子过年，但不能回乡下的协议。 何堂用三天的时间对自己的小房子进行改造。首先他处理了窗外的那一堵瓶子墙，又从垃圾站王老板那里淘了几块彩钢板把一座小屋子包了个严实。听说老何要回来，开小卖部的王老太送来了自家淘汰的电暖气，邻居洪大哥送来一台小彩电还给接上了他家的卫星天线。 就在新年头两天，一切准备齐全后何堂终于把何父接回了家。老何回家时，医院派了救护车，还由副院长亲自开了宝马护送，老何也算是风光了一把。 “您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回来。”副院长客套一番后，就带着救护车逃命一般走了。 副院长刚一走何父就先在自己的小屋里转了一圈，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就像第一次来似的。 “我的瓶子呢？是不是让人给偷了？”转到窗户前，何父一声大喊，半条街都能听见。 “老何，你就不能老实点儿，回家就没人管你了是不是？”何堂在整理着行李，也被老爹这一声吼给吓得不轻。 “小兔崽子，我住院，你怎么养的白白胖胖的？连家里的东西都看不住。我看你小子就一副败家相。” 何堂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憋得难受了，也不跟他计较，而是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老何呀，没人偷咱家的瓶子，我都给卖了，一百二十五个，一个不少。” “卖多少钱？”何老大勉强压制了躁动，看似随意地问道。可何堂知道，自己老爸这是在酝酿下一次爆发了。 “钱肯定少不了，您还是老老实实回床上去。要不我下午就给院长打电话说您病情恶化，让他们再把您请回去。” 一听回医院，老何总算老实了很多。 下午，贫民区的邻居们纷纷来看望，多多少少也都带了心意，就连一贯愤世嫉俗的刘老头都拎来了两瓶白酒。 吃过晚饭，何堂就觉得父亲坐在床上看电视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瞟着自己。自以为机灵的何堂不给老何找茬骂人的机会，就干脆直接问：“马上过年了，你看咱家还缺啥，我明天买去。” “你挣钱了吗？就知道花钱，我们那会儿过年……” “……” 过完了骂人的瘾，老何也不忘说正事儿：“不过，明天就除夕了。虽然不回老家，可在城里的亲戚还得去给拜个年。你二叔过年应该也不回老家，你明天下午就去看看吧。” 何堂老家的规矩是除夕下午拜年。于是第二天午饭过后，何堂就直接拿了刘老头送的两瓶白酒出了门。因为何堂知道，自己的老爸在医院已经馋酒很长时间了，这要把两瓶酒和老爸单独留在家里，就等于让黄鼠狼看着烧鸡，后果不堪设想。 二叔家住在小城北城。北城因为接近大城所以有很多别墅区。据说北城别墅区住的多是大城富人的外宅，俗称小三。这也是民间经济学家们把小城经济模式命名为“小三模式”的灵感来源。 如此具有话题性的区域，又怎能逃得过小城民间高人的荼毒，民间高人们为此地命名“金丝笼”。 这个名字是小城民间高人的早期代表作，至于有多早，可以从另一个相关传说看出些端倪。 小城多民间高人，大城多官方高人。长久以来，两地高人虽相隔不远却少有交流。 小城高人认为大城高人就是一群大尾巴狼，装腔作势之外其实没什么真本事；大城高人认为小城的那些所谓高人不过是一群市井无赖（某种程度上也确实如此），不屑与之为伍。 可唯独在“金丝笼”这件事上，据说大城高人和小城的高人有过一次智慧的碰撞。 那是在一次酒后，大城高人从小城高人嘴里得知了还未广为流传的“金丝笼”一词，颇为感慨。 “这名字起得好！金寓意奢华，可金丝却又代表了奢而不俗，不是金砖，也不是金条，而是金丝！”具小城坊间传言，大城的高人说到此处时还做了一个类似东方不败穿针引线的动作。 “虽然不俗却也称不上高雅。分明是想炫耀富贵，却又假作矜持遮遮掩掩！这个金丝确实用得好哇！”评点完了“金丝”，大城高人沉吟良久，似乎是深思熟虑之后才继续评点道：“一个‘笼’字让金丝的华转而为悲，既点明了该地为栖身之所，又暗示了栖身其中之人的悲剧结局。好！” 该传说曾作为大城高人与小城高人同气连枝的考据在小城广为流传，只是在大城高人那里并未得到印证。 屌丝何堂在金丝笼附近下了车，放眼望去每座别墅都是自己梦中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何堂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根据父亲给的地址，何堂走了二十分钟才找到了二叔家的别墅。何堂走到二叔家时，二叔正在把成箱的烟酒装进越野车的后备箱里。 “小何，你来得正好，来帮二叔把礼品装车里。”二叔挺着高高的肚子累了个满头大汗，可何堂看汽车的后备箱里也只装了一箱烟。 “二叔，过年好！”何堂喜气洋洋地把酒交到二叔手里。 没想到二叔看也不看直接把酒放在了台阶下，催促道：“我忙着呢，赶紧帮二叔把年货都装车里。” 何堂不敢怠慢，跟着二叔进了屋。 别墅一楼的大厅里，一男一女正开着电视玩着手机。那两人何堂不认识，但从年龄看应该是自己的堂姐和堂弟。就在何堂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时，二叔又是一阵的催促。 何堂见两个人头都没抬，也省了自己打招呼的麻烦，于是一路小跑跟着二叔下了地下室。 “看你们俩，整天就知道玩儿手机。养你们还不如养我大侄子呢。”二叔挺着大肚子监督何堂搬礼品，还不忘训斥自己的儿女。 “你不也没干吗？”女孩儿头也不抬，继续玩着手机。 “你们俩赶紧换衣服，一会儿跟我去拜年！” “不去，我又不认识他们。”姐弟二人默契地忽视了父亲的催促，继续慵懒地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二叔只是叹息一声，也不再催促，毕竟他可是忙人。 装好了车，何堂就准备离开了。 “小何，你跟二叔走一趟。”二叔不由分说直接把何堂拉上了车。 何堂的内心是拒绝的，只是脸皮太薄。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何二叔是个忙人，忙得都没时间多看一眼何堂满脸的不乐之色。 越野车一路向北，向更梦幻的别墅区开去。二叔也一路敲开了很多门，送了很多礼物。然而令何堂不解的是，几乎每次敲开门后，无论开门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总会先问一句：“你是谁呀？” 而自己这个二叔总是一通的解释：“我是xx工程有限公司的经理，何正业。贵府是xxx的府上吧，……”解释时的耐心，看不出一点儿忙人的影子。 二叔有耐心就苦了何堂，因为二叔解释的时候何堂就只能抱着几包的礼物老老实实站着。即便是体质增强过的何堂，经历了几家之后也渐渐有了倦意。 可即便只是这种根本连亲戚都算不上的关系，二叔上车后总能给何堂讲出一些出处来。 “刚才那家是咱们村南头刘二狗姐夫的同学，xx局的xx科长！有一次聚会，我们喝大了，一起……”二叔每次都讲得神采奕奕，完全忽视了开门人根本不认识他的事实。 将近傍晚的时候，二叔的车停在了一所大宅前。这所大宅已经不同于之前的别墅，光是大门就有二叔家的别墅高。正对着大门的楼房何堂更是隐隐看出了大运饭店的神韵。 “这是谁家啊？拜年还得排队？”看着大门前十几个人的队伍，何堂不由得好奇道。 “说起来，这可是咱们何家的骄傲！记得你太爷爷跟我们说过，土改那会儿……后来人家就成了小城最大的房地产商人，我要想拿到大工程这座佛就不能不拜，看见前面那些人没？都是奔着工程来的。”趁着等待的功夫，二叔直接给何堂开了个长篇，说了一个口沫横飞。 “呦，何二愣子也来了？怎么样，去年拿到项目了吗？”随着话音响起，一个脖子挂条金链子，手上套了四五个金戒指的年轻人一屁股挤到了二叔身前。 “王骡子，你怎么来了就插队啊？后面去。” “呵，插你是给你面子，信不信我直接攒几个兄弟把你家拆了去？”年轻人斜着眼睛的样子凶相毕露，何堂看了都有点儿发憷。 王骡子是城南王老大的亲侄子，家里专业干拆迁，所以拆人家也就成了王骡子的口头禅。威胁别人的同时还能为自家生意做广告，王骡子可以说是在骂人中植入广告的第一人了。 “看在王老大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这可是在何老板家门口，你别放肆。”二叔说话的语气明显已经软了。 “切，看在秀秀的面子上我也不跟你计较。”何秀秀是何正业的女儿，年轻人说话时面带轻佻，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也是一阵的淫笑。 何正业却只能闷哼一声，忍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拜年（下） 年轻人得了便宜，又看了一眼跟在何正业身后的何堂，继续调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大包小包来送礼，看我这一身金子没有？花了我叔叔一百万。我估计你连这个小白脸一起送了都不你，要不你们爷两就该受穷呢。你以为拜年就是上人家门口看看，送礼就是把礼物给人家？没有交流就是个屁。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好机会你不知道把握，你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点儿出息了！”发完了牢骚，何正业话锋一转，又和风细雨地说：“你怎么能跟小何秘书这么熟呢？一会儿再有机会一定给老子好好引荐一下。” 何堂听了个稀里糊涂，最后只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其实我跟他也不熟，我认识他还是因为他老板呢。” 何正业就当听了个笑话，心中的不悦竟然因为何堂这句话有了稍微的缓解，他拍了何堂后脑一下，嘿笑道：“你小子吹起牛来倒是跟你老子挺像。” 不多时，何宅内突然走出几个彪形大汉。那两扇像小别墅一样高大的铁门被完全敞开了。和平在几个黑西服的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 几个人等着拜年的人见何平亲自出来，便都跃跃欲试地想上前。可刚有三两胆大的人上前两步，就被一众彪形大汉直接推了回去。 就在众人的注视中，何平从队头找到队尾，直接找到了何堂面前。 “呵呵，小兄弟能光临我家，真是蓬荜生辉呀！” 人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和蔼的何老板，何正业更是被惊得张大了个嘴巴半天合不拢，任凭西北风灌了个饱。 “我是跟叔叔给你拜年来的，实在不知道这是您的家，要是知道……”何堂最近也算见过世面了，说话也知道圆滑一点儿。 “要是知道就不来了是吧？既然来了就进去吧。”何平说话间就要拉何堂进门。 何堂手上稍微用力，何平的手就被定在了空中。 “年也拜了就不打扰了，我们还急着回去吃饭呢。”何堂说得一脸诚恳。 久经世故的何平自然知道何堂这话也并没有什么深意，便收回了手，很和气地拍了拍何堂的肩膀说道：“好，那小兄弟以后常来常往。” 这次何正业没有打断何堂，因为他现在除了笑已经没做不出任何反应了。何平就在大门外的寒风里与何堂一阵的寒暄。惹得周围的众人既是羡慕，又是嫉妒。 最后，何平就那么目送着何堂和状若痴傻的何正业回到车里，直到车门关上，何平才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去。 经过王骡子身边时，何平突然又停下来，本来和颜悦色的脸也耷拉了下来。 王骡子见何平转向了自己，赶紧点头哈腰叫了一声：“何伯伯，过年好！” “我听说，有人要跟我讲规矩是吗？”何平心平气和的一问，却是满满的杀机。 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王骡子也是一惊，可片刻之后他又换上了一副赖笑说道：“哪儿能呢，我就是嘴贱！连我叔叔都经常教育，我说话要过脑子。” 何平听王骡子搬出他叔叔，却假装没听懂他的深意，直接冷笑一声说道：“他还教育你？他说话也不怎么过脑子。回去告诉王狗子，要是明年还想跟我干就tm自己来给我拜年，别什么孬货都往我这里送。就算是我何家的一条狗都不是他想骂就能骂的。” 何平说完就径直回大宅去了。 待何宅的大门关闭之后，精干男人又一次出现在了门外。 “托王少爷的福，何老板今年就不收大家的礼物了。都回去吧？”年轻人说完似乎无意地瞟了王骡子一眼。 人群中顿时一片低声喧哗，其中当然免不了有骂王骡子的。可王骡子也算个人物，直接两眼朝天，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一样，摇摇晃晃地走了。 何正业在车里经过一些刺激后，总算恢复了正常。 “诶，我这脸咋这么疼，是不是肿了？”何正业虽然摸着脸不对劲儿，可是毫不影响他一脸的笑容。 “您那是摔的。”何堂暗自摸着自己娇嫩的手掌敷衍道。 “哦哦。”何正业喜事当头也不计较，而是咧着个嘴问道：“刚才何老板是不是说要把什么工程给我？刚才有点儿高兴过头儿了，跟做梦似的。” “嗯，好像是说了。” “什么工程来着？叔儿给忘了。”何正业柔着自己的太阳穴，也没想出个头绪。 “好像是西城什么工程来的，我也没记清楚。不过好像已经嘱咐小何秘书年后跟您联系了。” “是是！” “对对！” “你个小兔崽子！”何正业说着就要伸手去拍何堂的头，可一想到何平又立刻停住手转而在何堂的脑袋上一阵的抚摸。 “你小子什么时候认识何总的，有这关系也不知道给叔引荐下。你tm……你小子……”何正业已经高兴得有点儿语无伦次了。 “你爸呢？叫他来我家，咱爷三好好喝一顿。今年过年我tm什么也不干了，有了何总我还拜什么年啊！”何正业突然有了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豪迈。 “我爸刚出院，还不能出门。” 何正业地狠狠地在自己脑门儿上一拍，痛心疾首感叹道：“看叔儿这脑子，忙得把老大住院的事儿都给忘了。” 何堂心中有一万只圣兽崩腾，可面上也只能强颜欢笑。 何堂看自己这个二叔大有要在车上吟诗三百首的架势，真怕他会再次陷入癫狂状态，便催促道：“您快点儿开车吧，我还要回家照顾我爸呢。” “行，二叔直接把您送家去。” 看着二叔近乎疯癫的状态，何堂实在不敢在他的车上久留，便借口自己还要回大学城见同学在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大年初一和膀胱 大年初一，何家的房门在别人家的鞭炮声中早早就开了。何堂打着哈欠，准备上个厕所继续回屋睡个回笼觉。可他刚把棉门帘子挑起一条缝就被缝隙里一张诡异的笑脸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就在门口把小便给解决了。 “嘿嘿！我来给何老大拜个年。”那人与何堂隔着个棉布门帘就说了起来。 何堂压下砰砰乱跳的心跳，再一次挑开棉布门帘。可这一次即便有了准备，何堂还是被那张笑得扭曲的脸吓得不轻。毕竟是被何老大誉为芥末沾大粪的笑容，再加上夜色效果，何堂说话都有着颤抖：“你谁呀？” 朦胧中那张笑脸又向前凑了凑：“是我呀！你赵哥。” 何堂不动声色地把赵大个子往后推了推，才终于恢复了镇定：“赵哥呀，您这也忒早了点儿。我们村儿里把这个点儿叫鬼龇牙，我今天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哎呀，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了一趟医院，才知道何老大已经出院了，这不就赶紧过来了。”一个女人的说话声传来，不用看相貌，光听声音和说话的节奏何堂就知道对方是马大妞。 “还有老二，你小子过来。”马大妞一招呼，又有三个身影从何家小房子侧面转了出来。 “何哥过年好！”肥耗子和耗子身后跟着着莫莫唧唧、羞羞答答的马二彪出现了。 “何大哥过年好！以前的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马二彪挨了马大妞一脚后终于敷衍着给何堂拜了年。 何堂也敷衍地呵呵一笑：“没关系，不打不相识嘛。” 何堂被几个像变魔术一样出现的人给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随意寒暄几句后，何堂撩起棉门帘把几个人让进了屋子。 “谁呀一大早就在外面吵吵嚷嚷的。”正睡得迷糊的老何被电灯的光刺得眯起了眼睛。当看清来人时，何老大本能地把被子向上拉了拉。 “何老大，您过年好！”马大妞首先开口。 “何老……何叔过年好！！”赵大个子紧跟媳妇儿的步伐。 “何叔过年好！”马二彪带着两只耗子也快速跟上。 几句毫无意义的尬聊，放下了若干礼物，五个人终于走了。 何堂送几个人离开，又回到房间时，老何还是一脸懵逼。那表情简直跟上次马大妞带着赵大个子去探病走后一模一样。 “他们是来拜年的吗？”老何问小何。 “礼物都放这儿了，不是拜年还能是什么？”何堂打着哈欠，准备再去小便。 老何坐在被窝里嘀咕道：“我在这儿躺着，他们一个一个来拜我。我tm怎么感觉跟遗体告别似的。” 何堂直接忽视神神叨叨老何，出门去了。可他走到大街上后还是听见了老哥贯穿了铁门和棉布门帘追踪而来的浑厚咆哮：“你小子有没有去公园看过呢？赵大个子是不是把咱家公园给占了？这是跟我耀武扬威来了对不？” 就在何堂一个愣神，打算回老何一个咆哮时，一束明亮的车灯转过远处的拐角，直接照在了何堂身上。 何堂被那灯光晃了个头昏目眩，赶紧退到自家门口准备让汽车先过。可何堂立刻发现，来的不是一辆车，而是几辆，浩浩荡荡地组成了一个车队。 就在何堂缩着个身子盼着车队能赶紧过去的时候，领头的越野车却慢慢停在了何堂面前。 何正业挺着个大肚子从只开了三分之一的车门间挤了出来，因为何堂家门前的路实在太窄，门开到三分之一已经到了极限。 “大侄子，唉！可算找到你家了。”何正业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却看不出一点儿疲惫。 “您这是要干嘛？”何堂纳闷地问。 叔侄二人说话的功夫，几个胖胖瘦瘦的中年人也扁着个身子从车与墙之间的空隙间钻了过来，在何堂身边又挤成了一团。 “这位就是大侄子了吧？” “大侄子果然一表人才！” “一看就是贵人相啊！” “哈哈，有出息呀！” “妥妥的富贵命！” 众人也没有开场白，上来就是一片的恭维。然而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何堂脸上渐渐消失的微笑和他身后那座不足两米高的小房子。 “他们都是叔叔的朋友，听说你跟何总是朋友都让我带他们来看看你。我这刚打了半宿的麻将就被他们直接给拉过来了，烦死了。不过毕竟在生意场上总免不了打交道，你就帮二叔应付一下。”何正业把何堂拉进房间里小声说道，说完了还打了一个夸张的哈欠。 “嘿嘿，大哥过年好！”何正业打完哈欠才注意到何正国正坐在被窝里瞪着他。 何堂听说是都是奔着何平的面子来的，也就不打算给什么好脸色了，反正自己是帮不了他们。 他把房门打开，不冷不热地说道：“给位老板既然是拜年的就进来吧，拜完就赶紧忙去吧。我听说何总今天不出门了，就在家里等着拜年的上门了，七点钟开始。” 与上次一样的鱼贯而入，然后是排着队跟老何拜年。但这次却有所不同，几乎所有人都动作都是这样的：低头进门，然后环视房间，用一个具有个人特色的厌恶表情表达一下自己对这个房间的态度，个别有创意的还会加上以手掌在鼻子前挥舞的动作表达对房间味道的态度；走到老何床前，挤出一个微笑，点头并口头表达新年祝福；放下礼物。然后就是有点儿迫不及待地走到何堂身边表达自己对何平的倾慕之情。 几个人就像进行了一场仪式，走出“何府”时都是面带喜色。那一串在夜色中闪着油光的笑脸让何堂看得有些恍惚：“我答应他们什么了吗？我答应他们什么了？我是不是真的答应他们什么了？” “嘿嘿，大哥您多注意身体，我昨晚忙了一宿没睡，还得回去补个觉。”何正业最后一个出门，在门外却拉起何堂又唠了起来。 “大侄子，有机会的话一定带二叔去见见何总。如果何总忙的话，能见到小何秘书也行。”何正业说话的时候，几张油亮的大胖脸也挤过来连声附和：“对呀，对呀！大侄子，也别忘了我们啊！” 何堂学着他们的样子挤着一个笑脸，看着一片肉嘟嘟的脸却在心里不断咒骂着：“你们难道是肉瘤十胞胎吗？我tm记住不啊！你们倒是快走啊！老子膀胱都快炸了！” 虽然花了些时间，但几个肉球终于从开了三分之一的门挤进了车，又把几个圆滚滚的车挤出了小胡同，何堂怎么看怎么觉得几辆车退回去的时候特别有便秘的神韵。 看着最后一丝车灯小时在拐角，何堂轻轻舒了一口气。 可正当何堂要继续迈向他坎坷的小便之路时…… “小兔崽子，你tm给我滚回来！”老何毫无预兆的一声怒吼让何堂经历了继赵大个子的芥末沾大粪微笑之后的第二次小便危机。 “说，你小子出什么幺蛾子呢？” 何堂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昨天跟二叔去办事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人。” 老何也不追问，因为他还有别的烦恼：“上次来就是跟遗体告个别，这次还tmd有慰问家属了。怕我死得不透是不是？” “对？他们就是给咱们添堵来的，以后儿子有出息了一定给您报仇！”何堂不适事宜的马屁差点儿气得老哥从床上蹦起来。 “你小子说啥呢？老子还没死呢，要你替我报仇？” 何堂眼见大事不妙，直接窜出小屋。这次他是下定了决心，无论谁来，他都得先把膀胱解放了再说。 可当他正要冲进厕所时…… “谁在外面呀？等会儿！老爷子我最近便秘……” 何堂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回屋后，发现老何已经穿好了衣服，拉了把椅子，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电视机前，再加上那一脑袋的白色绷带活脱脱一中东的部落酋长。 “老何！你不睡了？” “还睡个球，再睡就成尸体了，谁知道一会儿还有没有来遗体告别的。”老何赌着气，看起了春晚的重播。 事实证明，老何同志有还是颇有远见的。 不大的功夫，就又来了拜年的。不过这次来的就纯粹是慕了何堂的名而来，拜年之后就是一通：“贵公子将来必定……”之类的吹捧。 从早上六点到八点，两个小时的时间这类拜年者就来了四五波，其中不乏斜眉瞪眼，土匪气爆棚的。这要放平时，何老大估计能跟这些人来个相见恨晚的煮酒论英雄。可听来者都是对自己的儿子夸赞有嘉，老何的脸渐渐拉长了。 大年初一之后，来何家拜年的人渐渐少了，却也是少而不断。欲拉何堂入伙者有之，欲让何堂搭桥牵线认识下何平的有之。当然还有柳小护士这个打着为老何换药的幌子“以权谋私”的特例。 “你家也太冷了，只能多包点儿纱布保暖了。”柳小护士嘴上抱怨着，手里忙个不停。即便最后她已经把带来的纱布都包在了老何的头上，还是要颇为遗憾地嘀嘀咕咕：“唉！今天就带了这么多，应该多带点儿的。” 柳小护士大年初二第一次来给老何换药，之后就是两天一次。到初十的时候，老何头上的纱布已经对老何的脖子造成了不小的负担，老何也从中东的部落酋长正式升级为了中东国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章 酒鬼的创业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味儿随着空气里的鞭炮味儿渐渐变淡。何堂却发现老何看自己的眼神也一天天忧郁起来，除了柳小护士出现之后的两三个小时，老何看自己时就像在看着一个败家子，而且还总是毫不掩饰地长吁短叹。 正月十五放完了最后一波鞭炮，贫民窟里又逐渐恢复了以往的淡然。这天晚上何堂洗完餐具，转身却发现父亲还端坐在饭桌前，脑袋上的中东大帽子在灯下颤颤巍巍的，气派十足。 不等何堂开口说话，老何就阴沉道：“小子，你过来。” 何堂心脏猛然一缩，以往父亲只有要揍自己一顿的时候才会这么说话。 “赵大个子一家是你收拾的？”老何几天下来也从拜年的一帮人口中听出了些端倪。 何堂就把自己去公园被赵大个子打了一顿，自己又整了找赵大个子，马二彪替姐夫报仇又被自己和同学给揍了的事儿老老实实交代了，当然也是简化了很多细节之后的版本。 老何分明是听了个神采奕奕，特别是听说儿子把马二彪给打了的时候，牙都差点儿笑得龇出来。可等何堂说完，老何还是硬生生拉直了自己的老脸，怒斥道：“老子供你上大学是让你去学打架的？你是大学知道不？打架的事儿是你能够掺和的？” 面对父亲的三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何堂愣了，因为看老何的表情分明有着隐隐的幸福感，那表情何堂只在父亲吃肉时见过，可听老何说话的语气又着实在生气。 老何停顿了半分钟，就继续自问自答：“你是学生就应该学习，你是大学生就应该学习然后找个好工作，对不对？有些人那是下三滥，你就算是揍他们一顿也是粘自己一身烂味儿，打架的事儿……你就不应该掺和，你那是自甘堕落知道不？……” 半个小时过去，老何的废话说了一大堆，何堂听了半天怎么都觉得父亲是在埋怨自己没有把赵大个子留给他亲自收拾。 “嗯，老爸，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我一定找您求助。”何堂一句自我检讨似乎终于点中了老何的心思。 老何满意地点点头，喝了一口水，转入下一个话题。 老何从自己的棉袄里摸索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报纸包，何堂一眼就看出里面包的是人民币。 老何再开口时已经完全是一个父亲的谆谆教导：“这是一千，明天去买身衣服。我听人说，大四下半年就要找工作，刚过完年正是好找工作的时候，你也别赖家里了。” 说完了软的，老何突然面色凝重，他的中东大帽子都跟着颤动了：“你最好给老子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要是让老子知道你混社会了，看我不收拾你。” 接着，老何又拍出第二个纸包：“这是一千五，你买个像样的手机，以后你的破手机就给我用吧。” 不等何堂反应，老何又拍出了第三个纸包：“这是两千，有时间请柳医生吃个饭，给人家买点儿礼物。” 老何的脸终于能看出点儿喜色了，何堂却不知所措了。 “老爸住了次院，儿子养得白白胖胖还谈起了对象，放古代就是大逆不道。”老何一个人嘀嘀咕咕地坐到了电视机前。 何堂一个人面对着几叠钱，眼睛慢慢变得模糊了。最后他咬了牙才把心中的情感压下去，默默装起了老何给的钱。 第二天，何堂伺候着父亲吃完了早餐便出门了。 正月的人才市场给人一种春运的错觉。似乎所有在节日里依然不能停止奔波的人都集中在了这不大的一片地方。何堂没有去买一身行头，就直接投入了拥挤的人群。 当何堂从人才市场的另一个门挤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呵呵……胖子！” “小何！” 何堂与胖子在人才市场门前相遇，就像两个久未相见的老友，脸上疲惫的微笑似乎在诠释着各自的沧桑。 “你来凑什么热闹，春节没地儿看人是不是？”何堂苦笑着问。在何堂的认知里，王胖子也算是个富家子弟，来人才市场除了看人来人往似乎再无由头。 “胖爷落魄了，哎！现在想当个力工人家都嫌我胖。”说着王胖子又习惯性地把手摸向口袋却只摸出了个空烟盒。 “走吧，今天是没戏了，跟胖爷回府。” 看着王胖子脚下那一片烟头，何堂估计，王胖子就是来这儿抽了一上午的烟，根本也没进过近在咫尺的人才市场。 何堂跟着王胖子走了不到两站的距离，拐进一片老旧的居民楼。又在昏暗的楼道里摸索了几分钟之后，王胖子终于打开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 “进来吧，胖爷的府邸！” 不大的房间里只摆了一张双人床和一个衣柜就显得满满当当了。何堂看着满屋的烟头和酒瓶真是发愁怎么迈第一脚。王胖子看出了何堂的顾虑，用脚直接给何堂开了一条路。 何堂扫视了一眼房间，实在没坐的地方就直奔了王胖子的双人床。 “诶，别坐。”王胖子一把拉住要坐下去的何堂，然后又用手在床垫上一阵的摸索，然后指着中间的位置道：“你坐这儿。” “你这是什么讲究？风水吗？” 王胖子嘿嘿一笑，不要意思地说道：“我这床有一半的床板塌掉了，就中间的一溜还有梁撑着。” 何堂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身边的床垫，床垫果然被按下一个大凹坑。 “如今胖爷落魄了，什么都得将就。”王胖子说这话时，笑容中透露着无奈，煞有其事一般。 “胖哥是怎么落魄的？”何堂小心翼翼地问。 “哎，厌倦了繁华，哥要隐世了！”这是王胖子喝酒前的答案。 “tm的那老梆子，人老心不老，找个小狐狸精把我妈给气跑了。我妈走了，胖爷也不回去了，有本事就跟他的小狐狸精再生一个！操！”这是王胖子喝完六两白酒之后的控诉。 “你爸妈的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你该回家还得回家。这儿实在太……”何堂假借着酒意劝着王胖子。 “哼，胖爷不做出点儿事业绝不回去。胖爷回去的时候就是那老梆子落魄的时候。”谁能想到王胖子酒后的一句话，却在十几个月后成了现实。 “你缺钱吗？”王胖子宁着双小眼睛问何堂。 “缺呀！” “对，你……你小子就没有不缺线的时候！我是想问……你……你是有多缺钱这个时候就出来找工作？” 何堂不明王胖子此问的深意，犹豫了一下只当是王胖子的酒后胡言，便随意敷衍道：“呵呵，闲的没事而已。” 没想到王胖子却较起了真，非要问出答案才罢休：“你……你到底缺不缺钱？” “缺，缺的厉害。” “跟胖爷下海。那老梆子都能赚钱，我也能赚钱！” 何堂环视着王胖子的“府邸”，又低头看了他们下酒的半根火腿一眼，他确定王胖子是真醉得不轻了。 “呵呵，不信胖爷是不是？” 何堂压低了声说道：“信！肯定信！话说……胖哥，你是不是偷偷从家里带了点儿啥出来的？” 王胖子虽然喝多了，但他招牌式的摸烟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忧郁：“我真不跟你开玩笑。胖爷在人才市场门口站了半天，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何堂恰到好处地搭腔。 “胖爷来上大学就是个错，我就应该趁着不缺钱的时候多挣点儿钱。胖爷当初不缺钱要学历有什么用。人才市场里那些人来来往往可大多数人还是会没钱，他们就因为缺钱，所以什么都缺。对他们来说学历、身体、技术，永远都不够，因为他们挣的钱永远都不够多。” “哦！”何堂恰到好处地恍然大悟。 王胖子吐出一个长长的烟线，人也从忧郁中解脱出来：“跟胖爷下海挣钱，想想我们先干点儿什么？” 何堂也被王胖子的慷慨激昂触动到了，于是很认真地回答：“我从小就种地，来城里就捡破烂，实在不会干啥。” “我……我家是做房地产的，可胖爷就是没学会！哎！捡破烂挣得多吗？” “捡破烂也需要有地盘的，要是能占个好地盘每月也能上万呢。听我家老何说西城那些专门从加工厂收废料的，每月能挣几十万。” 王胖子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使劲睁了睁，虽然依旧没睁开，但很好地传达了他的小兴奋：“对呀！收破烂就不用自己去占地盘了，对吧？” “收破烂的事儿我不了解，但南城垃圾站的王老板也开小汽车，也带金链子。估计能挣不少钱。” “那咱们开垃圾站啊！每天就在那儿一站，然后别人就把废瓶子旧书报都拉过来，我们一倒手就是钱啊！哈哈！” 至此，何堂才刚刚意识到王胖子不是想跟他拉家常而是在认认真真地跟他探讨创业的事儿。 “王老板的垃圾站也是个很大的地方，有仓库和棚子。我们要开垃圾站，没场地也不行啊！” “场地，没问题！你回家跟你爸再打听打听，开垃圾站还要准备啥？启动资金要多少？”王胖子聊起创业，醉意也少了。 “行！” 二人举杯畅饮！王胖子微眯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未来，何堂清澈的大眼睛却只看到王胖子把酒倒进了脖子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背坟面坑的风水宝地 第二天，何堂早早就来到了人才市场。正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犹豫着要不要投身而入的时候，他的破手机响了。 “喂？在哪儿呢？”王胖子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声音含含糊糊刚睡醒的样子。 “在人才市场，你什么时候过来？” “你小子还去卖呀？我们不是说好要创业了吗？”王胖子说得理直气壮。 “我昨天大概喝多了，说了啥一点儿没记住。” “切，喝多了还知道给我锁门？别废话赶紧过来。对了，胖爷还没吃早餐呢，来的时候给我带个煎饼。”王胖子说完就挂了电话。 何堂再次敲响王胖子的家门时，王胖子已经梳洗完毕。虽然一双小眼睛依旧眯着，整个人却容光焕发的，显得神采奕奕。 “今天早上我在被窝里，越想越觉得收破烂有前途。你想啊，这小城不像大城，哪儿哪儿都有人管，别说收破烂估计就算捡破烂也得先办执照。而且小城又比那些纯粹的小县城富裕，这东城有商场，西城有工厂，南城在拆迁，北城生活区，这tm就是一个天然的垃圾制造厂啊。”王胖子一手拿着煎饼，另一只手握着昨晚吃剩下的半截香肠隔着锈迹斑斑的防盗网指指点点，大有指点江山的意思。 “那个……好像在这儿办废品收购站也得先办证。”何堂不失时机地提醒。 可王胖子已经说得起了兴致，根本不理何堂：“一会儿我就带你去看看我们办公场地，明天咱们就正式挂牌营业了。” “啊？哪儿？”何堂茫然地问。 然而王胖子依旧自顾自地打着转，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兴奋了就直接咬一口香肠，嘴里含含糊糊地发着狠：“哼，老梆子，等着胖爷回去。” 办个小时后，王胖子带着何堂转了三趟公交终于在一片荒凉的郊区下车了。 这个地方，何堂还是比较熟悉的，因为这里几乎已经与南城地标—废物坑，遥遥相望了。它的背后不远就是南山公墓，那个地方虽然叫南山其实也就是个土丘子，从远处看就跟一个特大号的坟头似的。 “这里怎么样？宽敞……”王胖子的话是突然停住的，显然想找个夸这里的形容词有点儿忒困难了。特别现在还是严冬，除了满眼的枯黄野草，连点儿绿色都看不见。 “咱不开玩笑，这里连个像样的垃圾都没有。背坟面坑，估计晚上还有恶鬼出没。”何堂先从主观感受入手打击了王胖子，说完主观的，再说客观的：“我们要在草坑里收废品吗？这地儿虽然不咋地，肯定也是留着开发的。小城最不缺的就是缺心眼的开发商。” 王胖子听了也不恼，而是忧郁地点上烟，四十五度斜了一眼太阳，在寒风里吹出一片烟雾才说道：“呵呵，有鬼还省了雇保安的钱。我们花几个钱把这里围起一圈水泥板墙，然后搭几个板房，以后连住的地方都有了。” “你还盖房子……” 不等何堂说完，王胖子就把胳膊搭在了何堂的肩膀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后说出了他的底牌：“知道为什么胖爷能找到这儿来吗？你说的那个缺心眼的开发商就是我们家老梆子……” 何堂再看向王胖子时，觉得眼前的胖子一下子升华了，寒风撩动着他的短发，阳光轻抚着他的脸庞，活脱脱一个偶像剧男主角。 可是仅仅十几分钟后，两个人缩在南山公墓的纪念碑下俯视着眼前的荒地时又发起了愁。 “你真的是净身出户的？”何堂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唉！tmd胖爷这回是冲动了。”王胖子愁得长嘘短叹。 “那你妈也是净身出户？”何堂自然地八卦了一句。 王胖子斜了何堂一眼说道：“切，我老妈可是女中豪杰，她用半年时间偷偷转走了我老爸一半的存款。只可惜，现在连我家老梆子都找不到她了，我流落民间她也不知道了。我最后悔的是一点儿也不随我老妈。”说到老妈时，王胖子一脸的得意。 何堂听了王胖子的故事，居然有点儿搞不清该同情谁了。 王胖子又吸了几口烟，犹豫着说道：“听说白脸最近出道了，也不知道还认不认老同学。找他借点儿应该不成问题。” 听王胖子提起白脸，何堂下意识地把手摸进了自己的衬衣口袋，一张卡还躺在里面。 何堂手里摸着温润如玉的银行卡试探地问道：“胖子，按你说的，把这里围起来再盖个板房大概得多少钱啊？” “一个板房两万，围墙一面按五十米算的话……”胖子嘀嘀咕咕算了半天，最后一拍手说道：“怎么也得五六万吧！” 何堂沉吟良久，想好了措辞才问道：“听说白脸给别人当了好几年的替唱，你觉得他唱一首歌能拿多少钱？”何堂问得挺认真。 王胖子嘿嘿一笑说道：“这种事儿你也信，白脸跟咱们四年同学，有没有抑郁症你还不清楚啊？” 何堂当然清楚，但他这么问也不是为了八卦，于是就换了个问法说道：“就算不是白脸，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替人唱歌，一次大概能拿多少钱？” 王胖子被何堂的认真劲儿感染，也一脸凝重地说道：“这要是真的，估计也拿不多。我听说一个不出名的小作曲家卖一首歌也就万八的。要是只替人唱歌的话，估计也就四五千吧。” 这次又轮到何堂一阵嘀嘀咕咕：“四五千，五首就是两万多，加上人情价………” 算到最后，何堂利索地把手抽出来，把卡直接塞进王胖子的羽绒服口袋里：“胖子，卡里大概还有些钱，你就当我的投资吧！省着点儿用估计能把这儿给围起来！” “你的钱还是算了，你当我的破烂顾问就是投资了。”王胖子知道何堂家的钱来之不易，经过一个上午的寒风洗礼，他的理智也恢复了不少，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害了何堂。 “这钱本来就是飞来横财，帮人解决了一个问题，卡里有多少钱我还没看过，太少了你也别嫌弃。”何堂把银行卡按在王胖子口袋里，王胖还想推让一时也找不出措辞，但还是说道：“行，但钱的来历你一定得跟我说明白了。” 小城某处工商银行的自助取款机旁…… “tm的，你小子到底帮的什么人？帮的什么忙？帮人卸一条胳膊也才几万，你这是五十万呀！”王胖子在银行的自助提款机上把5后面的0数了好几遍，确认是五个0后，差点儿高兴地把何堂的膀子给拍脱臼了。 “你能不能别胡说，有摄像头的。”五十万的数字对何堂来说震惊程度同样不小，他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你到底干什么了？”王胖子兴奋地直接把何堂搂在了怀里。 “回家我跟你说。”何堂被五十万刺激得也有点儿恍惚，便催着王胖子离开了自助取款的大厅，打了一个出租直接打道回府了。 还是两瓶白酒，但下酒的菜已经换成了两只烧鸡。 “说说，钱咋来的？卖肾最近也没这行情吧？”王胖子的兴奋已经溢于言表。 何堂的两条腿不自主地颤抖着，他抄起酒瓶先灌了半瓶子，趁着一时的迷糊镇定了心神才说道：“这事儿你一定不能给哥们儿说出去。” 王胖子被何堂的举动也吓得冷静了下来：“你真干伤天害理的事儿了？” “最近……白脸的事儿是我干的。” “白脸咋了？我就听说他弯了，传言还是为你弯的，胖爷一直也没信……” 没等王胖子说完，何堂食指放在嘴边，对王胖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神神叨叨地说道：“年会的时候我不是唱了几首歌嘛……” 何堂毫无保留地跟王胖子讲了他和苏妍的事，最后还不忘忐忑的地问王胖子：“后来姓肖的不知怎么就被关进去了。你说我是不是把肖邦给害了？” 没想到听完何堂的故事，王胖子反而镇静了下来，他对着何堂“呵呵”笑了一通才说道：“呵，都不是好人，什么害不害的。不过我怎么听着苏妍是想倒贴呢，你就没动心？” 何堂尴尬地一笑，又灌了一口白酒。 “照这么说，她给你五十万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多。难怪还要以身相许。小何你还是纯真呀！明天我取五万，剩下的还是你的。” “还是你收着吧，这钱我拿着总觉得不踏实。等真赚了钱再还给我。” 何堂与金钱的爱情还是如此的脆弱。 “行，没准儿哪天苏大小姐又扑过来，直接把你拿下了，这钱胖爷就不还了！” 那个下午，王胖子又喝多了，据说当晚还发了酒疯，直接把半张双人床给废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民间赌神 自从把钱给了王胖子之后，何堂就连续好几天没有王胖子的消息了。何堂又过上了每日对着人才市场日渐拥挤的人群发愁的日子。 这天，早饭之后，老何让何堂留在家里，因为今天是柳小护士来给老何换药的日子。 果然，上午十点之后，柳小护士到了。 老何的中东大帽子的尺寸在大年初十达到了一个原来的牌友临时有事，一个小时就能回去，所以我就答应了。”从柳小护士的表情，何堂大概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有点儿不妙。 “我进院子后看见一张狗皮还挂在院子里，所以我知道他家的狗死了。我进屋后一个女孩儿和一个老头儿正摆弄着麻将。女孩儿大概也就十一二岁的，老头子应该就是赵爷爷吧，看上去跟赵奶奶年纪差不多。” 何堂估计自己的柳小护士是受义务教育的荼毒太深了，讲故事之前居然还先来了一段外貌描写，于是便又插嘴道：“小女孩儿叫牌九，是赵奶奶的孙子。后来呢？” “我们打五毛一块的。后来……后来我输了五百多！”柳小护士说到五百时鼓着脸，眼睛汪汪的似乎随时能掉下来眼泪来。 何堂看她这样的表情，差点儿没憋住笑了出来。他强忍着没笑，安慰道：“没事的，一会儿我给你买礼物弥补一下。” “其实钱倒不重要，就是没想明白我是怎么输了五百多。特别还输给了老幼妇孺……我的智商是不是出了问题……”柳小护士说着就又要哭了。 何堂又莫名地想笑，但回想了过去的苦日子后总算是憋住了没笑出来：“其实你输给他们也不丢人。你知道他们的儿子在哪儿工作吗？” “哪儿啊？” “第三监狱。我听老邻居们闲聊时说的。他们的儿子因为在大城的地下赌场赢了太多钱，被赌场老板给弄进去的。常住在这里的老人都知道，他们一家子好赌，而且都是赌博好手。以前他们的儿子没进去的时候刚好凑齐一桌，每天没事了就是玩麻将。后来他们的儿子进去了，一些老邻居也有好这口的，就时不时的跟他们一块儿玩两把。刚开始还好毕竟是赌博嘛，输赢都是常事。可时间一长人们就发现了，只要跟他们一家人玩，就没赢过的。哪怕一张麻将桌上只有他们那个刚刚十岁的牌九，其他三家也肯定输。” 柳小护士就跟听恐怖故事似的听完了何堂的故事，输钱的事儿也就忘了。 “这么牛，他们怎么不去外面赌？” “嘿嘿，听说十年前小城的麻将馆就把赵家两口子给拉进黑名单了。平时也就能在家打打三人麻将。” 没想到柳小护士才一站地的工夫就忘记了自己输钱的事儿，反而可怜起了赵家老夫妻：“赵奶奶和赵爷爷好可怜！还有牌九妹妹，多机灵的一个小丫头，现在没了爸爸还要每天闷在家里陪爷爷奶奶开心。” 面对爱心泛滥成灾的柳小护士，何堂也只能无奈了。估计自己再劝下去，她真会傻乎乎地去陪赵奶奶玩麻将的。 两个人在一个大商场旁边下了车，何堂拉着自己的女友溜溜达达进了商场。可他们刚一进门就遇见了熟人。 最先发现她的是柳小护士。 迎面走来的女人，自带降温效果。柳小护士和她四目相对时，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可等柳小护士指给何堂看，女人的目光再次与他们的目光相交时，女人居然很自然地笑了，并且还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何堂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个女人笑，一时间也只觉得面熟。 不过女人点头示意之后便转进了旁边的走道，就在那人收回目光同时也收敛了微笑的瞬间，何堂突然就想到了大学城小诊所里的阴郁女人李美妮。 何堂隔着几个柜台再望过去的时候，发现李美妮已经进了一个在手扶电梯边上的服装店。服装店应该是一个高档品牌，此时店里的人并不多，除了几个慵懒的店员之外就没什么人了。 何堂本就不怎么喜欢甚至还有点儿怕这个阴郁的女人，便拉了柳春燕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电梯旁边的服装店里，李美妮一改平时的阴郁，像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似的穿梭在花花绿绿的衣服间，而且还时不时拿起一件在自己身上比划两下，问问导购小妹的意见。挑了几件衣服后，女人进了试衣间。 十几分钟过去，李美妮依旧没有出来，而店却又来了另外一个女顾客。她进店之后没怎么翻找，而是直接在衣架上拿了一件外套就走向了试衣间。 她径直走到李美妮的试衣间，抬起手是个要敲门的样子，本来应该是要问有没有人的，可她刚刚举起手，试衣间的门便开了。 女人受了惊一般，身体微微抖了一下，然后礼貌地说道：“我刚要敲门问下有没有人的，不好意思啊。” 李美妮也被外面的女人吓了一跳，但立刻便又平静了，对她的道歉李美妮只微笑着回了句：“没关系。”又侧了身子让女人进了试衣间。 女人的心思显然没在买衣服上，大概两分钟后，女人便穿了店里的衣服走出了试衣间，她第一时间不是去照镜子，而是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并不热闹的服装店。 她没有看见李美妮。但她也并没有惊慌，而是自然地把目光转向试衣镜，仔细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转了一圈。她皱了皱眉，似乎是对这套衣服不满意，就又走进试衣间里把衣服换了回来。 她随手把衣服放在手边的收集框里，走向了店外，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合情合理。 可就在她走到店外开始在人群中寻找什么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导购小妹的声音：“您走好，欢迎下次光临！” 女人不露痕迹地转身却几乎与正走出来的李美妮撞在了一起。 “哦，不好意思，您要上楼吗？”李美妮礼貌地问。 女人刚好处在了李美妮与楼梯之间，好像只有上楼才是此刻最自然的举动了。女人微笑点了头。 李美妮跟在美女身后走向了扶梯，两人走出两步之后，服装店门口的模特却莫名其妙地栽倒横在了本就狭窄的走道之间，几个也要上扶梯的顾客一愣神的功夫，李美妮已经和女人登上了扶梯。 扶梯平缓上行，女人身前已经没有了其他人，而李美妮的身后的人也因为刚才倒地的模特，才刚刚登上扶梯。 突然，扶梯之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的声音，扶梯跟着就是一个剧烈的震动，不等众人反应，扶梯的台阶开始向后滑去…… 一片惨叫声响起，等人们缓过神来的时候，扶梯之下已是一片狼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半夜的诡事 深更半夜，睡得一塌糊涂的何堂被他的山寨手机的大喇叭吵醒了。 “喂！我这儿闹鬼了。”何堂又被王胖子歇斯底里的声音吓了一跳。王胖子显然是压着嗓子说话的，但那扭曲的声调却怎么听怎么刺耳。 何堂本能看了一眼父亲，发现父亲还睡得深，便缩回了被窝里低声说道：“大半夜的，你吓死我了。就你那破房子，肯定是什么东西掉了或者哪儿的墙裂了。” “我今天搬家了。”电话里的王胖子声音虽然小了但因为紧张而显得异常粗重的喘息声却凸显了出来。 “你在哪儿呢？” “在我们的废品收购站呢。被你个乌鸦嘴说中了，这里真tm闹鬼啊！” “我去，你真睡草坑里了？” “你过来就知道了，我都看见鬼在外面飘了。” “行，马上到。” 何堂在被窝里穿好了衣服，便出了门。 南山公墓离何堂家不算很近，却也不是很远。好在是深夜，何堂不用顾忌着自己被看见，所以便拿了老爸捡来的一副墨镜，又用衣服把脑袋包了个严实。一出门便放开了速度直奔南山公墓跑去。 大概十分钟之后，何堂已经出现在了南山脚下的一片本应是荒草连天的地方。现在那里居然凭空冒出了一所大宅。从远处看，黑夜中的高墙有着不输于古代城墙的气势。再加上周围诡异的氛围和呼啸的寒风，很容易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擦，真闹鬼了不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白天消失晚上出现的狐宅！”何堂心里嘀咕着，一时间也不敢贸然上前。 他偷偷摸摸底摸到高墙下才发现那些高墙是竖起来的水泥板，这让何堂稍微松了一口气。 何堂脚下用力，直接跳过了水泥墙，进入了高墙之内。黑暗中的高墙内和高墙外几乎是一样的凄凉景象，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个小房子。孤零零的一间小屋子就立在了院子大门口的侧面，像极了一个门房。 何堂是从后墙跳进来的，远远地看不清小房子的样子，可就当他想靠近一点的时候，一个黑影却从一片杂草中冒了出来。何堂本来以为那是王胖子，就要上去打招呼。可看到那个只比杂草高了两头，瘦得像个猴子似的身材之后何堂不由得脊背发凉。 于是何堂又重新猫下腰，像只蛇一样在杂草中蜿蜒前行。 靠近了那道黑影，何堂也踏实了。因为对方真的是个人，而且还是个时不时哼两句流行歌曲的人，只是外面的风声太大稍微远点儿就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只见那人个子虽小，但他却能毫不费力把一袋袋的水泥拖出大门，干到尽兴的时候还会不自主地轻轻哼唱几句，这要不知内情的人看见估计会以为他是在搬自己家东西。 看清了那是个人，何堂也突然来了玩人的兴致。 他悄悄退回到后墙，趁着远处的黑影低头去拖水泥的工夫，何堂一个跳跃又翻出了大院。他转到前门，看见小个子正把水泥拖进离门口不远的一出野草丛中。等小个子转身回院子的时候，何堂像只灵巧的猫一样蹿了过去，随手拎起最上面的一袋水泥就躲回了大院的侧墙外。 等小个子再次出现在门外的时候，何堂已经拎着水泥袋子又跳了回去，趁着小个子不在，把水泥放回原位。 如此反复了五六次之后，小个子渐渐没了唱歌的兴致。他站在院内的杂草中发起了愣，一只手还时不时向杂草中指指点点的，大概是在点数了。 可就在何堂躲在草里暗笑的时候，他的山寨版大喇叭突然就响了。一首神曲的提示音瞬间便响彻了整个大院，就连何堂自己都被吓得一阵的心慌。 既然暴露了，何堂索性从草里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看了小个子一眼便接起了电话：“喂？我都已经到了。” “我tm听见了，吓死了！你那破手机能不能换换？”房子里的王胖子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何堂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小个子，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胖子，你就不能晚点儿打过来，我替你抓鬼呢。” “我靠！谁把我门锁了？” 与此同时小房子的门发出一串的晃动声。何堂走过去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销住了。何堂把销门的半截枯枝扒出来，王胖子才终于把门打开了。 门开了，王胖子却没有着急跳出来，而是先申出个胖脑袋观察了院子里的情况。 “外面啥情况？” 看见了王胖子，何堂自若地挂断手机，放回口袋，才给王胖子指了指黑暗里的小个子。 “歌唱得不错，我觉得这东西可能不是鬼，十有八九是个小偷。”何堂像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对着还在呆立着的小个子指指点点。 小个子经历了最初的惊恐也慢慢回了神，黑暗中他笑出了一排小白牙说道：“嘿嘿，各位大哥！”一声大哥叫完，小个子毫无征兆地撒腿就跑。 还没等何堂有所动作，王胖子直接抄起手边的一个铁桶就砸了过去。 十环！铁桶直接砸在小个子的后脑上，黑暗中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后小个子一个一百八十度前滚翻就疼得在地上扭成了一条蛆。 “就是你装神弄鬼的吓唬老子吧！”王胖子将愤怒化作力量之后拎着小个子就像拎了个书包一样。 何堂跟在王胖子身后走进了小房间。房间里黑漆漆的，不大的窗户外还有一个清晰的影子在风声中飘来荡去的，真像个鬼影在游荡样子。 “tmd，这个影子是你小子干的吧？”王胖子指着小窗上的影子问。 被砸晕的小个子此时又来了精神，他被王胖子拎在手里很谦虚地表示：“嘿嘿，就是我们行里的小手段，小手段。” “我靠！tm吓死胖爷了。”王胖子说完就直接撒了手，何堂只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接着就是小个子求饶的声音：“大哥，您脚下留情，我也不容啊！” 王胖子也不理他，而是直接转向何堂下了逐客令：“今天胖爷栽了，明天或者过两天我把这里收拾好了再请你来。” “你要干嘛？可别整出人命！”何堂嘱咐道。 “胖爷在这儿呆的闷了，好不容易有个好玩儿的就当帮我度过漫漫长夜吧！”王胖子说得很忧郁，看样子他的手边应该是没有烟了，如果有他一定又要点上一根了。 王胖子一边说一边把何堂推出了门。 何堂刚出门，小房间的门就被王胖子关上了。何堂也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再次嘱咐道：“可别闹出人命！” 等他走到大门再向回看时，小房子的窗户已经透出了摇曳的烛光，于此同时小个子的惨号声也一起传了出来：“大哥，您这是要私设公堂呀！哎呀！别动手，有事儿您问，我一定老实交代！……” 这一晚注定有很多人不能安安稳稳睡觉了。 今天小城的中心医院里接收了五个因为手扶楼梯事故受伤的伤者，其中三个轻伤，两个重伤；两个受伤最重的女人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危险。 后半夜的医院人已经少了。两个男人看完了一个女病人之后走向了住院楼三层的楼梯间。他们像所有第一次来医院的病人家属一样，躲在楼梯间里，吸着烟，说着和病人有关的话题。 “录像我都看过了，问题反而出在一切都看起了太自然了。”年龄稍大的中年人似乎自言自语地说着。 “可是那个女人的检查结果我也看过了，所有指标都很正常，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另一个身材瘦消，却很精神的年轻人说道。 “那个叫琳琳的私家侦探怎么说？她们在电梯上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现在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彻底清醒可能还得十几个小时。不过两个小时前她意识稍好的时候我也问了她一些问题。从她说的话中，我倒是没听出什么不对的。就像您说的，如果有问题，那问题可能就是一切看起来都太自然了。” “那个叫李美妮的女人呢？” “她们从楼梯上掉下来的时候，那个女人被压在了琳琳的身下，受伤更严重，现在还在特护病房呢。”说完了女人的情况，年轻人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说道：“我听说上面要找的女人也是活体之一，真要那样的话怎么可能会一直昏迷不醒？”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年轻人的问题，只是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 两个人接下来便是一阵的沉默，直到中年人吸完手里的烟，年轻人才趁着给中年人点烟的工夫又问道：“那给队里的报告该怎么写？”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说道：“呵，洪队长不久前刚死了，现在是由一队的五子临时管辖。一个肌肉发达的莽夫不会看什么报告的。” “那您的意思是……？”年轻人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我没什么意思。知道一队是干什么的吗？只要把上面交下来的任务做好就行，千万别乱打听。”中年人狐狸一般的眼睛在黑暗中映着烟头发出的光，一闪一闪的。 “可是……”年轻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出来：“那个箱子，上面已经派过几波人了都没找到，这次让我们找，是不是……” “找就行了，千万别乱打听。” 嘱咐完年轻人，中年男人话锋一转又说道：“既然没发现什么异常，那个女人就不用再花心思了。我们三队已经名存实亡，跟着一队好好混，也是个不错的出路。”中年男人一声的叹息，也不知是看破红尘了，还是生无可恋了。 年轻人唯唯诺诺地点着头，连说了三个“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四章 王胖子的废品收购站 李美妮的事，何堂还是在早上和柳春燕日常电话里知道的。至少在这个电话打完之前，何堂还是把这个电话当作日常闲聊的。 “男朋友！昨天那个女人住进我们医院了！”柳春燕一开口就给人一种大惊小怪的感觉，弄得何堂也立刻紧张了。 “哪个女人？不会是赵奶奶吧？” “诊所里的医生姐姐。昨天我们在商场里遇见的。” 这个消息着实让何堂吓了一跳，手里的电话都差点儿掉了。因为李美妮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未来的何堂，如果她是因为身体里的东西出了问题，那他或许也要重蹈覆辙了。 “她怎么了？”何堂的的声音都颤抖了。 好在柳春燕是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完全忽视了何堂的变化:“她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了重伤，就在我们昨天遇见她的地方。” “就是昨天那个事故吧？“ “嗯。” 昨天电梯出事后，柳小护士也因为好奇拉着何堂去围观了事故现场，不过因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在外围看了一片后脑勺。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没想到柳小护士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据说那个女人昨天被送进我们医院时因为骨折和脑震荡抢救了三个小时，之后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却一直昏迷不醒。今天早上是我跟着我们主任查的房。给她检查的时候我就感觉她摸了我的口袋一下，当时看她昏迷着也没在意，可我回到值班室之后你猜我在口袋里发现了什么？” 柳春燕说到后来时，已经有点儿讲鬼故事的味道了，弄得何堂也紧张兮兮地回问道：“什么？” “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不要让他来医院，有人监视’，你说字条是不是那个女人放我口袋里的？她是不是在假装昏迷呢？” 听完柳春燕的叙述，何堂的心稍微安稳了些，但他还是佯装无所谓地安慰柳春燕：“你想多了吧，纸条肯定是别人的，而且你们的工作服都一样，别人拿错了还不是很正常。” “哦，好像也是。你说那个女人会不会是个间谍，或者特工，然后……” 趁着柳春燕想象的翅膀还未展开，何堂赶紧打断了她：“不可能，你肯定是电视剧看多了。智商本来就不够用以后还是少看点儿烧脑电视剧吧……” 何堂这句话说得温柔体贴，电话里柳春燕居然有些感动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嗯，知道了，你也多注意身体。” “……” 何堂本来为了应付柳春燕还在急速旋转的大脑，突然就停机了。 打完这个电话，柳小护士不想象了，何堂却开始在脑子里编织各种剧本了。剧本的题材更是横跨了谍战与科幻，有时候想得出神了还会溜号去都市、玄幻转一圈。 到后来想得烦躁了，何堂干脆跑步去了南山公墓。 再一次面对自家的准废品收购站的大门，何堂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这是一座建造规模宏大，却建得相当将就的建筑。昨天晚上在黑暗中还能看出点儿雄伟壮丽的影子，白天再看，就只能说它真太适合作一个废品收购站了。 夜里看着高高大大的木门，原来只是个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破木板。大门一旁的墙上还挂着个写在废纸箱子上的招牌“收废品”，看那狗爬一样的笔法必定是出自王胖子的手笔。 何堂侧身从木板缝里挤进去，院子里却还是如黑夜时一般的苍凉，和印象里的样子没有太大差别。 何堂走到小屋门外大喊了一声：“胖子！”可小房间里安安静静地，没有一点儿回音。 何堂心中突然大感不妙，他紧走两步冲到了门前，手上稍微用力便推开了小房间的门。 房间里的情景再一次挑衅了何堂的想象力。 不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用砖头搭起来的床和一张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桌子。床靠着窗户对面的墙，桌子就摆在床前。 床里面的墙上歪歪斜斜地贴了一条写在费纸壳上的横幅“坦白从严，抗拒打死”。 看那手笔简直跟大门口的招牌如出一辙。 如果只是看这里的摆设分明就是王胖子的私人公堂。真正让何堂感觉迷茫的是这仅有的两件家居上的摆设。 桌子角上一根蜡烛烧得只剩下了一堆腊油。两个酒瓶子倒在桌面上的一片五香花生里。桌子下的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花生壳。 而王胖子和小个子此刻正缩在临时搭成的床铺上睡得深沉，两个人的呼吸均匀，鼻孔里正平缓而绵长地喷散着白色的雾气。 小个子的脸已经肿了，看样子是受了王胖子的私刑。但王胖子嘴角明显也肿了，应该是受到了小个子的反抗。可两个人缩在一起躲在一个被窝里睡着，就有点儿让何堂看不懂了。 何堂又小声喊了一句：“胖子！”，那个圆滚滚的脑袋依然顾我地均匀喷着白气，没有丝毫的波动。于是何堂就直接拿了桌子上的空酒瓶捅了捅王胖子。 王胖子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何堂时他还算平静，打着哈欠问了一句：“你这么早就来了？”可当他把脸转向一边看见了小个子那张臃肿的脸以后，明显也被吓了一跳。他原本眯着的睡眼也努力地瞪了一下。 “我靠！”王胖子一个翻身就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叫醒了小个子，王胖子的酒也彻底清醒了。 “你跟他倒地怎么回事儿？不是审贼吗？怎么审到一个被窝里去了？” 王胖子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说道：“谁说我昨天是要审贼了，我那是面个试。现在跟你郑重介绍一下，这小子叫……叫……” “狗三儿，江湖人称三手。”小个子及时地补充。 “对，狗三，以后就是咱们废品收购站的第一名正式员工了。” 何堂冲着狗三尴尬地一笑，然后把王胖子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打算雇一个小偷？” “小偷怎么了，总得给失足少年一个回头的机会不是。”说完两句场面话，胖子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关键他不要工资，管吃管住就行，而且我一个人住这儿确实有点儿……” 何堂给了王胖子一个理解的表情，又仔细打量起了狗三。何堂打量他的时候，狗三就那么谄媚地笑着，笑得何堂渐渐有了种领导审查下属的错觉。 “你多大了？”何堂说话时都不自主地拉了一个官腔十足的长调。 “过完年十八了。” 这倒是出乎了何堂的意料，本来看他一脸成熟的样子，怎么也得二十五六，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于是何堂就继续下一个问题：“那你的全名叫什么啊？” “我从小就叫狗三，没有别的名字。” “你连身份证都没有？” 狗三苦笑一声说道：“我从小就跟我师父混的，哪有身份证。后来我师父活儿干的不利索，掉大院子里，被判了十年。就更不知道我姓什么了。” 何堂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个子居然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实在不忍心把他赶回街头，也就默认王胖子收了他。 趁着狗三出去买早点的工夫，王胖子带着何堂参观起了自己的废品收购站，并且还一边参观一边给何堂讲了废品收购站的未来规划。 “我打算在在靠墙的这个位置搭个棚子，用来存书报，纸箱的。对面也搭一个棚子，用来放金属的，中间的空场就用来放瓶子和塑料废品……最近开工的工程队不多，我约的工程队得后天才能开工。等他们来了我打算把这小房子也改造一下，看能不能给盖个二层的，外面的水泥墙也都让他们给抹平了，刷一层大白。不是跟你吹，你一个星期后再来，肯定大吃一惊。再过两个月春暖花开开了，你说这儿是一别墅都有人信。”王胖子说起未来总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随口喷出的唾沫在寒风中飘散着。 何堂被王胖子拉着在寒风里喝了一顿西北风，对王胖子筹划的未来也只听了一半。 再回到房间，何堂又看见了面墙上的挂的横幅忍住不吐槽道：“不是我说你，就你这一笔字还敢写招牌了，门口的字也是你写的吧？” “嘿嘿，你不懂就别瞎说。我跟我们小区收破烂的于老头儿问过了，这废品收购站的牌子就得这么写，这样进门来卖废品的人才有亲切感不是。我要把字写得跟大师手笔一样，人家外人还不得把咱们这儿当成收古董字画的？”王胖子说话的时候已经跳上了床，把墙上的横幅给扯了下来。 一脚将横幅踢进了床底，王胖子又换了一副讨好的表情说道：“小何，跟你商量个事儿。咱们的废品收购站也开了，是不是得买辆车？” “啥车？” “咱们这么大的地儿以后要运的东西肯定也少不了。依我的意思，就一步到位，来一辆小货车你看怎么样？”王胖子这架势分明是一个富家的败家子，只不过他败的不是老爸而是何堂。 何堂虽然当不了王胖子的老爸却不得不用老父亲的口吻劝说道：“先不着急吧，一辆货车也不少钱呢，五十万可不禁花。还是等等，等咱们的生意走上正轨之后再说车的事儿也不晚，啊……” 王胖子郁闷地躺回床铺，看着刚刚买早餐进门的狗三儿叹了一口气自怨自艾地说道：“哎！我这才真叫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打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五章 开业 接下来的一个周里，何堂依旧每天去人才市场看人山人海。父亲给他买衣服和手机的钱还在压在他的枕头下面。老何也从来没催过他。看了几天人海之后，何堂也像王胖子一样在人才市场之外悟出了一些事情。 父亲给自己钱就是想借机敲打一下自己，怕他走了弯路。至于让自己找工作的事，或许也是真的，不过何堂离毕业还有小半年的时间，不是急事。有了这样的觉悟，何堂找工作的事也就懈怠了。 不过，两天之后何堂还是换了手机。 这天何堂被王胖子从人海边叫到了垃圾站。 这时的垃圾站已经出落了一个不错的样子。从远处看白色的围墙中隐约可见蓝色的拱形棚道：“收啊！” “饮料瓶子什么价格呀？废纸收不收？” 面对客户的提问，王总经理和狗主任都沉默了，还是何董事长站了出来：“瓶子7分，报纸6毛，旧书4毛，纸壳子看品质……”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王经理以十六块三的价格拿下了黑瘦子的一车废品。 看着堆在大院中的一堆小山似的废品，王胖子似乎又看见了未来：“这就算是开张，要不是没钱，我真想给它做个玻璃壳子罩起来，然后旁边再立一块纪念碑。这就是胖爷商业帝国的第一桶金了！” 可是…… 一周之后，诺达的院子依然还是那些废品，可王总再看见它们时的心情已经大不相同了。 “我tm怎么看着跟个坟头似的。狗三儿，你有时间给归拢一下子。别都堆一块儿！都有味儿了。”王胖子每天去大门外张望的时候都要顺便骂一次狗三。 这天好不容易何堂也在，狗三趁着王胖子在大门前守望的工夫，跟何堂诉起了苦。 “何哥，我觉得王总这是中邪了呀！总共就那么一堆废品，他就整天让我收拾。分完了他说看着少，就让合一堆儿，合完一堆儿又说看着像坟头，丧气，让我散开了放，散开了他又嫌占地方，碍着他走路……这活儿真没法干了。”狗三跟何堂嘀嘀咕咕，却还是被蹲在大门口的王胖子给听见了。 “狗东西，说什么呢？赶紧干活去！” 何堂走到王胖子身后，看着那个有点儿没落的身影问道：“胖子，学校都开学好几天了，你回去过吗？” 王胖子头都也不回，望穿秋水一样看着远方：“没！不是都说大四下半年就剩找工作了吗？我这工作都已经找着了，还回去干嘛？” “还有毕业论文呢。”何堂无奈提醒。 “哦，对了，等你写完给我抄抄啊。” “我说胖子，你看什么呢？” “客户呀！昨天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咱们的第一个客户，就那个黑瘦子。我就看着他骑个破三轮车从咱家大门前吱吱呀呀地过去了也不进来。我今天非逮着他问问。我们也没坑他，怎么就不卖咱家。” 正在何堂要说点儿什么的时候，王胖子突然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低吼一声：“来了！”就像条猎狗一样，直接向一辆三轮车冲了过去。 骑车的黑瘦子看清了来人第一反应该是想躲开的，可他那破车的速度，终于还是没能跑过一个胖子。 被王胖子挡住了去路，黑瘦子眼神闪躲着问：“大哥，您这是要干嘛？” “呵呵，干嘛？认识我是谁不？”王胖子的口气分明就是土匪。 黑瘦子象征性地瞟了王胖子一眼又赶紧闪开，唯唯诺诺地回道：“您不是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吗？” “知道就好，我记得我开门的第一笔生意就是跟你做的吧？我们坑你了吗？” “嘿嘿，老板您这是啥意思？”黑瘦子赖笑着问。 “我就整天看你在我这门前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的，怎么就不进门了呢？我们家价格不合适？” 黑瘦子经历了最初的恐慌之后，也渐渐恢复了底气，听王胖子不是来抢的，说话也硬气了：“不是，老板，这做生意不就讲究个你情我愿吗？您价格再高也挡不住我不愿意……” 王胖子几天以来的郁闷正无处发泄，黑瘦子这句话直接把王胖子的怒火给勾了出来。 “你小子找揍是不是？”狠话说完，眼见王胖子的下一个动作就该是出手打人了。狗三却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不等何堂出手，他一把拉住胖子，小声说道：“您稍安勿躁，这人您可不能打，您要打了肯定得赖您一辈子。” 安抚了王胖子，狗三又转向了黑瘦子。 “呦，这不是黑哥吗？” 黑哥也很意外似的惊呼道：“呦，三手，你小子这是改邪归正了？” “嘿嘿，还不是大哥给饭吃。”打完了招呼，狗三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黑哥不肯进我们院子的门，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 黑哥被狗三说中了痛处，一脸的赖笑立刻变成了一脸的委屈：“谁说不是呢，你是道上混的，也应该知道在小城干什么都有规矩，黑哥实在是有苦衷啊！” 狗三很世故地递上一根烟，语重心长地问道：“到底是啥委屈？也跟兄弟说说。” 黑哥接过了烟，却还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后来还是狗三又给黑哥塞了十块钱，黑哥才终于松了口。 “各位开这个废品站是不是没有拜码头啊？” 黑哥一句话出口，三位领导都是一愣。 “收废品的还有码头？”狗三官最小，也很有做小弟的觉悟，便代表公司问了。 “我就知道！”黑哥一副看透一切的神情，狠吸了一口烟才继续说道：“就你们开业那天，我被废品站的王老板约谈了。”黑哥还很时髦，用了“约谈”一词。 听黑哥这么说，何堂和狗三都不由得看向了王胖子。不等两人提问，黑哥就赶紧解释道：“不是这位王老板，是桥北公园废品收购站的王老板。” 何堂作为垃圾世家子弟，对废品站王老板实在太熟悉了，一听到这个名字他就明白了个大概。这就像老何与赵大个子抢公园的事儿，只不过现在他们是赵大个子，而王老板是老何。 “不仅是我，城南经常到他那儿去卖废品的老伙计们也都接到通知了，谁还敢上您这儿卖东西，那可不光是砸饭碗的事儿。”荒凉的草地上，根本看不见什么人，可黑哥还是说了个鬼鬼祟祟。 最后，黑哥大概是看在王胖子塞给他的一包烟的面子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在南城开小破烂摊的人不少，可最多就是在自家院子收点儿散的，您这一开张就整这么大个院子，肯定会被人盯上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事端 听说了自己被行业大佬封杀的消息，就连何堂这个淡然成性的人都郁闷了。 那天中午四个人又喝了酒，没错是四个人。因为黑哥也加入了他们，至于他是怎么跟来的，就连没喝醉的何堂也说不清楚。 关于黑哥蹭吃蹭喝的问题，还是几天后王胖子闲来无事与狗主任闲聊时才发觉的不对劲。 “诶，那天我们是四个人喝的酒？”王胖子这个问题来得有点儿突然，狗主任一时间也懵住了。 “我说那天总觉得眼前一个劲儿的发黑呢！”感慨完一句王胖子还意犹未尽，又吟诗一首：“真他娘的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啊！……对了，那天喝完的酒瓶是不是也让丫的给顺走了！？” 话说当天的那顿酒是从中午开始的。酒局开始时还是一片的愁云惨淡，毕竟是行业大佬，人家还玩的是阴的，他们作为废品行业的萌新既没有突破垄断的实力也没有直接武力开战的借口，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 “没办法就去拜山头儿吧！”这是狗主任在几个人喝掉一瓶白酒以后提出的。那时候人们的大脑正处在清醒与迷糊之间。 然后唯一还清醒的何堂就借着狗主任提出的问题，给众人讲了老何与赵大个子争夺公园的故事，借以说明王老板很可能不会退缩。 “对，听说过去的几年里，王老板已经整垮好几个废品站了。”据后来分析，这句话可能是黑哥说的。 “他怎么这么牛逼啊？”这是王胖子酒后喊出来的。 “据说这个王老板和南城的王老大是叔伯兄弟，身后有王老大罩着能不牛逼嘛！”据分析，这句话可能也是黑哥说的。 “搞拆迁的王老大？” “对，王老大。” 可是酒过三瓶之后，王胖子就又雄起了：“既然没人来卖，咱们就下去收。咱们不是有车吗？狗三，明天，就明天，你跟我进市区收破烂！……操！” 那是何堂第一次觉得王胖子的这次创业没准儿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第二天中午，王胖子醒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何堂给他写了一张废品价格表。吃过午饭，王胖子把挂在门口的招牌移到他们的纯手工三轮车上以后，废品站的三位主要领导就出发了。 实践证明，王胖子服务到家的发展理念还是很成功的，几天下来大院里的一个坟头已经发展成了几个坟头，王胖子的废品收购站勉强算是走上了正轨。 这天，何堂因为学校有事临时回去一趟。傍晚，就在他准备离开大学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小诊所里的女人。 何堂从柳春燕那儿知道，一周之前李美妮就出院了，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就去看她是因为他是真的不怎么喜欢李美妮那张阴郁的脸。 何堂第一进小诊所的时候，值班医生还是另外一个女人。于是何堂就买了一盒胃药，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您是新来的吧？以前我记得是一位姓李的大姐。” 女人头也不抬，一边从抽屉里给何堂找着钱一边随口说道：“她是夜班，六点以后才来。” 何堂打了个哈哈，说道：“那难怪了，好几次来都是因为同学喝多了。” “嗯，李大夫自从来诊所就是值夜班的。” 为了等李美妮，何堂又在大学城里转了一圈。六点半的时候何堂又去了小诊所，这次李美妮果然在那里。 “……李医生好！”何堂实在没想出该怎么称呼这个女人。 “你可以随意点儿。”女人让何堂坐下，把水银血压计摆在了一旁。 看着何堂硬邦邦的样子，女人很意外地首先安慰了他：“你不用紧张，最近他们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我们身上了。今天我们可以慢慢说。” 见到了性情不一样的李美妮，何堂也放松很多便随口问道：“你的伤都好了吧？” 没想到女人轻蔑地一笑，并没有回答。那笑容让何堂立刻察觉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你怎么知道他们注意力不在我们身上了？”何堂试探着问了第二个问题。 “在医院偷听来的。外勤的三队队长死了，原来的三队在做的是一队的事。”女人说话的时候，手里也忙着给何堂作起了身体检查。 何堂一时间想不到下一个问题，小诊所就暂时安静了。 女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何堂的下一个问题，便直接说道：“还是我说吧。林教授在脱离印度洋实验室之前从实验室的内部记录里推测出一批充过能的纳米机器人要途经小城运输，他便带着我来到了小城。那种能量如果有专门仪器的话很容易发现，所以林教授很快便锁定了一辆货柜车。后来货柜车在小城南郊的高速上出了事故，车里的东西就落在了林教授手里。那之后实验室背后的公司好像也出现了危机，这批遗落在外的纳米机器人就成了他们复起的关键。” 女人虽然说过可以慢慢聊，可她讲起故事来还是习惯性地加快了语速。 “货车的事故是你们造成的吧？” 何堂很快从女人随后如出一辙的鄙视微笑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一个蠢问题，不过女人似乎心情还不错，这次她回答了何堂的蠢问题：“嗯，货车是被我掀翻的，车里的东西也是被我偷出来。” 回答完何堂的问题，似乎是怕何堂的下一个问题会同样愚蠢，女人干脆又说道：“他们的注意力虽然不在我们身上了，但因为那箱东西是在小城丢失的，所以最近小城肯定会有不少他们的人活动。你最好不好搞出什么大新闻。” 何堂还在想象眼前的女人凭一己之力掀翻一辆货车的场景，女人说的话他只听了个模模糊糊。最后他也只记下了女人最后那句别搞出大新闻的警告和女人那张因为他的走神突然变得阴郁的脸。 “你要总这么走神，肯定活不过两个月。”女人又追加了一句警告。 “那东西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次何堂似乎是问对了问题，但女人却只回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好吧，你要想瞒着我，我也理解……”虽然这么说，可何堂的语气分明就是介意。 “你想多了，箱子被林教授收起来了。他如果没告诉你，就真的没人知道了。” “他确实没告诉我。” “我不关心。” 何堂沉默片刻，虚张声势地问了一句：“如果那东西被发现了，我们是不是要……” 何堂用了一个自以为很凶恶的声音，还配了一个割喉的手势。可对面的女人竟然又笑了。 笑完女人把手边的器材一样一样收回，说道：“你的身体状况很好，很多机能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了。” 经女人一说，何堂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特别的痛感而且对力量的控制也越来越像正常的自己了。 “魔鬼自有天神收拾，你在他们那里和常人无异。世界和平自然有人去维护，能保住性命就是你的胜利。”这是女人最后的警告。 可何堂刚刚走出小诊所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让何堂彻底忘记了女人的警告。 “老板！王哥被人打了！”电话里的声音是狗三的。 “被谁打的？” “是王骡子，王老大的侄子王骡子。”电话里，狗三的声音极为微弱，想来也受了不小的伤。 “你们在哪儿呢？”何堂着急地问。 电话里狗三费力地喘了好久才回答道：“在医院呢，南城医院。” “胖子呢？” “胖哥一直昏迷着，现在还没醒。”说到后来，狗三已经有了抽泣的声音。 何堂在南城医院找到狗三时，狗三已经被绷带包成了一个粽子，若不是他先叫住了何堂，何堂就与他擦肩而过了。 “哥，胖哥还昏迷着，您快去看看吧。” “胖子什么情况？”何堂一边在狗三的指引下向病房有着，一边问着。 “不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狗三大概是出于职业习惯，一听医生要跟他谈钱的问题就从病房偷跑了出来。 看着同样被包了个严实，死人一般躺在病床上的胖子，何堂差点当场就哭出声来。 “大夫，我朋友现在什么情况！”何堂拉住正在查床的大夫问道。 “身体多处软组织损伤，鼻梁骨和左臂骨折，还有醉酒症状。”大夫看着病例说道。 “还有呢？” “还有什么？”大夫一脸疑惑地问道。 大夫的反问也让何堂一脸的疑惑：“病啊！他到现在还昏迷不醒，难道不是因为头部受伤？” 大夫冷哼一声说道：“头部是受伤了，不是跟你说了是软组织损伤和鼻梁骨骨折嘛。他没醒是因为喝多了。” 交代完病情，连大夫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你这位朋友心理素质真不错，给他缝合伤口的时候连麻醉都省了。” 这个答案让何堂有点儿哭笑不得。这个王胖受了一身的伤居然还能睡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双王之战 时间回到当天中午，那时候何堂还在学校；那时候王胖子正在商场门口为该进肯德基还是该进麦当劳纠结；那时候狗三正在大街上翻着垃圾桶里的饮料瓶子；那时候王骡子正在和废品站王老板吃饭。 “叔，听说南城最近又出了几个不懂规矩的生瓜蛋子，要不要我帮你料理了。”那时候王骡子酒已半酣，但说话时的痞子气跟他不醉的时候并无差别。 对面的王老板虽然也喝了不少，不过老江湖还是很沉稳的：“呵，一群小鱼小虾的翻不起什么风浪。而且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他们也不完全是生瓜蛋子。狗三是咱们道上的小字辈，一个胖子据说是大城的公子哥还是大学生，最关键的是另一个叫何堂的，我跟他爸也算是老熟人了。过年那会儿道上还有不少关于他的风言风语。而且听说他跟何平还有些关系。” 王老板最后的话似乎对王骡子有所触动，他猛得灌下一杯酒，把一个小酒杯在玻璃面的桌子上摔得山响。 “又是姓何的，何老王八欺负我五叔不算，又出一个小王八蛋欺负我您！叔，你忘了咱家是干嘛的，晚上我就跟五叔借点儿设备直接把他们的狗窝给拆了去。” “你小子还是消停点儿吧，对付他们根本不用大动干戈。要是事儿闹大了说不定还会惊动何总，那样对你五叔也不好。”王老板毕竟还是个商人，想问题也周全。 那天在座的还有两位王骡子的小弟，趁着王老板上个厕所的功夫，两位小弟就开始为王家叔侄抱不平了。 “老大，有些话我们做小弟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tm招老子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一个小弟借着酒劲儿说道：“咱们王家在小城完全有说一不二的资本，就因为一个姓何的，到现在也只能做拆砖头的活儿。他姓何的不就是tm垒砖头嘛，咱们也能干。我觉得咱家的老爷子们都忒小心谨慎了，还是大哥您有雄心，有魄力……”王骡子被小弟几句马屁拍得舒服，就又干了几杯。 正在王骡子飘飘然的时候…… “真是冤家路窄啊！那tm不是狗三吗？”王骡子的另一个小弟指着饭店玻璃墙外，马路对面的狗三说道。 王骡子双眼迷离地看了玻璃墙外一眼，也不知道看清了没有，就直接喊道：“干丫的！” 王骡子的两个小弟高高大大的，看着瘦瘦弱弱的狗三一时间酒意上涌就直接冲了出去。 以大欺小加上以多打少，这场斗殴的结果可想而知，过程乏善可陈。两个大个子大概也是觉得欺负一个小的很无趣，几下拳打脚踢又踹翻了狗三的三轮车以后便鸣金收兵了。 俩人来去匆匆，狗三被打得莫名其妙。可是因为顾虑两个人高大的身形也没敢立刻追上去。 狗三刚爬起来时，王胖子也拎着两份汉堡回来了。 “胖哥，我让人揍了！”滚了一身土再加上鼻血满脸的狗三，看着是相当的惨。 “谁干的？” “俩醉鬼，进那里面去了。”狗三指着马路对面的饭店委委屈屈地说着。 王胖子扫了一眼马路对面并不很豪华的饭店说道：“先吃午饭。那酒店也没地下停车场，不怕他们直接开车跑了。我们等他们出来。” 王胖子让狗三吃着饭，自己收拾了翻落一地的废品。收拾完之后，王胖子又把车停进了一处角落里。 “胖哥，出来了！”就在王胖子再次回到饭店门口时，狗三正恨恨地瞪着三个在马路边打车的醉汉。 胖子随手从地上捡起半个砖头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狗三也学着胖子藏了半块砖头。 两个人走到三个醉鬼面前时，对方没有任何的警觉，因为在小城，还没人敢对他王骡子下手，更何况还是大白天，还是在大街上。 出奇制胜加上是趁虚而入，王胖子和狗三同样打了一场漂亮仗，过程同样乏善可陈。王骡子和他的两个小弟被拍倒在地时没有一点儿挣扎。看着在马路上挺尸的三个人狗三还有几秒以为自己弄出了人命。 晚上，何堂与狗三也在自己的小二楼上开了酒席，不过王胖子的这顿酒并不是因为白天的胜利而喝的，他喝酒纯粹是因为事业多艰。自从事业受挫，晚上这顿酒几乎成了王胖子的日常。 大概晚上七点的天色刚刚黑透的时候，脑袋上绑了绷带的王骡子就带着拆家的队伍列阵在了废品收购站门外。明亮的挖掘机大灯直接把小二楼照了个通明。 “里面的人tm给我听着，你骡爷来拆家了，你们的唯一出路就是放下武器乖乖出来投降。”王骡子站在一辆推土机的车头上举着个喇叭，对着废品站就是一通喊话，大概是把自己当成警察了。王骡子喊完之后，喇叭里就剩下了众人嬉笑的声音。 “胖哥，我们被包围了，还是投案自首吧！” 狗三出于职业习惯用了“投案自首”，气得胖子直接就给了狗三一个脖溜：“让谁投案呢？去院子里给哥捡点儿砖头进来。” “里面的人听着，缴枪不杀，别在负隅顽抗了……诶，哥这词儿用得怎么样？”王骡子完全就是一副嬉戏的样子，说到得意之处还秀起了文采。 后来王骡子说得高兴了就直接跳下推土机一边喊一边向废品收购站的大门走了过去：“别给老子装死，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呢。白天敢拍你爷爷，你家骡爷赏识你的胆量，别让骡爷……” 王骡子一句话没说完，就从小二楼里就飞出两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两团黑影在耀眼的灯光中托出了两条若隐若现的黑色尾巴，就像两颗发着黑色光芒的彗星一样越过了废品收购站的高墙后就直接飞向了王骡子…… 王骡子一声惨叫，特别那声音还经过了扩音器的放大，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个毛骨悚然。 十几秒后，大喇叭里传出了王骡子更为凄厉的嘶吼：“都他妈给我上，给我废了他们！”。 双王之战的第三次战役正式打响。 王胖子和狗三仗着小二楼的地形优势，以砖头为武器，以上打下，在战役的初始阶段占了不小的优势。王骡子的人在付出了六人见血的惨痛代价后终于攻进了小二楼。王胖子则顺势退守二楼。 小二楼因为上二楼的楼梯狭窄，上楼只能单人通过，所以在进攻二楼的时候，又被王胖子砸伤不少人。 可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经过一番厮杀之后王胖子还是被王骡子的众打手给逮了下来。王胖子被拖到王骡子跟前时已经奄奄一息。 “你小子，服不服？服了叫声爷爷，骡爷赏你个痛快的。”王骡子的脑袋已经被鲜血染红，在灯光形成的阴影里显得异常狰狞。 没想到王胖子只是闭着个眼，胖脸微弱地抖动了两下，气息奄奄地说道：“呵呵，孙子！” 王骡子被噎得转了一个圈，随手从地上抄起一块砖头就向王胖子的头砸去。 同样已经气若游丝的狗三突然窜了过去，回光返照一般拼命抱住了王骡子的胳膊哭喊道：“爷爷！王爷爷，骡爷爷！我们服了，您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王骡子一把甩开狗三骂道：“你tm的一条狗也配叫我爷爷，还有力气是不是？给我打！” 众人又是一阵的拳打脚踢，狗三也终于不动了。 王骡子又亲自动手打了一顿已经半死的王胖子和狗三。直到二人被打得如死肉一般，他心中闷气仍旧未消，又指着两人骂道：“tm的，给脸不要脸，把他俩扔回楼里，一块儿埋了。” 随着王骡子的一声令下，六台推土机同时推进，刚刚建成还未满月的小二楼在机械的轰鸣声中被宜为平地。他们的纯手工三轮车也被几辆推土机从三维碾成了二维。 何堂与狗三因为工程队中一位颇有威望的老师傅求情最终没被扔回小二楼。而且工程队的人怕闹出人命，背着王骡子把王胖子和狗三送到了南城区人民医院。 狗三因为专业的原因，平日里没少挨打，这也锻炼了他一身奇异的骨骼。刚刚被包扎完的狗三就顺手偷了大夫的手机给何堂打了电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